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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巧獲翠杖

  這個岩洞寬高約莫兩丈,算是頗寬闊,深約三十餘丈,要不是因為這裡十分黑暗,其實可以一眼望到底,田冬一面往內走,一面看四面卻是幾個哥哥運來放置的糧食,還有一些雜物,也沒什麼異常,其實田冬頗想折回,不過他現在只想找些事情做做,別一天到晚沒頭沒腦的練功,所以仍然又向前走去。

  終於走到底部,這裡因為距離較遠,田春他們也沒有搬東西到裏面來,田冬見四壁空空如也,正想索然的往回走,一回身忽覺不對。自己剛剛是看到了什麼東西?連忙轉回頭一看,只見底端的石壁中間一塊莫約五尺寬、八尺高的長方形十分平整,田冬往前走了兩步,見到這個大方塊與一旁的岩石並無不同,不過就是平平的十分獨特,平躺在岩面上,怎麼看就像個大門,難怪幾個哥哥都說這裡應該有人住過。

  田冬再湊近一些,在躍動的火光之下,田冬見到這片岩石果然四邊都有一個縫隙往內深入,當然該是門,田冬大喜,這下好玩了,連忙衝出左手用力一推,這一掌力道不小,但是這個石門卻是動也不動,田冬轉念一想,莫非是有人拿利刀在這裡分別劃上四條深深的線,然後再將這一塊岩面削平,所以看起來是門,其實什麼都沒有?想到這裡,田冬對自己剛剛居然用力去推,覺得有點被耍的感覺,於是輕啐了一聲,轉頭想往回走。

  可是回頭踏出兩步,忽然又有點不甘,反正這裡沒人瞧見,也不怕被人譏笑,田冬將火把一插到地,兩掌同時運勁,將全身功力催到雙掌,猛然往內狠狠的推去,不過田冬深怕留下掌印,被人瞧見可就鬧了大笑話,於是運起“璞玉掌”破勁時的心法,混以 “落葉飛花指”的柔勁,再將“湯池拳法”中,防守時勁力四面延伸的訣竅予以配合,雖然只有兩掌貼上岩面,卻等於是以整大片的掌力蓋在岩面上,一起向內推入,這樣應該不至於壓壞岩石。

  田冬也只是試試而已,因為這幾天其實田冬都在偷偷的想將幾種功夫融合的方法,雖沒想到什麼打鬥時運用的好方式,不過現在這樣慢慢施力,以田冬的內力來說,並不難辦到。

  田冬發現自己運勁運的頗得心應手,高興的打算在一推之後,就彎腰拔起火把,等回前洞再繼續想,沒想到一堆之間,那面岩石居然往後退了半寸,四面年久糾結的泥塵正簌簌的滑落。

  田冬剛剛才收了勁,彎了一半的身子忽然僵住,望著已經凹入半寸的岩面,哪還遲疑,立即照著原來的方法,集合了三種功夫的勁力,猛力的將岩面往內推入。隨即傳來吱吱格格的一陣怪響,過了一下子,田冬收掌喘了一口氣,見那大片岩石已經陷入足有一尺深,問題是除了岩石還是岩石,依然什麼都沒有,田冬不信這個邪,總要推出個究竟出來,果然又退了一尺之後,岩石的左右和上方同時露出了一線黑暗的縫隙。

  總算推開了吧?田冬得意不了多久,還是只能再推,自己不是螞蟻,沒法從這一絲縫隙中鑽進去一探究竟,少說還要再推開一尺、半尺。

  直到旁邊的縫隙終於露出了足以供田冬透過的寬度,田冬這才罷手,不過已經十分疲累,這一下真是耗了不少的內力,田冬抹抹頭上的汗,回頭拔起火把,往內部探入。

  火把一伸進去,田冬看到又是一個深深的山洞,彎彎曲曲的不知道通到哪,比起外面的洞道還狹窄了些,田冬想都沒想,一腳踏了進去,往前方直奔,一面走,一面發現這裡的空氣十分清新,一點也不像密閉了很久的地方,走出了數十丈遠,兩邊開始出現一個個石穴狀的房間,不過卻空空洞洞的。

  田冬看了心情不大好,這讓他想到那十年地牢的生活,不過這裡沒有地牢那種古怪的氣味,想來是因為空氣流通的比較好。

  田冬繼續向前走,忽然見到前方有光源透入,田冬急急的往前奔去,卻見到一排七、八個小小的洞口,可以從各種不同的角度觀察的谷中的狀況。田冬不禁有些意外,這裡應該才是谷中最安全的地方,半人工、半天然,設計的極為精巧,田冬一面讚嘆,一面繼續走,直到路的盡頭,總算見到了一間有東西的房間。

  田冬轉進去,見到了一些以木或石所製成的桌椅床具,這個房間倒是不小,在一個櫥子之後還有空間,田冬一轉進去,渾身一僵,猛然止住了步伐,只見眼前一張不小的矮石桌旁,居然有十個大小不同,上身或躺或伏,而雙腿卻都盤坐著的骷髏。

  在火把明滅的光影下,這景象也未免太過怪異,田冬一時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只好呆在那裏。

  過了片刻,骷髏當然不會動彈,田冬只好往前靠近,猛然見到石桌上刻著數行字,田冬湊近一看,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上面刻著:“餘一族世居於此百餘年,惜人丁未旺,至今仍僅十人;雖祖傳武技信可冠絕夫下,唯先祖遺命有言,後世子孫能推開封洞石,方能出谷言武,吾兄崇峰天賦異稟,依訣修練有成,終能將先祖所辟洞穴巨石推開,全族大喜,入洞瞻仰先祖遺物。”

  田冬看到這裡,自然知道這人寫的是那個奇怪的大石頭,原來當年他們的祖先曾立下這種遺命,既然這個人的哥哥推開了那塊大石,這十人不是應該急急出谷嗎?怎麼全部死在這裡?田冬弄不清楚,自然繼續往下看。

  那上面繼續寫著:“入此石洞,四面尋繞,終獲先祖所遺權杖,將離前吾兄決定不再封洞,但內洞較狹,故吾兄欲將封洞石推出洞外,怎奈移至中途,吾兄體內忽起易變,走火入魔,功力盡失,一族皆困於此,無水無食,坐以待斃。”

  太倒楣了吧?田冬覺得這一家未免可憐,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們就這樣餓死嗎?只見後面寫的是:“餘不忍妻小餓斃,眾人聚集後,年小者絕其命脈,年長者自斷心脈,歐陽一族自此而絕,惜哉。”

  最後一行小字:“歐陽崇岳弒兄後絕筆。”

  田冬看了十分不舒服,只覺得一股悶悶的感覺纏在胸口,這人的哥哥歐陽崇峰能夠推開那塊大石,內力至少不弱於自己,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且這位歐陽崇岳功夫說不定也不錯,就是差了些沒能推開那塊石頭,這兩兄弟一個叫歐陽崇峰,一個叫歐陽崇岳,當初要是讓這兩兄弟進入武林,說不定又是另一番情景。

  田冬緬懷良久,忽然想到,這兩人也姓歐陽,莫非是兩百年前大俠歐陽古道的後代?那個權杖莫非就是武林中相傳的翠杖?田冬想到這裡,忍不住興奮的四面搜尋起來,想看看有沒有翠杖的蹤跡,要是真有,練那個不比練“落葉飛花指”還好?

  可是四面除了一些簡單的居家器物之外,就是那十個人的屍骨,既然找不到只好罷了,八成那位歐陽崇岳想的火大,把玉杖給毀了,奇怪的是竟然連點痕跡都不剩。

  田冬無所謂的重出外洞,找了幾個大的陶甕,準備將這一家人的屍骨收殮,畢竟入土為安,這些人算是夠倒楣了,田冬進進出出,自然不敢再去動哪個封門石,免的等一下自己一個不小心,也留下來陪他們那可無趣。

  這些人衣服早已腐朽,所以收拾起來有些噁心的感覺,田冬一面收,一面皺著眉頭不敢呼吸塵埃揚起時散發出的霉味,收到最後一副白骨的時候,田冬的火把忽然熄滅了。

  田冬無奈之下,只好摸黑將一大甕已經裝好的白骨搬出,反正搬的時候也沒手拿火把,田冬索性不再點火把,單靠這裡面洞壁旁小洞中透出的微光,連搬了三大桶白骨出來,最後一桶搬出來的時候,在天光照耀之下,田冬忽然發現最後一桶中似乎有一根骨頭顏色不大對勁,仔細一看,居然是根淡綠色的柱狀物,田冬吃了一驚,這不就是翠杖?怎麼會跑到陶甕裏去?

  田冬旋即想通,這根玉杖一定是放在最裏側那副白骨的懷中,自己以為也是根骨頭,居然一起裝入陶甕中,田冬連忙取出細看,見到一根莫約三指粗、大腿長的一根半透明淡綠小棍,上下各有一個環狀的隆起,一端刻著四個字“大羅八法”,另一端卻是刻著 “古道遺寶”,杖身上面也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的字,田冬這下可高興了,自己練這個就成了嘛?

  田冬沿著開頭望下去,見到上面寫著:“經脈絡身環,天成具萬姿,虛實相隨陰陽變,二形化無窮,剛則摧,柔則附,內本以並濟相生,臨敵以同存互制……”

  一連串不大容易懂的東西不知道多少字,田冬正想細思其中涵義,忽然轉念想到自己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就要離開,這東西又不該帶著亂跑,還是先別急著練,背起來再說,於是田冬立即囫圇吞棗的開始將這一大篇文字背了起來。

  這一背直背了二天,也不知道念了幾百遍,這才好不容易記住,雖然還不大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過卻也發現了一件事,這大篇文字中居然沒有一點招式,也不是內功修練之法,提的都是武學上的原則說明,內容主要是應敵的變化之道,一共分成八個不同的段落,看來那位歐陽大俠蠻喜歡分段的。

  田冬盤坐在地面,想到這裡面雖然有很多自己從未想過的東西,不過還是要以招式配合,沒有招式怎麼辦?

  當初玉球的“璇璣心訣”是刻在內壁,會不會這根翠杖裏面也有玄機?想到這裡,田冬那裏耐的住,再確認一次自己已經背熟了字句後,田冬兩手運起剛勁,往翠杖斜斜輕削,看能不能震下外殼,沒想到翠杖居然不為所動,這東西這麼硬?

  田冬連試幾下,直到加運到了七、八成功力,那根翠杖才硬生生的掉下了薄薄一片,裏面卻仍是漂亮異常的半透明玉石,田冬不死心,又東試試西試試的削了七、八片,可是怎麼弄就是沒有夾層。

  既然這樣,田冬只好死心,不過這時卻忽然發現,那些字跡已經被自己削的亂七八糟,完全無法閱讀,田冬大是不好意思,這樣拿出去豈不是蠻丟臉的?一不作、二不休,田冬索性將字跡全部抹去,在柔勁摧動之下,將翠杖的外表又恢復成光滑的模樣,除了比原先細了一些,倒也看不大出來。

  田冬仔細思索,要是內壁有夾層,自己適才以剛勁強震之下,翠杖一定會碎裂開來,所以裏面可以確定沒有東西,那就只好想想那堆自己背下的文字了,田冬這一靜心思索,發現裏面果然有許多地方大有道理,出勁、收勁、防禦、閃避、移位、攻擊,每一句話都有許多的含義,要了解還不是很難,問題是如何體會與運用?

  粗粗想通一遍,已經是第二日清晨,田夏與田秋兩人一早就來催田冬回家沐浴更衣,田冬這才想起已經是第五日,哪還管什麼體會運用,將翠杖交給兩位兄長,並簡略的說明瞭一下翠杖是如何獲得後,連忙回家收拾停當,轉往崇義門出發。

  次日的文訂也只不過是一個儀式,大擺筵席還要等成親的時候,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十餘日末見面,一見到都有些靦腆,加上兩人都不得空,所以一直沒機會說上話,顧玲如只有偶爾以羞紅的臉蛋喜孜孜的偷望望田冬,田冬除了回望之外,也變不出什麼把戲,好不容易一切完成,大概是眾人特意讓小倆口聚聚,由他們兩人送長兄田春離開崇義門。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將大哥田春往南送,等到田春越林而去後,兩人這才終於單獨相處,互望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過了一下子,田冬主動向顧玲如走過去,顧玲如望見田冬靠過來,心裏一慌,驀然拔腳就往回奔,田冬一楞,開口道:“如兒?”

  顧玲如一頓,田冬已經追到身後,詫異的道:“你怎麼了?”

  顧玲如抬起頭來,粉嫩的臉龐儘是嬌羞,低聲道:“爺爺準我隨你們去了。”

  田冬大喜,雖然當初副門主顧革襲有這樣說過,畢竟還是要門主顧革裴點頭,兩人心裏都有些患得患失,深怕名分訂了後顧門主還是不準,現在這樣一來,那就算是名正言順了。

  田冬牽起顧玲如的左手,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放心嗎?”

  顧玲如右手一抿嘴,淺淺的笑道:“其實不只他老人家不放心,爹、娘和奶奶都不大願意,還是二爺爺替我說話,他們才說好的。”

  “二爺爺一定是說,就算不讓你去,你八成也會偷溜來,是不是?”田冬笑嘻嘻的道。

  顧玲如跺腳不依的道:“田哥哥,你笑話人家……”臉上卻不由自主的又紅了起來,事實上顧革襲正是這麼說。

  田冬將顧玲如輕輕摟住,低聲道:“如兒,你真的願意隨我去那個荒谷中住嗎?你會不會住不慣?”

  顧玲如將頭輕輕的依靠在田冬的胸膛,柔柔的道:“當然不會,你不要以為我嬌生慣養什麼都不會,我……我只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來……”

  兩人幸褔了半夫,田冬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對顧玲如道:“如兒,我聽步大哥說,因為三個月後要在武當開武林大會,他和魏前輩約兩個月後在首陽山見面,對不對?”

  顧玲如在田冬的懷中正覺溫馨,輕輕的點頭道:“嗯……剩下不到兩個月了,不過到那裏不用一個月的時間,魏前輩好像想先去一趟金陵,不知道為什麼?”

  “金陵……”田冬想了想,忽然道:“我知道了,魏前輩要去查查無欽和尚的事情。”

  “無欽?”顧玲如一楞道:“對了,我們在武當大約半個多月,那時張貴脈一直沒有上武當報訊,魏前輩好像很生氣呢,會不會無欽和卲大山害了那位張師傅?不過要查無欽和尚,為什麼要去金陵查?”

  張貴脈的事情田冬倒是不知道,至於無欽與金陵附近武林世家的恩怨,倒是在尚未突圍前聽無欽提過,田冬粗略的說明瞭一下,隨即道:“也不一定他們害了張師傅,才半個月的時間,張家說不定還沒辦法遷來……”

  顧玲如對無欽也沒有成見,俏皮的一笑道:“魏前輩和韓前輩他們說,金陵他們去就好了,我們可以先呆個半個月,再直接到首陽山和他們會合,我也想再去見見……爹娘……”說到最後兩句,顧玲如害羞的埋首入懷,聲如蚊蚋,幾不可聞。

  田冬微微一楞,這才想到顧玲如指的是自己父母,心裏有些得意,又有些甜蜜,等龍虎幫一覆沒,自己無事一身輕,終日能與顧玲如在一起,那正是人生美事,但這時田冬忽然想起小菊,龍虎幫一覆沒,她的命運難測,但田冬自從接納顧玲如的情意之後,兩人間一直沒提到小菊的事情,田冬這時反而不知如何開口。

  顧玲如見田冬忽然不說話,抬起頭來卻見田冬若有所思,她疑惑的道:“田哥哥,怎麼了?”

  田冬望向懷中的玉人,頓了頓才道:“如兒,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小菊姐的事嗎?”

  顧玲如面色微變,輕輕掙開了田冬的胸懷,臉上有些惶恐,又有些疑惑,睜著一雙大眼,有些緊張的望著田冬。

  既然開了頭,後面自然非說不可,田冬接著道:“龍虎幫眼看大難臨頭,她……”

  “不要……”顧玲如忽然捂著雙耳哀求般的連聲道:“田哥哥,不要……”隨即眼眶中紅通通的,彷彿就要滴下淚來。

  田冬大惑不解,伸手環著顧玲如的肩膀,卻見顧玲如身子一縮,往後退了兩步道: “田哥哥,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了?”田冬莫名其妙的道:“我們不是才剛剛訂親嗎?”

  顧玲如可憐兮兮的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小菊姊姊?那不是不要我了?”

  “傻丫頭。”田冬又是一抱,這一次顧玲如沒有再閃,田冬接著道:“她畢竟對我有恩,我不能看著她出事,懂嗎?”

  顧玲如連忙拭了拭淚,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不是……”

  “當然不是。”田冬含笑道:“我現在喜歡的是你這個傻丫頭,知不知道?”

  田冬其實說的有些心虛,不過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顧玲如聽到田冬這麼說,甜甜的羞笑一下,這才偎入田冬的胸懷,低聲道:“田哥哥,我一直不敢問你……你之前不是喜歡她嗎?怎麼會願意娶我?”

  這個問題顧玲如其實想問已久,只是一直怕引起田冬思念小菊,所以一直不敢說,這時候似乎大局已定,才說了出來。

  說老實話,田冬自己也未必想的多清楚,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當時小菊拒絕了自己,而且兩人間除了姊弟之情外,在男女的關繫上也並沒有互動過,何況顧玲如天生麗質、對田冬又是曲意相伴,那時被龍虎幫圍困之際,顧玲如又堅持陪伴田冬,不肯離去,所謂人非草木、焉能無情?田冬有感於心,兩人由互動而生情,自是理所當然。

  不過對田冬來說,這兩人在他心中都佔了極重的份量,這時見顧玲如這麼問自己為何會娶她,田冬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我不是答應過你,以後只對你好,你不記得了嗎?”

  這雖然有些逃避問題,不過顧玲如似乎已覺滿意,有些得意的輕笑道:“多虧你還記得,可別忘了喔……”

  田冬支吾兩聲之後重提話頭:“我想魏前輩金陵之行只是作查證的功夫,應該不危險,我想先去一趟龍虎幫,將小菊姊姊安置妥當之後再去首陽山與魏前輩會合,你知道他們約見面會合的地方在哪嗎?”

  顧玲如忽然警覺到什麼,目光一凝的望著田冬道:“我呢?”

  “什麼?”田冬裝糊塗。

  顧玲如不放過田冬,有些生氣的道:“你不帶人家一起去嗎?”

  田冬避無可避,只好實話實說的道:“如兒,我這次要去龍虎幫總壇,很危險的…… 你要不就隨著魏前輩一起,要不就在崇義門等我回來,這樣……”

  “不行!”顧玲如打斷田冬的話,以堅定的嘟起小嘴道:“我要跟你去。”

  “如兒……”田冬有些焦急的道。

  “不管啦……”顧玲如有些委屈的道:“上次離開你,人家難過了多久你知道嗎?”

  田冬又感憿又無奈,正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忽然聽見一旁的樹林中似乎有人分草撥葉的聲音,田冬微微一怔,運起功力細聽,隨即對顧玲如道:“如兒,有人來了。”

  顧玲如連忙離開了田冬的懷抱,不好意思的四面望望,卻見空山寂寂不見人影,於是疑惑的嘟嘴道:“哪?”她還以為田冬故意轉移話題。

  田冬低聲道:“在右邊樹林裏面,大概有三、四十丈遠,我們慢慢走回去,看他會不會跟來。”

  顧玲如這才相信田冬不是在開玩笑,一面聽話的回身,一而低聲道:“會是誰啊…… 這裡不該有敵人啊……”

  “不一定是敵人。”田冬道:“有兩個……只是跟著而已……不遠不近的,我們回去吧。”

  顧玲如一臉意外,依著田冬道:“不把他們挖出來嗎?”

  “應該這樣嗎?”這下輪到田冬不解,田冬沒有什麼江湖經驗,遇到這種事情也不大清楚該如何處理。

  顧玲如故意一皺眉,隨即又憋不住笑的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龍虎幫?”

  居然被一個小丫頭這樣說,田冬大是委屈,故意不服氣的瞪眼道:“你才十五、六歲,懂什麼?”

  顧玲如皺起小巧的瓊鼻,半笑半得意的道:“崇義門可是武林世家,我聽的多了,何況人家早就闖過好幾次江湖。”其實最遠一次就是被龍虎幫捉到那一次,其他的幾乎都沒踏出湘境,這些現在她自然不說。

  田冬不明白這麼多,只好認輸道:“那你說嘛……我們該怎麼辦?”

  顧玲如妙目一轉,笑著一拉田冬的手,往前直奔,田冬跟著跑了半裏,顧玲如先轉過了一個轉角,又拉著田冬往左側的林中鑽,直到兩人躲入樹林,顧玲如才微喘著氣,貼著田冬耳朵低聲道:“田哥哥,他們有沒有跟來?”

  田冬一轉頭,嘴唇恰好碰到顧玲如的面頰,顧玲如臉一紅,輕輕推了田冬一把,卻沒用多少力,田冬心癢癢的,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輕摟著顧玲如,有些意亂情迷的道: “跟來了……我們再幹麼?”

  顧玲如又好氣又好笑,捶了田冬兩下才低聲道:“這裡是回崇義門的方向,他們要是也回崇義門,忽然見不到我們,過一下應該會出現在我們眼前……田哥哥,你……輕點……”

  原來田冬見顧玲如吐氣如蘭,顏比花嬌,摟著顧玲如的手忍不住加了點勁,兩人的身軀緊貼著,弄得顧玲如心頭有些躁亂起來。

  但這時確也不該胡鬧,田冬只好聽話的放鬆些,回答道:“他們在對面,也停住了。”

  “那就是在觀察了。”顧玲如反而靠過去,一面低聲道:“我……我們等一下子,他們應該就會忍不住離開了。”

  田冬輕聲道:“等多久都無所謂……越久越好……”

  顧玲如心中滿是溫情,依著田冬也不出聲了,田冬忍著不去吻那片泛紅的粉頰,不然等一下對方移動,自己未必能察覺,兩人心頭正亂,對面的林中忽然走出了兩個年輕漢子,身著崇義門的服飾,正急急的往山上奔去,田冬不認識這兩人,有些意外的道: “大概是你爹或爺爺不放心,派他們下來保護的……他們功夫不壞呢。”

  顧玲如眉頭一皺,噘起小嘴道:“要派也不會派他們……唔……”

  卻是田冬知道不是敵人,終於忍不住吻上了顧玲如的小嘴,顧玲如推拒無力,慢慢的也回摟住田冬,田冬一開始還有些拘謹,被這麼一鼓勵,也逐漸的放恣,兩人緊緊的糾纏了起來。

  顧玲如被這一陣熱吻吻的心神動蕩,臉紅耳熱逐漸情動,驀然察覺到田冬身體的變化;心一慌,她運勁一推,田冬一個不提防,兩人驀然分了開來,望著一臉愕然的田冬,顧玲如只覺全身躁熱,面如火燒,咬著唇一跺腳,轉身就往回奔。

  她雖未經人事,但既要訂親,總有些年長的仆婦對顧玲如說一些該明白的道理,以及該防範的事情,顧玲如雖然半懂不懂,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她還是知道不該繼續下去。不過顧玲如雖一下子又羞又急推開了田冬,推了後又有些後悔,心慌意亂之下不知如何措詞,小妮子畢竟臉嫩,只好轉頭就跑。

  奔了片刻,卻沒聽到田冬呼喚自己的聲音,顧玲如心裏又擔心又有氣,忍不住偷偷轉回頭瞧了瞧,這一下卻見到田冬正焦急的跟在自己身後,也正偷望著自己,顧玲如連忙回頭,心裏卻有些高興,眼看再奔不久就回到崇義門了,顧玲如忽然一頓停下腳步,低下頭不發一言。

  田冬自然立即立地生根,止住了步伐,望望顧玲如沒有說話的意思,田冬有些著急,可是又弄不清楚自己哪得罪了顧玲如,畢竟田冬在地牢一待十年,雖然污言穢語聽的多了,可是對於男女間事懂得只怕比顧玲如少,這時田冬腦中急轉,想不出一句適合的話,卻見到顧玲如忽然抬頭又望了自己一下,臉上並無怒意,田冬大喜過望,往前兩步又停下,遲疑的道:“如兒……?”

  顧玲如見到田冬既焦急又不敢接近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的一笑,又偷眼望了田冬幾下。

  這下子怪不得人,田冬膽子又大了起來,輕輕牽起顧玲如的手,見她沒有抽開的意思,田冬大著膽道:“如兒,你剛剛生氣了?”

  顧玲如也不知自己算不算生氣,只好搖了搖頭,從田冬握著自己的手掌傳來的熱力,想到剛剛令人渾身發熱的感受,顧玲如臉又紅了起來。

  田冬可真是一頭霧水,只好道:“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再這樣了……”

  顧玲如可不打萛如此,一跺腳道:“不是啦……”跟著口唇微動,不知道在說什麼。

  饒是田冬功力深厚,這邊動唇不吐氣,也聽不出所以然來,只能遲疑的道:“什…… 什麼?”

  顧玲如白了田冬一眼,放大了點聲浪,田冬這下總算聽清楚了,顧玲如說的是: “成……成婚了之後……才可以……”話一說完,整張臉又飛紅了起來。

  田冬雖然還弄不清楚到底尺度在何處,不過無論如何,這時乖乖應是就對了,只好連連點頭,兩人目光相對,心裏都是濃濃密密的情意,慢慢的又靠在一起,田冬這時不敢再亂來,只敢輕輕摟著顧玲如,其他的意馬心猿全部都壓了下來,隔了好一陣子,田冬才忽然想起另一事,惑然道:“對了……如兒,剛剛那兩個人到底是誰?”

  顧玲如依著田冬,輕聲道:“田哥哥,你不認識他們了?”

  “我該認識嗎?”田冬訝然道。

  顧玲如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才道:“那是吳萬保和蘇萬明……”

  田冬一楞,這兩人原來是吳方保和蘇啟明,他們現在都改了名字了,自己當初也一心想變成田萬冬,現在倒覺得沒變也是不錯,想到了牛艾明等人說的話,田冬忽然恍然大悟的道:“他們喜歡你……對了,你是小公主,我該叫你小公主。”

  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顧玲如也算是聽懂了,輕輕用肩一撞田冬,嘟嘴道:“田哥哥,你別學別人叫小公主,我不喜歡。”

  “我叫你如兒。”田冬從善如流,跟著微笑道:“為什麼不喜歡?”兩人一面往山上移動。

  “我以後只是田冬的妻子,其他什麼都不是。”顧玲如柔柔的撒嬌道:“而且我喜歡你叫人家如兒。”

  “如兒、如兒、如兒……”田冬連叫了數聲,顧玲如也應了數聲,到後來兩人同時覺得好笑,忍不住笑開了,至於那兩個老朋友為什麼跟下山,這時也不多管了。

  兩人開開心心的上嶺,就在到達崇義門之前的一個轉角,忽然見到前方站著四、五名年輕人,田冬與顧玲如一楞,同時停下腳步,田冬注意到其中兩人就是剛剛山下見到的年輕人,田冬望了望,憑著小時候的記憶,臉露欣喜的對著其中一個目光銳利的年輕人道:“你是大寶,吳方保?”

  那個年輕人面色微微一沉,似乎不大高興的道:“現在我叫吳萬保……田冬,好久不見。”

  田冬想到吳萬保以前就說過不能叫大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真的好久不見了,吳伯伯、吳媽媽好嗎?”

  吳萬保神色微松,似乎輕輕吁了一口氣,避過了這句問候,道:“田冬,我們不是來敘舊的。”

  “怎麼了?”田冬轉向另一個五官較小,臉色陰沉的年輕人道:“你是蘇萬明對吧?還有呢?我都不認得了。”

  蘇萬明忽然開口,十分迅速的道:“田冬,聽說一別十年,你的功夫已經十分高強,我們想見識看看。”

  顧玲如並不為田冬擔心,不過也不大高興,在旁有些生氣的道:“你們想幹什麼?”

  蘇萬明一揚首道:“我們要看看田冬配不配的上崇義門的小公主。”

  原來是吃醋來著?田冬微微一怔,皺眉道:“這樣不是傷了和氣?”

  顧玲如也道:“蘇啟明,你不怕我告訴爹爹?”

  蘇啟明搖頭道:“要是田冬真的功夫高強,也不怕我們向他討教,要只是他人欥噓的,少門主還會感激我們。”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看來是非動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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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武漢風雲

  顧玲如大是不開心,對田冬道:“田哥哥,你就教訓教訓他們。”

  田冬自然不懼,不過這些人都是老朋友,又是崇義門的新秀,打起來實在不大好,所仍有些顧忌。

  吳萬保首先踏出,平和的道:“田冬,我們從小玩在一起,你現在功夫高強我也十分高興,不過這麼久不見,彼此的進境也不大了然,就由我們兩先過過招,你看如何?”

  這話說的還比較沒有火藥昧,田冬也想看看吳萬保的進境如何,而是向前踏出兩步,微笑道:“好,我們試試。”

  眾人立即四面散開,吳萬保一做勢,翻掌就向田冬攻來,拳腳施出呼呼有聲,顯見勁力不凡,田冬輕輕一閃已經避過這一掌,吳萬保微怔,雙掌連綿而出,大開大闔,極是迅捷。

  田冬虛幻步展開,心中卻想到這與黃木森的巨斧掌法一個調調,主要是以剛勁為主,看來是所謂的“擎天二十八掌”,招式確實頗精深,不過與巨斧掌法比起來卻還差了一些,何況吳萬保的功力更是遠遠不如。

  田冬左穿右插的閃過了七、八招,吳萬保忽然一頓,大聲道:“田冬,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出手?”

  田冬想起自己不還手似乎是看不起吳萬保,於是迅速的揮出一拳道:“不客氣了。”

  這一招一齣,所有人都驚愕一聲,原來田冬居然施出了“崇義十六打”的起手式 “中直拳”,這招吳萬保早在十年前已經拆解由心,見田冬居然用出這一招,不禁心頭有氣,雙掌連劈,向著田冬的手臂攻來。

  田冬這時只要將內力鼓於臂外,直接往前擊,吳萬保難免不被打飛,不過田冬這時忽然想到要是就這樣贏了,吳萬保的臉上不大好看,於是一變招,將拳化指,盡然騰出五道指風,直奔吳萬保雙臂。

  吳萬保吃了一驚,連忙一收雙掌,但這時已經不及,田冬的指力已經擊到了吳萬保的臂上,雖然田冬只用了三分勁,吳萬保還是往後連退了數步,兩臂一松無力的垂了下來。

  田冬一收手道:“數年不見,吳大哥果然進步不少,我們到此為止可好?”

  吳萬保見田冬指力居然能外發數尺,已較自己高明不知多少,現在又手下留情,也不好再說,強笑道:“你的功夫果然高強,我認輸就是了……”

  田冬剛剛那一下,四面眾人功夫不到,誰也沒看出來吳萬保已經吃了虧,只看出田冬莫名其妙的手掌一張,吳萬保便即退了數步,然後便說出了認輸的話;吳萬保是這期弟子中的佼佼者,居然只讓田冬施了一招頗像“崇義十六打”的招數就認輸,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蘇萬明一皺眉,驀然拔劍而出道:“田冬,我們試試兵器。”

  顧玲如知道田冬一向沒學兵器,而那條蛟筋現在又在崇義門中當聘禮,在一旁焦急的大聲道:“動兵刃作什麼,印證拳腳就好了。”

  這更堅定了蘇萬明的想法,於是他對身旁另一位年輕人道:“李萬定師兄,你能借他一把劍嗎?”說是這麼說,不過他的態度卻不像言語中一般有禮。

  李萬定一皺眉,還是將腰間的長劍解了下來,準備遞給田冬,看來蘇萬明和吳萬保兩人似乎是這些人的領袖。

  田冬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我就用空手。”

  田冬數月前就已空手對付過龍虎幫的柳挂度護法,蘇萬明再怎麼樣也該及不上柳挂度,田冬其實不大擔心。

  蘇萬明面色微變,望了望顧玲如後,一咬牙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接招。”劍光翻滾的直往田冬衝來。

  田冬剛剛一招將吳萬保擊退,心裏有些後悔,自己就是缺乏臨敵經驗,應該降低內息與他們過招,所以田冬又是步法一展,閃躲起蘇萬明的劍招。

  蘇萬明見剛剛田冬也是這樣對付吳萬保,心想說不定一停下來問,等一下就中了田冬的計謀,於是毫不停手,連續的將劍招迅速的施出。

  田冬將掌上的功力降低,可是這樣一來,不要說是“璞玉掌”了,連“落葉飛花指” 都不大能施出,田冬大皺眉頭,想不出其中的道理,用“崇義十六打”又有些不好意思,田冬閃了片刻,仔細觀察著蘇萬明的招數,忽然發現其中有“大羅八法”中提到的一些問題。

  田冬才注意到,那些問題已經一閃而逝,田冬愣了愣,差點被劍掃中,連忙閃身避過,眼看現在極為適合施出一招“攬弓射日”,田冬索性將力道降下,右掌一護,左掌迅速地住蘇萬明的右肩衝去。

  蘇萬明見田冬終於出手,劍招一翻,往田冬手腕斬來,但是田冬這一招十分迅速,眨眼已經擊中蘇萬明。可是這種用勁力式必須一定以上的力道,田冬現在這樣一來,掌力運到一半,並沒有辦法擊傷蘇萬明,那一劍還是迅速的斬了下來,田冬無可奈何,護身的右手食指一彈,一縷指風標出,鏘的一聲射中蘇萬明的長劍,長劍一震,田冬的手已經縮了回來了。

  蘇萬明雖然沒受傷,不過這一下自然算輸了,問題是田冬這一下射中的是劍,蘇萬明不像吳萬保一樣知道那是田冬的指力,他本來穩穩可以斬中田冬的手,只發現長劍一震,田冬手臂就忽然脫了出去,蘇萬明大不服氣,持著劍不知該不該再上,田冬卻已經轉身向顧玲如走回,一面笑笑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顧玲如開心的一拉田冬,兩人往崇義門分奔而回,不過田冬心中卻在不斷的激烈思考,田冬雖然還沒弄懂“大羅八法”的內容,不過現在田冬與剛離地牢時已大為不同,雖說古樸沒有將最精要的訣竅告訴田冬,但至少有了個完整的概念,所以現在田冬的 “璞玉掌”已有極大的進步,加上又學了數日的“落葉飛花指”,要說精妙的招式還談不上,發勁之法卻已經爛熟於心。

  他們要與田冬比試自然不是對手,問題是田冬要是與他們功力一樣,反而變成不是他們的對手,為了這件事情,田冬腦海中一直不斷的思忖著。

  過了片刻,顧玲如忽然一扯田冬手腕,田冬一愣,由沉思中回神,疑惑的望向顧玲如,顧玲如正嘟著小嘴道:“田哥哥,你怎麼了……爹來了。”看來她已經叫了幾次了。

  田冬一轉頭,果見顧鼎祥正站在兩人之前,田冬連忙躬身施禮道:“岳父。”

  “嗯。”顧鼎祥點點頭,面色不善的道:“萬保、萬明他們在下面作什麼?找你們麻煩嗎?”

  顧玲如正要告狀,田冬連忙一扯顧玲如,搶著道:“沒什麼,老朋友見面,我們切磋一下功夫。”

  顧鼎祥見過田冬逼退龍虎幫的功夫,自然大皺眉頭的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真是自討苦吃……”

  顧玲如小嘴一噘道:“才沒呢,田哥哥根本沒傷了他們。”

  顧鼎祥面色略和的道:“這一定是賢婿手下留惰,我會好好教訓他們的。”

  “不……”田冬連忙搖頭道:“小婿和他們是老朋友,大家玩玩沒什麼。”

  顧鼎祥微笑一下接著道:“冬兒,魏前輩說因為路程較遠,他不等你們回來了。”

  “魏前輩走了?”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都是一愣,田冬是有些惋惜,顧玲如卻想到是因兩人躲在林中糾纏才沒趕上,面上又紅了起來。

  “對。”顧鼎祥接著道:“魏前輩說如兒知道在百陽山會合的時間和地點……”說著說著臉上跟著露出擔心的袖色,望著顧玲如道:“如兒,你真的要去嗎?”

  “當然啊。”顧玲如一笑,望著田冬得意的道:“田哥哥不知道會合的時間、地點,我非去不可。”

  田冬一愣,這下子去龍虎幫豈不是非帶她不可?顧鼎祥已經皺著眉頭道:“跟冬兒說不就好了?”

  “才不呢。”顧玲如猛搖頭,帶笑揪著田冬道:“田哥哥萬一拋下我,跑去會舊情人,那人家怎麼辦?”

  顧鼎祥有些惑然的望著田冬,顧玲如連忙道:“爹,我開玩笑的啦。”

  田冬臉上一陣尷尬,看來顧玲如果然十分在意小菊的事情,自己可要好好處理。

  “玩笑別亂開。”顧鼎祥松了一口氣,愛憐的摸摸顧玲如的頭,轉頭對田冬半開玩笑的道:“冬兒,要是你對不起如兒,崇義門很多人會跟你過不去喔。”

  田冬可以想像的到。顧玲如在崇義門人稱小公主,想必甚受疼愛,要是哪天夫妻倆吵架,顧玲如來個回娘家,自己只怕會變成眾矢之的,連忙道:“不敢,不敢。”卻見到顧玲如得意的一望自己,田冬不禁頭大,難不成自己真要帶著她去找小菊?

