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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微露端倪
路月原本以爲, 宴席會就這樣過去,她和厲天明談笑風生,品嚐他們的美食佳餚, 而那兩人, 卿卿我我, 享盡這難得的良辰佳日。
韶華易逝, 我們, 不如各自爲安。
只是未料到,冤家路窄,竟還是逃不過。
從洗手間裡出來, 樓道的拐角處,似曾相識的身影側身而立, 路月遠遠的看過去, 夏東衍一手夾著香菸, 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裡,背輕輕倚著牆, 頭卻側著,目不斜視地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本該是意氣風發的笑臉此刻看上去卻有些難以琢磨的淡漠,彷彿身後那場盛大的訂婚宴席和他毫無關係。
似乎是沒辦法當做看不見吧!通向大廳的路只有這一條,路月別無他法, 只得硬著頭皮往前挪步。
不過十步的距離, 她走的異常艱難, 腦子裡一邊腹誹一邊懊惱, 腹誹這麼好的良辰美景, 他不去陪美人站在這裡幹嘛,懊惱的是早知道這樣就該聽厲天明的, 吃完飯就該早點走的,還等什麼主人一一謝客啊……現在怎麼辦?該說點什麼?
“不打算對我說點什麼?”懊惱傷神間已經漸漸走近,夏東衍的聲音猛然間響起。
路月抬起頭,雙手拉著披肩停在胸前,然後直視面前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的清香已經被濃厚的菸草氣息所掩蓋,這樣陌生的味道讓她瞬間清醒。臉上漸漸恢復淡定的淺笑,她從容的答他,“夏總可是想要我再說一次恭喜麼?”
那人果然變了臉色,然而很快又恢復冷峻,但眼神卻比方才更加幽深地鎖住她,“小月,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路月愣住,卻是很快的搖頭,“不,夏東衍,我早就不恨你了。”
她喚他,夏東衍,終於不再是夏總,卻依舊是這樣平靜、淡漠的口吻。
夏東衍苦笑,夾著香菸的那隻手不知何時已經垂到身側,五指拳起,那燃了一半的香菸就這樣被他握在了掌心,焦灼的刺痛感從掌心直達胸腔,心,忽然間好受了些。
“小月,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是不是?”他默了默,再次問她。
他終於肯提起他們的過去,卻是這樣的時刻,在他和另外一個女子的訂婚典禮上,何其諷刺!
五味煩雜,各種思緒齊齊涌上心頭,最後定格在腦海中的竟是厲天明溫暖帶笑的眼眸。心,驀地平靜下來,路月垂下一隻手輕輕拉著裙襬,緩緩移動兩步,走到夏東衍前面,然後仰起頭看他,眼神清明,“阿衍,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祝你幸福。”
回到過去?怎麼回得去?阿衍,你還不知道麼?從巴黎的那個夜晚開始,我就已經永遠、徹底地失去了你……
“小月,”夏東衍卻突然直起身子,拽住路月的手腕,她側過頭,只見他緩緩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紙片,塞到她手裡,繼續道,“小月,我知道,你準備回江川了是不是?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原來,他已經知道她有離去的打算了,呵,那他這又是何苦?路月好氣又好笑,倔強地偏過頭去不再看他,抬起的右腳卻無意識地緩緩放了下來。
她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接夏東衍的話,僵持之間,她又聽見他說,“小月,等你回江川了,如果有時間,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媽?地址,就在紙片上。”
有些不明其意的,路月頓了頓,捏著紙片鬆也不是,握也不是,良久,才哽咽出聲,“夏媽媽,她還好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你,”他有些乾澀、有些淒涼的苦笑了兩下,繼續道,“我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她睡了這麼久,我想至少比活著的時候好吧!她……臨走時一直惦念著你,所以,小月,就當是圓了她未了的心願,我希望你回去之後有時間去看看她,好不好?”
比活著的時候好……臨走時……惦念著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夏媽媽她……去世了麼?怎麼會?她怎麼沒聽說?
路月震驚的回過頭,直視夏東衍,期望從他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你說什麼?夏媽媽她……”
他表情依舊,淡淡的說,“她走了。已經六年了。她說死也要死在江川,所以,我把她葬在了那裡。”
死了……已經六年了?怎麼……可能……夏爸爸在獄中病逝的事情她是有聽老爸提過,可是夏媽媽,怎麼會那麼早也……
“夏媽媽……她怎麼會……”怎麼會死了?記憶中的夏媽媽,是那麼的和藹可親,那麼的年輕漂亮,不是說他們一起離開江川了麼?
