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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菲律賓島狼煙慘絕人寰,華夏大地生靈橫遭塗炭

當菲律賓人得知美軍背信棄義、單獨佔領馬尼拉的幕後真相後,彷彿一道晴天霹靂炸響在自己頭上,群情大譁,怒氣沖天,恨不得即刻殺入城去,與美軍拼個你死我活。心裡有苦說不出的阿吉納爾多雖然痛悔自己過於輕信,上了杜威的大當,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拼命的時候。他勸說部下以大局為重,來日方長,暫且嚥下這口惡氣。

就在梅里特、杜威彈冠相慶、邀功請賞的同時,阿吉納爾多悄悄地把部隊撤到馬尼拉以北一個名叫馬洛洛的山區小鎮。在這裡,他召集各方代表,召開了一個制憲會議,制訂了菲律賓的第一部共和國憲法。1899年1月23日,菲律賓共和國正式成立,阿吉納爾多理所當然地當選為第一任總統。

他在就職演說中說:“從今以後,l月對日,將成為菲律賓的國慶日。”他還莊嚴地宣佈:“菲律賓人民今後將生活在菲律賓共和國的民主政府之下,擺脫任何外國的統治。”

與此同時,阿吉納爾多還派出代表,分赴倫敦、巴黎、馬德里、香港和美國各地,聯合各種勢力,奔走呼號,爭取輿論同情為自由而鬥爭的菲律賓人民。

然而,在美國政府面前,菲律賓人的任何理想和努力只能是一廂情願之舉。本來,迫於菲律賓人和來自國內“反帝國主義”分子們的巨大壓力,梅里特和杜威向華盛頓請示方略,滿腹狐疑地詢問道:“政府是否要採取一切手段,使這些土著人臣服於美國的權威?”麥金利總統當即毫不遲疑地答覆道:“起義分子必須承認美國的權威;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主意,採取任何一種必要的手段以實現上述目的。”

有了這柄“尚方寶劍”,杜威等人心領神會,竊竊自喜,馬上撕下面具,毫無顧忌地向昔日並肩作戰的盟友舉起了血腥的屠刀。

1898年10月,杜威指揮海軍突然襲擊了菲律賓人的小艦隊,並下令封鎖中國與菲律賓的海上交通,從而切斷了菲律賓革命軍賴以生存的外援渠道。阿吉納爾多雖函電組馳,據理交涉,多次提出強烈抗議,但杜威卻裝聾作啞,不予理睬。

1899年2月4日夜,美國陸軍又在杜威的海軍分艦隊和帕西格河上炮艇的火力支援下,發起突然進攻,強行佔領了馬尼拉城外圍全部戰壕,打死打傷了幾百名菲律賓戰士。至此,阿吉納爾多已是忍而可忍,憤然於2月5日宣佈對美作戰。他在告全國人民書中說:“昨夜9點,我接到來自卡龍坎車站的電報,報告美軍既無理由又不提任何警告,向我聖胡安營地和馬尼拉四周守衛倉庫的部隊進行了襲擊,造成了不少傷亡。由於敵人的這種侵略進攻,我軍已不得不進行防衛性還擊。我對雙方作戰表示遺憾。但我是問心無愧的,因為我一直在盡我的力量來保持我軍同美軍的友誼,儘管我們已受了若干屈辱並犧牲了若干權利。但是,裝出一副朋友臉孔和救世主臉孔的人存心要接西班牙的衣缽來統治我們,他們對我們的民族尊嚴和菲律賓軍隊的榮譽進行了汙辱。我有無可逃避的責任要捍衛這種尊嚴和這種榮譽,不能使其遭受任何汙辱。

由於這種完全出於我們預料之外的挑釁,為了榮譽,為了對祖國的愛,為了保衛祖國,我謹宣佈:菲律賓軍隊和美國佔領軍之間的和平友好關係已告結束,美國佔領軍從今天起將作為我們的敵人對待。“歷時3年的美菲戰爭從此正式打響。

戰爭初期,美國佔領軍憑藉他們人數和裝備上的優勢,處處得手,仗仗告捷,神氣活現,不可一世。梅里特的繼任者奧蒂斯將軍被這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得意洋洋地打電報給華盛頓說:不出三個月,我一定可以解決軍事問題。麥金利總統聞之大喜,信以為真,遂放慢了徵召志願部隊赴菲增援的進程。

孰料,就在奧蒂斯發出這份忘乎所以的電報後沒幾天,阿吉納爾多手下一支英勇善戰的特遣隊乘敵不備,悄悄地摸過了馬尼拉市。當晚9時,他們在城內多處同時動手,四下縱火。趁美軍一片混亂之時,他們乾淨利索地消滅了一個美軍前哨站,然後又迅速撤退,安然出城。

這場來無影、去無蹤的突然襲擊,著實令美國人嚇了一大跳,一時間,他們談虎色變,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小視菲軍了。

奧蒂斯的態度也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馬上拍電報給華盛頓要求速派援軍。

3月初,援軍到達馬尼拉,美軍這才壯起膽子,進攻馬洛洛。而菲軍在給敵人重創之後,主動放棄了這個小鎮,全軍轉移至聖伊德羅。

6月10日,菲軍又在拉斯比尼亞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擊潰了敵人一個師。美軍上尉薩克斯登在其日記中沮喪地寫道:

“這是美國軍事史上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整個師被擊潰了。”

為了挽回面子,美軍司令部自欺欺人地向報界解釋說,美軍所以打敗仗是由於那天天氣太熱的緣故。言外之意是說擊敗美軍的不是菲律賓人,而是那令人生畏的熱帶雨林氣候。

其實,奧蒂斯心裡比誰都清楚,不抓住阿吉納爾多本人,要結束這場戰爭只能是一句空話。於是,他又拼命向華盛頓要求增援。三五月初,當又一批援軍開到後,奧蒂斯立刻把全軍兵分三路,向呂宋平原上的阿吉納爾多軍隊主力發動了大舉進攻。經過數場激戰,美國人俘虜了菲律賓政府的許多重要官員,阿吉納爾多被迫退人呂宋島北部山區。緊接著,奧蒂斯又向甲米地省和內湖地區發動了第二次突擊,重創了阿吉納爾多手下一位傑出的將領——特里亞斯所部,並一舉佔領了呂宋群島的所有島嶼。這下子,奧蒂斯又趾高氣揚起來,他向華盛頓報告說:“我們將不會再遇到有組織的暴動,只剩下一些殘匪了。”

但是,奧蒂斯不久便痛苦地意識到:自己又一次錯誤地估計了形勢。戰爭並沒有結束,而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原來,阿吉納爾多和他信賴的助手特里亞斯從失敗中汲取了教訓,及時調整了戰略戰術。他們宣佈解散正規軍,一切正規軍都改為游擊隊,全國分為若干游擊區,每區設司令員一人,普遍採取化整為零、各自為戰、機動靈活、打了就跑的戰術。同時,他們還深入到農村建立起秘密政權,發動群眾挫敗佔領軍當局實施的形形色色的“懷柔政策”。

如此一來,美軍便日益陷入遊擊作戰的泥潭之中,久久不能自拔。1900年,當麥克阿瑟接替奧蒂斯任司令時,他向華盛頓作了如下報告:在整個列島上的每一個島上都有叛軍。他們無疑地受到了當地居民的支持。換句話說,各城鎮雖然名義上由美國佔領和管理,但實際上卻是叛軍的基地,這不僅是從它們為游擊隊供應物資這個意義上來說的,而且也為游擊隊提供了避難之所。現在菲軍的最高戰術就是:受美軍進逼時立即解散,避入附近城鎮。這一點他們是很成功的,因為人民支持他們,又因為他們一旦混入居民中,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游擊隊還是平民。這個獨特的作戰制度之所以成功當然是由於全國人民的團結一致。這種團結是一個事實,是毋容置疑的。

這位麥克阿瑟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叱吒風雲的美國陸軍五星上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的父親。在美軍歷史上,先後有兩起“子承父業”的名將世家,一起是亨利。李和羅伯特。李,另一起就是阿瑟。麥克阿瑟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阿瑟。麥克阿瑟,1845年出生在馬薩諸塞州的奇科比。17歲時,他參加了第24威斯康星州志願步兵團的密爾沃基分隊。南北戰爭中,他作戰勇敢,多次負傷,曾榮獲美國的最高獎賞——榮譽勳章,並於19歲這年晉升為上校軍銜,成為聯邦軍隊中最年輕的上校。

戰後他被遣散復員,一年之後,他又重新穿上軍服,進入正規部隊,領上尉軍銜。在其後的對年間,他一直當上尉,輾轉過許多地方,多數是駐紮在艱苦的西部邊疆,征討印第安人。

1889年,他被提升為少校,到首都華盛頓陸軍司令部服務4年。

在此期間,他勤奮讀書,獲得了法律博士學位。之後,他再次被提升,晉升為中校,併到得克薩斯州的休斯敦任職4年。1897年,他已52歲,被派往明尼蘇達州的聖保羅。要不是美西戰爭爆發,他很可能會在那裡平平靜靜、默默無聞地度完他的軍旅生涯。

1898年4月美西空戰後,阿瑟。麥克阿瑟被提升為准將。從此,他時來運轉,漸入佳境。他堅信,戰爭一定會成為自己一展身手、建功立業的絕好時機。

果然,隨著奧蒂斯的去職、局勢日益惡化、凡欲不可收拾之際,麥克阿瑟自然而然地登上了駐菲美軍司令官的寶座。他一上台,便採取了與奧蒂斯截然不同的戰略,這一戰略的核心就是採取“更為強硬的政策”來對付游擊隊。

1900年12月,麥克阿瑟宣佈實施“第100號通令”,規定:戰爭應當以常現形式在身著軍裝的部隊之間進行;但游擊隊不值得憐憫,應把他們送人集中營、流放或處死;如果指揮官出於“軍事上的需要”,可以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實施“報復”。

與此同時,麥克阿瑟為了彌補美國人在當地語言、習俗和地形方面的先天不足,大量招募親美的菲律賓人,充當供之驅使的耳目和走狗。到1901年6月,他已擁有5400名菲律賓偵察兵和6000名執行準軍事任務的菲律賓警察。在他親手主持下,陸軍成立了一個軍事情報處,以增進對游擊隊活動方式的瞭解並及時傳遞情報數據。他還請求海軍加強巡邏,千方百計地切斷起義軍在島嶼之間的通信聯絡和海外武器輸入的途徑。

身為一名曉古通今的法律博士,麥克阿瑟深知僅靠武力推行其政策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輔之以政治上的“攻心戰術”。因此,除了繼續強調進行所謂“親善”活動外,他還授意一批親美分子組成了菲律賓聯邦黨。該黨成立後,與佔領軍當局密切配合,成了阿吉納爾多領導的獨立運動的死對頭。

麥克阿瑟拋出的這幾手“殺手鐧”果然厲害,確實給各地菲律賓游擊隊的抵抗活動帶來了巨大困難。一時間,華盛頓方面連電嘉獎,頌聲如雲,坐在馬尼拉總督府裡的麥克阿瑟更是笑逐顏開,心中好不得意。

然而,為自由而戰的菲律賓人民是不會輕易屈服的。他們前仆後繼,視死如歸,在同侵略者進行殊死抗爭的過程中,湧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其中,犧牲在臘子口之役的菲軍將領德比拉就是一位令國人自豪、讓敵人膽寒的傑出代表。

格里哥里奧。德比拉,原是馬尼拉的一名大學生,從1897年開始,他積極參加反對西班牙人的作戰,因機智過人,戰功卓著,深得阿吉納爾多的喜愛。阿氏流亡香港時,德比拉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始終不離左右。回國後,阿吉納爾多任命他為布拉坎軍區司令,領准將軍銜。

在隨後的抗美游擊戰中,德比拉英勇善戰,屢建奇功。因他常騎一匹白色戰馬,故人稱“白馬小將”。德比拉曾於奎加一役,擊斃美軍斯托森拍上校。從此,“白馬小將”的威名傳遍菲律賓全島。

這一天,麥克阿瑟終於探到阿吉納爾多的行蹤,立即派麻契少校率領300名士兵前往追捕,並責令他務必一網打盡,斬革除根。

得到情報,阿吉納爾多隻好率總部人員匆匆轉移。危急關頭,他把掩護的重任交給了素所信賴的德比拉將軍。

戰鬥在臘子口打響。德比拉率領60名戰士,死死地頂住了敵人的瘋狂進攻,終於為總部的安全轉移爭取了時間。最後,菲軍創名戰士全部犧牲,德比拉亦不幸陣亡,年僅24歲。

戰後,美國士兵在德比拉的口袋裡搜出一本筆記本,最後一頁是這樣寫的:“阿吉納爾多將軍要我集合我所能集合的人守住山口,以便總部轉移。我認識到給予我的任務是多麼艱鉅。但我認為這是我生命中最光榮的時刻。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我可愛的祖國而做的。不論付出多大犧牲,都算不了什麼。”其錚錚鐵骨,凜然正氣,震懾了所有在場的美國人。

《芝加哥論壇報》隨軍記者理查德。李特爾曾親眼目睹並記載了這次戰鬥:

我目擊了這位菲律賓將軍中最年輕最勇敢的將軍為了制止美軍前進而犧牲了。他和他的士兵們為了讓阿吉納爾多有更多的時間轉移而奮不顧身地阻擋美軍。他沒有阻擋住美軍,但他成功地爭取到了時間,讓阿吉納爾多溜走了。

12月2日星期六上午臘子口這一役是一次偉大的戰鬥。它使打勝這一仗的麻契少校獲得了光榮,但它絕沒有使沒有打勝的這一方失去光榮。

我們看到德比拉騎在白馬上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來往指揮,甚至他的聲音也能一字一字聽到。德比拉不時為士兵壯膽說:“這是最後一次為祖國效勞了,要讓敵人知道我們菲律賓人民是不屈的人民”,“犧牲就是光榮,是個人的光榮,也是民族的光榮”,“一個人倒下去,千百萬人將站起來,我們的事業必勝”。

德比拉雖死猶生。他那頂天立地、威武不屈的英雄壯舉不僅激勵和感召了菲律賓人民,而且他的英名遠播海外,令世界上所有愛好和平與正義的人們欽佩不已。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反對這場不得人心的戰爭。期間,由眾多美國各界著名人士聯名發表的一篇文章流傳甚廣,影響巨大,不啻為一篇聲討美國帝國主義的戰鬥檄文:我們認為帝國主義這種政策是與自由針鋒相對的,它導致軍國主義。遺憾的是,在華盛頓和林肯的國度內,我們竟然不得不需要重申:所有的人,不管其種族或膚色,都有權利享受生命的自由。我們認為,任何政府之權力必須來自被治人民的授予。我們堅決認為,對任何人民進行征服都是一種犯罪的侵略行為。

我們憤怒譴責我國政府對菲律賓的政策。這種政策意味著在菲律賓謀害了我們1776年的精神。我們對在菲律賓犧牲的我國士兵表示衷心哀悼,儘管這是一場非正義的戰爭。我們譴責對菲律賓人民的大屠殺,我們認為這是一種毫無必要的恐怖行為。我們抗議我國政府採用西班牙的方法來擴張美國的領土。

我們要求立即停止這一場以侵害自由為目的的戰爭,這場戰爭是西班牙開始的而由我們繼承其衣缽的。我們要求國會立即向菲律賓人宣佈,我們將讓他們獲得他們長期用戰鬥來爭取的,而且是理應屬於他們的自由。

我們萬分憎惡對菲律賓的罪惡的侵略戰爭,我們萬分遺憾美國人手上漫了菲律賓人的血,但我們更厭惡的是,在我們國內,合眾國的民主被出賣了。真正的炮火不在馬尼拉郊外,真正的敵人就在我們國門之內。1861年,敵人的目的是要分裂國家,1899年,敵人的目的是要摧毀我們的立國原則和精神。

是的,所有公民在國家危急之秋都有義務支持他們的政府。但我們認為,在菲律賓問題上,這一原則是不適用的。

我們向人民呼籲,我們呼籲人民起來擊敗任何一個個人或任何一個政黨,只要他支持用武力來征服另外一個國家的人民。

1900年,適逢美國大選,反對菲律賓戰爭的各種努力更是抱成一團,齊心協力,藉機颳起了一場“扳倒”麥金利總統的政壇風暴。

馬薩諸塞州眾議員基力特辛辣地指出:“我並不特別反對擴張的野心。但是如果我們到菲律賓去的動機是野心,那就老實說吧,而不要說什麼出於仁慈之心。在我看來,虛偽是最大的罪惡,它要比擴張本身更壞得多。“參議員霍阿的一次演說更是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總統的政治措施做出了一個成績,那就是把本來準備歡迎我們美國人並把我們看成解放者的菲律賓廣大人民變成了我們的不可調和的敵人,使他們對我們充滿了仇和恨,如果屠殺可以叫作戰爭的話,那它已經進行一年了。它將以這種或那種形式繼續下去,還要繼續100年,如果我們的帝國主義政策不予改變的話。不錯,我們會有和平和安靜的時期,有表面看來是百依百順的時期。你們可以用高官厚祿收買一些人,可以用武力嚇住一些膽小的人,於是在這塊土地上出現表面的太平。但火山內的火仍在燃燒著,火山口會隨時噴火,你們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除非使用正確的政策。”

然而,抗議也好,咒罵也罷,這一切對於視菲律賓為“上帝的禮物”而志在必得的麥金利來說,無疑是隔靴撓癢,絲毫動搖不了他的信心和主張。隨著1901年麥金利連選連任,任何阻止對菲戰爭的指望均化為烏有。

麥克阿瑟看準了這一時機,立即開始實施更為強硬的政策。

在一次次殘酷的圍剿之後,起義軍的活動空間越來越狹小,處境也越來越困難。阿吉納爾多率領他的指揮部東躲西藏,飢寒交迫,幾無藏身之所,日有性命之憂。1901年3月,麥克阿瑟手下的勞斯頓將軍在幾個菲律賓民族敗類的配合下,突施奇兵,裡應外合,終於抓獲了阿吉納爾多。

一個月後,心力交瘁的阿吉納爾多在麥克阿瑟的百般威脅利誘下,被迫發表了一份聲明,表示接受美國的統治並號召他的愛國同胞結束抵抗。

此舉,標誌著菲律賓第一共和國從此退下了歷史舞台。

但是,各地菲律賓游擊隊並沒有立刻放下武器。尤其是活動在八打雁省的馬爾達爾的部隊和另一支出沒於薩馬的盧克班的部隊,仍然高擎義旗,堅持抵抗,不時地給佔領軍以沉重打擊。惱羞成怒的麥克阿瑟決定不惜一切手段,儘快剿除這兩支起義軍。

一場罕見的大屠殺開始了。

受命“蕩乎”薩馬島的史密斯將軍咬牙切齒地要求他的部下:“我希望你們去殺、去燒,你殺的人越多我就越滿意。我想把所有能夠佩帶武器、敵視美國的人統統殺死!”沒過多久,島上所有的成年男女被殺戮殆盡,所有的農舍、莊稼均化為灰燼。

另一個負責幹定八打雁的美軍指揮官貝爾,在創造燒殺搶掠紀錄方面同樣不甘人後,他口口聲聲地宣稱:“無辜者必然也會受罪,這是戰爭不可避免的後果廣他手下的美軍所過之處,無不白骨如山,血流盈野,村村戶戶變成了慘不忍睹的無人世界。

至於屠殺中的種種暴行,更是駭人聽聞,舉不勝舉。

《紐約郵報》的一位記者在報道了美軍嚴刑拷打、殺人放火。

強姦婦女等等令人髮指的暴行之後,接著寫道:“如果我在上面所說的那些酷刑是18層地獄的話,那末水刑可以說是19層地獄。被抓到的土人被按在地上,他的四肢被緊緊捆住,頭朝天,以便容易灌水。想閉嘴是不可能的,因為有竹筷通鼻孔,使你無法閉嘴。現在,灌水開始了,可憐的人要做掙扎,但這是徒然的。一加侖是不少了,但接著是第二加侖、第三加侖。這時,受刑人的身子簡直是爆破了,但估計不對,因為接著又來了第四加侖,第五加侖。這時,身子已不成其為身子。在這樣情況下,說話當然已不可能。於是,開始了放水。如果幸運,放水可以自然進行。但大多是使用壓力的。一個土兵對我說:“我們就踩在他身上,使放水的速度得以加快。‘這位士兵在描述這個動作時還哈哈大笑,得意非凡。試問,天底下難道還有比這更為殘忍的嗎?人們勢必要問,這樣的刑罰使用過多少次?沒有人能回答。

有一個士兵對我講,他親眼看見過兩三百次,一天有時高達對次。另外一個士兵對我說,他見過規多次。有一個軍官對我說,他見過4次,但他知道的有200多次。我說的這一切的確不太美麗,但它們卻是實事啊!“士兵安德魯。韋爾的作證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當時,我們抓到了一個俘虜。我的同伴們把他的衣服剝個精光。然後把他按在地上,一個士兵壓住左臂,一個士兵壓住右臂,一個士兵壓住左腿,一個士兵壓住右腿。然後另外一個士兵用刀片切開了他的腳踝,在腳踝上切開一層外皮,他把這層皮卷在一根細竹條上,然後像人們打鋪蓋捲兒那樣向整個身子依勢捲上去,剝下了一整塊人皮。”

就這樣,靠著極其慘無人道的野蠻屠殺,美國佔領軍最終平定了菲律賓起義軍的剩餘勢力。到1902年7月4日,因麥金利遇刺身亡而剛剛上任不久的羅斯福總統在白宮向全世界宣佈:這場戰爭勝利地結束了。

然而,這一建立在菲律賓人民鮮血、屍骨、眼淚和痛苦之上的所謂勝利是極不光彩的。一位美國將軍直截了當地把它稱之為一場“邪惡的戰爭”,另一位則承認美國人“在菲律賓殘酷地鎮壓了一場比我們自己引以為榮的革命還要正義的起義活動”。

美國軍隊在這場戰爭中的所作所為,將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無獨有偶。如果說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世紀之交,美軍欠下了菲律賓人民一筆巨大的血債的話,那麼,它參加入國聯軍鎮壓中國義和團之舉,更是給華夏神州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浩劫與災難!