  十餘日後,田冬與顧玲如兩人打扮成一對鄉下兄妹,沿著水路到達武漢三鎮,這裡便是當初顧玲如被擒的地方,到了這裡必須下岸換船,一直到數月前千辛萬苦才逃到的棗陽上陣,兩人一路過來都搭乘不同的船隻,那是因為兩人這樣的打扮不適合乘馬,反正兩湖境內,水運十分發達,比起陸路還要方便。

  一下船,一身粗布衣衫的顧玲如就笑著拉扯田冬道:“大哥,上次我沒有好好逛過這裡,這次有時間,我們到城裏逛逛好不好?”

  顧玲如現在臉上涂成淡褐黃色,兩縷秀髮由臉旁垂下,蓋住了小半的嬌美面容。因為在這段路程中,兩人扮成兄妹,所以顧玲如改口叫田冬大哥,田冬則依然叫她如兒,田冬的臉上則被涂成黑褐色,見顧玲如這麼說,於是點點頭道:“不過可不能呆太久?”

  “嗯。”顧玲如開心的道:“我們先去看看龜山,還有歸元禪寺,聽說那裏的翠微古泉十分有名。”

  “你決定好了……”田冬反正都沒聽過,沒意見的點點頭,順口問道:“怎麼個有名?”

  顧玲如推了田冬一下笑道:“我怎麼知道,人家就說沒去過嘛……”

  田冬不再多說,與顧玲如並肩往西南方走,一路穿入鬧市中,兩人服飾粗陋,也沒有什麼人前來招攬,走了片刻,顧玲如忽然拉拉田冬道:“大哥。”

  田冬一回頭,卻見顧玲如眼睛瞄著旁邊的一家“寶盈客棧”,正壓低著聲音道: “上次我就是在這裡被捉住的……我們去吃一頓飯。”

  田冬皺眉道:“我們穿這樣,怎麼去這種大客棧吃?進門就被店小二趕出來了。”

  顧玲如小嘴一嘟,一雙大眼懇求的望著田冬,田冬又想答應,又覺得為難,轉念一想,八成顧玲如想尋這間客棧晦氣,於是拉著顧玲如道:“要是你不是想吃,只是想報仇的話,晚上我們蒙了面,來這鬧上一鬧。”

  顧玲如雙目發亮,臉上露掩不住的喜色,甜甜的搖著田冬手臂道:“真的?”

  田冬一笑道:“真的……你也真是的,有話不直說,拐著彎子繞圈圈,難道我會不幫你嗎?”

  顧玲如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的緊緊握著田冬的手,要不是在人來人住的大街上,她只怕要縮到田冬懷裏去了。

  田冬搖搖頭道:“既然這樣,我們先去一趟龜山吧?”

  “嗯。”顧玲如乖巧的點點頭,忽然又撒嬌的道:“可是……人家有點餓了。”

  田冬忍不住好笑,與顧玲如兩人住前多走了幾步,到一間較為簡陋的大眾食堂坐下,隨便點了幾樣菜,再來上兩碗白米飯,吃喝了起來。

  這是一間頗為熱鬧的食堂,雖然還不到擁擠的程度,不過幾乎每張桌子都有三、四個販夫走卒模樣的人在進食,田冬與顧玲如這一桌也有另外兩個船夫裝扮、渾身曬的發黑的大漢,正嚼著花生米喝老酒,旁若無人的猜著拳,這樣的人這裡還為數不少,所以整個食堂內一片喧鬧聲,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其實都不習慣這樣的氣氛,兩人也不多談,先填飽肚子再說。

  田冬食量較大,轉眼已經吃完了一碗飯,田冬揮揮手,想招呼店小二再添一碗,怎知忙碌的店小二東奔西走,就是沒注意到田冬,田冬只好揚聲叫道:“小二哥、小二哥。”

  一個店小二急急奔來,沒好氣的道:“什麼?”

  田冬道:“小二哥,麻煩再添一碗飯。”

  “再一碗夠嗎?”店小二一瞄顧玲如,不大客氣的道:“要是要兩碗,最好一次說。”

  田冬知道顧玲如只吃的下半碗,剩下半碗也是自己的,所以搖頭道:“一碗就夠了。”

  店小二轉身就走,也不知道會不會記得,田冬聳聳肩,望向顧玲如,顧玲如調皮的眨眨眼笑笑,隨即將自己的半碗飯先撥給田冬。

  田冬對面的大漢望望顧玲如,見她雖一臉病色,膚色不佳,卻是明眸皓齒,神姿俏麗,忽然邪笑問道:“小子,她是你妹子還是老婆?”

  田冬強笑道:“我妹妹。”

  這段路上田冬也不是第一次回答這種問題,已經沒有剛開始的生澀,不過還是笑的不大自然。

  另一名大漢臉上有塊大黑斑,他這時也注意到了,也跟著對顧玲如邪邪一笑:“小妹子,有了婆家沒有?”

  顧玲如臉色微變,但仍強忍著怒氣低下頭不說話,田冬自然也是極為不快,但仍忍氣吞聲的道:“兩位大哥別開玩笑了。”

  先一名大漢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誰跟你開玩笑?大爺是抬舉你們……”

  這聲音雖然大,不過在這個喧鬧的食堂中似乎不大值得注意,附近幾桌人轉頭望了望,又將頭轉了回去。

  田冬一皺眉,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正想發火的時候,顧玲如卻已經一巴掌打在那臉上,那人一愣,立刻憤怒的站起,伸手住顧玲如就打,另一人已經嚷了起來:“你們居然動手打人?好啊,哪來的鄉巴佬,居然跑到武漢來鬧事,我們黃陵幫可不是好惹的。”一面取出把撓子,猛然向田冬捅過來。

  田冬頗為意外,在龍虎幫的範圍內還有什麼黃陵幫,大概是他們的附庸小幫派,既然這樣就不必客氣,眼看這兩個船夫裝扮的大漢只不過粗會武枝,田冬一伸手已經捉住了大漢拿著撓子的手腕,再一揮手大漢馬上變成了滾地葫蘆,另一個向顧玲如動手的大漢這時也中了一巴掌,這一下顧玲如多施了兩成力,大漢不但被打翻,臉上還立即紅腫起來。

  這下子可將這家食館內的目光都引了過來,東面隔著兩桌立即傳出哄笑聲,一個中年壯漢笑著宏聲道:“季三,陸老六,你們遇上會家子了,吃鰲了吧?”

  季三與陸老六兩人恨恨的爬起,回頭望了那名中年大漢一眼,似乎是惹不起,轉頭瞪回田冬與顧玲如道:“好小子,有種就別溜。”一面匆匆的向外走。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都有些無奈,還真是處處有麻煩,顧玲如低聲道:“大哥,我們要先走嗎?”她可不想現在就鬧起來,那晚上就甭鬧了。

  田冬道:“你吃飽了嗎?”

  顧玲如點點頭道:“無所謂,我吃的本來就不多,倒是大哥你……”

  “沒關係。”田冬搖搖頭揚聲道:“小二哥,會帳。”

  店小二聞聲向這兒走來,剛剛出聲的那名中年漢子又大聲道:“小二哥,這兩位的帳算在錢某這兒。”

  店小二一揚嗓道:“多謝錢大爺。”才轉身收拾起桌面。

  田冬與顧玲如相視皺眉,這位錢大爺衣飾也不華麗,怎麼這麼大方?不過在情在理又不能不謝一聲,於是田冬站起拱拱手道:“多謝錢大爺,盛情心領了……小二哥,該多少銀兩?”

  店小二一忙,還沒回話的時候,錢大爺身旁一個額骨與眉骨突出,全身骨架粗大,似有番人血統的大漢開口道:“錢大爺是看的起你們,你們……”

  錢大爺忽然伸手一欄,那位大漢立即住口,只見那位錢大爺露出一絲微笑道:“老弟,我叫錢大克,在這兒也有幾分名望,若看的起錢某,何不來此坐坐,咱們也能交個朋友。”

  田冬遲疑了一下,錢大克還以為田冬怕剛剛兩人回來找麻煩,於是道:“那兩個雜碎傢夥不用理會,老弟放心的吃喝,一切由錢某人負責。”

  而這時店小二收拾完桌面,跟著就轉身離去,也不向田冬收取費用,田冬無可奈何,向錢大克走近兩步道:“多謝錢大爺……不過我兄妹有事待辦,所以……”

  “喝個兩杯再走。”錢大克手一揮,桌面另一邊的長凳立即空出位子。

  田冬與顧玲如其實也不是有什麼急事,見對方盛意拳拳,兩人只好坐下。

  坐好後,錢大克望著田冬道:“老弟尊姓大名?”

  “在下姓東,在家中行四,所以叫東季,又叫東四,這是我妹妹東如。”田冬這個假名用了十多天,說的頗順暢。

  “原來是東老弟。”錢大克微笑舉杯道:“閣下兩兄妹身手不凡,錢某敬你一杯。”

  “不敢當。”田冬舉杯回敬道:“這不過是一些家傳的一些微末防身技巧,只不過是雕蟲小枝,難登大雅之堂。”

  “哦?”錢大克豪邁的笑了笑道:“雖不敢放肆,不過要是錢某一去,東老弟可有應付的把握?”

  田冬與顧玲如對望一眼,這人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田冬小心的道:“多虧大爺提醒,在下兄妹還是早早離開。”說完田冬便侍起身。

  “站住。”錢大克一攔道:“來不及了,黃陵幫八成已經聚集了人眾,皮麻子,你去看看。”

  一個滿臉生麻的人立即站了起來道:“是,大爺。”轉身就往外走。

  剛剛那個顱骨突出的人一撇嘴道:“大爺是為你們好,少不知死活了。”

  “二虎,”錢大克略斥那人一聲,轉頭對出冬道:“我這個兄弟心直口快,口無遮欄,東老弟別見怪……看來東老弟不知道黃陵幫?”

  田冬搖搖頭道:“確實不知。”

  “這麼說來,老弟也不是本地人了。”錢大克點頭道:“不知是路過還是到此有事?”

  “路過。”田冬道:“在下與舍妹要北上辦點私事。”田冬不想說出自己的目的地。

  錢大克似乎有些遲疑,頓了一下道:“原來如此……老弟計劃何時啟程?”

  田冬想到了今晚的計劃,回答:“大概是明日才搭船上溯吧。”

  二虎臉色一沉道:“說話不盡不實,又說要趕快離開,又說明日才走,你們是什麼目的?”

  田冬一愣,還沒回話,錢大克已經搖了搖頭道:“老弟多加提防不是為奇,不過還要有把握對付黃陵幫才是……皮麻子,怎樣了。”

  皮麻子這時已經回來,對著錢大克道:“大爺,黃陵幫只來了七、八人在外面等著,大概是想看看我們會不會插手。”

  錢大克一笑道:“東老弟大概不需要我們幫手就能對付了。”

  田冬知道剛剛自己話中露出破綻,對方已經有所懷疑,反正無所謂,田冬也不再自討沒趣,與顧玲如站起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錢大克點點頭道:“東老弟不必客氣,希望你一路平安。”

  弄了半天還是沒搞清楚這人是何方神聖,田冬頗覺浪費時間,這樣一來,反而讓黃陵幫聚集了人手,田冬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剛剛作了些什麼,只能暗暗皺眉,剛到龍虎幫的勢力範圍內,馬上就惹出事情來,別要讓龍虎幫有了防備,於是對顧玲如道:“如兒,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來歷。”

  顧玲如點點頭微笑道:“那我們出門就跑嘛。”

  這也是個不錯的方法,田冬微微一笑道:“好。”

  兩人往外走,一踏出門,只見一路上人來人往,行人穿梭,田冬與顧玲如根本看不出誰是黃陵幫的人,兩人望了望,轉身往通向南方的大街快步移動,一路提防四周靠近的人群,走了幾步,顧玲如回頭一望,隨即一拉田冬道:“大哥,那些人跟來了。”

  田冬回頭-望,見到是錢大克等一群人,田冬微感詫異,不知這人是好心還是別有陰謀,對顧玲如低聲道:“我們加快兩步。”

  兩人同時加快腳步,身形靈便的在人潮中往前移動,不久之後使出了市鎮,到了較為荒涼的城郊,既然四面的行人數量少了許多,兩人的速度也跟著越是提升,忽然間,後面遠遠傳來連聲怒罵:“兔崽子,你別跑!”

  兩人充耳不聞,攜手往南方林中一奔,悄悄隱起身形,想看個究竟。

  這時官道上陸續奔來八名大漢,其中也有錢大克說的季三、陸老六兩人,八名大漢不住的喘氣,過了片刻,季三喃喃的罵道:“這個渾蛋,跑的倒是挺快的,下次再被我看見,我……”

  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傳來聲音道:“季三,追不上人家啦?”

  季三愕然回頭,卻見到錢大克等一行十來人跟在自己身後追來,剛剛正是錢大克開口說話,季三臉色不大好看的道:“錢當家的,大家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你追來作什麼?”

  田冬與顧玲如聽了不禁奇怪,這兩方的人是什麼關係,簡直弄不清他們到底是敵是友。

  “要是憑你們八人就能捉到他們,那也真是好笑……”錢大克開口道:“季三,你沒跟你們劉幫主或幾位副幫主說嗎?”

  季三見對方似無敵意,頓了頓道:“在下當然稟告過咱們副幫主,不過那小子也未必是正點子,副幫主當然只須撥幾個人來幫手。”

  這時由城鎮的方向又奔來了兩個人,遠遠的對著錢大克作出一個手勢,錢大克哈哈一笑揮手道:“圍住了!”

  一群人立即將季三等八人包圍了起來,季三吃了一驚,望著錢大克道:“錢當家的,您這……這是什麼意思?”

  田冬兩人自然地吃了一驚,兩方說的好好的,錢大克怎麼忽然變臉?這時錢大克得意的笑道:“季三,你們絕不是我們的對手,束手就縛吧。”

  季三似乎自知不敵,低聲下氣的道:“錢當家,您老是一會之主,有事怎麼不直接找我們幫主談,我們幾個只不過是幫中的小人物而已。”

  錢大克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何況算起來我們都是龍虎幫的下屬,所以我絕不會難為你們……捉住他們,抵抗的格殺勿論。”

  果然這兩方都是龍虎幫的手下,田冬與顧玲如更是不願露面。

  四面的十幾個人手持刀劍向中間八個人緩緩靠近,這八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緩緩的將自己手中刀劍放下,季三還遲疑的道:“錢當家的,您可要說話算話。”

  “當然。”錢大克一面點頭,一面向身旁的屬下一示意,馬上就有八把刀劍比著八人的脖子,讓八人連動也不敢動。

  顧玲如忍不住在田冬耳邊道:“他們怎麼這麼膿包?”

  田冬也低聲道:“真打起來,他們還是死走了,這些人還真有些功夫,那八個不過是身強力壯而已。”

  忽然間,四面的人同時動手,住這八人的後腦勺重擊一掌,這八人悶呻一聲,一個個摔倒在地。

  田冬和顧玲如在路旁的草叢中看的大感意外,弄不清錢大克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膏藥,這時錢大克嘴角露出冷笑,對眾人道:“拖他們到杯中去,四面好好搜一搜,小心點。”

  “是!”眾人應道,部分的人開始將八名大漢拖入樹林,連刀劍等物也帶了進去,同時有十位大漢向兩旁的道路搜來。

  田冬與顧玲如吃了一驚,就此退開又不大甘願,可是給錢大克知道自己在這裡也是不妥,田冬靈機一動,忽然一摟顧玲如的柔腰道:“我們上樹。”

  趁著那些大漢還沒進林,提氣一騰輕輕飄起兩丈,高高的落在一株大樹頂端,居高臨下,反而更是清楚。

  田冬這十來天不斷的揣摩“大羅八法”,也了解了一肚子的武學知識,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改變招式上的問題,不過出手、身法上的靈動便已經有了大幅度的進步,當初古樸書上所載的只是獨特的身法,練熟了之後再自行組合使用,而田冬這時卻藉著“大羅八法”延伸了無數的變化,使的移動起來更是自在。

  不過這只是自己運用,與攻防無關,田冬本想就著“大羅八法”來自創一套拳法或掌法,除去“璞玉掌”或“落葉飛花指”的缺點,但是所謂顧得東來顧不得西,依著這一句創招,弄到後來又會產生另一個破綻,最後田冬一招也想不出來,只好在現有的招式中略為補強,近日來田冬為了此事也頗費心神。

  所以田冬這一躍,雖然錢大克似乎功夫也不差,仍是無法察覺田冬的移動,十多名大漢更是想都沒想到有人能躍上數丈,總是在草叢中不斷的翻找,自然什麼人也找不到。

  過了片刻,十人迅速的回到聚集處,田冬與顧玲如正看的莫名其妙,只見錢大克面色一沉,向身旁那個額骨高聳的大漢一示意,那人立即撿起了一把地上的短刀,極為迅速的向著八名昏厥的黃陵幫眾斬去,無任由正面、側面、背面,反正都是一刀斃命的傷口,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還在驚愕的時候,那人已經完事,錢大克隨即一揮手,領著眾人離去。

  田冬與顧玲如由樹上落下,忙忙的望著地上的屍體,他們倆個要是想攔阻當然來的及,不過一方面迅雷不及掩耳,二來這兩批人與田冬兩人的關係來說,反而是動手殺人的較為友善,兩人也不知該不該插手。

  顧玲如心有不忍,不大高興的道:“他們不都是龍虎幫的手下……為什麼會這樣子?”

  顧玲如雖然出身武林世家,也沒看過這樣殺人的,看了兩眼就躲到田冬背後,田冬倒是聽過不少酷刑,這時較為鎮靜,忽然想到不對,對顧玲如道:“如兒,糟了。”

  如兒探頭望著田冬道:“怎麼了?”

  “我們先走遠些……”兩人一面走,田冬一面道:“這些人一死,黃陵幫必定把帳算到我們頭上,我們明天如何乘船?”

  “啊……”顧玲如恍然大悟道:“那個錢大克是故意的。”

  “有這個可能。”田冬搖頭道:“但是我們與他無怨無仇,他何苦陷害我們?”

  “會不會……會不會他們私底下想反抗龍虎幫,所以才這樣做。”顧玲如睜著大眼道。

  田冬苦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我們活該倒楣了,又不能像古樸一樣搶了船就跑,我們可是打算往龍虎幫前進,這次是逆流而行,也不能隨便乘個小舢板,真沒辦法的話就走陸路吧……”隨即憐愛的望著顧玲如道:“也不見得會慢……就是累了些。”

  顧玲如微笑道:“也好啊,我們一路上還能四面玩玩……大哥,這樣我們晚上還要不要去寶盈客棧?”

  “還是去看看吧。”田冬道:“他們剛剛提的正點子不知道是指誰,要是有同道中人被龍虎幫盯上了,我們既然知道了總該試試能不能幫上忙,說不定到寶盈客棧裏可以探出來,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在那兒露出痕跡。”

  “嗯……”顧玲如想了想道:“那你的蛟筋就不能用???”

  這次出來,田冬衣內纏了兩丈長的蛟筋,自然是用方天殿的碧玉劍截斷的,還有七丈多留在崇義門,而紫金衣卻是顧玲如穿著,顧玲如的功夫比田冬差的太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可就麻煩了。

  “對。”田冬道:“如兒,那兒有誰得罪過你嗎?還是我們只是去拆拆房子?”

  顧玲如一噘嘴道:“房子當然要拆個幾間……不過那個捉我的堂主,就是寶盈客棧的掌櫃帶來的,我非找他算帳不可。”

  “我了解了……”田冬呵呵一笑道:“其實還該要謝謝他呢,不然我們未必能遇見。”

  “也對。”顧玲如柔情的望了田冬一眼,抿嘴笑道:“那我們打打他的屁股就是了。”

  兩人相對一笑,轉向南方奔去,不遠就是小小的龜山,兩人賞玩過後,再到歸元禪寺逛了逛,天色已漸入黑,兩人轉回城鎮,隨便找了家小型的客棧用了晚膳休息,顧玲如有些女兒家的瑣事要處理,兩人休息到深夜,這才換上黑色衣褲、帶上頭罩,由窗外躍出,摸黑往“寶盈客棧”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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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冷眼旁觀

  到了寶盈客棧,顧玲如在田冬的提攜之下,兩人輕巧的翻過一重重的房舍,居高臨下觀察半天,看不出什麼道理來,搜尋了幾間還有燈光的房舍,看到的也不過是一般的投宿者,兩人不敢冒進,又四面查了片刻,仍是一無所獲,田冬對顧玲如搖頭道:“看來還真的只能拆個幾間房,看看能不能引人出來了。”

  顧玲如帶著面罩,田冬見不到她正噘著小嘴,只聽到她不大甘心的道:“這樣就不能偷偷的揍那個掌櫃的。”

  “我們再找找看……”田冬望兒一個地方忽然道:“如兒,那裏好像不小,會不會是掌櫃住的地方?”

  如兒一望,見到屋外的佈置與格式,輕輕一笑道:“田哥哥,那是伙房啦。”

  田冬一愣,訕訕的道:“那就不可能了……咦,這麼晚了,伙房還有人?”

  顧玲如一望,這時果然有一名持著燈籠的店夥正由伙房行出,手中還提著一大籃東西,一路往後進走去,顧玲如連忙道:“對了,這麼晚除了他們幫中有需要,一般的客人怎麼能叫到酒菜?我們跟著他就對了。”

  田冬也覺得大有道理,於是與顧玲如兩人一起往後進躍,緊緊的跟著那個打著哈欠的店夥。

  走不久,店夥七轉八轉的一直往後走,終於進了一間偏僻的小房舍,再後面就是寶盈客棧的後墻,伏在屋頂上的田冬與顧玲如同時一愕,這間房間居然本來並沒點燈火,直到店夥進入之後才亮了起來,莫非這名店夥只是打算弄點吃的回來孝敬他自己?

  忽然間,屋內的燈光忽然一暗,兩人更是莫名其妙,這店夥準備的是明日的早點嗎?田冬皺著眉想,就算真是如此,這也不像是店夥居住的房間,可是剛剛才出錯,現在田冬不大好意思開口。

  顧玲如扯了扯田冬道:“田哥哥,怎麼辦?”

  田冬還沒回答,屋中忽然又亮了起來,那名店夥旋即提著燈籠踏出房門,搖頭晃腦的往前方走去,那個大籃子卻已經不見蹤影,田冬忍不住道:“怪了,想不通這人在作什麼。”

  顧玲如也有同感,對田冬道:“田哥哥,我們去裏面看看好不好?”

  “好。”田冬道:“我先進去,招呼你再進來……小心些。”

  顧如玲答應之後,田冬運起內力傾聽四周,發現這裡確實是客棧中較為偏僻的地方,居然沒有什麼人住在附近,田冬小心的來到房門前,輕輕一推閃身入內,進入了屋中。

  田冬內力精深,無須燈火也能藉左右窗外透入的微光看清屋內,田冬目光四面一掃,見沒有人在屋中,也沒什麼特殊的危險,於是微開門戶向顧玲如一招手,只見顧玲如輕巧的飛躍而下,也迅速的鑽到了屋中。

  兩人四下打量,發現這間房十分簡單,一床一桌一櫃,分別放置在屋子的三個角落,看來有些簡陋,不過雖說簡陋,四面卻又都是木紋裝飾的壁面,一條條巴掌寬的檜木排作墻上,看來還頗為講究。

  那個空無一物的角落與床同側,想必因為緊鄰後墻,所以也並未開窗,田冬知道顧玲如恐怕看不清楚,於是低聲道:“什麼都沒有……咦,我聽到有人說話。”

  顧玲如也放低了聲音道:“那裏?”

  田冬稍一留神,眉頭一皺的往前走,向那面沒開窗的墻壁指了指,一面側耳傾聽,不過這聲音十分微弱,似乎不是由墻後傳來,田冬還沒聽出什麼東西的時候,顧玲如忽然一扯田冬,訝然的低聲道:“田哥哥,那個籃子呢?”

  田冬也吃了一驚,兩人明明看見那名店夥拿著一個大提籃進來,之後又空手出去,那個籃子莫非被他吃掉了?

  這時墻後又傳來聲音,田冬聽的清楚,墻後有人道:“送來了這麼久,舵主還沒派人來拿,看來今晚不容易調停。”

  田冬直起身子,向顧玲如比比這面墻,低聲道:“後面有人。”

  顧玲如點點頭,忽然又道:“那……後面不是別的地方了嗎?”

  田冬一怔,已經想通了道理,連忙點點頭,拉著顧玲如住門外溜出,兩人躍上這間屋子的房頂,往寶盈客棧後墻外的地方瞧去。

  這一瞧,兩人連忙縮回頭來,原來就在田冬剛剛偷聽的墻後,正有兩個大漢站在一個小園中,腳旁還放著剛剛那位夥計手提的大籃。那是個挺別致的小園,有幾間連在一起的房舍,再過去還有一扇正門,通向另一條大街,由那面望進來,一點地看不出連接著寶盈客棧,只像是某位富商的家產。

  想來下面這間古怪的房間一定可以通到這個小園,不知有地道還是什麼特殊設計,說不定門口就在墻上,田冬與顧玲如兩人不禁佩服,這樣以寶盈客棧為幌子,實際的勾當卻是在這裡商議,要不是剛好要人送酒菜過來,兩人就算翻遍了客棧也別想找到重要的事物。

  顧玲如有些興奮的道:“這說不定就是龍虎幫的武漢分舵,那個掌櫃的不知道是不是舵主。”

  田冬點頭道:“那個房間還有燈火,我們要想辦法靠過去。”

  顧玲如見兩人距離那些房舍還有三丈多遠,自己無論如何躍不過去,皺著眉道: “這兩人守在這裡,院子是不能走了……”

  田冬當然過的去,不過總不能把顧玲如扔在這兒,田冬想了想道:“我先過去,然後你躍出來的時候我將蛟筋甩到半空,把你扯過來。”蛟筋有兩丈長,剩下一丈多顧玲如當然可以躍過。

  顧玲如有些不放心,遲疑的道:“會不會失敗啊?”

  “失敗就鬧他一場嘛。”田冬安慰顧玲如道:“也沒關係。”

  顧玲如想想也是,再無意見,田冬調勻了一下內息,提氣一飄,不帶一絲風聲的住前方飄去,無聲無息的落在三丈餘外的屋頂上。

  田冬取出蛟筋,對著顧玲如一揮手,顧玲如點點頭,雙足一點屋瓦,斜斜的住上衝,隨即雙臂一展,向這一面斜飄了過來,田冬右手一貫真力,蛟筋驀然抖成筆直,衝到顧玲如的身邊,顧玲如正向下落,連忙一捉蛟筋,讓田冬提了過來。

  而那兩名守衛也是太平日子過慣了,居然一點也沒有警覺,顧玲如一落地,田冬立即將蛟筋收回自己衣內,免的被人見到,這才趴下運足功力傾聽裏面的聲音。

  兩人伏下不久,就聽到一人似乎些得意的道:“劉幫主隨便說說沒關係,我們陽葛會也不含糊你們,不過這事既然鬧到盧舵主這裡,還要請盧舵主評個道理。”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對望一眼,都聽出來這是那位錢大克的聲音。

  只聽又有一人說話,想來該就是所謂的盧舵主,只聽他道:“錢當家的客氣了,我盧幅也不敢妄自尊大,只不過大家是自己兄弟,鬧了起來也不好看,劉幫主,你有沒有人證或物證啊?”

  一個略嫌沙啞的聲音道:“盧舵主,劉某剛剛已經說了,八名兄弟全部慘死在往南大道旁的樹林中,去哪找人證?可是我們卻有眼線證實錢當家的當時也帶著十來個人往南走,這件事不是他們幹的是誰幹的?”

  錢大克立即道:“劉似道你少血口噴人,那八個人明明是那兩個鄉下人殺的,故意牽連到錢某有何用意?”

  聲音沙啞的劉似道似乎強忍著怒意道:“錢大克,客棧裏幾十雙眼睛都看到你和那兩個鄉下人聊天,自然是你們與他們約好了對付咱們。”

  “笑話。”錢大克一哼聲道:“劉老兒,你說說,季三和趙老六為了什麼與他們起衝突?”

  劉似道頓了頓才道:“當然是為了試探看看他們是不是盧舵主下令要追查的人。”

  “這話是你說的。”錢大克聲音大了起來:“錢某與他們敘話,也不過只是想盤道而已,你哪一隻驢耳聽到我和他們勾結了對付你?”

  “哦?”那位舵主盧幅道:“是正點子嗎?”

  錢大克搶著道:“那人身形雖然頗似盧舵主查緝的田冬,不過卻不是畫像上所稱之面色蒼白,反而有些黑褐,出手雖然迅速,不過看來不像是內力高深之輩,所以在下沒再理會,讓他們自行離去。”

  田冬一愣,弄了半天正點子是自己?他們怎麼知道自己會來?

  同時劉似道不服氣的道:“正是如此,所以閣下帶著一大群人往南,目標自然是我幫的兄弟。”

  “笑話。”錢大克立即道:“陽葛會要去哪、作什麼事,難不成要向你報告不成?”

  “兩位……”盧幅忽然緩緩開口道:“讓本舵主說句公道話。”

  錢大克的聲音立即變了樣,恭敬的道:“盧舵主請說。”

  “這件事情錢當家的自然有嫌疑……”盧幅慢條斯理的道:“不過若是要咱們龍虎幫主持公道,這件事還要清清楚楚的分辨,誰也不能冤枉了誰,劉幫主,盧某人有一句話,不知道您聽不聽的下去?”

  劉似道似乎不敢頂嘴,沙啞的道:“請盧舵主指點。”

  “不敢當,不敢當……”盧幅悠悠的道:“既然劉幫主一口咬定錢當家與那兩人勾結,可是八位幫眾又都死了,現存的活口就只有那兄妹兩人,劉幫主只要將他們擒來,若是他們招認此事,龍虎幫自然會要錢當家的還貴幫一個公道,不知這樣你可否滿意?”

  劉似道立即道:“好,敝幫已經查明那兩人落腳在南成客棧,這就派人捉他們回來。”

  看來他就是等盧幅這句話,只不過他沒想到事實上田冬並沒有與錢大克勾結,就算捉到了也逼不出他要的答案,當然更沒有想到居然正是他們找尋的正點子。

  “且住。”錢大克立即道:“盧舵主說的自然公道,不過在下也有兩個請求。”

  盧幅道:“錢當家請說。”

  錢大克道:“第一,要事黃陵幫捉到那兩人,我要求由盧舵主審問,黃陵幫、陽葛會在一旁觀看,不然黃陵幫擒到手,自然想要什麼口供,就有什麼口供。”

  “嗯……”盧幅似乎覺得頗有道理,出聲道:“劉幫主,信的過盧某嗎?”

  劉似道似乎有些遲疑,但仍開口道:“這個自然,在下擒得那兩兄妹後,立即帶來此處。”

  盧幅道:“錢當家,未知第二……”

  “第二個要求呢……”錢大克道:“要是此事非實,還要黃陵幫還陽葛會一個公道,我要的不多,武漢三鎮地境內,黃陵幫的油水,陽葛會要抽二成。”

  “什麼?”劉似道大驚,聲音更形沙啞的道:“你好大的胃口……”

  錢大克哈哈一笑道:“這件事可不是陽葛會起頭的,難道陽葛會就這樣任人污辱?盧舵主,這件事又要您評道理了。”

  盧幅還沒說話,劉似道大聲道:“我們已經敬奉龍虎幫四成利潤,要是再讓出二成,我們黃陵幫的苦哈哈豈不都要餓飯?”

  田冬與顧玲如這才知道,龍虎幫原來幹的是黑吃黑。

  錢大克得意的道:“怕餓飯還不簡單,黃陵幫就此散了,這些兄弟轉奉陽葛會,錢某保證他們不會餓飯。”

  “你……”劉似道氣的說不出話來。

  “這也挺有道理的……”盧幅開口道:“可是硬要人家二成也說不太過去,這樣吧,劉幫主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錢當家的也看我薄面,別要提什麼二成兩成的了。”

  錢大克一唱一和的道:“盧舵主這麼說,在下無有不從。”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旁觀者清,這個盧幅與錢大克好像一鼻孔出氣,硬是擠著劉似道要那二成,而劉似道若是當真忍下這口氣,任八名幫眾橫死,他也不用再作黃陵幫的幫主了,看來錢大克這一手主要的目標還不是兩人,而是想除去黃陵幫,盧幅又好像蠻讚同的。

  果然劉似道忍不住道:“好,要是這件事與陽葛會沒關係,黃陵幫就此散夥。”

  “幫主!”屋中有幾人驚叫出聲,聽來是劉似道的下屬。

  劉似道怒哼一聲,一面開門一面道:“劉某還要去捉人,不陪了。”氣衝衝的奪門而出,身後跟著兩三個黃陵幫的人物。

  田冬與顧玲如由上而下看的清楚,這位劉幫主面色淡黃,滿面胡渣,也有四十多歲,穿的也是船夫打扮,不過身上背了把大刀,這時正急急向外走,從這個庭院的正門離開。

  顧玲如看了氣不過,忘了季三和陸老六的嘴臉,對田冬低聲道:“田哥哥,我看那兩個傢夥不順眼……啊,就是那個掌櫃的……”

  原來這時屋中的五、六人向外走出,當先的正是錢大克和一個福態的中年人,顧玲如正指著他向田冬告狀。

  只見那個掌櫃的哈哈一笑道:“錢兄這一手是真是高明,看來武漢境內很快就是陽葛會的天下了。”

  顧玲如一聽聲音,此人正是盧幅,不禁恨的牙癢癢的,直想撲下去揍人,只見錢大克得意的一笑道:“盧舵主客氣了,這件事錢某辦了七年才佈置妥當,已經十分無能。”

  奇怪的是他說話不像之前一樣客氣,田冬正納悶,聽到盧幅又道:“錢兄來自內堂,果然……”

  錢大克乾咳一聲打斷盧幅的話,臉色沉了下來,盧幅吃了一驚,連忙道:“在下失言,在下失言。”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詫異的互望,什麼是內堂?田冬在龍虎幫一待十年都沒聽過這個名堂,而下面的盧幅居然會怕成這個模樣?

  還好錢大克似乎不打算追究,轉身住房中踏入,盧幅連忙對身旁的人道:“快去把酒菜送上來。”一面急急的跟入房中。

  田冬與顧玲如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會田冬才低聲道:“怕不能讓黃陵幫就此散了?”

  顧玲如點點頭,靠近田冬道:“那怎麼辦?”

  田冬道:“出去再說。”

  兩人迅速的返到距墻較近的東面,依然是田冬先躍過去,顧玲如再藉著蛟筋飛掠,兩人一離此屋,馬上向著自己居住的南成客棧飛奔,顧玲如一面道:“田哥哥,你要去找那個劉似道嗎?”

  “嗯。”田冬道:“只有把實情告訴他,他有沒有辦法自救就要看他自己了。”

  “可是……”顧玲如道:“他們也不像是好人。”

  田冬道:“這話也沒錯,不過那個錢大克好像是龍虎幫私下派出來的人,要是黃陵幫被除去,這裡豈不成為龍虎幫的天下了?”

  兩人一面談,一面迅速的往南面移動,過不多時,便見到前方十來人正急急的沿路急走,為百的正是劉似道,而南成客棧也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時劉似道一行人停住腳步,忽有兩人由暗影中急急奔來,與劉似道等人會合,田冬與顧玲如知道那是派來監視自己的人物,不過黃陵幫未免太看不起兩人了,只在正門前方派了兩三個眼線,怎麼能查出田冬的蹤跡。

  只見兩方會合片刻,慢慢的人越聚越多,居然來了數十人,看來劉似道是橫下了心,非得將田冬兩人捉到不可。

  過了片刻,劉似道分派了一下任務,立即有十餘位身手矯健的黃陵幫人翻墻而入,劉似道也在其中,不知道是打算硬來還是另有詭計,其他人立即由四面散開,分頭監視著南成客棧的四面。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趁黃陵幫尚未部署完畢,覷了一個空隙躍入客棧,奔到自己房間附近,卻見那十餘人已經將自己房舍四面圍住,居然也沒吵醒其他的旅客。

  田冬見狀道:“如兒,他們要是用下五門的迷香,我們就不管了。”

  “嗯。”顧玲如也贊同的點點頭道:“也好,要是這樣就不幫他們了。”

  “不過還是要把那個錢大克捉來問問,內堂到底是什麼東西。”田冬道:“這次武當大會,集合眾人之力自然不怕龍虎幫有什麼奇兵,不過要是龍虎幫暗暗保存實力,日後卷上重來,我們大概不能安享太平。”

  過了片刻,忽有數人向兩人房門、窗口移動,在一聲號令下同時猛然一撞,將門窗轟然撞開,這聲音本就不小,在深夜中更是引人注意,整個客棧立即騷動起來,田冬與顧玲如相視訝然,這裡是沒有王法了?

  衝進屋內的人見屋內空無二人,自然立即衝了出來,對著劉似道叫:沒人。”

  劉似道似乎不覺訝異,一揮手道:“撒。”這十幾位都是黃陵幫中的佼佼者,立即迅速的往外奔,信號一發,連週邊的人都撤走了,這時剛由夢中驚醒的客棧掌櫃、夥計這才睡眼惺松的趕到,見到窗門皆毀,裏面全無人影,不禁吃了一驚,急急報官不提。

  田冬與顧玲如沒想到黃陵幫彷彿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退去了數十人,只剩下十來人隨著劉似道一路往城西繞,田冬與顧玲如緊緊跟著,一直追到了一戶大宅中。劉似道一行人迅速的向著後堂走,田冬與顧玲如自然竄高伏低的跟入,一路還發現了不少的警哨,還好田冬功力已入化境,帶著顧玲如依然能輕鬆的往後直跟。

  劉似道與眾人直到了後進的一個大廳中,這才回身對眾人道:“果然找不到那兩人,錢大克那個傢夥已經設計好了。”

  田冬與顧玲如隱在庭院的一株大樹上,遠遠聽到劉似道這麼說,不禁都有些佩服,黃陵幫雖然只是武漢地區的一個小幫派,不過這個幫主還不是雀油的燈,果然知道錢大克的陰謀,只聽劉似道接著道:“龍虎幫姓盧的似乎有些偏幫他,我們可要小心了。”

  一人開口道:“幫主,這明明是錢大克弄出來的,我們幫中的八位兄弟一定是死在他們手中。”

  劉似道:“他們這件事作的乾凈俐落,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不過我自從知道季三也們八人的死訊之後,已經做好了部署,今晚我們去南成客棧只是一個幌子,只要龍虎幫不偏幫他們,我們應該能撐的過去。”

  田冬越聽越驚,原來剛剛幾十人去客棧大鬧只是幌子?但是這人不知道錢大克本是龍虎幫的人,龍虎幫自然非偏幫不可,那這人的計劃豈不是大亂?

