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驚天內幕(上)

憶魂珠內部橙黃透亮的光芒突然發散了出來, 一瞬間將我籠罩在裡面,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有些分不清現在自己身處的環境, 到底是夢還是真。

環境突然轉換, 眼前出現的, 是一片泛著橙色波光的湖水, 和以前在畫中所見, 一模一樣。要說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身臨其境時,所受到的震撼感, 比在畫中所見時,更濃烈十數倍。

因為震驚而稍顯茫然的眼神, 突然聚焦在一點, 在那裡, 有一名少女,正踏波而來, 漸漸靠近我所在的岸邊。

明霜?!

“娘……”我開口喚道,同時伸出手,想要拉住已經到了眼前的人。



我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它剛才穿透了衣料,什麼都沒拉住。明霜目不斜視地從我身側走過, 飛揚的髮絲打在我臉上, 卻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似的, 繼續向後飛散。

這時, 我才發現, 自己是沒有實體的。

憶魂珠,鎖住的, 是人生前的記憶。

而這顆憶魂珠,是晴玥漣的。

所以說,我現在,在晴玥漣的記憶中。

可是,為什麼,會是明霜?晴玥漣和明霜,這兩人之間,不是相隔了三百年的漫長時間麼?而且,剛才的少女,是凌空踏波而來的,明霜什麼時候,會的法術,而且修為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也許,剛才那個人,根本就是晴玥漣,只是長了一張和明霜一樣的臉而已。或者說,明霜就是晴玥漣的轉世,那麼,出生之時,那些突如其來涌入腦海裡的記憶,便解釋得通了。

總之,有一點我十分確定,那就是晴玥漣,將會是所有事情的關鍵。

想通了這些後,我不再遲疑,轉身跟在晴玥漣後面。

莫邪山忘羽峰,這是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就像是神話中的不周山一般的存在,高不可攀。傳說能登上忘羽峰頂的人,就有機會見到神仙。

關於忘羽峰頂到底有沒有神仙,這一點無從考證,可是這裡卻並不像人們想象中的渺無人煙,因為極天宮就位於此處。

山頂終日圍繞著淡淡的霧嵐,在西北角,有一片清透的湖水,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湖水裡總是泛著耀眼的橙光,彷彿在那裡,盛裝著晚霞。

極天宮存在的意義,在於維持世界的平衡,將錯亂歷史導向正軌,扭轉歪曲的命運。

因此,每一任的極天宮主,都有預知部分未來的能力。而極天宮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聖女,擁有無上靈力。如果說極天宮主是預言者,那麼聖女便是這預言的具體執行者。

在這一代,這種情況卻出現了變化——極天宮主能力漸弱,而聖女卻集預言與扭轉能力於一身——這個天才少女晴玥漣,卻是個反骨者,腦子裡總是有著一些很叛逆的想法,而且,敢想敢做。

在某一天,晴玥漣終於找到機會溜出了極天宮,捨棄了相對沉悶的承珏國,而是選擇了莫邪山東面的延華。

於是,故事便開始了。

晴玥漣在四處遊歷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葬情崖深處,竟然是有著大片的玄冥石,於是便花費了一些時日,在彼處打造了漪藍秘境,有點將其作為老窩的意味。也是在這期間,她見證了發生在葬情崖附近的一場激烈的戰爭。

本來以她的身份,是不適合插手這凡塵的俗世的,但是通過預知,她發現底下交戰的兩軍中,其中一方的某位將領,竟然就是那天定的帝星。而彼時,那位未來皇帝的生命安危,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劉千顥焦急地在軍帳裡走來走去,而此時凌霄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若游絲。在昨日晚上,卑鄙的敵人,一面派使者前來講和,另一面卻用暗襲的手法,配合調虎離山之計,將措手不及的凌霄刺傷了——最令人髮指的是,傷人的武器上,竟然淬了毒!而且還是無解的毒!要不是凌霄心智堅強,恐怕還撐不到現在。

腳步頓在桌前,劉千顥煩躁地將桌面的戰報掃到地上,“嘩啦嘩啦”的聲音,將剛剛掀簾走進的傳信兵嚇得跪倒在地。

“什麼事?”像是才注意到傳令兵,劉千顥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問道。

“報……報告將軍,”見主帥心情惡劣,傳令兵在心裡叫苦不迭,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個情報說出來,最後,他將心一橫,死就死吧:“有一個女人,在軍營外求見。”

“女人?”劉千顥向前,一手指著床上不省人事的凌霄,另一隻手抓住傳令兵的衣領:“這個時候你不忙著去找大夫,竟然還有膽子來跟我報告女人的事?!”

“不……不是”被主帥的怒火直接燒到,傳令兵頓時汗如雨下,哆哆嗦嗦地補充道:“那……那個女人說……說了,她……她有辦法……治好凌將軍。”

聽完此話,劉千顥馬上鬆開了傳令兵的衣領,改為拽著他的胳臂,拖著那個可憐的傳令兵一路向帳外走去:“快!帶我去見她!”

“就是你想見我?”劉千顥瞪著面前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樣式很簡單的衣裙,肩上斜跨著一條帶子,底下連著的是一個包包,一直垂到腿側——總之,怎麼看都不像個大夫。

“準確地說,我是來見另外一個人的。”少女笑嘻嘻地偏過頭看著劉千顥,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地顫抖著:“我可以治好他哦!”

“笑話。”劉千顥直覺地就相信了她的話,也不著急了,但是看到少女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想逗逗她:“你連病人都沒看過,憑什麼就誇下如此海口?而我,又憑什麼要相信你?”

“可是你已經相信我了呀!”少女的眼睛眨呀眨,好不可愛:“要快點哦!遲了的話,你的那位朋友就危險了。”

跟在劉千顥的後面走進了大帳,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時,晴玥漣的眉頭跳了一下,對著旁邊的劉千顥說道:“你給我把他的衣服給扒了!”

劉千顥猛地偏過頭,驚恐地指著一臉自在的晴玥漣:“你……你想幹嗎?”

“笨蛋!”像是突然意識到對方在驚恐什麼,晴玥漣跳了起來,狠狠地拍了一下劉千顥的頭:“你不把他的上衣給脫了,我怎麼看傷口啊!”

從來都沒被別人這樣拍過的劉大少爺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不過心裡卻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稍微愣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輕笑一聲,依言將凌霄的上衣給脫了,然後站在一邊。

晴玥漣上前查看了一下傷口,嘴裡還嘖嘖有聲:“你真是太遜了,才這點小傷而已,竟然被弄了成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位……姑娘,”劉千顥清咳了一聲,見晴玥漣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他才有些尷尬地說道:“這點傷當然不算什麼,可是你仔細看看,凌兄他是中毒了。”

“廢話。”聞言,晴玥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劉千顥:“傷口都發黑了,這麼明顯的徵兆,你以為人家看不出來麼?”

“是是。”劉千顥有些黑線,並且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來:她到底行不行啊?

晴玥漣坐在床沿,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粉末灑了一些在凌霄胸前的傷口上,然後收起瓶子,伸出左手掐訣,右手食指則在傷口邊緣輕輕地划著圈圈。

不一會兒,凌霄的臉色慢慢地回覆正常,相對而言,他胸前傷口的黑色卻越發地濃重起來。晴玥漣突然斷喝一聲:“起!”

集中在傷口處的毒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所吸引似的,從傷口處飛了出來,順著晴玥漣手指的方向,被甩落在地上。

“好啦!”晴玥漣拍了拍手,表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然後,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咳咳……”床上傳來了咳嗽聲,讓正擡腳往外走的晴玥漣和正準備出口挽留的劉千顥,都停住了動作,不約而同地望向那裡。

凌霄睜開了眼睛,由於睡得太久,一時之間,腦子還不太清醒,有些吃力的撐起身子,然後轉過頭,有些迷茫地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好漂亮!”晴玥漣突然激動地尖叫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撲到床前,一把抱住了凌霄:“你的眼睛好漂亮!好像有星星在裡面!我好喜歡!”

突如其來的重量將凌霄重新壓回了被子裡,一陣天旋地轉後,凌霄的頭腦總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掙扎了一下,卻徒勞地發現女孩仍舊穩穩地趴在自己懷裡,又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沒穿上衣,於是,他有些尷尬地向旁邊的劉千顥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劉千顥卻突然轉過頭去,不想讓好友看到自己眼裡劃過的失落。

“這位……姑娘。”凌霄無奈地開口,希望晴玥漣能收斂一點。由於剛醒來,凌霄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又透著一絲絲說不出的地慵懶和性感:“你能不能……”

“我叫晴玥漣。”晴玥漣從凌霄懷裡稍微抬起了頭,打斷了凌霄的話,當看到凌霄那雙光華璀璨的眼睛時,忍不住再次尖叫,並且重新趴回了凌霄懷裡。

當帳中詭異的氣氛快要到達臨界點時,晴玥漣才終於放開了凌霄,然後,語出驚人:“我決定了!我要跟著你們!”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驚天內幕(中)

看著晴玥漣終於放開了自己, 並且一個人自顧自地在軍帳裡左看右看,一臉的好奇的樣子,凌霄黑線地拿過外套披上, 向好友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千顥將視線從晴玥漣身上收回, 轉過身來對著凌霄聳聳肩, 神色間不見任何異樣:“就是你猜想的那樣, 你中了毒, 小命差點玩完,然後她來了,成功地解救了你, 接下來的你都看到了。”

此時,晴玥漣似乎對牆上掛著的軍事地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她試探性地伸手摸了摸, 讚歎了一聲, 忽然又將視線集中在一點上,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裡, 這條河道彎曲得……簡直是太不美觀了。思忖了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晴玥漣又變得高興起來。

伸出嫩白的小手,心念一動,靈力噴薄而出, 對著那個看不順眼的地方抹了一下, 原本彎曲的河道立即變直了。

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晴玥漣轉過頭, 高興地衝凌霄和劉千顥說道:“看, 這個樣子比剛才和諧多了吧?真是件完美的藝術品啊!”看看沒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了,晴玥漣將注意力轉移, 視線忽然掃到掛在牆角的弓,她高興地立馬丟下了軍事地圖,蹦蹦跳跳地跑到弓前去研究了。

“那麼,”將這些盡收眼底,凌霄頭痛地撫額,看著劉千顥:“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劉千顥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你別問我,若不是你出了意外,她也不會過來。麻煩是你惹出來的,所以,自己解決……”劉千顥的話音未落,一支羽箭突然從斜後方射來,險險地擦過他的臉頰,釘在對面的牆上,箭尾猶自在晃動著,可見力道不小。

劉千顥未完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頭上掛下一滴冷汗,無奈地和凌霄相視沉默。

“這個好好玩!”晴玥漣拿著弓跑到凌霄和劉千顥之間,眯起眼睛笑得很愉悅:“送給我好不好?”

不動聲色地拿過晴玥漣手裡的弓,劉千顥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女孩子還是不要拿這種危險的東西比較好。”

晴玥漣盯著劉千顥看了半晌,直到劉千顥全身上下都開始不自在起來,才慢悠悠地開口:“連送把弓都捨不得,笑得比哭還難看,你還真小氣!”