美國在對西班牙戰爭獲得勝利並佔領菲律賓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奪取那誘人的、龐大的中國市場。但是,此時的中國已被其他列強強行劃定了“勢力範圍”,根本沒有美國的插手餘地。

想憑武力奪取嗎?那英、俄、德、日、法、意請國可不是老大破敗的西班牙,哪一個也不好惹。這種情況下,一心想在中國市場取得壟斷地位並把太平洋化為“美國湖”的美國政府只能另打主意。

一來二去,美國煞費苦心地提出了一個“門戶開放和機會均等”政策。其中心意思就是要求列強保證:中國現存的“勢力範圍”對美國商品實行“門戶開放”,即保證美國人的行動自由,維持“機會均等”的原則。這一提議首先得到了當時正有求於美國的英國政府的支持,其他列強迫於形勢和壓力,也都勉勉強強地表示同意。這樣,美國人硬是從列強的牙縫裡擠出了一線機會。隨後,財大氣粗的美國公司如過江之鯽,紛至沓來,偌大的中國內地,美國的星條旗隨風招展,觸目皆是。

然而,慾壑難填的美國資產階級對此並不滿足。不僅美國商人,就連美國傳教士們也堅決要求政府採取更明確、更強硬的政策,以撈取更多、更大的好處。為此,美國駐北京公使康格公開反對保持中國的完整,大肆揚言:將來瓜分中國時,美國“應準備通過談判或強佔的途徑至少取得一個良好的港口,以便以這港口為據點來行使它的權利和運用它的勢力”。

正在這時,義和團運動爆發了。革命導師列寧在談到中國義和團運動時說:“是的,中國人的確憎惡歐洲人,然而他們究竟憎惡哪一種歐洲人呢?並且為什麼憎惡呢?中國人並不是憎惡歐洲人民,因為他們之間並無衝突,他們是憎惡歐洲資本家和唯資本家之命是從的歐洲各國政府。那些到中國來只是為了大發橫財的人,那些利用自己的所謂文明來進行欺騙、掠奪和鎮壓的人,那些為了取得販賣毒害人民的鴉片的權利而同中國作戰(1856年英法對華的戰爭)的人,那些用傳教的鬼話來掩蓋掠奪政策的人,中國人難道能不痛恨他們嗎?“正因為這樣,1898年首先在中國山東省興起的義和團反帝愛國運動,以疾風驟雨、掀天揭地之勢迅速蔓延華北,席捲京。

津,大長了中華民族的志氣,大滅了外國侵略者的威風,從而在中國近代史上寫下了可歌可泣的偉大篇章。

還在義和團運動爆發初期,帝國主義列強即合謀武裝侵華,聯手進攻中國。美國惟恐落於人後,馬上表示與列強“同舟共濟”,“合力以相助”。1900年4月6日,英、美、法、德公使聯合照會清政府,要求在兩個月內將義和團一律“剿滅”,“否則將派水陸各軍馳入山東、直隸兩省,代為剿平”。5月30日,英。

法、俄、美公使又至總理衙門進行威脅,聲稱“不論中國政府的態度如何,各外國公使已決定調兵來北京”。

5月對日至6月10日,英、美、法、德、日、意、俄、奧等八國以保護使館為名,分別從在華軍事基地、殖民地國家和國內抽調陸海軍部隊,由軍艦和運輸船載運至大沽、塘沽,並進入天津租界,“八國聯軍”正式形成,總兵力最多時高達12.8萬餘人。其中,美軍5800餘人,司令為沙飛上校,由美國本土及呂宋島駐軍編成3個步兵團、三個騎兵團、三個炮兵營及回個炮兵連。另有海軍陸戰隊約1000人。

在隨後的兩個多月的時間裡,八國聯軍攻大沽,陷天津,犯北京,每戰皆有美軍士兵衝鋒陷陣、燒殺搶掠的猙獰身影,同時他們也飽嘗了義和團的鐵拳重擊。廊坊一戰結束後,英美聯軍指揮官西摩爾仍心有餘悸,連聲哀嘆道:“義和團所用設為西式槍炮,則所率聯軍,必全軍覆滅。”

8月間日,八國聯軍攻佔北京。隨後縱兵搶劫三日,皇宮。

它哪、住宅、商店無一倖免,“自元明以來之積蓄,上自典章文物,下至國寶奇珍,掃地遂盡”。與此同時,尚留在城內的義和團戰士及大批無辜百姓,慘遭屠殺。侵略者無惡不作,好淫搖掠之事,不可勝計。

八國聯軍的滔天罪行,人神共怒,籌竹難書,以至於許多美國人都感到無地自容。

美國國務卿海。約翰在一封私人信件中說:“我們殺人的比例至少是十對一。我們洗劫和焚燒了價值以百萬美元計的財產,整個情景會使最野蠻的人都感到自嘆弗如。”

當時在北京的美國外交官洛克希爾寫道:“從大沽到北京,整個區域陷入了無政府狀態。文明的西方軍隊所到之處,所產生的結果不堪描繪。想來十三世紀蒙古人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如此吧!從港口到北京,幾乎沒有留下一間完整的房屋,凡可以拿走的東西全被拿走了。至少有二分之一的房屋在洗劫一空後被縱火焚燒了。在北京進行了公開洗劫。從將軍到士兵,從公使到最低級的隨員,從大主教到小牧師,人人都參加搶劫,參加勒索。我和我妻子昨天到北京的現象台去,那裡有一批精製的銅質天文儀器,大概是從十三世紀保持至今的。但聯軍兵立正在進行拆卸,準備運往巴黎或柏林。這些儀器經歷七個世紀而無損傷,但如今卻不能逃過文明的西方人之手,不亦悲乎!我無臉待在中國了。所見所聞實在難以為人。這次征討一定會以本世紀最可恥的征討而列人史冊。”

八國聯軍侵華戰爭的直接惡果是迫使清政府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從此,古老的中國更加步入痛苦和屈辱的深淵。

90年後,世紀偉人鄧小平在一次接見外賓時說道:“我是一箇中國人,懂得外國侵略中國的歷史。當我聽到西方七國首腦會議決定要制裁中國,馬上就聯想到1900年八國聯軍侵略中國的歷史。”可見這件事對中國人刺激之深、創傷之巨!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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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色艦隊遊環球耀武揚威,青年頑童為改革搖旗吶喊

1898年,當美國和西班牙作戰時,它已是世界上最富裕和在工業上最強大的國家,伴隨著二十世紀的來臨,美國更是進入了一個飛躍發展的黃金時期。且不說舉世聞名的兩大金融帝國——摩根家族和洛克菲勒集團,光是提起美李石油公司、美國製糖公司、美國菸草公司、美國鋼鐵公司、國際商船公司、國際收割機公司、通用電氣公司以及紐約第一國民銀行、花旗銀行。

紐約大保險公司、漢諾威國民銀行等一連串響噹噹的名字,全世界任何國家、任何企業都難以望其項背而甘拜下風。1899年,美國所有的金融機構全部財產只有90億美元,僅僅幾年之間,便增加到了200億美元。與此同時,隨著美國工業品和資本的出口迅速發展,標誌著美國在世界經濟中佔支配地位的日子已經到來。

如此龐大的財富,如此充實的國力,自然為美國統治階級平添了不少唯我獨尊的感覺。1905年3月4日,西奧多。羅斯福總統在正式的就職演說中強調:“我們已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這一事實迫使我們在與世界上的其他國家交往時,我們的所作所為必須與一個負有這類責任的民族相稱。……我們在極其審慎地避免傷害他人的同時,必須同樣地堅持自己不受傷害。我們希望和平,但我們希望的是公正的和平,正義的和平。“作為前海軍部次長,羅斯福把對海軍和海洋的厚愛也帶進了白宮。對於國際事務,他也比以往任何一位總統具有更高的熱情和活動能力。這兩個條件集中到一起,就註定了他必然通過建設海軍來提高美國的實力和在國際上的威望。

備受國人尊敬的馬漢上校一直是羅斯福的私人好友兼戰略顧問,他那層出不窮的理論成果足以使總統堅信:美國既然有驕人的財富和力量,就應該在國際大舞台上發揮相應的作用和影響。

這就是說,美國必須奉行擴張政策,與遠東的貿易必須增加,對中國必須堅持門戶開放政策。為美利堅新帝國溝通兩洋之間的交通運輸著想,必須在中美洲開鑿一條運河。而作為上述一切的基石,必然是要求擁有一支能在上述遼闊水域發揮其影響的強大的海軍。

因此,羅斯福上任後給國會的第一份諮文中,就要求國民注意美國需要有一個強大的海軍。他認為,沒有任何一項單獨的政策“比這一點對美國將來的榮譽和物質福利更為重要”。他說:“在美國面前有兩種選擇,或者是建立並保持一支充分強大的海軍;或者是自甘落後,處於次要地位。這不僅在政治上、貿易上是如此,在整個國際事務中都是如此。”之後,他幾乎是逢人便講,遇會就說,大談特談發展海軍的道理及其重要性。而且只要是海軍的事情,不論大小,他都熱心參與,甚至連海軍學校為約翰。瓊斯舉行喪禮這類的瑣事,他也親自過問、一抓到底。

羅斯福的種種苦心和努力很快得到了回報。在他執政期間,國會每年至少批准建造1艘戰列艦,其中1903年批准建造了3艘。到1907年美國海軍的戰列艦已達到20艘。根據馬漢的建議,這些戰艦不再分散到世界各地駐屯,而是集中起來編成兩支艦隊:一支是大西洋艦隊,主要由8艘戰列艦組成;另一支是太平洋艦隊,主要由3艘戰列艦組成。3年後,原來的歐洲及南大西洋分艦隊撤銷,其艦船併入新組建的大西洋艦隊。亞洲分艦隊仍然保留,但數量逐年減少,只剩下幾艘巡洋艦和少量淺水炮艦在中國內河執行任務。上述舉措,標誌著美國海軍戰略思想的大改變,百年來那種只注重海岸防禦和依賴貿易掠奪部打海上游擊戰的概念已被“大編隊”、“大海軍”這些嶄新的理論取而代之。

就實力而言,美國海軍此時僅排於英國皇家海軍和德國公海艦隊之後,位居世界第三。

有了新艦船、新裝備,人員的素質問題隨之凸現出來。因為日趨複雜的現代化裝備,使得挑選水兵不再像過去那樣單憑身高力大,而是首先要看其聰明才智。正如一位海軍將領所說:“現在一個水兵應該知道的東西比40年前一個上尉軍官應該知道的還要多。”但是,長期以來美國海軍那微薄的薪金和艱苦的生活條件對那些具備真才實學的熟練水手們實在沒有多少吸引力。這一點,羅斯福當然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說:“建立具有相當規模的海軍固然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在質量和效能上應當能和世界上任何國家的海軍相比而毫不遜色。”他一再強調:“要達到這一點,唯一的途徑是對官兵進行高標準、嚴要求的訓練。”

因此,羅斯福決心首先從改善待遇入手,一舉提高海軍的公眾形象。在他的要求和督促下,水兵的生活逐漸變得舒適、愜意起來。新鮮的肉類、蔬菜、牛奶、水果和雞蛋取代了鹹肉、硬得難於入口的餅乾等傳統食品。士兵們的日常生活有了較多的自由,娛樂機會也增多了。為了吸引更多的青年人參加海軍,各地都專門設立募兵站,並響亮地打出“參加海軍,看看世界”的招兵廣告。至於部隊的薪金水平,更是水漲船高,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

為了進一步解決人才短缺問題,羅斯福指示擴大海軍學校招生名額。同時,毫不留情地命令一大批上了年紀的軍官退休,為青年軍官騰出位置,並強調提升的標準是擇優錄用,而不是論資排輩。

對於現代海軍一日不可或缺的技術人員,羅斯福同樣十分重視。以前,輪機部門軍官的地位問題一直是海軍界爭論不休的老大難問題,到了羅斯福手裡,這個難題才得以解決。因為由他主持起草的“人事法規”明文規定:輪機部門的軍官與其他戰位的軍官擁有同等的權利和地位。與此同時,他還下令海軍設立自己的技工學校,培訓造船、維修工匠,從而一舉解除了海軍在招聘熟練工匠時競爭不過工業界所引起的種種後顧之憂和燃眉之急。

經過一番雷厲風行、大刀闊斧的整頓,美國海軍果然變得井然有序,煥然一新,無論是實力還是士氣都令人刮目相看。面對國際上的驚歎讚美之語和海軍內部的一片感激擁戴之聲,羅斯福不由得喜上眉梢,樂不可支。從此,他在國際事務中說話的底氣更足,態度更為強硬,他的那句名言“手持大律而說話溫和,你將無往不勝”,一時間成了美國外交形象的代名詞。

正巧,此時美國因巴拿馬運河問題與哥倫比亞政府鬧得關係十分緊張,於是,海軍作為羅斯福手中揮舞的“大棒”便首次被派上了用場。

事情還得從1850年美英簽訂的《克萊頓一布爾沃條約》說起。根據這個條約,美英雙方誰也沒有在中美洲獨立開鑿、管理一條運河的權利。到了1901年,根據兩國新簽定的《海約翰一廉斯福特條約》,英國終於同意美國有權建造和獨家管轄一條穿越中美洲的運河。羅斯福大喜過望之餘,立即派國務卿海約翰向當時控制巴拿馬的哥倫比亞談判購買運河區問題,條件是美國以1000萬美元外加每年25萬美元的代價換取6英里寬的地峽通行權。如此低廉的價格,哥倫比亞當然不願接受。談判遂拖延下來。

羅斯福聞訊後,勃然大怒,痛斥哥倫比亞不識抬舉,井口口聲聲地威脅說要用武力佔領運河區。正在這時,巴拿馬人爆發了反對哥倫比亞的起義,羅斯福一看,不由得暗中高興道:真是天助我也!遂立即派遣海軍去巴拿馬“保持美國的利益”,並阻止了前來鎮壓起義的哥倫比亞軍隊登陸。15天之後,新成立的巴拿馬政府同意美國永久控制10英里寬的地峽區域,交換條件是要求美國把原先許諾給哥倫比亞的錢,如數付給巴拿馬。就這樣,開鑿運河、溝通兩洋,這個令幾代美國人朝思暮想的願望終於在羅斯福時代如願以償。

巴拿馬運河於19財年動工開鑿,1914年正式建成。從此,美國霸佔這條運河長達數十年之久,直到1979年,它才在巴拿馬人民的長期鬥爭和國際社會的壓力下被迫宣佈將於1999年把主權交還巴拿馬。

就在海軍上下為一舉奪取巴拿馬運河權利而備感自豪之際,他們的總司令則把目光投向了煙波浩渺的太平洋另一側。在那裡,日益崛起的日本挾日俄戰爭大獲全勝之餘威,進一步擴大了它在遠東的影響,其咄咄逼人的擴張勢頭嚴重威脅了美國的利益。

本來,自從佩裡將軍於半個世紀前訪問日本以後,美日之間一直關係不錯,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和糾葛。日俄開戰時,大多數美國人都站在了支持日本的一方。後來,由於羅斯福的調停干預,日本未能在談判桌上滿足全部野心,從此,美國遭到了日本的嫉恨,雙方之間的裂痕隨之越來越大。

考慮到美國海軍主力大都集結在大西洋,亞洲分艦隊形同虛設的現實情況,羅斯福不得不採取避免與日本發生公開衝突的對策。根據陸海軍聯合擬訂的“橘子計劃”規定,一旦與日本開戰,美國將放棄菲律賓,亞洲分艦隊撒至西海岸,然後積聚力量再進行反攻。由此可以看出,羅斯福的打算是在美國加強遠東戰爭準備之前,儘可能不與日本鬧翻,暫時維持現狀。

然而,一場平地而起的風波卻險些打亂了羅斯福的既定部署。1906年,一時被反日情緒所左右的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學校委員會斷然宣佈,將對所有的日本留學生採取隔離政策。消息傳到日本,日本公眾無不視為奇恥大辱,立即掀起了激烈的反美示威,一些極端軍國主義分子更是藉機興風作浪,大作文章。羅斯福一見苗頭不好,立即親自出馬,連哄帶壓地說服該學校委員會撤銷了上述排日規定,事態才得以緩和下來。

儘管這一事件純屬偶然,但羅斯福的心裡卻比誰都清楚:紙是包不住火的,美日之戰終究不可避免。望著太平洋上一望無際的萬頃波濤,羅斯福不由得心潮起伏,思緒萬千。他想:在巴拿馬運河鑿成之前,如果同日本開戰,可能會發生什麼情況呢?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海軍會不會重蹈1905年俄國艦隊環繞半個地球來到對馬海峽卻慘遭日本海軍殲滅的覆轍呢?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在包藏禍心的日本軍閥面前,還是提早打算為好。

想到這裡,羅斯福當即決定:派出一支戰列艦艦隊環遊世界,一方面向日本和其他國家顯示一下實力,另一方面也藉機摸摸自家海軍的底細。在隨後召開的一系列海軍會議上,羅斯福不厭其煩地強調說:“自己的短處和錯誤,最好在和平時期就讓它全部暴露出來,免得到戰爭爆發時措手不及。”

一年之後,一支由美國海軍16艘精銳戰列艦組成的艦隊正式組成。羅斯福別出心裁地下令所有艦隻一律漆成白色,因而取名為“大白色艦隊”。

1907年12月僑日,“大白色艦隊”從漢普頓海軍基地啟航。

羅斯福率領滿朝權貴要人親臨現場送行。當16艘銀光閃閃、威風凜凜的戰艦依次駛過總統的汽艇“五月花”號時,艦上陸戰隊員組成的儀仗隊禮炮齊鳴,國歌高奏,場面十分壯觀。羅斯福一面揮舞禮帽致意,一面微笑著向身邊的艦隊指揮官、海軍少將埃文斯大聲地說:“你見到過這樣的艦隊,想到過這樣的動人的一天嗎!“埃文斯激動地回答:“美極了!真是一個盛大的節日!“事實的確如此。“大白色艦隊”進行的這次前所未有的環球航行,不僅為羅斯福政府大增光輝,而且也達到了有史以來美國海軍建設發展史上的頂峰。航行14個月、航程46000海里、橫穿兩大洋的驕人記錄,一方面使世界各國領略和承認了美國的力量,另一方面證明了美國艦隊有能力遠距離航行而不致發生嚴重困難,從而極大地震懾了此前頗不服氣的日本人。當它訪問日本著名軍港橫濱時,幾乎所有的日本人都為美國海軍的堂堂陣容驚愕不已。不久,日本政府便一改往日的蠻橫姿態,同意在太平洋保持現狀,並尊重美國的“門戶開放”政策。為此,羅斯福洋洋得意地宣稱:這次環球航行作為外交上的“大棒政策”,是他“對和平事業的重大貢獻”。

俗話說“物盛必衰”,“樂極生悲”。就在“大白色艦隊”滿載榮譽凱旋而歸的同時,一份海軍情報部門送來的報告擺上了總統的案頭。羅斯福讀罷笑容頓失,兩眼發直,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來,這份報告以準確的數字、沉重的筆調,闡述了這樣一個事實:就在“大白色艦隊”周遊世界耀武揚威之際,英國皇家海軍的一艘最新式的“無畏”號戰艦已悄悄地編入了現役。這艘軍艦在設計上作了革命性的變革。採用了當今世界最先進的技術。它的排水量為1.8萬噸,裝甲厚度達11英寸。而且用油作燃料,以汽輪機推動,時速可達21.6節,從而使該艦的性能比任何現存的軍艦都要優越。更出色的是它的火力配置。該艦充分體現了“全部用大口徑火炮”的設計原則,裝備了5座10門12英寸的雙連裝大炮,3座6門排列在中線(前、中、後甲板各五座),2座4門分別裝在左右舷,外加若干12磅炮用來對付魚雷艇,而且中線的3座主力火炮可以左右旋轉。這樣的配置可以比一般戰列艦的火力強兩倍,操縱指揮和運送彈藥也大為簡便了。

報告最後指出:由於裝備精良、技術先進的“無畏”號戰艦的問世,已使全世界所有的其它戰艦頃刻之間落在後面。這意味著美國海軍任何一艘軍艦都不是它的對手。更值得注意的是,德國、日本海軍正在以它作為未來新型軍艦的樣板,奮力追趕,一輪新的海軍競賽已展開。展望前景,美國海軍絕對不容樂觀!

緊接著,來自海軍內部對“大白色艦隊”的批評意見,更使羅斯福心煩意亂,如坐針氈。這些意見包括:艦般太低,不適合在大風浪中作戰;彈藥庫與炮塔之間的彈藥升降機沒遮沒蓋,射擊時很容易落下火星,造成事故;有的炮眼太大,以致炮塔對火炮和炮手幾乎起不到保護作用;還有,有些軍艦的裝甲太薄,加厚的部分卻在水線以下,等等等等,說得頭頭是道,條條在理,彷彿一夜之間,“大白色艦隊”已成為一堆過時的廢銅爛鐵。

怎麼辦?是正視現實,迎頭趕上,還是固步自封,抱殘守缺呢?無疑,這將是事關美國海軍生死存亡的又一次巨大挑戰。

正像人類史上每一次技術革命到來前夕那樣,新興事物總是會受到守舊勢力的無情壓制和百般阻撓。這一次,就在“大口徑火炮”作戰理論風靡一時,各國海軍唯英國“無畏”號戰艦馬首是瞻的同時,美國海軍卻有一位非同小可的大人物非但不認同此理,反而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大開歷史的倒車。

他,就是“海權論”的發明者、曾在世界各國海軍界獨領風騷、名噪一時的馬漢上校。

馬漢作為十九世紀最後10年間重振美國海軍的理論旗手和開路先鋒,此時為何淪落為僵硬的保守派代表人物呢?除了步入暮年、稜角銳氣打磨已盡這一因素外,還有什麼原因導致他如此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呢?

馬漢在其40年的海軍職業生涯中,主要精力是研究海軍歷史。他唯一指揮過的一艘比較新式的軍艦是於1883年編入現役的裝甲巡洋艦“芝加哥”號。該艦排水量僅4500噸,航速16節,只裝備了4門8英寸、8門6英寸和兩門5英寸的火炮。這一艘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海軍引以自豪的軍艦,到了二十世紀初與世界優秀造船工程師所研製的新型艦船相比較,簡直就成了一個大玩具。“芝加哥”號艦身雖不大,但馬漢卻痛感它的結構與機械過於複雜,指揮起來如同“龐然大物”,難以得心應手,他甚至產生過一種恐懼感。從這個角度上說,馬漢屬於通常所說的“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中的矮子”之列。尤其在科技發展一日千里的二十世紀初期,他關於海上作戰、艦艇操作以及有關戰役戰術等方面的理論,看起來更適合於舊式的“沃諸塞特”號之類的艦艇。

在美西戰爭和日俄戰爭期間,馬漢始終堅持這樣的觀點,即理想的海軍應由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混編而成,裝備不同口徑火炮的混合炮組的艦艇,比起只是裝備少量單一的大口徑火煙的艦艇在戰略上具有更大的火力優勢。

基於上述觀點,早在1895年,他就斷言:“美國的戰列艦炮不應超過24英寸。”1898年11月,他又武斷地宣稱:1萬到1.2萬噸的戰列艦規模完全足夠,並認為“增加艦船的規模以容納不斷加快速度必需的蒸汽機動力裝置將是無止境的。由於1898年的戰列艦已是一種近乎完備的武器,正如在聖地亞哥作戰證明的那樣。”他問道,“為什麼要像一個人在增加賬單上的債款一樣,繼續增加艦船的噸位?”1900年,當討論海軍未來建船規模時,馬漢明確反對造船委員會關於建造1.4萬噸的艦船計劃。他理直氣壯地爭辯道: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樣的船隻“大於實際需要,如果一味增加艦船噸位,將導致艦艇總數的減少”。他寧願將國會批准的海軍每年軍艦噸位數,用來建設一支包括中小型、裝備多種口徑的火炮組的、能夠執行各種作戰任務的均衡發展的海上打擊力量。與此同時,他還不時擺出一副老資格海軍權威的面孔,嚴厲批評海軍各部門與他觀點不同的、既“無知又自私”的軍官們。

因此,當英國“無畏”號下水、世界各國海軍群起仿效之際,馬漢拍案而起,在海軍軍官中,在海軍學院,在一切公開場合對此大唱反調。

1909年2月,他在一封致海軍某要人的信中這樣寫道:“依我所見,海軍前景中最糟糕的事情,莫過於無限制地增加艦船的噸位規模。問題不在於加大船的尺寸,而在於這樣做會導致浪費大量的金錢,廢棄那些噸位較小的艦艇,將使海軍的作戰能力受到影響。……對此我感到驚愕,如果大噸位的艦船可以阻止戰爭倒也算了,但這樣是制止不了戰爭的。戰爭需要各種噸位的、起各種作用的艦艇。”

為了使自己的見解更具理論色彩,馬漢花費了巨大精力研究距當時最近的日俄對馬海峽之戰,並得出結論說:僅僅裝備大口徑火炮的艦艇,並不是決定海戰勝利的戰略武器;當前國際上進行的建造大口徑炮艦的競賽,是一種“無止境的不負責任的災難”。因為“所有大口徑炮艦都不能擺脫永不被擊沉的命運。由於一支混合艦隊的速度,是其速度較慢的姊妹船的速度,必須建造更多的無畏號戰艦來替換速度慢的艦艇,才能提高整個艦隊的速度。可是用不了多久,無畏號型的戰艦又將落後而成為艦隊的累贅,又必須造新的更高速度的艦艇來替換它。這樣做顯然是不合算的。”

馬漢的上述主張,明顯與時代潮流背道而馳,也使羅斯福總統大失所望。雖然他本人非常崇拜這位享譽全球的海軍歷史學家,但他的主張及其不可小視的影響力,足以給自己的擴建海軍計劃造成難以意料的阻力。聽之任之吧,顯然不行;公開反駁吧,又礙於情面,羅斯福不由得左右為難。

慕地,羅斯福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有了。就讓此人當一回我的槍手吧!“此人名為威廉。西姆斯,海軍少校,是一位才學出眾的海軍軍械專家,也是大口徑炮艦論的主要倡導者。1906年8月30日,羅斯福在白宮召見西姆斯,要求他寫一份批駁馬漢觀點的文章,爭取在理論上擊倒馬漢這個大人物。

剛剛30出頭的西姆斯本來就有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這回又有總統在背後撐腰,文章的觀點果然十分辛辣。

犀利,不同凡響。該文9月24日脫稿,12月在海軍學報上公開發表,當即轟動了整個美軍。

這篇精心炮製的、題為《單一大口徑火炮武裝的戰列艦的固有戰術特徵》的論文,開宗明義地指責馬漢根本沒有與海軍槍炮和重炮的最新技術發展保持同步,而且他“作出其結論所依據的大部分資料存在著不同程度的錯誤”。在歷數馬漢在海軍軍械技術方面的種種過時觀點和偏頗之處後,西姆斯指出:由於新式火炮的發明,半自動瞄準儀和火力控制技術的最新發展,以及12英寸火炮較之6英寸火炮的射速更快、準確性更高的事實,“在現代海戰中,一支裝備了大口徑火炮的艦隊,較之一支名義上火力相當,由各種口徑火炮混合組成的艦隊來說,實際上將能發射出更多的炮彈,炮擊的次數也更多。這一點已為對馬海戰所充分證明”。

文章最後指出:“我們必須跟上世界不斷發展的戰列艦的更新換代……否則我們便不可能期望去贏得未來海戰的勝利。如果我們確實期望美國成為一個世界海洋大國,我們除此之外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

此文一齣,不僅把馬漢一段時間以來苦心研究的種種不合時宜的落伍思想批駁得體無完膚,更使羅斯福堅定了加速建造大口徑炮鉅艦的信心。在他的努力下,美國國會終於於1908年批准建造全新的“佛羅里達”號和“猶他”號,兩艦排水量為2.2萬噸,裝備10門12英寸火炮。1909年批准建造“懷俄明”號和“阿肯色”號,其排水量各為2.6萬噸,裝備12門12英寸的火炮。到了1910年,美國海軍又得到了從2.7萬至3.2萬噸位級,航速為ZI節的戰列艦“紐約”號、“內華達”號、“賓夕法尼亞”號和“加利福尼亞”號,全部裝備10至12門14英寸火炮。

這些軍艦,無論哪一艘,都足以同“無畏”號相媲美,而且在某些方面還後來居上,青勝於藍。龐大的“賓夕法尼亞”號軍艦身長608英尺,與當年的“芝加哥”號相比,後者幾乎能置於前者的甲板上。美國海軍驚人的發展速度由此可見一斑。