  田冬即對顧玲如道:“如兒,我下去和他談談,你在這兒等我。”

  顧玲如點點頭道:“田哥哥,這些人心計好深,你要小心些。”她對於這晚見到的事情,已經有些弄不清那一句話是真的了。

  田冬點點頭,起身一躍,飛到數丈外,隨即轉身下衝,驀的衝到庭中,灑然道: “深夜前來打擾,諸位休怪。”

  田冬身形忽然閃現廳中,裏面自然大亂,七、八人手持兵器將田冬團團圍住,只待劉似道一聲令下,立即擁上,又有數人向外傳出號令,轉眼滿宅都是燈火,四面出現了數十名黃陵幫眾,還好顧玲如躲的夠高,不然在這麼多人的燈火照耀下,簡直無所遁形。

  劉似道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望見眼前是個頭戴面罩的黑袍人,劉似道有些疑惑的打量田冬兩眼,這才緩緩沙啞著說道:“朋友能無聲無息潛入,足見功力高強,不知有何見教?”

  田冬一拱手,平和的道:“劉幫主,在下前來只為了告知一事,錢大克此人其實是龍虎幫內堂派出來的人物,盧幅一定會幫他的忙,黃陵幫不可不防。”

  劉似道微微一驚,沉吟著沒有說話,一位手持一把齊眉棍的高瘦漢子踏出道:“啟稟幫主,這般藏頭露尾之人,說話豈能相信?何況龍虎幫勢大難擋,若真心圖謀我幫,豈須如此?何況當年龍虎幫介入之時,陽葛會首當其衝,損失也不小,我們既要與陽葛會週旋,不能不明此事。”

  劉似道點點頭道:“閣下此言匪夷所思,不知有何憑證?”

  田冬道:“這是在下親耳聽見,這次陽葛會設下陰謀,劉幫主自然不懼,但若是錯估敵人實力,恐怕一著錯、滿盤輸。”

  劉似道點點頭,望向田冬道:“龍虎幫勢力極大,但也只有五堂十舵兩大護法,從沒聽說過什麼內堂,本人不是不信,實是難以相信。”要不是田冬展現的功力深不可測,他也不會這麼客氣的回話。

  田冬不大高興的道:“幫主信或不信在下不管,但是在下好意來訪,閣下襬開這麼大的陣仗豈是待客之道?”

  田冬自己要溜自然沒問題,不過樹上還有一個顧玲如,田冬怕一不小心有個意外,所以想讓黃陵幫眾散去,這才帶著顧玲如離去,這些人既然不聽便罷,讓他們狗咬狗就是了。

  劉似道聽這人的聲音十分年輕,皺眉道:“現在不明閣下身分,這些只是預防而已,閣下若是肯以真面示人,劉某未嘗不能散去人眾。”

  田冬笑了笑道:“在下今日在城南眼見錢大克率眾包圍住八名黃陵幫幫眾,待眾人投降後擊昏拖入林中,冷血屠殺八人心有不憤,這才好心前來報訊,既然幫主不懂以禮相恃,在下多此一舉……”

  “且住。”劉似道身旁一位年紀較長,有個酒糟鼻的老者忽然開口道:“閣下見到錢大克如何殺我八名幫眾?”

  田冬不慌不忙的答道:“錢大克勒令一名部屬,以自幫一名幫眾的長刀動手,或穿心破腹、或裂頸割喉,種種方式不一而足,在下不忍觀看……”

  田冬說到一半,四面的黃陵幫眾已經有些忍不住鼓噪起來,他們大都不知道八人的死法,這時聽田冬這麼說,而劉似道等首腦臉上又是那種神色,自然知道田冬所說是真,而田冬見已經引起眾人憤慨,也適時的自動住口。

  這些首腦都看過八人死狀,知道田冬所說是實,問題是前面一大段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名手持齊眉棍的大漢開口道:“閣下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是陽葛會的人?”

  “當然不是。“田冬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還說不是?”大漢轉身道:“幫主,這人必定是陽葛會派來的,他想誘使我們分力對付龍虎幫,再與龍虎幫合力對付我們,我們若是與龍虎幫抗衡,無異自取滅亡,我黃橫可不是貪生怕死,是為了我幫近千幫眾的生活著想,我們應該擒下此人向陽葛會問罪。”

  劉似道搖搖手道:“黃副幫主稍安勿躁,陽葛會中恐怕沒有這麼年輕的高手……房楷兄,你說呢?”*

  一個酒糟鼻老者踏出道:“啟稟幫主,這人非屬陽葛會,也不會是龍虎幫中人,與我幫恐怕也並無淵源,既然前來示警,如非與陽葛會有仇,便是與龍虎幫有怨。”

  黃橫揮著齊眉棍道:“葉副幫主少說了一個可能,這人說不定與我等有仇,正是前來陷害黃陵幫的,便算是另兩個原因,也大有可能是胡言亂語,請幫主下令將他擒下便知端的,屬下願一試這人的身手。”

  原來這兩位都是副幫主,中年人叫黃橫,年紀較長的叫作葉房楷,這位黃橫似乎疑心極大,不斷的與田冬作對,田冬忍著氣道:“黃副幫主不信無妨,但若此事是真,卻不知黃陵幫有無應變之道?”

  “黃副幫主請稍待,”劉似道阻住了黃橫,兩眼直視田冬,彷彿想看透田冬的面罩,片刻後才緩緩道:“龍虎幫與陽葛會若真是一丘之貂,黃陵幫自無法抗衡,不知閣下可有妙計?”

  田冬微微一愣,要是龍虎幫與陽葛會合力,黃陵幫就輸定了,那錢大克和盧幅何必辛辛苦苦的設計這個計謀?田冬揣想不透,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禁有些尷尬的道:“在下以為貴幫若是得知之後足以力抗,既然在下誤會了,那……”

  酒糟鼻的葉房楷忽道:“少俠是否認為既然黃陵幫無力與抗,龍虎幫與陽葛會何必定下這種陰謀,因為與自己所聞有些矛盾,所以遲疑?”他大概是認定了田冬年紀不大,索性以老賣老的稱田冬為少俠。

  田冬不禁有些佩服起這個貌不驚人的酒糟鼻,居然猜的這麼準,於是老實道:“葉副幫主說的沒錯,在下聽到錢大克與盧幅商議此事,心想既然他們需用此狡計,貴幫得知之後必有對付之策,沒想到劉幫主居然這樣說,在下不禁有些遲疑。”

  黃橫哈哈一笑道:“編謊也不打打草稿,怎麼樣,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拿著齊眉棍就準備開打。

  田冬又氣又怒,正不知該不該轉身就走,葉房楷卻悠悠道:“這樣就對了,啟稟幫主,屬下相信這位少俠所言。”

  黃橫一驚回頭,望著葉房楷詫異的道:“葉副幫主此言何解?”

  劉似道望著葉房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向庭園外的眾人道:“大家退下,每一小組彼此注意著,這件事不準傳出去,若泄出一絲風聲,以幫規處置。”

  四面黃陵幫眾人雖然詫異,也只好依言退下,劉似道向田冬一擺手道:“請入廳中細談。”

  田冬心想剛剛那種情勢,自己要帶顧玲如走還必須先躍上樹梢,反而還不如讓她伴在身邊,有事時也好照應,可以一拉便走,於是道:“諸位莫怪,在下尚有一位同伴,不知可否喚她同入?”

  劉似道等人又是一驚,來了一個已經稀奇,居然進來了兩個人?今夜黃陵幫可是栽到家了,劉似道雖有不滿,但仍和氣的道:“這是當然,還請少俠讓貴友現身。”

  顧玲如早就呆的難過,見田冬要自己下來,她立即輕飄飄的旋身落下,一面嬌聲道: “大哥,既然他們不識抬舉,咱們不管這事便了。”一面點塵不驚的落在田冬身旁。

  要知道顧玲如雖然內力平平,但是身法可是經過田冬的傳授。古樸的身法本就是武林一絕,加上田冬以“大羅八法”潤色,更是出眾,顧玲如雖沒法躍上這麼高,但是要落得漂亮那可不難。

  雖然剛剛田冬落地的身法他們更是看不清楚,不過總還可以推諉成事出意外,所以沒法注意,但顧玲如這下子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馬上將劉似道等人唬住,黃橫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面色一沉,轉身走入屋中。

  眾人分別落座,葉房楷首先對劉似道道:“幫主,屬下將前因後果向這位少俠略加解釋可好?”

  “說吧。”劉似道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恰好也能解開黃副幫主心中之疑惑。”

  黃橫見劉似道這麼說,面色似乎微顯尷尬,葉房楷也不想任氣氛不好,便開口道: “這位少俠,黃陵幫數十年前本來只是為了避免富人的剝削,由車夫、船夫、店夥計、苦力等一群苦哈哈聚集而成的幫會,結合的目的則是為了協力幫助無法維生的幫中子弟,在武漢地區還薄有名聲。不料二十餘年前龍虎幫崛起,慢慢的勢力越來越大,逐漸的侵到武漢地境,不過雖然他們財雌勢大,手下又有數千名地痞流氓,我們這些下層的人物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乖乖的不惹他們,也算是相安無事。”

  顧玲如畢竟生長於武林世家,這時一笑道:“不過江湖上最重要的耳目卻掌握在你們手中,龍虎幫雖然據有此地,卻處處無力可施,可是硬要你們的地盤又不合江湖規矩,他們只能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姑娘真聰明。”葉房楷望了望蒙著面的顧玲如,似乎頗為意外,這才接著道: “還有另一個原因,我們黃陵幫中雖無什麼高手,幫土等首腦卻是幫中德高望重之人方可膽任,除非由內部自行瓦解,不然就算將我們幾個人都殺了,他們也無法掌握所有幫眾……但是七年前,那個不知哪來的錢大克,居然帶著三、四個朋來到武漢組織陽葛會,他們功夫高強,待人豪氣,在三年內,很快的掌握了車夫苦力,並宣稱黃陵幫不配掌管,自然與咱們爆發了衝突。”

  果然是七年,田冬想到不久前聽到錢大克的話,與這位葉副幫主說的果然合拍。可是看剛剛的狀況,黃陵幫也不是毫無組織,想來這七年間他們也作了不小的努力,那個錢大克也真是十分會作戲,難怪這麼多人被騙。

  葉房楷聲音不變的道:“咱們人數雖多,高手卻不如他們,不過他們也拿不下咱們,相爭之下,武漢幾度罷市,終於惹的龍虎幫插手,以擾亂市面為由,要求兩方停戰,期間兩方也都受了龍虎幫不小的教訓,死了不少人,只好同意停戰,由龍虎幫聚寶堂高堂主主持之下,我們與陽葛會在龍虎幫武漢分舵會面。”

  田冬點點頭道:“莫非是寶盈客棧?”

  “少俠說的沒錯。”葉房楷道:“沒想到一見面,陽葛會的錢大克便即答應每月分四成油水給龍虎幫,而且日後遵奉龍虎幫的旗號,這樣一來若是我們不比照辦理,龍虎幫大可藉恢復武漢秩序之名,助陽葛臺除掉黃陵幫,黃陵幫無奈之下只好屈從,從此與陽葛會各守地盤,互不相侵。”

  田冬聽出奧妙道:“這幾年黃陵幫與陽葛會雖然名奉一主,不過也免不了明爭暗鬥,諸位想必十分小心。”

  “不錯。”黃陵幫幫主劉似道介面道:“可是這次八名幫眾無端端的死去,事前錢大克那夥又大搖大擺的帶著大批人往城南走,明眼人都知道是他們幹的,本人要是裝聾作啞,黃陵幫只怕就要散了,可是他們卻作的乾乾凈凈不留一絲痕跡……”

  “還想要你們二成油水。”田冬介面道:“這樣一來你們非找出證據不可。”

  劉似道駭然道:“少俠如何得知?”

  田冬這才想到那是自己偷聽到的,只好偷偷伸了伸舌頭,搖搖頭道:“諸位先說完,在下等會兒一起說明……卻不知諸位明知是計,想要如何處理?”

  劉似道又望了田冬數眼,這才道:“既然那兩兄妹不在房內,自然八成是他們的人,我們查也查不到,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將計就計,明日假裝已經取得口供,硬指陽葛幫確實與他們勾結,並且因為兩人合作,我們旋即將兩人放了,他們因畏懼報復,連夜已離開武漢,這話雖破綻百齣,但盧幅縱然心生疑惑,也不能因此偏幫陽葛會,只是那八位弟兄的血仇,就不知道哪一年能讓他們償還了。”

  田冬微微一愣,還有這種計劃?詫異的道:“要是他們不信呢?”

  劉似道望了葉房楷一眼,葉房楷會意的介面道:“依照我們本來的計劃,他們必然會找出那兩人對質,我們既有眾多人手,明日全力盯哨,務求找出證據……不過我們恐怕是計劃錯了,兩位想來就是那對兄妹,原來兩位與陽葛會並不認識,而且還是少見的高手,看來錢大克也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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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兵臨城下

  聽見葉房楷這麼說,劉似道、黃橫自然一驚,而田冬與顧玲如更是一驚,田冬有些結巴的道:“葉副幫主何出此言?”

  黃橫猛然站起,大聲道:“既然是那東家兄妹,當然與陽葛會已先有勾結,還有什麼好說的?”

  “黃陵幫主稍安勿躁。”葉房楷道:“那兩兄妹雖有可能是對方派來的人,但也說不定是恰逢巧會,既然他倆來說了一個對陽葛會絕無好處的消息,想來不是陽葛會的人,錢大克原先大概只知道他們功力不低,我們就算能擒住他們也會損失不小,而且無論是否成功,他們自然沒有與陽葛會勾結,我們非吐出二成不可……而且若非我幫八人本是去追捕他們,以他們的功力來說,見到如此不平事,豈會隱身一旁裝聾作啞?”

  這話一說田冬不由有些慚愧,自己確實因為“龍虎幫”三字,對兩方都有嫌隙才沒插手,當然另一方面也因為錢大克動作也太過迅捷,田冬回過神來時八人已經死了一地,這時只好道:“副幫主責備的是,在下對於龍虎幫實在沒有好感,當然聽到兩方都是龍虎幫的下屬,實在不願出手幫忙,不過今晚在寶盈客棧後方的小院中,在下聽到了諸位的對話……”

  “原來東少俠也在?”劉似道有些詫異的望著田冬,龍虎幫那兒的人手雖較少,不過功力可是比黃陵幫的烏合之眾強多了,何況盧幅與錢大克都是高手?田冬能不聲不響的闖入,難怪也能闖來黃陵幫。

  “正是。”田冬點頭道:“在下等幫主離開之後,聽到盧幅與錢大克兩人商議,在對話中,錢大克對於七年才消滅黃陵幫頗覺慚愧,而盧幅則在一旁不斷的吹捧,與之前神態全然不同,在下對諸位雖無好感,不過見他們施此狡計,自然不能不管,是以尾隨諸位準備示警,諸位夜襲南成客棧之後一直到此,在下都看在眼內。”

  劉似道一擊掌道:“這樣就妥當了,少俠隨我們一見陽葛會與龍虎幫,將兩位見到的事情說出,盧幅便算想偏幫也沒理由。”

  “不妥。”葉房楷道:“稟幫主,若是這樣做,在情在理我們必須要錢大克償命,先別說我們沒有把握,既然錢大克也出自龍虎幫,盧幅自然不會坐視,我等全無勝算。”

  這話正和田冬之意,他與顧玲如兩人僅是服飾裝扮膚色改變,五官面容可什麼變化,錢大克等人雖不識兩人,但是兩人與龍虎幫數次大戰,難保龍虎幫中沒有其他人認得,何況顧玲如國色天香之姿,盧幅更是不可能不識得,他們雖未必捉的住兩人,但是行蹤一露,之後的路程就多艱了,於是田冬立即道:“諸位可有辦法引來錢大克,由在下出手將他除去。”

  堂中三人皺眉苦思,連黃橫似乎也已經相信了,不再對田冬惡口相向,田冬想起已經死去的季三的行為,其實自己對黃陵幫也沒有多少好感,見對方似無良策,於是一扯顧玲如站起道:“諸位現在已經明白情勢,在下告警之目的已達,既然幫不上忙,在下就此告辭。”

  劉似道連忙起身道:“少俠留步。”

  田冬與顧玲如回身站定,劉似道接著道:“兩位對於本幫八人追擊之事想來心有不忿,不知能否讓劉某解釋?”

  田冬苦笑兩聲,緩緩道:“諸位服從龍虎幫之令,對兩個外來旅客如此留難,若非同流合污,也難脫約束不當之名,總來黃陵幫創幫之道本為低層民眾謀福利,如今墮落若此,幫主更有何話可說?”

  劉似道臉上神色尷尬,嘆口氣頹然坐下,似是無話可說,黃橫卻驀然站起道:“你們哪知道幫主的苦處,那些幫眾要是約束太緊,一個個被拐到陽葛會去,我們若不委曲求全,早在四年前就被陽葛會滅了……”

  “夠了。”劉似道忽然大聲打斷了黃橫的話,黃橫一愣望向劉似道,只見劉似道面現痛苦之色,黯然道:“黃橫弟……不要說了,為了委曲求全,我們做了多少違心之事,如今回頭想想,還不如當初就把黃陵幫散了……”

  “幫主!”黃橫大驚站起。

  “我意已決……”劉似道一揮手道:“我們解散黃陵幫,幫眾日後各守本分……陽葛會想要重新完全掌握,至少還要五、六年的時間……我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呆在當場,不知道該不該勸阻,這也不是兩人想看到的結果,這時葉房楷緩緩站起,望望兩人之後道:“幫主,既然要解散,不如投入陽葛會。”

  這話一齣,眾人同時大吃一驚,黃橫驚愕的頓了兩頓,更是一揮齊眉棍,怒目道: “好啊,原來你才是陽葛會的姦細?”

  葉房楷不理會黃橫,繼續道:“我們事先將所有人手分成八路散入城中,他們自能察覺,再請錢大克來此接收,他自持功力高強,加上我們內部空虛,必定依約前來,而為了四面佈防,他也不至於帶太多人手,那時少俠若能助我們一臂之力,錢大克死路難逃,而後我們城中八路弟兄同時發難,他們無人主持大局,我們自能在一個時辰內拔除所有陽葛會人手,龍虎幫便算得知消息,也無力回天,只有吃這麼一次癟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愣住了,過了片刻,只見葉房楷話聲一轉道:“少俠願不願幫這個忙?”

  田冬還沒說話,劉似道已經搶著說:“少俠,我劉某保證日後重振綱紀,恢復黃陵幫原有的風骨,若有虛言,願受雷轟。”

  田冬怔忡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吧,不過在下有個條件。”

  劉似道微露詫異的道:“少俠請說。”

  “擒住錢大克之後,我要向他問口供。”田冬道:“在下對於龍虎幫還有所謂內堂之事,頗感好奇。”

  “沒問題。”劉似道一口答應,隨即望望天色道:“我們立即部署,邀約龍虎幫午時赴約,兩位請入內稍歇……”

  “心領了。”田冬另有打算,拱手道:“既定午時發難,在下已時必返,還望幫主勿忘己諾,日後得以重挽黃陵幫聲名於不墜。”說罷一挽顧玲如,兩人如飛鳥般躍去。

  黃橫面露難色,望向劉似道道:“幫主……他倆人真能對付的了錢大克他們嗎?”

  “也只有試試了。”劉似道嘆了一口氣道:“不然黃陵幫若當真解散,那些貧苦無告的幫眾如何生活?”

  黃橫無話可說,於是三人再擬定了一番部署之後,立即喚入手下心腹,將各種調動向外傳出,隨著近千幫眾的移動,很快的整個武漢立即動蕩起來。

  至於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躍出黃陵幫的堂口之後,也不回南成客棧,兩人尋了個僻靜之處停了下來,顧玲如疑惑的問:“田哥哥,我們出來作什麼?”

  田冬這才緩緩道:“如兒,你在鎮外等我,別進去了。”

  顧玲如一忙,扯下面罩瞪眼嬌嗔道:“田哥哥!”

  田冬也取下面罩,牽起顧玲如的柔夷道:“如兒,找不希望你涉入險境,剛剛被黃陵幫的人圍住,我就十分後悔帶你一起來。”

  顧玲如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難過,她既不願與田冬分開,又不忍他為自己擔心,想到是因為自己功夫不夠才造成拖累,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一面又硬睜著一雙美目,叫自己不要掉淚。

  田冬看了又疼又憐,輕撫著顧玲如的香肩道:“如兒,那個錢大克雖然功夫不低,我也應該沒有問題的,要是你在一旁,我說不定反而會分心,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

  顧玲如抬起頭來,望著田冬道:“田哥哥,他的功夫怎麼樣?”

  “看來至少比舵主高,可能跟龍虎幫的幾位堂主差不多。”田冬一笑道:“當初的我連龍虎幫的護法都不怕了,難道現在還會輸?”而顧玲如最多只能對付舵主,甚至還末必能獲勝。

  顧玲如點點頭道:“好……不過我要在附近看著,等你們勝了之後,我要出來踢盧幅的屁股。”

  “按照情理……盧幅應該不會來。”田冬皺眉道:“而且那有地方能偷看?”

  顧玲如嘟起小嘴不依的道:“到時候應該是在黃陵幫的大廳中動手,我躲在附近就是了,怎麼說人家偷看,又不是小時候……”

  顧玲如說著說著嘴角也露出笑意,兩人同時想起小時候在崇義門,兩人攜手躲在密道中偷看的往事,心中都是一片溫馨,當東方天光乍現之際,兩人緩緩的依偎在一起,誰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太陽逐漸的上升,熾熱的大陽在空中吐著熱焰,被烘烤著的武漢地境內,隱隱浮動著不安的氣氛,黃陵幫大幅抽調人手,雖然不致影響到城市正常的運行,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將有大事要發生,武漢人大都記得四年前的變故,這次只怕又要上演,一些較為機靈的商家,看看風色不對,索性歇業一天,免的動亂時殃及池魚

  這時,黃陵幫堂口中只留下不到五十人,除了一些必須的人手,其他人幾乎都派動出去,劉似道、黃橫、葉房楷三人為避免陽葛會的疑心,只好留守屋中,三人與七、八位心腹聚集在前院的大廳中,商議著是否尚有不是之處。

  這時黃橫正在抱怨:“幫主,我們弄到這個田地,要是那個姓東的小子忽然反悔一走了之,我們不是就完了?”

  “我看他們應該不是這種人。”葉房楷插言道:“何況我們已經被逼到絕境,若不如此,如何死裏逃生?”

  “正是死中求生、絕境存活。”劉似道道:“葉副幫主這一著雖然行險,不過也是我們現在唯一能走的路,不說別的,陽葛會若真的按月來取二成,我們幫務無法運作,也只能散了,若是能除去陽葛會,不單去掉了威脅,龍虎幫不能再以協調的名義收取這筆費用,也能省了給他們的四成。”

  “劉幫主此言正是。”田冬蒙面出現在門口,一面進來一面道:“計劃可還順利?” 顧玲如自然也緊隨在後。

  “東少俠?”劉似道不由得又吃一驚,他的功夫大約與盧幅差不多,與田冬還有一大段距離,田冬的聲息他自然無法發覺,見田冬大白天地無聲無息的闖來,吃驚之餘又有些安心,只是明明已經知道兩人的長相,這對兄妹為什麼還是帶著面罩不肯取下?

  田冬望望天色道:“已時將盡,劉幫主與他們是約在午時嗎?”

  “正是。”劉似道點頭道:“佈置已妥,等一下東少俠先隱於左廂,時機一至還要仰仗少俠大力相助。”

  “當然。”

  這樣顧玲如剛好躲在那兒不用出來,田冬正點頭間,忽然門外有一人急急趕入,一面奔一面嚷:“幫主,大事不好。”

  “吳白,你急什麼!”劉似道面一沉道:“好好的說。”

  那叫吳白的大漢又急又喘的道:“錢大克對外宣稱幫主將要……將要投降,龍虎幫舵主之外還有好幾位高手也要前來見證,還派了數……數百人幫陽葛會四處防守,他們百餘人正向這兒來,預計……一刻之後會到。”

  眾人大吃一驚,陽葛會擺明瞭要和龍虎幫合流硬吞了黃陵幫,這樣就算加上田冬兩人也沒有勝算,劉似道愕然半晌,轉頭望向葉房楷,葉房楷面色沉重的道:“幫主,有姦細!”

  廳中數人的目光已轉到了田冬兩人身上,黃橫更是一棍向田冬劈下,大聲道:“除了你們還有誰?”

  田冬揮手順棍斜推,齊眉棍往旁一偏,還把黃橫帶著移了兩步,黃橫怒吼一聲,翻身就要再上,幾個黃陵幫眾也抄起了傢夥,劉似道卻立即道:“住手,不是他們。”

  黃橫一愕住手,劉似道說:“若他們確貿是姦細,根本無須再跑這一趟,何況龍虎幫與陽葛會果然是一丘之貂,若東少俠沒來,結果也不過是如此而已,他何須提早來此通知?”

  “幫主明見。”葉房楷道:“他們必定從姦細口中得知計劃,所以派出百餘高手前來,準備連東少俠一併除去。”

  黃橫不服氣的道:“說不定他還有其他的奸計。”

  “不,以東少俠的身手,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葉房楷道:“姦細必定是昨夜房中之人,除幫主與東少俠兄妹之外,人人有嫌疑。”

  劉似道皺眉道:“當時除我們三人之外,其他七、八人都是幫中的好兄弟,誰會呢?”

  劉似道目光一個個的掃過去,昨夜在屋中的幫眾今天都在,誰也不像是姦細,而且除了兩位副幫主能送消息出去,其他人也沒有機會離開,想到昨夜至今的事故,劉似道的目光不由得凝定在黃橫身上,心中驚疑不定。

  黃橫兩眼一睜,大聲道:“幫主,您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見劉似道答不出話來,葉房楷搖頭道:“除兩位副幫主之外,其他人彼此監視,誰也沒機會傳出消息,黃橫弟,姦細不是你就是我,我實在想不到……”

  “胡說!”黃橫氣的滿面通紅,一指葉房楷道:“你們不是第一天認識黃橫,居然相信外人不相信我?”

  “黃橫弟,我真沒想到……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劉似道很想不信,但事實又擺在眼前,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

  黃橫一扔齊眉棍,兩手猛然一扯,將胸前衣襟嘩的撕開,挺著毛茸茸的胸膛瞪著劉似道道:“幫主,黃橫自認赤膽忠心,要是幫主不信,就請幫主剖開來瞧瞧。”

  田冬雖然對黃陵幫或黃橫都沒什麼好感,但這時見狀也忍不住勸阻道:“劉幫主,且慢!”

  黃橫剛剛這樣一來,劉似道又弄不清姦細到底是不是他,正覺左右為難、無所適從的時候,田冬這一叫正是時候,劉似道立即道:“東少俠有話詩說。”

  田冬道:“便算真如葉副幫主所言,若非葉副幫主使是黃陵幫主,那也是有兩人有嫌疑,毫無憑據之下,也不能單單懷疑黃副幫主一人。”

  這話一說,不止葉房楷臉色不佳,連黃橫都覺得此人有些莫名其妙,眾人更覺怪異,黃橫一直阻撓這位姓東的年輕人,怎麼他反而替黃橫說話?

  只見田冬接著道:“在下並非認為姦細是葉副幫主,不過雖然兩位都有嫌疑,但也都沒有證據,我們為此再爭下去,錢大克他們可是快到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劉似道立即道:“東少俠有什麼好計策?劉英無有不遵。”

  田冬哪有什麼好計策,雖然話說回來,要是對方眾人中沒有什麼高手或神兵利器的話,田冬的古龍蛟筋取出應該極合適合群毆,問題是田冬不願露出行跡,要是用蛟筋應敵,龍虎幫的人一定會猜出自己的身分,那就麻煩了。

  劉似道見田冬遲疑不答,心想田冬八成也想不出辦法,於是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兩位也無法可施,我們覆亡在即,兩位還是趁早離開好了……”

  田冬想了想道:“劉幫主,昨夜諸位曾提過,要是龍虎幫硬來也不能實際掌握貴幫,既然現在情勢不佳,何不先擇地躲藏?”

  劉似道搖頭苦笑道:“那是四年前的情勢,現在只要我們被除去,陽萬台乃自本地崛起,自然能順利的接下我們的殘餘勢力,何況……”

  劉似道似乎有些顧忌沒說下去,葉房楷卻接著道:“何況我們之中還有姦細,怎麼逃的出龍虎幫的手下?”目光又轉向黃橫。

  黃橫面色一變,大聲道:“你們居然還懷疑找?好,幫主你率領幫眾先退,黃橫留在這裡戰死便了。”

  這時又有幫眾急急奔入大門,一面大叫道:“幫主,他們來了。”

  “布陣。”劉似道立即發令,數十名留在此處的黃陵幫眾立即取出刀劍,左右排列起來,往廳外的大院子移動。

  田冬沒想到現在狀況變成這樣,等一下亂起來,說不定連自己也要逃,現在要是顧玲如離開身邊,想會合就麻煩,於是對顧玲如道:“如兒,你不要躲了,等下不要離我太遠。”

  顧玲如早就裝作忘了這件事,聽到田冬這麼說,自然更不會有異議,就在這時,錢大克與盧幅兩人相偕踏入大門,一面對院中的眾人道:“沒想到錢幫主這麼爽快,居然承諾將黃陵幫納入陽萬台,既然如此,錢某索性請來盧舵主,也算是一個見證。”身後近百名隨員立即散了開來,其中大半是龍虎幫的服色。

  劉似道面色一沉道:“兩方早該重新會合為一,在下也不是第一天這麼想了。”

  “如此就好。”盧幅踏出道:“陽葛會與黃陵幫本出同源,重新合一之後想必能將會務大為拓展。”

  “不過……”劉似道道:“在會合之前,那八位兄弟的血仇必須先處理,錢大克,我這裡有證人證明,兇手正是你們,今日要你償還這筆血債。”

  看來劉似道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了。

  “證人?”盧幅皺眉道:“是哪兩位蒙著面的人物嗎?劉幫主,話可不能亂說。”

  “這兩位便是東家兄妹。”劉似道道:“這兩位親眼瞧見劉當家的動手。”

  “笑話了。”錢大克大笑道:“一開始說我們與東家兄勾結的也是黃陵幫,現在又變成你們的證人?估不論這兩人是不是東家兄妹,他們來自外地,又藏頭露尾的不敢見人,說的話怎能作數?”

  劉似道沉著臉道:“反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龍虎幫苦能秉公處理,還請先退出本幫。”雖然龍虎幫不大可能退出,不過現在劉似道別無他法,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

  劉似道自然立即反唇相譏,不過一旁的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卻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龍虎幫與陽葛會已經佔了極大的優勢,為什麼還有這個耐心與劉似道爭個不休?這時葉房楷走到兩人身旁,低聲道:“東少俠可察覺到他們似乎在等待什麼?”

  這個酒糟果然厲害,田冬點點頭道:“葉副幫主說的是,在下正為此事疑惑。”

  “這十分簡單。”葉房楷道:“他們既然有姦細潛入龍虎幫,自然知道兩位,所以一定還隱藏著其他的陰謀。”

  這話大有道理,田冬與顧玲如兩人不禁都點了點頭道:“難道他們還有伏兵?”

  “當然。”葉房楷揮手一指道:“兩位請看守著門口的四人……他們雖然身穿陽葛會的服飾,但是卻十分面生,這次的事件說不定……”

  田冬與顧玲如一面聽葉房楷敘述,一面望向他說的八人,田冬看過去發現那八人氣度沉凝,果然不是普通人物,正注意的時候,忽然感到背後一股勁力迅速穿來,不但迅捷剛猛,距自己還不到一尺,其勢已經躲避不及,田冬吃了一驚,功力猛然運使,背心的衣衫霎時股起,隨即背心一痛,似乎被什麼銳利物刺傷,還好田冬內力深厚,一股一滑之間之後只受了輕傷,背後衣服倒是裂了一大片。

  田冬這時已經知道是葉房楷出手傷人,大怒之下回過頭來,卻見顧玲如哎喲一聲捂著背心,田冬這才知道葉房楷居然同時攻擊顧玲如,她的功力比田冬差遠了,怎麼受的了這一下?田冬又驚又急,也顧不得追擊葉房楷,連忙抱住顧玲如慌急的大叫:“如兒,如兒,你怎麼了?”

  葉房楷一擊之後立即躍出,奔到錢大克身旁站定,錢大克呵呵直笑道:“葉兄,可得手了嗎?大家注意了,準備掃平黃陵幫。”

  四面的眾人同時應喝一聲,鏘鏘的刀劍出鞘聲連續響起,兩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劉似道大怒道:“葉房楷,原來你才是姦細?”

  錢大克得意的道:“我可是花了五百兩黃金才將葉兄收攬過來,果然值得。”

  盧幅順便吹捧兩句道:“錢當家的果然神機妙算,果然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葉房楷臉色難看,沒有答話的又退了兩步,錢大克得意的道:“葉兄說,你們雖然會發現有姦細,不過只有他和黃橫愣子有嫌疑,你們絕對只會懷疑黃橫愣子,哈哈!”

  居然說自己是愣子?黃橫氣上心頭踏出道:“姓葉的,原來你才是姦細,我們都錯信你了,你們這群雜碎不要以為這就贏定了,黃陵幫寧死不屈,也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剛剛葉房楷聽到錢大克居然把收買自己的金額說出,這樣自己以後等於不用再在武漢過日子了,加上聽見黃橫的怒罵,更是臉色難看,而錢大克與盧幅似乎十分得意,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後面的田冬正急急的掀去自己與顧玲如的面罩,見到顧玲如皺著眉頭的模樣,正十分心疼的時候,顧玲如也發現田冬受傷,臉上忽然轉成驚訝,詫異的道:“大哥,你受傷了?”

  田冬見顧玲如不像受傷的模樣,往顧玲如背後一望,見到背後的衣服雖然破了,但卻沒有血水滲出,田冬這才想起顧玲如穿著紫金衣,除了痛一下外不會有事,這時他松了一口氣,才感覺到身後有些疼痛。

  顧玲如一面手忙腳亂替田冬止血一面罵:“那個姓葉的老頭好壞……大哥,揍扁他。”

  田冬只算是受了皮肉之傷,這也是因為葉房楷沒想到田冬的內力這麼高強,這時盧幅見田冬與顧玲如兩人似乎都沒事,一剎笑聲,回頭對葉房楷道:“葉兄,他們倆個怎麼都沒事?”

  葉房楷早知道兩把刀子刺中的感覺都不對勁,只是沒機會說出口,這時只好遲疑的道:“他們……他們身上十分古怪。”

  劉似道見田冬兩人無恙,自然十分快慰,大聲道:“畜生不如的傢夥,你留在此處原來就是想暗算東少俠兄妹,還好他們吉人天相、未中暗算,你們還有什麼狡計一併施出吧!”

  這時兩人面罩已經取掉,錢大克自然看的出確實是自稱東季的東家兄妹,於是錢大克道:“果然是東少俠,兩位與此事本來無關,何況原先與黃陵幫也有嫌隙,不如趁早抽身。”

  盧幅忽然一皺眉,望著顧玲如道:“這位姑娘……”

  田冬知道已經被看了出來,猛然住前一躍,一招“怒濤翻雲”翻出數丈,直住盧幅撲去,盧幅見識總算不錯,當場驚呼一聲:“璞玉掌?”轉頭就逃。

  田冬雖然並未學全“璞玉掌”,但憑盧幅這種功力也無法輕易的逃開,只見田冬掌風罩住數尺方圓,盧幅已經無路可逃,這時錢大克忽然拔劍出稍,在騰躍之間由側面一劍擊出,直剌田冬腰際,這一下動作迅捷,功力直追龍虎幫的堂主級人物。

  田冬自然不懼,半空中一個旋身左掌右指兩邊發出,左掌仍襲向盧幅,右指卻是嗤的一聲射出一縷勁風,將錢大克的長劍震開,錢大克身旁兩人見勢不妙,這時不及使用兵刀,四掌同時一攔,截擊田冬擊下的掌力,只聽轟然一聲大響,田冬往後一翻落到地面,背後的傷口又滲出了一些血水,但那兩人硬接田冬的掌力,同時震退數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盧幅被勁力一逼,灰頭上臉的滾出了數尺,這才惶然站起道:“田冬!”