“晴姑娘,”看不下去了。凌霄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地處理這個“麻煩”:“千顥說得沒錯,你一個女孩子,的確是不適合這些東西,而我和千顥兩人現在是統兵將領,經常要接觸一些……比較暴力的事情,所以我看你還是……”

“我給你們帶來麻煩了嗎?”晴玥漣不笨,聽得出凌霄話語裡的逐客之意,委屈地看著凌霄,眼眶都微微泛紅了:“所以你們要急著趕我走?”

“我……”凌霄剛想說什麼,卻被旁邊的劉千顥突然打斷了:“晴姑娘,軍隊有軍隊的規矩,別說你是一個女孩子了,就算你是男子,如果不是軍人的話,也不好留在軍中的,因為,軍隊不養閒人!”

“可是我又沒說,我要當閒人啊?”收起了可憐的表情,晴玥漣的大眼睛眨呀眨,有些得意地看著劉千顥,然後轉向床上的凌霄:“我能做的事情很多吶,比如說……”雙手快速地結印,只見大帳裡,先是吹起了一陣輕風,突然之間,輕風變成了狂風,然後,在凌霄和劉千顥兩人的目瞪口呆下,整個帳頂拔地而起,不知道飛向何方去了。

“嘻嘻,回神了!”晴玥漣撲到床前,一手一邊抓著凌霄的臉,輕輕地往兩邊拉開:“怎麼樣?剛才只是小試牛刀而已,如果給我充分的時間準備,就算是數十萬大軍,都奈何不了我!”

凌霄和劉千顥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了同樣的東西,一瞬間便達成了共識。

凌霄將晴玥漣的手撥開,然後說道:“那麼,你就留下來吧!”

雙手突然被拿開,晴玥漣也不惱,而是順勢站起,退了幾步:“告訴你們哦,其實我姓晴玥……還有,”環視了四周一番,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你們現在似乎更應該考慮考慮這個問題——今晚要住哪裡?”

帳頂已經被那陣莫名的風吹走,除了掛在壁上的,帳內其他的東西還好好地擺在原地,甚至連桌上的文件,都絲毫不亂。

此時,外面已經圍了很多士兵,奇怪地看著這裡,心裡還在疑惑主帳帳頂到底跑哪去了。

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晴玥漣好心情地暫時離開了,準備回漪藍秘境去收拾東西。

雖然說,極天宮之人,不能隨便干涉凡塵俗世,不過,幫助命定的帝星早日取得皇位,應該也算是把命運導向正軌吧?而且,這些事情看上去,似乎是很有趣的樣子吶……當時的晴玥漣如是想到,但是,如果她知道,因為她的介入,在將來的某一天,會將事情推入幾乎不可挽回的境地,那麼,她還會不會做出這種決定呢?

因為晴玥漣的參與,凌霄和劉千顥的統一大業進行順利得不可思議,也許,從晴玥漣加入的那時起,就已經奠定了最終的結局了吧——在不到五年的時間裡,嵐江以南的所有區域便全部落入了凌霄和劉千顥的掌握之中。

也是在這五年裡,他們三人由青澀漸漸走向了成熟,尤其是晴玥漣,眉眼間已經退去了稚嫩,出落得越發美麗。

可是,還是有一些事情是沒有變的,比如說,晴玥漣一如既往地喜歡纏著凌霄,而凌霄也一直拿這樣的晴玥漣沒辦法;再比如,劉千顥則仍然是事不關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也許,是有些變化的吧,比如說,晴玥漣對凌霄的感情,不知何時已經弄假成真;而凌霄,在和晴玥漣混熟之後,深知她的個性,也一直在縱容著她的某些行為,他會親暱地叫她“丫頭”,但是他心裡很清楚,自己與晴玥漣,只能是兄妹的關係。至於劉千顥,只是不動聲色地,冷眼看著這些。

隨著權力的進一步擴大,有什麼東西,也在慢慢地變質。

“千顥,你說凌霄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某天上午,在自己寢宮裡,晴玥漣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滿池清水,苦惱地問劉千顥。

“你是指哪方面?”劉千顥若有所思地看著晴玥漣,反問。

“哎呀,你明明知道的,還故意來問!”晴玥漣有些惱羞成怒。

“如果是那個,”劉千顥突然嘆了口氣:“漣,你那麼聰明,應該清楚才對。”

“我應該清楚什麼?”晴玥漣將視線收回,偏頭看著劉千顥,虛心地請教。

“你曾經對我們說過吧!”劉千顥卻把頭轉向窗外,避開了晴玥漣的視線,小心掩藏起眼底莫名的情緒:“凌霄是天生的帝王。”

“所以?”晴玥漣不明白。

“所以他不能給你真心。”劉千顥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晴玥漣:“因為,帝王註定無愛。”漣,你若能認清這一點,及時放手的話,那麼,我就收手。

“是嗎?”晴玥漣微低下頭,將大半張臉藏在了劉海下,過了很久,她才重新望向劉千顥,用飄渺的聲音喃喃道:“如果,他不再是皇帝的話,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凌霄——是凌駕於九霄之上的意思嗎?劉千顥在心裡冷笑:憑什麼,你就是天生的帝王,而我,明明哪樣都不比你差,卻註定只能做你的陪襯?江山是你的,為什麼就連漣也……

“那當然,如果你能改變所謂的命運的話。”劉千顥看著晴玥漣,用誘惑地語氣說道。凌霄,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能讓你佔全了?如今有我劉千顥在,江山、美人,你最多只能得到一樣。

“不!我不能打亂命運既定的軌道,否則會天下大亂的!”晴玥漣拼命地搖著頭,彷彿這樣,就能夠把腦海裡的想法拋掉。

“那麼,你放棄凌霄就好了。”劉千顥給出了另一個建議。

“如果能的話,我還會這麼苦惱嗎?”晴玥漣苦笑。

“如果……”眼中的算計一閃而過,劉千顥用不經意的語氣喃喃地說道:“在不改變命運的前提下,將原本的人物替換一下呢?”

“替換?”晴玥漣雙眼發亮:“你是說將凌霄的命格,和別人的相替換?”

“啊?”劉千顥微微挑起眉頭,很驚訝的樣子:“我剛才說了什麼嗎?”

“沒什麼。”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啊,不過你無意識的一句話,可是幫了大忙了。晴玥漣不再說什麼,而是低頭思考替換的可能性:極天宮的規定,只是不能改變命運的軌跡而已,可是沒有規定,那個主角,必須是特定的啊!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驚天內幕(下)

因為劉千顥的一席話, 晴玥漣“茅塞頓開”,天真地以為只要將命運的主角替換一下,就可以解決所以的問題了。

那麼, 這個頂替的人, 要找誰呢?

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晴玥漣多久, 因為很明顯, 現在有資格當皇帝的, 除了凌霄,便只有劉千顥了。說實話,這兩人的能力都差不多, 手中的勢力規模也差不多,若是凌霄沒有帝星的命格, 這場皇位的競爭, 勝負實難預料。

在劉千顥的幫助下, 晴玥漣用了三天的時間,終於將所有的材料都準備好了, 只等月圓之夜,星光受月華的影響,變得最暗淡的時候,才是施行改天換地之術的最佳時機。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團圓之時, 當天晚上, 晴玥漣卻獨自來到了皇宮裡靠近後殿的廣場上。

地面上用珍貴的次九龍血畫出了繁複的古老咒文印記, 由中心向四周擴散。所謂九龍, 實際上是指龍之九子, 它們分別是贔屓、鴟吻、饕餮、睚眥、狴犴、狻猊、趴蝮、椒圖和蒲牢,這些神獸當然是不可能塵世出現的, 因此這裡的次九龍血,是指次一級的替代品——龍之九子分別代表了不同的屬性,將具有相同屬性的奇獸之血混合後,雖然比起純九龍血來差遠了,但若配合上施術者的無上神通,卻也能到達那個預定的結果。

晴玥漣將陣法擺好之後,便端坐在陣眼。

月上中天的那一刻,星辰的光輝到達了最暗的臨界,晴玥漣擡手咬破左手無名指,一滴鮮紅的血滴落,將要摔碎在地上的時候,卻突然靜止不動了,然後,開始上升,速度越來越快,彷彿要一直保持著加速度,升到月亮上去。

而月光,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被染紅了。

地面上的咒文開始發亮,星辰卻越發地暗淡起來,突然,兩道紅光直衝天際,然後,星空中,那兩顆相對最亮的星星被紅光所籠罩,劃出了兩道流光,下一刻,兩顆星星的位置便對換了。

紅光卻並沒有消散,而是瀰漫開來,然後,原本暗藍的夜空,整個被換成了一種詭異的紅色。

“怎麼會這樣?”晴玥漣看到這樣的情況,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道。

“漣。”從剛才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廣場外圍的凌霄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平視盤坐在地上的晴玥漣:“你剛才……是在幹什麼?”

晴玥漣笑得很開心:“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我將你的命星所在位置,和別人的,對換了。”

“為什麼?”凌霄沉痛地看著晴玥漣:難道她不知道,擅自改變命運的人,是會遭天譴的嗎?

胸口一悶,晴玥漣噴出一口鮮血,還來不及說什麼,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

“漣,漣?”凌霄扶住了晴玥漣,發現她已經不省人事。

“只是脫力暈了過去而已。”劉千顥走近他們,由於背對著光,凌霄沒有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關於你剛才的問題,我知道答案。”

“是嗎?”凌霄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打橫抱起了晴玥漣,準備離開。

“因為她不希望你當皇帝,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才不惜改天換命。”

“是這樣。”凌霄的腳步微頓:“那麼,就如她所願。”

晴玥漣因為使用了逆天之術,受到術力反噬,在昏迷了七天七夜醒來後,靈力還是大打折扣。

而在凌霄得知晴玥漣身體無礙之後,便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付給了劉千顥,自己則是離開華夜城,遠赴南方,丟下了還在昏迷中的晴玥漣。

漣,為了我,你竟然做出了改天換命的事情,若是我再留在這裡,不知道以後你還會做出什麼,所以,我還是離開的好,請你以後不要再犯錯了。

等到晴玥漣醒來之後,凌霄已經走了三天了。而劉千顥,也已經順利地登上了皇位。

因為不理解,晴玥漣在身體好了一些之後,便追了上去,卻傷心地發現凌霄竟然已經成親,一時接受不了,於是就成立了鳳月教,和凌霄所在的凌霄山莊開始互掐,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正邪之戰正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遠在京城的劉千顥終於對這種情況忍無可忍起來,知道真正原因的他,主要將調停工作放在晴玥漣那頭。正在氣頭上的晴玥漣,哪裡聽得進去?所幸的是,經過了這兩年的調整,晴玥漣終於稍稍克服了反噬之力,靈力回覆了大半,因此在某一天,她看到了一部分未來。

為自己所見的景象所震驚,晴玥漣這才知道自己兩年前到底做了一件什麼樣的蠢事,可是大錯已經鑄成,必須得想辦法彌補。

天命本是註定,卻總是有不知好歹的人類,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強行修改命運。自以為這樣,就能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殊不知,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就如天上的星辰一樣,有著自己的運行軌跡,強行修改軌跡的結果,其結果只能是造成星際的混亂。

那次的命格替換,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結果,其實隱患頗多。別人先不管,單就是相對於這三個當事人:晴玥漣、凌霄、劉千顥來說,就已經造成巨大的影響了。

首先是晴玥漣,作為罪魁禍首,她將承受十世的輪迴之苦,每一世都將得不到幸福,即使得到了幸福也不會長久。

其次是凌霄,即使被強換了命格,但真龍之氣仍在,這種氣息將會被後代一直延續下去,並且永不消散——也就是說,凡是凌家傳人,都將擁有帝星的命格,甩都甩不掉。

最後是劉千顥,由於是被強加的命格,所以劉家坐天下可以說是不被命運所認可的,劉家後人,終將偏離帝星的運行軌道,三百年後,必有大禍。

晴玥漣所看到的,遠不止這些,還有就是,凌家的血脈有一天將會被劉家所斬斷,與此同時,劉家將得到真龍之氣,可是這樣,天下也必將大亂,到時候又將回復諸侯爭霸的狀況,並且這次的戰爭會持續百年以上,整個天下元氣大傷,然後才會由劉氏後人將其重新統一。

以晴玥漣對凌霄的感情,她是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凌家血脈斷絕的,況且,天下大亂持續百年以上,到時候生靈塗炭,這也不是晴玥漣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自己的輪迴之苦也就算了,可是其他人不能不管。究竟如何,才能彌補這個過失呢?