對此,馬漢耿耿於懷,懊惱不已。開始還不斷著文據理力爭,後來見木已成舟,事成定局,遂無可奈何地放棄了爭論,從此緘口不語。

以前名不見經傳的西姆斯則是聲名鵲起,名利雙收。憑著這篇文章,1907年他被提升為中校,不久,羅斯福又指名委任他為總統的海軍助理,專司白宮與海軍聯繫協調之職,大權在握,舉足輕重。他曾得意洋洋地宣稱:“現在大家知道馬漢是錯誤的了,無畏戰艦已成了世界的標準戰艦。”

當然,西姆斯發表的這篇“令羅斯福為之信服”的文章,不僅為他帶來了青雲直上的好運和炙手可熱的權勢,更重要的是文章本身所具有的巨大影響力,使西姆斯周圍從此雲集了一大批暢所欲言、無所顧忌的青年軍官。這股被稱做“青年頑童”的團體勢力,年輕氣盛,思想先進,志同道合,一呼百應,兼之個個皆有真才實學,對世界海軍技術裝備、發展趨勢瞭如指掌,對美國海軍的沿革和弊端又洞察於胸,所以沒過多長時間,他們便在各自崗位上大顯身手,成為一批令人矚目的海軍明星。

“青年頑童”的中堅人物西姆斯這時已被羅斯福提拔為“明尼蘇達”號艦長。憑著他的聰明能幹,在18個月之內,便使本艦炮手們在射擊的準確性和射擊速度上都超過了英國炮手所達到的標準。其經驗方法被總統下令普及全軍。

另一個在火炮操縱和炮術訓練改進方面做出卓越貢獻的青年軍官是佈雷德利。菲斯克。他提出的一系列發明創造和改革的建議,使他那些墨守成規、缺乏想象力的上司頗為頭疼。早在1891年,他就發明了一種望遠鏡瞄準具,還有光學測距儀和測算距離用的準距計等一大堆新式儀器。正是靠著這些寶貝,海軍艦炮的有效射程從6000碼左右一下子提高到2萬碼。後來,他又和同伴們摸索出了“導向射擊法”,具體方法是,一名軍官站在前桅高高的控制檯上,把瞄準的數據通過電路傳送到各個炮位上。當目標、炮口、瞄準器三點成一線時,控制檯上的軍官便按下按鈕,各炮同時射擊,這樣就使射出去的炮彈形成一個密集的散佈面,大大提高了命中率。這項技術開了火炮自動化的先河。

與此同時,“青年頑童”成員在遊說海軍上層領導機關、影響全局決策方面,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1909年海軍部長喬治。邁耶創建了一個旨在推動艦隊現代化、提供作戰諮詢和評估戰備工作的“海軍助手”小組,內有“青年頑童”成員多人。

這個小組在海軍體制、組織機構、作戰計劃與建設規劃、海軍基地、造船廠以及戰時一線指揮官的權力等重大問題上,都提出了方方面面的改革意見,不少主張因有的放矢、切中時弊而廣為人知,深受好評。後來大名鼎鼎、權高位重的美國海軍作戰部長一職,就是由這個小組所擔負的職責直接演變而來的。

“青年頑童”成員們的旺盛精力及其出色表現,如同道道湧動的春潮,極大地吸引、影響和感染了同樣富有進取心的羅斯福總統,使他一如既往地關注著海軍技術的嶄新動向。正是在他的大力支持和親手安排下,潛艇和載人飛機方得以陸續進入美國海軍艦隊,從而使美國海軍的整體作戰能力又一次居於世界前列。

相比之下,德國人一直到1906年才採用潛艇,到1914年,它們服現役的潛艇仍少於美國。至於潛艇的威力,沒有人比美西戰爭的英雄、現任海軍上將的喬治。杜威說得更權威、更實在了,他說:“如果當年西班牙人有這樣的兩艘潛艇放在馬尼拉,我就不可能大獲全勝了。”

1908年3月4日,年邁的馬漢在致友人的信中十分傷感地寫道:自我們一起在舊式帆船上服役以來,海軍已經有了驚人的發展……而現在的我卻已與新型海軍——當今的海軍毫無關係了。我親眼目睹了從帆船到蒸汽機推動的輪船的變遷,我最後一次是在“芝加哥”號擔任海上艦船指揮官,雖然近至1895年,卻還是處在舊海軍時代……歲月飛逝,幾乎與《詩篇》所描寫的生命終期近在咫尺,我最近度過了67歲的生日。

馬漢的悲嘆是否事出有因,不得而知。但在這段話裡,他卻以他那海軍歷史學家的慣有思維道出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從舊海軍到新型海軍,這就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美國海軍建設的全部意義。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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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參謀總部“輸血強身”,“黃色陸軍”改革體制

在二十世紀頭10年裡,美國海軍可謂是個備受寵愛的幸運兒。上有羅斯福總統的格外眷顧,下有“青年頑童”們的搖旗吶喊,加上“大白色艦隊”的光榮遠航,這一切無疑使海軍在普通美國人的心目中,威望大增。於是,海軍要錢有錢,要物有物,上下關注,在美國社會中的左右逢源,地位和影響,真是舉足輕重,八面威風。

相比之下,美國陸軍(因軍服為黃褐色,故有人稱之為“黃色陸軍”)可就黯然失色多了。一方面,由於在美西戰爭中的糟糕表現,使它始終得不到新聞界和公眾的諒解;另一方面,陸軍長期充當邊境保安和罷工警察的角色,也實在沒有多少激動人心的壯舉和值得驕傲的時刻。

“國家的未來不是寄託在海軍身上嗎?還要這麼多陸軍幹啥?”不僅一般老百姓作如是想,而且在國會里持有這種看法的也大有人在。如此一來,國會既不願意給陸軍撥款,更不關心陸軍是否缺乏人員、給養,從而導致整個部隊官兵的生活待遇長期低於正常水準,而且每況愈下,苦不堪言。舉例來說吧,當時,一個陸軍軍官得靠他的微薄薪金自備制服、伙食、佩刀、左輪槍、野戰望遠鏡以及鋪蓋和餐具,連正常調動所需的搬家費和家屬的住房費也得自掏腰包。如果調到條件艱苦的邊境地區駐防,情況就會更糟。西點軍校1911屆學員、後來在二戰中擔任盟軍總司令的艾森豪威爾少尉因學習成績不好而被分配到美墨邊境,臨行前,他痛苦地嚷道:“這種差事不合人意,總是使人背井離鄉,骨肉分離,而且生活條件惡劣。在大多數軍官看來,到哪裡都比在邊境上強。”

40年後同樣功成名就的陸軍五星上將喬治。馬歇爾,此時也是一名“只知拼命苦幹”的年輕少尉。他必須用每月116美元零67美分的少尉薪金來維持他自己、妻子和岳母的生活。這點錢要是節儉一點用倒也能夠收支平衡,但是他的漂亮妻子卻偏偏喜歡穿著打扮,酷愛華服美裙,這可難為壞了向有“模範丈夫”之稱的馬歇爾少尉。他後來這樣談到當時囊中羞澀、數著銅板過日子的窘境:“春帽一項3美元55美分,春裝一套14美元。這些我都記得很清楚。每分錢我都得精打細算。我得拼命想辦法有所節餘,至於一個月多下來1美元50美分還是10美元50美分,我的確不那麼在乎,但只能節餘而不能超支。在那些日子裡,我一直在拼命想辦法使一個月的薪金有節餘,賴以維持生活。”

對於一個真正的軍人來說,生活待遇問題尚在其次,最感痛苦的莫過於無從體現自身的價值和追求。在當時,提升的機會和比例少得可憐,和平時期軍隊就這麼點,軍官和軍士在同一個軍銜上一呆就是十幾年。同時,還得依據南北戰爭以來那一套陳舊的條令條例生活和操練,枯燥乏味,毫無新意。正如馬歇爾後來說的那樣:“這並不是因為陸軍那時好像全是些沒有頭腦的人,而是因為用腦子只會招災惹禍。你照著本本去做就行了。”

有一年春天,馬歇爾少尉奉命執行一項他後來稱之為“我在陸軍中所曾經歷的最艱苦的勤務”。當時,他被調到得克薩斯州克拉克堡第1騎兵團團部,去測繪本州西南部方圓2000平方英里國土的地圖。馬歇爾的具體任務是測量卡姆斯托克及蘭特里之間的一大片不毛之地。團裡給他配備了由一個軍士、一個馭手。

一個搬運員和他的助手,以及一個炊事兵、兩匹馬、一輛護衛馬車、一輛四騾車和一支有20匹騾子的輜重隊組成的隊伍。

待一切整裝完畢,馬歇爾一行上路了。時值盛夏酷暑,勘測隊剛從卡姆斯托克出發,就碰上沙漠的高溫天氣。他們沿著鐵路開始測量。

“溫度計上升到華氏130度”,馬歇爾後來回憶說,“我必須沿著鐵路邊走邊數鐵軌節,因為我需要用鐵軌來作為基線,以此來獲得精確測量。另一種辦法是從貨運馬車輪子上的里程錶和記錄馬行走的時間,來測量距離。”

走著走著,問題就來了。因為隨車帶來的洋蔥和土豆第一個星期就吃光了,周圍沓無人跡,有錢也買不到東西。他們只好靠臘肉罐頭和其他肉食維持生活,而馬歇爾很吃不慣這些東西。由於缺乏新鮮蔬菜,他消化不良,很快得上了胃灼熱病,痛苦異常。他後來提起這事仍心有餘悸:“我只要一喝水就不停地喘氣。

我記得,我進那片沙漠地時體重大約是165到170磅,而出來時只有132磅了。“不過,缺水才是最大的磨難。馬歇爾少尉不得不下令,保證牲口首先喝足水,然後把剩下的水一點一點地分給他的隊員。在缺水最嚴重的時候,馬歇爾為了接濟別人,自己竟滴水未沾,硬挺著走出了這片可怕的沙漠。

3個月後,這支馬瘦毛長、人同鬼魅的小分隊終於步履艱難地回到了克拉克堡。馬歇爾和軍士向值日軍官報了到。此時的馬歇爾少尉哪裡還像一個美國軍官?分明像一個印第安人探子。他的臉和手被太陽曬得脫了幾層皮,那頂被騾子咬掉帽頂的寬邊氈軍帽活像稻草人戴的帽子,軍裝更是破爛不堪。以至於值日軍官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只顧同他手下的那位看起來稍微精神一點的老軍士說長道短。

儘管馬歇爾帶回了一份“最好和最完整的地圖”,並因此得到了上司的高度讚揚和為期4個月的休假,但馬歇爾少尉仍然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和滿腹的委屈,當著上司的面,他破口大罵道:“媽的,快把我們餓死啦!”

馬歇爾的上述遭遇可算是美國陸軍在那個年代的典型生活縮影。在一切為了“建設第一流海軍”的大前提下,生不逢時的陸軍看起來只能處於這樣一種無人問津的狀態中。

不過,這種局面在愛裡奧。魯特出任陸軍部長一職後總算有了轉機。

說起魯特上台,事前還有一段鬧得沸沸揚揚的插曲,這就是轟動一時的“防腐牛肉”事件。

1898年6.7月間,沙夫特將軍率領的美國遠征部隊由於交通運輸不便,給養送不上來,主要靠旅行口糧過日子。所謂旅行口糧,其主要食品就是一種鹹牛肉罐頭。多年來,這種罐頭技術成熟、質量穩定,一直被正規軍作為在沒有鮮肉可吃時的野戰標準食品。然而,不知出於什麼考慮,陸軍糧秣部這回卻沒有采購這種早已為部隊官兵所認可的鹹牛肉罐頭,買回來的是一種被稱為罐頭煮牛肉的食品。這種牛肉不僅樣子難看,淡而無味,筋又多,口感極差,而且如果不經烹調,不加作料而直接入口,那是根本不行的。

明知它將不受部隊歡迎,糧秣部官員卻振振有詞地強調說:這種牛肉只要同蔬菜一起燒,再加上作料,就會成為一道可口的燉菜,味道好極了!

可是,等到戰爭開始,隨船裝載的大批蔬菜和作料不是在中途丟失了,便是在熱氣騰騰的底艙裡腐爛掉。部隊別無選擇,只好在又熱又臭的船艙裡子吃這種牛肉罐頭。可以想象,經過船上和古巴的熱氣燻烤,那牛肉會變成什麼味道。過不多久,官兵們一看到罐頭牛肉就想嘔吐,許多人因此患上了嚴重的腸胃疾病,身體素質直線下降。在前線,在後方醫院,到處可見面黃肌瘦的陸軍士兵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頓足大罵糧秣部官員混賬,害得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戰後,所有在進軍古巴過程中有過反胃和嘔吐經歷的官兵們餘怒未息,紛紛指責官僚主義所造成的上述人為災難。隨後,在新聞記者的推波助瀾和刻意渲染下,諸如運輸問題、醫療衛生問題等等戰時缺陷均被公之於眾,暴露無遺,從而引起了美國公眾的莫大憤慨。才能平庸的陸軍部長拉塞爾。阿爾傑成了戰爭中一切壞事的替罪羊。

在這種情況下,麥金利總統不得不宣佈成立一個調查團正式調查此事,藉以安撫人心,平息眾怒。調查團以內戰時期謝爾曼的老部下道奇將軍為首,另外加上9名頗有聲望的紳士組成,故名“道奇調查團”。

一開始,道奇調查團的聽證會開得不痛不癢,十分平淡。然而當納爾遜。邁爾斯將軍出來作證時,立刻風雲突起,形勢大變。

邁爾斯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發難,說起來也是事出有因。原來,在整個戰爭期間,他雖然一直擔任陸軍總司令這一要職,卻始終沒有成為出名的英雄。他原本希望把這場戰爭變成通向總統寶座的跳板,但他在戰爭中的作用卻僅僅表現在虎頭蛇尾的波多黎各之戰。這對志大才疏卻又心高氣做的邁爾斯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挫折和打擊。他確信自己沒有一舉成名的原因,必定是陸軍部機關有人暗中搗鬼。正是在這種心態的左右下,他便把久蓄於胸的悶氣全部向道奇調查團傾瀉出來了。

聽證會上,邁爾斯慷慨陳詞,聲色俱厲地指責陸軍部管理無方,領導不力,阿爾傑部長難辭其咎,同時他把糧秣部罵了個狗血噴頭,一無是處。眾目睽睽之下,他向調查團說,罐頭牛肉根本不屬於法定口糧的範圍,用這種罐頭簡直是不可思議。更有甚者,他說凍牛肉在送到部隊之前已經過一種秘密化學藥品的處理,因此對身體更加有害。這種牛肉帶有一種類似屍體防腐劑的氣味,所以叫做“防腐牛肉”。

此言一齣,輿論大譁。“防腐牛肉”問題馬上成為公眾矚目的社會焦點,更成為新聞記者窮追不捨、炒作不休的最新醜聞。

自認為“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糧秣部官員當然不會坐視這種雜有個人恩怨的循罵和指責。幾天後,糧秣部長查爾斯。伊根終於有了申辯的機會。在道奇調查團為此專門召開的聽證會上,他首先聲明,西班牙戰爭中伙食情況之好,食品數量之充足,在美軍歷史上還是頭一次。與昔日爬冰臥雪、風餐露宿的前輩們相比,現在的軍人享福多了。引起他們抱怨和不滿的不是伙食數量不足,而是單調無味,這一點只能證明現在的士兵們給嬌慣壞了。伊根又指出,糧秣部先後採辦、發送到古巴的蔬菜幾乎有400萬份,只是由於眾所周知的運輸力量不足和古巴那糟糕的道路,才未能如數運到沙夫特的一線部隊手裡。而現在把一切罪過單單推在糧秣部一家頭上,顯然有失公允。

說著說著,伊根不由得怒火中燒。在回答最關鍵的質問——“防腐牛肉”問題時,他終於不能自制而大發起脾氣。當著眾人的面,他怒不可遏地斥責邁爾斯是個不折不扣的說謊者,並說要把這些謊言“塞回邁爾斯那個滿是軍營廁所裡貨色的喉嚨裡去”。

伊根的證詞不能說一點道理也沒有,戰時後勤方面的弊端說到底是美國陸軍體制上的固有缺點所致。但他這種咆哮公堂、大肆進行人身攻擊的粗魯作法也實在是有傷大雅。因此,他此次作證的結果是戲劇性的。一方面,調查團認定他犯有“品行不符合軍官和紳士身份之罪”,而不得不接受軍法審判;另一方面,麥金利總統也覺得有必要再任命一個委員會來集中處理邁爾斯對牛肉的控告,以求儘快平息這起醜聞風波。

事有湊巧,邁爾斯以其慣有的愚蠢再次選錯了目標。他津津樂道於“防腐牛肉”這個概念,乃至放棄了對罐頭牛肉的繼續攻擊,否則他很有可能一舉中的。結果,在總統的直接干預下,“牛肉法庭”最終宣佈:邁爾斯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證據來說明他對凍牛肉裡含有有害化學藥品的控告,實際上部隊很喜歡也很歡迎冷凍食品。

這場風波雖然以邁爾斯的失敗宣告結束,但它使陸軍部的聲譽再次受損,無可挽回。在這種情況下,麥金利總統再也不願而且也無能力繼續庇護阿爾來部長了。他讓阿爾傑辭職,換了一個雖然政治地位不高,但在長期擔任公職過程中表現出很強的行政管理能力的人,此公便是愛裡奧。魯特。

魯特,此前一直以律師為職業,與軍界素無淵源,也無興趣。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場毫不相干的牛肉風波竟會把自己推上內閣陸軍部長的位子。因此,當麥金利總統的一位代表前來徵求他的意見時,魯特一口回絕說,他是一名律師,對打仗和陸軍本身一無所知,對總統的美意自己實在是力不勝任,萬難承命。麥金利的代表卻回答說,正因為你是一位律師,總統才決定起用,現在陸軍部的主要任務是要對從西班牙手中得到的島嶼進行行政和司法管理,這些工作恰恰需要你的專業知識和領導才幹。聽了這番解釋,魯特終於打消了顧慮,鼓起勇氣,抖擻精神,走馬上任。

作為美國開國以來的第41位陸軍部長,魯特很快便向世人證明,他的能力、素質、思維方式以及對美國陸軍所做出的貢獻,比起以往任何一位前輩來都毫不遜色。

憑著多年律師生涯練就的敏銳洞察力,魯特上台伊始,便對美國陸軍所面臨的挑戰、困難以及種種積重難返的病疾來了個全面調查和梳理歸納,並很快拿出了自己的施政和改革方案。其中心思想集中體現在1899年12月他提出的第一個年度報告裡。

在這份文件中,魯特首先談到了平息菲律賓叛亂和管理古巴、波多黎各等等當務之急。然後,他用相當大的篇幅著重闡述了自己準備對陸軍和陸軍部進行一次全面改組的理由和決心。他說,“擁有一支軍隊的真正目的是準備打仗”,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觀點”。然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和教訓,單靠美國的正規陸軍很可能根本無力進行一場戰爭,因此,籌建一支能在戰時有效地補充正規軍的後備部隊實屬必要之舉。為了確保做到這一點,在平時必須儘可能地對戰時陸軍的增援、裝備和作戰等事項作出充分的計劃。但是,在現有的體制即陸軍部長辦公室,總司令辦公室和各行政、技術、後勤部局三足鼎立的局面下,實際上沒有一個人負有制訂計劃的責任,即使有人制訂計劃,也絕無把握使之落實。要制訂計劃,就必須擺脫陸軍部和陸軍那種群龍無首的現象,擺脫陸軍部長和陸軍司令平分秋色、機關各部局主官各行其是的局面。總而言之,後備隊建設、計劃制訂和指揮管理,這是建立一支良好、真正管用的陸軍的關鍵所在。

魯特的報告立刻在為數眾多的陸軍改革者中間博得了好感並引起了巨大的共鳴。對此,魯特深感欣慰,信心大增。為了儘快彌補自己缺乏軍事專業知識的缺陷,魯特在副官長亨利。科爾賓和助理副官長威廉。卡特的輔佐和影響下,開始認真研究外國軍事體制和美軍政策方案。他首先研究了道奇調查團關於美西戰爭的幾本報告,還閱讀了英國軍事評論家威爾金遜的著作《軍隊之首腦》,該書盛讚德國的總參謀部,極力主張此類參謀部經過改動完全適用於議會制的民主政體。與此同時,他還饒有興趣地通讀了已故著名將領厄普頓的全部手稿,對其中的那些比較具體的改革方案,諸如三營制的團、廢止死板的論資排輩的晉升制度。

建立德國式的總參謀部等等,尤為讚賞。最後,他以政府文件的形式出版了厄普頓的手稿,併為它寫了一篇相當精彩的前言。此舉,再一次在美國職業軍官中引發了新一輪的“厄普頓熱”。

本書前面已經談過,厄普頓自從1884年自殺身亡後,20多年來,他的理論觀點一直在陸軍軍官中廣為流傳,深入人心,凡讀過厄普頓著作的職業軍官,幾乎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說明,便接受了他們推崇和嚮往的具有效能的德國式制度。現在,魯特公開祭起厄普頓主義的理論“法寶”,無疑為他自己贏得了更多的支持和同情。

經過一段緊鑼密鼓的準備工作,魯特部長胸有成竹地朝著建立參謀部的目標穩步前進。首先,他在不同場合放出口風,斷言自己能夠勸說國會徹底取消陸軍司令這一不倫不類的職位,而代之以總參謀長一職,從而結束高級指揮機構政出多門、互相傾軋的歷史遺留問題。這樣,總參謀長就能成為陸軍部長的參謀長,而作為總統文職代理人的陸軍部長就可以獲得憲法所規定的權限,而且必定能經常聽到內行的建議。參謀長一職再也不必像和平時期的陸軍司令那樣,僅以資歷深淺進選,國會可以授權陸軍部長任命他所信任的人。

隨後,魯特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日益深入,其表述也越來越清晰。他明確主張,參謀長將領導總參謀部,該部負責計劃工作,制訂能應付一切突發事件的戰爭計劃,確保所有必需物資的供應。他說:“我們的現有體制不能確保形成一個指導性的首腦機構順利進行工作,而這種指導性的首腦機構是任何軍隊所必需的。”總參謀部將成為這種首腦機構,它既非“執行”機構,亦非“行政”機構,而是一個制訂計劃並監督計劃實施的機構。根據德國的做法,總參謀部要同從事戰爭研究的高級院校及陸軍學院進行密切的合作。為了徹底改變過去普遍存在於舊參謀機關軍官之中的那種愚昧可笑的、與世隔絕的狀態,魯特的解決辦法是:部隊作戰軍官和機關參謀軍官,包括總參謀部的軍官和舊參謀機關的軍官,應該進行定期輪換。

魯特的設想雖然切中時弊,具有很強的時代感與針對性,但真要實行起來卻阻力重重。因為這一方案傷害了舊參謀機關的既得利益和特權地位,必然招致這些機關的反對。況且機關各部局主官長期在華盛頓供職,幾乎每人背後都有一個勢力強大的關係網,官官相護,根深蒂固。尤其是那位桀驁不馴的邁爾斯將軍,從一開始就把這一方案看成是對他顯赫地位的一種攻擊,如果對他照顧不周,他會再次鬧得不可開交。更令人憂慮的是,儘管公眾輿論一直要求陸軍部進行改組,但建立總參謀部的方案卻極有可能被民主黨的反帝國主義分子加以利用,成為他們攻擊歐洲式軍國主義的把柄。

為了緩和一下對立面,魯特不得不採取了謹慎小心和迂迴曲折的步驟。1901年11月27日,他以例行命令的形式宣佈設立陸軍大學委員會,規定該委員會的任務是促進陸軍教育和研究軍事政策,從而在名義上去掉了容易招致攻擊的總參謀部式的計劃制訂工作。

該委員會由5名短期任職的軍官組成,設有工兵主任、炮兵主任、軍官學校校長、利文沃思堡學校校長等職,實際上已具有了總參謀部的雛形。在魯特的直接領導下,委員會分別研究了規模為2.5萬人、5萬人、15萬人或25萬人的軍隊所需的編制和裝備,探討了改進陸軍後備隊的問題,並在大張旗鼓地倡導建立常設總參謀部這一思想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經過一段投石問路,到了1902年2月,魯特覺著火候差不多了,終於向國會提出了正式建立總參謀部的提案。隨後,贊成和反對雙方圍繞這一問題展開了長達一年之久的反覆較量和激烈爭執。

機關各部局果然像魯特預料的那樣,充分施展它們在國會的影響來阻撓這一提案,邁爾斯將軍則不但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而且拉開架勢進行反抗。在此之前,他就曾經阻撓過魯特合併全國各地陸軍營地的工作,為此博得一部分國會議員的感激,因為這些人不願意看到那些星羅棋佈的駐防區給他們各自的地盤所帶來的好生意就此完結。與此同時,邁爾斯還風塵僕僕地訪問了菲律賓,回來後發表了一份報告,為那些一直揪住駐菲律賓美軍小辮子不放的人提供了不少新的證據。就這樣,邁爾斯糾集了一批對陸軍的任何改革都持懷疑態度的人,同他們結成了同盟。當他來到參議院軍事委員會為總參謀部提案作證時,他對自己過去數十年戎馬生涯作了一番精心的渲染,以爭取在委員會中居多數的內戰時期老軍人的同情。他對總參謀部進行正面攻擊的一個主要論點是,他認為這項計劃最適用於舊世界的君主制度,而同一個現代民主政府卻勢同水火,格格不入。