  四面眾人自然同時一驚,田冬憑著一根長達十丈的怪兵器,在麗峰山單人逼退龍虎幫近百人,而那時連幫主、堂主等高手都在其中,這件事是龍虎幫創幫以來少見的大敗,雖然幫中著力隱瞞,但事情還是慢慢的傳了開來,田冬已經被渲染成三頭六臂的怪物了。

  錢大克剛剛被田冬以一縷指風震退,已經大吃一驚,更沒想到這人居然就是龍虎幫的大敵,錢大克向後一揮手,門口那四名氣勢不凡的漢子立即躍到他的身邊,錢大克這才道:“閣下原來是田少俠,這件事與閣下毫無關係,何必趟這渾水?若只是為了閣下與龍虎幫的恩怨,在下可以請龍虎幫退出此事,也請田少俠不要插手。”

  雖然陽葛會在場中不過二十來人,但那四人與錢大克的功夫其實差之不遠,要是剛剛攔截的那兩人尚未受傷,這裡就等於有七個堂主級功力的人物,可算是一個十分堅強的陣容,要是田冬離去,就算沒有龍虎幫的人,陽葛會的二十來人一樣能將黃陵幫的五十餘人殺的一個不剩,何況這些人八成就是所謂內堂出來的人物,這件事不能不查問清楚。

  不過要應付這幾人的合力攻擊,田冬也不是很有把握,於是田冬終於探手入懷,取出本來不打算用的蛟筋鞭,大聲道:“閣下應該早就知道,我已探清諸位出自龍虎幫,這話說的雖然好聽,奈何在下不能從命……劉幫主,總攻擊的號令可以發動了,除了這七人與盧幅之外,其他人要是想逃,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言罷田冬迅速的往前一衝,蛟筋有如靈蛇一般直往前溯。

  錢大克自然早就聽說田冬古龍蛟筋的威風,連忙閃避開來,其他幾人也立即取出兵刀,兵兵兵兵的與田冬纏鬥起來。

  劉似道聽見田冬的話不由得有些遲疑,田冬居然說的這麼好聽,以寡擊眾下能不能贏都不知道,還要放人家一條生路?可是黃橫性子較急,猛然往葉房楷一棍劈出道: “我先收拾這個叛徒。”

  四周圍的眾人見打了起來,自然鬧轟轟的一擁而上,田冬的蛟筋雖然現在只餘兩丈長,也是個不短的距離,轉眼間七、八名較不知死活的龍虎幫眾已經倒在地上,這時劉似道忽然了解了田冬的想法,大喝一聲道:“大家注意,團團圍住中間的戰團,別讓這些人溜了,除了葉房楷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管了。”一面揮手命人發出訊號,身後的心腹立即吹響了號角,隨即四面也傳來回應聲,一聲聲的遠傳出去,武漢霎時陷入動亂。

  顧玲如倒是沒下場,她只遠遠站在廳口中央,要是有一些龍虎幫或是陽葛會的人靠近,她自然遊刃有餘,慢慢的也沒人敢去找她,她記得田冬會替自己擔心,所以一直留在田冬十分容易看到它的地方。

  田冬面對錢大克、盧幅在內的八人,將蛟筋四面盤打,打的八人縛手縛腳,闖不出這兩丈方圓,其實田冬要是狠心攻擊,早就除去了數人,只不過田冬沒研究出什麼好鞭法,靠的還是渾厚的內力橫劈猛打,難免傷了幾人之後也會有幾人脫逃,所以只好輕靈的四面攔截,不讓他們脫逃。

  圈中的八人自然是叫苦連天,田各的蛟筋不斷由外市內寄來,雖然沒什麼變化,總是快的讓人不得不防,而與自己兵刃一擊之下,自己一定會極狼狽的震回圈中,學過的什麼奇招妙式都施展不出來。

  慢慢的黃陵幫數十人在這大圈戰團之週邊了起來,內圈的面對內部,外圈的應忖龍虎幫與陽葛會的人手,本來也不是這麼容易,不過龍虎幫與陽萬台這時首腦無法分身發令,何況留下的也沒麼高手,反觀黃陵幫卻有幫主在場調度,自然能迅速的佈下陣勢。

  至於黃橫與葉房楷兩人間的戰局也是一面倒,在黃陵幫中,這兩位副幫主本來就是黃橫功夫較高,葉房楷較具智謀,加上連龍虎幫與陽萬台的人都有些看不起葉房楷,所以也沒人來幫手,又點鬥志的都跑去圍攻中間的大圈子,反正現在無人做主,往外溜想看看風色的人其實更多。

  田冬見外圈已經布妥了數圈黃陵幫的人,在一鞭逼回錢大克的時候,猛然用力下勾,以全力向這些人膝骨之處橫掃過去,這一下十分迅捷,盧幅與那兩位早已受傷的陽葛會高幹同時中招,腿骨被打斷摔飛一旁,不過田冬既然擊中三人,蛟筋的速度自然緩了下來,其他五人立即四面一躍,同時向外衝。

  田冬現在已經不能像剛剛一般圍住五人,所以針對右方的兩人揮鞭,兩人半空中急急翻身想靠長刀架住蛟筋,最好能藉著田各的力道摔出圈外,但田冬精研“大羅八法” 十數日,現在雖然沒創出什麼招式,不過眼光已經不同,立即看出對方的目的,於是驀然騰起身來,筆直如棍的蛟筋一轉力道的方向,將兩人硬生生的往地下砸落。

  兩人哪想到會出此變故,兩手在前方死頂著蛟筋,也沒辦法返手扶一下地面,就這樣背面著地的摔在地上,手中長刀終於頂不住蛟筋,猛然回頭砸在他們胸前,這樣一前一後兩下重擊,兩人當場都爬不起來。

  這雖然只是一瞬間事,錢大克和另外兩人卻已經奔出田冬能及之處,這時外圈的黃陵幫眾就發揮了效用,他們一個個雖然不是錢大克的對手,但這時團團圍住,錢大克等人也不能就能闖的出去,錢大克沒拆數招,劉似道已經從週邊趕了回來,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劉似道手持一把大刀,與錢大克火雜雜的拼鬥起來。

  劉似道最多只與盧幅差不多,本不是錢大克的對手,不過這時氣勢不同,加上劉似道身旁幫手又多,錢大克使盡渾身解數,就是闖不出去,忽然間,錢大克只覺身後風聲乍起,急急閃過劉似道的一刀再回頭望,卻見田冬的蛟筋已經迅速的衝了過來,而所有圈中的同伴都已經躺下,錢大克一驚之下,被田冬的蛟筋擊中胸口玉堂穴,不由的渾身一軟,摔落地面。

  四面龍虎幫與陽葛會還百數十人,見首腦盡數被擒,哪還敢纏鬥,馬上轉身便逃,連葉房楷也被黃橫擊倒,劉似道一面派人出去其他地點助戰,一面向田冬走來,高興的迎面就躬身道:“田少俠對黃陵幫有再造之恩,請受劉某一拜。”

  田冬急急將劉似道扶起,臉上卻顯不出笑容。田冬自然知道只要自己用出蛟筋就不容易輸,但是自己這下行蹤可是大露,要如何去龍虎幫的總壇救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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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重入桐柏

  顧玲如知道田冬的心事,走過來道:“別擔心!”

  劉似道疑惑的道:“田少俠何事煩心?”

  “不。”田冬道:“這件事不急,龍虎幫人數眾多,黃陵幫未必能佔上風,幫主還是快去領導大家吧,對付龍虎幫吧。”這話沒錯,劉似道只好急急的離開。

  田冬轉向已經被綁扶起來的錢大克道:“錢兄,在下有事請教。”

  錢大克冷冷的望了田冬一眼,將眼光移到他處,理都不理田冬,田冬正不知該不該繼續問,黃橫忽然走來,住錢大克一巴掌打下去,一面惡狠狠的道:“姓錢的,田少俠問你話,少裝聾子!”

  田冬一愣,望向黃橫,黃橫有些尷尬的道:“田少俠,在下先前不知是你,語中多有得罪……”

  田冬知道這人頗為直肚直腸,笑笑道:“黃副幫主無須客氣,只是誤會而已。”

  黃橫哈哈笑道:“田少俠,你別急,我們總還有辦法,只要黃陵幫力所能及,無有不從。”

  “不忙……”

  黃橫一笑道:“田少俠,問話這事還是要我們粗人來作,您在一旁等著,等我讓他把祖宗八代都吐出來。”

  田冬不是沒見識過問話,當初在龍虎幫地牢待了十年,就算他一直避著這種事,總也聽的多了,只不過畢竟不大習慣,既然黃橫毛遂自薦,田冬便點點頭道:“那就麻煩黃副幫主了。”

  黃橫得意的向外一揮手道:“來人啊,把這些人都捉進去,一個個大刑伺候。”

  折騰了半天,錢大克那群人被打的體無完膚、頭破血流,但就是咬著牙一句不吭,反倒是盧幅受不了折磨,可以說言無不盡,但他對內堂也沒多了解,只是當陽葛會竄起之時,幫主黃木森留傳密函來此,私下告訴他錢大克是由幫中內堂派出的隱性幫眾,直接向幫主負責,他什麼都不用管,只要配合便是,至於內堂從何而來、位在何處、誰來主持,這些事情盧幅卻都是一問三不知,黃橫再怎麼逼問,盧榴除了連聲慘叫之外也吐不出內情。

  第三天田冬不能再等,於是與黃陵幫作別,搭乘他們安排的船筏,一路往隨州前進。黃陵幫幫主劉似道千恩萬謝自然不在話下,還不斷的對兩人交代,要是有任何麻煩,只要跟車、船、店、腳任何苦哈哈講一聲,黃陵幫得到消息必定會全力幫忙,才依依不捨的送田冬離開。

  田冬本來預計一路上八成會受到龍虎幫的攻擊,沒想到這數日的船程卻是平平靜靜,田冬、顧玲如兩人在隨州與黃陵幫分手,備了兩匹坐騎,一路往北面的武勝關行去。

  一面走,兩人一面聊起魏無常等人的情形,顧玲如道:“我們耽擱了幾天,說不定魏前輩他們在金陵已經查清楚了,也往這個方向來呢。”

  田冬搖搖頭道:“就算他們也來,也一定取道中原,經開封之後一路往陜西過去,我們也遇不到。”

  顧玲如抿嘴一笑道:“這可不一定……魏前輩他們說不定想先去武當坐坐,然後才去首陽山,那就會經過武漢、隨州。”

  田冬微微一愣,帶笑望著顧玲如道:“好啊,你有事瞞著我。”

  顧玲如微微一笑,雙足一夾馬腹,座下駿馬立即加速前衝,田冬連忙急追,一面道: “如兒,魏前輩和步大哥是不是約在武當山?”

  顧玲如一面賓士一面嬌笑道:“才不告訴你,等會兒你又想丟下人家。”

  “不會啦。”田冬追著追著也不禁好笑道:“都跟到這裡了,我哪放心丟下你?”

  “我才放心呢。”顧玲如笑著道:“你可要好好保護人家,不然就沒人告訴你相會的地方了。”

  田冬啼笑皆非,自己又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護著她,這時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田冬急趕駿馬,想先追上再說,可是田冬學騎馬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情,顧玲如的騎術可是遠勝田冬,兩人的距離由一丈而兩丈越來越遠,要不是田冬提氣輕身,讓座下駿馬十分輕鬆,說不定落的更快。

  田冬見越趕越遠,又有些擔心會不會遇到敵人,索性將鞍後的馬包取下背上,驀然一騰,展開天涯步急追,田冬這一施展,轉眼就追到顧玲如,田冬一躍上馬,由後方一摟顧如玲道:“捉住你這個調皮的丫頭。”

  顧玲如忽覺被人由身後一把摟住,本來是嚇了一大跳,聽見田冬的聲音這才松了一口氣,於是輕輕放鬆韁繩往後一偎,高興的轉頭道:“田哥哥,你的功力又進步了。”

  “說好聽的也不行。”田冬故意惡狠狠的道:“這次非打你屁股不可。”

  顧玲如臉一紅,嬌羞的呢聲道:“可別打太重了……”

  田冬心神微蕩,望著星眸半睜半閉的顧玲如,正不知該不該吻下去,忽然由林旁傳來一聲:“上!”四面的樹林中立即閃出了數十個手拿弓箭的壯漢,手中的弓箭同時向兩人射來,田冬吃了一驚,抱起顧玲如向後斜飛,閃過了這一批弓箭,但是兩人共乘的那匹馬卻成了箭靶,悲嘶一聲轟然倒地。

  這些傢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種時候,豈不是大煞風景,顧玲如長劍一拔,翻身就往右邊的樹林中穿入,田冬擔心她有失,緊緊追在她身後,替她看守後路,顧玲如有如一隻母大蟲般所向無敵,敵人被她殺的士零八落、東奔西走,田冬見這些人中也沒什麼高手,想來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龍虎幫眾,等顧玲如殺傷了七、八個之後,田冬才揚聲叫道:“如兒,夠了。”

  顧玲如餘怒未消,一劍指著個倒楣鬼的脖子,兇巴巴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快說!”

  那個倒楣鬼嚇的渾身直抖,只喃喃的念:“姑……姑娘饒命。”

  “你們是龍虎幫的吧?”田冬走過來道:“那個分舵的?”

  “我們不是龍虎幫的……”那人抖縮的道:“我們是奉天寨……洪荒旗的……”

  “洪荒旗?”田冬詫異的道:“旗主和副旗主不就是‘猛金剛’魯無彭和‘浮雲燕’ 楊玉翠兩人嗎?”

  那人似乎頗為訝異,呆果的道:“這位少俠說的沒錯……我們旗主和副旗王正是 ‘猛金剛’與‘浮雲燕’……”

  顧玲如也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劍往前推了數分,氣呼呼的道:“她人呢?姑奶奶正要找她算帳!”

  那人脖子連忙向後仰了仰,一面道:“姑娘饒命……旗主和副旗主現任在龍虎幫作客,小……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你們為什麼在龍虎幫,又為什麼攻擊我們?”田冬道。

  “我們……來了兩個月了。”那人結結巴巴的道:“聽……聽說數月前龍虎幫西南山柵損失了近百人,一時之間……人手不足,我們來幫忙的……他們與我們旗主商量半天,要我們來……伏擊兩個年輕俊美的男女……兩位果然俊美……這個我們就……”

  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這時已經除去了偽裝,確實男的英挺,女的秀美,難得這人膽戰心驚之下還記得誇誇兩人。

  顧玲如聽了果然有些樂意,將劍住回收了半寸,輕斥道:“胡說什麼?”

  那人見此法有效,連忙按著道:“……是真的,他們說少俠面色白凈,瀟灑出眾,姑娘嬌美動人、國色天香,我們一定能認出來,如今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在下還要回去多多宣揚……”

  其實顧玲如確實是嬌美異常,不過田冬用上瀟灑出眾就過分了些,這人為求保命,說話詔媚些也顧不得了。

  顧玲如又開心又得意的望了望田冬,在她的眼中田冬自然是瀟灑出眾,於是顧玲如喜孜孜的將劍收回鞘中,把那人踢翻了一個跟鬥道:“滾你的吧。”

  那人死裏逃生,翻起便跑,碎的一聲卻撞到田冬,又彈回地上,那人見田冬攔在身前,連忙道:“這位……英俊的少俠有何見教?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冬皺眉道:“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不知道。”那人拍馬屁怕上了癮,接著又道:“兩位有如金童玉女般的人物,小人回去打聽打聽,想必能得知兩位的名號……”

  “夠了。”田冬揮手道:“你去吧。”轉身向顧玲如走去,心裏頗為疑惑。

  沒想到那人卻一面逃一面還在廢話:“少俠與女俠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日後早生貴子……哎呀……”沒想到這話卻說錯了,顧玲如雖然高興,卻聽的害羞起來,當場撿起地上一隻羽箭,向那人屁股輕輕甩去,所以那人說到一半,只能哎喲哎喲的逃命,還好只是輕傷,倒是不大影響速度。

  這時除了被顧玲如殺成重傷的幾位之外,其他人早就逃的不見蹤影,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向外走回官道,望見已經斃命的坐騎,顧玲如又有點火大,嘟著嘴道:“剛剛應該多宰幾個的。”其實她說歸說,幾乎只傷人而不大敢殺人。

  田冬望見自己的坐騎正姍姍來遲,一笑道:“還好它跑的慢,不然就要辛苦兩腿了。”

  兩人躍上馬共乘一騎,顧玲如偎著田冬十分舒適,反而不是那麼氣了,想了想忽然轉頭對田冬道:“田哥哥,那個楊玉翠……”

  “怎麼了?”田冬見顧玲如說到一半不說,有些毅外的和聲問。

  “不是啦……”顧玲如似乎有些遲疑,頓了頓才說:“當年你被她捉去,她對你很壞喔?”

  這件事田冬早已對顧玲如說過,見顧玲如無端端的又問起來,田冬點點頭道:“嗯,還好有魯無彭在一旁,不然我說不定活不到龍虎幫。”

  田冬這可不是危言聳聽,當年楊玉翠不只一次露出想殺田冬的模樣,要不是魯無彭恰好趕來接應楊玉翠,同時發現她擄去田冬,田冬只怕已經死在衡陽城郊。

  田冬這麼一說,顧玲如似乎破除了心中的障礙,嘟起小嘴道:“嗯,我們一定要報仇,好,我知道了。”

  田冬見顧玲如說話沒頭沒尾的,好笑的問:“如兒,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

  “沒……沒什麼。”顧玲如咕噥了兩句,在田冬疑惑的表情下,她才低聲道:“我想到小時候……其實她對我也不壞……”

  一直到田冬救走顧玲如之前,楊玉翠對兩人確實蠻親切的,要不是為了田冬,顧玲如對她其實沒什麼惡感。

  “原來是這種事?”田冬一笑道:“我也不會多恨她,要不是她,我未必能練成這樣的功夫……嗯,如兒,要是她不來惹我們,我們就不去找她算帳好了。”

  “真的?”顧玲如高興起來,甜甜的笑道:“田哥哥,你做人真好,一點都不像武林中人。”

  田冬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評語,頗為詫異的道:“武林中人又該如何?”

  “晤……”顧玲如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我爺爺、爹爹他們都很好,不過要是有人欺負了崇義門的人,只要道理在我們這裡,他們怎麼樣也要找人算帳,說這樣才不會被人看輕了,還說要不是如此,別人就會變本加厲,欺到我們頭上來,像剛剛的事情,我爹爹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些人。”

  “這話也有道理……”田冬想了想道:“不過反正我也沒打算在江湖上闖,應該沒關係吧?”

  顧玲如反正也不在意,笑笑道:“所以我說你人好嘛,連那個女人你都不見怪了……”

  “其實也不只是這樣。”田冬道:“要是我真想找楊玉翠,殺了她嘛……好像太過分,揍她兩下好像也沒什麼意義,而且她的上司魯無彭對我有恩,要是弄到那位魯大叔插手,我還定必須看他的面子,不如就算了。”

  顧玲如沉默片刻忽然道:“要是他們再來一次,我們就沒馬了,好像剛剛還是應該狠一點喔……”

  田冬慚愧的笑笑道:“那是剛剛我沒注意,現在不會了,他們距離這麼近,我要是小心些會注意到的。”

  “剛剛……我們在幹麼?”顧玲如順口問到一半,忽然自己想起剛剛的事情,臉上微微一紅,也不好意思說話了。

  一路前行,卻又別無阻攔,眼看暮色將臨,武勝關已在不遠,田冬更是提起了精神,忽然間,田冬聽見左面林中傳來窯萃移動聲,田冬附在顧玲如耳旁道:“如兒,可能有敵人了,我們準備棄馬。”

  兩人不可能騎著馬直闖龍虎幫,既然現在有人追來,索性棄馬隱去蹤跡,這樣對付敵人才不會迫於被動。

  顧玲如準備片刻,田冬也感到左面林中有十來人,正躲躲藏藏的掩到前方,看來是想故技重施,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忽然控馬轉嚮往南,在那些人驚疑不定的時候,田冬一踢馬腹,坐騎立即加速賓士,奔出數十丈之後,田冬與顧玲如兩人同時躍起,飛躍到一旁的樹梢,兩人閉上嘴巴,靜靜的望著馬兒緩緩的向南方奔去。

  這時,下方十餘名蒙面的黑衣人手恃各式刀劍,急急忙忙的往南奔,赫然發現馬背上空無一人,為首的壯漢手一揮,眾人立即四散伏下,問題是剛好伏在田冬與顧玲如下方不遠,田冬與顧玲如自然藏的更隱密,話也不敢說一句。

  過了片刻,落日已經完全西沉,不過天空還沒有全黑,那位為首的壯漢緩緩的抬起頭來,四面張望片刻,見一點聲息都沒有,這才輕輕揮揮手,一行人緩緩的住西面的林中退去。

  田冬心想剛好由他們帶路,於是半摟著顧玲如,在他們身後十餘丈外遠遠的跟隨著,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由龍虎幫總壇中出來的刺客。

  那群人似乎極為小心,每移動了一陣子之後就會停下身來四面張望片刻,要不是因為田冬功力極高,可以距他們十餘丈外遠跟,他們回頭的時候田冬與顧玲如難保不被發現,如此兩三次之後,為首的似乎放下了心,不再迂迴而進,轉向北方直行。

  不久之後他們走上了一條林中的小徑,這條路看得出來極少人走,可能是龍虎幫眾所踏出來的小路,往西北一路是上坡,這條路比起官道險峻不少,田冬與顧玲如還是在林中遠遠跟著,更是難行,好不容易跟了大半夜,田冬赫然發現,眼前正是當年逃出龍虎幫時燒掉的木柵,果然這些人與龍虎幫有關。

  那群人走到一處插著數只火把的空地,上方有人喝問:“口號。”

  “固若金湯。”為首壯漢一面拉下面罩一面道:“我是旗主。”

  其他人也紛紛拉下面罩,田冬不禁吃了一驚,跟了大半夜的居然就是魯無彭,而且楊玉翠也在其中,田冬這才想到,剛剛那個貪生怕死招口供的傢夥就說過,他們由奉天寨南下支援龍虎幫的西南山柵,想來就是當初被自己一行人燒光的這座山柵了,而顧玲如也注意到楊玉翠,想來她也該近四十歲了,居然還一副妖妖嬈嬈的模樣,顧玲如不禁為之傻眼,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守柵的幾名嘍??見是魯無彭回來,立即通知下方開柵,魯無彭等十餘人當即魚貫的進入柵中,顧玲如回過神來,連忙拉著田冬道:“田哥哥,這次無欽和尚又不在,我們怎麼過去?”

  田冬搖n頭指著空地道:“那時他怐器D我們要逃,所以火把點的較多,現在可不一樣……而且這裡是南面,空地比北面還小,我們應該能想辦法溜進去。”

  田冬打量了一下地形,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於是一拉顧玲如道:“走。”兩人折向東面那片聳起的山壁行去。

  這裡雖然險峻,不過對於現在的田冬卻不成問題,田冬一面飛躍,一面帶著顧玲如向上移動,有時風險較大,田冬自己先上了之後再用蛟筋扯上顧玲如,不久便超過了山柵的高度,可以見到下方重新建起約兩大排木柵,中間夾著二十來間房舍。現在已經是深夜,除了兩面柵士都有一些人在巡邏,其他的房舍幾乎部是黑沉沉的,只有中間一戶較大的房舍還亮著燈火。

  這不用問,想也知道一定是剛剛回來的魯無彭一行人,田冬對顧玲知道:“我們不管他們了,直接越過去好了。”

  顧玲如想到另一面的山壁更難攀越,有點擔心的道:“田哥哥,再過去更難爬。”

  田冬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

  顧玲如雖然將信將疑,不過也只好隨著田冬翻過山脊,向下一望,顧玲如忍不住有些目眩,其實這裡也不甚高,問題是摔下去還是會死人,而且山壁一片平整,完全沒有立足之處,就算田冬下的去,她也下不去,顧玲如忍不住緊緊捉著田冬,有些害怕起來。

  田冬沿著山脊往東北移動了一會兒,這樣山勢漸高,離下面的河谷卻是越來越遠,顧玲如忍不住道:“田哥哥……”

  “噓……”田冬回身道:“小聲些,在這裡下山還會被那幾個瞭望的看見,還要過去一些。”

  顧玲如皺著眉頭,不過田冬也很少這麼有信心,顧玲如雖然認為田冬一定真的有把握,可還是想不出來田冬會用什麼方法。

  過了片刻,山脈微微析向東,這裡應該不會被發現了,可是離下方卻有個二十餘丈,田冬站住道:“如兒,我們從這裡下去吧,應該不會被發現了……你看,越過那個小山嶺就是龍虎幫了。”

  田冬說完回頭看顧玲如正望著日己發呆,似乎答不出話來,田冬笑笑道:“應該沒有問題的,來,我背你。”

  顧玲如微微一驚道:“這樣你不是更難施展?”

  “不會。”田冬取出蛟筋道:“靠這個就行了,可惜只截了兩丈,要是再長些,那就更方便了。”話雖這麼說,不過若是再長些,捲起來就有一大團,也不大好攜帶了。

  田冬示範性的向下一揮手,蛟筋嗖的一聲在半空中劃個弧形,撲的一聲穿入兩丈下方的崖壁數尺,田冬扯了扯笑道:“穩的很呢。”

  顧玲如這才弄清楚,卻見田冬一轉身,背朝著自己,等著自己爬到他的背上去,顧玲如沒來由的又害羞起來,忽然有些遲疑。

  田冬等了片刻,見顧玲如沒有反應,詫異的回頭一望,卻見在月光的映照下,顧玲如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低頭望著地面玩弄著衣角,田冬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又想起住事,於是微笑道:“每次要背你,就這樣別彆扭扭的。”

  顧玲如想到在龍虎幫初遇田冬的事情,自己也覺好笑,轉念一想,自己終歸是要嫁給田冬,有些時候也只好從權了,於是嘟嘴向田冬一堆道:“好嘛,轉過去啦!”

  田冬搔了搔腦袋,弄不懂顧玲如在想什麼,按理來說摟也摟過、抱也抱過,背一背有什麼好顧忌的?不過現在不是開她玩笑的時間,田冬依言轉過身去,微微躬身蹲地,隨即一個柔柔的身軀依偎在自己的背後,顧玲如雙手正經輕的纏著自己的頸部,田冬一楞,背後那是什麼感覺?怪舒服的?

  顧玲如貼在田冬寬厚的背肌上,胸前傳來壓迫的感覺,她只覺心跳逐漸的加速,顧玲如也弄不清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不同,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什麼事情都不想了。

  田冬雖然覺得舒服,但也弄不大清楚與上次的不同在哪,感受也沒有顧玲如強烈,於是左手抱穩了顧玲如,右手持著蛟筋道:“可以了嗎。”

  顧玲如也不說話了,只用單舌輕輕唔了一聲,腦袋裏不知在想些什麼,田冬發現顧玲如的心跳越來越快,想來是害怕,於是安慰的說:“你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顧玲如還是不說話,田冬也不多說,扯回蛟筋試出力道,踏步住崖邊走去,這時卻聽到顧玲如有如蚊吶般的低聲道:“田哥哥……傻瓜……”

  田冬一楞,怎麼自己的心跳也快了起來?田冬熱血一涌,信心十足,輕經的住下一躍,迅疾的墜落下去。

  落下數丈,田冬猛然一揮,蛟筋迅速的穿入石壁,田冬運力一挺,蛟筋硬而後柔,把兩人下墜的力道緩沖掉,兩人當即半空懸挂在山壁上,田冬等衝勢一緩,連力一抽蛟筋,蛟筋一離石壁,兩人又再度向下墜去,田冬依然揮鞭插入石壁,再度緩下衝勢,如是數次,田冬背著顧玲如有驚無險的落到下方的谷道。

  要不是田冬有這麼一個奇怪的蛟筋兵刃,另外取來一條長鞭也不能勁貫數丈,何況還要穿入石壁?田冬內力再高,也變不出花樣來,而田冬也不是憑空想出這方法,其實田冬能想到這樣用,是被古樸在福建鷺峰山隱居的山谷外壁所提醒,那兒數丈遠才有個踏腳處,要不是用蛟筋幫助,中間怎麼會一點斧鑿的痕跡也沒有?八成是古樸的先輩利用蛟筋開創的,至於後來為什麼把蛟勁固定在兩個大石墩上,那可是沒人知道了。

  田冬落到地面,松了一口氣才重新將注意力回到身後的佳人,田冬發現顧玲如還是緊緊摟著自己,動也不動,心跳卻是更快了,想來是嚇怕了,田冬反正也不累,索性一收蛟筋,背著顧玲如就往前奔,這樣遠比拉著她跑快上一些。

  而顧玲如卻是緊閉著眼,根本還沒弄清楚已經落下崖面,忽覺風聲大起,凜測的刮著自己,顧玲如頭縮了縮,緊緊抱著田冬,心想莫不是田冬失手落下,所以才會這麼的快,更是不敢睜眼,忽然覺得就這樣與田冬一起死在崖下,也是件很美的事情。

  過了片刻,顧玲如才察覺到怎麼一直摔不到底?加上重力的感覺似乎不大對,一睜眼,這才知道原來田冬已經在山林間急速的飛奔,顧玲如想了想害羞起來,又閉上眼,乾脆不出聲了。

  顧玲如本就嬌小,對田冬造成的負擔自然不大,田冬越奔越快,內力源源不絕的運使,有如風馳電掣的穿林過樹,全身內力激發起來,只覺滿身舒泰,要不是為了避人耳目,田冬頗想好好的長嘯一聲,數月前眾人千辛萬苦花了數日才越過的山路,田冬在天近黎明的時候,已經趕過了大半,現在已經能向下遙望龍虎幫在桐柏山麓的總壇,小菊應該還在這裡吧?

  龍虎幫的總壇佔地甚廣,四面以高墻圍繞,裏面有數組房舍,最靠近田冬的南側一圈墻中之墻就是田冬住了數年的內宅,這裡是總壇的內側,正門開向北面,東側是一重重各自獨立的院落,西面卻是一排排連綿的較小房舍,北面除了會客的大廳和供客人居住的數組廂房之外,還有許多大小不同的練武場,中間靠東處是幾排倉庫般的建築,靠西面有一小塊空地,只立著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外頭站著幾個看守的人,一般人看不出玄妙來,不過田冬卻知道,那裏正是龍虎幫總壇中的地牢。

  當初小菊曾說過,他們這些普通幫眾都住在西面,而那時田冬等人就是由那裏脫逃的,這時居高而下看的清楚,那些連綿的房舍果然還有層次之分,田冬心想,小菊的夫婿既然是舵主,雖然沒資格住在東面豪華的院落中,想來也不至於太寒酸,那裏有十來棟房舍較大,可能就是舵主居住地方,田冬拿好了主意,晚上就要去那十來棟房舍找小菊。

  田冬靜止半晌,想到顧玲如一直沒說話,於是低聲道:“如兒……如兒……”這才發現顧玲如居然已睡著了,田冬不由覺得好笑,回手一拍顧玲如道:“好啊,你睡的倒舒服?”

  顧玲如猛然驚醒,慌慌張張的落下地面,卻不由得有些腿軟,田冬連忙扶住顧玲如笑道:“小心……你實在……”

  顧玲如連忙站直了身軀,轉頭望見數裏外的龍虎幫,她不禁嚇了一跳,捂著小嘴道: “到……到了?”

  “嗯。”田冬呵呵道:“我看以後都背著你好了,很快吧?”

  顧玲如已經完全清醒,見田冬嘲笑自己,不由一嘟嘴有些不高興的道:“才不要…… 以後我自己走。”

  田冬摸摸鼻子,轉過話題道:“我們休息一下吧,”一面取出乾糧坐下。

  顧玲如想想是自己理虧,但又一下子拉不下臉,雖坐在田冬身旁,卻仍嘟著小嘴不說話,田冬也不急著打破僵局,賓士了一夜確實也有些累了,自己啃起幾張面餅,顧玲如見田冬不哄自己,她反而閒的難過,氣不過的一推田冬,搶過他手中的面餅,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田冬一楞,也不與她計較,搖搖頭再另取了一張,兩人啃了半天,目光偶爾一交會,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顧玲如雖說忍不住失笑,但又覺得氣還沒消,忽然將手中半塊面餅往田冬臉上扔去。

  兩人距離又近,田冬笑的又開心,一個不覺當場被砸中,雖然內勁一激面餅馬上向外飛彈,田冬臉上卻也是粉粉灰灰頗為好看,田冬還不知該作何種反應,顧玲如已經一面強忍著笑,一面轉身便逃。

  田冬哪容她逃走,顧玲如才剛起身,已經被田冬攔腰捉住,顧玲如腋下十分敏感,格格笑聲中已經縮成一團,田冬不客氣的搔起癢來,顧玲如受不住連忙求饒:“不要了…… 田哥哥,人家……認輸了……啦……”

  兩人滾在地上,田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再搔癢,緊緊的搏著顧玲如,顧玲如也回撥著田冬,兩人雖鼻息漸粗,卻都不敢動彈,顧玲如心裏跳個不停,不知道田冬接下來會作什麼,田冬卻還記得上一次顧玲如推開自己的往事,那時她說過成婚了之後才可以,雖然才可以做什麼沒講清楚,田冬倒也不敢亂來,相依良久,激情也漸漸平復,田冬的手漸漸鬆開。

  顧玲如有些安心又有些失望,輕輕掙脫了田冬的手,坐起整了整自己淩亂的衣服,挪挪有些歪掉的發髻,田冬躺在旁邊看著顧玲如小心的整理服飾,一種平和舒適的感覺由心中升起,田冬不禁癡了。

  顧玲如眼角餘光忽見田冬傻傻的望著自己,轉過頭疑惑的望了望,卻在田冬目光中見到了一片海樣深情,回應般的凝望著田冬雙眼,兩人目光好似磁鐵相吸一般,再也分不開來。

  良久,顧玲如才別過了頭,沒來由的吐出一句話:“田哥哥,小菊姊姊住哪間?”

  田冬一愣,小菊的倩影重回腦海,田冬有些慌亂的道:“我不知道,要問一問?”

  “嗯…”顧玲如嗯了一聲,似乎有些憂愁,又有些困惑,剛剛臉上幸福的笑容逐漸的消失。

  田冬知道顧玲如在擔心什麼,她雖然一直說,田冬卻知道在顧玲如心中一直有著這個疙瘩,其實不要說顧玲如,田冬自己心裏有時也會有點迷惘,這些日子與顧玲如算是身陷熱戀中,田冬想到小菊的時間自然減少,不過每次想到小菊,田冬就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自己作錯了事情,不過見到顧玲如這副模樣,田冬又不禁有些心疼,於是輕輕摟著顧玲如的肩道:“如兒,你放心,我不會對不起你的。”

  “真的……?”顧玲如怯生生的問:“田哥哥,她畢竟是你第一個心上人,我…我怕及不上她。”

  田冬微笑道:“如兒,你要相信我,小菊姐在我心中確實佔著很重要的地位……不過現在我們都訂婚了,我只是來接她過安全的日子,你不要胡思亂想。”

  顧玲如似乎安心了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田冬道:“田哥哥,其實從你說要來接她,我就很擔心,現在……你告訴我……我真的可以安心嗎?”

  “當然!”田冬用力的一點頭道:“你信任我,我不會對不起你的。”

  畢竟這是空口說白話,顧玲如勉強笑了笑道:“我相信你……不過……田哥哥,要是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會怪你的。”

  “不會的。”田冬頗有信心的道:“我們到時候帶著小菊姐去……武當好了,先把她托給武當的道長照顧,我們再去陜西幫魏前輩,然後回到武當參加武林大會,之後天下太平,我就把你娶回家,好不好?”

  顧玲如又羞又喜,望著地面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田冬望著顧玲如,心中只希望這一切的事情能快點結束,以後與父母兄長和顧玲如一起在那座谷中漁獵耕織,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好好的把逝去的十年歲月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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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龍潭虎穴

  當晚,田冬與顧玲如兩人開始住龍虎幫總壇欺近,龍虎幫果然是天下聞名的大幫派,靠近到一里之內,各種明暗哨明顯的增多,多虧田冬內力深厚,兩人又十分小心,這才逐漸的靠近到西面圍墻外的空地林綠,龍虎幫的外墻十餘丈內都是一片平坦,不要說樹了,連及膝的草叢也沒有,看來一直有人修剪,為的就是避免外人混入,四面自然也都有守衛,除了固定的守衛之外還有不斷在外墻巡迴緩行的幫眾,看來戒備極為森嚴。

  田冬與顧玲如觀望牛天,一直沒有閃入的機會,田冬不禁有些焦急,雖說除了黃木森之外,田冬未必懼怕龍虎幫中的人物,不過田冬這次可不是來打架的,田冬想了想道: “如兒,這樣吧……我過去捉一個人來問話,逼他指出小菊姐的住處,明晚我一個人進去。”

  “那……我呢?”聽到田冬要一個人進去,顧玲如馬上瞪大雙眼,一副不準的架勢。

  田冬連忙解釋道:“明晚我是打算衝進去,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和小菊姐的關係,我找到她之後背了就跑,你也進去太危險了。”

  田冬顧一個顧不了兩個,顧玲如逃出的速度又沒這麼快,要是被欄住了就麻煩。

  顧玲如雖然不願意,但是自己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嘟著小嘴道:“可是……要是你捉到的人也像錢大克他們一樣,打死也不說怎麼辦?”