晴玥漣退出了和凌霄的意氣之爭,過上了隱居的生活,就是為了尋找補救的措施。

以自己的青春為代價,晴玥漣終於開啓了一項新的能力——變數性預知——顧名思義,也就是在未來既定的軌道上,增加一個變數,從而讓既定的未來充滿變數。

用了一年的時間做好一切準備,包括成立風滿樓,留下晴玥家族的血脈,更改漪藍秘境的設置,製造出一半的憶魂珠將之藏在自己原來的寢殿裡,並用封印封好,隨後,晴玥漣將某些事實告訴了劉千顥——凌家是將會是世代的帝星命,但是,只要你們劉家人,有朝一日能將凌家血脈斷絕,便能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

做完了這些後,晴玥漣便來到了流雲寺自己開啓的平行空間,將入口的設置更改了一下,之後拿出了高純度的瑬姩石和瑬源石,擺下了時間大陣和空間大陣,在將兩個大陣融合的一瞬間,跳入了出現的亂流中,用自己的身體暫時阻止了亂流擾亂陣法的步伐,然後開始念起了召喚咒語。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睜開了眼睛,那些厚重的歷史,在身臨其境時,才能體驗得到那種無法言說的滄桑。脖子上的憶魂珠雖然還有光華在流動,不過已經不再有靈氣散發出來了。

原來這就是真相。

晴玥漣預知了未來,知道凌家血脈沒那麼容易被斬斷,便將那個秘密告訴了劉千顥,所以這些年來,凌家才會一直一脈單傳,並且凌家的家主都是年紀輕輕就去世了,所以才會有二十年前的刺殺,才會有十二年前的綁架,才會有兩年前葬情崖的赴會。

扭轉命運需要變數,而我就是晴玥漣所選的那個變數。難怪我會莫名奇妙的穿越,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晴玥漣臨終的召喚!

在晴玥漣設的這局棋中,來自異世界的我,是最關鍵的一步。印象中,從很小的時候,我身邊的事故就開始不斷髮生了,如果我是一般的小孩,那麼可能早就夭折了,絕不可能安穩地活到現在。而且,從時間上來看,預言中凌家血脈斷絕的那一年,似乎就是我八歲那年——可是如今這個預言卻被打破了。明霜臨終前傳給我的記憶,應該也是有預謀的吧,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對這個世界產生歸屬感!

在召喚結束後,晴玥漣被困在亂流中,用最後一點神智製造出了另外半邊的憶魂珠,由於時間來不及,她將還未成形的憶魂珠隨手送入了牆上的畫中,並匆匆忙忙地下了一個引導的咒語,專門等著三百年後的我來將它拿走!

好!好你個晴玥漣!原來這些複雜的事情都是你給搞出來的!還是因為那麼幼稚的理由!

我重新閉上了眼睛。不管晴玥漣做錯了什麼,她都已經付出了代價不是嗎?我剛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晴玥漣身體,最後被時空陣法的亂流給絞成了齏粉,連渣滓都不剩,而晴玥漣的轉世明霜——算了,不說也罷!

穆弈既然是極天宮少主,也就是極天宮未來的宮主,一定也擁有預知能力,所以,他才會說那些讓我曾經覺得莫名其妙、到現在才終於明白了的話。

而我,體內既然流著晴玥家族的血,也就是說,如今我又多了一個身份——極天宮聖女。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峰迴路轉

“吱呀”一聲, 殿門被推開,原來,不知何時, 天已經亮了。

說起來, 我所呆的這個宮室, 正是晴玥漣以前的寢殿所在。在新皇確立以前, 晴玥漣, 凌霄,劉千顥都是住在華未宮裡。

劉夙晗走進大殿,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而我,就埋首坐在同樣狼藉的床上。他皺起了眉, 試探性的開口:“北辰?”

“……你出去。”我緩緩吐出這句話, 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得厲害。

一隻手穿過眼前垂落的髮絲, 覆上我的額頭,劉夙晗驚怒地提高了聲調:“北辰, 你在發燒!我馬上去叫御醫!”

“不用你管。”拍掉那隻礙眼的手,我下床,走到大殿裡的一個窗口,然後,推開面前的窗門。

窗外果然是滿池清水, 這樣清澈的潭水, 絕對不會是死水。看著湖水深處隱隱翻滾的暗涌, 忽然感到寒冷, 我將雙手下意識地按在胸前的天菱鏈上, 當熟悉的氣息傳遞過來時,我頓悟——逝者已矣, 晴玥漣擅作主張的行為固然可惡,但是,換個角度來說,若不是因為她,讓我有了這個重生的機會,也許直到現在,我還會是那個除了瑾以外一無所有的人,可是如今我卻有了值得關心的人,有了非常在乎的事情,並且,我遇見了穆弈。

就算是被安排了命運那又怎麼樣?畢竟,我是變數不是嗎?只要我願意,便可以寫出不一樣的劇本來,以後的路,我要為自己而活!

穆弈,你說過,只要找到完整的憶魂珠,便能找到去極天宮的路,現在,我已經完成了你給的任務,可是為什麼,我仍然留在這裡?

“小姐,請伸出手,讓老夫為你把脈。”我從恍惚中驚醒,掩藏好眼中興奮的光芒,回過頭,劉夙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進來了,身邊還跟了個老頭。混過官場的我當然認得出來,那個老頭,正是太醫令。

淡漠地轉開眼,現在的他們,對於我來說,只是陌生人。畢竟,在看過了那樣的歷史之後,我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仇恨是永無止盡的,一味地抓住不放,只會將悲劇進一步擴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凌、劉兩家之間毫無意義的爭鬥,已經持續了三百餘年,而這場恩怨糾纏,所帶來的,只有傷害,因此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那些是非問題了。

“我都知道了。”我看著窗外,平靜地說道:“所以,劉夙晗,這場延續了三百年的鬧劇,就到此為止吧!請你放了我,我還要去找一個人,等找到以後,我想,我今生都不會回再延華了。”回去以後,便將鳳月教和凌霄山莊都解散了吧,背了這麼多年的仇恨,想必它們也累了。

劉夙晗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流光,他揮退了太醫令,然後走到我身邊,一把抓起我的手腕,讓我不得不轉過身來面對他:“放任你單獨思考了一個晚上,你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你想跟誰遠走高飛?”

“與你無關。”我試著掙開被禁錮的手,可惜以我現在的力氣還不足以做到此事。

“與、朕、無、關?”劉夙晗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屬於王者的氣勢散發出來:“朕以為,你昨天沒有動手,就已經表明了立場。”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絲毫不為那種強勢的威壓所影響,我同樣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我沒有動手,那是因為我突然發現,你很可憐。”

劉夙晗楞了楞,然後突然鬆開了我的手,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哈哈哈哈……你說朕可憐?你憑什麼說朕可憐!”過了一會,他才停止了狂笑,嘴角勾出一抹有些邪肆的弧度:“看來,你還不清楚外面發生的事呢。”

他什麼意思?我忽然有些慌亂起來,憶起昨天殿外的打鬥聲,以及後來劉夙晗趕來時,衣冠整潔的樣子——那麼晚了沒有就寢,他到底還在忙什麼?

“想知道?”劉夙晗用誘惑的語氣輕聲問道。

我沒有說話,可是緊握的雙拳泄露了真實的想法。劉夙晗瞭然地,用一種很輕柔,在我聽來卻如同惡魔在叫囂的聲音說道:“其實呢,也沒什麼,昨天有幾個不知好歹人的竟然想闖入皇宮行刺,大部分都被朕的護衛給收拾了,只有一人給逃了,不過沒關係,身重數箭,有的還在要害處,應該也活不成了不是嗎?”

劉夙晗拿出一個掛件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伸手想抓,卻被他靈巧地讓過,他繼續殘忍地說道:“這個,是混亂間被護衛扯下來的東西,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知月……”我渾身顫抖起來:為什麼,我事先不是交代了讓你們隱藏實力嗎?

眼裡閃過一抹不忍心,劉夙晗頓了頓,還是繼續道:“而且,從昨晚的打鬥現場所留下的痕跡裡,大內密探探查出,這次的行刺是由魔門教衆所策劃的,朕覺得不能姑息,已傳令下去,全力剿滅魔門。相信很快,江湖正道之人,配合著朕駐守在各地的軍隊,就會採取行動了。”

“為什麼!劉夙晗,都到這種地步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下!”我終於無法再保持冷靜,那些跟隨我多年的屬下們,那些我所要守護的東西,就要被別人給摧毀,還有知月他——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有種將眼前之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北辰,你不要這樣。”劉夙晗站著沒動,任我在他身上捶打,然後抱住我不斷掙扎的身體,低聲勸道:“那些勢力,對如今的你來說已經無用了,因為今後,你將由我來保護……很快就會結束的,你就安心地待在我身邊吧!”

“待在你身邊?”我突然停止了掙扎,冷笑:“表演完了?那麼,來聽聽我的說法對不對——劉夙晗,別表現出一副好像你很深情的樣子!關於淩氏一族的帝星命格,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雖然說讓淩氏滅族會導致天下打亂,但是你們劉家仍然會是最終的帝王,所以你們對於凌家的追殺,才會一直沒有停止過。而當你知道這一代的淩氏族長,竟然是個女子時,你發現了更好的辦法——如果你們劉家的血脈,和凌家混合的話,劉家將輕易地得到淩氏的真龍之氣,而淩氏一族也不會被滅,還能保證天下太平,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不是嗎?”

輕輕一推,我順利地脫身,看到劉夙晗一副震驚的樣子,我知道自己的思路沒錯,繼續分析道:“所以,你想,只要你娶了我,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可是——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大概還不知道,命運的軌跡已經改變了吧?從十二年前,你父皇沒有殺了我,反而被我所害那刻起,命運的軌跡就開始有所偏移了,直到昨天,當我湊齊了晴玥漣留下的憶魂珠,並且瞭解到所有真相的時候,命運就已經完全陷入被動,而那個操控權,現在在我手中!本來我想,前代人的那些恩怨就那樣算了,讓它們隨著時間,湮滅在歷史的洪流裡,可惜你太自以為是了。”

我主動靠近劉夙晗,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將臉一點點湊近,輕啓紅脣,笑得嫵媚卻又暗藏危險:“吶,你知道嗎?我本來想給你個機會的,所以才會在剛才首先讓你主動放了我,如果你能立即照辦,那麼我會讓你們劉家,繼續在這皇位上坐下去,並且找機會將真龍之氣渡給你們。不過可惜,你做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就對我身邊的人下手,並且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了吶。”你現在最好祈禱雲知月沒事,不然的話,此事絕對不能善了!