“因爲生病。都過去了,小月,我只是想拜託你回江川之後有時間去看看她,她一個人在那裡很孤單,我,以後可能也沒什麼機會回去看她,”他嘆了嘆,深深地看著她,她卻還在發愣,肩上的披肩在失神中從頸項滑落到臂膀她也不知,夏東衍雙眼掠過路月肩胛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印痕,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他緩緩撇過頭去,輕輕地說,“小月,厲天明是個好男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這一次,先轉身的是他。路小月,我知道,其實,從我們再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徹底、永遠地失去了你。心痛到無以復加,卻沒有一點點辦法,能有什麼法子,還能怎麼辦?我是這樣的愛你,卻始終,愛而不得。
路月立在原地,良久,過往的人流才將她拉回現實中,手中的紙片似乎還帶著他的溫度,她緩緩的將紙片舉起送到眼前,那上面,剛勁的草體寫的是:玖峰山墓地。
玖峰山,在江川,那裡的的確確是已亡人的長眠之所。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今晚沒有看到夏媽媽。
閉上眼,緩慢地,讓眼淚流回心底。這些年,她是不是,錯過了些什麼?總覺得,有一些事情始終蒙上了一層薄紗,任她怎麼努力,卻還是撥不開雲霧。
可事到如今,去探究這些,還有什麼用?時光荏苒,他們都已經成爲了別人的他(她),而且,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的心,早已在時光的間隙裡和他漸行漸遠。方才看見那樣哀傷至極的阿衍,她的心裡除了惻隱之心再無其他,沒有心疼,沒有愛戀。
這一刻,竟然艱難的意識到一件事情,她,路月,已經不愛夏東衍了。
這一次,所有的一切,似乎真的塵埃落定。
該難過,還是傷心?又或者,就拿這一場盛大的訂婚典禮,當做他們這場青梅竹馬的祭奠?
+++++++++++++
厲天明載著路月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路上,路月都很沉默。偶爾他說幾句,她也只是笑著附和幾聲,再後來,漸漸的沒了聲,竟是靠著背椅睡了起來。
厲天明心裡並不是沒有狐疑,但看著路月沉靜的面容,想起幾個小時之前,她問他,“我們會不會走散?”心裡便又踏實下來。那時他那樣堅定的答她,心裡其實很沒底,他也擔心,會不會和她走散,而到最後,他還是牽著她的手。幸運如此,他已經知足。至少,這一場晚宴,並沒有之前他想象中的衝突出現。她現在的表現,他不是不懂,畢竟是這樣尷尬的身份,他當然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只是這個坎,遲早得跨過去,他願意等她徹底放下過去的一切。
一路就這樣平靜的過去了,待車開到路月住的公寓地下車庫,厲天明看著一旁仍然沉睡的路月,決定不去酒店住了。她現在的樣子,他實在放心不下。
想到這裡,便是很快的鬆開安全帶下了車,然後繞到另一側去喚路月,“小月,醒醒,快醒醒,我們到家了。”
路月不知是不是被他口中的“家”刺激到了,竟悠悠轉醒,眼裡卻是一片茫然,“天明,這是在哪裡,到家了?哪個家?是回江川了麼?”
厲天明一頓,才發現自己用詞不當,路月從小未離開過江川,如今在安海漂著還才一個月,怎麼會把這裡當做家?倒是他,半日之前她親口允諾了他的求婚,待回到江川自己是該要著手準備給她一個真正的家了。
“傻瓜,我們還在安海。小月,你不記得了?我們剛剛去參加訂婚宴回來,現在剛到你住的地方。來,下車,我們上樓去。”
訂婚宴……路月漸漸找回意識,但到底有些喝多了,抬腳起身時還是覺得全身發軟,拉開車門,有寒氣撲面而來,雖然披著大衣,但還是覺得冷,胃裡頓時翻滾的難受。
厲天明看著她蹙眉的樣子,立刻摟住她的肩扶她出來,“難受了是不是?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喝這麼多。”最後那一杯謝客酒就該壓著不讓她喝的,可她當時的神情,怎麼也難不住。
路月半眯著眼,唯唯諾諾的意識早已不大清醒,小貓一樣的掛在他身上,厲天明看著一陣心疼,摟著路月快速鎖好車門,接著就轉身半蹲了下去,“還是我揹你上樓吧!”他不指望此時的她能對他的話有什麼反應,只一個轉身用力,方才倚著自己的柔弱纖體便到了他的背上。
她的住所在十二樓,即使搭乘電梯,他也得揹著她從地下車庫走到電梯間。似乎有著很遠的距離,他卻覺得格外開心,這樣月明星稀的夜晚,他揹著她,一步一步地,彷彿要走向永恆的未來。
夜很深,四周格外寂靜,只有他一步一步踏踏的腳步聲。路月安靜的伏在厲天明的背上,冷不丁被悠然而至的寒風吹了一個驚醒。
才發現,自己安然的躺在他的背上。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他揹著她,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一樓的電梯口,已經確然可見。忽然間,眼角有些溼潤,心窩暖暖的,酒,似乎也醒了一些。
她輕輕地將嘴湊到他耳邊,小心翼翼地問,“天明,我重不重?”
他的身體瞬間僵了僵,旋即笑開來,“小月,以後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吃。”
甜蜜一下子漫到心底,他的意思是不是說,她不胖?或者說,無論她怎麼胖,他都能背得動她?有一個男人可以不計較你的體重,讓你隨心所欲的當一個吃貨,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可遇可不求的、簡單到極致的、幸福?
路月,你真的該知足了。
安心的將臉貼到他溫暖的後背上,路月暗暗在心裡對自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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