  田冬微微皺眉,搔搔頭道:“應該只有那個什麼‘內堂’的人才會這樣吧?盧福那胖子招的就挺快的……不然怎麼辦?我想不出別的方法了。”

  顧玲如也想不出來,只好悶著不出聲,田冬輕拍顧玲如的肩道:“你在這兒等我,看我去捉一個人來,要是我們失散了,就到上次我們逃出龍虎幫時躲藏的洞穴會合。”

  顧玲如一皺鼻子,嘟著小嘴不說話,心裏還是不大樂意,田冬無奈的搖了搖頭,見巡邏的一隊人剛好轉過墻角,於是不再遲疑的猛然往前飛躍,田冬這一衝迅如飛鳥劃空,猛然衝出五丈餘,隨即點地再起,迅速的向前方墻上向外望的兩人衝去。

  這兩人一開始忽然發現林中衝出了黑影,只覺眼一花,那團黑影就近了數丈,兩人這才發現居然是個人影,其中一人立即敲鑼,另一人大聲喊:“西墻有人進犯。”龍虎幫中也立即騷亂起來。

  那人喊完,田冬已經接近墻角,猛然向上一騰,已經躍到了瞭望站,那兩人情急拼命,兩把刀沒頭沒腦的斬下來,田冬兩掌左右揮動,兩把刀同時摔飛的老遠,不過田冬兩邊施力不大相同,其中一人被田冬那股力道推甩下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另一人也許因為長的較好看,所以運氣較差,被田冬一掌擊昏,扛上肩頭,準備捉回去問話。

  這時田冬見龍虎幫中已經有許多人取出兵刀涌出,有些功力較高的更是在屋頂上飛躍而奔,他不打算纏戰,背著那人翻身落地,回頭向林間奔去。

  田冬一入林中,顧玲如立即隨著田冬飛奔,兩人攜手向外奔了片刻,只聽見身後的喧吼聲逐漸的平復,似乎龍虎幫主要是在防禦外敵侵入,並沒有立即向外追擊的計劃,田冬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如兒……奇怪了,上次我們衝出來的時候外面到處都是敵人,怎麼這次的應變比較慢?”

  顧玲如在田冬的提攜之下勉強還有餘力說話,笑笑道:“田冬哥,你糊塗了,上次大家是一路打出來,他們自然來的及布好一圈圈的防禦,現在……啊……”

  原來顧玲如說到一半,田冬忽然叫:“小心。”運力一扯顧玲如,連同身上的大漢三人一齊橫移數丈,同時在兩人原先的立足地傳來撲撲的聲音,卻是幾把亮晃晃的飛刀。

  田冬倒也不大在意,這些飛刀的速度沒有多快,蘊含內勁也不足,八成是附近有個暗哨,見到兩人經過發射飛刀相攔,反正這人看來也不敢出來攔截,田冬也不再理會,扯著顧玲如就溜,兩人速度一快,每騰出數十丈之後往往身後便會傳來警號,想必是被人發現自己的蹤跡,有的時候也會有袖箭、三菱鏢、梅花針等等暗器沒頭沒腦的射來,不過既然不是合圍攻擊,這些伏樁功夫平平,田冬順手一揮,這些暗器自然準頭大失,不過想要隱起行蹤似乎也頗不易。

  衝出兩裏之後,遇到的暗襲就逐漸的減少了,兩人也逐漸減速,一面注意著四面的狀況,他們可不能讓人盯到兩人暗藏之處,又行出了數裏,顧玲如才喘口氣,田冬面色又變,低聲道:“不好!”

  顧玲如連忙問:“怎麼了?”

  “有四、五個人跟來。”田冬道:“功力都不弱……我們快一些,想法甩掉他們。” 於是立即牽著顧玲如的手加速前奔。

  田冬奔了片刻,卻發現對方雖然追不上自己,可是也一直沒甩掉,畢竟自己不但要背著一個壯漢,還必須出力幫助顧玲如,這些人的功夫雖然不如黃木森,但是比起龍虎幫中的護法已經高了不少,田冬不禁有點意外,龍虎幫中居然還有這種人?

  總不能讓這些人一直跟到自己隱身的地方,田冬想了想低聲道:“如兒,你帶著這傢夥先躲一陣子……”

  “我知道了。”顧玲如會意道:“過一會兒,我再帶他到崖洞中等你……可是你要小心些。”

  “嗯。”田冬點點頭道:“你也是……要藏好。”

  兩人繼續前奔了片刻,經過了一個草木叢生之處,顧玲如接過那個壯漢,屏住呼吸隱藏起來,田冬再望了顧玲如兩眼,見她藏的妥當,這才繼續往前方奔,而且還依著先前的速度,故意踏草發聲,引著那些人繼續跟著自己。

  田冬又奔出數理,慢慢奔到了樹林深處,估計顧玲如已經到達兩人相會的地方,田冬這時要是想甩掉這幾人並不困難,不過田冬好奇心起,想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來龍虎幫助陣,按道理來說,龍虎幫的下屬幫派應該也沒有這種人物。

  田冬奔了奔,猛然一踏地,迅疾的標上數丈高的樹頂,由枝葉之間向下方觀察。

  果然不久之後奔來服飾相同、一色藏青的四人,年紀大約三、四十歲,個個龍精虎猛十分彪悍,他們的兵刃都是一式長劍,而且都背在身後,這樣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大俠風範,但卻是最靈活的方式。

  許多武林中人學到儒家的習性,將長劍挂在腰間,看來確實飄逸帥氣,可是不但單手無法拔劍,劍鞘還會干擾到身法的靈活,除非功夫夠高,不然還是背在身後方便。

  這番道理田冬本來也不知道,不過顧玲如與自己離開崇義門之時,她曾因長劍挂在腰間被父親顧鼎祥訓了一頓,田冬在一旁自然聽的清楚。下方這幾人功夫恐怕都高於崇義門的一流高手,還這麼沒個性的背著長劍,田冬不禁有些意外。

  田冬看著看著,忽然想起錢大克等人,猛然醒起,莫非這些人便是所謂的內堂中人?他們功夫可比錢大克等人又高出數籌,田冬看了不禁暗暗咋舌。

  這些人奔到此處忽然聽不見田冬的聲息,四人馬上聚集起來,上下左右四面探望,田冬知道空手八成打不過這四人,問題是龍虎幫已經知道自己帶著蛟筋前來,會不會已準備好了寶劍?又會否剛好這四人手中就有把?而且田冬對於自己每次都靠蛟筋硬打硬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能不打還是不打,田冬又躲穩了些。

  田冬呆立片刻,下方四人卻驀然一分,分頭躍上四株大樹,面向著四方觀察,田冬不禁暗暗稱幸,他們不知道自己剛好在當中,看來正在找自己,這時四人都背向著自己,田冬心裏有些得意,正盤算著該先向哪一個人下手的時候,四人忽然同時一翻身,青光爆起,長劍一翻,四人身劍合一的向正中央田冬射來。

  田冬唬了一跳,一面自怨自艾,原來他們在耍詐,自己早該想到,哪有這麼剛好自己就落在正中央,田冬連忙一蹬樹枝,往上再一個盤旋,手中蛟筋同時電射而出,斜向下方環繞一匝,擊向四把長劍。

  只聽叮、叮、叮、叮四響,長劍與蛟筋碰撞聲連接響起,四人分向四面震落,田冬再吃一驚,蛟筋一收纏回手臂,剛剛這四下,蛟筋前端被割裂了四個口子,這四人掌中居然都是利刀,雖然內力不及田冬,不過還是讓蛟勁受了一些創傷,再來個兩下只怕就會撕掉一截,田冬一面吃驚,一面不知道該不該慶倖,還好剛剛先以前端相試,大不了前面幾尺有些要斷不斷,要是打了打才忽然被砍到中間,那麻煩就大了。

  田冬不敢再用蛟筋,轉身正想溜,四人又從四個方位急急襲來,這次不再是直線的前撲,而是在空中同時揮舞起劍花,四團光華同時涌向田冬,要是田冬再以剛剛的方式破解,蛟筋一定會和其中之一纏上,那時不斷也難,田冬當機立斷,迅速的沿樹下落,先閃開這一擊再說。

  四人見田冬避開,勁力同時一收,在半空中一個交會,前後左右互換方位,又將田冬團團圍住。

  田冬若是當真要逃,本可趁著落下的速度較他們快上一步,先行開溜,不過才剛被他們弄傷了蛟筋,田冬心中難免有氣,加上這些人的功力似乎比起錢大克等人還強,又像是內堂出來的人物,田冬頗想再捉一個問問話,就算不行,想來也能和他們過過招。

  田冬心念一定,趁他們還沒落穩之時,身形一衝,一招“咫尺天涯”囂然往正東的一人轟去。

  田冬一齣手,心裏忽然有極為怪異的感覺,從“大羅八法”的武學要訣看來,這招似乎有些不是或違逆的地方,田冬腦中一陣迷惑,這時也無法細思,運足了勁力往那人印去。

  這四人的動作十分整齊,落地時一點地立即重新撲起,正東那一人手中長劍正向著田冬的掌心刺來,田冬頗為意外,這招應該沒這麼容易被看出去勢,這人長劍怎麼正好向著自己的掌心?田冬一愣,這人用的又是利刃,這樣自己的手掌不是糟糕?

  田冬心急之下猛然一換心法,發勁之法忽然改為“掌裂虛空”,體內內息順逆之間在數道經脈流轉,勁力一變,田冬掌力洶湧而出,猛然向那人撞去。

  那人長劍一震,發現勁力湧來,連忙將長劍化成劍花,一面向後魚躍,將田冬掌力紛紛擊散,不過還是被餘勁震翻,田冬若要追擊正是好機會,不過這時田冬忽然愣住了,剛剛那一下的勁力變化正是“大羅八法”中提到的方法。

  田冬思索“大雜八法”已經不是第一天,裏面的道理田冬也老是想不出來該如何應用,沒想到其中一段轉換經脈內息的功夫可以用在這裡,這下可有趣了,不過就算這樣,這一招依著“大羅八法”的道理來說還是有些問題,田冬腦中有些打結,想不大透原因。

  但敵人可不讓田冬思索,除了被震翻的那人之外,其他三人這時分三個方向涌到,長劍一展之間,田冬的四面全被封住,田冬轉身一招“怒海博濤”四面施出,對方的劍勢一滯,不過仍是向著田冬劈刺而來。

  田冬又感到自己這招的問題,不過“大羅八法”可不只是用來找自己麻煩的,田冬還是有注意破綻處,可是這時揮掌已將不及,田冬勁力又變,雖以“璞玉掌”為形,但是十隻指頭忽然衝出十道弧形勁力,交互穿插衝向三人,正是“落葉飛花指”。

  那三人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只覺田冬的指力彷彿無孔不入般的穿過劍墻,三人一聲呼嘯,同時往後撤去,田冬指力電射之間,三人至少也各挨了一到兩指,不過因為他們方向忽變,長劍又守的嚴密,田冬的勁力只能對他們造成一些皮肉之傷,沒能攻擊到要害。

  三人劍光揮舞不停,迅速地住林中退去,至於最先被田冬擊倒的人反而受傷最輕,自然早一步開溜,田冬也不打算追,確定四人都已經離去,這才一轉方向打算與顧玲如會合。

  田冬一面急奔,心裏一面苦思“大羅八法”的用途,“大羅八法”確實是一套十分奇妙的武學心法,問題在於都是理論卻沒有實用招式配合,無論自己所學,或是他人出手,田冬發現在“大羅八法”的道理之下都有破綻或不是。

  這也奇怪了,若說“璞玉掌”是古樸藏私,那“落葉飛花指”總不該有問題了吧?可是當田冬以“大羅八法”印證之下,“落葉飛花指”也有些問題,更別提“崇義十六打”了,連“湯池拳法”都不夠周延。

  就算自己學的都有問題好了,田冬想想見識過的功夫,似乎也都有些問題,田冬不禁搖頭,這“大羅八法”可算是莫名其妙,既然想出了這麼多道理,為什麼不創一套完美的功夫出來呢?

  那根翠杖之中又沒有秘密了,田冬還是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田冬心想還是要找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不久田冬奔回與顧玲如相的的那個岩壁下,田冬遠遠一看,那裏依然有著重重的蔓藤攀爬於上,與當初眾人離開時的模樣別無二致,顧玲如不知道安然回來了沒有?

  田冬自然急急的穿入,卻見顧玲如正拿著長劍指著自己,兩人一見到對方,這才松了一口氣,顧玲如一扔長劍,往田冬懷中便撲,田冬也連忙緊緊的摟著顧玲如,兩人耳鬢廝磨,彷彿多久沒見面了般。

  過了好一會兒,田冬這才想到那個被自己捉來的倒楣傢夥,果然同時察覺到角落傳來粗重的呼吸聲,田冬松了松抱著顧玲如的手,轉頭一望,見那人愁眉苦臉、滿頭大汗的躺在角落,田冬有些好笑的問:“如兒,他怎麼了?”

  顧玲如還抱著田冬不肯放手,見田冬這麼一問,忍不住偷笑道:“這人是個膿包,問什麼答什麼。”

  田冬頗為意外,沒想到顧玲如還會問口供,正作不得聲的時候,顧玲如才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點他筋縮穴。”

  原來是偷學自古樸?田冬也笑了起來,見那人滿頭汗的模樣,想來剛剛吃的苦頭不小,田冬笑了笑才問:“那你問出什麼了?”

  顧玲如面色一正,似乎有些擔心的望了田冬一眼,田冬察覺不對,收起笑容道: “怎麼了?”

  “他說……”顧玲如有些遲疑的道:“因為我們逃出的時候,正好他們幫主不在,他們懷疑有人通風報信……小菊……小菊……”

  “到底怎麼了?”田冬急了。

  顧玲如一驚,連忙道:“小菊姐姐被那個舵主休了,這人說……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田冬猛然回身捉起那個倒楣的傢夥,怨聲問:“什麼叫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不說清楚我馬上把你宰了,另外捉人來問。”

  那人直打哆嗦,卻是說不出話,田冬一怒正要點他穴道,卻聽見顧玲如焦急的道: “田哥哥,我點了他的啞穴。”

  田冬連忙揮手將他穴道解開,那人立即連串的道:“饒命,饒命,小人什麼都說了。”

  田冬怒火略消,頭腦較為清楚的道:“你是哪個分舵的?叫什麼名字?”

  “小人是乙木舵的……”那人連忙道:“小人劉勇,只是無名小卒而已,大俠饒命。”

  “疾風堂……?值哨的不是應該屬於揀馬堂嗎?”田冬皺眉道,聽說疾風堂的甲木、乙木兩舵都是龍虎幫裏負責戰鬥的部門,怎麼會有這個膿包?

  劉勇見田冬一語道破自己的來歷,連忙道:“田大俠果然無所不知,小人本屬揀馬堂庚金舵杜舵主手下,數月前才調到乙木舵,幫中最近人手不足,小人又待過庚金舵,所以到哨站支援。”看來他已經猜出田冬的身分了。

  原來他本來是杜二高的手下,田冬立即道:“杜二高為什麼休掉小菊,你好好的說清楚。”

  劉勇想來剛剛吃了不少苦頭,果然有問必答的道:“剛剛女俠已經問過了,各位離開總壇之後,幫主親自追擊又沒成功,回來之後就開始追查你們如何逃出,而且剛好選在幫主與許多好手不在的時候,後來地牢裏的守衛說出……是田大俠您……您幫他們逃出,您在龍虎幫中……一向與杜夫人很好,他們都知道的……”

  “然後呢?”田冬強忍著氣,心裏有不詳的預感,不要說小菊有通風報信的嫌疑,單憑她與自己的交情就難以脫罪了,自己這麼多日從沒想到這件事可真是糊塗。

  劉勇望了望田冬的神色,期期艾艾的道:“後來杜舵主回去一查,發現小菊積蓄的幾兩碎銀已經全部都不見了,她又交代不出去向,所以杜舵主……就休了她,將她送交森羅堂偵訊,後來小人就不知道了……”

  送交森羅堂,不死也會被關起來,難怪這人不知小菊的下落,田冬想的心裏難過,恨恨的道:“杜二高……他居然一點都不念夫妻之情?”

  劉勇雖弄不清田冬這話是不是問自己,還是不敢不答,有些尷尬的道:“杜舵主本是奉幫主之命成婚,根本就不大在乎她,何況……何況……”

  “何況什麼?”田冬見他支支吾吾,聲音又大了起來。

  劉勇嚇了一跳,連忙道:“她……小菊……杜夫人常去地牢找田大俠,閒言閒語傳的蠻難聽的,要不是小菊以前蠻受幫主夫人寵愛,杜舵主只怕早就休了他。”

  原來還是自己害了她?田冬一時說不出話,難怪當時地牢裏的趙天南舵主會私下要自己別讓小菊再來,原來已經傳的頗難聽,田冬回頭一望顧玲如,見她面色也不大好看,想來這句話她聽了也不大舒服,田冬這時也沒精神解釋,一扯劉勇的衣襟道:“杜二高是住在哪?”

  劉勇面有難色的道:“田大俠……”

  “快說!”面色鐵青的田冬嚷了起來。

  劉勇不敢遲疑,結結巴巴的說出了杜二高的居所,田冬這才松手將他一扔,一翻藤蔓往外就走。

  田冬走出藤蔓之外,忽然想到顧玲如一直沒作聲,連自己出來也不說話未免太過奇怪,回頭一望,卻見顧玲如正在自己掀起的藤蔓後輕輕抹著眼角,田冬微微一忙,回頭道:“怎麼了?”

  顧玲如搖了搖頭沒說話,只低頭望著地面,田冬眉頭皺成一團,怎麼這時候鬧脾氣?田冬回身捉著顧玲如的肩頭道:“如兒,你應該能體會我的心惰,小菊就像我的姊姊、我的母親,聽到這種事情我怎麼能按耐的住?”

  顧玲如望了望田冬,似乎仍末完全釋然,只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明白……可是…… 你又一個人去,又要把人家拋下……連說也不說一聲……”說到後來,眼淚已經滾滾而下。

  田冬知道自己又出了紕漏,連忙抱著顧玲如道:“傻丫頭,怎麼說要把你拋下…… 你別胡思亂想,我這不是回來跟你說了嗎?”

  顧玲如抹抹淚,挺了挺胸膛,強振作的道:“我沒事……田冬哥……”

  田冬這時候怎麼放的下心?當下衝口而出道:“好!我帶你去。”

  顧玲如一徵,抬起頭來望著田冬,一時說不出話來,田冬接著道:“我們生死與共罷了,如兒,我背你走這一趟……如果還活著,她可能在地牢裏面,我們要闖一趟地牢。”

  顧玲如又驚又喜,猛然將田冬抱住,眼淚又留了出來,田冬真是手忙腳亂,難樣也不對嗎?顧玲如哭了一陣子,這才哽咽道:“夫妻……夫妻本該生死同命,我好高興……”

  原來是喜極而泣?田冬松了一口氣,取出蛟筋道:“這次我用蛟筋把你綁在身上,這樣我們的雙手都能活動。”

  顧玲如一愣道:“不用蛟筋當武器了嗎?”

  田冬微笑道:“綁你也用不了幾尺,還有一丈多……而且蛟筋可能沒用了,剛剛追我們的四個高手,手中的武器都能削斷蛟筋。”一面轉過身來,等顧玲如躍到自己背上。

  顧玲如吃了一驚,望著田冬厚實的背部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把將田冬由背後摟住,這才緩緩道:“田哥哥,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要是你回不來,我死在這裡就是了。”

  田冬已經弄不懂顧玲知了,她的小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只聽顧玲如接著道:“我想明白了,你一個人去……也比較不會被我拖累,而且你還要背小菊姊姊出來。”

  田冬詫異的轉回身,看顧玲如說真的還是假的,卻見顧玲如雖然面上猶挂淚痕,不過卻綻出了嬌美的笑容,堅定的望著自己,田冬回身一把摟著顧玲如,兩人緊緊的相擁,渾不管旁邊還有個劉勇偷瞧。

  過了一陣子,田冬才放開了顧玲如,被顧玲如這麼一鬧,田冬紊亂的心情反而漸漸地平復,這次闖進去可真的末必能活著出來,田冬自然必須做好準備,當即功行百脈,好好的調息了一下。

  就在這時,田冬忽然察覺到外面有奇怪的聲息,再仔細傾聽了一陣子,田冬面色大變,立即對顧玲如低聲道:“如兒,到我背上來,我們被圍住了。”

  原來田冬察覺到四面居然圍上了數百人,正同時緩緩的向內移動包圍,看來這裡早就被人發現,只是為了掩住聲息,所以直到現在才聚集了這麼多人,想來上次成功逃走,龍虎幫後來一定已經找到了眾人藏身的地方,這次故意先不留任何哨兵,等兩人回來之後才慢慢展開包圍,而又等包圍完成之後才逐漸地向山洞靠近。

  顧玲如聽田冬這麼一說,反而往後一縮,田冬急急道:“怎麼了,快!包圍好我們就走不了了。”

  顧玲如望著田冬,堅定的道:“田冬哥,你一個人走……才走的了。”

  田冬一把將顧玲如扯過身旁,用蛟筋綁起兩人,一面道:“你忘記我們剛剛說過什麼?我們夫妻同命!”

  顧玲如緊緊摟著田冬的脖子,又忍不住想哭,田冬綁好蛟筋,將剩餘的丈餘長纏在自己右臂,正想往外衝出,卻聽那位劉勇叫道:“先解了我的穴好不好?田大俠、田英雄?”

  田冬想想正要回身替他解穴,顧玲如卻呀了一聲道:“不……不行……”

  田冬一愣回頭,卻見顧玲如霞生雙頰的道:“剛剛他都見到了,要是說出去……羞死人了……”

  劉勇連忙道:“不、不,小人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以後也什麼都不會說。”

  田冬搖搖頭笑道:“就賭賭他的運氣吧。”一揮手,蛟筋前段探出數尺,咄咄兩下將劉勇的穴道解開。

  劉勇穴道一解,顧不得全身酸麻,連忙往外急奔,一面還叫著:“多謝……哇……”

  原來劉勇一探頭,四面弓箭齊發,全部向劉勇集中,田冬心中已經有備,當即由另一個方向直衝,蛟筋同時在前方甩成光環,果然這時外面的數百人合圍已成,正舉起弓箭向這兒射來,劉勇首先探頭而出,恰好變成箭靶,轉眼就成為一隻大刺??,這時田冬才衝出,一些晚了一步的箭矢才轉向田冬衝來,自然較好對付。

  田冬趁著敵人第二隻箭還沒搭上的時候,騰身向上一掠飄高數丈,猛然再一揮鞭釘到上方丈餘遠,一扯一拔之下已經重新上騰了數丈,在龍虎幫眾人驚愕之間,沒兩下田冬便翻上了十餘丈高的崖頂,這裡果然空無一人,龍虎幫怎麼想也想不到田冬能翻上十餘丈高。

  田冬衝出重圍,回頭一望,四面近百人中果然有那四個高手,還好沒被他們纏上,要不然百餘人圍上來,逃都沒處逃,田冬正想得意的長嘯,背後的顧玲如卻眼睛一亮,忽然抵著田冬的耳朵低聲道:“田哥哥,他們都出來了,現在總壇中應該沒什麼人。”

  田冬一想極對,現在也沒空找地方藏起顧玲如,索性背著顧玲如往龍虎幫的總壇衝去,也不嘯了,省的被這些人發現自己的意圖。

  田冬全力加速,這段路程又不是很遠,田冬沒多久已經趕到龍虎幫,想來那些主力要趕回還要好一陣子,田冬毫不停留,直往龍虎幫的西墻衝去。

  墻上的警哨自然已經發覺,警號聲立即傳了出去,田冬毫不囉唆,飄過時順手一鞭揮打過去,將架在墻頭的哨站轟然擊毀,一面住裏就衝,龍虎幫留下來的高手果然不多,一些人拿刀挂劍的出來不過是虛張聲勢。

  田冬剛剛沒見到黃木森,原本以為在龍虎幫中會見到他,現在自己“大羅八法”還沒悟透、“璞玉掌”中又有缺陷、“落葉飛花指”又沒有好好練、“古龍蛟筋”又不足恃,實在心裏有些怕見到黃木森,可是自己回來鬧了片刻他還沒出現,想來是剛好不在,田冬大喜過望,馬上衝向地牢。

  一到地牢,地牢外的守衛早就嚇的四散,苭V也不打算拿鑰匙了,兩掌猛然一揮,全身功力運到掌上,猛然向鐵門撞去,地牢鐵門鐵門雖然厚重,但也不及田冬取得翠杖那個洞中洞外的封洞石重,何況鐵門的支撐力不過門上下的鉸鏈與門鎖,田冬兩掌擊中鐵門,只聽轟然一震,鐵門碎然往下撞落,後面幾個探頭探腦的獄卒自然被壓的七葷八素。

  田冬出力極猛,鐵門下落前那股勁力猛然反震,田冬胸口一悶,知道自己受了點內傷,但是還沒什麼大礙,自然毫不停留地直搶入地牢,猛然見到許多熟識的面孔,劉老二、包大池……還有好幾個老朋友,田冬手一軟,劉老二已經嚷了出來:“田冬?”

  “田哥哥,快!”顧玲如在田冬身上不得自由,見田冬忽然停下腳步,忙在身後大叫。

  田冬不再遲疑,搖搖頭道:“得罪了!”

  田冬十指齊發,施出半生不熟的“落葉飛花指”,反正這裡沒有高手,連舵主都還沒補進來,這七、八人紛紛被點中穴道摔倒。

  田冬毫不遲疑,往通向第二層的門口又是猛然揮掌,將鐵門擊落,這扇門比上面的大鐵門差多了,何況田冬剛剛又學了乖,勁力一齣即回,收發之間便將鐵門打落。

  田冬闖進去,裏面又又四間牢房有人,第一間似乎正是小菊,只見她全身破破爛爛的萎頓在地,一時也看不清面容,田冬與顧玲如望向其他幾間,大家一起叫了起來,這三人居然是無欽M尚、紹大山、張貴脈三人,他們三人怎麼又被捉進來了?

  無欽等人聽到上方大亂,隨即鐵門被轟然震開,正張口結舌想不出天下誰有這種功夫的時候,忽然見到田冬與顧玲如兩人衝了進來,紹大山回過神來,吐著舌頭叫:“他娘的,門是用炸藥炸開的啊?”

  無欽接著叫:“田大俠,快取鑰匙!”

  田冬這時正需要幫手,先不急著救小菊,對著無欽等三人道:“你們靠到側面,快!”

  無欽與紹大山一愕,還沒移動,張貴脈最聽話,首先移到墻邊,一面哭哭啼啼的道: “田大俠,沒想到你又來救我們……”

  田冬懶的理會他,見他返到安全的地方,兩掌運勁,猛然一轟鐵門,鐵門飛撞內墻,喲的一聲轟然倒下,無欽等人不禁瞪大了眼,紹大山一面靠墻,一面還忍不住道:“他…… 他娘的,原來……是一路硬劈進來……”轟然一聲紹大山的鐵門已經被震開,連帶著把紹大山的後半截話震回肚子裏去。

  紹大山不好再說,聽見上面已經有人涌入,大喊一聲,猛然往上衝,在第一層與支援的龍虎幫眾兵兵兵兵的打起來。

  等田冬劈開無欽的鐵門之後,田冬雙臂已經隱隱發痛,雖然剛剛體會到掌擊鐵門的要訣,不過這樣連續幾下,還是有些受不了,自己畢竟是血肉之軀。

  這時田冬轉向關著小菊的鐵牢,小菊不知為何一直躺在地上,不能猛然擊入鐵門,否則會擊傷了小菊,田冬只好一運功力,緩緩的將鐵門往外拉,這下不像剛剛純粹是剛勁,算起來雖比較省力,田冬也不容易受傷,可是就是慢了些,鐵門上下連接處嘰嘰咯咯的就是拉不出來。

  顧玲如聽到第一層已打成一團,殺聲震天,忍不住道:“田冬哥,放我下來,我去幫忙!”

  田冬毫不理會,赫然大喝一聲,轟隆一聲,已經猛的將門拔出,田冬連忙進去抱起小菊,見小菊尚有氣息,只是昏厥過去,稍稍放下了心,正不知該橫抱還是如何的時候,無欽忽然探頭進來,大喊道:“田大俠,第三層沒人,不用劈了!”轉頭又殺回去。

  田冬這時想要再劈也不容易,連劈五、六道鐵門,田冬內息耗損不小,真沒想居然又在牢中遇到這三人,也不知道是好運還是壞運,田冬背後已經背了一個,現在居然又抱一個,喘了兩口氣之後內息漸生,一咬牙,翻身往第一層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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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闖山柵

  田冬一面奔,顧玲如一面哇哇的叫道:“田哥哥,你放我下來,背小菊姊姊就好了。”

  話還沒說完,田冬已經奔到第一層,見到無欽與紹大山兩人正堵在鐵門口,攔阻著外面想殺進來的龍虎幫眾,張貴脈雖然也搶了一把大刀,不過卻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乾著急,田冬轉念一想,既然遇到了無欽等人,也不可能不顧他們就溜走,既然不能全力飛逃,自己是非動手不可,只好解下顧玲如,一面道:“如兒,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左右。”

  顧玲如嗯了一聲,拔出長劍就往前奔,紹大山與無欽見到田冬出來,手中抱著那位人事不知的姑娘,都同時皺了皺眉,他們不知田冬本是為了救小菊而來,以為田冬古怪脾氣又發作,每次殺出去都要抱個姑娘,無欽立即回頭對張貴脈說道:“張師傅,你去抱著那位姑娘,我們護著你逃。”

  張貴脈和無欽等人一樣不知小菊的重要性,深怕眾人弄到最後拋下自己,可是他雖面有難色卻又不敢不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到田冬已經將小菊一圈圈的牢牢捆綁在自己背上,一面往前衝道:“我來背,大家注意,我們等一下直接往南逃,西方有數百人正要趕回來。”

  無欽江湖經驗十分豐富,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田冬剛剛施調虎離山計,現在龍虎幫的高手正由西趕回,立即道:“好,我們往外衝了。”

  他與紹大山加催勁力,同時往外進逼,卻又同時被逼了回來,雖說這時外面都是些留守的嘍嘍,便算有高手也擠不到這個門口,所以兩人應忖的還算是輕鬆,不過也因為門外重重疊疊塞滿了人,想往外衝除了多殺幾人之外實在並不容易。

  田冬一見叫道:“紹大哥、無欽大師,我來!”他奔到兩人身後,綁小菊之後殘餘的丈餘蛟筋驀然由兩人之間衝出,數聲慘叫立即響起,卻是穿過了三、四個人,田冬勁貫蛟筋,猛然一揮,這三、四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嘍??向外飛撒一地,又撞翻了不少人。

  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即閃出門外,田冬跟著躍出,左掌猛然一轟,又打翻了不少人,地牢口的敵人略為散開,顧玲如與張貴脈也衝了出來,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即往南方殺過去,張貴脈隨著兩人身後奔逃。至於顧玲如與田冬兩人則在最後面,田冬丈餘長鞭四面揮舞,幾乎沒什麼人敢靠近,反而是紹大山與無欽那兒較為吃緊,田冬有暇時還必須往前揮鞭,替他們開路。

  南面本是黃木森所居住的內宅,自然不是脫逃的好去向,不過黃木森現在不在龍虎幫中,田冬選了這個路線反而不錯,很快的就衝到內宅之前,無欽首先躍上圍墻,紹大山輕身功夫不佳,先蹬了蹬墻身中腰,這才躍上墻沿,沒想到紹大山躍上的同時,無欽一個立足不穩卻又翻落地面,紹大山赫然一望,卻見一個六十餘歲的冷面老婦,正一掌向自己轟來,紹大山自知不敵,翻身又落回地面,一面哇哇叫:“老太婆厲害……”

  田冬見兩人忽然被堵住,急急回頭一望,卻見那老婦空著雙手正怒目瞪著自己一行人,田冬一愣,這不是彭嫂是誰?原來她的功夫比一般舵士都還高,不過看來還不及一位堂主,田冬自然不懼,但是彭嫂小時對田冬也還算照顧,田冬不禁有些遲疑起來。

  無欽也叫了出來:“田少俠,我們闖不過去……”一面翻身應付從四面由田冬蛟筋不及之處湧來的龍虎幫眾。

  彭嫂一聽無欽的叫聲,目光釘向田冬,冷冷的道:“你是田冬……?你來救小菊?”

  “彭大娘……”田冬面色有些尷尬,心想這下不得罪也不行了,正要往上撲的時候,忽然由西面衝來四道劍光,飛躍般的標向眾人,首當其衝的正是顧玲如,那四名神秘高手終於趕回來了。

  田冬一見大驚,顧玲如必定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時顧不得蛟筋應付不了那四人,田冬猛然一揮橫掃,蛟筋前端數尺化成一個大弧形,同時撞向四人,田冬一面大叫:“如兒,h回來。”

  四人見蛟筋攻來,他們也知道蛟筋遇到自己的寶劍會受損,於是功聚長劍,硬生生的與蛟筋碰了一下,較勁前端數尺馬上又開了四個口子,四人身形巨震,同時往後跌落,顧玲如見有便宜可檢,驀的一劍就往其中之一揮去,那人一個沒回過氣,勉強一閃,被顧玲如卸下了左臂,痛的往後翻滾開來,顧玲如再想重施故技,這次的目標卻已經回過氣來,嗤的一聲劍芒驟發,往顧玲如身上卷去,田冬剛剛與四人硬碰,其實也不大舒服,不過這時見顧玲如遇險,顧不得氣息不順,連忙又是一鞭揮過去。

  一撞之下,那人獨力自然不敵田冬,長劍脫手而出,人也被震翻數尺,不過田冬的蛟筋終於斷了尺餘,而田冬同時卻也把顧玲如扯了回來,一面埋怨道:“如兒,你怎麼不聽我的話了?”

  顧玲如望了田冬一眼也不回答,輕輕一跺腳,轉身就往彭嫂衝,田冬又吃一驚,她八成也不是彭嫂的對手,正要跟著轉身的時候,兩道青光又向田冬追擊而來,同時田冬發現無欽與紹大山正配合著顧玲如往上攻,這樣應該沒有大礙,於是田冬放心的將蛟筋一收,轉身與這兩人放對。

  沒想到這些人四人合擊有一套招數,兩人聯手卻也默契十足,田冬一個不防,往後運退了數步,這才掌風一暢阻住兩人,隨即覷準空隙,數道指風條忽穿入兩人劍網,將兩人擊退,田冬心裏又有些醒悟,這般剛柔轉換之間對手極不容易防守,只是自已還沒有成套的功夫,對付這些人還可以,對付黃木森可能還有所不足,更別提古樸了,田冬暗暗立下決心,這件事過後一定要好好的參悟一下“大羅八法”。

  這時顧玲如、無欽、紹大山三人已經將彭嫂逼入內宅,正在墻後兵兵兵兵的打了起來,連張貴脈都躍了進去,田各不冉遲疑,一個翻身倒躍,也落到了內宅之中,這時顧玲如等三人聯手已經將彭嫂打的喘不過氣來,田冬連忙叫:“我們走吧!他們快趕回來了。”

  三人同時收手,翻身躍開,田冬一扯張貴脈,緊隨三人之後急奔,彭嫂一楞,似乎有些遲疑,最後終於嘆了一口氣,沒再追來。

  這下眾人卻是佔了便宜,內宅一向不許幫眾進入,除了那兩個神秘高手毫不在乎的緊隨而來,其他的幫眾卻只敢往外繞開,到南面墻外再作打算。

  不過現在田冬有些了解“璞玉掌”與“落葉飛花指”揉合後的好處,那兩人只要接近到一個程度,田冬回身翻掌便能擊退,也不至於影響前方數人,六人迅速的衝出龍虎幫,一面遠遠望見西面正有一群群的幫眾趕回,一批以木叔其等堂主為首的四、五人速度最快,其實這些人落後那四人沒有多久,但就差了這一點,田冬等人已經衝了出來,五人毫不遲疑的往杯中一鑽,逃之夭夭。

  過了片刻,田冬發覺那兩人還是緊追不捨,還一面發聲呼喚其他的敵人,眾人速度又不甚快,這樣下去總會被追上,田冬往前一躍叫:“如兒,你帶大家到我們那時下崖的地方去,我攔著他們。”隨即回身向兩人迎去。

  那兩人似乎自知不是田冬對手,見田冬回身找自己麻煩,兩人不約而同的一散,與田冬在林中捉起迷藏,田冬雖然知道他們是在等援軍到來,不過這也是自己的期望,就算除不掉這兩人,等顧玲如他們走遠之後,自己全力賓士一定能甩掉他們,所以田冬也不心急,乾脆站在林中,運足內息傾聽他們的聲息。

  可是天不從人願,田冬發現其中一個人居然向著顧玲如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另一人卻隱身在一旁,守候田冬的動靜,這可不能任他們得逞,田冬一展身法,無聲無息的往離開的那人追去。

  那人急急循音而追,正沒注意田冬撲來的時候,另一人連忙發出嘯聲告警,前一人聞聲知警,猛回頭見到田冬正由空中惡狠狠的撲來,他大駭之下一個懶驢打滾,咕溜溜的滾出數尺,只聽轟然一聲,地面落葉飄飛,草石激射,地面多了一個大洞,卻是田各的掌力擊了個空。

  不過田冬落地便即一個騰身,往那人追去,那人翻了幾滾還沒站起,田冬已經襲來,他自知難逃這一擊,長劍一豎,不閃不避的要與田冬同歸於盡。

  田冬一皺眉,這些人怎麼這麼難伺候?既然如此那就別講招式了,田冬在還沒接觸到對方長劍的時候掌力猛然催出,這一下田冬是全力施為,那人獨力如何抵擋,只見他兵劍往後一週,向後連續翻滾數圈,整個人萎頓在地,已是奄奄一息。

  田冬一落地,身後青光年起,卻是另一人已經急趕過來,向田冬身後攻擊,田冬回身一凝內勁,“湯池拳法”施出,勁力由側面而出,將那人的長劍擊偏,那人一愣之下,卻見田冬一拳順勢擊出,用的不是“湯池拳法”的後半式,反而用的是崇義十六打,沒想到這看來簡單的一招,那人在“湯池拳法”的內勁牽引之下居然別無抗力,被田冬一拳正中前胸,口吐鮮血的向後飛開,傷勢只怕比先前那人還重。

  田冬又驚又喜,剛剛不用“璞玉掌”也不用“落葉飛花指”,原因在於田冬忽然覺得按著“大雜八法”的道理,這時候以“崇義十六打”的一招“清泉濺石”來應付該算是恰到好處,沒想到果然一舉功成,田冬一面欣喜莫名的急追顧玲如一行人,一面在腦海中不斷勾勒“大羅八法”的道理。

  過不久田冬追到了四人,猛然一躍到四人身側,無欽等人見到有人忽然出現,本來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田冬,大家這才緩下步伐,找個較隱密的地方喘個兩口氣。

  好不容易在密林中找到了一塊小空地,眾人才停下稍歇,無欽首先搖頭道:“這次真是栽到家了,沒想到又被田少俠所救……卻不知少俠怎知我們被擒,還帶古姑娘一起前來相救?”他們三人還不知迫古玲其實叫做顧玲如,依然以古姑娘稱呼。

  田冬搖搖頭笑道:“她不叫古玲,其實叫顧玲如,我們兩已經定親了,這次本不是來救諸位的,我是來救這位小菊姑娘,沒想到居然又與諸位巧遇。”

  田冬一說與顧玲如已經定親,眾人自然連忙恭賀,顧玲如本來臉色不是頂好,聽到田冬破口就說出兩人已經訂婚,鬧的顧玲如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強笑道:“田哥哥,小菊姐一直沒有醒過來,你快解下她讓我看看。”

  田冬連忙將小菊解下,一面對顧玲如道:“如兒,麻煩你了……那我出去四面戒備一下。”

  田冬見小菊衣衫破爛、無以蔽體,剛剛心情緊張未能察覺,現在當然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當即向林外走去,張貴脈等人自然隨在田冬身旁向外行,一齣空地,無欽首先低聲道:“那位小菊姑娘……就是那時田少俠提過的心上人?”