放開手退到窗邊,晃了晃左手腕上的捆仙繩,我背光看著從剛才起就一徑沉默的劉夙晗:“你以為,戴著這個,我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嗎?沒錯,我的確是不能用靈力。”那些新獲得的能力,暫時還是不能用吶,不過——這個寢殿,可是晴玥漣曾經住過的吶,怎麼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呢:“不過,如果我想走,你是困不住我的。”

“北辰!”劉夙晗突然慌張地跑過來,卻只抓住了我的一片衣角,而我的身體,在急速下墜,漸漸靠近水面。

“噗通”一聲巨響,水面被打破了平靜,底下的暗涌初現端倪。帶著冷然的笑,看著站在窗前,半邊身子都探了出來,神情震驚的劉夙晗:“後、悔、去、吧……”我用口型如是說道。

身體往潭水深處沉下,胸口卻沒有窒息的感覺,到了已經看不清外面景象的深度時,天菱鏈上突然出現了耀眼的銀光,而我下沉的趨勢也停止了,眼前出現一扇光門,我伸手,指尖剛觸到那光時,便被一陣吸力給扯了進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是一片溫暖的橙光,如同裝載了漫天夕陽。

彷彿感應到什麼似的,我將視線上移,對面的岸上,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安靜地站著,見我看過去,他的嘴角,慢慢上揚,笑容,如斯溫暖。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番外一(上) 你是我的毒(劉夙晗篇)

在我還是延華國的太子時, 就知道凌北辰其人了。

那時候腦中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資料層面:凌霄山莊唯一的繼承人,風滿樓少主, 江湖人稱“無雙神童”——什麼無雙!我不屑地想, 不過是世人以訛傳訛罷了, 畢竟只是一個還不到八歲的孩子, 哪裡就有那麼誇張的能力?

其實, 那時的我,在心裡是羨慕他的吧!才華,我也有, 可是凌北辰卻擁有我所得不到的東西,比如說, 親情。

我的母妃, 是宮廷鬥爭的犧牲品, 在我三歲的時候,她就過世了。當時的我雖然年幼, 天生的敏感,卻讓我嗅到了些許不平常的氣息,我開始下意識地討好文茜。

父皇並非太后親生,為了安撫文家的情緒,他在大婚的時候, 選的仍然是文家的女兒——也就是文茜。說來好笑, 文氏雖然出了兩代皇后, 卻都是膝下無子, 最後只能扶著別人的孩子登基。在後宮之中, 一個沒有子嗣的皇后,是十分危險的, 因此,當時我的出現,可以說是正中文茜下懷。為了鞏固地位,她奏請父皇,要將我過繼給她。於是,我在這陰謀叢生的後宮之中,便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樹,不再需要日日擔心被某人謀害。

父皇的子女不多,而我,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又是皇后的繼子,因此,在五歲那年,我毫無疑問地登上了太子之位,開始被父皇有意識地培養。

也是從那時候起,我知道了劉家皇位的秘密,以及——凌家。

我知道凌家一直是梗在父皇心頭的刺,劉家對凌家的追殺,可以追溯到太祖皇帝時期,可奇怪的是,無論我們再如何緊逼,也只是讓對方子嗣單薄而已,凌家的血脈卻從未斷絕過,就像……有神仙保佑似的。

而父皇,那個一向沉穩的父皇,也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在我十五歲那年的夏天,將政務暫時交到我手中,自己則是遠赴凌霄山莊,打算親自出馬,徹底斬斷凌家的最後一絲血脈。

兩個月後,回來的,卻是一個奄奄一息父皇。“無憂”之毒,雖然及不上“神隕”的霸道,卻是真正的無解之毒,就算動用了皇族的勢力,拖到父皇回京,也已是極限了。

父皇在臨終前,抓著我的手,說的最後一番話就是:“晗,你要小心那個叫凌北辰的孩子,那個孩子絕非池中物,小看他的結果,就像父皇現在這樣。為了劉家的江山,你必須要在他羽翼未豐時,將他儘快除去!”

事後向父皇帶去的人詢問時,我才瞭解到事情的大致過程,對凌北辰的印象也開始改觀:一個才八歲的孩子,不僅在那種絕境之下從容地逃出生天,還能順便陰一把自己的仇人,這樣的能力,也勉強當得起“無雙”二字了。

登基之後,我將鼎劍閣毫不猶豫地交給瞭然。對於這個皇弟,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是懷著目的接近他的。他的出身和我不大一樣,因為,他只是父皇在一次醉酒之後的產物,生母是身份低賤的奴隸,若不是父皇子嗣不豐,他連來到這個世界都不可能。而在他出生之後,那個奴隸便被賜死了。

天橋下說書

在皇宮之中,這樣的孩子是要遭唾棄的,而我,就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將他“撿”了回來,並且成功地說服了文茜,讓他獲得了留在坤寧宮的榮耀。

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我的刻意為之之下,我知道,自己在然的心中,已經是信仰一般的存在,也因此,我才會放心地,將歷代皇帝才能掌握的機構——鼎劍閣,交到他手上,這樣一來,我也能夠騰出足夠的精力,來對付朝堂上,那些不夠聽話的惡犬。

等到我終於有了些空閒後,卻從然那裡瞭解到,那個讓我有些認同的對手,那個號稱“無雙”的凌北辰,竟然陷入昏迷了!

不可能!這是我當時的第一反應。但是,隨後傳來的所有情報裡,都顯示了同一個信息——凌北辰確實已經陷入昏迷有一段時日了,不管再怎麼探查,那些潛入雲霄小築的密探們得出的都只有這樣的結論。

凌北辰,你終究只有這種程度嗎?我有些失望地想到:這樣的你,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挑戰性,甚至都不值得我去動手。

示意然停止對凌霄山莊的動作,我又給了他一份詳細的計劃書,讓他對鼎劍閣進行重組。

十年時間裡,鼎劍閣的實力增長了近五倍,然將我給他的計劃做得一絲不苟,只是,在三百年的時間裡,鼎劍閣畢竟是腐朽了,無論再怎麼整合,卻還是有不和諧的存在。無奈之下,然破罐子破摔地將那一部分人給劃了出來,作為鼎劍閣在江湖上的明面勢力,而鼎劍閣真正的精華部分,則被我們雪藏。

朝堂的那些個老鼠,也已經被我清理得乾乾淨淨,我將所有的人,都掌控在手中。沒有人因為我年輕的樣子而有所輕視,只要我一個眼神,便能讓他們噤若寒蟬。整個世界彷彿都在圍著我轉,身邊阿諛之聲不絕於耳,明明熱鬧得緊,可是,為什麼每每在午夜夢迴時,在內心深處,會衍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空虛呢?

父皇曾說,感情只會是包袱,只會是拖累,因此,一個成功的帝王,是不能夠有感情的。我對此深以為然,這麼多年的身在高位,讓我看到了許多普通人所看不見的東西,感情,就像銀兩,只是換取商品的一般等價物而已。

無聊的日子被一個消息所打破。某一天,然在密信中告訴我,凌霄山莊要舉行武林大會。

凌家少主不是還在“昏迷”著嗎?這個時候舉行武林大會,那肯定是……凌北辰醒過來了!不!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十年都沒醒的人,如今說醒就醒,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這十年內,那個人根本就沒有不清醒過!想到這裡,我緩緩地笑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瞞過我的情報部門的,不過,凌北辰,你果然不簡單,都讓我興奮起來了啊。

那麼,就讓我來陪你玩一局吧!

看著手裡的情報,我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實心裡卻是很高興的——竟然用輿論攻勢嗎?有意思,看來新近崛起的雨隱樓與你關係匪淺吶。既然你這麼賣力地演出,朕也不能讓你失望不是?

然,不要管他,將“那個”鼎劍閣送給他玩。我提筆如此寫道,相信然能夠明白我的意思,鼎劍閣裡那些吃閒飯的,也該收拾收拾了,如今,就借凌北辰的手,將那些礙眼的人抹去吧!

三天,正式行動只有三天而已,進度快得讓我再次驚訝起來。隨著鼎劍閣的“滅亡”,江湖上各大勢力的佈局,開始了大洗牌,凌霄山莊的地位越發牢不可撼起來。

正當我提起興趣,準備與他好好地對決時,邊關傳來了消息,蒼狼大軍突然傾巢而出,以一種悍然的姿態,準備強攻嵐江天險。

蒼狼國君那個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煩了嗎?現在朕的延華,又豈是十年前那個國富兵弱的狀態?不過,蒼狼這次也算是不錯了,竟然可以在兩個月內將朕逼到這種程度。手中拿著一塊兵符,那是這些年,新訓練的騎兵,人數只有三十萬,卻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我思考了一下,最終放下了兵符,提筆寫了一封密詔,命人送到正準備出發返程的文若雨手裡。

遊戲還沒有結束,只是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凌北辰,朕要你到華夜來,朕親自陪你玩。

“然,從今天起,你那邊停下所有對凌北辰的動作,朕想要親自處理。”我將這條消息發出去,得到的迴音卻是——在我忙於戰事的時候,然竟然擅自做主,已經將凌北辰引到了葬情崖,利用那個神秘的機關,將他困到秘境裡去了。

漪藍秘境,是三百年前晴玥漣所設,太祖曾有明言,對于晴玥家的人,一定要儘量避開與其直接交鋒,因為這個神秘的家族,擁有常人所沒有的奇詭之術,強大到甚至能改天換命的程度。晴玥漣交給劉家的東西,都不是凡物,一定要慎重使用。而漪藍秘境,是困人之處,到了那裡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出來的路只有晴玥漣知道,而她,已經去世幾百年了。

被困漪藍秘境,也就是說,我的玩具,回不來了。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番外二(下) 你是我的毒(劉夙晗篇)

事實證明, 我所認同的對手,果然不是一般的角色。在等了三天後,我接到探子的回報, 說是在望瀾城又重新發現了凌北辰的行蹤。

心情大好的我, 立即將徵召的皇榜貼往各地, 利用輿論造勢, 這一招還是學凌北辰的, 我就不信他敢不來。

他果然如期而至。那個淮陽太守還真是機靈,知道及時傳信過來。我忽然興起了想整一整凌北辰的想法,於是故意將消息放了出去, 還安排了人員大張旗鼓地在城門迎接。

呵呵,反應還真是有趣吶——我已經好久, 沒有這種興奮的感覺了, 只要一想到, 以後可以時不時地整到凌北辰,嘴角就忍不住開始上揚。

第二天的朝堂上, 我第一次見到凌北辰的樣子。從高高的龍椅上往下望,原來的資料突然具象化出現在我的眼前,那種感覺,很奇妙。

可是他一直低著頭,讓我看不到他的長相:“草民凌北辰,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好笑地看著他, 明明心裡不服氣, 卻還是表現出恭敬的神態:“平身吧!”看來, 今天的早朝, 不會那麼無趣了。

御書房裡,我再次見到了凌北辰。看著他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 我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將他的跪禮給免了,想想又覺得不對,一個敵人而已,我為什麼會有不忍心的感覺?鬱悶之下,渾身的氣勢散發出來,可惜對方似乎不為所動。

過了一會,他先開口了:“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聽了他的建議,我才知道,他似乎是誤會了我召他來的目的了。凌北辰,在你的眼裡,朕就這麼不中用,就應付一個小小的蒼狼而已,還需要藉助你的力量嗎?