對此,魯特毫不示弱。他想出了一個相當聰明的反擊對策,就是把大名鼎鼎的斯科菲爾德中將、梅里特少將等幾位軍隊元老請到委員會,因為這幾個人的戰績和閱歷比邁爾斯更為輝煌,而且都不遺餘力地支持總參謀部提案。

這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將一齣馬,果然一舉壓住了邁爾斯的狂傲氣焰。魯特趁熱打鐵,緊接著又在1902年度報告中集中力量來闡述和捍衛他的方案。經過這一番較量,再加上現有的指揮體系本來就有明顯的弱點,國會終於被說服了。隨後,在院外活動的老手道奇將軍的斡旋、疏通下,機關各部局也只能作出讓步。

於是,國會終於在1903年2月14日表決通過成立總參謀部,是年8月,正是邁爾斯將軍退休一週之後,總參謀部宣告成立。

新的法律用參謀長取代了總司令的職位,該職位每4年輪換一次,並配有一個由45名軍官組成的參謀部。參謀部的軍官也要定期輪換,一部分人在華盛頓供職,另一部分人則在陸軍地區性司令部中工作,以便對野戰部隊實施監督。其具體職責包括:改進軍官教育,野外演習,應急計劃,情報蒐集與分析,戰術編組和理論上的動員計劃等等。這一切都體現出了魯特部長的本意,即總參謀部是“一個軍隊的首腦”,它不應捲入陸軍的行政管理事務,應該進行計劃和指導,而不是去具體操作。

儘管法令只賦予參謀部對陸軍各部局進行監督和協調的權力,而沒有按魯特建議的那樣把各後勤局也合併進來,但它一經建立,還是給陸軍戰時動員組織的改進帶來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經過幾任參謀長的艱苦努力,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幾年,參謀長已經成為在總統和陸軍之間作為專業諮詢和發號施令的主要途徑。

如果說陸軍的“首腦”需要新鮮血液,那麼它的身體——用於進行未來戰爭的戰術部隊則需要更多的肌肉。這一點,魯特同樣念念不忘,並把它作為整個改革計劃中的一項重要工作。

還在國會通過總參謀部法案之前,魯特就同來自俄亥俄州的眾議員查爾斯。迪克一起,共同修改了沿用已久的“民兵法”,並促使國會於1903年1月頒佈了這項被稱作“迪克法”的新法律。

“迪克法”消除了長期以來圍繞著“民兵”一詞造成的混亂。

法令認可兩類民兵:受聯邦和州雙重控制的基幹民兵(國民警衛隊)和未經組織起來的18——45歲的男性民眾。前者的連和團被定為“建制民兵”,後者在緊急狀態下對國家和州承擔軍事義務。

為了使這支作為正規陸軍後備隊的建制民兵具有更大的實用價值,政府免費向國民警衛隊配發武器和裝備。國會的年度撥款過去只限於購買武器和某些專用裝備,現在則可以用來購買一般軍需品。為了維持國民警衛隊的地位和聯邦的資助,國民警衛隊各部隊每年至少要進行24次操練或打靶練習,再加上不少於5天的夏季野營訓練。警衛隊各部隊還得接受正規軍官和警衛隊軍官的定期檢查。正規陸軍並將派出軍官到各州去指導警衛隊的工作。當國民警衛隊同正規陸軍進行合練時,可以領到聯邦津貼和伙食費。國民警衛隊的軍官現在也有資格進利文沃思堡陸軍學校或陸軍軍事學院,在這些院校學習時,他們同樣可以領取聯邦津貼和伙食費。

另外,“迪克法”規定總統可以徵召警衛隊服役9個月而不是以往的3個月期限,而且當9個月服役期限結束時,國民警衛隊可以作為志願部隊繼續為聯邦服役。在這種情況下,被接受的國民警衛隊部隊可以有自己的軍官。

如此一來,不僅使國民警衛隊——國家的主要國防後備力量的地位、待遇和裝備有了相當大的提高,而且也使正規陸軍在對警衛隊訓練和組織方面加強了控制。這一點在以後的兩次世界大戰中都被證明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在進行上述工作的同時,魯特還忙於擴充規有的陸軍,改進陸軍裝備和處理殖民地的問題。他本人當初之所以被召到華盛頓,本來就是為了解決殖民地問題。他到職後不久,菲律賓人的起義就迫使聯邦志願團隊的徵兵達到了35000人的法定限額,加上麥克阿瑟的正規陸軍,總兵力已達7萬人之多。儘管如此,人力仍不敷使用。魯特只得去說服國會,讓他們認識到為了處理殖民地問題,需要堅持不懈地擴充軍隊。1901年2月,國會同意將正規軍的25個步兵團擴充到30個,騎兵團從10個增加到15個。長期以來由野戰炮兵連和要塞炮兵連混合編成的不正規的炮兵團予以解散,以便組建由30個野戰炮兵連和120個海岸炮兵連編成的炮兵“軍”。新批准的正規陸軍兵力,包括3個工兵營在內,計有3820名軍官和84799名士兵。不計在此數內的還有一個菲律賓偵察團和一個波多黎各團。步兵連的人數可以從65人至146人,騎兵連的人數可以從100人至164人不等。只要國會不提出異議,總統就可以以最高限額來擴充兵力,而且可能突破限額,直到兵力足以保證向駐菲美軍進行充分增援為止。

擴軍的結果使正規陸軍的缺額1135名,其中至少有20%需在一年之內補齊,此後每年補充相同數量,直到缺額全部補滿為止。年齡未超過40歲的人均有資格獲得審查委員會頒發的證書而成為中尉和少尉。服役期滿一年的士兵也可以參加考試。被委任為軍官的大多是優秀的志願人員,但也有西點軍校以外的其他軍事院校畢業生。像畢業於弗吉尼亞軍事學校的喬治。馬歇爾,在服役14年之後,這次才終於被授予美國陸軍上尉軍銜。

作為陸軍改革的重頭戲,魯特還領導實施了一項引人注目的武器發展計劃。當時,美國炮兵十分落後,基本上還是內戰時期的老樣子。而早在1865年,普魯士人就發明了無煙火藥,這種火藥,不僅有利於隱蔽炮兵位置,增加射程和提高命中率,而且其穿透能力大大優於黑色火藥。1884年,經過法國人改進,無煙火藥在歐洲得到廣泛使用。但美國炮兵在美西戰爭中,仍然使用黑色火藥。1897年法國人又發明了性能優良的75毫米火炮,但到1898年在美國炮兵武庫中還沒有任何武器可與之相提並論。

正是在魯特的大力倡導和實施下,美國陸軍終於在1902年製造出了M1902式3英寸野戰炮,該炮使用無煙火藥,可發射高爆彈和榴霰彈,並裝有光學瞄準具和無後坐力炮架。隨後經過幾次改進,這種火炮實際上可與法國的而毫米炮相媲美。與此同時,陸軍軍械部還試驗了各式各樣的機關槍,包括勃郎寧、馬克沁、劉易斯等等。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陸軍研製成功了用槍栓推卸子彈的M1903式斯普林菲爾德步槍,這種槍性能極佳,一直用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

魯特改革的觸角還廣泛深入到軍校教育領域並獲得了極大的成功。魯特這一改革的目的,是要將較老的幾個軍種學校同陸軍軍事學校結成一個緊密配合的系統。他早就發現,正規陸軍中有1/3的軍官沒有受過正式的軍事教育,而且他認為單靠一所軍官學校和幾所零敲碎打的實用性勤務學校,不可能培養出符合時代需要的合格軍官。因此,1901年11月,他下令改組各陸軍學校。

從這以後,陸軍每個駐地,木論規模大小,都由一所學校組織向軍官們講授規定的理論課和實習課。駐地學校中那些特別有培養前途的學員將被送進各軍。兵種高級學校去深造學習。這些學校都是在原來老學校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但已在魯特及其繼任者的領導之下進行了多方面的改革。到1910年時,這些學校發展成為陸軍勤務學校,校址都設在利文沃思堡,計有:陸軍作戰學校(原稱步騎兵學校),通信學校,陸軍野戰工程學校和陸軍軍醫野戰勤務函授學校。此外還有設在賴利堡的騎兵學校,設在門羅堡的海岸炮兵學校,以及設在華盛頓的工程兵學校和醫校。利文沃思堡歷史悠久的步騎兵學校也籌建了一所參謀學院。

而作為這一學校系統之冠的則是華盛頓的陸軍大學。

這些學校的共同特點就是徹底地告別了與印第安人作戰時代的舊式陸軍的傳統,摒棄了強調死記硬背的教授方法,改革了古板、落伍的教學內容,而代之以高標準的軍事獎學金制度和鼓勵式教學法,同時還建立起一支思想活躍、銳意進取的高水平的教官隊伍。最能說明魯特學校系統教官質量與辦學實績的,莫過於這些教官慧眼識人、善當伯樂的高超本領,他們一手挑選和培養出來的一大批年輕軍官,在40年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都成為美軍最主要的司令官。

1904年,魯特在陸軍部任滿退休,並心安理得地離開了華盛頓。無論是當時的人還是後來的人,都對他作出了高度的評價。正如德高望重的霍爾丹勳爵所言:“您知道,我確實已不需要再瞭解有關軍隊及其體制的任何情況了,因為愛裡奧。魯特作為美國陸軍部長所寫的五份報告,就是關於一個民主國家的軍隊體制及其地位的定論。”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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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盧西塔尼亞事件打破中立,遠征軍渡海迎擊德奧集團

1914年6月28日這一天,對於絕大多數美國人來說,是一個風和日麗、普通平淡的日子;而對於歐洲大陸上的人民而言,他們就如同坐在火藥桶上,眼睜睜地看著導火索寸寸縮短、“呲呲”冒煙,飽受著痛苦和恐怖的熬煎。

這一天,一個名叫加弗裡洛。普林西普的波斯尼亞青年,在塞爾維亞的偏僻小鎮薩拉熱窩刺殺了奧匈帝國的繼承人斐迪南大公。奧地利於7月23日向塞爾維亞發出最後通謀,5天后宣戰。

德國支持奧地利,俄國則在法國的慫惠下支持塞爾維亞抵抗哈布斯堡皇室的壓力。隨後,歐洲龐大的陸軍和海軍緊張地動員起來,被佈置到它們各自預定的陣地上。在8月份亂哄哄的第一週內,三方協約國和三方同盟國各自互相連結的機器開始無情地碾轉。德國於8月1日向俄國宣戰,8月3日向法國宣戰,8月4日向比利時宣戰;英國8月4日向德國宣戰;奧地利8月6日向俄國宣戰。歐洲的戰爭機器是如此劍拔誇張,以至於英國皇家海軍在8月4日一收到“出發”的命令,便立即投入戰鬥。當天晚上,龐大的德國陸軍突破了比利時邊界,進而將矛頭指向法國。

就這樣,僅僅在5個星期之內,一次規模較小的奧地利——塞爾維亞之間的危機釀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殘酷的戰爭。

儘管歐洲大戰狼煙四起,烽火連天,然而對美國卻是震動甚微。1914年8月,美國人的主要反應是感到欣慰:美國遠離角逐之地,深信美國與歐戰後果並非生死攸關。最能體現上述想法的當屬民主黨人總統伍德羅。威爾遜一直標榜鼓吹的“中立主義”。

1914年8月20日威爾遜發表演說道:“每一個有思想的美國人都在問自己,歐洲的戰爭會對美國發生什麼影響呢?我想給你們講幾句話,來說明這樣一種觀點:它對我們將產生什麼影響完全取決於我們的選擇。它將決定於美國人的言行。因此,每一個真正愛美國的美國人必須以嚴格中立的態度行事,必須對所有各方表示不偏不倚和友好的態度。國家的命運將決定於我們公民們的所言所行,決定於報章和雜誌的言論,決定於牧師神甫們的講道,決定於每一個普通公民的言行。

“美國公民來自許多國家,特別來自現在正在交戰的國家,因此很自然和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人希望某一國家獲勝,而有另外一些人則希望另外一個國家獲勝。挑起這種感情是很容易的,而一旦挑起就很難使它平靜下去,我們作為美國人應當熱愛美國,忠於美國政府,團結一致,始終考慮美國和美國的利益,而不要煽動分裂。分裂將致命地傷害我們的和平之心,將嚴重妨礙我們以一個和平大國的身份處理國家事務。我們應當隨時準備以一箇中立者的地位來進行調停,時時高舉和平之旗,要成為各方的朋友,不做偏心眼兒的人。

“因此,我奉勸國人千萬不要由於偏愛或感情衝動而破壞最可貴、最尊嚴、最必要的中立立場。美國不但在名義上中立,也必須在實際上中立。我們不但要在行動上中立,也必須在思想感情上中立。

“我心中想的是美國,我相信我是代表每一個有腦筋的美國人講話的,願我們大家能決心剋制自己,以便使我們人民永保和平,併為和平做出偉大和持久的貢獻。“一年以後,他又說:“我們同全世界保持著和平。任何一個從事實出發或從現實出發的人都不會擔心我們的獨立會受到任何挑戰,或我們的領土完整會受到任何挑戰。我們用不著害怕任何其他國家的威脅。我們絕不害怕在商業領域或其他和平領域遭到其他國家的競爭。我們只打算按照我們的方式活下去,也讓別人按照他們的方式活下去。我們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朋友,因為我們不威脅任何人,不貪圖任何人的領土,不密謀推翻任何人的政權,我們的友誼是貨真價實的。我們的偉大就在於此。我們是和平的旗手,我們以此自豪。

“關於建軍,我們從開國以來就有明確的政策。我們從來沒有龐大的常備軍。只要我們保持我們現在的政策,我們也永遠不會去建立一支龐大的常備軍。有人問:你們不准備保衛自己嗎?

我們說,當然,我們要誓死保衛自己。但我們決不容許把美國變成一個軍營。我們絕不會讓我們的青年把他們美好的青春消磨在軍營之中。我們的力量不在於兵力,而在於道義的力量。

“我們將依靠現在的制度:任何一個自願當兵的人都可以獲得訓練的機會。我們還將盡量地使這種訓練辦得富有吸引力。各州也可以加強各自的民團力量。這就是我們所要做的。

“若要超越這個界限,那就意味著違揹我們的歷史傳統。若要超越這個界限,也就意味著我們被一場與我們不相干的戰爭嚇破膽而失去自持,失去明智判斷。我們對這場戰爭的起因是毫無興趣的。相反的,這場戰爭的存在倒加強了我們提供無私服務的機會。我們中間若竟有人為這場戰爭而去動刀舞槍,那只能令人感到羞恥。這是一個良機,該由我們來樹立和平的形象。”

可是,就在威爾遜把“中立主義”吹得震天響,拼命把自己打扮成世界和平中流批柱的同時,他對美洲近鄰墨西哥所採取的態度卻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當時,美國與墨西哥關係中醞釀著的危機日益升溫。早在1913年,弗朗西斯科。馬德洛總統被軍隊鐵腕人物維多利亞諾。

韋爾塔將軍的部隊暗殺後,美軍第2師即已進駐美墨邊境,從此進入戒備狀態。接著,1914年在墨西哥坦皮科市一家酒吧外發生了一次吵架之後,一名蠻橫無理的韋爾塔部隊的軍官下令逮捕了來訪的美國軍艦上的軍需官和幾名水兵,並將他們在當地監獄裡關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也沒有道歉就把他們放了,而美國則要求他們賠禮道歉。威爾遜總統要國會支持他提出的“毫不含糊的賠罪”要求,並向墨西哥發出了一份傲慢的照會。就在韋爾塔研究美國照會的時候,華盛頓得到消息說,一艘滿載軍火的德國商船已經抵達韋拉克魯斯,即將交付韋爾塔的軍隊使用。威爾遜因此命令美國海軍攻佔韋拉克魯斯。海軍陸戰隊攻佔了該市,並得到弗雷德里克。芬斯頓准將指揮的美國本上陸軍部隊的支援。

直到1914年11月底,美軍佔領墨西哥港7個月後,才終於迫使各受恥辱的韋爾塔辭職。他的職位由貝努斯蒂亞諾。卡蘭薩總統繼任。

但是,兩國之間的關係並未因此而得到改善。美國國會認為,同墨西哥的戰爭即將來臨,同意撥款實施一項募兵計劃,並用25萬美元購置可以用於美墨邊境的飛艇和飛機。1915——1916年,當墨西哥游擊隊開始進犯美國領土時,美國內部燃起了對南方鄰國的怒火。在潘喬。維拉指揮下的叛亂分子襲擊了聖伊薩貝爾邊境城鎮,接著又洗劫了新墨西哥州的哥倫布,他們襲擊軍人並打死了一些老百姓。襲擊後一星期,陸軍部長紐頓。貝克命令美軍開進墨西哥領土進行討伐性遠征。這支部隊由約翰。潘興准將指揮,他下令要儘可能活捉叛軍首領潘喬。維拉並把他帶回美國懲辦。

討伐軍始終沒有抓到這位墨西哥游擊隊員,因為他神出鬼沒,聲東擊西,避開了美軍一個個突擊隊。但這並不是潘興的失算。根據同墨西哥卡蘭薩政府(威爾遜承認的)達成的默契,美國陸軍奉命不得進入墨西哥的人口稠密地區,並且在任何情況下不准使用維拉及其叛亂分子控制的鐵路,而只能使用公路和沙漠小道。結果,陸軍兵源顯然不足,根據總統的指令,不得不徵召國民警衛隊服現役。

到了1915年5月,不僅服現役的14萬國民警衛隊有大部分沿著墨西哥邊境駐防,而且美國大陸的陸軍正規部隊的主體都已隨潘興進入墨西哥,對潘喬。維拉進行徒勞的追捕。踐踏墨西哥土地的美國陸軍的沉重靴聲響徹全國,這被認為是對已經損傷了他們自尊心的墨西哥人的侮辱,以致大多數有頭腦的美國人都預料到卡蘭薩將廢除他同華盛頓達成的一切協約,向美國宣戰。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國會在1916年6月3日通過了新的國防法,決定在5年內將正規陸軍的實力增加到門。5萬人,編為65個步兵團,比1916年幾乎增加一倍。這項法案進一步加強了聯邦政府對國民警衛隊的控制,並廢除了分兵種晉升的制度,使步兵與工程兵處於同等的地位。當然,這些舉措不是為了參加世界大戰著想,而僅僅為了是對付所謂墨西哥軍對美國的威脅。

但是,正當邊境上兩軍對峙之際,緊張局勢通過外交談判緩和下來了。於是,潘興率領的“懲罰遠征隊”滿懷著對威爾遜總統自相矛盾的外交政策的不滿和在墨西哥獲得的難得的實戰經驗撤回了兩國邊界線。

此時此刻,席捲歐洲的大戰已經打了近3個年頭。然而,頑固抱著“中立主義”政策的威爾遜總統對此仍然是無動於衷。

1916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在聖路易召開,其主題就是吹捧威爾遜的和平政策。會議的主要發言人是前紐約州州長馬丁。格林,他列舉了美國曆屆總統用和平手段解決美國的國際糾紛事例,他說到這樣一件事:“當格蘭特任總統的時候,有一名西班牙軍官曾在海上殘忍地殺死了我們弗吉尼亞號的艦長、36名水手和16名乘客。但我們沒有訴諸戰爭。格蘭特和我們現在這位總統一樣,是用談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時,台下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人們高叫著:“我們還要這樣做。”

著名的和平主義者威廉。布賴思也被邀請登上了講台,他含著眼淚說:“我與總統雖然有過分歧,但僅僅是方法上的分歧,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要永久保持和平。總統已保持了和平。”

台下的人又一陣高叫:“要他繼續這樣做。”

然後是大會主席參議員奧列。詹姆斯發言。他一上台就說:“首先讓我祈禱上帝保佑維持和平的人,因為他們才配作上帝的子孫。”他說:“總統嘔心瀝血一次又一次地耐心地用和平方式解決了我們在國際上的糾紛。如果這就是所謂舉棋不定和坐失良機,那我們就祈禱上帝,願上帝教會世人都能舉棋不定和坐失良機。”台下的人這時不是站了起來,而是跳了起來,大叫:“奧列,講得好,講得好。”

詹姆斯接著說:“總統沒有使任何一個美國孩童變成孤兒,沒有使任何一名婦女變成寡婦,沒有使任何一個男子流一滴血,他就這樣保衛了美國的權利和達到了美國的要求。”

台下人像發瘋似地叫道:“重說一遍,重說一遍。”於是詹姆斯又把這段話念了一遍。台下人還不滿足,要求再重說一遍,詹姆斯又重複了一遍。當他講完時,人們站起來鼓掌達20分鐘之久。

會上,民主黨通過了一個和平的政綱,其中有一句話是:“他使我們站在戰爭之外。”

威爾遜也在會上演說道:“自吹自擂總是無意義的廢話,它除了可以取悅自吹者本人以外不會令任何人感到舒服。我並不想為民主黨的成就進行吹噓。它僅僅是做了它應當做的事;它僅僅是完成了它所許下的諾言。我們一直保持著中立,因為美國的既定政策和傳統政策就是避免被拉人歐洲政治中去,因為在造成這一場戰爭的起因中,我們同它沒有任何牽連。但原因還不僅止於此而已,我們保持中立還因為我們有責任要去防止這一場仇恨之火無限蔓延,有責任保持我們的人力和物力,從而為整個人類做出貢獻。“威爾遜總統和民主黨人的上述政策和立場,儘管能暫時使美國置身於戰火之外,但從根本上來說,卻是極其天真幼稚、缺乏政治遠見的。因為這絲毫改變和避免不了戰爭危險日益逼近的事實。因此,從大戰一開始,一些富有遠見卓識的美國朝野人士便紛紛起來抨擊威爾遜總統的所作所為。

馬漢便是其中一個。

歐戰爆發伊始,年邁的馬漢情緒非常激動,短短幾天之內,他就奮筆疾書,寫出了多篇文章。他公開預言:德國皇帝的這次戰爭將以德國海軍開進英國港口投降而告終。與此同時,他還準備應一些世界著名出版公司之邀請,就歐洲海戰的發展前景寫一部詳細的分析性著作。

遺憾的是,總統不同意這樣做。威爾遜除了天真地呼籲所有美國人要“在思想上和行動上”對這場戰爭保持不偏不倚,而且還在8月6日指示海軍部長約瑟夫斯。丹尼爾和陸軍部長林德利。

加里森,命令他們制止軍官們對這場戰爭進行評論。所有軍官,“無論是現役軍官還是退役軍官”,必須立即“停止對大洋彼岸的軍事或政治形勢公開發表評論”,因為“在我看來,美國海軍與陸軍軍官對涉及別國的事務公開發錶帶有政治或軍事方面的批評意見,都是很不明智的和很不恰當的。”

馬漢只得遵命,但他感到十分不安。他認為,他的公民權利受到侵犯;他同時感到,他有責任告誡他的同胞,如果德國打敗法國或英國,並且“完全控制歐洲大陸,實現它夢寐以求的野心”,那麼德皇的龐大海軍艦隊就會很快開進法屬馬提尼克島或加拿大的某些港口,最終使門羅主義蒙受損害。因此,他在8月匕日連續兩次致函丹尼爾,要求免除退役海軍軍官遵守海軍部8月6日發佈的特別命令的義務:“歸根結蒂,輿論是我們國家政策的決定力量。這項命令的效果是使一大批其過去和現在都最有發言權的人無權發表意見。

……就我而論,我已經是74歲高齡的人了。我承認,我有著一種強烈的個人失意感,……我可以在此聲明,如果允許的話,我有眾多的來自英國和我們自己國家的徵稿請求。數量如此之多,以致使我應接不暇。“但是,威爾遜和丹尼爾並沒有被馬漢的呼籲所打動。丹尼爾8月18日的答覆是,馬漢的眾所周知的親英傾向只能導致他“傷害美國的中立立場”。結果此項命令仍然有效。

面對這種阻撓,馬漢的筆轉向了抨擊美國的那些和平主義者。他們聲稱,軍備和其它戰略只能導致戰爭,而沒有軍備通常卻能夠保持和平。《紐約時報》走得更遠,它在8月29日的社論中聲稱:“美國和加拿大之間的邊界不設防乃是美國能在一個多世紀的時間內同英國保持和平的真諦。”堂堂的《紐約時報》上出現這樣的論調使馬漢非常傷心,於是馬漢撰文批駁了這家報紙。他在一篇文章中縱觀了美國曆史,說明美國在1812年、1846年、1861年和1898年都積極地參加了戰爭,而不顧各次戰爭前夕國家軍火庫的可憐儲備。他寫道:“我並不想說明軍備從未引起過戰爭;我只是想論證,只有當一些令人激動的其它因素——可能是利益,也可能是民族感情——牽涉過來的時候,他們才這樣做……即使沒有軍備,也同樣會有戰爭。”