  那時魏無常為了此事將田冬數落一頓,眾人雖不知其所由,但精明如無欽著自然會想到田冬八成有個見不得光的女友。

  田冬聽了大是不好意思,自己那時說有心上人,現在又和顧玲如訂親,既訂了親,卻又眼巴巴的來找小菊,他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於是連忙解釋道:“其實她就像找的姊姊一樣,以前時常照顧我,我不想龍虎幫好景不常,打算將他接出安頓,沒想到居然打探出因上次逃脫之事,小菊姐被牽連入牢,我自然非救她不可。”

  紹大山在一旁聽的清楚,忽然皺眉道:“原來如此……那女娃兒可苦了,被那幫渾蛋沒沒日沒夜的……”

  “紹兄!”無欽雖然連忙搖頭喝阻紹大山,田冬卻已經聽的面色大變,雖然紹大山沒說出口,田冬也知道紹大山沒說出來的話,沒想到劉老二他們這麼沒人性?田冬猛然間不禁有些後悔沒殺了他們。

  無欽見田冬的面色,知道田冬已經明白,於是嘆口氣道:“田少俠,你曾在地牢一待七年,難道不知此事?天下的牢獄都是這樣的,婦女一入囚牢,能保清白者幾稀…… 小菊姑娘比我們還晚進來,這近一個月……唉……”無欽搖搖頭,也沒說下去了。

  田冬不是不知,只不過龍虎幫的地牢中向少女囚,更幾乎沒有關過有如小菊一般正值青春、又身無功夫的囚犯:換句話說,上次要是關入顧玲如,一般的獄卒除了口頭吃吃豆腐之外,也不大敢明日張膽的胡來,畢竟要是舵主不在,他們也不會隨意開啟有功夫在身的囚犯牢籠,不然豈非自討苦吃?而小菊本是纖纖弱質,加上這一陣子又沒有舵主管理,這些獄卒自然無法無天,小菊的命運可想而知。

  田冬面色百變,終於恨恨一咬牙道:“龍虎幫……非滅了他們不可!”

  無欽、紹大山、張貴脈自然只有點頭,就在這時,杯中忽然傳來一聲凄厲而嘶啞的叫嚎,隨即嘎然而止,田冬面色一變,急急往內衝入,無欽等人卻皺起眉頭,搖搖頭在外守護起來。

  田冬衝入林中,卻見顧玲如正呆愣在那裏,頗受驚嚇的望著小菊,而小菊卻渾身僵硬、兩眼發直而無神的望著天空,田冬連忙問:“如兒……怎麼了?”

  顧玲如一見田冬,連忙奔到田冬身畔,有些慌亂的道:“田……田哥哥,我好不容易弄醒小菊姐……她馬上尖叫起來,還不斷的掙扎……我只好點了她穴道……怎麼辦?”

  田冬想起小菊的遭遇,忍不住潛然淚下,握著顧玲如的手,悲痛的搖頭低聲道: “如兒,小菊姐……小菊姐……好慘……”

  顧玲如見到小菊的衣衫已經知道了幾成,剛檢視她的傷痕更是心中驚疑,現在聽到田冬這麼說,她自然想到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細節還弄不清,不過也知道了大概,跟著同情的落淚道:“誰……是誰欺負她?”

  田冬搖搖頭,沒答這句問話,走到小菊身旁,輕輕的叫,小菊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已經聽不到聲音,田冬輕經扶起小菊,發現自己手指一接觸小菊,她雖無法動彈,但全身的肌肉卻立即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田冬心如刀割,嘶啞的叫道:“小菊姐,我是田冬啊,我是田冬啊……”

  小菊仍顫抖著,忽然氣息一粗,雙目翻白又昏了過去。

  顧玲如蹲在田冬身旁,望著田冬的臉色,雖然可憐小菊的遭遇,但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委屈,她見到田冬為了小菊悲痛,總覺得有股莫名的妒意,雖然田冬一再向顧玲如保證,可是說她已經完全放心是騙人的,顧玲如又不願表現的太小氣,心裏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到田冬身旁道:“田哥哥,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該走了。”

  田冬心亂如麻,這時也顧不得顧玲如的心惰,何況田冬認為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於是點點頭將小菊又背到自己身上,還沒纏好,無欽等人又急奔而入,急急的對田冬道: “田少俠,我們快走,他們搜過來了。”

  田冬連忙將小菊綁緊,與眾人向南奔逃,一日之後,眾人直奔到接近魯無彭等奉天寨人馬看守的西南山柵附近十餘裏,才逐漸沒有追兵。這與上次的狀況極為類似,田冬等人這時候已經明白其中道理,龍虎幫認為西南山柵固若金湯,沒有人能從那裏溜走,所以追搜的路線不大會往那個方向,雖然上次眾人藉著無欽蒐集的毒物闖過,不過龍虎幫現在不但已經將山柵重建完成,而且一定也想到了對策。

  所以無欽在晚間休息的時候,首先提出了這個問題,等到田冬說出自己有辦法翻越險崖,無欽與紹大山等人才松了一口氣,田冬接著問起他們又被擒來的原因,紹大山首先忍不住發怒道:“還不都是被這傢夥給拖累了?”

  他的目光是望向張貴脈,田冬順著紹大山的目光望去,卻見張貴脈頭微微一縮,不敢答話,還是無欽搖搖頭道:“其實也是我們倒楣,當時除去那些個臥底的傢夥之後,我們就幫他家人遷移,遷到一半,龍虎幫的追兵就趕了過來,我們打退了一批人之後他們就來陰的,幾個沒見過的高手扮成一般路人,首先便將在下制服,對了,就是那幾個首先由西面趕回的高手。”

  原來是那幾個手持寶劍的人,無欽等人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是由所謂的內堂出來。

  這時紹大山接著道:“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全靠和尚施毒,和尚一被捉,我們兩個只好認輸,被那群雜碎一股腦的捉了起來,本來老子早就要走了,都是這傢夥一直求我們留下,老子心一軟,鬧的又吃了一個月牢飯。”

  無欽一笑道:“紹兄不必在意,張師傅既然多送了我們各五十兩,我們幫幫他的忙也是應該,還好張兄的妻兒都已經先離開了,應該能安全的到房縣。”

  “五十兩?”紹大山不滿意的道:“還沒用到就都被搜光了,姓張的,你怎麼說?”

  張貴脈面色尷尬的道:“這……我們安全了之後,張某再送兩位一些薄禮……”

  “可別太薄了……”紹大山哼了哼,放過張貴脈,望著躺在一旁的小菊道:“田少俠,這個你要怎麼辦?納來做二房?”

  這話一說田冬不禁尷尬起來,偷偷撇了顧玲如一眼,見她臉色不好,連忙道:“當然不是……我只是要報答她對我的恩惠,諸位別誤會……對了,記得無欽大師醫術高明,能不能麻煩大師……”

  “田少俠無須客氣,在下當效微勞。”無欽點點頭往小菊走過去,伸手搭了搭小菊的脈象,過了片刻,他搖頭嘆口氣,忽然將小菊的穴道解開,隨即將她人中一捏,使即遠遠的避開。

  田冬等人都吃了一驚,這裡距山柵已是不遠,又在深夜,要是小菊忽然叫了起來,眾人的行蹤不是會曝露了?可是見無欽這麼老神在在的模樣,田冬等人也只好閉口不說話。

  過不久小菊緩緩的甦醒,卻依然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裏,無欽向顧玲如低聲道:“顧姑娘,麻煩你將乾糧與水罐放在小菊姑娘的身邊,別碰到她的身子。”

  顧玲如除了提防田冬變心之外,對小菊自然並無成見,於是聽話的將食水放到小菊身前,一面低聲道:“小菊姊姊,吃東西了。”

  可是小菊仍然動也不動,顧玲如正不知應當如何是好的時候,無欽輕輕揮手道: “可以了,讓她一個人。”顧玲如這才退回。

  無欽往田冬走來,一面低聲道:“在獄中便是這樣,過一會兒,她就會吃了……只要有人碰她,她就會回憶起痛苦的往事,自然而然的掙扎慘叫……這是心病,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其他都是皮肉之傷,十天半個月之後就會好很多。”

  田冬憂愁的道:“她認不得我嗎?”

  無欽思考一下,緩緩道:“等她心情略為平靜,應該可以認出田少俠,可是暫時還是不要接觸她……她只怕不能控制自己的反應。”

  田冬還要再問,這時小菊卻彷彿幽靈一般的緩緩爬起,眾人自然都安靜下來,眼看著小菊緩緩坐起,眼睛望也不望眾人,全身縮成一團,又過了一會兒,她望著眼前的食物,終於開始吃了起來。

  吃完了一塊乾糧之後,小菊拿起水壺喝了數口,又將水壺放下,兩手環抱著曲起的雙膝,將頭埋入自己懷中,又是一動也不動了。

  無欽這時道:“田少俠,你可以去試試了,記得別碰她。”

  田冬點點頭,走到小菊身前迢:“小菊姊姊、小菊姊姊……?”

  小菊頭根本不抬起,只是全身一縮,微微的顫抖著,田冬往前走了一步,想起無欽的囑咐,又退回道:“小菊姊姊,我是田冬……田冬啊,你不記得我了?”

  小菊的顫抖漸漸停止,田冬忍著淚水道:“小菊姐,我救出你來了,以後都沒事了,你……你可以放心了……”

  小菊極慢極慢的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慢慢的聚焦,終於停在田冬身上,小菊有些青腫的嘴唇往旁微微一斜,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聽她沙啞而低緩的道:“小……田冬?”

  田冬臉上雖然硬擠著笑容,但眼眶仍自然而然的溼潤起來,他連連點頭,一面抹著眼角一面道:“小菊姐,你不用怕……我救出你來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田冬……田冬……”不知小菊有沒有聽進田冬的話,自顧自的道:“我……我又在作夢嗎……?”小菊手掌撐地,彷彿有些想站起,但旋即身子一幌,又搖搖欲倒。

  “菊姐……”田冬自然而然往前捉住小菊的肩頭,無欽連忙道:“田少俠不可……”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田冬的手一捉住小菊,小菊立刻渾身一顫、閉目縮身,跟著兩手抱頭嘶啞的喊了出來,田冬連忙放手,小菊立即滾倒在地面,無欽急急趕來,伸指一點,將小菊弄昏,這才安靜下來。

  田冬剛剛手忙腳亂,連點穴都忘了,見無欽趕來,田冬又難過又慚愧,焦急的抓著無欽道:“無欽大師,怎麼辦?怎麼辦?”

  無欽被田冬緊緊抓著,只能道:“田少俠,這需要時間,你要冷靜。”

  田冬鬆開手,頹然跌坐在小菊身旁,顧玲如心有不忍,靠過去陪著田冬坐著,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淚水也忍不住爬滿了面龐。

  張貴脈在一旁擔心的低聲道:“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剛剛這一叫,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趕來。”

  沒想到被張貴脈提醒,紹大山不屑的哼聲道:“怕什麼,山柵有什麼高手?要是他們敢來,不被我們殺光才怪。”

  這話倒也沒錯,無欽笑笑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早些翻過山,也早些脫離他們的控制。”

  田冬走向重新陷入昏迷的小菊,打算將她再度背起,顧玲如忽然道:“田哥哥,我來背好了。”

  顧玲如雖然身法還不錯,但是論起內力恐怕連張貴脈都不如,絕對撐不了多久,田冬聽了一愣,詫異的道:“你肯?還是我來吧……”

  “不。”顧玲如搶在前面,扶起小菊道:“要是遇到敵人,我也沒什麼用,你身上背著小菊姐移動不便,要是有高手來就糟丁。”

  田冬還沒答話,無欽也在一旁答腔道:“顧姑娘說的對,田少俠,我也認為這樣比較好……”

  田冬見無欽也這麼說,有些意外的望著兩人,顧玲如已經將小菊背起,用自己的腰帶緊緊的將小菊綁在背上,對田冬微微一笑道:“也讓我照顧照顧小菊姐,好不好?”

  田冬只好點頭,卻又面色一變的道:“有人來了……”

  紹大山一揮手中大刀道:“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真倒楣,老是沒有趁手兵刃……”

  田冬也不知道紹大山的趁手兵刃是什麼,不過這時沒空請教,田冬望向無欽道: “大師,我們明著來嗎?還是避一避?”

  田冬自己沒什麼主意,自然而然的問起無欽。

  “我們先藏起來再說。”無欽皺皺眉又道:“人數多不多?”

  “我聽來只有八人。”田冬搖搖頭,一面說,一面隨著眾人往杯中退去。

  眾人躲穩之後,無欽道:“這些人不是我們對手,我們若是站在明處,他們八成不敢攻,只會回頭找一大群人過來,那就麻煩了……少俠、紹兄,我們三人等一下認準對象,等我信號一發,給他們來個猝不及防。”

  紹大山有些不甘願的道:“田少俠天下無敵,只要沒那些用寶劍的,管他來多少人?”

  “噓……”田冬止住紹大山道:“他們快到了。”

  紹大山顧不得再說,穩穩的躲在樹叢之後,等無欽發號施令,過了片刻,果然有八人,正躲躲藏藏的往這兒探來,田冬一看,領頭的居然是老冤家,“穿雲燕”楊玉翠,田冬還來不及高興,卻見無欽向自己與紹大山揮手一示意,要田冬負責中間,他與紹大山將分別由兩面出手,田冬會意的點點頭,知道這就意味著自己要對付中間四人,既然這些人以楊玉翠為首,想來應該沒什麼高手,自己當年就不怕楊玉翠,現在她自然遠遠不是敵手。

  那八人搜到附近,移動更是小心,問題是田冬早就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們自然無所遁形,不過這八人分散搜進,想要同時解決並不容易,田冬還沒想到該用哪一招,卻見無欽已經一揮手,由側面繞了過去,轉頭一望,紹大山也正斜斜竄走,田冬不知道自己該往那兒竄,只好無聲無息的騰身,驀然飄升丈餘,在上方的一條橫生枝柚間穩穩站著,回頭望望顧玲如,只見她一雙點漆般的黑隨正望著自己,田冬輕輕向她揮了揮手,才再轉過身來望著逐漸接近的楊玉翠。

  眼看楊玉翠等人緩緩接近,田冬靈機一動,先將蛟筋取出,看準了落在最後的一個大漢,較筋緩緩的向他的頭頂探去,在田冬的內力控制之下,蛟筋移動緩慢,連一絲風聲也沒有,那人哪能察覺,直到近在咫尺,田冬才一個加力,輕輕的撞了大漢腦門一下,大漢一震,翻身便倒,田冬蛟筋立時一豎,撐住那人的身子,將他無聲無息的放落地面。

  就在這時,無欽與紹大山也由暗處摸出,除了楊玉翠之外,這些人只不過是些嘍??,哪是無欽兩人的對手,何況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轉眼間左右兩側就少了兩個人,不過無欽等人畢竟沒辦法像田冬一樣做到出手無聲,兩翼靠中的大漢察覺不對,同時轉身喝罵,留下的五人立即四面戒備起來,無欽與紹大山不再遲疑,手揮兵刀火雜雜的衝上。

  楊玉翠一聲嬌叱,長劍一繞向著紹大山殺去,紹大山呵呵一笑道:“原來看上了紹某人。”一揮刀,沒頭沒腦的往楊玉翠身上就砸,楊玉翠一皺眉,知道這人是個莽漢,自己雖然不懼但也未必能操勝算,反正自己目的已達,楊玉翠虛攻數劍,一個轉身飛騰,想由另一面逃走。

  這時田冬與無欽已經將另外四人一一打昏,見楊玉翠想逃,無欽立即斜斜一躍,望著楊玉翠的前方一欄,楊玉翠忽見無欽攔在前方,自己帶來的人潃豸F一地,想活下去非得逃出不可,於是一個淩空急翻,雙手雙腿條然張開,速度同時一緩,居然在半空中一個迴旋,飄向一株樹榦,足一點,騰身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無欽撲了個空,不由約搖頭苦笑道:“不愧是‘穿雲燕’,和尚捉不住你。”

  楊玉翠正得意,哪知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年輕人,正對自己嘻嘻笑:“好久不見了。”

  楊玉翠一驚,這人如何冒出來的?而且自己根本不認識他,莫非……楊玉翠驚慌之下,藉著四面的樹木轉移方位,恰似一隻燕子般的轉折如意,問題是穿來穿去,還沒穿出數丈,楊玉翠的背心就是一痛,卻是被蛟筋點中穴道摔了下去。

  這下恰好往紹大山落下,紹大山一笑道:“老子缺個老婆,把這婆娘帶去暖腳正好。”

  楊玉翠落在紹大山懷中,剛好見田冬正一揮手,手中一條近兩丈長的淡黃色指粗細鞭忽然縮回它的手臂,楊玉翠惶然喊道:“你……你是田冬?”

  田冬點點頭笑道:“答對了……”

  楊玉翠不愧是女光棍,冷冷一哼道:“過了十年,我終於落到你手中了,你在等什麼?還不動手?”

  紹大山疑惑的道:“少俠,這女人跟你有仇?”

  田冬搖頭笑道:“也不算有什麼仇,十年前差點被她宰了,不過既然她也沒宰成,算了。”田冬想起自己答應過顧玲如的事情。

  “十年前……?”紹大山瞪大眼睛道:“那時你才幾歲?這婆娘好狠的心腸,沒關係,老紹替你就訓教訓她……”

  楊玉翠聽田冬居然說算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聽到紹大山的話,冷哼一聲道: “老娘什麼沒見識過?想現寶就來呀,就怕你中看不中用……”

  這下輪到紹大山一徵,還沒答話,這時顧玲如與張貴脈恰好由隱身處出來,田冬想到小菊,搖頭嘆道:“紹兄,算了吧。”

  紹大山也沒了興致,哼聲道:“老子稀罕你啊?”啪嗒一聲把楊玉翠摔在地上,撇嘴道:“原來是個淫婦。”

  楊玉A跌在地上忍著疼痛強笑道:“你們死到臨頭,得意不了多久了……”

  紹大山踢了楊玉翠一腳道:“你這個淫婦在胡說什麼?”

  田冬面色又變道:“不好,又有人來,為數不少。”

  “那個方向?”無欽面色也變了道:“人多的話還是避開好了。”

  田冬搖搖頭道:“四面八方都百人,看來他們剛剛是四面悄然佈置,故意以這一組人來引開我們的注意,佈置妥當了才一起接近。”

  這種重圍自然難不倒田冬,問題是田冬不能棄去這些夥伴自己逃生,何況其中還有顧玲如與小菊?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拿不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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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名高手

  眼見身陷重圍,田冬想了想奔到顧玲如身邊道:“如兒,快把小菊姊解下,我來背。”

  “不……”顧玲如搖搖頭道:“我來就好了,我相信……你會照顧我們的……”

  田冬沒空多爭,只好皺眉道:“那……要是混戰起來,你一定要一直待在我附近……”

  顧玲如微笑道:“當然……我一定跟著你……”那雙眸望定了田冬,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

  突然間一聲叱喝,許多人同時四面而涌出,向著田冬等人沒頭沒腦殺了過來,紹大山一喝,先拿即幾個躺任地上的傢夥開刀,宰了四個人之後,那些人已經擁到近前,紹大山一把捉起楊玉翠道:“你們再靠近,我把這個淫婦一刀宰了!”

  這些人都是楊玉翠手下,一徵之間,停步在數丈外不敢向前,慢慢的四面人越來越多,果然佰餘人,雖說田冬的蛟筋適合應付群毆,不過這裡是樹林,蛟筋的威力大打折扣,要是讓人近身,這麼沒完沒了的殺了去,說不定也會受不了,更不要說保護其他人了。所以紹大山這一招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算是反應極快。

  顧玲如剛剛一直不願讓楊玉翠認出自己,所以一直沒靠近,這時見紹大山的刀子架在楊玉翠的脖子上,不由的有些心驚,可是這時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顧玲如唔了兩聲,還是閉上了嘴巴。

  不久魯無彭的聲音傳出:“你們立刻將她放了投降,我保證解送你們回龍虎幫之前,你們不會受到傷害。”

  “你是什麼人?”無欽冷冷一哼道:“出來說話!”

  魯無彭由林中踏出,見到地上的四具屍體,臉色微微一變道:“你們若不投降,我也顧不得副旗主安危,只能玉石俱焚,最後你們還會被捉,到時難免多受折磨,實屬不智……”

  他的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巡過,最後望定在田冬身上,臉上臉色有些古怪的道: “田冬?”

  田冬踏出一步道:“魯大叔,我幼時雖多虧您的照顧,不過我們束手就縛也是死路一條,恕難從命。”

  魯無彭搖搖頭,有些感慨的道:“當年你要是肯拜我為師,今日我們怎需兵刃相見?”

  這時無欽忽然行到田冬身旁,對田冬簡短的耳語兩句,田冬點點頭,目光轉向魯無彭道:“其實我對魯大叔也是一心仰慕,但是今日大叔居然淪為龍虎幫的幫兇,我不禁要慶倖當年沒有拜師,魯大叔,奉天寨遠在山東,你們何必來此?”

  田冬這時已有計劃,所以與魯無彭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魯無彭似乎也不著急,頓了頓回答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本來就難以兩全,既然來都來了,你又何必多問?”

  “魯大叔。”田冬不死心的道:“奉天寨與龍虎幫結成一氣,只怕不能有福同享,卻將淪落到有難同當,何不儘早抽身,也是明哲保身之道。”

  “沒這麼簡單的……”魯無彭苦笑了笑道:“田冬,聽說你憑藉一條古怪的長鞭,單人獨力打退近百龍虎幫眾,但在這樹林中,你的怪鞭也無法施展,你的同伴是走不了了,不過想來我們也攔不住你……你要是願意自己走,我不攔你。”

  要是田冬留下,除了多添傷亡之外也沒有別的好處,可是田冬要是願意先走的話,其他的人可是一個都逃不出去,魯無彭計算妥當,才對田冬說出這番話。

  田冬望望四面的奉天寨人馬已聚集,身旁的無欽等人也聚集在一處,田冬緩緩的向無欽等人靠去,一面道:“魯大叔,你在等援兵嗎?”

  魯無彭也不掩飾,目光一凝:“這些都是我的子弟兵,我也不希望他們有所損傷,要是你還記得昔日之事,等龍虎幫的人趕到再突圍,我會記得這份情。”

  田冬走到眾人聚集的一株大樹下,目光望著大樹樹悄,搖搖頭道:“魯大叔,要是只有我一個人,我一定會答應你的……”

  田冬驀然深吸一口氣,雙掌猛然推出一股沛然的掌力,硬生生的擊在大樹上,轟然一聲,大樹被攔腰擊斷,向著東南方向倒地,田冬餘勢未盡,體內氣勁一鼓,第二道掌力又發了出來,大樹被勁力一逼,向著東南東面飆而出,眾人一起隨著大樹之後飛奔,田冬蛟筋跟著向外甩出,隨著眾人的身後而走,準備斷後。

  大樹一倒,四面奉天寨人同時一呆,大樹前方七、八人閃避不枝,被掩的筋斷竹折,眾人藉著大樹開路,立即闖出重園,魯無彭一愣之下立即清醒,眼石楊玉翠被紹大山扔在地上,連忙呼喝道:“幾個人去救副旗主,其他人快追!”

  這個方向正是無欽選出來的,這條路線十餘丈內沒有樹木,恰?用大樹開路,奉天寨眾人密密的聚集週邊,大樹一衝之下,必定開出一條路來,眾人則能隨著巨樹飛奔,雖然巨樹不遠就跌落,不過也幫眾人清出了數丈遠的空間,反正前方沒有敵人,張貴脈被派到前方開路,無欽與紹大山左右護衛背著小菊的顧玲如,往外殺了出去。

  奔出一里之後,眾人的速度開始變慢,尤其是顧玲如,還好在後方緊追不捨的除了魯無彭外也沒有旁人,其他的奉天寨人馬大都已被甩掉,只能藉著魯無彭不斷發出的嘯聲道尋,但其實相距也不甚遠,眾人再慢下去,總會被追及。

  田冬見不是辦法,對魯無彭道:“魯大叔,你別追了,別逼我對您動手。”

  魯無彭搖搖頭,拔出一把厚重的銅爪,對田冬道:“你還是把我打倒吧。”

  田冬沒辦法,只姦向魯無彭移動,一而道:“魯大叔,找是為了自保……”一面將蛟筋盤在手中。

  魯無彭佳旁微微騰身,閃出一丈喝道:“我會盡力的追蹤你們,你可不要以為我好收拾……”

  “注意了。”田冬一喝,蛟筋電閃般直住前穿,向著魯無彭的銅爪衝去,魯無彭反應極快,銅爪虛攔,身子一晃又退出了數尺,這時眾人不斷的住前賓士,四周樹木快速向後移動,田冬的蛟筋沒辦法使用橫掃的招式,眼看魯無彭已經閃到一株樹後,田冬將蛟筋一縮一伸,驀的穿過那株樹,住魯無彭身上攻去。

  魯無彭沒想到田冬的蛟筋威勢這麼大,急急一個折腰,銅爪一掃樹榦,借方閃開數尺,怎知田冬穿過樹榦的蛟筋忽然一彎,前端繼續向著自己攻來,魯無彭避無可避,兩手同握銅爪,以大力摔碑手的勁力猛然向左一檔,身子同時全力右閃。

  果然鋼爪擋不住田冬的力道,兩方一撞之下,魯無彭胸口一悶,蛟筋與銅爪同時住他的胸口撞來,還好魯無彭早知此事,事先急急右閃,左臂只被鋼爪擦去了一塊皮肉,田冬的蛟筋也已經縮了回去。

  田冬知道魯無彭已受內傷,輕聲道:“魯大叔,走吧!”

  魯無彭強提內勁,依然不即不離的跟在眾人數丈之後,無欽見顧玲如越來越慢,對田冬道:“田少俠,不可心慈。”

  田冬也注意到這個情形,對顧玲如道:“如兒,你帶大家到我們下崖的地方會合。” 隨即回身一撲,急迎魯無彭。

  顧玲如十分不願,但又沒有第二個方法,只好一跺腳,領著無欽等人穿林急走,還不時回頭望著田冬。

  魯無彭見自己與田冬的距離忽然縮短數丈,一驚之下急急住旁邊繞開,但他那裏有田冬快,只見田冬啣尾急追,很快就趕到魯無彭身後,魯無彭大駭回身,左掌右爪同時揮出,一股大力向田冬砸來,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田冬心中暗自思量,並不打算硬擋,魯無彭現在全身空虛,自己要是力道一個沒拿捏好,魯無彭被勁力反噬,只有死路一條,於是忽然向後一退,蛟筋曲折的由下而上,斜點魯無彭小腹。

  魯無彭眼看打了個空,下腹有怪鞭擊來,雖說轉向會削弱兩成力,不過這時也顧不得了,將力道硬生生一轉,斜斜下轟,兩力一碰,魯無彭被震的住?翻了個身,居然沒事。

  田冬不禁暗暗後悔,自己剛剛怕一下子打穿魯無彭的肚子,所以只用三成力,沒想到被魯無彭擋住,現在兩人距離已經拉近,田冬猛然一揮手,“咫尺天涯”忽然施出,迅速住魯無彭胸前轟去,魯無彭只好兩手同舉,咬牙硬挺,哪知田冬招式一變,雖然身子向魯無彭衝來,但卻忽然由攻轉守的施出“湯池拳法”,勁力一凝,魯無彭兩臂被田冬的力道牽住,忽然動彈不得,田冬再一變式,雙手尾指驀然彈出,勁風直襲魯無彭的左右肩缺盆穴。

  魯無彭已經無力躲避,雙臂一軟,銅爪猝的跌落地面,但他仍不死心,雙腿一起,向著田冬掃來,田冬驀然一躍,勁力再變,又封住了魯無彭兩腿的穴道。

  田冬搖搖頭,嘆口氣道:“魯大叔,對不起了。”一面轉身要走。

  轉到一半,忽然傳來一聲:“小心!”

  隨著話聲,一股極大的力道迎面而來,田冬大吃一驚,這股力道可不是鬧著玩的,此次離開郴州至此,還沒遇到過這種人物,莫非是黃木森終於趕到?田冬看都沒看清楚,急急一招“定鼎中原”護住胸腹,先守再說。

  兩方一碰,爆響一聲,田冬與那人同時往後退開,勁力餘威還將魯無彭震翻了幾圈,那人內力居然隱隱與田冬不分上下,竟似乎比黃木森、步連雲都還高,這又是哪冒出來的怪物?

  田冬連忙仔細望去,只見那人身形高瘦,白髮白鬚,身著紫色袍服,袍腳還滾著金邊,亮晃晃的十分搶眼,全身別無飾物,只有腰挂一個寶光瑩瑩的白底鼻煙壺煞是惹眼,田冬目光望向鼻煙壺,見到上面刻著一雙栩栩如生的五爪紫龍。

  那人見田冬打量著自己腰間,冷哼一聲道:“束手就縛,留你全屍。”

  田冬功成之後還沒聽人說過這種話,有些不服氣的一瞪眼道:“你是誰?”

  躺在地上的魯無彭也看清了紫袍老者,高興的失聲叫了起來:“莫非……莫非你…… 你……”

  紫袍老者轉過頭,對魯無彭冷冷道:“你做的很好,我會與黃幫主說……沒你的事了,去吧!”

  說罷,手一揮,一股清風飄過,魯無彭的穴道盡解,馬上從地上彈了起來,面露駭然的望著紫袍老者,居然說不出話來。

  紫袍老者見魯無彭愣在當場,不悅的微微皺眉,揮手虛推,魯無彭身子一輕,驀然被一股勁力推到數丈外,只聽紫袍老者有些慍怒的道:“你沒聽見老夫的話嗎?還不去追那些人!”

  田冬瞪大了雙眼發徵,這紫袍老者剛剛揮手解穴,以及推開魯無彭的功夫用的內勁都不甚大,但是用勁的巧妙卻有些匪夷所思,田冬居然有些看不透的感覺。要知田冬自得“大羅八法”之後,天下武技在他眼中幾乎都能與“大羅八法”互怕印證,可是現在竟然看不出這位紫袍老者手法的脈絡,莫非他已到出手無跡的地步?

  這人的內力不但不弱於自己,武技更是正遠遠過之,田冬不禁有些慶倖已經讓顧玲如他們先行離開。

  想到這裡,田冬望見魯無彭正想離開此地,他哪肯讓再無彭去追人,立即翻身向魯無彭攻去,這時可不能留手,一招“怒鷲翻雲”猛然向上一躍,向著魯無彭全力攻去。

  可躍到半空,那紫袍老者忽然出現在田冬身前,立掌一揮,憑空向著田冬腰腹擊來,一面笑道:“驚鷺隱士的功夫,還不算是天下絕學……晤,你小子沒學全……咦,有趣……”

  卻是田冬發現勁風襲來,紫袍老者欄在半途,他早有心理準備,倏然猛一提氣,在半空中再提升半丈,想飛躍過此人。

  紫袍老者搖搖頭,一面說話,一面單手直劈,一道勁風直撲田冬,田冬已無餘力,只好將內勁一推,硬擋來勁,怎知那股逆勁襲到身前忽然一散,田冬一愕之間,對力的第二股內力又已經襲到,這下子胸前空虛,眼看就要被擊中,田冬唬了一跳,分出的兩手同時轉向內折,千道指力急穿而出,將內股勁力略為一擋,再變“湯池拳法”,勁力一護之間,田冬雖砰的一聲被紫袍老者擊翻,不過仍穩穩落在地上,毫發無傷。

  這招一過,田冬與紫袍老者心裏都有些吃驚,田冬剛剛每一招都用了極大的力道,幾乎都比對方用的內息還多,才勉強守住對方這一招,好不容易才換得個沒受傷,不禁有些心寒,這人的功夫太詭異了。

  而紫袍老者自田冬“落葉飛花指”攻出時,曾訝異的說出“有趣”兩宇,沒想到田冬招式一變,居然還能護住自己,紫袍老者落地後,望了田冬片刻,忽然搖搖頭笑道: “娃兒,你的功夫好雜……有姓古的功大,還有任空的功大,最後那一下……晤……是伏牛山‘無爭老叟’的功夫,不對,無爭老叟死了五十年了,後人沒一個成才的,沒聽說有傳下這套功夫……反正你也用的怪怪的,八成是偷學的吧?”

  “胡說什麼?我才不會偷學功夫……”這名紫袍老者說田冬偷學功夫,他聽了不禁有氣,不過想想又好奇的道:“誰是任空?誰又是‘無爭老叟’?”

  田冬只知道古樸,不知道任空是步連雲的師父,另一位“無爭老叟”既然稱作老叟,又死在五十年前,想來輩分更老,田冬更是壓根兒也沒聽過了。

  紫袍老者一皺眉,有些意外的道:“‘神指’任空你也不知道?莫非老夫三十年未出江湖,他也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受天資所限,加上‘落葉飛花指’不合的性子,怎麼練也練不到巔峰,活著不過是現世而已。”

  田冬雖然不知道任空是誰,也猜的到是步連雲的長輩,聽紫袍老者這樣大言不慚的批評,心裏實在不愉快,但想想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對手,於是不再理會紫袍老者,轉身便走。

  “慢來……”紫袍老者飄身一攔,對田冬道:‘你夫紀輕輕,能修練到這種地步也算少見,若非老是壞事,老夫未嘗不能放你一馬……現在……”

  紫袍老者雙手一提露出一雙粗糙的大手笑道:“你還是認命吧。”

  田冬才不認命,揮手便是一招“陰陽莫測”,向著紫袍者者前胸擊去,紫袍老者一晃身,手不知如何一勾,居然向著田冬的後腦勾拍來,田冬虛幻步踏起,急急閃動,那紫袍老者一個不防,讓田冬閃出了這一掌。

  紫袍老者一笑道:“身法倒是學全了……”跟著一閃身,也在四面飄動起來,緊緊的跟著田冬移動。

  踏出沒兩步,田冬就知道不行,紫袍老者距自己不遠,兩人的勁力都可達丈外,他要是看準了轟一下過來,那自己如何是好?於是田冬立即轉身,“如虛似幻”的後半招施出,從一個刁鑽的角度攻向紫袍老者,紫袍老苦哈哈一笑道:“古老頭藏私……”轉身一迎,砰地與田冬硬拼一下。

  兩力交擊之下,田冬身形一晃,紫袍老者卻退了一步,這下田冬心中有數,紫袍老者的內力雖高,還是比自己遜上一籌,紫袍老者自然地知道這件事,面色微微一變喝道: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有這身內力?”

  話聲一落,動作驀然迅捷起來,雙掌有如巨斧斧開山,沒頭沒腦的向田冬劈來,田冬內力雖高,不過對方勁力忽吞忽吐難以捉摸,也不敢再硬碰,連避了數招,田冬腦海靈光一閃,叫道:“你是黃木森的什麼人?”

  卻是田冬發現,紫袍老者用的是黃木森的“巨斧掌法”,當年黃木森、古樸、步連雲三人在田冬面前一戰,田冬印象極為深刻,只是黃木森出手全是爆裂的陽勁,這紫袍老者卻已純練到剛中蘊柔,所以適才隨手出掌,田冬一時還看不出來,現在紫袍老者拿出了真功夫,田冬終於認出。

  紫袍老者招招進逼,一面冷笑道:“小娃兒自己有眼無珠,死到臨頭還這麼多廢話?”