“請給微臣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臣將親自出徵,必為陛下掃清北方領土!”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真實的樣子,於是,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前:“你想怎麼做?”

感覺到身前的陰影,他抬起頭來,那一刻,我看到了盛夏夜空的繁星,那雙眼眸的深處,閃耀著和我一樣的東西,孤獨亦有、驕傲亦有,於是我知道,凌北辰,本質上與我是一類人。但是他身上卻又有我沒有的東西,比如說,那一縷若有若無、縈繞周身的,溫柔。

撥給他的那五萬人馬,是從我秘密訓練的軍隊裡抽調出來的,那些人,有實力,因此也就顯得格外的桀驁不馴,這個,算是附贈給凌北辰的禮物吧!

可是我再次驚訝了,因為凌北辰收服那支軍隊的時間,是七天。我很快就平靜下來,既然你這麼厲害,朕便是將這場戰爭的指揮權交給你又何妨!

從五月初到六月,才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凌北辰竟然就拿到了蒼狼國主的停戰令!這場仗延華不僅贏了,還贏得很有面子,因為蒼狼國的老窩——圖蘭城,被順利地攻下,而蒼狼國主本人,被逼得不得不親赴延華。

父皇說得沒錯,凌北辰,果然讓人大意不得。

可是他,明明擁有帝星命格,卻似乎沒有絲毫的野心,對於延華國的事情,更是盡心盡力,而且深知功高蓋主的道理,在得勝歸來後,沒有變得跋扈,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這樣的人才,如果他不是姓凌的話……

這天的奏摺特別少,我很快就辦完了公事,心想反正無聊,不如去後宮坐坐吧!

當陪著妃子們在園子裡逛的時候,我後悔了,後宮,果然是個無聊的地方,都說帝王坐擁天下美女,可是,這些枕邊人,本質上卻和前殿那些卑躬屈膝的朝臣沒有區別,只是想從我身上得到利益而已,皇宮這個地方,沒有任何溫情可言,這一點,我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嗎?我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拐過一個彎,意外地看到了凌北辰的身影,有些慌亂,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抬頭看到我時,一瞬間便斂去了這些表情,很從容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微臣本來正在去慈寧宮的路上,可是剛才卻與領路的宮女走散,因此才會在此處徘徊。”

“是這樣啊。”你出現得正是時候。我回頭對身後的妃子說:“你們先回去吧!”

領著凌北辰到了慈寧宮,這才知道,原來太后找他,是為了他的婚事。

讓凌家血脈繼續留傳下去,是我們皇室所不能容忍地事情。對於心裡劃過的一絲不快,我如是對自己解釋。

而凌北辰的表現更加奇怪,一般來說,太皇太后親自過問自己的婚事,這是一般臣子求都求不來的殊榮,而他對於此事,顯然是排斥的,並且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邊觀察的我。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轉而對文若欣建議道:“此事等凌卿及冠之時再議也不遲,您可以趁著這段時間慢慢挑選合適人選。”

在返回之時,凌北辰臉上寫滿了“總算逃過一劫”的慶幸,我裝作不經意地套話,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那麼大,在我聽見怪聲轉身的時候,一個柔軟的身體撲入我懷中,將猝不及防的我壓倒在地。

鼻端傳來一陣幽香,不像是薰香的感覺,是什麼呢?一時之間沒有頭緒,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對方仍然是一副呆楞的樣子,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趴在我胸前。心裡奇異地劃過一道溫馨地感覺,又有些好笑,調侃的語句就這麼脫口而出:“凌卿,你還要在朕身上趴多久?”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神開始不自覺地追著那個身影跑,凌北辰的身上似乎有種無形地魔力,彷彿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能夠得到溫暖。那是種即使是像朕這樣的,凌駕於衆生之上的王者,也從來不曾擁有過的溫暖。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新年過後,在凌北辰回來的那天下午,雅蘭突然跑到殿門外求見。

對於雅蘭,我沒有特別的印象,會注意她,也只是因為她是和親的公主,並且最近,似乎和凌北辰走得很近。

沒有想到,雅蘭會帶來這樣的消息。我竟然從來沒有覺察到,那個讓我欣賞著,防備著的對手,竟然會是個女人!無論怎麼看,凌北辰都和女人掛不上鉤,這個時代的女人,怎麼會有她那樣的氣質,她那樣的才華,她那樣的魄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是雅蘭卻給了我一包真言散,要我有機會給凌北辰服下,自己親自確認一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道,沒有一個聰明人會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而雅蘭,顯然不笨。

“要不要相信隨便你。”雅蘭顯然不願意多說,撂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而我則是陷入了沉思,沒有閒心去計較她的無禮。

雅蘭走後沒多久,凌北辰就來了。而他,竟然是來向我要賜婚聖旨的。

我低頭想了一下,爽快地給了他想要的聖旨,在他歡喜著想離開的時候,我叫住了他,提出了留飯的邀請。

凌北辰只是稍微思考了一會,便點頭同意了。

為了瞭解事情的真相,我特意命人將所剩無幾的甘瓊玉露拿了出來。看著對面的凌北辰埋著頭小心翼翼地動著筷子,一副想吃又不敢多吃的樣子,我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小紙包,見對面的人仍然沒有抬頭的意思,便光明正大地將那包真言散放入了裝有甘瓊玉露的杯子裡,然後將杯子親手遞到他眼前,看著他的有趣反應,我禁不住笑道:“別光顧著吃,嚐嚐這杯宮裡窖藏的酒?”

凌北辰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了杯子,輕抿了一口,很快就沉入了陶醉之中。

看著他有些茫然的眼神,我放柔了聲音直白地問道:“凌北辰,你到底是男是女?”

“女。”凌北辰輕啓雙脣,臉上仍然是一片茫然。如果要斷絕凌家血脈,現在是最好的時刻,可是面對毫無防備的她,我卻有那麼一瞬間,下不了手。

面對清醒著的凌北辰,我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有種心虛的感覺。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想我現在一定是臉色蒼白。努力維持著表情,問道:“凌卿覺得怎麼樣?”

所幸的是,凌北辰並無沒有覺察出什麼,匆匆道謝之後便告辭了。

由於那個消息太驚人了,令我措不及防,一時之間陷入了混亂。我覺得我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清楚,順便,將凌北辰的底細,也查個透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對凌家,面對凌北辰,我竟然有了一種名為“不忍”的情緒。有沒有什麼途徑,能夠在保證皇族利益的前提下,也保全淩氏呢?

當我終於想明白了之後,凌北辰卻告訴我,她要走了,並且態度堅決。

拗不過她的執著,我終於還是給了她想要的那份詔書,也許,我潛意識裡認為,凌北辰她,是不會拋下作為同類的我,獨自走掉的吧,畢竟,從她以往的態度來看,她對我,不是沒有好感的。

“這份罷免詔書,兩天後才能生效,在這期間,朕要你待在華夜城好好地想想,到底是去還是留。”

“凌北辰,對於華夜城,你真的就一點留戀也沒有嗎?”

可是,她該死的,竟然敢跑了!而且還是一副生怕被人發現的樣子,半夜三更出的城門。

你以為你跑得掉麼?朕可是將你的底細,查了個清清楚楚,也只有你還被矇在鼓裡吧!

成功地在淮陽以北的山道上堵住了凌北辰,我設計將她的行動能力給封了,看著眼前的秀美容顏——原來這才是她的原貌,比我想象中的,更美麗,即使,那張臉上掛著的,是嘲諷的表情。

我將她放在華未宮,每天只是看著她,就會覺得很滿足,也許,連我自己也無法分清,對她是中什麼感情,也許,我只是在冷漠中呆了太久,久到讓我捨不得放開任何一絲,可以觸及的溫暖。

而北辰,她是懂我的,我們都是天之驕子,生來就註定要站在高處,俯視衆生。王者的道路太過孤單,好不容易找到的同伴,我怎麼能,怎麼捨得放開?

我最終還是將一部分事實告訴了她,因為我知道,這些東西,總有一天會被她知道的,與其讓別人來說,不如我自己主動交代,這樣至少,我能掌握主控權。

她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按照先前的想法,我放她一個人在殿裡,讓她能夠冷靜下來好好想清楚,而我,也恰好有任務要完成。

半夜的時候,突然傳來了她的叫喊聲,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匆匆忙忙地跑過去,卻看到了淚流滿面的她。她抓住我的胳臂,用懇求的聲音說道:“劉夙晗,你將我放了,我不再計較和你們的仇怨了好不好?只要你馬上將我放了!”

放了你?那我怎麼辦?我已經無法放手了,你知道嗎?北辰,我考慮了很久,也許,只有將你的羽翼一一拔除,讓你飛不起來,你才能乖乖地待在這裡,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所以,我不能,也不會停手的,因為在不知不覺中,你已經成了我的毒,離不開、戒不掉,我心甘情願地沉淪。我要你,做我的皇后——一個可以永遠和我並肩而立的女人。

見我沒有絲毫要放了她的意思,凌北辰反而平靜下來了,她默默地走進殿內,關上了殿門。

你總有一天會理解的,北辰,請給我時間,馬上會好了。看著闔上的殿門,我如是想到,然後,轉身離開。

可是為什麼,上天你要如此吝嗇,甚至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留給我。

“劉夙晗,別表現出一副好像你很深情的樣子!關於淩氏一族的帝星命格,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凌北辰如此輕易地就點出了我的目的——至少,那是其中一個目的,也是我說服然的最終理由。沒錯,當初我是在打這個主意,只要,凌家的後代,體內同時也流著我們劉家的血液,那麼,困擾了劉家三百餘年的問題就能夠解決了。其實,比起這個理由,我更欣喜於北辰能留在我身邊這個結果——我已經寂寞得太久了。

“不過,如果我想走,你是困不住我的。”凌北辰的臉上帶著豔麗而明朗的笑容,彷彿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心裡突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身體比思維更誠實地先行動起來,我向著她的方向跑去,嘴裡大聲喊著:“北辰!”

……

最終,我還是得一個人嗎?看著手中破碎的衣料,好像心裡也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種比悲傷更濃烈的感情在慢慢地滋生,越積越多。我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六月的陽光照進了寢殿,卻讓我無端地覺得寒冷。

“後悔去吧!”落入水中以前,凌北辰如是對我說道。

後悔嗎?以前的劉夙晗或許會對這個詞語嗤之以鼻,可是現在,我不知道……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番外三 我一直在你身後(雲知月篇)

“先問問自己的心——你們手中的劍, 到底為何而揮?只有找到了方向的人,才能變得更強。”這是我當初在紅蓮谷接受訓練時,師傅曾講過的話。

為何而揮?不由自主地將視線移向右手, 那裡握著的三尺青鋒, 泛著冷冽的寒光, 可是, 又有幾個人知道, 這樣冰冷的兇物,不是為殺戮、卻是為守護而生?