然而在當時的環境下,《紐約時報》顯然不願發表他針對該報那篇宣揚和平主義論調的社論所寫的反駁文章,這使馬漢大失所望。心神不定致使他的心臟病發作。如他所說:“這是一次相當嚴重的心臟病,這是由於目前歐洲戰爭爆發後我的工作負擔加重而誘發的。”馬漢的心臟病是1914年9月14日發作的,它迫使馬漢終止了一切寫作計劃,但這並未影響他那強烈的親英傾向。10月1日,他向一位朋友解釋說:“我周圍的一切環境都是強烈親盟國的,更確切地說,是反德國的。我認為,這是我們的人民的總傾向,它在‘德國人和美國人’以及一些美籍愛爾蘭人之間劃出一條鴻溝。我們總統熱衷於他的中立立場,禁止陸軍和海軍人員發表意見或者為刊物撰寫文章。值得慶幸的是,我在命令公佈前已經說完了我想說的話。”

兩個月後,馬漢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與生命之火即將燃到盡頭、深居簡出、刻意於理論說教的馬漢相比,時任美國海軍助理部長、年方32歲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則更多的是在行動上發洩他的不滿,不論在何種場合,他都毫不顧忌、直截了當地批評政府的有關政策。

德國向俄國宣戰的那天清晨,羅斯福剛從外地趕回華盛頓,聽到這一消息後他滿以為國會會採取某種行動,因而匆忙趕回海軍部,然而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大失所望:“所有的人都在睡大覺,顯然不知道歷史上最可怕的一幕即將開始”。

出於職業敏感和戰略考慮,羅斯福當即勸說海軍部長丹尼爾下令將派往墨西哥助戰的艦隊調回來,以防不測。但是部長先生拒絕了這一建議,相反他卻為如何派軍艦去歐洲接回受困的美國遊客之類小事而大費腦筋。回到家後,羅斯福氣憤地對妻子說:“除了遊客包括女遊客睡不慣吊床以及軍艦上沒有載客設施之外,丹尼爾全然不瞭解其他大國之間的戰爭必然給美國的直接利益帶來無數的、各種各樣的問題。”羅斯福走到窗前,望著那燈紅酒綠、繁華似錦的華盛頓夜色,遙想著炮火瀰漫、血肉橫飛的法德前線,心裡不由得焦急萬分,他揮舞著胳膊,大聲說道:“難民的問題、中立的問題、商業交往的問題已經出現了,我們應毫不遲疑地將軍艦集中起來使其處於最佳戰鬥狀態……我們目前的作法是在碰運氣,一瞧見那股無憂無慮地辦事的樣子,我的肺幾乎要氣炸了。”

有一天,羅斯福在同英國大使賴斯爵士在都會俱樂部共進午餐時,發現德國大使馮。伯思斯托夫伯爵坐在鄰近的一張餐桌旁,試圖偷聽他們的談話。羅斯福故意高聲說道:“我完全清楚,要按我的主張辦事,我就不那麼中立。”其親英、仇德之情,對威爾遜總統的不滿之意溢於言表。

作為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的堂侄,富蘭克林。羅斯福同樣是馬漢學說的忠實信徒,同樣強調建設強大海軍的重要性。為了喚醒國人的戰備意識,他大聲疾呼:“我們的國防必須擴大到整個西半球,必須向海洋延伸1000英里”,他說:“我們必須建設這樣一支海軍,它不僅能保衛我們的沿海、我們的領地,而且也能在戰時保衛我們的商船,無論這些商船駛向何方。”他還制定了使海軍能有5萬後備役力量的計劃以及一項讓大學畢業生在安納波利斯港受短期訓練後參軍的方案。

1914年10月下旬,丹尼爾不在華盛頓,羅斯福以代理海軍部長的身份發出一項備忘錄說,海軍缺少1.8萬名官兵,因而無法使13艘第二流的戰艦繼續服役。這種說法一時成了大新聞,然而正像他對妻子說的,這“一點不假,即使這種說法給我帶來麻煩,我也完全堅持這一點。全國需要了解陸軍和海軍的真實情況,不需要許多政客向輕信的公眾灌輸關於持久和平的陳詞襤調”。

在隨後的一年內,直到美國於1917年4月參戰,羅斯福始終是極力主張加強戰備的人物之一。“許多國家和民族都嫉妒我們,”他說,“歸根到底是這麼一個問題:你要是認為我國有可能遭到進攻,無論是進攻我國的沿海、島嶼領地,或破壞我國的外貿,那你就會立即支持我國應有足夠的防禦力量。“羅斯福雖然也認為擴建海軍所需的5億美元是個不小的數目,但他宣稱這並不是什麼過高的數目。”為什麼我們每年花在口香糖上的錢可以比陸軍軍費多呢?為什麼花在汽車輪胎上的錢可以比海軍軍費還要多呢廣空軍在當時還處在發展初期階段,但從一開始羅斯福就深信如不重視空軍,一個國家的戰備就是不完全的。從一當上助理海軍部長起,羅斯福就力圖擴大和完善規模尚不很大的海軍航空兵。在佛羅里達的彭薩科技已建立了一個空軍基地。海軍演習時飛機也一起參加,並參加了對墨西哥的戰爭。大戰爆發後,羅斯福詳細指示海軍軍官們注意歐洲局勢的發展。他並且派人到國外設法搞到飛機和飛機發動機,弄回美國進行研究。當美國駐倫敦大使館的海軍武官抱怨說很難完成這一任務時,羅斯福甚至說,只要能搞到一架完整的海軍飛機,可以不擇手段。

就在羅斯福同他的具有和平主義思想的上司們進行頑強而又艱難的抗爭的同時,歐戰局勢出現了新的變化。

原來,第一次世界大戰並沒有像人們預期的那樣很快結束,而是進人了僵持階段。交戰雙方都付出了重大犧牲,打起了消耗戰。協約國和同盟國都企圖通過海上封鎖困死對方,正像拿破崙戰爭時交戰雙方所採取的辦法一樣。英國皇家海軍很快把公海上的德國商船清除得一乾二淨,與德國做生意的中立國商船也統統遭殃。因為德國的水面艦艇無法同英國抗衡,德國海軍便拿出了唯一的絕招——潛艇。

開始,美國人由於自己的商船遭到池魚之災而遷怒於英國,這是因為皇家海軍不僅在公海上任意抓捕同德國有貿易往來的中立國商船,而且對進人英國港口的中立國商船僅僅因為懷疑與德國有來往便任意拘留。這些中立國商船中有不少是美國的。儘管如此,威爾遜政府仍然暗中同情包括英國在內的協約國,這也代表了大多數美國人的觀點。事情很明顯,因為英、法向美國購買戰爭物資,這有助於美國克服經濟蕭條,並能充實國庫。至於對德國,由於以往的宿恨末消,美國人總懷疑德國對西半球(包括對墨西哥)有野心,加上協約國的反德宣傳也很得力,這一切,都使表面保持中立的美國的態度越來越趨向於反對德國。

1915年2月,美國與德國的關係出現了新轉折。當時,德國宣佈:英國周圍的海域均為戰爭區域,在這個區域內,一旦發現被認為是敵方的船隻,德國潛艇有權不加警告即予擊沉。根據國際法規定,軍艦在攻擊商船前必先查明商船身份,並在擊沉前對船上乘客與船員提供安全保護。但德國表示難以遵守這些帆船時代制訂的法規。他們的理由是:英國商部均有武裝,德國潛艇如果浮出水面先提出警告,那就無異自取滅亡。美國政府對德國這種蠻橫態度又氣又急,趕緊警告德國政府不得胡來,必須保證美國在該水域的商船的安全。但德國根本不予理睬,照樣一再擊沉去英國的美國商船。但美國仍不顧一切地堅持向英國運送軍需物資。

1915年5月7日下午兩點剛過,一艘德國潛艇正巡行於愛爾蘭海岸,通過潛望鏡發現了一艘大型汽輪。德國潛艇艇長立即下令攻擊。隨著汽輪爆炸,潛艇浮出水面,才知道被擊沉的是“盧西塔尼亞”號船。

這艘長達785英尺、號稱“大西洋王后”的美國郵船20多分鐘內就頭朝下翻了個個兒,船上1198名男女老少全都葬身海底,其中有128名是美國公民。船上確實載有一些軍需品,但這也絲毫不能說明德國潛艇的攻擊是合理的。事情發生後,美國人民群情激奮,無不認為此事是“在公海上肆意謀殺的行徑”。憤怒的西奧多。羅斯福的講話反映了大多數美國人的情緒,他說:

“很難想象我們會剋制而不採取行動……不僅從人道方面考慮,從國家尊嚴考慮也應採取行動。”《民族》週刊寫道:“對這類行徑,匈奴人都會臉紅,突厥人都會感到羞恥,野蠻的強盜都會感到內疚。”連一向道貌岸然、受人尊敬的傳教土比利。森德得知此事後也一反常態地罵道:“該死的,實在可惡!”

在私下,威爾遜同樣很氣憤,但他仍然決心使美國不捲入戰爭。“與戰爭相比,人類有更值得維護的原則,”他說。與此同時,他向柏林發去了一系列抗議照會。在第一項照會中,他極力維護美國公民在公海上航行的權利,要求德國賠償美國人的損失。德國的復照不能令人接受,美國又發出了第二項照會,要求德國停止無節制的潛艇戰。

然而,被潛艇戰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的德國海軍軍官們,根本就不理會德國外交官關於美國必將參戰的警告。在他們看來,貪圖金錢和享受的美國人只是在口頭上憤怒,而不會同德國打一場傷亡和耗費極大的戰爭。另外,德國的戰爭決策機關也認為,僑居美國的數百萬德國人不會拿起武器反抗自己的祖國。從此,潛艇戰愈演愈烈,美國與德國的關係隨之越來越惡化。

“盧西塔尼亞”號危機的重大意義不僅在於它使許多美國人將注意力集中到美國陸海軍力量的軟弱無能上來,而且也使越來越多的美國人確信,德國專制主義的勝利對美國的自由和世界各地的民主制度是個致命的威脅。在反德情緒日益激昂和要求備戰的呼聲日趨高漲的形勢下,威爾遜總統不得不放棄了他曾經高唱人云的“中立主義”立場,終於支持起備戰來。

1917年1月五日,德國宣佈開始無限制潛艇作戰,之後的頭三個月內德國潛艇就把130萬噸以上的協約國或者中立國的輪船擊沉。由於運輸船隻大量損壞,英國只剩下夠吃6周的糧食,協約國迫切需要美國參戰,英國海軍大臣向美國人訴苦道:“如果像這樣繼續下去,我們將無法繼續戰爭。”

在這種形勢的逼迫下,威爾遜終於有所行動了。2月3日,威爾遜向國會兩院聯席會議暗示,任何導致美國人生命財產損失的行動,都將遭到武力抵抗。2月23日,華盛頓收到了德國外交部長齊默爾曼發給美國近鄰墨西哥的一份密電,要求駐墨西哥德國公使在美國拒絕接受無限制潛艇作戰之後,策動墨西哥政府作為反美的軍事同盟。並許諾,德國除了給墨西哥鉅額的財政援助之外,還將在戰爭勝利之日,把美國的得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亞利桑那州割給墨西哥。威爾遜對此大為惱火,對德國的敵意又加深了一層。

到了2月底,又有3艘美國商船,在沒有得到事先警告的情況下被德國潛艇擊沉,死傷無數。在這種情況下,威爾遜總統已是再無退路可走。4月2日,他召開了國會特別會議,要求國會對德宣戰。互917年4月6日,美國參議院以82票對6票,眾議院以373票對50票的絕對多數,通過了美國參戰的建議。隨後,經過一番緊急動員,美國遠征軍陸續組建完畢。潘興將軍被任命為這支部隊的總司令。從6月份開始,各路人馬彙集到紐約,然後乘船開赴法國。無數美國青年從此踏上了征程,去參加歷史上最殘酷的一次戰爭。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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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先訓後戰潘興堅持己見,邊幹邊學美軍終成勁旅

美國對德宣戰後,政府立即在全國各地掀起了一股愛國主義宣傳熱潮。“武裝起來,最大限度地武裝起來,毫無限制地武裝起來!”這是威爾遜總統向全國發出的戰鬥號召。與此同時,國會很快便頒佈了1917年徵兵法。根據這項法律,短短幾個月之內,美國陸軍和國民警衛隊就招到了近70萬名志願者,另有300萬人被徵召入伍,到1918年11月,美國軍隊男女軍人共有480萬人。如此龐大的軍隊,在林肯時代或羅斯福時代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戰爭的號角一吹響,早已賦閒在家的西奧多。羅斯福就滿懷軍人的激情匆忙趕到華盛頓。這年他已59歲,一隻眼睛已經失明,自從到亞馬孫河流域進行那次著名的叢林探險染上瘧疾後身體一直很虛弱。儘管如此,他還是堅持要求陸軍部和白宮批准他組建一個師的志願軍,由他親自率領到法國參加戰鬥。

富蘭克林。羅斯福深信他叔叔的這一做法將會對振奮國內外的士氣大有好處,於是就安排讓他到白宮去見總統。誰知,現任總統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卻令這位“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前總統大為掃興。威爾遜說:現代戰爭中不能搞英勇的表面行動,美國將在戰爭中依靠徵召來的正規軍而不是靠志願軍。會見結束後,威爾遜又對助手說:“我認為對待羅斯福先生的最好辦法就是別搭理他。”老斗士西奧多。羅斯福雖遭如此怠慢和奚落,但仍熱情不減,沒過多久,他就把自己的4個兒子全都送上了前線。臨別前,最小的兒子昆廷這樣安慰他:“還是應由我們來把您的志向化為行動吧!”

除開這兩位政壇宿敵的相互成見不說,威爾遜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須知,美國即將面對的敵人是二十世紀稱雄一時的德意志帝國,而不是1898年氣息奄奄的西班牙;指揮一場現代化的戰爭絕非像當年羅斯福率領“莽騎兵”攻打凱特爾山那麼簡單。

換句話說,如果把上一次戰爭的成功經驗照搬照套入下一次戰爭指導之中,那無疑是緣木求魚、刻舟尋劍。

那麼,由誰來統率這支前所未有的美國遠征大軍呢?威爾遜總統和陸軍部長貝克掂量來掂量去,最後不約而同地選中了陸軍少將潘興。

約翰小潘興,1860年生於密蘇里州林恩縣拉克利德。回886年西點軍校畢業後去騎兵部隊服役,是一位勇敢、嚴厲、極富獻身精神的指揮員,素有“鐵錘”之稱。他曾參加過剿滅印第安人的血腥戰爭,擔任過西點軍校戰術教官。1898年參加美西戰爭。

後來又幾度供職於駐菲美軍,在棉蘭老島上屢建戰功,備受西奧多。羅斯福的喜愛,以致當他看到法律不允許他將播興從上尉提升為少校或上校時,羅斯福乾脆越過822名級別比潘興高的軍官,直接將播興擢升為準將。到了威爾遜時代,潘興仍然“聖眷不衰”,備受重用。美墨邊境危機時,潘興作為征討軍司令官又一次表現出色,大獲好評。所有這一切,無疑鞏固了他在華盛頓高層人士心目中的地位。1917年5月26日,陸軍部長貝克簽署了授權活興指揮美國遠征軍的命令。據說這位部長私下裡曾對人說,他對擔任美國遠征軍司令的潘興只准備下達兩個命令:“一個命令是去,另一個命令是回來。”由此可見他對潘興是多麼的信任。

從歷史上看,美國陸軍部長同作戰部隊的司令官之間始終處於種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是非糾葛之中,相互敵視、拆台者有之;謾罵攻擊者有之;對簿公堂、吵得一塌糊塗者也有之。為什麼單單到了貝克——潘興時代,倆人竟“化干戈為玉帛”、關係好到了如此程度呢?

原來,貝克出生於美國南部的弗吉尼亞州,父親曾是羅伯特。李將軍麾下的一名老兵。後來他在研究內戰歷史的過程中,始終抱有這樣一種看法:內戰的教訓之一就是,文官政府必須將其對軍事指揮官的干預減到最簡單的程度。貝克自小就接受了他父親的這一觀點並牢記在心。因此當他終於等到機會處理與潘興的關係時,儘管他對陸軍業務十分懂行,並被所有的正規軍官譽之為“陸軍部長中的校校者”,但他對指揮駐法美軍的決策性問題,卻故意採取放棄權力的方針。他公開承認:他的主要職責是建立一支可以由潘興帶領打仗的軍隊,然後交給潘興去打就是了。

無獨有偶,威爾遜在對待潘興的態度上竟和貝克部長極其相似。雖說無論用哪種標準來衡量,威爾遜都是一位爭強好勝、酷愛權力的總統,但他唯獨對軍事工作不感興趣,最希望由將軍們自己去管打仗的事。在通常情況下,他並不關心如何對軍事部門實施精心領導,也不注意採用何種戰略,而是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地致力於戰時外交工作以及為實現和平而進行準備。戰後,當他在舉世聞名的巴黎和會上縱橫掉因、大放光彩的同時,卻始終沒有到美國士兵作戰和犧牲的任何一個地方去過。他對戰爭、軍人以及流血犧牲之冷漠,由此可見一斑。

如此一來,潘興便得到了“美國的法律、條令、制度和習俗所能給予一位戰時在戰場指揮陸軍的司令官的一切權力和職責,並享有相當於部局長們平時和戰時的權力和職責”,“總而言之,他擁有為根據本指示精神積極進行戰爭直至取得最終勝利所需的一切權力“。對此,凡熟知美軍歷史掌故的人無不咋舌嘆道:即使當年身兼美國陸軍總司令和波托馬克軍團司令二職的格蘭特所擁有的權力,也未必比眼下這位潘興將軍所享有的權力更大、更全面!

一貫非常自信的潘興很快就把這份被稱作是“格蘭特之後無人比擬”的權力運用得十分嫻熟,並且發揮得淋漓盡致。

還在美國陸軍第1師開始抵達法國之前的三個星期,從墨西哥邊境調回來的潘興將軍征塵未洗,便遠渡大洋,來到法國籌建駐歐美軍總部,蒐集有關情報,以便估算派到法國的陸軍需要多大兵力。

潘興同法英兩方進行協商並觀察了他們部隊的現狀之後,於1917年7月提出了一個總編制設計方案。他建議派往法國的美軍人數,遠遠超過了威爾遜發表關於運用美國全部力量的戰爭諮文時的設想,要求在1918年12月31日以前向法國派出11多萬人。潘興認為美國必須派出一支由20個師加上保障部隊組成的完備的軍隊,因為這樣一支軍隊“是現代戰爭中作為完整的配備均衡的戰鬥組織的最起碼的部隊”。除此之外,潘興認為法軍和英軍都處於凋敝狀態:法軍在尼爾登一役之後已經兵源枯竭,有些師已從序列表中勾銷,再也不能復元,而且法軍的士氣也幾乎喪失殆盡。英軍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他們因發動1917年的攻勢而把部隊投入屠宰場。只有一支強大的美國陸軍才能打敗德國人,因此在法國放上100萬人,“不應該理解為這就是應該報出的或法國戰場所需要的最大兵力”。

陸軍部將潘興的總編制設計方案以及他補充提出的關於保障部隊的建議發展為一個計劃,準備在1918年12月以前向法國部署由1,372,339人編成的30個師及其輔助部隊。然而潘興對英法兩軍前景的估計變得越來越悲觀,而事情的發展證實了他的這種擔憂。英軍發動的1917年攻勢終於徒勞無益地宣告夭折,傷亡了20多萬人,到了1917年底,英軍在法國的士兵比當年1月少了10萬人,損失已無法再彌補。

1917年11月發生了布爾什維克革命,俄國勢必退出戰爭,於是潘興估計德國因此而能集中250——260個師於西線以對付協約國的160個師。德軍1918年攻勢發展順利,曠野戰這種形式自1914年以來第一次重新出現於西部戰線,於是,潘興對美國遠征軍規模的估算進行了修正,認為到1919年5月時需派出一支由66個作戰師計300萬人組成的部隊。他於1918年6月對日提出了這一估算,那時德軍已在馬思河上的梯厄利堡擺開陣勢,準備對40英里以外的巴黎發動最強大的攻勢。潘興同當時任協約軍總司令斐迪南。福煦元帥會談之後的第三天,又提出了他的估計:“為了在1919年贏得勝利,必須擁有數量優勢,而這只有當我們的駐法部隊於1919年4月達到80個師,7月達到100個師之時才能辦到。”

陸軍部雖然對到了那個時候可以或者有必要在法國集結100個大型美國師心有疑慮,但陸軍部還是答應潘興在1919年6月以前建立98個師,其中有80個師配置在法國境內。原計劃在1918年12月31日之前向法國派遣30個師計1,372,399人,現在擴大了計劃,要求在上述期限內交給潘興52個師計235萬人。

為了達到這一目標,徵兵年齡放寬至18歲到45歲。

潘興“80個師的計劃”尚未實現,德軍就因其1918年攻勢受挫而令人驚奇地迅速瓦解,從而宣告了戰爭的結束。但是停戰到來之時,美國正在順利實現這一指標。此時已組建完畢的有62個步兵師,其中43個師已在法國,加上保障部隊,總數將近200萬人。

這就是說,在有關美國遠征軍人數、規模這一本該由國家最高權力機關作出決策的重大問題上,卻由潘興一人唱了主角,華盛頓方面完全順從了潘興的指揮棒。

緊接著,華盛頓官員們一次又一次地領教了潘興這種說一不二、獨斷專行的辦事風格。

第一件事發生在1918年夏,隨著美國參加戰鬥的進程加快,陸軍部和總參謀部考慮要設立一個與潘興的司令部相爭行的後勤供應司令部,由高塞爾斯將軍負責,對駐歐洲的保障部隊和基地實施統一指揮。按理說,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況且高塞爾斯將軍此前歷任代理軍需司令、總參謀部採購、儲藏與運輸處處長,對陸軍的全部供應工作得心應手,瞭如指掌。但是潘興卻不想削減自己的權力。他堅持認為,對戰區指揮官來說,掌管本戰區的保障工作乃是一種傳統特權。為了不讓陸軍部採取行動,潘興立即將他的第一參謀長詹姆斯。哈博德少將調任全軍供應勤務長官,並給哈博德的司令部增加了更多的權力。眼見生米已做成熟飯,陸軍部只好也只能默認了。

另一件事也與後勤供應有關。當時,美國軍隊每個作戰師每天要消耗25車皮的補給物資,因此,美國遠征軍運輸兵司令一職因其權高位重,自然引起不少職業軍官們的垂涎。可是潘興卻偏偏選中了一位平民百姓、賓夕法尼亞鐵路公司總經理威廉。文特伯裡,並特意為他弄到一個准將軍銜,讓他指揮美國遠征軍的運輸兵。雖然有不少人對此事議論紛紛,說三道四,但潘興毫不理會,依然故我。

當然,最能體現潘興的獨特性格、也最容易招致非議的事情莫過於他那項完美主義的訓練計劃。

本來,按照陸軍部的規定,步兵在美國本土訓練4個月之後,就可以派到法國去。許多參加過墨西哥戰役的老兵們想得更簡單。在他們看來,這次戰爭不過是一次快速清剿行動的翻版,德國人像潘喬。維拉一樣,只要一交手就會四散逃命,然後便是舒舒服服地凱旋而歸。

然而,事實卻讓美國人馬上認識到了他們參加的是一場什麼樣的戰爭,同時明白他們在體質、技術和心理上都對這場戰爭的艱苦和恐怖缺乏訓練。當潘興率領他的參謀人員先期抵達法國,併到戰場上實地走了一趟後,上述感觸尤其明顯。他不僅被雙方在這場可怕的消耗戰中進行的大屠殺嚇了一大跳,而且對美國部隊完全沒有經過這種戰鬥訓練感到震驚。一個強烈、牢不可破的意識在他的大腦中從此產生:在美國部隊學會如何保存自己之前,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入戰壕。

作為駐法美軍的司令官,潘興有權不讓美軍投入戰鬥;作為一個陸軍厄普頓派的堅定信奉者,他更是歷來追求完整、系統和徹底的訓練方式。於是,潘興憑著這種權力和信念,堅持要執行一項長時間的訓練計劃,直到他滿意為止。

潘興清醒地認識到:對現在進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來說,那種在內戰時期也許夠用的關於紀律、軍隊生活、戰術和兵器的基本訓練,看來只是一個開頭而已。像炮手這種專業士兵,就必須接著進行本兵種或與本軍種有關技術的深入訓練。潘興堅持認為,即使步兵也需要十分細緻的補充訓練,在訓練時間上要明顯延長。步兵戰士必須學習塹壕戰的技術,因為這種技術在西線的3年戰爭中已經有所發展;他們還必須學習如何使用塹壕戰的專用武器,如機槍、手榴彈和迫擊炮等,以及使用鐵鍬和鐵絲網。

在塹壕戰的訓練方面,美國陸軍向經驗豐富的英法軍官求教。但是這還不夠。潘興強調,為了贏得戰爭,美國陸軍必須發動進攻,將德國人趕出他們的塹壕,因此美國士兵必須擺脫英法兩軍對塹壕戰的固定看法,學會適於越過塹壕進行曠野運動戰的進攻戰術。美國士兵尤其應通曉刺刀的使用,應學習射擊技術,這是美國正規步兵的固有標誌。潘興嘲笑法國人的戰術,法軍士兵在德軍潰逃時還投擲手榴彈。美國士兵則不然,他們必須學會用步槍來擊斃敵人。