  田冬確賓應付困雛,無論是“璞玉掌”、“落葉飛花指”、“湯池拳法”都難以擋住對方的攻勢,不過換個角度,田冬知道了對方是以“巨斧掌法”為基,慢慢的也就看出脈絡出來,對力運勁變招固然巧妙,畢竟還是在“大羅八法”的範疇之內,只是田冬這時沒空細思,只能盡力掙命,偶而靠著之前悟透的功夫混合著應忖,還能支持一陣子。

  轉眼過了數十招,紫袍老者卻也看透了田冬來來去去的救命方法,驀然一變招式,兩掌同時前劈,田冬連忙以“璞玉掌”相應,紫袍老者掌式一轉,左掌硬轟田冬,右掌卻忽然引力成虛,住旁輕輕一揚;田冬等對方硬拼許久,見到機會一來,自然而然的發掌相迎,沒想到他左掌掌力一發,左手卻同時一撤,右掌從另一個方向襲向自己的左太陽穴,田冬吃了一驚,連忙閃身後仰,同時發出指力攻擊對方,左手卻同時擺出半招 “湯池拳法”,抵擋著對方的攻擊。

  紫袍老者已經心裏有數,在笑聲中左掌一旋切斷田冬的指勁,右掌回身一吐,旋動之際右足忽起,同時住田冬的腰部掃去,田冬先被對方以硬拼引近,再在變化的中間被對方掌握時間截斷招式,這一下手忙腳亂,只來的及硬擋一下對方攻向自己頭部的右掌,腰間那一腳卻無論如何也閃不開,當場砰的一聲被踢出近丈,內腑受創不小。

  紫袍老者呵呵一笑追:“你還嫩的很呢……”立即飄身向田冬追擊。

  田冬強忍腰間疼痛,翻身就是一掌,紫袍老者招式變換極為快速,一托田冬手臂,另一手已經印到田冬的胸口,砰的一下田冬又中一掌,田冬喉頭一熱,只覺嘴中鹹鹹溼溼的,卻是一口鮮血涌了出來,田冬見對方仍不放過自己,兩掌有如巨斧開山一般的住自己劈來,不敢再逞強,一蹬地面翻身便逃。

  田冬的速度可是少人能及,眨眼已經穿出了數丈,可是這時田冬受創不小,力道也減損了幾成,紫袍老者速度依然比田冬快上一些,何況紫袍老者早已有備,只見他當即一掌轟出,向田冬背心追襲。

  不過,田冬要逃,對方也不容易攔住,這時田冬什麼都不管,反手頭也不回的一掌向後轟去,這樣不管對方接不接,自己都有機會逃走。

  紫袍老者自然沒辦法在一瞬間超過田冬,所以也別提什麼變招了,可是硬與田冬拼上這一掌反而會幫助田冬奔逃,於是紫袍老者立即一收掌力,折向田冬的斜後方盯去,反正田冬已經受傷,逃也逃不了多遠,紫袍老者也不心急,等著田冬慢慢力竭。

  田冬知道對方的打算,奔出不到半裏就知道糟糕,而且自己的體內創傷還沒平復,這樣奔下去傷勢只會越來重,到最後紫袍老者也不用提防自己的回擊了,可是田冬一時想不出辦法,只好跑一步算一步,只不過這時卻是折而向南,與向苦西南方奔行的顧玲如等人越距越遠。

  再奔數裏,紫袍老者越來越經松,田冬卻越來越是疲累,紫袍老者開始逐漸地向田冬靠近,偶而揮掌誘使田冬發招,田冬不回手攻擊也不行,但每發一掌,自己的內力卻又消耗不少,田冬心慌意亂,莫非自己真要被這人捉住,而且前方樹林越來越濃密,兩人不斷的上下飛躍,田冬心裏微驚,這樣內力消托的更快,回頭望了紫袍老者一眼,卻見他身法一點也不受阻滯,在後方林中隨著自己穿行,不禁有些慶倖自己沒有向著顧玲如等人的方向奔去,不然若是這人出手,還有誰能逃的過去?

  紫袍老者見田冬轉回頭望向自己,呵呵一笑道:“小子,勸你還是認輸吧,中了我一腿一掌,再不停下療傷,等會兒我追到的是個死人可划不來。”

  田冬見對方居然還能好整以暇的說話,自己現在可是沒能力答話,田冬知道不能再拖,猛然一回身,忽然停下了腳步。

  紫袍老者見田冬終於停下,似乎有些意外,臉上帶著微微的冷笑向著田冬走來,一面道:“放棄了?那也好……你練的是什麼內功?那並不是古樸的‘六合神功’。”隨著面色跟著一凝,似乎對田冬的內力有些興趣。

  田冬努力的調理氣脈無暇答話,只專心望著紫袍老者,準備等一下想辦法與他拼個同歸於盡,不然日後便算步連雲“璇璣心訣”有成,只怕也不是這人的對手,龍虎幫有這麼個靠山,豈不是永遠也扳不倒他們?

  老者知道田冬尚未至彈盡援絕之境,雖然向著田冬走近,還是十分小心,一面試探說:“小子,你不是有條怪鞭嗎,怎麼不拿出來用?”

  田冬自然不會中計,他鞭法不精,只是藉著蛟筋的遠距傳勁能力狂揮猛掃,對方現在內力不下於己,豈非一點效用也沒有?不過田冬想了想,卻忽然想到一件事,目光中露出喜色,緩緩的取出蛟筋道:“你想見識,那我就不藏私了。”

  紫袍老者反而有些意外,深怕田冬有什麼古怪的計謀,移動的速度又緩了些,田冬這時覺得內腑已經勉強穩住,忽地一掌擊出道:“謝謝你提醒找!”勁力直破丈外之時,他的身子同時住後飛射。

  紫袍老者一皺眉,心中卻莫名其妙,田冬停這麼片刻根本無法治好自己受的傷,到最後還不是一樣的結果?當即閃過了這掌,向著田冬追去,沒想到卻見田冬在將落地前,忽然將蛟筋住前一射,纏上了兩丈外的樹枝,手再一發力,藉著蛟筋的拉扯,田冬有如脫弦之箭般又繼續向前標射,蛟筋隨收隨發,再纏向前方的樹枝,這樣一來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不少,紫袍老者一怔,沒想到田冬居然有這招?連忙加足了勁力向田冬追去。

  田冬不但足部發勁,兩手也輪流利用蛟筋前引,極快速的林間飛奔,這樣比起剛剛快了不少,雖然仍負內傷,終究逐漸垃開與紫袍老者的距離,不過為了求快,田冬越跳越高,幾乎等於是在上方的林稍賓士,紫袍老者仍然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啣尾急追,田冬心急起來,這樣下去說不定還是會被追上,於是焦急的四面觀察逃命路線,忽見東面似乎有個斷崖,立即一轉方向,向著那裏奔去。

  紫袍老者被田冬弄得有些迷糊,他為了追擊田冬,不得不越追越高,自然也遙望到東方是一片不小的斷崖,田冬離自己並不甚遠,現在忽然一個轉向,使得兩人距離拉近不少,加上等一下在斷崖前又非轉不可,豈不是讓自己越追越近?莫非田冬被追昏了頭,已經看不清四面的景物?

  又奔兩裏,田冬終於奔到斷崖,紫袍老者打點精神,看田冬準備如何來個背水一戰?沒想到卻見田冬毫不停留的一躍而下,整個人住斷崖下墜,紫袍老者一頓衝式,停在崖邊,卻見田冬落下了數十丈之後,忽然將蛟筋一揮穿入崖壁,隨即被蛟筋一扯,整個人在半空中彈跳起來,連續上下了幾次,田冬這才斜斜挂在崖壁。

  田冬一靜止,隨即向上仰望,見到崖頂呆若木雞的紫袍老者,哈哈大笑道:“臭老頭,下次再見了!”

  紫袍老者可不願就這樣跳下去,他火上心來,猛然一揮掌劈下數塊大石,轟隆轟隆的滾下山崖,田冬可不願挨石頭,蛟筋一扯,身子繼續下落,同時將蛟筋由側面打入石壁,這樣一來田冬馬上挪移了兩丈,自然避開了十來塊大石,田冬也不敢再激紫袍老者,等一下他發起狂來,到處亂打可是沒處可避,於是不再羅唆,立即一扯蛟筋,迅速的沒入了下方山谷的叢林中,只留下紫袍老者一個人在崖上大生悶氣,砰砰的將崖頂打的碎石紛飛,倒是連累了崖頂的不少草木。

  不久後,顧玲如等人也奔到田冬與顧玲如首次翻下山的崖邊,很幸運的,他們並沒有被魯無彭追到,想來龍虎幫主的布哨都集中在山柵附近,這裡反而十分安全,這時顧玲如已經累的快要趴下來,眾人連忙四面隨便□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顧玲如才將小菊解了下來,坐在地上喘息。

  紹大山吐了一口氣,咋舌道:“田少俠功夫怎麼變得這麼高?”他悶了許久,這時才有空說出這一句話。

  無欽點點頭道:“看來比之前我們分手的時候又高出許多,年紀輕輕的,不知道他是怎麼練的。”

  聽到他人讚美田冬,顧玲如心裏也是喜孜孜的,微笑道:“我們後來在襄陽之前又被龍虎幫堵住,田哥哥那時候被古樸捉去,後來才練出了一身好功夫……”

  一面將田冬與眾人之後的故事說了一遍,不過田冬如何練成功夫的細節顧玲如也不是多清楚,主要是交代了一番眾人的計劃與決定。

  張貴脈聽了噴噴稱奇道:“果然是好人有好報,田少俠宅心仁厚,終於練成這般功夫,今日……今日該是七月二十……二了,顧姑娘,不知你們與魏前輩他們約在什麼時候?”

  張貴脈頗想早點兒到魏無常,現在他算是依靠著紹大山與無欽兩人,不過紹大山總是兇巴巴的,說不定哪天忽然翻臉,自己老命難保,還是快去找魏無常安全。

  “八月初五。”顧玲如微笑道:“我們約在武當山,再一起北上武烈門,九月初九之前要趕回來參加武林大會,你們可別跟田哥哥說,不然他說不定會甩下我自己跑去。”

  “不會的。”紹大山笑呵呵的道:“顧姑娘這麼可愛漂亮,田少俠怎麼捨得?”

  紹大山是個粗人,也說不出什麼婉轉的讚美。

  “對。”張貴脈起鬨的道:“顧姑娘美比珍珠寶玉,田少俠藏在身邊只怕都不放心了,怎麼會要姑娘回去?”

  紹大山一皺眉道:“姓張的,你別開口閉口都是珍珠寶玉、金銀財寶……你身上藏了多少?”

  張貴脈一說又錯,只好閉上嘴不說話,心裏卻想紹大山的形容詞也不見得多高明。

  顧玲如聽的有些不好意思,卻見無欽道:“姑不論這些,田少俠本來不願顧姑娘參與,一定是認為這一路十分危險,不過現在最危險的都已經度過,若是讓姑娘一個人回郴州,反而難以照顧,少俠絕不會舍你而去,顧姑娘可以放心。”

  顧玲如微微點了點頭,想到大家都認為田冬應該會疼惜自己,心裏不禁有些高興又有些懷疑,自己在田冬的心目中,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地位?顧玲如轉頭望向地上的小菊,又有些沒把握,要是自己和小菊要田冬選一個,田冬會選誰?

  無欽在眾人中功力最高,這時還不甚累,他見小菊軟癱在地上,於是移過來對顧玲如道:“顧姑娘,我們必須將小菊姑娘的穴道解開,這樣對她身體比較好……她沒練過功夫,要是長久閉穴,對身體不好。”

  自己居然沒有想到此事,顧玲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想站起來替小菊解穴,無欽搖搖頭道:“我來就好了,顧姑娘你也夠累了,我只是想先和你說一聲而已!”他一面替小菊解開穴道,一而又迅速的遠遠退開,不然小菊感受到被人觸碰,只怕又要叫起來。

  顧玲如對無欽微微一笑,道:“多謝大師。”

  “不用多謝。”無欽道:“顧姑娘這一路也累壞了,可以先運一運氣,我們三人會輪流守望,想來田少俠不久之後就會趕來。”

  紹大山苦著臉道:“和尚,還要守啊?我可累壞了,這麼大的山脈……他們搜一輩子也沒這麼剛好搜到這裡來。”

  “這裡是沒什麼敵人。”無欽搖頭道:“可是距離我們與田少俠約見的地方也有一段距離,我們必須輪班住那個方向查看,不然田少俠到達時沒人知道,無法與我們會合。”

  見無欽這麼說,紹大山不好再說,一面向外走,一面推了推張貴脈道:“姓張的,你輪第一班,一個時辰後田少俠沒來再叫老子。”

  紹大山心裏算了算,田冬一個時辰之後也該趕到了,自己豈不是可以大睡特睡?

  張貴脈一咽口水說不出話,他這時早已疲憊欲死,哪還有精力值第一班?可是張貴脈怕定了紹大山也不敢抗辯,還好無欽微笑道:“我第一班,然後我要再去些東西……”

  “找寶貝……”紹大山了解的呵呵笑道:“少了寶貝就不叫毒僧。”所謂的寶貝自然是毒物。

  無欽也沒說對或是不對,向顧玲如點點頭,與紹大山、張貴脈兩人轉身向外去。

  無欽雖號“毒僧”,可是還挺好相虛的,顧玲如想了想,轉頭望向小菊,這時小菊已經悠悠轉醒,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不發一言的倦縮成一團,顧玲如這時也沒力氣安慰小菊,反正無欽說小菊需要時間修養,顧玲如索性盤坐運氣,緩緩的運行起自己的內息。

  過了一個時辰,顧玲如由入定中醒來,這時已是醜末,一夜又快要過去,顧玲如望望天上的明月,現在是七月下旬,月亮正開始由圓變扁,四面點點的繁星分佈在湛黑的夜空中,顧玲如仍沒看到田冬,雖然有些倦意,還是站起身,四面一望,這望顧玲如嚇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身旁怎會空無一人……小菊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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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塵如夢

  顧玲如發現小菊失蹤,急急的往外奔,望向站在在樹梢上的張貴脈,他正一面緊張的扶著樹榦,眼睛一面半睜半閉的連打瞌睡,顧玲如連忙輕聲道:“張師傅、張師傅。”

  張貴脈連忙抬起頭來四面張望,見到顧玲如站在樹下,這才有些尷尬的爬下道: “顧姑娘,有事嗎?”

  顧玲如有些焦急的道:“田哥哥還沒回來嗎?”

  “還沒……”張貴脈搖搖頭道:“我剛才才接過無欽的班,他去採藥了。”

  “那……有見到小菊嗎?”顧玲如焦慮的道:“她不見了。”

  “幹什麼這麼吵?”紹大山由樹後探出頭來,看來剛被吵醒,見到是顧玲如他才面色轉和的道:“顧小姑娘,什麼事?”

  “小菊姐姐不見了。”顧玲如已經快哭出來了,她真不敢想像,要是田冬回來沒見到小菊會是什麼表情?

  紹大山搔搔頭站起道:“我們四面找找嘛……說不定去哪兒方便了?”

  “如兒?”田冬的聲音忽然從上方出現,三人同時抬頭,只見田冬由三丈高處飄落,卻是被三人說話的聲音引來。

  田冬落地時眾人一望,卻見田冬嘴角溢血,身上頗為狼狽,三人吃了一驚,顧玲如首先緊張的道:“田哥哥,你……受傷了?”

  田冬伸伸舌頭笑道:“遇見了一個好厲害的老頭,差點回不來了……你們怎麼了?無欽大師呢?小菊姐姐呢?”

  顧玲如面色一變,說不出話來,張貴脈回答道:“田少俠,無欽大師去採藥了,至於小菊姑娘……顧姑娘說她不見了。”

  “什麼……?”田冬眉頭皺在一起,仿佛沒聽清楚般的望著顧玲如。

  “小菊姐姐……”顧玲如低著頭,又急又怕的道:“我剛剛出定醒來,她就不見了…… 我正要出來找她……”

  紹大山雖然老粗,也發現情形不對,連忙道:“是啊,顧姑娘剛剛就是跑出來問我們這件事的……我才在猜她是不是去哪方便,少俠就趕到了,我們快去找吧。”

  田冬望了顧玲如一眼,嘴唇動了兩動沒說話,轉身正要向外搜,忽然又轉回望著林中怒聲道:“誰?”

  “是我,無欽。”無欽的聲音傳回來:“我在林中居然遇見小菊姑娘,所以把她帶了回來……她怎麼會跑出來的?”

  果然無欽背著昏迷的小菊,正由林中走出,一臉莫名其妙的神色。

  紹大山瞪向張貴脈道:“你一定打瞌睡了:不然她怎麼會跑到那個方向?”

  張貴脈剛剛確實是半夢半醒,自知理虧,不敢說話,顧玲如偷眼望著田冬,遲疑的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入定調息的……田哥哥,對不起……”

  紹大山看顧玲如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道:“不,田少俠,你要怪得怪姓張的,他守夜不力才會發生這種事情。”一面又推了張貴脈一下,施個眼色,要他認罪。

  張貴脈只好認了,尷尬的道:“是、是,都是我的錯,請少俠見諒。”

  無欽也有些抱歉的道:“田少俠,是我要顧姑娘解開小菊姑娘的穴道,沒想到小菊姑娘居然會亂走……這……”

  田冬接過小菊,松了一口氣道:“找到了就好了,大家都累了,這也難免……而且這本來不關大家的事,我還要多謝你們呢,何怪之有?”

  不關自己的事?顧玲如聽了好似一盆冷水澆到自己頭上,田冬這樣一說,彷彿把自己當成了外人,顧玲如的心整個涼了起來。

  田冬沒察覺到顧玲如心情的變化,他對於顧玲如沒照顧好小菊,說完全不生氣也是假的,不過田冬想想眾人其實也沒有責任照顧小菊,所以才這樣說,沒想到卻使顧玲如心中蒙上了陰影。

  無欽雖然精明,也沒法注意到這麼細微的事,見似乎已經沒事,對田冬笑笑道: “田少俠,這裡沒什麼敵蹤,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攀山……咦,少俠怎麼受傷了?”

  田冬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略述一下,無欽等人聽了自然緊張,紹大山破口大罵道: “他奶奶的,龍虎幫中怎麼還有這種高手?”

  無欽也面色嚴肅的道:“那人想來並非居住在龍虎幫總壇中,不然不會隔了一天才追來,要是他在,我們前天夜裏可能就逃不出來了。”

  “大師說的沒錯,這件事要趕快告訴步連雲大哥。”田冬帶著笑道:“如兒,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約在那兒了吧?”

  顧玲如望了田冬一眼,有些委屈的低聲道:“八月初五,在武當山會面。”忽然一轉身,向著林中走去。

  田冬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沒想到顧玲如這麼簡單就說出來了,原先還以為她會和自己再鬧十天,一時不禁有些恍然若失,見顧玲如轉身向內走,田冬詫異的望著無欽等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紹大山對著林間努努嘴,示意田冬跟進去,田冬滿頭霧水,捧著小菊往內走,卻見到顧玲如坐在一個已枯的樹根上,埋著頭嗚咽,田冬放下小菊,輕輕拍了拍顧玲如的肩頭道:“如兒,怎麼了?”

  顧玲如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頭卻依然埋在手掌之中,田冬皺起眉頭,心裏有些不滿,自己拼死拼活引開敵人,還不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顧玲如弄丟了小菊,自己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她還有什麼不滿?雖然沒出意外,難道還要自己稱讚她?田冬實在弄不懂顧玲如在鬧什麼脾氣,肚子裏一不高興,也不安慰顧玲如了,悶悶的坐在一旁不說話。

  顧玲如卻也是有口難言,她見田冬一回來就問小菊,理都不理自己,心中已是微微有氣,問題在於又是自己把小菊弄丟的,她也沒辦法做什麼辯解,最氣人的是田冬把自己當成外人,要是罵自己一頓,說不定還好過些,剛剛田冬忽然進來安慰自己,顧玲如心裏其實有些高興,只不過一時止不住淚,沒法立刻回應,沒想到田冬居然就此不聞不問,兩人相識至今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還說什麼夫妻同命?想到這裡,顧玲如快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兩人耗了半天,顧玲如的眼淚也流乾了,終於還是田冬耐不住性子的說:“到底怎麼了?有話你要說啊。”

  顧玲如見田冬還這麼硬梆梆的,忍不住有些生氣的回道:“你……你這麼兇做什麼?”

  我兇?田冬詫異的道:“我什麼時候兇了?”

  “還說不兇……”顧玲如一噘嘴道:“問話……問那麼兇做什麼?”

  “好……”田冬耐下性子,和聲道:“你可以告訴找哭什麼嗎?”

  這種事怎麼說?顧玲如頓了頓之後望向小菊道:“無欽大師說最好沒事就解開小菊姐姐的穴道……這樣對她身體比較好。”

  田冬連忙將小菊的穴道解開,一面對顧玲如道:“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顧玲如搖搖頭,忽然望著田冬道:“田哥哥,你真當我是你……妻子嗎?”

  田冬一愣,以為顧玲如還為了小菊的事怕自己變心,於是壓著心中的不快道:“當然啊……你這個小腦袋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說過我和小菊姐姐沒什麼的,她要是恢復正常,我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她我找到了老婆,這樣你還不放心嗎?”

  “不是啦……”顧玲如有些發急的道:“你說……你剛剛說你的事和我沒關係…… 我……嗚……”說著說著,顧玲如的眼淚又滴了下來。

  自己有說過這句話嗎?田冬糊裏糊塗的問:“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而且你以後是我的妻子,怎麼會沒關係?”

  田冬之前說的是“這本來不關大家的事”,而且指的是眾人,實在沒辦法因為顧玲如所提示的“你的事和我沒關係”而弄清楚原因。

  顧玲如卻抽咽的道:“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妻子……我……我……我怎麼算是外人?”

  糊塗帳再加一筆,田冬開始覺得顧玲如有些無理取鬧,怎麼盡說一些自己沒幹過的罪狀?於是有些不高興的道:“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外人了……?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問題是顧玲如一時想不起田冬剛剛到底是怎麼說的,見田冬不高興,顧玲如抹了抹淚道:“你……你還兇人家……”

  田冬徹底投降,嘆了一口氣道:“好……都是我不對可以吧?別哭了,還不快休息休息,等天明瞭我們要爬山呢。”

  顧玲如見田冬認輸,有些高興又些得些得意,輕經偎在田冬胸口道:“以後你不許再把我當外人。”

  在田冬的角度看來,自己根本沒把顧玲如當外人,雖不知小姑娘哪根筋不對,不過既然認輸也就不追究了,只有哄著顧玲如道:“好……好,你說什麼都好,好不好?”

  顧玲如說實在也累了。於是有些高興的靠著田冬緩緩睡去。

  田冬的心事卻涌了上來,顧玲如平常使快小性子還頗為可愛,今晚卻是無理取鬧,田冬雖說認輸投降,心裏其實還是有些不滿,只是以和為貴,不說出口罷了,但望著沉睡在懷中的顧玲如嬌美的面容,不滿又逐漸散去,搖搖頭想,眾人現在身處敵境十分危險,以後要是在安全的地方,還是要和顧玲如說清楚才是,不然她要是常常這樣,豈非十分麻煩?

  顧玲如睡的開心,自然不知道田冬心中在想什麼,她要是知道,田冬首次在心中對她產生了不滿,只怕也睡不安穩。

  田冬見顧玲如已經睡去,仍輕輕撥著她,自顧自的緩緩調息,自被地火鍛練過後,田冬的內息運行已成習慣,也無須特意靜坐,過了莫約半個時辰,忽見坐在地上的小菊緩緩的站起,田冬連忙搖了搖顧玲如,低聲道:“如兒,如兒。”

  顧玲如睡的正舒服,嬌懶的嗯了一聲,右眼微睜一縫,噘嘴道:“幹麼啦……”

  “小菊姐起來了。”田冬壓下自己想吻那兩片微翹紅唇的心情,指著小菊道:“你看。”

  提到小菊,顧玲如就清醒了五成,聽到小菊站起,她又多醒了二成,連忙轉頭望著正一步步緩緩向外走的小菊道:“她……小菊姐要作什麼?”

  田冬皺皺眉道:“如兒,你跟去看看……”

  說不定真是要方便或什麼的,田冬跟去畢竟不好,顧玲如點點頭,田冬又道:“好,有事叫我……還有,別讓她走太遠了。”

  顧玲如明白田冬的意思,點點頭微笑一下,飄身跟著小菊的後方而去,田冬見到顧玲如的回眸一笑,想到自己剛剛還在生她的悶氣,心裏不禁有些慚愧,正要跟過去,忽見無欽從另一個方向走入,正詫異的道:“田少俠……兩位姑娘去哪?”

  田冬指指兩人的去向道:“小菊又無聲無息的亂走,如兒跟去了,我也要遠遠跟著。”

  “那一面是山崖。”無欽道:“我本來只打算問問少俠是不是該走了,既然這樣,我們一起追過去好了。”

  “也好”田冬心想:“紹兄和張師傅都休息夠吧?”

  “這裡畢竟不安全。”無欽笑笑道:“早走一刻好……我去招呼他們。”

  還好小菊移動緩慢,田冬等人很快就追到了數丈之後,顧玲如則緩緩的在數步之後跟著,這裡畢竟還是密林中,小菊身無功夫,走起來非常不便,不時跌跌撞撞的,顧玲如幾次要扶,想到無欽的警告又縮回了手,還好小菊走的不快,也不容易真的跌倒。

  又過了片刻,田冬等人見小菊似乎不像要作什麼私事,向前走近了數步,而顧玲如也退了回來,對田冬道:“田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田冬轉頭望向無欽道:“大師……?”

  “讓她走走也好……”無欽似乎也不知道有何道理,想了想道:“她可能意識到自己已經自由了,也許等一下田少俠可以試試與她相認。”

  “哦?”田冬的高興的說:“什麼時候可以?”

  “現在吧。”無欽道:“快走出林外了,還是別讓她一個人出林,要是外面有敵人就糟了。”

  “好。”田冬一躍,忽然落到小菊身前,小菊一頓,無神的目光緩緩的飄到田冬身上,田冬靜靜地看小菊會不會認出自己,沒想到小菊停了片刻,卻一言不發的緩緩繞過田冬,田冬詫異起來,叫道:“小菊姐!”

  小菊又頓了頓,目光卻沒有再轉到田冬身上,還是緩緩的向外走去,無欽移過來,伸指點了兩點封住小菊穴道,扶著小菊搖搖頭道:“她似乎是把自己的心關閉起來了…… 你的形貌她沒有看進去,聲音也沒有聽進去。”

  田冬接過小菊,詫異的道:“怎麼會這樣,前兩天她不是認出我了嗎?”

  無欽皺眉道:“可能那時她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心裏的提防不夠,現在心情平靜反而不行……”

  難通還要刺激她才行?田冬惑然的望著無欽,無欽搖搖頭道:“脫離了險境再試吧。”

  田冬無可奈何,只好背起小菊,以蛟筋做為攀山的用具,與眾人翻山越嶺,直往棗陽前進。

  眾人入棗陽已是中午時分,棗陽雖然沒有襄陽大,也算是個不小的城鎮,田冬等人一入棗陽,先找了個客棧進食、休浴、更衣,忙了半個時辰,才各自好好好歇思,六人分住三間上房,田冬與張貴脈一間,無欽與紹大山一間,顧玲如與小菊兩人夾在兩間房中,有什麼事也較好照應。

  按照無欽的計算,龍虎幫的眼線得知眾人到來,再將消息傳回龍虎幫,至少也是傍晚之後的事情,然後才會派大批人手追來,所以這個下午可以好好歇一歇,可是沒想到眾人歇息不到一個時辰,田冬與張貴脈兩人的房門忽然有人輕敲,店小二在門外嚷道: “兩位客倌,有位大爺找。”

  田冬與張貴脈都頗為意外,這裡怎麼會有人來拜訪?算來算去八成是龍虎幫的人,可是怎麼會只有一個人……田冬忽然心一寒,莫非是那個紫袍老者追來了?自己居然忘了計算這件事情,要是其他人不在,田冬當場就會翻窗逃跑,可是現在自己一跑,顧玲如、小菊、無欽等人就全部都完蛋了。

  張貴脈見田冬臉色不對,更是不敢去應門,店小二又敲了兩下門,田冬這才硬著頭皮將門打開,門一開,卻見店小二身後站著一個年約四十餘歲,身著青色薄袍、腰懸兩把長劍,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正面帶微笑的望著自己,一面微微施禮道:“這位想必是田少俠了?”

  田冬一愣,連忙回禮道:“不敢當,在下正是田冬。”

  “在下武當門下。”那位中年人十分和氣的道:“莫嚴。”

  莫嚴?田冬覺得自己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一時卻想不起來,身後的張貴脈已經失聲叫了出來:“‘陰陽雙劍’莫大俠?風雲鏢局總鏢頭?真的假的?”

  田冬果然聽過這個名字,這人居然是武當俗家第一高手,不是聽說已經有六十多歲了嗎,怎麼會這麼年輕的模樣?

  田冬一愣間,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虛名有辱清聽,不過在下正是莫嚴。”

  無欽等人這時也踏出門外,聽到武當俗家第一高手居然親身來訪,都有些目瞪口呆,無欽回神之後首先一閃縮回房內,田冬雖覺意外,也只好施禮道:“莫……莫總鏢頭,請進來坐。”

  莫嚴點了點頭,踏入房中,張貴脈自然立即奉茶,一面有些諂媚的道:“鏢頭有事垂詢,只要派人說一聲,我們自然無有不遵,怎敢有勞移玉。”

  莫嚴微皺眉頭道:“尊駕是……?”

  “在下張貴脈。”張貴腦恨不得把八代履歷一起報出:“父祖經商有成息隱山林,定居老家大洪山張家柴,有一弟二妹……”

  莫嚴連忙揮手笑道:“我知道了,唔……這麼說,剛剛那位禪師便是無欽大師?”

  見田冬點點頭,莫嚴有些意外的道:“這幾位不失蹤了嗎,怎麼又田少俠會在一處?” 看來他的消息極為靈通。

  田冬道:“在下去龍虎幫救人,意外發現他們又被龍虎幫所擒,大家自然一起逃出來。”

  莫嚴有些意外,田冬居然又跑去龍虎幫,於是佩服的道:“田少俠果然藝高人膽大,不過若非‘冷面追魂’魏大俠在金陵鬧了起來,引得黃木森率領幫中十餘位高手趕去,少俠也未必能安全逃出,實在是險了些。”

  田冬一驚,魏無常萬萬不是黃木森的對幹,那豈不是危險?田冬連忙起身道:“這是多久之前的發生的事?我現在就趕去赴援。”

  “少俠果然夠義氣,這是十來天前的事了。”莫嚴頗為欣賞的笑道:“金陵有風雲鏢局總局在,莫嚴雖然無能,也還能保得魏大俠等人無恙,十日前我曾與龍虎幫黃幫主一會,他還勝不了莫某人。”

  田冬松了一口氣,這位“陰陽雙劍”莫總鏢頭功夫一定也很高,那魏無常等人應該沒事了,可是田冬忽然想到無欽以前不是得罪過金陵的武林人物,那這位莫嚴豈非也是其中一位,難怪他剛剛出口就問無欽,也難怪無欽見到他就縮頭,這下可麻煩了,自己幫是不幫?轉念一想,田冬想起魏無常等人就是去金陵查證此事,不知結果如何……

  田冬試探的問:“莫總鏢頭,魏大俠他們去金陵,怎麼引起黃木森追去。”

  莫嚴面色一凝,嘆了口氣道:“這是莫嚴無能……無欽大師,你可以進來了,魏大俠已經替你洗脫冤屈。”

  過了片刻,無欽有些尷尬的推門而入,一揖道:“果然瞞不過莫總鏢頭。”

  田冬自然知道無欽躲在鄰房偷聽,見莫嚴揭破,田冬也不覺訝異,剛剛那句話本就是替無欽問的。

  莫嚴望著走進來的無欽,忽然起身一揖道:“數年前莫嚴誤信人言,對大師多有無禮,還請見諒。”

  無欽嚇了一跳,連忙回禮道:“莫總錚頭折煞無欽。”

  要知道莫嚴身為武當派的第二人,功夫直追掌門玄清真人,甚至有人說若非莫嚴是俗家弟子,這一代的掌門該由他來出任才對,這樣的人物居然對無欽認錯,由不得無欽不感激。

  莫嚴與無欽相攜而起,莫嚴呵呵一笑道:“這件事總算有了個結果,魏大俠明察暗訪之下,發現涂家果然罪有應得,雖然你的手段過辣,著要找你算帳也該由涂家的親友出手,沒我們的事了。”

  無欽大冤忽然得雪,實在說不出話來,莫嚴接著道:“其實涂家巧取豪奪我也略有所聞,當初追擊於你,主要是衝著那四名幼童,可是魏大俠發現那四人一死,涂老拳師的遠房侄兒不久即回來接管產業,是以對他起了疑念,查探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龍虎幫派出的人,在你出手之後便對那四人下手……那人眼看要鬧起來,自然急催龍虎幫趕來赴援,只不過‘飛天大聖’韓大俠已經先一步趕來告知莫某……那兒是風雲鑣局的地頭,龍虎幫自然討不了好。”

  無欽頗為意外的道:“又是龍虎幫?”

  莫嚴點點頭道:“龍虎幫好像派了許多人到四處,有時為了擄奪他人家產,有時卻是爭取地盤勢力,奇怪的是那些人都十分面生,功夫也都不弱,我雖有所聞,奈何毫無證據……聽說田少俠在武漢,也揭破了一個類似的陰謀?”

  田冬想起創立黃葛會的錢大完,點頭道:“莫總鏢頭說的沒錯,他們好像來自一個叫做內堂的地方,而且直屬龍虎幫主管轄,每個人口風都很緊。”

  “沒錯。”莫嚴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一直沒有真憑實據,魏大俠提過,張師傅家中之事,說不定也是類似的情形。”

  張貴脈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還好有無欽大師出手相助……”

  莫嚴面色一整,鄭重的道:“山東奉天寨、陜西武烈門,山西神雷幫三個門派先後歸入龍虎幫的旗下,除了奉天寨有跡可尋,其他兩個門派都有些古怪,可能也是相同的手法,武漢的黃陵幫若非少俠出手,只怕也會得到這個下場……魏大俠已經趕赴武當,少俠應該也是前去相會的吧?”

  “正是。”田冬點頭道:“只是不知道莫總鏢頭怎麼會突然在此出現,魏前輩他們已經走了嗎?”

  “魏大俠說陜西此行將有步連雲大俠相助,所以一明真相,我便在金陵拖住黃木森,先悄悄的送走了魏大俠與韓大俠師徒。”莫嚴有些得意的笑道:“過了幾天,忽然知道黃木森急急的往西趕,我擔心他發現魏大俠等人的蹤跡,急急追來,到湖淇才探出原來是因田少俠大鬧武漢,黃木森才急趕回來,算算時候他也該剛回到龍虎幫,正在大發雷霆呢。”

  “對了。”無欽忽然道:“田少俠,你何不向莫總鏢頭說說那時遇到的高手,莫總鏢頭說不定知道。”

  田冬點點頭,連忙道:“莫總鏢頭,這次我差點逃不出來,龍虎幫有個比黃木森還厲害的人物……功夫是黃木森一脈的……”

  莫嚴一徵,有些不相信田冬的話,他與黃木森不過是難分高下,要是真有比黃木森還厲害的人物,豈非連自己也比下去了?莫嚴有些詫異的道:“黃木森的師門人物死絕了啊……有什麼特徵嗎?”

  “嗯……”田冬想到一個並未跟無欽等人提起的特徵:“他腰間有個白色的鼻煙,口上面有一條紫龍,挺漂亮的。”

  無欽瞪大雙眼,詫異截斷田冬的話說:“田少俠,你上次只說那人一身紫袍沒提到這件事。”

  “我忘了說……”田冬見無欽、莫嚴的臉色都不大好看,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莫嚴忽然站起身來,沉重的道:“我還以為命名龍虎幫只是紀念而已……原來那人還沒死……”

  “怎麼可能……”無欽詫異的道:“那不是有八十多歲了?”

  “也不是絕對不可能……”莫嚴嚴肅的道:“這人要是還在,不知掌門真人有沒有辦法對付……莫要武林大會時我們卻一敗塗地……不知田少俠如何肯定那人功夫比黃木森高?”

  田冬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總不能說因為自己可能打的過黃木森,卻打不過那人,所以那人的功夫較高。

  而莫嚴見田冬微微遲疑,思忖了一下道:“聽魏大俠道,田少俠現在已經不弱於黃木森,若真是如此,這自然千真萬確,可是畢竟茲事體大……不知莫某可否和少俠略作切磋?”

  不會吧?田冬連連搖搖道:“莫總鏢頭,此事萬萬下可……”

  “少俠無須擔心。”莫嚴道:“我們點到為止,也無須另尋場地……”

  只見莫嚴雙目精光一閃,竟似就要在這房中出手,田冬同時感到了一股極大的壓力向著自己而來,雖然沒什麼敵意,可是也不大好受。

  房中的其他人自然地感受到了,無欽連忙叫道:“莫總鏢頭且住。”

  莫嚴一忙,回過頭來,卻聽無欽道:“在下不敢勸阻,不過既然黃木森已經趕回,這裡已經不大安全,我們應該先住武當走,到了武當再試也不遲。”

  無欽其實未必想去武當,不過一方面田冬對自己有恩,另一方面也要與魏無常見個面,省得日後張貴脈的事情又起波折。

  莫嚴想想,鼓起的氣勢才緩緩降了下來,他啞然一笑道:“大師說的對,我已經另外準備了馬匹,當下便可一行……諸位收拾收拾,莫某在外面等諸位。”說完之後,莫嚴緩緩轉身出門離去。

  張貴脈見莫嚴去遠,昨舌道:“無欽大師,這人果然是‘陰陽雙劍’?”

  “沒錯。”無欽點點頭道:“與他過招,還要小心些。”

  田冬微皺眉頭道:“大師……此言何指?”

  無欽似乎不知當不當說,頓一頓才道:“莫嚴是莫採心的遠房大伯……防人之心不可無。”

  田冬這才明白,莫採心在田冬面前處處吃鱉,連顧玲如都投入了田冬的懷抱,會不會因此記恨十分難說,還真是有些不可不防。田冬不禁擔心起來,對方是個能與黃木森一拼的高手,居然也想找自己試招,自己若是不趕快弄通“大羅八法”,還真是寸步難行。

  田冬轉到顧玲如房門外,敲了敲門道:“如兒,要出發了。”

  顧玲如將房門打開,對田冬道:“田哥哥,怎麼要走了?剛剛那是什麼人?”