我,雲知月, 有想要守護的人,因此, 我要變強。

從認識他的那天起, 我就知道, 那個人,是天生的王者, 是應該受到萬人景仰、追隨的王者。

那時的他,對於我、商流景、夜無塵和林晚來說,是如神祗一般的存在,似乎所有的麻煩事在他手裡,都會變得簡單, 神是無所不能的, 我們也一直這麼堅信著。

可是我們卻忽略了, 即使再如何優秀, 凌北辰, 終究還是和我們一樣,只是人類而已, 也會有脆弱、彷徨的時候,只是他將這些隱藏得太好,讓我們都以為,他是沒有弱點的。

直到我見過穆弈之後。

“她其實,也是個普通人吶,還是一個比平常人更笨的普通人,一個將所有的責任都自己扛著,明明累了,卻還要笑著對別人說自己很快樂的傻瓜。”將工作轉手的那天,穆弈看著我如是說道。然後,他側過臉,看著窗外天空的浮雲,用一種很肯定的語氣繼續道:“那條路孤獨而漫長,但是,我不會讓她一個人。”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很想這樣向穆弈質問,可是,當我看清楚他臉上的神情的那刻,我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穆弈給人的感覺,是清透而淡雅的,不濃烈,卻能夠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別人,雖然形式不一樣,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在他身上,有著和凌北辰相同的、能令人信服的氣質,就是這樣的氣質,襯得穆弈那張不算出衆的容顏①.,也變得引人注目起來。

北辰他,只是普通人嗎?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他能平凡一點的話……

他能平凡一點的話……那又怎麼樣?從一開始,我就將他定錯了位,因此,我只能看到他不平凡的一面,卻從未考慮過,他是不是會累,是不是會孤獨。

我……剛才聽見了什麼?

當感覺到有人朝門外跑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她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磁性中略顯沙啞的嗓音響起,我渾身一震,從牆角里閃出,站在門外。

“公子……”門裡那個人,不是我熟悉的樣子,但卻有著我所熟悉的氣場,無論外貌再如何改變,一個人靈魂的味道是不會變的,因此我很清楚地知道,裡面的這個人,就是我一直以來追隨的神。即使明白這點,可是,當看清楚的時候,我仍是覺得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偷聽的,請公子……不,是小姐,恕罪。”

“好了,你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公子吧!”凌北辰不甚在意地朝我揮揮手,自顧自地開始調整起來。

看著毫不避嫌地使用靈力的凌北辰,我開始忍不住猜想:她這個樣子,是不是意味著,我在她心裡,是可以絕對放心不用防備的人呢?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試著向前,追上她的腳步?

“說吧,你不好好地待在紅蓮谷訓練新人,怎麼跑到華夜城來了,知月?”突兀的話語讓我回神,臉頰不自覺地開始燒了起來,我胡亂地解釋著,生怕自己小小的心思被識破。

“吶,知月,”凌北辰突然打斷了我的話,微微偏起了頭問道:“你覺得公子我的原貌好不好看啊?”

心裡忽然慌亂起來,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才好,我囁嚅著:“屬下……”

當瞥見她眼裡那抹捉弄的光芒後,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穆弈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吧!這個想法讓我突然冷靜了下來,自嘲了一番,我恢復了平時的表現:“屬下失儀了。”

我沒有立場來嫉妒穆弈,畢竟一開始,是我自己,沒有嘗試去理解她的勇氣。

坐在喜宴的角落裡,我獨自一人喝著悶酒,說實話,我很生氣,生自己的氣。

對不起,如果我足夠強的話,就不會讓你陷入這樣的窘境。

端起酒杯,看著裡面的清澈的液體——醉了的話,就能夠逃避心裡的愧疚感了吧?可是為什麼,意識不但沒有渙散,反而是越來越清醒?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借酒澆愁愁更愁”嗎?

扶著有些暈的頭回到了客房,看著天空的那輪明月,忽然就想起了很早以前聽過的一句話:“很多時候,過於完美的東西,也是錯誤,也許,能夠平凡一點,才會幸福吧!”

原來,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嚮往的,也不過只是平凡的生活而已;原來,我一直都沒有懂過你,北辰,你一直都是那麼的身不由己。

那麼,我應該要怎樣做,才能將你拉離這個漩渦?

“叩叩叩”,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我從沉思中回神,疑惑: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打開門,待看清門外站著的人時,我愣住了。

我是被拖著回到房裡的。凌北辰輕輕地掩上門,又凝神聽了一下,發現周圍沒什麼人在時,才轉過身來面對我,嚴肅的問道:“知月,你願不願意為我們凌家,留下一個孩子?”

我再次愣住,為凌家,留下孩子?凌家的孩子,那不是……心臟不可遏制地狂跳起來,我有些不確定地重複了一遍:“你說要我為凌家留下一個孩子?”

“沒錯,”北辰突然笑了,有些揶揄地看著我繼續說道:“放心吧,你的心思我完全明白,我一定會成全你的!”

埋藏在心靈深處的秘密突然之間被人發掘出來,我只感覺到“轟”地一聲巨響,體內的酒精彷彿突然之間被點燃了,將我全身上下都被燒得通紅。

“……知月,你要幫我!”身側的手突然被握住,我極力忍住身體的顫抖,鼓起勇氣轉頭,正好與北辰誠懇的眼眸對上:“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起你們,不過這是現今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最快的脫身方法了!”

混沌的腦袋了突然有了一絲清明,我敏感地抓住了那個關鍵的詞語:“你們?是指?”

“……除了你和方曉,還有誰?”凌北辰回答得那麼理所當然,這種語氣,卻好似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我渾身上下突然陷入了刺骨的寒冷中。

其實,我早該發現的不是麼?我還在期望著什麼呢?我還能期望什麼呢?

為凌家留下一個孩子,原來是這個意思。北辰,你已經想好了脫身的辦法了是嗎?現在,是需要我幫助的時候了吧?可是,為什麼?即使先前就下定了決心,要找到方法將你拉出這個漩渦,但真正找到的時候,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你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拉著我的手,懇求我幫你,即使你是無心的,我還是想說,北辰,你太殘忍了——你知道嗎?只要是你的要求,我便是再為難,那句拒絕的話,也是說不出口的,因為我,雲知月——連這條命都是你的,從很早以前開始,雲知月,就是為你而活的了。

小心地掩藏起苦澀的心情,我用有些飄忽的語氣開口:“原來被你發現了啊。”

“那當然!”看到北辰臉上的笑,我忽然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只要你快樂就好,只要你快樂……

北辰,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你身後,只要你回頭,哪怕只有一次——就能握住我的手,可是,粗心的你卻沒有發覺隱蔽的我,於是,我只能一直一直,這樣默默地追隨著,心有不甘,卻從未後悔。

當走出了她的視線時,我終於再也裝不下去,一個人蹲在牆角,像個孩子似的蜷縮起來,彷彿這樣,就能夠找到繼續前進的勇氣。

我一直一直在後面追著,我也以為自己能夠一直這樣追下去,可是過了今天,我卻連追隨你的資格都沒有了……

嘴裡有鹹澀的味道,不知何時,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為什麼,連我最後的希望,你都要剝奪?

“樓主!”方曉急急忙忙地衝進了紅蓮谷明月樓總部:“教主她……”

“教主怎麼了?你不是和她在一起的嗎?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預感到事情不妙,我一掃淡漠的神情,抓住方曉的胳臂,急切地問道。

方曉垂下眼簾:“在即將經過淮陽的時候,我們的馬車被皇帝堵住了,教主為了掩護我們回來,自己卻……”

沒有理會方曉有些黯然的神色,此刻我腦子裡面滿是凌北辰的影子,這個我一直想守護的人,如果她出了什麼事的話……不!絕對不能!

問清了當時的情況後,我果斷地做出決定:“將具體情況告知長老會,我有事要先行出谷一趟!”

“樓主!教主有交代,要我們凡事三思而後行,保存實力啊……”三思而後行?都到這種時候了,你要我怎麼能冷靜下來三思?保存實力?我並未隨意調動教中勢力,這一次,我想試試,用自己的力量,救你出來。

帶著我所有的暗衛趕到了華夜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平時沒兩樣,可是我卻聞到了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肅殺氣息。

即使心裡再著急,我仍然耐著性子等了三天,待探明北辰被關押的地點時,我又忍不住憤怒了。當天晚上,我們一行人便潛進了皇宮……

當冰冷的劍鋒透體而出的時候,我知道大勢已去,可是,我不想死,因為這個世間還有我所留戀的事情。

在暗衛的掩護下突圍了出去,扶著皇城的城牆,感受著血液一點一點地流盡,我突然笑了:回不去了,我終究還是回不去了,這樣也好。

終究,只是一場空啊……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湖畔的重逢

看著一直思念著的人, 如今就近在眼前,我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有些訥訥地開口:“我來了。”

“歡迎回來, 北辰。”穆弈微笑著, 像以前一樣, 彈了彈我的額頭。

眼裡有些澀澀的感覺, 我抓住了他欲收回的手, 確認一般地輕聲問道:“穆弈?”

“是我。”瞭然地回握住我的手,穆弈眼裡的光彷彿能包容全世界。

極天宮,是為了維護而存在, 因此,作為極天宮的繼承人, 心中必定有著大愛吧, 然而此時的穆弈, 只是我一個人的穆弈而已,屬於凌北辰的穆弈。

這種依賴的感覺,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只能說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穆弈?”真的是你嗎?

“我在。”是我。

“穆弈?”總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原來那麼遙遠的地方,竟然以這種形式出現。

“我在。”即使相隔再遠, 只要有掛念, 總會重逢。

“穆弈?”好怕這是一個夢, 夢醒以後, 我還是那個被困在皇宮中的囚鳥。所以, 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確認,彷彿只有這樣, 才能稍稍驅趕心裡的惶惑。

“穆……唔……”

脣齒間所縈繞的,是能讓我安心的熟悉氣息,朝露的氣息,希望的氣息。彷彿有一縷陽光照進心裡,將長久以來的黑暗驅散得乾乾淨淨。

我微楞,繼而心跳不由自主地狂亂起來,一下一下地,響亮地撞擊著耳膜。很奇怪的感覺,有些像未加工過的野蜂蜜,微澀、卻又充盈著無法忽視的甜蜜。

我們之間,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曾說過,不會丟下你一個。”穆弈捧起我的臉,很認真地看著我說道,眸子裡閃耀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

有些侷促地退了幾步,我轉身,面朝著湖面坐下,伸出手掌,掬起一泓湖水,彷彿捧起了夕陽,溫暖的橙光在手心裡跳躍。

我忽然間就釋然了,早該明白的,只因為先前的距離太近了,近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步,有很多事情,才會遲鈍地沒有發現。

穆弈之於我,真的僅僅只是兄長麼?

“你騙人,說是這麼說,最後還不是突然消失掉。”嘴角掛著愜意的笑,我背對著穆弈,出口的卻是埋怨的話語。

“沒騙你,我的確一直都在。”穆弈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我身邊,在我微一愣神的瞬間,掛在脖子上的天菱鏈便回到了他手裡,穆弈笑得輕鬆:“你知道這條天菱鏈的製作素材是什麼嗎?”

“不像實體,更像是靈體……而且,上面的氣息……難道是……”我一瞬間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穆弈。

穆弈沒說話,將天菱鏈平舉到眼前,任它漂浮著,然後用手指在空中劃出了一連串很複雜的圖案,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菱鏈漸漸消散,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穆弈的身體裡。

“分魂……單向生命共享……你……”穆弈,你總說我笨,我看你才是個大笨蛋!