最後,當士兵們訓練就緒時,潘興還希望他們學會軍人的禮儀和舉止,直到補入正規陸軍的軍人、國民警衛隊員以及應徵入伍人員個個在外表上、著裝上和舉止上都像正規軍為止。

潘興明白,要想按他所希望的訓練方法訓練美國陸軍,那就需要時間,而且需要很多時間。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準備花費時間。他為美軍駐法第1師制訂了一個冗長的訓練計劃,實際上他是要求其後的各師都照此辦理。自從1917年7月5日第1師的第一批分隊到達被選作訓練區的貢德古爾時起,潘興就開始對他們的基本戰術使用水平進行檢查,前後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1917年8月下旬,法軍第47阿爾卑斯狙擊師,即“藍魔”師開始向美軍第1師講授塹壕戰和武器知識。直到10月21日,潘興才把該師派到一個沒有戰事的地區,配屬給法軍第18師,讓它體驗一下前線的生活。從那一天起,每個團派出一個營跟隨法軍進入前沿10天,然後其他各營再進入前沿抓天。1917年11月底,第1師返回貢德古爾,將在前線學到的東西貫徹到此後的訓練中去。只是到了1918年1月18日,即第1師到達法國半年之後,活興才認為該師已作好了單獨接受任務的準備,可以派到戰線上另一個無戰事的地區去了。

如此冗長、費事的訓練計劃,實在是急煞了性情急躁的法國人,為早日減輕壓力,擺脫困境,法國人恨不得一腳把美國兵踢到戰壕裡去。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老虎”喬治。克列蒙梭來到美國陸軍第1師師部。他當時尚未擔任法國政府總理,但已是內閣的一名重要成員,他來找潘興。因為沒有找到,他就同該師師長塞伯特將軍舉行了一次會談。法軍總參謀部成員維扎特。德卡斯特爾諾陪同克列蒙極前來,當著克列蒙校的面,他期望這個師能在9月12日開赴前線。

“這是一個大難題”,塞伯特將軍當即說明,他未被授權作這樣的安排;這樣的決定完全要由潘興將軍來作出。

這時克列蒙梭從椅子中立起身來,在小房間裡走來走去,用英語發表了一篇慷慨激昂的講話,說明了局勢的嚴重性和美國部隊立即開赴前線的絕對必要性。塞伯特將軍說明了全師的官兵狀況,克列蒙梭針對這個問題又作了發言。他說,現在不是要我們等這個師一切都準備好了再開赴前線的問題,現在關鍵是這場戰爭的勝敗問題;法國土兵的力氣已經耗盡,土氣已降到了最低點;幾個月過去了,前線還看不到美國的一兵一卒,他開始懷疑美國的誠意。他說他曾設法求見潘興將軍,但沒有找到。因為事情至關重要,所以他直接來找塞伯特將軍,美國部隊必須投入戰鬥,作出某些犧牲,以此來向法國軍隊證明,他們是說到做到的,他們將在那裡戰鬥到底。

塞伯特聽了這番談話感到很窘迫。他力圖說明,他不能下這樣重要的命令,必須同潘興本人商量,接著竭力委婉而又堅決地繼續指出,在對美國部隊進行充分訓練,使之能在訓練水平相當的情況下去對付敵人之前,就把他們投入戰鬥,乃是一場極大的冒險。

“對於我們這支英名卓著的精銳部隊來說,一開赴前線就蒙受嚴重和不光彩的挫敗,將對美國士兵和盟軍的土氣產生災難性的影響。”塞伯特實際上是在重複播興的訓詞。

克列蒙梭“哼”了一聲,德卡斯特諾爾嗤之以鼻,他們冷冷地向美國人告別,帶著難以名狀的失望心情匆匆離去。

伴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不僅法國人和英國人越來越不耐煩,而且連有的美國軍官也認為潘興的訓練計劃搞得太過分了。

陸軍參謀長馬奇將軍一向不喜歡潘興,他對潘興的這一做法當然是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他在參謀部軍官中散播了這樣一種論調:“潘興方針的實際效果是這樣的:作為美軍大部隊的師經過了4到6個月的訓練,而且往往主要在美國本土營地內進行,士氣極為高漲,渴望著一到法國就立即投入戰鬥。但卻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他們早在美國就受過的訓練和操演,從而磨掉了他們的熱情和鋒芒。”

時間長了,甚至連一向對潘興信任有加的貝克部長也贊同了上述觀點,只是礙於情面,因此不願貿然對潘興進行干涉。後來他實在是有些著急,終於忍不住給潘興寫了一封信,信上說:“我們剛剛發覺兩件與在我國境內進行訓練有關的事情,而在我們參戰之前,顯然誰也不懂得或誰也沒有想過這兩件事情。第一,如果說在和平時期,在沒有現實戰爭刺激的情況下,將新招募入伍的人訓練成士兵可能需要9個月或1年的時間;那麼現在激烈的大戰正在進行,人們都急於使自己符合標準以便參加戰鬥,在這種情況下就不用費這樣長的時間。我們現在肯定只需要3個月就能使一名士兵受到比和平時期9個月的訓練內容更豐富的訓練。第二,我們也知道,人們在國內訓練營地呆的時間過長,就會意志消沉,急躁不安的情緒就會產生,它的害處同較長時期的訓練所帶來的好處一樣多……

“我想您將會看到,在此經過4個月訓練的人已接近於作好準備,可以與您的老兵和有經驗的部隊結合使用,因此,至少就步兵而言,在歐洲進行長時間的訓練似無必要。”

貝克部長的建議是否對潘興起了促動作用,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面對著德軍1918年攻勢,也為了建成一支能參加協約軍反擊的美國陸軍,潘興終於不得不將他那些尚未完成預定的全面訓練的師用於進攻。

事實上,自從踏上法國土地那一刻起,眾多美國軍官儘管在不熟悉的地點同不熟悉的敵人即將打一場不熟悉的戰爭,但他們邊幹邊學,很快就適應了環境,進入了角色,許多人逐漸成為獨當一面的行家裡手,在他們的指揮和帶動下,整個美國陸軍成為一支任何人都不可小視的生力軍。

其中尤以喬治。馬歇爾、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小喬治。巴頓三人的表現最為出色。

喬治。馬歇爾這時只是美國步兵第1師參謀部的一名臨時中校。後來在他成為名將時有人認為他在整個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沒有參加過一次前線的戰鬥。如果這是說他沒有真正跳出戰壕,用步槍和刺刀同德國人進行過肉搏的話,那是真的。但如果說他大部分時間待在後方,沒有經歷過戰壕作戰的危險、磨難和艱苦生活,那就完全錯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經歷過的戰鬥和躲閃過的毒氣彈、子彈和炮彈比許多美國軍官都多。

當時,馬歇爾的任務是使第1師師部隨時瞭解前沿陣地的情況,檢查部署和物資給養,密切注意部隊的土氣。他執行任務認真,因而他更經常的是待在前沿戰壕,而不是在指揮所。他常常單身一人步行到前線巡視,只帶上防毒面具、左輪手槍、乾糧和一件笨重雨衣,用來抵禦在這塊陰森可怖的戰場下個不停的寒雨。那裡經常霧氣騰騰,他卻巴不得有霧,因為有霧他就可以爬出境蜒曲折、坑坑窪窪並且鼠患成災的壕溝,趟過無人區的泥濘地,從一地走到另一地而不被敵人發現。他已經習慣於炮火,學會了冒著炮火前進,每當聽到炮彈循著彈道從頭頂上空飛嘯而過,他便本能地撲地臥倒。像每一個正在作戰的士兵一樣,他最怕一件事——在爆炸的炮彈當中有一發會把毒氣濺他一身。

在馬歇爾參加過的大小數十戰中,沒有比康蒂尼村戰鬥更令他刻骨銘心的了。那是一個被德軍佔領的小村莊,協約國軍需要它,第1師奉命把它拿下來。士兵們經過苦戰終於攻下來,他們受令堅守陣地。他們經受了德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最後階段最密集的炮火射擊,守住了村子。馬歇爾後來寫道:

“我們守住了康蒂尼。德軍後來再也沒有重新佔領這個村莊。

我們付出了重大的代價,但這無可爭辯地展示了美國士兵的戰鬥素質和剛毅精神。

“後來在別的戰場上,美國兵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深入敵人的陣地,也遭到了更加重大的傷亡。但情況完全不同,對每個士兵的考驗已不那麼嚴峻了。”

馬歇爾差點沒有趕上康蒂尼戰鬥。剛好就在戰鬥開始前,他騎馬朝戰壕走去時,馬在泥濘中打滑把他摔了下來,他的一隻腳卡在馬樓裡被拖了一段路。他的腳踝骨折了。但他只是包紮了一下,忍著巨大的疼痛堅持到戰鬥勝利結束。作為一名軍人和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康蒂尼成為他個人發展道路上的一個新起點。

馬歇爾的出色表現引起了總司令潘興格外注意。隨後,一紙調令將他從第1師調到駐在法國肖蒙的美國遠征軍總參謀部工作。

潘興的總部設在巴黎南面的一大片葡萄園中,這裡沒有受過戰爭破壞,遠離西線的泥濘、血汙和作戰噪音,對於馬歇爾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他後來寫道:“這裡的新同事們一年來一直在為一支數百萬人的大軍做著計劃和組織工作。諸如海運噸位、卸船港口、供應和物資調運部門的船塢和倉庫建設等問題,每天都使他們傷透腦筋。訓練新到法國各師的方法,設法弄到七五(加農)炮和英式重炮,製造坦克以及同法軍和英軍的複雜關係等,則是他們日常談話和討論的主題。”

在潘興總部的作戰室裡過日子,也許不會像在第1師那樣有生命危險,但馬歇爾發現它十分累人,而且,每當自己不得不為部隊的行動作出重大決定時,他的腦力和精神更感痛楚。在這裡,他學會了如何組織一系列複雜的部隊調動,來保持向前推進的勢頭;學會了如何讓一個裝備充足的師接替另一個行將糧盡彈絕的師,輪番交替前進,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

也正是在這裡,他學會了如何鼓舞“那些正在努力探索複雜的戰壕戰的人們”;學會了如何忍受來自作戰部隊軍官對總參謀部人員慣有的種種奚落、批評、反感和蔑視。更重要的是,他的人品、才幹得到了潘興將軍的高度讚賞和終生信賴。幾十年後,當潘興將軍彌留之際,陸軍部派人來徵求他對喪禮的意見,潘興將軍不假思索地答覆說:“一切交由喬治。馬歇爾負責安排。”

一同一直在總部機關做參謀工作、平時難得顯山露水的馬歇爾相比,美國陸軍霓虹第42師上校參謀長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則成為遠征軍中最引人注目、最勇敢無畏的軍官之一。首先,他著裝與眾不同:頭戴一項軟帽,身著發亮的高領毛線衫,綁著閃光的裹腿,手拎著馬鞭。新聞界很快便生動地稱他是“遠征軍中的花花公子”。他第一次表現出超人的勇氣是在2月26日夜晚,那天晚上他自願參加法國人的突擊隊。使他高興的是,戰鬥激烈而殘酷,約有600名德國人被俘。麥克阿瑟因表現突出而獲得第一枚勳章——法國十字軍功章。後來,美國陸軍也為這次行動授予他很星勳章。

霓虹第42師在洛林地區前線約達4個月之久,這期間幾乎一直不斷地進行戰鬥。麥克阿瑟不斷地深入前線,率領和激勵部隊勇敢作戰。到6月ZI日,霓虹師撤離前線時已成為英勇善戰的部隊,麥克阿瑟也成為法國人人皆知的美國軍人。

6月流日,麥克阿瑟被提升為准將。然而,遠征軍總司令潘興並不欣賞麥克阿瑟,認為他是個平庸之輩,至少有一次這位將軍鄭重其事地指責過麥克阿瑟。但後來證明潘興將軍錯了。

7月4日,配屆法國第夫軍的霓虹師以令人生畏的勇敢和頑強投入戰鬥。頭戴軟帽,手持馬鞭,腿綁裹腿,身著卡其布軍裝的麥克阿瑟准將,進攻時總是第一個跳出塹壕,率領部下進行短兵相接的戰鬥,把不可一世的德國人打得落花流水。麥克阿瑟因作戰勇敢而獲得了第2枚和第3枚銀星勳章。

7月,協約國對德軍發起全面進攻。霓虹師轉而配屬給法國第6軍投入戰鬥。戰鬥依然激烈而殘酷,該師傷亡幾乎達50%。

戰鬥最較勁的時候,麥克阿瑟曾一連4晝夜沒有睡覺。協約國部隊終於突破了德軍防線,推進到德國領土縱深。麥克阿瑟因為在這次作戰行動中的出色表現而獲得第4枚銀星勳章。法國人授予他第2枚十字軍功章。

此後,霓虹師後撤進行休整和補充,麥克阿瑟調任該師第84步兵旅旅長。9月10日,該師重返前線,加入了在聖米耶爾戰線上的美國第1集團軍的行列。第84旅是集團軍的主要突擊力量之一。麥克阿瑟身先士卒,完成了上級交給他的作戰任務。

在這次以及隨後的戰鬥中,麥克阿瑟又獲得了第5故和第6枚銀星勳章。

9月末,麥克阿瑟率部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最後一次大戰役。IO月五五日,麥克阿瑟嚴重中毒,幾乎雙目失明,但他拒絕去醫院。戰鬥儘管激烈異常,第84旅終於實現了自己的作戰目標。為此,麥克阿瑟被推薦獲取榮譽勳章,晉升少將,但由於他大愛出風頭,以至於美軍總部裡沒有幾個人為他說好話,所以無論勳章還是晉升都被否決了。代替榮譽勳章的是一枚服務優異十字勳章。

霓虹師經過短暫的休整後,於11月4日重返前線,向色當進擊。戰鬥中他又獲得一枚銀星勳章。三五月11日,戰爭宣告結束。幾天後,麥克阿瑟被提升為霓虹師第42師師長。

毫無疑問,麥克阿瑟是戰爭中湧現出來的受勳最多的美軍軍官之一。潘興將軍在事實面前也徹底改變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麥克阿瑟是“我們所有的最偉大的將領”。7年之後,當潘興在陸軍參謀長職位上退休前夕,他作出的最後一項決定,便是把麥克阿瑟提升為少將。

比上述兩位更具傳奇色彩、美國遠征軍中“猛張飛”式的人物,就是大名鼎鼎的巴頓。

1917年4月,巴頓隨潘興到了法國,仍然作他的副官。他把在這位將軍的參謀部裡任職視為一種榮幸。但不久他就發現,自己不受拘束的性格和喜歡冒險的精神,使他很難安於美國遠征軍那龐大而複雜的司令部中的生活,他渴望去前線作戰。

“你要離開這裡,我沒有意見。我提出兩個職務供你挑選:你可以去指揮一個步兵營;或者去坦克部隊。”潘興對巴頓說。

潘興所說的“坦克部隊”在巴頓眼裡幾乎連一點影子也沒有。美國軍隊從來沒有使用過坦克,而且迄今為止這種新式武器在戰爭中的作用還存在著很大爭議。

潘興將軍的話讓巴頓左右為難。他決心不去步兵營,但對參加尚不存在的坦克部隊也感到不快。他決定寫信請教在波士頓的岳父弗雷德。艾爾。巴頓對他的判斷是絕對相信的。艾爾先生的答覆是:“我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人。我對戰爭一無所知。我對你的勸告是:應該選擇那種你認為對敵人打擊最沉重,對自己傷亡最小的武器。”

巴頓茅塞頓開,立刻去見潘興,對他說:“長官,我已決定去坦克部隊。我懷著一種特別的熱情接受新的任命,因為我相信我能用坦克給敵人以最大的殺傷,而使美國付出的代價最小。”

巴頓於1917年間月9日正式接到命令去坦克部隊任職。他第一次接觸到坦克時,並不喜歡它,把它稱為“帶軲轆的棺材”。

坦克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是塞纓爾。羅肯巴克准將。他主要是代表潘興在坦克部隊組建過程中,與各方面的高層人物接觸,處理複雜的政策問題。至於具體的組建和訓練任務則由巴頓上尉(後來很快晉升為少校、上校)一手負責。

巴頓迎著重重困難,為建立坦克部隊而操勞著。他的任務是訓練和指揮兩個坦克營,這兩個營將組成坦克兵的第一旅。在這方面,巴頓既沒有經驗,也沒有受過任何訓練。因此,他從零做起,甘當學生,先到英國和法國的坦克學校學習。同時,每逢使用坦克的戰鬥行動,他總是親臨現場,用心觀察。

最後,他選擇了輕型坦克——法國雙人6噸雷諾式坦克來裝備他的兩個營、他認為笨重的重型坦克打死的德國人寥寥無幾,卻使自己的英勇士兵飽受煎熬。

接著巴頓就投入了緊張的訓練之中。他建立了訓練中心和部隊營房。遠征軍的將土們蜂擁而至,紛紛要求調到坦克部隊作戰。這使巴頓的精神為之一振。他越來越相信,沒有坦克便無法打開敵方陣地的缺口。“殺人的武器很多,但我相信,坦克最能致敵於死命。”

當時的坦克非常原始,外殼粗陋,裡面一團漆黑,兩名乘員必須用相互敲打的辦法來互通信息——踢一下駕駛員的背就是叫他前進,拍他的頭則是叫他停車。各輛坦克之間不能通話,坦克和它們所支援的步兵之間就更無法聯繫。這種坦克的最高時速為4英里,其速度之慢,常常跟不上挺進的步兵。機器故障也常使它們報廢。

到1918年7月,巴頓已經組建了6個連,一般公認這是美國遠征軍中最厲害的部隊。而巴頓則以遠征軍中“最殘酷的軍紀森嚴的教官”而聲名遠揚。

在隨後的聖米耶爾和墨茲——阿爾貢戰役中,巴頓率領這支剛剛誕生的坦克部隊,一路上猛打猛衝,取得了引人注目的勝利。在戰爭結束前的一次作戰中,他負了傷。他受傷的方式也是特有的:當巴頓指揮的坦克群“隆隆”地開到離德國兵只有40碼時,他跳出坦克,跑步帶領坦克前進。他一邊往前跑,一邊聲嘶力竭地破口大罵。坐在坦克裡的士兵根本聽不見他叫嚷什麼,而在他前面的德國兵也根本聽不懂他說什麼。正在這時,一顆炮彈在他身旁爆炸,巴頓被掀到了一個彈坑裡。待他傷愈歸隊時,戰爭已經結束了。

就這樣,巴頓以其驕人的戰績向他的老長官潘興將軍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在潘興看來,評價一個軍官的標準就在於他是否是個“鬥士”,極少有人能得到他這句誇獎。然而在談論巴頓時,潘興卻總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愛,連聲讚道:“巴頓這小子就是!他是一個真正的鬥士。”

現在還是讓我們換一個話題吧!當時,一個嶄新的軍種——空軍,正出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舞台,它賦予了戰爭以全新的角度,從過去的平面作戰向立體、縱深化發展。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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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飛行員首次打破空中和平空中作戰成戰場一大景觀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時,各交戰國的武庫中大約積貯了近千架飛機,這時距首架飛機問世已經過去了11個年頭。

溯源追流,人類第一架有動力的飛機的發明權屬於美國的萊特兄弟,因此,美國便得到了“世界上第一架飛機的故鄉”的殊榮。

說到這份殊榮,僅僅把它歸於萊特兄弟名下顯然是遠遠不夠的。人們不會忘記西奧多。羅斯福為此付出的努力,當然,也不會忘記喬治。斯威特上尉、托馬斯。塞爾弗裡奇上尉、華盛頓。錢伯斯上校等等一長串美國軍人的名字,他們是世界軍用飛機發展史上的先驅。

羅斯福早在1898年擔任海軍部次長時就曾努力設法使載人飛機用於海上作戰。開始,史密森學院的教授塞姆爾。蘭利曾向海軍部長提出一個試驗計劃,經陸海軍聯合委員會審查後認為可以一試,但海軍負責建造和修配的部門拒絕給予資助,認為這種裝備只能用於陸上,與海軍無關。

後來陸軍給了蘭利以某些幫助,但看到他在一次從水上游艇起飛的試驗中失敗之後,便失去了興趣。幾個月以後,1903年12月17日,從俄亥俄州來了兩個年輕的自行車修理工人,一個名叫威爾伯,一個名叫萊特,這兄弟倆居然把蘭利失敗了的試驗搞成功了。萊特操縱著他那個奇妙的飛行裝置,在12秒鐘之內飛越過一個沙丘。這是首次用飛行器載人的成功試驗,歐洲各國立即表現出要把它用於軍事目的的興趣。但是,美國直到1908年,在羅斯福總統敦促下,陸軍才著手進行試驗。這種試驗是在改進了的萊特式飛機上進行的。

一次試驗時,在旁觀察的海軍上尉喬治。斯威特自願報名要當駕駛員,但沒有獲准。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上尉托馬斯。塞爾弗裡奇上了飛機。飛機起飛後很快就失事墜毀,塞爾弗裡奇不幸犧牲,成為世界航空史上第一位遇難的飛行員。斯威特雖然目睹這一慘劇,但他仍然熱心於研究如何使飛機用於海上作戰,並建議應更多地進行這種試驗。

1909年11月9日,斯威特終於有機會從事他所喜愛的飛行事業了,他成了海軍中第一個從事飛行的軍官。公眾對航空事業的興趣是如此強烈,以致海軍部再也不能對此漠然置之,1910年,委派了一位有經驗的工程師華盛頓。錢伯斯上校負責此項工作。錢伯斯對飛機的機械裝置懂得不多,但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入了海軍航空事業。他獲悉德國一家蒸汽輪船公司登出廣告,計劃造一架能在艦船平台上起飛的飛機,他決心趕在德國人之前研製出這種能從艦船起飛的飛機。雖然海軍部沒有經費可供錢伯斯從事上述試驗,但錢伯斯並不灰心。他設法動員一個名叫約翰。瑞安的人來資助這一試驗。瑞安是個有錢的出版商,又是政治活動家,對航空事業頗有興趣,慷慨地拿出了1000美元。錢伯斯又說服了飛機設計師格倫。柯蒂斯和他僱用的民間飛行員尤金。伊利,志願從事這種事業。

事情很快就有了進展。巡洋艦“伯明翰”號的前甲板上豎起了一個向前傾的平台,其他準備工作也準備就緒。1910年11月14日,“伯明翰”號停泊在漢普頓錨地,一個歷史性的試驗即將開始。按照要求,伊利應等待軍艦迎風行駛時才起飛,但由於狂風驟起,他倉促起飛,沒有達到應有高度就向下滑行,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無線電話務員焦急地報告:同伊利失去聯繫。實際上,伊利還在掙扎。他貼近水面頑強地飛行。夜幕降臨了,伊利摘下被海水濺溼的護目鏡,發現離海岸已經不遠。5分鐘後,他降落在海灘一排小屋附近,終於化險為夷。

19if年1月18日,又一次艦岸飛行試驗在舊金山海灣舉行。這一次,伊利把自行車內陸纏在身上作為救生衣,而且是先從海岸起飛,降落在錨泊中的“賓夕法尼亞”號上(艦尾預先建造了一個平台)。為了使飛機降落滑行時不致衝出平台掉進海里,他們在平台上橫向配置了一道道鉤索,每道鉤索兩端用50磅重的沙袋繫住。就用這種原始的辦法迫使下降時向前滑行的飛機降速剎車。一小時以後,伊利又從這艘巡洋艦上起飛,安全地降落在海岸上。這次在艦上起降的試驗,可說是以後的航空母艦的萌芽。在同一個月裡,格倫。柯蒂斯又作了一次試驗性飛行,他的飛機可以從水上起飛,也可以降落在水上。不久,跟隨柯蒂斯學習飛行的西奧多。埃利森成了海軍第一位職業飛行員。

目睹這些成就,國會總算同意撥出2.5萬美元作為海軍航空事業費。海軍使用的飛機是向柯蒂斯和萊特購買的,飛行員也開始進行培訓,他們中有出自著名海軍世家的約翰。羅傑斯上尉,還有約翰。托爾斯。

到1913年,一支飛行小隊被派往關塔那摩海灣與艦隊進行第一次會成訓練。實踐證明,飛行員能夠查明水下的潛艇,發現規部觀察不到的遠方水面艦船,並能從1000英尺高度進行照相。

看到飛機的作用如此明顯,海軍少將佈雷德利。菲斯克不禁想出了一個建議,他認為,鑑於菲律賓面對佔優勢的日本艦隊的威脅,應在呂宋建立4個航空基地,每個基地各配備100架飛機,這樣必能擊退甚至粉碎敵人艦隊的進攻。為了實現這一建議,他於1912年獲得了一項具有專利的發明,這種新發明的裝置可使飛機攜帶並投放魚雷。

在墨西哥邊境危機中,這支小小的海軍飛行隊到達維拉克魯斯,並立即開始參加軍事行動。這是美國海軍飛機首次在敵國執行偵察任務。這些飛機常常飛得很低,幾乎碰到樹梢。飛行員通過目測和照相,提供了敵軍調動和地形物貌等軍事情報,多少總算是發揮了一些作用。然而同時奉命參戰的陸軍飛機卻洋相百出,令人哭笑不得。美國當時唯一的一支戰術航空部隊——隸屬通信兵的第1航空中隊於3月5日抵達哥倫布。這時第1航空中隊有10名飛行員,84名士兵和8架飛機,由法洛伊斯領導。這幾架破舊的飛機性能很差,不能抗擊風暴,實施偵察時不能飛越當地3100—3400米的高山,因此戰鬥活動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3月19日,中隊從哥倫布轉到墨西哥卡薩斯。格蘭迪茲地區的首次飛行中,就有一架被迫中途返航,另一架在夜間迫降時墜毀,其餘6架因天黑只好各自降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4架飛機才聚集在一起。事實上,這些飛機只是在好天氣時才能執行通信聯繫任務。即使這樣,還曾發生過飛機被騎馬的墨西哥農民用槍擊中,導致飛行員被俘的事件。到4月20日,只有兩架飛機還在執行任務。至5月間,這支部隊的實力雖然增加到16名軍官和122名士兵,飛機也更新了,但新換的飛機並不比舊飛機更適於在墨西哥執行野戰勤務。因此,中隊儘管在哥倫布一直駐紮到1917年初,但自1916年夏天以後就減少了在墨西哥上空的活動。