  “莫嚴,武當派的俗家第一高手。”田冬聳聳肩道:“要接我們去武當,好像在外面準備好了馬匹。”

  顧玲如皺眉道:“小菊姐姐怎麼騎馬?”

  田冬沒想到件事,一面踏入房中一面道:“小菊有沒有好些?”

  顧玲如回頭望向坐在內房中的小菊,搖搖頭道:“差不多耶,田哥……”顧玲如說到一半,見田冬沒理會自己,轉身就住內房中走,不大高興的嘟起小嘴,止住了半段話。

  田冬還真沒注意到顧玲如說的話,他心中正想這是不是一路背著小菊騎馬,但這樣顛簸到武當,小菊可受得了?而見到小菊一副活死人的模樣,田冬又不禁憂心,難免有些忽略顧玲如。

  田冬走到房內,開口道:“小菊姐、小菊姐……”

  小菊依然靜靜的坐著,一動也不動,田冬想到無欽說的話,忍不住捉住小菊的雙肩,搖晃道:“小菊姐,你看看,我是小冬!”

  田冬的手一捉住小菊的肩膀,小菊的尖叫聲就饗了起來,一面還不斷的掙扎,想甩開田冬的雙手。

  反正這裡也不怕被人發現,田冬不肯放開小菊,大聲的說:“小菊姐,你仔細看看,我是小冬,我是小冬。”

  小菊驚叫個不停,無欽等人自然涌了進來,連莫嚴都意外地過來看倒底出了什麼事,更別提店小二之類的人物,無欽正對莫嚴解釋的時候,田冬已經一把捉住小菊轉向的頭,面對面的望著小菊的眼睛,忍受著小菊的踢打叫嚎,過了一陣子,小菊終於停了下來,目光望著田冬,臉中露出驚恐的神情。

  田冬連忙柔聲道:“小菊姐,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小冬啊,我救你出來了,以後沒事了,以後永遠都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小……冬?”小菊目光中的驚恐逐漸消失,慢慢的認出眼前的田冬,小菊神色恍然,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小冬,我又夢見你了……”

  “這不是夢。”田冬急急道:“小菊姐,你已經離開龍虎幫了,這是真的。”

  小菊忽然伸出雙手,夢囈般的道:“小冬,你……喜不喜歡抱姐姐……”一面向著田冬的身子靠過去。

  田冬不忍推拒,將小菊抱到懷中,沒想到一接觸小菊的身體,她便又開始不由自主的抽搐,顧玲如難過的走過來道:“田哥哥,還是點了小菊姐的穴道吧。”

  “不、不要。”田冬一面揮手一面搖頭,上次就是這樣,而小菊也就此關閉自己的心房,田冬可不想再來一次。

  過了片刻,田冬見懷中的小菊還是掙扎個不停,於是又舉起小菊的臉道:“小菊姐,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小冬!”

  小菊這時卻已閉上雙眼,田冬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欽忽然發聲道:“你最後一次與小菊姑娘見面時說過的話,可以嘗試著再說一次看看。”

  田冬一怔,眼睛自然而然的轉向顧玲如,顧玲如見田冬的神色,終於頓了頓腳往外奔了出去,無欽嘆了一口氣,跟著向外走,眾人知道意思,很快的都離開了房間。

  田冬轉頭望著小菊,柔聲的道:“菊姐,我們到南方去,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顧玲如被田冬揮手,臉色微變的退開,不過一雙眼還是望著田冬與小菊,臉上神色實在好看不起來。

  小菊一怔,顫動的身子停了下來,田冬見她還是不肯睜眼,一咬牙道:“菊姊,我喜歡你……我帶你回家,娶你。”

  小菊櫻口微張,終於睜開了雙眼,仔細的看清了田冬,渾身一軟,田冬連忙抱緊了小菊,連連說:“菊姐,是我啊,是我啊……”

  小菊終於清楚這不是夢境,回手緊緊摟著田冬道:“小冬……小冬,真的是小冬…… 我……我好苦……帶我走……”哭乾的眼睛終於又溼潤了起來。

  田冬眼框也紅了,回抱著小菊道:“都是我的錯,我太晚來救你了……我以後帶你回南方……你……”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無欽的叫聲:“顧姑娘!顧姑娘!”

  田冬一驚,注意力轉移到外面,發現無欽等人本站在門外,現在正往外奔,莫非是去追顧玲如?田冬想到剛剛自己說過的話,要是給顧玲如聽見可不得了,可是這時候怎麼放開小菊?

  小菊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悲傷地摟著田冬哭個不停,田冬心中焦急,又不知應該做何打算,紹大山這時急急奔進來,對著田冬叫:“田少俠,顧姑娘跑了,快去追啊。”

  小菊一驚,連忙放開了田冬,望著紹大山緊張地顫抖,田冬連忙道:“你不用怕,這人是好朋友……”又急急的對紹大山道:“她又怎麼了?”

  紹大山哪答的出來,不禁有些暗怪田冬,既然要此女做二房早該說清楚,難怪顧玲如要跑。

  田冬兄小菊似乎已經恢復正常,對小菊道:“菊姐,我去找人,你休息一下。”

  小菊卻仍緊捉著田冬,一雙眼驚懼的望著紹大山,田冬無可奈何,將小菊背起,向外飛掠而出,這裡還算是敵人的地盤,顧玲如單身一人出外,實在十分危險。

  紹大山見田冬一晃之間已經離開,想到剛剛小菊看著自己的眼色不禁有些不是味道,輕輕哼了一聲道:“背著一個妞去找,小姑娘肯回來才怪!”想了想他也呆不下去,忍不住跟著往外奔。

  田冬奔出客棧,果然見到莫嚴與七、八個壯年人在一起,身後還有十來匹馬,見田冬出來,莫嚴善意的往西一指道:“那邊。”

  田冬道了聲多謝,立即全速向西賓士,奔出不到半裏,田冬便見到無欽站在一個三岔路口發呆,田冬落到無欽身旁,焦急的道:“大師,如兒呢?”

  無欽無奈的搖搖頭道:“之前的轉角我就被她甩掉了……”言下之意,無欽不知該住哪一條路追去。

  田冬心急如焚,對無欽道:“我往西北……”

  “那我往西南。”無欽會意的道:“少俠!一個時辰內一定要回來。”

  “好。”田冬不再羅唆,騰身住西北直奔。

  無欽搖搖頭喚了一口氣,接著往西南的岔路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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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人交戰

  一個多時辰之後,無欽垂頭喪氣的奔回客棧,這時莫嚴等人已經坐入客棧中休息,張貴脈則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見到無欽的身影,張貴脈連忙招呼道:“無欽大師,回來了?”

  “嗯。”無欽望了望裏面,皺眉道:“田少俠還沒回來?”

  “沒有……”張貴脈苦臉道:“紹大山也不見了。”

  “什麼?”無欽詫異的問:“他跑哪去了。”

  “也是往西追去。”坐在一旁的莫嚴出聲道:“恐怕不容易遇見……這裡一路往西,岔道不少……其實不用太擔心,看來顧姑娘是先上武當了,我們住武當行去,應該可以遇見顧姑娘。”

  看來莫嚴剛剛大概就是這樣想,所以才沒幫忙,要不然以他的身手,自然可以輕易的攔住顧玲如。

  無欽有些不滿的道:“閣下侄兒莫採心現在是不是恰好在武當?”

  莫嚴一忙,微笑道:“大師果然好見識,不過採心不在武當,應該在襄陽,我剛剛已飛鴿傳書送出訊息,採心應該會接襄陽接到顧姑娘。”

  “這段路程多麼危險……”無欽不滿的道:“一個小姑娘單身上道,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無欽這話已經有些無禮,莫嚴身旁有些人已經皺起眉頭,伸手握住了劍把。

  “大師可以放心。”莫嚴揮手止住了自己的隨從,微笑道:“上次田少俠等人在襄陽城外遇襲之事不會重演,眼看武林將亂,現在從棗樊之間,武當派沿路佈滿了探哨,任何地方隨時可以聚集數十位高手,不然在下怎麼能這麼快找到諸位。”

  莫嚴說的如果是真,顧玲如確實安全不少,不過無欽還是冷冷一笑道:“別忘了 ‘紫龍’謝道亭,要是出手,只怕……”

  “大師……您說誰?”背著小菊的田冬與紹大山正踏入客棧,看來紹大山追出後與田冬偶遇,這時才一起回來,田冬已聽見莫嚴最後的幾句話,心裏雖有些不快,但是聽到無欽忽然提起一個沒聽過的人物,自然疑惑的發問。

  “黃木森的師兄。”無欽回頭對田冬道:“身著滾金紫霞袍,腰係紫龍白玉,正是傳說‘紫龍’謝道亭的裝扮,‘北虎’黃木森的一身功夫,幾乎都是這位代師授藝的師兄所教,‘紫龍’‘北虎’兩人合起來,豈不正是‘龍虎’兩字?”

  田冬一楞,轉頭望向莫嚴,莫嚴似乎也覺得剛剛自己估計太過樂觀,有些擔心的站起道:“無欽大師擔心的也有道理,雖然我還不敢盡信……還是快追吧。”

  簡直拿顧玲如的生命開玩笑,田冬正想發火,莫嚴卻先開口道:“少俠,這是莫某人思慮不周,我們騎馬直追,應該會比顧姑娘快,另外……我也為這位姑娘準備了馬車。”

  莫嚴想的週到,田冬氣發不出來,只好一轉身,向外便走,心裏其實也有些暗暗佩服,這人名氣震動武林,卻對自己這群無名小卒十分客氣,雖然剛剛留有些私心,但發現錯誤之後也旋即認錯,這樣的人在武林中實在少見。

  無欽自然也有這種感覺,於是不好再說什麼,眾人騎馬上車,向西賓士而去。

  一路急趕,次日眾人已經趕到襄陽,未入襄陽,先見到莫採心與十餘人迎在城門外,一聲叱喝之下同時下馬迎接眾人,田冬自然知道人家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第一高手,不過莫嚴卻不託大,飛身一飄落馬,向前一躍落到眾人之前,首先便對莫採心道: “採心,沒見到顧姑娘?”

  莫採心一臉意外,搖頭詫異的道:“還沒見到……師伯,您不是說你們會慢慢來……”

  看來莫嚴本來打算讓顧玲如與莫採心敘敘舊,自己拖著眾人的速度,不過後來心意改變,與眾人疾馳趕來,莫採心才會這麼意外。

  莫嚴面色有些尷尬,回頭望見田冬的臉色,心中有愧的道:“這……會還沒到?”

  田冬當然這樣期望,可是難免擔心,但也不好責怪莫嚴,畢竟他也算及時改正,可紹大山卻忍不住氣,大嚷道:“這算什麼?姓莫的,你知不知道田少俠與顧姑娘已經定親?還是魏大俠作的媒,你們簡直胡來!”

  他本來還沒弄清楚,一路騎來也想通了幾成,見到莫採心與莫嚴對話,哪還不知道莫嚴原來的居心,他本是霹靂火爆的脾氣,忍不住吼了出來。

  他這一吼不打緊,武當派的數人見他如此無禮,同時拔出刀劍,幾個性子較急的已經撲上來了,田冬與無欽面色同時一變,兩人將手探入懷中,田冬拿的是蛟筋,無欽取的卻是毒物,對方人多勢眾,若真要對紹大山動武,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這時莫嚴忽然迅速的一翻,攔在武當派與眾人之間,止住那率先衝來的幾人,轉頭詫異的道:“黑鐵塔,這是真的嗎?”

  “黑鐵塔”紹大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服氣的只有無欽,田冬救了他兩次,他算是有些感激,稱呼從“小子”升格到“少俠”,莫嚴算什麼東西?紹大山一揮大刀道: “當然是真的,老子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就是不會撒謊。”

  莫嚴不知此事,訝然的望望坐著小菊的馬車,回頭道:“田少俠,那怎麼會……唉…… 我真是做錯了。”

  原來他在棗陽見到小菊與田冬相認,心想正是分開田冬與顧玲如的機會,才為了莫採心這麼作,沒想到兩人居然已經定親,雖說兩人畢竟還未成親,不過這樣做也是大失身分,有誤人婚姻之嫌,莫嚴想到此處,臉色更難看了。

  莫採心臉色更是慘白,他乃名門弟子,自然不能與有婚約的女子交往,除非有一方悔婚,不然自己的一片癡心豈非盡付東流?

  田冬回頭望向城外,這時太陽正烈,顧玲如孤身一人,會到哪去?田冬越想越急,一勒馬頭轉向,踢馬道:“我回棗陽。”縱馬便奔。

  “少俠?且慢。”莫嚴忽然兩個起落,趕到了田冬馬前。

  田冬一勒馬,怒目望著莫嚴正要發話,莫嚴向城內一指道:“有信鴿來,說不定會有顧姑娘的消息,看了再走。”

  田冬怒意消失,回頭一望果然有一人正馳馬奔來,田冬當即飄身下馬,微微欠身道: “莫前輩,在下失禮。”

  “無妨。”莫嚴搖頭苦笑,雖說顧玲如負氣離開不關他的事,不過他可以攔而未攔,他乃當世大俠、風雲鏢局的總鏢頭,自然不能渾賴,要是顧玲如真的出事,他弄丟了人家的老婆,一輩子都欠定了田冬,哪敢怪罪?

  那人漸漸奔近,見到莫嚴,立即移向莫嚴道:“總鏢頭,棗陽傳來消息。”一面雙手捧著一張小紙卷奉上。

  莫嚴自然而然與田冬的目光交會在一起,才接過望了望,臉上臉色更難看,田冬心驚肉跳之間,莫嚴忽然將那張紙卷向田冬一遞道:“也許沒事……”

  什麼話?田冬聽不懂,連忙接過一看,卻見上面短短的寫著:“顧女卯時重返,卯末南下………信另交隨武。”

  田冬想到那時顧玲如八成只是躲起來,氣消了回到客棧卻發現空無一人,她傷心之下孤身南返,這下誤會可大了,自己是不是該立刻追下去?

  莫嚴這時在一旁解釋道:“‘信另交隨武’,是指我們在棗陽的眼線,會將這訊息傳到隨州和武漢,那裏的人手會支援她。”

  田冬雖然有些怪顧玲如小氣,可是想到她一定十分雛過,心情不禁抽緊了起來,田冬有些慌亂的道:“那……我去武漢等地。”轉頭又要走。

  無欽連忙叫道:“田少俠,顧姑娘若是走陸路,說不定直接繞過大洪山往巴陵走,這樣你又會追過頭,武當派既眼線充足,還不如由他們的人手請顧姑娘留下,我們再去接她。”

  “正是,田少俠可以先去隨州等消息……”莫嚴忽然皺眉道:“不過這一來一往…… 田少俠你與‘冷面追魂’魏大俠的約會要是趕不上,莫嚴會替你解釋。”

  還有與魏無常的約會,差點忘了,田冬頭大起來,一時難以決斷,無欽等人都靜了下來,這時,小菊忽然打開車門,踉蹌的走下馬車,田冬見狀連忙躍下馬,驚訝的奔過去道:“小菊姐,你怎麼了?”想到自己也不能就這樣扔下小菊,田冬的心更亂了。

  小菊昨日神智已復,只要不與人接觸就不會失常,她剛剛已經聽見了眾人的對話,才知道顧玲如與田冬已經定親,她大驚之下衝出馬車,見田冬趕來,她連忙道:“小冬,她一定很傷心的……你還不快去追。”

  田冬想到顧玲如也是為了小菊才負氣離開,她也實在太不懂事了,就是這麼不信任自己,想到這裡田冬心中十分不痛快,有些賭氣的道:“我們上武當。”

  “什麼?”小菊急急道:“小冬,你胡說什麼?”

  “龍虎幫的眼線一定緊盯著我們。”田冬道:“她不會有事的……這次武林大會十分危險,她回去也好……”

  田冬想到那位高手中的高手──“紫龍”謝道亭,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死在他手中,讓顧玲如回家也沒錯。

  小菊兄見田冬這麼說,立即焦急的道:“那你還去武當作什麼……這樣不是更應該回郴州去?”

  “小菊姐……”田冬搖搖頭苦笑道:“我答應過別人,武當是非去不可的。”

  小菊急的跺腳,莫嚴卻緩緩走來道:“田少俠以天下安危為己任,莫某人十分佩服,不過……還請田少俠考慮清楚。”

  田冬遲疑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的搖搖頭道:“就麻煩莫總鏢頭多加注意,要是另外有消息……還請另外對在下說一聲。”

  田冬剛剛說的雖然都有道理,但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其實田冬也對顧玲如產生了不滿,前幾日為了小菊,田冬與顧玲如就不斷的有些摩擦,現在顧玲如又一句話不說的離開,他畢竟也才是個大孩子,在一肚子不高興的狀態下,才作了這個決定,話說回來,田冬自然還是有些擔心,想反悔又說不出口,到最後才忍不住又了這句話。

  莫嚴兄見田冬這麼說,點點頭回身道:“放出訊息給所有人,若有崇義門顧姑娘的任何消息,以最快速度送來……我們準備往武當出發。”

  武當派的人轟然應諾,領著眾人往襄陽城中走去,小菊卻忽然一頓,生氣的道: “不行,小冬,要是顧妹妹出了事,你這輩子都不會安心,還不快去追。”

  田冬見小菊發脾氣,詫異的道:“菊姐……”

  “我跟你去隨州。”小菊正色道:“顧妹妹一定是生我的氣……我要去向她解釋,小冬,你要是不聽話,姊姊以後都不理你了。”

  田冬說不出話來,解釋?自己對小菊難道真的毫無感情?小菊說的這麼爽快,難道對自己真的只有姐弟之情?那昨天為什麼會緊緊抱住自己?雖說自己既然與顧玲如定了親,本不該再想這件事情,但田冬還是忍不住有一絲迷惑。

  “這樣吧。”無欽打圓場道:“田少俠,你就與小菊姑娘走一趟隨州,我們先上武當山見魏大俠,約定的時間是八月初五,要是到八月初還沒有顧姑娘的消息,少俠再趕來武當還來得及。”

  田冬終於不再堅恃,有些感激的道:“好,就煩大師轉告魏前輩,田冬八月初五必定趕到武當。”

  無欽點點頭,田冬當即扶著小菊上馬車,換過自己趕馬,再拜託莫嚴幾句,才與小菊返向東行,一路趕赴隨州。

  眾人目送田冬西行片刻,這才進入襄陽城,人群中的莫採心卻是心中思緒如潮,翻騰不定,慢慢的落到眾人之後,他怔忡良久,忽然發現眾人都進了襄陽城,沒注意到只剩自己一人留在城外,莫採心見前後寂然,心中下了決定,咬牙一提馬韁,策馬向南奔。

  田冬在隨州的客棧待了三天,現在是七月二十八,一點顧玲如的消息都沒有,他如果想在八月初五之前趕到武當,八月初二非啟程不可,這時要是有顧玲如的消息傳來,自己一去一回絕對趕不上武當的約會,可是田冬又期望得到顧玲如的消息,又深怕因此失約,為此心亂如麻、坐立難安,本來自得“大羅八法”之後,田冬一直沒有時間揣摩,這幾天算是參悟的好機會,但田冬連想都懶得想,每天除了問候問候小菊之外,就是一個人悶在房中煩惱。

  這時田冬正躺在房中發呆,目光呆滯的望著房頂,忽聽房門被敲了兩下,小菊的聲音從門外傳入:“小冬……”

  田冬回過神來暗自慚愧,自己居然失神到連小菊走近都沒發現,一面又覺得奇怪,這兩天小菊一直沒有主動來找過自己,怎麼會忽然過來?田冬起身開門,一面招呼道: “小菊姐。”

  小菊站在門外,臉上臉色好了很多,她幾乎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不過還是十分畏懼他人接觸到她,不過還好這種事情也不容易發生,也沒什麼不便。

  小菊見田冬開門,微笑逆:“小冬,我有事想與你聊聊,方便嗎?”

  “當然。”田冬讓開房門笑道:“難得菊姐過訪,請都請不到呢,快進來。”

  小菊進門坐下,田冬摸摸桌上的茶壺,皺眉道:“茶都涼了,小菊姐,我叫店小二換一壺來。”

  “不用了。”小菊搖頭道:“我又不是來喝茶的……小冬,你坐下。”

  田冬覺得不對,小菊似乎怪怪的,於是聽話的坐下道:“小菊姐,怎麼了?”

  小菊頓了頓,這才開口道:“小冬,這幾天你也說了不少如兒家裏的事情……姊姊是這樣想,你乾脆先趕回崇義門,請他們派人北上尋找,這樣應該比較好。”

  田冬一愣,惑然道:“小菊姐,您忘了我還要去武當呢……?”

  “姊姊就是說這個。”小菊皺起眉頭道:“打打殺殺的作什麼?既然你家中的人現在都已經安全了,你乾脆不要管武林中的事情,回家去算了,難道你非得在江湖中闖蕩嗎?”

  “當然不是。”田冬搖頭道:“可我既然答應了人家,這件事非做不可……而且,龍虎幫高眾多,我多多少少也能出點力,小菊姐,要是不除去龍虎幫,還會有更多不幸的人。”

  “武當不是天下第一大派嗎?”小菊不死心的道:“有他們肯出手就夠了,你何必多此一舉?”

  “不能這樣的……”田冬搖頭道:“小菊姐,這不合道理……”

  小菊見說不動田冬,有些不高興的道:“你怎麼都不懂得擔心……要是如兒回家一訴苦,你想想會發生什麼事情?”

  田冬從沒想到這件事,經小菊一提,田冬也膽心起來,以崇義門對顧玲如的疼愛來說,自己回郴洲的時候一定不好受,田冬搔搔頭,嘆口氣道:“那我只好回去賠罪…… 大不了捱頓排頭嘛。”

  “傻弟弟。”小菊頓腳通:“要是顧家悔婚怎麼辦?”

  田冬一愣,遲疑的迢:“不會吧……”

  “你也不想想……”小菊有些難以出口的道:“如兒是為什麼走……還不都是以為你和我……唉,反正你還是趕快趕回梆州,別弄得難以收拾。”

  會鬧到這種地步嗎?田冬心情沉重起來,望著小菊不說話,小菊也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的道:“小冬,姊姊看得出來,你雖嘴巴不說,心裏其實十分在意如兒,姊姊不希望……是因為我,使你喪失了這個美好姻綠,算姊姊求你,你快回郴州去吧。”

  說到最後,小菊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幾許凄涼。

  田冬望著小菊,忽然忍不住道:“小菊姐……你難道從來沒喜歡過我?”

  小菊一愣,臉上微微泛紅,有些混亂的道:“我當然喜歡你,我一直當你是弟弟… 姊姊怎麼會討厭弟弟……”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田冬直望著小菊的雙眼,小菊連忙移開了目光,田冬接著道:“小菊姐……我……”

  “小冬!”小菊猛然站起,生氣的道:“你再胡言亂語……姐姐要替如兒罵你了。”

  田冬想起顧玲如,心裏又酸又苦,低下頭來,沒再說話,小菊口氣轉柔道:“小冬,聽姐姐的話……快回郴州,姐姐也該回鄉下了……以後你們有了孩子,再來看姐姐……”

  田冬詫異的抬頭,惶然道:“小菊姐,你不跟我回南下?”

  “你忘記了……姐姐小時候是住在三里岡的……”小菊強笑道:“現在當然該回鄉下去。”

  田冬猛搖頭道:“小菊姐,你說過家裏都沒人了,還回去作什麼?你當然要隨我回郴州……你答應過我的。”

  三里岡也在大洪山東邊山腳,距離隨州倒是不遠,至於張貴脈世居的張家集則在西邊,中間隔著大洪山,兩個村落向少來往。

  “落葉歸根……”小菊頓了頓搖搖頭道:“那裏總還有幾個遠房叔伯在……他們應該會照顧我的。”

  “你別騙我了。”田冬急急道:“就是他們把你賣掉,小菊姐,你本來……不是答應要隨我去郴州,為什麼忽然說?”

  小菊無言以對,搖了搖頭望著田冬,忽然一咬下唇,轉身道:“你不要管這麼多…… 反正我不跟你到郴州……你……你也別念著我。”

  “是因為如兒嗎?”田冬移到小菊面前,小菊跟著轉身,田冬猛然捉作小菊雙肩,望見小菊的淚痕,田冬大聲道:“不……菊姐,我不能讓你這樣做……我綁也要把你綁回去……她不能諒解就算了,菊姐,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

  小菊忍不住撲到田冬懷中,嗚嗚的啜泣,田冬心裏卻是一陣失落,自己真的就此離開那個惹人疼愛的如兒嗎?

  胸前雖擁著小菊,但田冬的心中卻思潮如涌,想到顧玲如的一顰一笑,田冬空虛的感覺涌上,田冬更用力的緊抱著胸前的小菊,彷彿不掌握住什麼,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了。

  小菊哭了半晌,終於慢慢止住了哭泣,搖搖頭用力推開田冬,有些哽咽的道:“小冬……你不該這麼說……你……你愛的是如兒,別騙自己了。”

  “菊姐……”田冬有些愕然的望著小菊。

  “姐姐很高興……”小菊抹了抹淚道:“你不在乎姐姐這個……不潔的身子……”

  “菊姐,別說了。”田冬又想抱住小菊。

  小菊卻退了一步,戚然的搖頭道:“讓我說。”

  田冬只好縮回手,小菊接著道:“小冬,你仔細想想,你愛的絕不是我……我畢竟只是你的姐姐,你心裏知道,不是嗎?”

  田冬頹然坐下,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田冬本來還分不清,小菊與顧玲如兩人在自己心中孰重孰輕,這次顧玲如離開,田冬首次感到心頭有股空蕩蕩、無所依附的感覺,小菊的遭遇再悲慘,田冬除了十分悲痛,一心要留小菊報仇之外,並不會有這種失落的感覺,田冬當然已經知道,自己愛的其實是那個愛發發小脾氣,會和自己胡鬧的如兒,可是她為什麼不懂?她為什麼要走?

  小菊見田冬的模樣,輕撫著田冬的面龐道:“小冬,你要知道……姐姐已經是敗柳殘花……不會吝惜自己的身子……可是,這樣你會很痛苦的,讓姐姐走吧,你回郴州,好好的跟如兒解釋,他一定會諒解的……姐姐會遠遠的……祝福你。”

  田冬握住小菊冷冰冰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心神激湯不已,但就算照著小菊的話,難道自己能夠不管魏無常他們嗎?雖然步連雲答應要幫忙,可是龍虎幫還有個極強的高手,就算步連雲這幾個月“璇璣心訣”有所成就,也未必是那人的對手,田冬想到這裡,牽著小菊的手站起道:“小菊姐,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是不能魏大俠他們便回郴州……這樣吧,我先寫一封信去崇義門,向如兒道漱,保證武林大會之後我一定回去找她,小菊姐,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去,我至少可以當你是姐姐,弟弟照顧姐姐總是天經地義吧?”

  小菊抽回手,微微一笑道:“傻弟弟,我們又不是親姐弟……別人會……”

  “管別人怎麼想!”田冬搖頭道:“只要我好好說,如兒會相信的……其他人就不管了。”

  小菊就是正擔心顧玲如不信,其他人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她見田冬信心滿滿,也不好再說,只好道:“好吧……你寫信,我去後房找內掌櫃的……”

  女人家難免有些瑣事要找內掌櫃處理,田冬當然不好追問,於是點點頭笑道:“好,晚餐開在你那兒還是我房中?”

  小菊若所思的道:“你這裡好了,我再過來找你……快寫信,別忘了。”

  “好。”田冬送小菊離開,去前院找掌櫃的要文房四寶紙墨筆硯,寫起這輩子的第一封情書。

  說說容易,寫起來卻是極為困難,信送到時顧玲如不知回去了沒有,說不定崇義門的長輩會打開來看看,想到這裡,田冬也不敢寫的太肉麻,主要在解釋自己與小菊的關係,並保證自己的心意不會改變,字斟句酌、涂塗改改也不知道重寫了幾次,這才勉勉強強完成,田冬重謄了一遍,才封入信柬,望見兩手都是墨漬,田冬不禁失笑,自己一直沒有好好唸書,那手字也是歪歪曲曲的難登大雅之堂,希望顧玲如不會見笑。

  這時敲門聲響起,店小二道:“客倌,李爺來找您。”

  李爺指的是李高,是風雲鏢局派在這兒的暗探,也算是武當俗家支派出身,田冬知道李高來訪,連忙開門道:“李兄請進。”

  李高進門,見田冬兩手臟污,頗意外的道:“田少俠對文墨也有興趣?”

  “不……”田冬尷尬的道:“我是寫封給如兒的信……既然找不到她,我只有先寫封信去崇義門,若她回去之後能不能消消氣。”

  李高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在下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田冬吃了一驚,緊張的道:“有消息了嗎?”

  李高苦笑追:“消思從巴陵傳來,顧姑娘今晨由巴陵上岸……”

  “巴陵?”田冬糊塗起來,詫異的道:“她才南下四、五天,身上又沒有盤纏,怎麼能這麼快趕到巴陵?”

  “我們也覺得奇怪。”李高搖頭哩了口氣道:“所以巴陵的兄弟查了查,才知道這一路居然是黃陵幫幫助顧姑娘南下,他們在這裡的潛勢力極大,有他們全力掩護,我們自然查不出來。”

  黃陵幫!田冬重重的捶了自己掌心一下,自己怎麼沒想到?兩人有大恩於黃陵幫,顧玲如去請他們幫助自然有求必應,若非如此,顧玲如也不能逃過武當派與龍虎幫的眼線;自己追是肯定追不上了,不過至少顧玲如已經平平安安的到達洞庭湖境,那裏是衡山派的範圍,衡山派與崇義門向來交好,顧玲如應該可以平安回家,田冬又喜又憂,望著手中的信,自嘲道:“這封信果然有用……”

  李高有些不好意思,對田冬道:“田少俠,這封信我們幫你送吧,我們近日將有快馬南下發武林帖,這封信可以順便帶去。”

  田冬正在煩惱這個問題,見李高這麼說,當然高興的道:“如此就麻煩李兄了,既然如此,明晨我也該往武當出發。”

  李高收妥信件,與田冬再聊了幾句之後便告辭,田冬送李高出房,望望天色,居然已經是晚膳時光,田冬不禁詫異,自己寫那封信居然弄了兩個時辰,連忙吩咐店小二準備晚膳,一面奇怪小菊怎麼還不來,想了想,田冬出房走到小菊門外,敲了敲門道: “小菊姐……小菊姐。”

  田冬停了一下,見裏面毫無回音,田冬功聚雙耳,仔細一聽,裏面連呼吸聲也沒,田冬吃了一驚,猛然將門推開,見裏面空無一人,桌上留著一張便簽,田冬急急的取起便簽,見上面只寫了幾個字:“小冬:勿以我為念,一切保重,祝你與如兒幸福。小菊姐。”

  田冬又驚又氣,轉身奔出房外,面奔客棧大堂。

  這時是晚膳時光,大堂中有許多喜愛熱鬧的食客,正鬧鬨哄的進食,田冬衝到掌櫃的眼前,一把將掌櫃拉近道:“掌櫃的,有沒有見到小……蘇菊姑娘離開?”

  掌櫃的眼一花,覺得自己的肩忽然被一個鐵鉗夾住,田冬同時出現在眼前,掌櫃的雖叫起:“客倌……哎……輕點兒……輕點兒……”

  田冬才發覺自己用了太大的力道,連忙收力道:“掌櫃的,跟我一起來的那個蘇姑娘呢?”

  掌櫃的退了兩步,齜牙裂嘴的道:“小客倌,您好大的手勁兒……我的肩骨差點兒被您碎了……”一面夾七纏八的說個沒完。

  田冬見掌櫃的說不到正題,心裏發急,只想再伸手夾他一下,還好一旁的店小二望著田冬道:“客棺,您說的是蘇姑娘?”

  “對。”田冬連忙道:“有見到她嗎?”

  店小二想了想,點點頭道:“出去好久了,客倌不知道?”

  掌櫃的一面揉著肩頭一面道:“小客倌,那位姑娘是自己離開的,你可不能亂說話,到時候人家以為我們開的是黑店,那可是有損聲譽……”

  掌櫃的還沒嘮叨完,田冬一頓腳,急急住外奔,掌櫃的還在後面叫:“客有,要不要我們幫您報官啊?有什麼事我們可擔當不起……”

  田冬越奔越遠,掌櫃的再嘮叨什麼也聽不見了。

  顧玲如自下船上陸之後,也沒在巴陸城停留,直接就往南走,這些日子她整整瘦了一圈,臉上也失去了往昔的容光,雖然已經過好幾天,每一次想到田冬對小菊說的話,顧玲如還是忍不住心痛,她氣田冬既然忘不了小菊,為什麼還要對自己許下諾言,自小菊出現,兩人的關係就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顧玲如只想趕快回家,把這些事通通忘掉,可是忘的掉嗎?想到兩人之間的濃情密意,麒玲如又忍不住掉淚。

  現在顧玲如正在巴陵城郊的一家小食館午膳,她生得漂亮,背著一把亮晃晃的長劍煞是岔眼,本來就有許多人注意到她,這時忽然滴下眼淚,更是惹的眾人側目,顧玲如發現不對,抹抹淚又扒了兩口飯,可是實在沒有食欲,還是將碗又放了下來,以前自己剩下的半碗都是由田冬解決,顧玲如想到這裡,眼眶又紅了。

  顧玲如正望著飯碗百感交集,忽然眼前一暗,卻是有人站到了自己桌前,顧玲如心情正差,想到不知道又是哪來的登徒子,要是敢胡說八道,非教訓教訓不可,也不抬頭,看對方要怎麼開口。

  怎奈那人居然有些氣喘的道:“顧……顧姑娘,總算給我找到你了。”

  這人認識自己?顧玲如一徵,抬頭望向這人,有些意外的道:“原來是莫少俠,好久不見……”想到自己臉上還挂著淚痕,連忙又低頭抹了抹。

  這人正是莫採心,當時她知道顧玲如南下,知道無論顧玲如走陸路或是水道,應該都會經過巴陵,田冬為了赴約不能到這裡來等,莫採心可沒有這種限制,他知道要是顧玲如被找到,田冬一定會去追,但要是沒被發現,顧玲如一定會到巴陵,他連趕四天,累死了兩匹馬,昨晚才剛趕到巴陵,與這裡風雲鑣局的眼線會合,沒想到今天就有顧玲如的消思,莫採心也十分意外,得到消息後立即急急趕來,終於在晚膳時光追到顧玲如。

  終於見到心繫已久的玉人,莫採心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眼看顧玲如低頭抹淚,莫採心氣起田冬,忍不住罵道:“都是那個姓田的不好……顧姑娘,你別難過了。”

  顧玲如見莫採心開口就罵田冬,抬頭望著莫採心,詫異的道:“你……你怎麼知道?”

  莫採心點點頭,同情的望了顧玲如一眼,結結巴巴的道:“顧……顧姑娘他不該惹你生氣,簡直……簡直是沒長眼睛……我……我……”

  顧玲如一皺眉,微微嘟嘴道:“你不要說他……我不愛聽。”

  莫採心一滯,折騰半天才道:“他……顧姑娘,你還幫他說話?”

  顧玲如沒埋他,自顧自的望著桌上的菜肴,想到田冬,忍不住又難過起來,莫採心見顧玲如沒理自己,腦袋蹲了半天,才迸出一句話:“顧姑娘,我可以坐下嗎?”

  顧玲如覺得自己微有失禮,點點頭道:“當然可以,莫少俠請坐。”

  莫採心是興高采烈的坐下,見顧玲如難過的模樣,不禁又收起了笑容,再仔細瞧了瞧,見顧玲如消瘦的模樣,大是心疼,直想好好罵罵田冬,可是顧玲如又不受聽,莫採心念頭一轉,試探的問:“顧姑娘,田少俠正在找你呢。”

  顧玲如一忙,拾起頭來望著莫採心道:“什麼!”

  莫採心見有了反應,心中高興,臉上可不敢顯露出來,他搖搖頭道:“顧姑娘當時離開,田少俠以為姑娘住武當走,所以眾人住武當趕,想找回姑娘,沒想到姑娘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這樣才兩方錯過了。”

  顧玲如皺起眉頭,托異的問:“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在下五天前在襄陽等田少俠等人,所以先一步知道消息。”莫採心回答。

  顧玲如為了田冬等人居然不等自己,已經難過了許多天,這時聽莫採心這麼一說,顧玲如知道緣由,這才知道自己誤會,可是想到莫採心都能尋到巴陵,田冬卻沒見影子,顧玲如微微生氣的道:“反正他有了……別人,何必理我?”

  莫採心發現自己不能罵田冬,可是自己替田冬解釋,顧玲如反而會罵田冬,這弄懂了如何溝通,莫採心忙道:“姑娘不可誤會,田少俠知道姑娘南下,曾急急的想趕去武漢,後來想起與魏大俠的約會,這才留在隨州等消息,姑娘的行蹤如此隱密,他想必直到現在才得到消息,想來也來不了。”

  顧玲如沒想到莫採心反而替田冬說話,對莫採心多了兩分好感,可是轉念一想,顧玲如又覺不對,疑惑的道:“那你剛剛又罵他?”

  莫採心一忙,這下自打嘴巴,還好他還有些急智,連忙道:“無論有什麼理由,都不該讓姑娘如此難過,要是莫某,就算是失約了也一定再直追下來。”

  這句話等於是赤裸裸的表白,顧玲如臉一紅,輕聲道:“胡說……答應人的事怎麼能不做……”話雖這麼說,顧玲如心裏難免有些高興,想到這莫採心不到四天就趕來巴陵,對自己確實用情頗深,顧玲如望了望莫採心,似乎不是那麼討厭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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