我們常說的靈魂,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其實靈魂包括三魂七魄,以前我為了“金蟬脫殼”曾分離過精魄出來製造了傀儡,這個精魄其實就是屬於七魄之一,分離了對自身影響並不算太大。而魂不同,魂一旦離體,是會很危險的,輕則法力大減、體質下降,嚴重的會喪失神智,變成如行屍走肉一般。

剛才我總算是看明白了,那條鏈子,根本就是穆弈將自己的一條魂與肉身強行分離,然後再具象化的。將佩戴者和製作者的生命以天菱鏈為媒介實行單向共享,也就是說,只要在佩戴者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傷害會有一半傳遞到製作者的身上,反之則不成立。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天菱鏈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的確是屬於穆弈的——靈魂的味道。

他說會一直在我身邊,原來是指的這個。

“用不著覺得難受,”看著我有些低沉的樣子,穆弈反倒是一派閒適:“我可不像某些人,半吊子一個,施個法都老出錯。分魂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不會有危險的,少了一條魂,最多也就是容易得傷寒罷了……”

“誰難受了?”想也不想地出口反駁,我對於穆弈所說,有關“半吊子”的言論十分不滿,不自覺地就忘記了先前的擔憂:“我的術法有你說的那麼差嗎?之前也沒有出過什麼大岔子啊!”

對此,穆弈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實我說完就後悔了,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凌北辰啊凌北辰,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會為這種事情斤斤計較,以前的你什麼時候做過這麼幼稚的事情?

“吶,穆弈,”我抱著腿,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安靜地看著眼前的湖水:“有時候想想,似乎我的身邊,從來就沒有少過麻煩,而我自己,似乎對這些麻煩束手無策。知月、無塵、小晚、阿景、紹謙還有你,自從出現在我身邊後,就沒有過一天舒心的日子,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這麼跟你說吧,”穆弈停頓了一下,彷彿是在組織語言,隨後,他反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地將自己的勢力發展壯大?”

“因為我想,只有這樣,才能保住自己想守護的東西啊。”我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實地回答。

“那麼,對於揹負了這樣沉重的責任,你是否後悔或者是埋怨過?”穆弈繼續問道。

“不會,”我想了想,肯定地說道:“不會後悔,因為這些責任雖然沉重,但是我並不認為那是負擔,揹著這些東西,反而讓我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能夠更加堅定地走下去,而不是迷失。”

“那麼,同樣的,”穆弈清冽的聲音,如春季初融的溪水般緩緩流過,一瞬間就撫平了我有些焦躁的心:“對於他們來說,你不是麻煩,只是他們想追隨的人而已。對於曾經迷失的他們來說,你的存在,就如指示的燈塔,可以讓他們不再迷茫下去。而我,也從來沒有認為北辰是麻煩,相反的,關於受到北辰依賴的這個認知,讓我覺得很高興吶。”

是嗎?即使穆弈這樣解釋了,可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正在思考時,穆弈突然出聲了:“北辰,去極天宮吧,我父親在等你。”說著就像來時那樣,準備踏波走向對岸。

“穆弈等等,”我拽住了他的衣袖,將左手遞到他眼前:“這個,幫我弄掉。”

“捆仙繩?”穆弈看了看我手上的繩子,又仔細地看了看我,最後神色古怪地說道:“這個我可弄不掉,而且,我估計也沒其他人弄得掉。”

“什麼意思?”我頓感不妙,繩子弄不掉,不就意味著我……

“如你所見,現在我的靈力已經及不上你了。晴玥漣的憶魂珠裡面竟然帶上了她的一部分先天靈力,在你開啓它的時候,那部分靈力也轉移到你身上去了。先前我的靈力的確是比你的要多,可是現在……”

暈,還以為見到穆弈就能解決問題了,靈力的增長我不是沒發現,不過現在這個情況……讓我有種想挖墳的衝動——晴玥漣,看看你都搞了些什麼!一個本來是前途光明的有為青年,不是這麼烏龍地,被一根繩子給埋葬了吧?

“你說沒其他人弄得掉,那麼這個‘其他人’是相對與誰而言的?”正在鬱悶的我,突然間靈光一閃:穆弈他,好像沒有把話說死。

“你自己。”

“誰?”

“就是你自己。”穆弈好笑地看著我錯愕的表情,然後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捆仙繩的束縛力是根據被縛人的靈力來算的,也就是說,除非是比自己靈力高的人,才能夠拿掉那根繩子。聽到這裡,一般人都會去想到找別人幫忙,卻疏忽了一點: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沒錯,北辰,這是一場你自己和自己的戰鬥,現在能戰勝你的,只有你自己,只要你超越了自己的話,那根繩子,就能被拿下來了。”

“也就是說,我以為困住自己的捆仙繩,實際上從來都沒有困住過我,只要我自己能夠克服對於失去力量的恐懼,下定決心去將繩子拿下來的話……”

“一定可以成功。”穆弈點頭,肯定地說道。

天!原來這麼多天來所受的罪,竟然是這麼容易就可以避免的,而我卻什麼都沒做,只是傻傻地待著,在旁邊乾著急不說,還被劉夙晗那傢伙給耍得團團轉!

以前所建立起來的信心之塔似乎頃刻間就垮塌了,頭上彷彿有烏鴉飛過,而此刻我的心裡,反覆地迴盪著一句話:凌北辰是白癡,白癡,白癡……

上帝啊,請賜給我一個坑,將我埋了吧!阿門!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使命與頭銜

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左手的捆仙繩取下, 在穆弈有些戲謔的眼神下,我落荒而逃,率先踏上湖面, 向不遠處漂浮在空中的極天宮疾行而去。

近看極天宮, 比想象中的更加宏偉, 建築風格不似風嵐大陸的一般風格, 而是有些類似於中世紀的歐洲古堡, 有一面牆上甚至長了一種很像爬山虎的植物,不過我知道那絕對不是爬山虎,因為整個極天宮都是懸空的, 根本就沒有供其生長的土壤。

從通向地面的石階一路向上,大約爬了一百級左右, 終於到了大門口。

“恭迎少主。”極天宮並沒有設守衛, 不過僕人倒是有的, 還有一些其他的人。除了僕人之外,其他人的身上都有著或多或少的靈力波動, 根據穆弈的介紹,這些都是靈術世家的人,血脈世代傳承。而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則是為了修道,因為靈湖的關係, 忘羽峰上的靈氣異常豐沛, 非常適合修煉。

站在大大的窗戶前, 看著外面的景色, 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這個房間剛好就建在懸崖邊上, 從這裡往外望去,可以看見底下層疊的雲彩——也許這就是忘羽峰成為傳說的理由吧, 這樣的坡度,就算你是壁虎,恐怕也爬不上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我在心底嘆了口氣: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所謂的聖女裝,其設計竟然和希臘神話中女神的衣服款式差不多,米色,看上去像亞麻質地的那種。

歐洲古堡+希臘神話,我只能說,極天宮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至少,它讓我回憶起了那個現在距離我很遙遠的世界,記得瑾曾說過,有機會的話,她很想去歐洲看看那些歷史遺蹟,而她的房間裡,收藏最多的,也是那些古堡的圖片。

而現在這些東西,很突兀地出現在這裡,乍一看像是與整個風嵐大陸格格不入,仔細一想時,又不會這麼覺得了,看樣子,忘羽峰頂被說成是有神仙的地方,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建築吧!

後面傳來了敲門聲,我轉過身,便看到穆弈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我。

這個極天宮……真的不能以常理來衡量,我COS希臘女神也就算了,可是穆弈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唐裝?不不不,感覺更像日本平安京時期的陰陽師服飾,只是少了那頂帽子而已。

安倍晴明?囧!

實在是太詭異了。跟在穆弈身後的我如是想到。

沿著走廊一路向前,盡頭是一閃很大的門,剛走到門前,門便自動打開了,裡面的陣仗再次嚇了我一跳。

如果說延華國的皇宮是中式宮殿建築的典型代表,那麼極天宮,無疑就是西式古典建築的代表,從踏入這裡起我就有這種感覺了,現在看到這個大廳,更是讓我確認了這種感覺——因為這裡根本就是西方宮廷的朝會大殿嘛!

兩邊分別站滿了人,最上面的那個,應該就是極天宮主吧?奇怪的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樣,是站著的,而且,看這裡輕鬆的氣氛,想必極天宮的等級制度也沒那麼嚴吧!

“父親。”穆弈走上前對著上面的人行了一個禮,然後站在一邊。

“你就是那個晴玥家的娃娃嗎?”說實話,若不是剛才穆弈喊的那一聲,我會以為這個和我說話的人,是穆弈的哥哥。因為他看起來很年輕,周身隱隱有光華流轉,給人的感覺非常飄渺,好像隨時都可能羽化成仙似的。

“是,我叫凌北辰。”對著這樣的人,我地態度不自覺地開始恭敬起來,好似任何的輕慢,都會是一種褻瀆。

“沒想到,時隔三百年,晴玥家族的人,終於能夠重回極天宮。”穆晟欣慰地說道,頓時引起了底下一片贊同之聲,待議論聲稍微小了一些,穆晟將視線轉到我身上,很平和地詢問:“你願意接受晴玥家族的使命,並且成為極天宮的聖女嗎?”

聽到這個問題,我稍微楞了一下:怎麼不是強制性地拉我入夥,而是在讓我選擇嗎?從剛才我就感覺出來了,這個地方讓人很舒服,沒有壓力,沒有歧視,人們所追求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天道之路,可以說,極天宮是極少數的、還能被稱為“淨土”的地方了,也難怪晴玥漣最初入世的時候心思會那麼單純。

恐怕很難有人會不接受這樣的地方吧!況且,我總覺得,穆弈是希望我答應下來的,雖然他自始至終都站在旁邊什麼都沒說。

“我願意。”多了一個頭銜而已,反正我一開始就做好了接受的準備了不是嗎?況且,我是真的很喜歡這裡。

“那麼,接下來可以開始授權儀式了。”儘管穆弈的表情還是波瀾不興,可是我就是從中讀出了一絲雀躍,極天宮聖女這個身份,對他而言很重要麼?

……突然想起剛剛穆晟好像講到了“並且”這個詞語,難道說,晴玥家族的使命,和成為極天宮的聖女是兩回事?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反正穆弈又不會害我,他希望我答應的話,那個使命什麼的,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儀式結束後,我被穆弈的父親——穆晟,單獨留了下來。

穆晟單指凌空劃了一個圈,便有鑰匙從那個圈裡跌出,落入他手心,他將鑰匙交到我手裡,然後說道:“這是我們穆家世代相傳的鑰匙,憑藉它,你可以直接傳送到承珏皇宮,並且用它向承珏的皇族下令。”

嗯?對承珏皇族下令?那不就是意味著極天宮,是承珏國的真正幕後掌權人?

這個一直與世無爭的國度,與外界的交流實在是太少了,因此這些年來,我所蒐集關於承珏方面的情報,簡直是乏善可陳,有很多還是來源於史記所載資料。

見我接過了鑰匙,穆晟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穆家的預言能力吧,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你應該還沒聽說過,其實弈他,剛生下來的時候,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不對吧?穆弈要是天煞孤星,那麼“曜日”和“皓月”的存在是什麼意思?