第1航空中隊在墨西哥的戰鬥活動是美軍首次使用飛機參戰,結果卻留下了近乎慘敗的記錄。這一事實充分暴露了美國陸軍航空隊的缺陷。在這以前,美國陸軍通信兵團和其他陸軍軍官就曾多次提出美國的飛機性能遠遠落後於歐洲國家,但未引起重視。航空隊在墨西哥的敗績及飛行員在墨西哥的不幸遭遇,終於使國會和社會公眾醒悟過來。1916年8月,國會批准了一筆當時最大數額的1328萬美元用來發展軍事航空。1916年陸軍部批准建立7個航空中隊,每個中隊配備12架飛機,其中4箇中隊擬駐在本土,3箇中隊擬駐在海外。這7箇中隊於1917年初成立起來。

總的來說,對墨西哥的軍事行動是促使美國重視軍事航空的轉折點,它使美國人在參加歐戰之初抱有一般較強烈的願望:要不失時機地建立強大的軍用航空工業,以左右戰爭的勝負。但是促成這件事的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通信兵團航空隊符合飛行條件的飛機只有55架,而且大都陳舊。一般性的工業能力不可能在一夜之間適應生產飛機的特殊需要。在隨後的日子裡,雖然美國花了大約10億美元試圖強行推動飛機生產和發展,但鑑於戰鬥機的設計方案變化太快,美國最後仍然聽從了盟邦的勸告,不再下功夫生產戰鬥機,而是集中力量於觀察機和轟炸機,特別是著力於發動機的製造。到戰爭結束時,共製造出1.35萬台12汽缸的自由式發動機,這就是美國對航空事業的主要貢獻。這種發動機在當時算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這種發動機還具有通用的特點,但缺點是在遇到炮火時特別容易起火。陸軍航空隊此時已從原來的75名飛行員發展到11425人的規模,其中有5000多名飛行員和空中觀察員開赴法國作戰。到停戰實現時,部署在前線的美國飛行中隊已有領個。德哈維蘭公司的DH-4型觀察機此時以每月1000架的速度由美國的生產線製造出來,但是只有114的美國飛行中隊駕駛這種美國生產的飛機。即使那些能駕駛美國飛機的中隊也寧可放棄這種“優惠照顧”,因為DH-4型飛機已經臭名昭著,被人稱做“飛行棺材”。

如此一來,美國儘管久享“世界第一架飛機的故鄉”之美譽,但是,在整個歐洲戰場上空,卻很少見到美國飛機的影子,碧海藍天,幾乎完全成了其他國家空軍激烈角逐、一決高低的場所。

著名的意大利軍事理論家米里奧。杜黑早在1909年就在《航空問題》一文發表瞭如下看法:“今天我們充分意識到掌握制海權的重要性,但不久制空權將變得同等重要。……陸軍和海軍不應把飛機看作僅僅是一種用途有限的輔助性武器。他們更應把飛機看作是戰爭大家族中的第三位兄弟。”可是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為止,上述觀點仍然停留在預言階段,包括社黑本人也拿不出什麼成型和成熟的理論。因此,各國的統帥部起初對飛機的作用頗不以為然,法軍統帥福煦將軍甚至說飛機“對運動來說一切都說好,但對軍隊來說沒有什麼用處。”德國和英國也只把飛機配屬給通信兵,權充觀察哨之用。

這些飛機都不是為空戰而設計的,不攜帶武器,用木料和金屬線製成,機翼和機身上用塗上膠的布覆蓋。擔任空中觀察和駕駛飛機的人,往往是炮兵出身的觀察員和騎兵出身的偵察員,以報告行進中的部隊、炮兵陣地和物資運輸情況。但往往這種觀察和報告是不准確的,因為飛機本身的構造妨礙了觀察者的視線。

最能說明問題的例子是在開戰的前幾周,英國一支10萬人的遠征軍開到法國,儘管軍事行動進行了12天,也儘管德國飛機天天在這個地區飛過,但沒有一架飛機發現這支龐大的隊伍,還是由地面上的德國陸軍最先發現敵情。

起初,交戰國的飛行員很有紳士風度,偶爾在空中碰面還都彼此招手致意。駕駛員隨身攜帶手槍,但那也只是一種服兵役的標誌。

第一批飛越英吉利海峽赴法參戰的英國皇家飛行隊,最先打破了這種空中的和平。1914年8月25日,英國上尉哈維。凱利率領另外兩架飛機,在空中執行例行的飛行任務時,看到一架德國的“鴿”式飛機在他的下方悠然飛行,哈維進行了一個大膽的嘗試,在他的兩位同伴的配合下,向德國飛機猛衝過來。德國飛行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茫然不知所措,慌亂之餘,只好在地面匆匆降落,飛行員不等飛機停穩就跳下飛機,鑽入樹林逃之夭夭。英機也跟著著陸,遍尋德國飛行員不著,於是,哈維上尉命手下燒燬了這架飛機後返航。

這次有趣的空中遭遇無疑使所有交戰國的飛行員們深受啟發並大開殺心。到了1914年9月,敵對雙方的飛行員開始用各自的手槍直射,法國飛行員開始把步槍帶上飛機,但奏效不大,主要是因為飛機飛行不穩。有的協約國飛機上的觀察員甚至帶上磚頭,砸向德國飛機的螺旋槳,或者扔向駕駛艙,把對方飛行員砸得頭破血流。與此同時,他們也開始對付地面的目標,有人用手榴彈和小型炸彈,由於沒有瞄準器,又是人力投擲,殺傷性能不大。英國皇家空軍作了一個統計,飛行員用141顆炸彈對德國鐵路和車站進行轟炸,結果只有3顆炸彈命中目標。

隨後,有的飛行員還把浮空氣球上使用的降落傘挪用到飛機上,但這種降落傘既大又笨重,飛機座艙幾乎不能容納。步兵開始用步槍對飛臨己方上空的對方飛機胡亂掃射,飛行員們又不得不防備來自地面的流彈,為此有的飛機坐艙的座位下,墊上了鑄鐵的火爐蓋。一旦飛機在空中損壞,飛行員多半難逃厄運,不是被摔死就是被燒死。

沒過多久,想象力豐富的法國人覺得不論用手槍或者是步槍都太不過病,乾脆把機槍也搬上了飛機。只是由於技術條件還無法提供供飛行員射擊的固定式機槍,所以機槍是裝在活動底座上由觀察員操縱的。1914年10月5日,飛行員約瑟夫。弗郎茨和機械師兼觀察員路易。凱諾中士駕駛一架法制“瓦贊”飛機巡邏,發現一架德國的“阿維亞蒂克”雙座機正在偵察法軍防線,弗郎茨當機立斷,猛撲過去,連續開火,一舉擊落了敵機。這是航空作戰史上的第一次真正的空戰。

嚐到甜頭的法國人大受鼓舞,再接再厲。於是便有了飛行員羅郎。加羅斯的革命性創舉——他在自己的“莫拉納。索爾尼埃”L型單翼機上巧妙地安裝了機槍,而從外表上則絲毫看不出來。

轉眼到了1915年4月1日。4架德國“信天翁”式雙座觀察機正巧與加羅斯駕駛的經過改裝的飛機不期而遇,看到機翼上沒有機槍,且己方人多勢眾,德國飛行員根本沒有把這隻孤獨的法國飛機放在眼中。不料,法國飛機突然通過螺旋槳噴出黃色的火焰,併發出了機槍的歡叫聲,一架德國飛機飛行員立時殞命,飛機墜毀。待法國飛機調轉頭來,第二架德國飛機也被打得空中起火——子彈打斷了飛機的輸油管,另外兩架飛機見勢不妙,掉頭就跑。

在隨後的楊天內,又有3架德國飛機被加羅斯以同樣方法擊落。一向以邏輯思維著稱的德國飛行設計師和武器專家們無論如何也搞不懂,射速為每分鐘60發的機槍子彈,是如何穿過轉速為每分鐘1200轉的雙葉螺旋槳而對螺旋槳毫無損害的。

可惜好景不長,豆915年4月19日,加羅斯的飛機因發動機失靈,迫降在距荷蘭前線64公里的一片林間空地。未等地燒燬飛機,德國人就把他本人連同飛機一起俘獲。這下德國人如獲至寶,運回柏林後發現,原來飛機座艙上裝了~挺美國人霍奇斯基發明的新式機槍,槍口朝向螺旋槳方向,也就是飛機飛行方向,而朝向槍口的螺旋槳,則由楔形鋼片保護,使打在葉片上的子彈轉向。

德國參謀部特地從德國的一家飛機制造廠,請來了一位年輕的荷蘭技師。這位技師名叫福克,被公認為是當時歐洲最好的飛機設計師,他沒有上過一天機械學校,卻在20歲的時候,就能設計製造當時飛行最快和最堅固的單翼飛機。他把自己設計的飛機呈獻給他的祖國荷蘭,但遭到了冷遇,然後他又轉向法國、英國和俄國,但都像在荷蘭一樣,參謀部的軍官老爺們根本瞧不起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不相信他能有什麼驚人之舉。

而德國人卻非常賞識福克的才華,把他網羅到德國,許以優厚的待遇,讓他為德國設計飛機。等繳獲來的飛機一送到柏林,德國參謀部官員把一挺步兵用的氣冷式機槍交給他,讓他在48小時之內設計出一種超過法國機載武器的武器。福克儘管在此之前從未操縱過機槍,但還是與他的助手一起,在規定的時間之內試製成功了飛機同步機槍。他發明了一個凸輪系統,控制機槍只有在螺旋槳與槍口形成間隙時才能發出。

福克把這種同步機槍與自己設計的單翼飛機結合起來,形成了福克一1型戰鬥驅逐機的雛形。儘管德軍採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6個月之後,一位駕駛這種飛機的德國飛行員重演了法國飛行員加羅斯的那一幕:飛機由於迷航而在協約國佔領區著陸,飛行員連同飛機一起被協約國土兵俘獲,於是戰爭雙方共享了這項技術。

後來福克又為德國人發明了E-ill型飛機,上面裝備有雙管機槍,威力頓增,略佔空中優勢,先後給協約國飛行員以沉重打擊,史稱“福克災難”。在19141918年的大戰期間,福克共為德國人設計了近創種不同型號的飛機。英國人這時才認識到他的才能,提出來如果他來英國,為皇家空軍設計飛機就給他1000萬美元,可惜為時已晚。

儘管空中火力越來越強大、技術越來越完善,但這絲毫不能降低對飛行員膽量與勇氣的要求,於是,“空中撞擊”戰術應運而生,成為勇敢者空中決鬥的武器。

1914年9月8日,俄國飛行員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涅斯捷羅夫上尉駕駛一架功率80馬力、速度164公里對、時的“莫拉納”式輕型單器機,用自己機上鋼管焊接的起落架撞擊一架奧地利雙座偵察機,兩架飛機掛在一起,雙雙墜地,同歸於盡。從此,空戰史上正式出現了空中撞擊戰術。

涅斯捷羅夫犧牲時年僅27歲。1947年,前蘇聯政府在他犧牲的地方建了一座碑,上面刻著:“著名的俄國飛行員、特技飛行創始人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涅斯捷羅夫上尉在此英勇獻身。他是世界上第一位完成空中斤斗和空戰中採用撞擊戰術的人。”

當然,運用“空中撞擊”戰術的機會畢竟不多,在大戰的頭兩年,飛機的主要任務還是實施偵察。空中偵察的重要作用在第一次馬恩河會戰中體現得十分明顯。

1914年9月3日,法國的五架偵察機發現克魯克指揮的德國第1集團軍已經不再向巴黎以西疾進,而是向東南方向的馬思河推進,由於偵察發現敵軍動向,使英法聯軍能事先有所準備,阻止了敵人前進。正如歷史學家所說,前進到馬恩河的德軍各集團軍如果沒有被牽制住的話,戰爭也許幾周內就結束了。而德國之所以能被牽制住,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空中偵察全面地提供了關於德軍部署的精確情報。這次會戰,宣告了德國速決戰的破產,使它從此失去了戰略進攻的主動權,陷入長期消耗戰的泥潭。

為了迫使英國政府把部隊和武器撤離法國,德國從1915年1月起開始轟炸英國本上。

1915年1月19日,德國“齊伯林”飛艇第一次從1500米的高度空襲英格蘭東部地區。接著於5月刊日夜間空襲倫敦。空襲倫敦的飛艇為IZ38型,機長是林納茨上尉。當時倫敦的防空力量很弱,探照燈照不到飛得很高的飛艇。飛艇投擲的炸彈使7人喪生,31人受傷,還破壞了一些住宅區和商業區的建築物。

但轟炸造成的心理效果更大,市民紛紛逃離,倫敦處於一片混亂狀態。10月20日夜,又有11艘“齊伯林”飛艇飛往倫敦,但有3艘毀於強風。1916年,英國改進了對空射擊的方法,全年擊落德國飛艇12艘。到1916年10月德國最高統帥部已認識到飛艇戰是無效的,因此自1917年始只利用暴風雨的天氣進行空襲。

這增大了英國防空作戰的困難。但德國的轟炸效果也不大。由於飛艇損失嚴重,事故增多,所以陸軍的飛艇於1917年停止了對英國的轟炸,海軍所屬的飛艇於1918年8月5日進行了最後一次轟炸。飛艇轟炸主要集中在1915年和1916年這兩年,共投了196.5噸炸彈,炸死500多人,傷1300人。約有80艘飛艇毀於協約國的炮火和風暴。

從1917年起,德國改用飛機對英國實施轟炸。1917年德國已擁有更先進的“哥達”式飛機,這種飛機發動機的功率為2x260馬力,能攜帶300-420公斤炸彈,最大時速140公里,航程840公里,英國首都倫敦及英國東南部大部分城市都在其轟炸範圍之內。1917年5-8月德軍以大編隊(10-22架“哥達”式飛機)轟炸了倫敦。且917年6月13日,德國第3轟炸機聯隊出動了22架“哥達”式飛機對英國實施攻擊,其中17架轟炸了倫敦,投下了4噸炸彈,炸死了162人,傷432人。其後,7月7日又投下4.5噸炸彈。

德軍最後一次白天空襲英國是8月22日。由於英國用殲擊機和高射炮加強倫敦防空,迫使德軍於9月初轉入夜間轟炸。

1917年9月2日德軍派出2架飛機首次夜間轟炸多佛。從1917年9月到年底共轟炸了19次。飛機對倫敦的最後一次轟炸是1918年5月19-20日的夜間。為實施這次攻擊,德國派出了啊架(一說43架)“哥達”式和“巨人”式轟炸機,其中有13架到達目標上空,使英國遭到很大損失。英軍竭盡全力進行防空作戰,其高射炮部隊擊落德軍飛機3架,英國殲擊機也未落敵機3架,至此,德軍結束了對倫敦的轟炸。

自1915年1月19日至1918年8月5日,德國出動飛艇208艘、飛機435架次對英國實施空襲,其中飛機空襲52次,飛艇空襲sl次,投彈約300噸,造成約1300人死亡,3000人負傷,建築物及其它設施也遭到嚴重破壞,損失達300萬英鎊。轟炸使英國工業生產下降,並使英國國民對轟炸產生了極大的恐慌心理。但從另一方面卻促進了英國防空系統的建設和英國獨立空軍的組建,因為英國人認識到最好的防空對策是對敵人實施反擊。

在索姆河戰役中,英法兩國航空兵讓德國人吃了一個大苦頭。戰役之前,由於法軍擁有了“紐波特”等更加完善的新飛機,因此在整體實力上略勝德軍一籌,英法航空兵完全掌握了制空權,不僅能完成戰術任務,而且還能對德軍縱深的戰役後方和戰略後方如西西里亞、洛林等地進行空襲。對空防禦也有了發展。這時的對空防禦包括防飛機的大炮和機槍,以及用於防空目的的觀察哨、報知哨和通信哨。在組織航空兵同步兵協同方面也採取了初步措施,如航空兵派出代表進駐各集團軍司令部,以便同步兵協同動作和聯繫。英法聯軍的殲擊機飛行員用殲擊機的火力掃射德國軍隊,收到很好的效果。飛機從低空掠過敵方步兵,能挫傷敵人的土氣並予敵以殺傷,直接協同地面軍隊作戰。應該說這是空戰史上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僅僅半年之後,德國飛行員便在“血的四月”之戰中向英國皇家飛行隊報了這一箭之仇。

1916年12月,羅貝爾。尼維爾任法軍總司令。他一上任便計劃對努瓦萊突出部的南北兩翼發動攻擊,由英軍攻打索姆河以北,法軍攻打索姆河以南,吸引德軍的注意力,然後由法軍在蘭斯和蘇瓦松之間發起主攻,企圖一舉突破德軍陣線,並將他們趕過萊茵河,迅速結束戰爭。

為實施尼維爾的進攻計劃,牽制德軍,英軍於1917年4月9日開始在阿拉斯附近日旺希以南20公里寬的正面地帶發起輔助突擊。為配合地面作戰,皇家飛行隊於4月4日,即發動地面戰役前5天發起空中進攻,企圖肅清天空,把德機逐出該戰役地帶。以便協約國的偵察機和炮兵校射飛機開展活動。為爭奪制空權,英德雙方發生了激烈的空戰。英國在阿拉斯的進攻,最後取得有限的勝利,但與這相配合的空中戰役,卻傷亡慘重,因此英國皇家飛行隊把1917年4月稱為“血的四月”。

皇家飛行隊發起空中進攻一開始就遇到了壞天氣:陰雨、低雲。僅在頭5天的戰鬥中,英國至少損失了75架飛機,此外還發生了56起飛行事故,總計131架飛機墜毀。飛行員傷亡105人,其中19人陣亡,73人失蹤,13人受傷。這時,德方佔有很大的空中優勢,英國的偵察機編隊只有在大量使用殲擊機護航的情況下才敢升空。也就是說,執行一次任務至少要12架飛機。

像15架殲擊機護送3架觀察機這樣的現象屢見不鮮。此外,盛行的西風很容易把英國飛機吹到德國戰線一側,增大了英皇家飛行隊的傷亡。許多被擊傷的飛機本來可以飛回己方戰線,但他們無法戰勝逆風返回協約國戰線,結果都損失了。

皇家飛行隊在四月進攻中慘敗的教訓結所有交戰國家的飛行員上了生動的一課:第一,飛行員訓練不足。英方急於把大量新飛行員調到西線服役,不得不大量削減訓練時間。參戰新飛行員的平均飛行時間只有25小時,這對殲擊機飛行員來說顯然是不夠的。第二,英國飛行隊剛裝備“布里斯托爾”式殲擊機,由於訓練時發生了許多事故,加之飛機本身在投入使用之初構造上的一些缺陷,經驗不足的年輕飛行員把這種飛機稱為“殺人犯”。

儘管後來作了些改進,但原先的壞名聲影響了飛行員對這種飛機的信心。第三,戰術上墨守成規,不論形勢如何,一味按老一套被動應戰。

相比之下,德國飛行員比英國飛行員更老練、成熟,更富有經驗。飛行員對新式的“阿爾巴特羅斯”和“哈貝施塔特”式飛機已能熟練地掌握。儘管這種飛機性能不比英國的“布里斯托爾”式強,但飛行員很瞭解它的特性,用起來得心順手,駕輕就熟。德國人掌握著空中戰術主動權,他們能隨意衝進和退出戰鬥。單架的德國偵察機竟敢於攻擊協約國的整個編隊。馮。里希特霍芬領導的第門殲擊機中隊共擊落敵機89架。里希特霍芬本人在4月份至少擊落協約國飛機20架,佔其生前擊落飛機總數的1/4.另外,德國人在“血的四月”所獲得的成功和贏得的許多聲譽還同他們改進編制有關。當時,德軍建立了獨立的殲擊機中隊,又將這些中隊組成相當於聯隊規模的單位。合理的組織體制提高了部隊的戰鬥力。德國人還充分利用其鐵路運輸系統,用鐵路貨車運送殲擊機中隊到需要的地方。殲擊機中隊這種流動轉移的方式很像利用火車到處巡迴表演的馬戲團。因此里希特霍芬的空中游獵中隊獲得了“飛行馬戲團”的綽號。

在隨後的康佈雷戰役、皮卡迪3月進攻戰役、第二次馬恩河戰役和亞服戰役中,航空兵的使用日益頻繁,爭奪制空權的鬥爭十分激烈,隨著交戰雙方對飛機性能的改進和新技術的不斷出現,空中優勢時有轉移,誰也不能牢固地掌握制空權。同時,飛機大量集中使用的原則已基本確立,參加一次戰役的飛機多達1000架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另外,英、法、德、俄各國航空部隊也相繼湧現了一大批王牌飛行員,被各自國家吹捧、崇拜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最有影響的一次空戰卻是由參戰最晚的美國人一手策劃並導演的。這一點,令英國人、法國人頗不服氣。

原來,美國雖然在1917年4月就已對德宣戰,但航空兵的情況甚至比歐洲國家在1914年時的情況還差,根本無法參戰。

到1917年末和1918年初,美國還沒有自己的作戰飛機,在前線的美國飛行員大多是由歐洲人訓練的,作為臨時措施,這批受過訓練的美國人編成中隊參加盟國空軍作戰。

1918年8月10日成立美國第三集團軍後,配置在法國前線的所有美國航空部隊都集中隸屬第1集團軍航空隊,由機警幹練的西點畢業生米切爾指揮。為實施聖米耶爾戰役,米切爾集中了西線任何一次戰役中都沒有集中過的最大的兵力,大體上是以1500架對300架的優勢發動進攻。在發動進攻前幾周,航空隊就為襲擊做好了準備,成功地限制了敵人的偵察,自己則獲得了所需的情報。戰役開始的頭兩天,惡劣的氣象條件迫使大部分飛機不能起飛。9月14日和15日,天氣好轉,米切爾就以l/3的飛機——大約500架偵察機和殲擊機支援地面部隊,其餘2/3飛機用於突擊德軍後方的目標——交通要道和設施,並掃射德國部隊。突擊遭到德國航空部隊的抗擊,但美國轟炸機的活動還是獲得了良好的效果,因為德國人被迫處於防禦地位,大部分戰鬥活動都是在他們的戰線後方進行的。

聖米耶爾戰役是美國1917年正式參戰以來獨立進行的第一次戰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飛機數量集中最多的一次,也是美國航空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經受的最大一次考驗。在米切爾的指揮下,飛行員們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偵察、轟炸、掃射、攻擊及其它爭奪制空權的任務。等到戰爭結束時,這支部隊共擊毀781架德國飛機和73個偵察氣球,己方損失為235人和289架飛機。

米切爾也由此成為頗有名氣的指揮員和美國遠征軍航空部隊的主要發言人。

儘管美國航空隊的空中翅膀還很稚嫩,供其表演的機會也不太多,但其效果還算差強人意。比較而言,美國海軍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表現要稍好一些,作用也更大一些。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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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依恃潛艇戰德寇高官暗得意,佈雷護航忙美國海軍顯高招

美國宣戰伊始,波托馬克河兩岸的人們對美國為戰勝德國到底要做多大貢獻看法不一。一般想法是美國將給協約國提供財政和物質援助,也可能派一支不大的海軍力量。誰也沒想到,在隨後的一年半之內,美國軍隊的總人數會增加到400多萬人,其中約一半被派往法國,同時使美國人民的日常生活競蒙上一層如此濃厚的戰時色彩。

當時,威爾遜總統在國防委員會的提議之下,成立了一大批機構,每一機構掌管某一經濟部門,其權力之大是以往任何聯邦機構所不能比擬的。

軍事工業局管理所有生產軍用物資的工業並組織新的供應來源,是所有聯邦機構中最重要的。軍事工業局由華爾街投機家伯納德。巴魯克領導,在兩年期間內他實際上成了全國經濟的太上皇。為了節省鋼材和煤炭,從製作婦女胸衣應用多少金屬到電梯每隔幾層樓才能停等等,都有規定。由當過工程師、參加過比利時饑民救濟工作的赫伯特。胡佛領導的食品局比任何其他政府機構更加使美國公眾深切地感到戰爭的現實:星期一被規定為“無麥日”,星期二是“無肉日”,星期四為“無豬肉日”,因為豬肉是協約國的重要食品。與此同時,燃料局規定了日光節約時間,為使小煤礦恢復生產而提高了煤的價格,並規定星期一為“無燃料日”。

1917至1918年度美國共輸出1230多萬噸糧食,1918至1919年度,這一數字增加到1860多萬噸,而戰前3年,平均每年只輸出690多萬噸。這一成績當然是美國人民在“缺肉、缺糧的日子裡勒緊褲帶”的結果。