穆晟聽到我的疑惑,解釋道:“當然後來情況發生了點變化。當時我們對於“皓月”的存在也很是不解,然後便是“皓月”失蹤,同時帝星伴隨著變數重現,改變了命數。當時我看著天上那顆異常耀眼的星辰算了一掛,得出的結論是:大劫無可避免,不過同時也會有一個人出來,改寫歷史的走向。”①.

這個,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不過想想我和穆弈的牽絆,伏筆的確是早就埋好的,這樣一來,我的到來能影響到他的命數也就不奇怪了。

“那個……”我有些遲疑地插話問道:“請問,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這些話,聽起來挺詭異的,就像是在託付我什麼。

“你不知道嗎?”穆晟有些奇怪地反問。

“我應該知道什麼?”好像有種不太妙地感覺……嗯……是什麼呢?

“極天宮自古以來就有這麼一個規矩,”見我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穆晟好心地解釋道:“無論當不當聖女,晴玥家族的傳人,都要擔負起協助極天宮主維持世界平衡的使命。”

“咦?這不是聖女的義務嗎?”如果不當聖女一樣要做這些,那麼多出個聖女的頭銜,又是什麼意思?

晴玥漣,你也太粗心了,為什麼在憶魂珠裡沒有對這些進行特別說明啊?

“極天宮的聖女,其實是指極天宮主的妻子,或者是少宮主的未婚妻。”想到剛才穆晟的解釋,我就鬱悶地想仰天長嘯。

沒錯,穆弈最近幾年是很老實,都沒怎麼刷過花槍,可是,我怎麼能因為這樣,就放鬆了警惕,忘記我的這位穆弈哥哥,本質上是個段數比我還高的超級腹黑呢!

看來以前我的直覺是對的:穆弈要是對我腹黑起來,我哪怕就是被賣了,還會替他數銀子。

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站在窗戶旁看著外面的雲朵,我如是想到。

“在想什麼?”身後有腳步聲靠近,穆弈停在我身邊:“怎麼一副愁雲壓頂的樣子?”

“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當時站在旁邊的你微妙的表情變化,然後下套讓我鑽。

穆弈沒說話,而是轉過頭對我露出無害的笑臉,卻嚇得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手肘也因此磕上了窗櫺,痛得齜牙咧嘴地。

“誒!你小心點。”穆弈救援不及,只來得及拉過我的手肘,輕輕地揉著。

我沒有動,任由他拉著。可能是受那種超塵的氣質影響,穆弈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淡淡的,讓人一開始就對他產生不了防備的心理,而這樣的人,也容易在不知不覺間融入別人的生命,等到發現時,他的存在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割捨不去的牽絆。

極天宮的聖女——當知道這個頭銜所表示的意義時,心裡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排斥,也許,這樣就好。

TOP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心結最是難解

傳說中, 登上忘羽峰的人,就能看到神仙,在我看來——忘羽峰, 更像是一道連接著凡塵與仙境的天梯, 而極天宮, 就夾在這之間。仙境好不好我不知道, 可是這些天下來, 我已經確信了——極天宮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不僅表現在其獨特的建築風格上,更是指其輕鬆的氛圍。揭去了神秘的面紗, 原先的虛渺感退散,留下的, 唯有平靜。

也許, 這裡, 是人間最後一塊淨土。

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話, 一直在這裡待下去,也許並不壞。

只是如果。

伸開雙臂,任薄霧從身邊流過,漫天的靈氣開始聚集,漸漸地形成漩渦。

“你的心散了。”平靜的話語從身旁傳來, 周身的氣流一瞬間飛散, 我睜開雙眼, 朝陽的柔光趁機鑽入眼裡。

“宮主。”對來人微微欠身, 掩飾不住臉上的憂色, 連聲音都是不同以往的沉重:“晚輩匆忙之際來此已逾半月,可是家中還有事情未處理完畢, 不知延華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是以才會如此。”

穆晟沉默了一下,終是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既然塵緣未了,勉強讓你修煉也不見得會有成效。如此,你且跟我來。”

在極天宮頂層,有一面透明的牆,質地有些像水晶,但又不完全是。

自從知道靈湖底的鵝卵石全部都是稀有的煉器材料,像瑬源石、瑬姩石這樣的更是一抓一把以後,現在的我,已經十分習慣在忘羽峰看到奇怪的東西了。

穆晟將手按在牆上,隨著靈力的波動,透明的牆面開始慢慢地有了顏色,然後,就像視頻播放一樣,畫面裡出現了場景。

第一個鏡頭在凌霄山莊的雲霧小築。文若雨的面上一片沉肅,不停地調動著人手。雖然她看上去很疲倦的樣子,不過行動到還是很利索,應該沒吃什麼苦。

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鏡頭也隨之切換到了紅蓮谷。

待看清畫面上所顯示的情況時,我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昔日平靜而寧和的紅蓮谷,如今已成焦土一片,從谷口一直延伸到鳳月教總壇建築所在,沒有一處地方是完整的。

“這……怎麼會這樣?裡面的人呢?”全身彷彿被一桶冰水從頭淋到腳,我有些畏寒地抱住肩膀,背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後,惶恐的我跌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別急,這面窺天鏡只能顯示現在的情景,谷裡雖然狼籍,但是在瞭解事情始末之前,不要妄下定論。”見我稍微平靜了一點,穆弈扶著我站穩,示意我繼續看。

驚喜地發現鳳月教主要骨幹人員,幾乎是一個不少地待在一間密室裡,彷彿在商討什麼。然後鏡頭開始拉伸,從密室一路出來,到了一個房間,雲知月安穩地躺在床上,而方曉坐在他旁邊……

“這裡是……京城沈家?”我遲疑地問道。

“不會錯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回沈紹謙幫了大忙了。”穆弈微笑著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穆晟將手收回,轉過頭看著我們,說道:“距離太遠,窺天鏡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你們兩個還是去一趟承珏皇宮,這次的事情不算小,相信那裡的情報處會有記錄的。”

對了,差點忘記這一層關係,嚴格說來,承珏國大概算是穆家的產業。

“那麼,請容晚輩告退。”恭敬地施了一禮,我和穆弈兩人慢慢地退出了頂樓。

來到我的房間,我伸手在某個地方比劃了幾下,那把穆晟交給我的鑰匙便憑空出現。這也算是一個空間陣法,對材料的要求不高,其實說白了就跟暗格差不多,反正極天宮這裡瑬源石多得很,這樣也算物盡其用。

雖然早就知道這用把鑰匙可以直接傳送到承珏皇宮,不過之前也沒想過要用,所以我根本沒有問啓動的方法。

拿著鑰匙左看右看也不得其法,正想開口詢問,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撇到站在一旁,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的某人——抿了抿嘴脣,突然之間有種不服輸的情緒升起:不就是一把鑰匙麼?我還就不信我今天找不到開啓的辦法!

一炷香過後。

“好了,”按住我又準備動作的手,穆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那把可憐的鑰匙——原本銀紫的色澤,如今變成了純紫,那層銀光被各種奇怪的手法楞是給磨掉了——這把鑰匙如果原本是活的,那麼它現在,應該離死不遠了。果然:“再讓你弄下去,穆家傳了上千年的鑰匙就得報廢了。”

幾乎是用搶的,下一刻,鑰匙就回到了穆弈手中。只是簡單地分頻次輸入了三次靈力,房間裡就多出了一道光門。

奇怪,我剛才也這樣弄過,為什麼鑰匙沒反應?

“因為你輸入的量過頭了。”牽著我推開門,裡面是一個類似於甬道的地方,穆弈便走邊說:“前段時間多出來的那些靈力你還沒有完全適應,在應用方面還是按照以前的標準,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剛剛明明什麼都沒說,他怎麼知道我在疑惑什麼?難道真有讀心術?

“不是讀心術,而是你把表情都寫在臉上,很容易就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心裡一驚,不由得將手突然抽出,穆弈停住腳步,不解地看著我。

“沒什麼,繼續走吧!”我神色如常地笑了笑,率先向前行去。

“北辰……”穆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加快了腳步跟上我,一言不發地在我旁邊走著。

亂了,一切都亂了。別人是向前看,可是我為什麼越活越回去了呢?以前的我,可以淡定地面對一切突發事件,可以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做出最理智的決定,可以喜怒不形於色……可是現在的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失去了自己面對一切困難的勇氣的我,失去了平和的心境的我,失去了假面而變得脆弱的我,這樣的我,還是我嗎?

不,不是的,這樣懦弱的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我,學會依賴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可以輕鬆地背起責任的凌北辰了。我再這個樣子下去,遲早會失去一切優勢,最後也只能落得個隨波逐流,像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女性一樣,重複演繹著悲劇的一生。

其實那條甬道並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一個王朝的國制,主要是根據土地的歸屬問題來判斷。相比於延華和蒼狼來說,承珏國地主階級對於土地的管制以及農民的人身限制,都比較放鬆,也因此,這個國家的階級矛盾並不算尖銳,這種相對平和的氛圍,和極天宮給人的感覺倒是很像。

通道的另一端,是一個大殿,殿裡很冷清,看樣子沒有人居住,但是卻打掃得一塵不染。

我們剛出來沒多久,殿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一個身穿龍袍的女子走了進來。

“承珏國,顏悠,見過少主。”女子看到穆弈,並未行大禮,只是微微低頭表示尊敬。因為角度還有光線的關係,她應該是沒有看到我。

從穆弈身後站出來,我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位自稱是顏悠的女子,雖然年紀輕輕,卻給人成熟而嫵媚的感覺,看上去也很穩重可靠,很像二十一世紀的職場成功女性,而且——她這副打扮,難道說,她是承珏國的皇帝?看了承珏國和外界的聯繫果然斷得徹底啊,出了個女皇帝這樣的大事,外面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這位是……”看到我,顏悠眼裡閃過詫異的神色。

“你好,我是極天宮的聖女。”女皇帝啊!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竟然有女皇帝出現,看來,要改變時下大衆的觀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這次我和聖女過來,是想知道有關延華那邊的具體情報。”穆弈點頭確認了我的身份,並且趁機向顏悠表明來意。

“是這樣。那麼請少主和聖女隨顏悠來吧!”有一絲黯然在顏悠的臉上閃過,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卻還是被我敏銳地捕捉到了。玩味地勾起嘴角,我毫不避諱地拉起穆弈垂在身側的手,跟在顏悠後面走出了大殿。

“承珏的情況很特殊,通向外界的關口都掌控在我們手裡,因此外人想進來的話很難,我們要出去卻很容易。其實承珏並不是真的與世隔絕,很早以前,先祖就有設立專門的情報部門,用來了解外界消息。畢竟極天宮有使命在身,必須時刻知道外界的信息,而窺天鏡卻有諸多限制……”在穆弈細心的講解中,不知不覺就到了情報機關的所在地。

令我驚訝的是,一路上,宮人對於他們的皇帝陛下親自為我們引路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好像很習慣似的。看來穆家在承珏國的地位,是大家都知道,並且接受的。

顏悠站在門外,禮貌地衝我們點頭:“近來的資料都堆積在這裡,少主和聖女請自便,國務繁忙,請容顏悠先行告退。”

“這個女皇帝,看上去很厲害吶,對吧?”進退有度,又懂禮數,舉手投足間不卑不亢,雖是從屬關係,卻不會給人奴顏卑膝的感覺,單就這些而言,這個顏悠,絕對有能力管理好一個國家。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