然而,與上述種種艱辛和磨難比起來,從協約國不斷傳來的壞消息更令美國人備感揪心。從1917年2月起,德國海軍憑藉一支只有133艘潛艇的艦隊,掀起了第二次無限制的襲船戰狂潮。德國海軍部曾推測:如果每月擊沉60萬噸船隻,不出6個月就會使英國屈服。果然,僅僅幾個月之內,德國潛艇共計擊毀650多萬噸駛往英國的船舶,而同期美國、協約國和中立國所有造船廠一共只建造了270萬噸,以致根本來不及補充更替。英國手頭的糧食儲備也已只能維持3個星期,飢餓的威脅已經迫近,隨之而來的便將是俯首投降。

因此,當美國宣戰的消息傳到倫敦,英國首相勞合。喬治對一群正在倫敦的美國人聲嘶力竭地呼籲道:“要確保戰爭勝利,第一必須有船,第二是部,第三還是船!”此情此景,令全體在座者無不為之動容。

時任美國駐倫敦聯絡官的海軍少將威廉。西姆斯恰好在場,聽了首相的這番話,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位將軍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奉西奧多。羅斯福總統之命撰文批駁馬漢、一鳴驚人的那位年輕人。斗轉星移,十幾年的光景,他歷任總統海軍副官、艦長、海軍軍事學院院長,美國參戰前被派往倫敦,負責與英國聯繫。

西姆斯來倫敦時用的是假名字,隨身帶了一名助手。旅途中,他搭乘的輪船在利物浦海面觸了雷,他和其他乘客被遊覽艇救上了岸。西姆斯一到倫敦就匆匆奔赴英國海軍部,去找海軍大臣,也是他的老相識、海軍上將約翰。傑利科爵士商議。兩人見面談不幾句,傑利科就遞給西姆斯一個備忘錄,其中透露了德國潛艇戰結協約國方面造成的巨大破壞:1917年頭3個月,擊沉船隻達130萬噸,約佔協約國和中立國所有在航的運輸船的6%。今月份預計將達叨萬噸。如果到10月份還不能制止這樣大的破壞,英國的海上生命線就將中斷。

“如此看來,德國將贏得這場戰爭了?”西姆斯驚恐地說。

“是這樣,”傑利科回答,“除非我們能制止這種損失,而且是立即制止。”

“再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

“就我所知,絕對沒有。”傑利科絕望地回答。

在把這一驚人的消息報告華盛頓之前,西姆斯花了幾天時間作了些調查。他發現英國在西部通道和北海一帶已不再派艦船護航,一任商船冒險航行。原來,英國海軍部高級軍官之間對護航問題頗有爭議。有人認為,護航艦隻是一種防禦力量,而對付潛艇必須使用進攻力量:或派驅逐艦進行搜索,或用武裝商船,或用水雷及其他辦法去封鎖德國潛艇基地的出入通道。他們認為,龐大的護航編隊弊端很多,因為護航時要求各部都聽從統一調度,速度一致,而商船往往雜亂無章,速度也快慢不一,有時在夜間還發生自相碰撞。這樣,掉隊的慢速船就成為了德國潛艇的獵物。護航隊的驅逐艦顧此失彼,無法騰出手來掩護所有的船隻,護航的目的就難以達到。

根據上述情況,西姆斯決定用雙管齊下的辦法來解決護航問題。一方面,他於1917年4月28日建議本國把所有能派得出來的驅逐艦派到歐洲水域護航(不過,他對英國人說,這需要時間,派來的數量也不可能很多);同時,他取得了英國首相勞合。

喬治和英國海軍下級軍官的幫助,說服海軍部進行一次護航試驗。5月,試驗性的護航隊分別於直布羅陀和漢普頓錨地集結,並駛向英國港口。試驗結果很好,只損失了一艘迷航的船。這才使英國海軍部相信護航的辦法確實有效。

西姆斯雖然在倫敦很受器重,但他的美國上級卻對他冷眼相看。那些遠在美洲的長官們對這種護航任務的緊迫性就不大相信,認為西姆斯太親英了。海軍作戰部長本森對英國抱明顯的不信任態度。西姆斯去英國時,本森上將曾晃動著一根指頭警告過他,說什麼“可不要受英國的矇蔽啊,火中取栗不是我們乾的!”

更嚴重的是,海軍部長丹尼爾始終不願對海軍進行總動員。第一次世界大戰戰後的調查表明,美國直到參戰時,艦隊中有“213尚不具備在國外作戰的條件”。還有,由於懼怕德國潛艇會很快出現在美國沿海,海軍部也不願意派出更多的驅逐艦去歐洲。後來的事實表明,當時德國只有少數潛艇能跨越大西洋;即使有5艘德國潛艇於次年遠涉重洋來到美國海岸,也只擊沉了幾艘小船,布放了幾枚水雷而已。

所幸的是,富蘭克林。羅斯福堅定地站在西姆斯一邊,積極爭取將所有能派往歐洲的驅逐艦派出去支持協約國。與此同時,他對丹尼爾和本森過於謹小慎微,因而未能對協約國面臨的危機迅速作出反應甚為惱火。在這段時間裡,他所發出的備忘錄如果不是目無上司,也達到了魯莽無禮的地步:“時間一天天、一星期又一星期、一月接一月地流逝,多希望見到美國採取具體行動啊……我們要是還打算建造新的驅逐艦,不管造什麼型號的;現在就得提出預算來……很可惜,情況實際上並未好轉……許多本來該做的事我們卻沒做……”1917年7月初,羅斯福對考爾斯上將說:“海軍部裡一切仍然按部就班,真討厭死了。我們的方針不是使海軍具有攻擊能力,只是由於在以往的戰鬥中海軍運氣好,全國就一直認為海軍繼承了優良傳統。我覺得今後非得吃大虧不可。”羅斯福不僅在私人函件和政府內部的文件中訴說自己的不滿,還在公開的講話和文章中申明這些觀點。“我們的任務是要現在而不是在未來,現在是政府和參眾兩院議員們更充分地瞭解這一點的時候了,”他在對海軍聯合會的一次講話中說,“現在是他們堅持立即採取行動的時候了。這種行動要使我們在具體的日期得到具體的東西——具體的軍艦、具體的人員。”

羅斯福不僅嘴上著急,而且行動上更著急。要是他認準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阻攔,也擋不住他的倔脾氣。由此在海軍人士中廣泛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在華盛頓,海軍部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助理海軍部長羅斯福在週末海軍部長不在時乾的。”

一次,羅斯福得知生產驅逐艦零件的工廠需要一台發電機才能開始生產,而通用電力公司至少在三個月後才能供貨,他就指示手下人四處查找。結果在費城貨場找到一台發電機。海軍部立即徵用,將發電機送到了驅逐艦零件廠。後來,海軍部收到一封信,信上抱怨說海軍部的這一做法使賓夕法尼亞飯店推遲了三個月才開張營業。

約瑟夫。肯尼迪是伯利恆鋼鐵工廠設在馬薩諸塞州昆西的富爾河造船廠的副經理。富爾河造船廠應海軍部要求為阿根廷建造了兩艘戰艦。軍艦造好後,阿根廷一時不能付款,伯利恆公司的老闆查爾斯。施瓦布就拒絕交貨。羅斯福要求見公司老闆,施瓦布就派肯尼迪代表他去了。

“這事不必擔心,”羅斯福對肯尼迪說,“國務院會替你們將造船費收回來的。”

“很抱歉,部長先生,施瓦布說不交錢是不能讓船走的。”

“真荒唐,”羅斯福笑著說道。

“一點不荒唐,”肯尼迪正色道,“不交錢是肯定不能交貨的。”。

羅斯福把肯尼迪送到門口,對他來訪表示感謝,但同時告訴他說,如果不交戰艦,就會派海軍陸戰隊到船廠將軍艦奪走。

肯尼迪回去向施瓦布作了彙報,說他覺得羅斯福是“唬人的笑面虎”。肯尼迪和施瓦布決定揭穿“這個小夥子的恫嚇”。可是沒過多久,4艘滿載武裝海軍陸戰隊員的海軍拖船駛進船塢,真的在刺刀尖下奪走了那兩艘戰艦,將它們交給阿根廷的接收人員。捱了整的肯尼迪許多年之後回憶起此事,連連說道,“羅斯福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對手。”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正是在羅斯福的不懈努力和督促下,海軍部多年來辦事拖拉、不負責任的惡習終於有所改進。與此同時,英、法兩國領導人的苦口婆心也終於使美國海軍部相信西姆斯所說的嚴峻形勢決非誇大之詞。1917年7月,35艘美國驅逐艦、2艘補給艦被派往英國的昆斯敦基地。隨後他們同英國海軍一起,開始進行搜索德國潛艇的巡邏航行。

到了1917年12月,又有5艘燒煤的戰列艦“紐約”號。

“佛羅里達”號、“特拉華”號、“得克薩斯”號和“懷俄明”號駛來增援英國艦隊,這使英、德雙方的海軍力量對比向有利於英國的方面轉化。這些燒煤的軍艦是特意挑選出來的,因為英國當時燃油短缺。這些美國軍艦歸海軍少將休。羅德曼指揮,列為英國艦隊的第6分艦隊。英國軍官本來以為來自兩個國家的軍艦合在一起,在作戰原則、例行勤務和工作方面必然會發生許多衝突,何況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合練過。可是,這個美國分艦隊竟然相當自然地與整個艦隊融合到一起。這多半要感謝羅德曼的良好合作態度。他後來說:“我意識到,英國艦隊到底有了三年的實戰經驗,再說,我們是歸他們領導,在一支部隊裡怎麼可能有兩個獨立的指揮官呢!”

美艦的到來,使英國有了將5艘老式的無畏戰艦退役的可能,並把這些艦上的人員抽調去從事反潛戰。以後,英國又抽出3艘戰列艦駐屯於愛爾蘭西海岸的班特里海灣,以對付德國巡洋艦對大西洋的補給、貿易航線的襲擾。

西姆斯曾明白無誤地聲言:“沒有美國海軍的合作,協約國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事實也的確如此。為了對付令人不寒而慄的德國潛艇戰,美國海軍付出了巨大努力。1916年計劃建造的戰列艦暫時停止建造,另外製訂了建造273艘驅逐艦的計劃。

這些驅逐艦排水量各為1200噸,4個煙囪,設計速度為35節,安裝4門4英寸炮,l門3英寸高射炮,12個21英寸的魚雷發射管,2個深水炸彈發射架。這些驅逐艦定型後大批生產,進展神速,有一艘在龍骨安好後17天就下水了。不過,這批軍艦絕大多數都沒能趕上第一次大戰。有一部分在整個第二次大戰期間參加服役,發揮了作用。

在建造驅逐艦期間,美國海軍又裝備了一種長110英尺的木殼獵潛艇,排水量只有77噸,主機是汽油發動機,航速15節。

艇首裝有3英寸炮和發射深水炸彈的彈架,艇尾也有深水炸彈架。獵潛艇通常由一名少尉當艇長,全艇官兵25人,幾乎全是後備役軍人和志願兵。有一艘艇上有一位舵手士官,他喜歡讀希臘的悲劇原著。有一個水兵能講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語和其他四國語言。有一個廚子曾經是競技場上賣檸檬的。有一個輪機長居然從未到過海上,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但他們卻毫無例外地抱有一個共同信念:為海軍的榮譽而戰。

當第一支獵潛艇編隊在指揮官萊曼。科頓率領下來到普利茅斯時,西姆斯不禁驚訝不已,他對科頓說:“這些孩子怎麼能把艇開過大西洋的呢?”科頓回答說:“也許不能,但他們已經來了!”說著,他指著普利茅斯灣裡上下浮動的36艘“小玩意兒”給西姆斯看,兩人都笑了起來。

在大戰期間,美國共建造了近400艘這樣的獵潛艇,他們卓有成效地活動於從摩爾曼斯克到地中海的廣闊海域。在那裡,這些獵潛艇成了阻攔敵人潛艇的屏障的一個組成部分。這道反潛屏障橫越奧特朗托海峽,成為德國和奧地利潛艇進出亞得里亞海的一個難以逾越的障礙。

為了偵察敵人潛艇的行蹤,獵潛艇上裝備了水聽器。這是一種原始的水下偵聽裝置。辦法是由3艘獵潛艇列成三角陣位,一聽到水下可疑的聲響就用密碼相互聯繫,用三角定位的辦法確定潛艇的位置,然後用深水炸彈進行攻擊。這種辦法一開始不僅敵人摸不著頭腦,就連英國人也迷惑不解。但後來實踐證明,這種辦法在多數情況下都難以奏效。因為敵潛艇一旦發覺對手在捕捉它的發動機的聲音,它就關閉機器,保持沉默,直到獵潛艇疲於奔命,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狩獵目標為止。

在北大西洋護航和搜索潛艇真是一樁苦差使。那裡好天氣很少,大風大浪常颳得驅逐艦前傾後仰,艦員們站立不穩,東倒西歪地往艙壁上撞。多數情況下,海水總是覆蓋著甲板,有時還從升降口滲進住艙。熱菜飯難以吃到,除了冷的還是冷的。人們要想安靜一會也不可能,不時出現什麼東西碰碎或是斷裂的聲音。

黑夜航行,還會發生自相碰撞的可怕事件,其後果不亞於遭到敵人潛艇的襲擊。“昌西”號就是在直布羅陀海峽與英國輪船相撞而沉沒的,犧牲了對人。

對這種艱苦的生活,首批援英的海軍指揮官陶西格曾回憶說:“巡邏生活十分單調。當四顧茫茫,看不到敵人一點蹤影時,我們禁不住感到恐怖,鬼知道德國潛艇是不是正在向我逼近。一連許多天咆哮不息的海洋給我們增添了很大的折磨,過度的顛簸使我們不僅無法在桌邊就餐,就連上床睡覺都十分困難。在帆索間持續不斷地發出尖叫的風聲,弄得人們的神經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我們許多人都是和衣睡覺,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從沒有換過衣服……”

由於缺乏足夠的護航艦船,美國海軍無法對所有船隊都提供護航。解決這個矛盾的辦法是:優先保證駛向國外的運兵船,對運兵船隊必須自始至終提供護航。其他商部隊在橫渡大西洋時不予護航,只是最後駛向離英國海岸200海里的危險區域時才給以保護。為了做到這一點,各種船隊的集結、航渡與到達危險區的時間必須有精確的安排。作為所有船隊的“中樞神經系統”的是坐鎮倫敦的海軍部護航指揮部。在那裡,有一塊很大的標圖版,上面標明所有海上船隊的位置和已知的德國潛艇活動位置。各船隊指揮官往往由退休的海軍將領或艦位擔任。他們的指揮船多半設在設備較好的客輪上。在指揮關係上,各艦隊都得聽命於護航艦隊的指揮官,因為只有他可以直接與海軍指揮部取得聯繫。到後來,各船隊都有自己固定的日程安排:從紐約開來的船隊(30艘為一隊)每16天來一次;從漢普頓錨地開來的是8天一次。

其他來自哈利法克斯、達喀爾、直布羅陀的,也各有自己固定的班次。

各船隊通過“Z”字形的航線橫越大西洋,來到危險區域的邊緣集結,必須正好與一支護航艦隊相遇。這支護航艦隊是護送一支駛往國外的船隊來的,然後,駛往國外的與國外駛來的正好互相告別。時間要求必須如此精確,因為護航艦隊不可能為了等待遲到的船隊而長時間逗留,逗留時間長了,護航艦隊的燃油就不敷需要了。通過危險區時,艦和船還得排成一定的序列,通常做法是,船隊迅速編成幾個縱隊,驅逐艦分列兩側,最後留一艘軍艦作為整個編隊的後衛。整個護航編隊必須以可能達到的最佳速度步調一致地前進。在這樣的護航編隊面前,德國潛艇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它最多只能冒險攻擊其中的一艘或是兩艘船隻,因為不等它們繼續肆虐,深水炸彈就會落到它們頭上了。

採取了上述種種措施之後,形勢逐漸好轉,從1917年4月,協約國船隻由被擊沉88.l萬噸的高峰下降到5月份的596萬噸,再往後低於這個數字,而這樣的損失對協約國已不能構成大的威脅。美國以巨大的工業能力建造商船,在數量上和建造速度上都足以彌補了協約國的損失。

美國海軍的第二項任務,就是運送和供應美國遠征軍,保證所有人員和物資安全地通過德國潛艇騷擾區域,到達法國戰場。

運輸量之大是驚人的,如果運送一個師的兵力,那麼給這個師運送裝備、給養的噸數將四倍於此。運輸量如此之大,單靠海軍的力量是不行的,幸虧美國商船後來也參加了。為了成批生產運輸船舶,1917年4月建立了應急船隊有限公司,後來證明這是十分必要的。還有一件事也值得提一下:從1914年開始,有一批德國船長期停靠在美國港口,總噸位約覦萬噸。美國參戰之後立即對這些德國船隻予以扣留。德國船長們雖然對船隻進行了破壞,但美國人很快就把它們修復了。其中20艘,包括一艘設備豪華的郵船均被改裝成運輸船,先後運送了50多萬兵員去法國。

運送美國遠征軍的任務由海軍少將艾伯特。格利夫斯負責,他同時也是巡洋艦隊和運輸船隊的總負責人。他的旗艦設在巡洋艦“西雅圖”號上。他第一次率領美國護航隊橫渡大西洋是1917年6月,德國潛艇企圖襲擾未能得逞。格利夫斯統率的運輸力量迅速增加到45艘大型運兵船,船員全部由海軍配備,並由24艘巡洋艦負責護送。由於運兵部隊防護嚴密,速度又快,德國潛艇很難騷擾,它們乾脆集中力量去攻擊運貨船了。到1918年夏天,運到佈雷斯特和法國其他港口的美國軍隊每天達到1萬人。在先後把近200萬人運往法國的過程中,沒有損失過一人一般。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天大的奇蹟。

可是,任憑美國海軍絞盡腦汁、千方百計地減少損失,卻始終無法從根本上解除來自德國潛艇的威脅。1917年夏天,連羅斯福都擔心德國潛艇隨時有可能出現在美國沿海,來攻擊商船或炮擊沒設防的港口。“如果萬一德國潛艇到了坎波貝洛灣開始炮擊伊斯特港或普爾港,我要求你將孩子帶到樹林中去,“羅斯福對住在坎波貝洛的妻子埃莉諾發出了這樣的警告。”不要為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待在原處不動。我可不是開玩笑,雖然這種可能性只有1/500,但畢竟還有這一分的可能性……“時間一長,威爾遜總統也越來越不耐煩了。”英國為什麼不把馬蜂堵在窩裡呢?“威爾遜對英國未能把德國潛艇封鎖在它們的港口裡常常發出這種抱怨。”我們到處驅趕馬蜂,卻放過了馬蜂窩。“總統這麼說,但他心中也沒有具體的方案。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膽識過人的羅斯福決心再次為總統分憂解愁。

戰爭開始不久,羅斯福想出了在北海沿蘇格蘭至挪威的240英里的海面布水雷的辦法,這一防護帶水雷密集,潛艇別想在海面或水下安全通過。英國人為防潛艇用水雷、防護網、驅逐艦巡邏等辦法封鎖狹窄的多佛海峽已取得一些進展,羅斯福同英國人討論了在北海佈雷的計劃。英國海軍部反對這一計劃,理由是佈雷區域太大,那裡海水太深,以及缺少有效的水雷。據估計要切斷北部通道需要100萬個水雷,因而英國海軍部認為這一任務無法完成。另外它還擔心一旦佈雷,英國艦隊在這一海域的活動也將受到影響。

當一位名叫拉爾夫。布朗的馬薩諸塞州發明家成功地製造了一種帶觸角的水雷時,羅斯福的方案獲得了新的生命力。與一般的水雷不同,帶觸角的水雷並不需要直接接觸船體才爆炸,只要船碰到從水雷伸出的長長的觸角,就能引起水雷爆炸。有了這種新式水雷,封鎖北海只需10萬個水雷就夠了,只有原計劃的1/4.在威爾遜和丹尼爾的支持下,羅斯福又向英國海軍部提出了這一計劃,這次總算勉勉強強得到英國海軍部的贊同。為確保計劃成功,他給丹尼爾寫了一份措辭強硬的備忘錄。在備忘錄中,羅斯福回顧了在批准佈雷計劃方面的拖拉不決的情況,要求在執行這一計劃時要拿出“與以往執行各項任務不同的精神來……這項任務比向國外派驅逐艦、派一個分隊的戰艦或是造一批新驅逐艦都來得重要——這件事對打贏戰爭至關重要“。他也給威爾遜送了一份備忘錄,並附有一封信,說明為使有關各方同意這一方案花了6個月的時間。”我有責任告訴你,如果以過去的速度和方法實施這~方案,就會又浪費掉寶貴的幾個月的時間,這一計劃就會受到損害。“在羅斯福的不斷催促下,美國開始大量地製造每顆內裝300磅黃色炸藥的觸角水雷,實際佈雷工作在約瑟夫。斯特勞斯少將領導下於1918年6月開始。到了10月,已佈雷約7萬顆,其中約80%由美國海軍敷設,其餘的由英國人投放,總費用達8000萬美元。北海佈雷帶的效用還沒充分顯示出來,戰爭就結束了。

德國潛艇仍通過北海,但據信有6艘潛艇被炸,而且大多數專家都認為對致命的佈雷區的恐懼是德國潛艇人員士氣下降的原因之一。潛艇人員士氣低落導致他們的一次譁變,它隨後擴大到德國海軍的其他部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美國海軍航空兵也嶄露頭角,而且其實力增長之快,居海軍各兵種之首。美國參戰時,海軍航空兵只有43名合格的飛行員(其中5人是陸戰隊的)、239名應募入伍的士兵及54架飛機(大多數不能用於作戰火19個月後大戰結束時,湧現出6716名佩帶金色機器標誌、身穿綠色制服的軍官。

應幕加入海軍航空隊的士兵達30693人,飛機達2107架(大多數系英、法制造)。海軍還擁有了大型水上飛機,均由美國自己設計製造,並裝備美國生產的發動機。海軍陸戰隊的航空隊也組建起來了,擁有282名軍官和1180名士兵。

從法國、英國、愛爾蘭和意大利等地的27個基地起飛的海軍飛機、軟式小飛艇和氣球,巡邏於敵人潛艇的活動海域,執行偵察任務,保護過往船隊。據信,飛機至少擊沉了德國潛艇1艘,擊傷若干艘。在大戰最後的10個月裡,由飛機護航的船隊無一受損。這些飛機曾沿著比利時沿岸執行反潛轟炸任務,並對運河、鐵路、補給庫場和飛機場、潛艇基地予以特別監視。

1918年8月對日,2架轟炸機、3架戰鬥機在海軍少尉喬治。勒德洛率領下正在波拉上空散發宣傳品,突然遭到7架敵機的攻擊。在一場混戰中,勒德洛擊落奧地利飛機一架,他自己的飛機也中彈起火。他採取旋衝的辦法撲滅了火焰,但發動機熄滅了,這使他不得不在距奧地利基地5海里的海面上降落。海軍少尉喬治。海曼見狀立即也在勒德洛落水的附近海面降落,好容易才把勒德洛從水中救起,並把他繫緊在自己飛機雙翼間的支柱上,然後安全飛回自己的基地。為了表彰海曼的英勇行為,美國國會授予他最高榮譽勳章。他是第一個獲得這種勳章的海軍飛行員。

後來,海軍陸戰隊上尉拉爾夫。塔爾和他的兩個炮手也獲得了這一榮譽勳章,因為他們在1918年10月8日那天,單機與12架德機作戰,擊落其中2架,然後以50米高度越過德軍戰壕安全返回。空戰中取得戰績最大的要數19歲的上尉戴維。英戈爾斯。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王牌飛行員,幾周內先後擊落5架德國飛機。

美國海軍的力量不僅顯示在海上、空中,同樣也顯示在陸上。當德國軍用遠程炮轟擊協約國戰線後方的軍事重地和補給庫場時,協約國陸軍苦於無力還擊,海軍就用艦炮支援他們。他們把5門14英寸的膛線炮裝在特種火車上,配上炮手,送往法國。

火車上配有流動車間、彈藥車、宿營車和其他設備。這支海軍炮兵部隊於1918年9月6日投入戰鬥,在兩個月內總共打出了782發炮彈。他們轉戰在西部戰線,哪裡需要就開到哪裡。有時候,飛機為他們測定彈著點,給敵人的破壞和威脅很大。

美國海軍在戰爭結束時共有2000多艘艦隻和53.3萬名在役官兵,規模和戰鬥力空前強大。由於堅決主張實行護航制,美國海軍的戰略家們為確保協約國與美國海上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

由於將其驅逐艦投入反潛艇戰鬥,美國海軍扭轉了第一次大西洋之戰中反潛艇作戰的形勢。而且,由於運送將近半數遠征軍和幾乎全部軍用品到法國,美國海軍使協約國領導人原來制訂的在1920年打敗德國的計劃,提前到1918年實現。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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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陸戰隊鏖戰貝萊奧森林,遠征軍馬恩河大顯身手

1917年11月3日上午,時任美國陸軍第五師師部參謀的喬治。馬歇爾,正驅車行駛在去往法軍指揮部的路途上。

兩個月前,第五師奉潘興將軍命令調到西線安維爾地區,同一個有實戰經驗的法軍營並肩戰鬥。說是戰鬥,不如說是與敵人比賽耐心。在一片泥濘不堪、令人討厭的沼澤地上。縱橫交錯地佈滿了鐵絲網,把美、法軍隊和德軍分開。儘管雙方的大炮每隔幾個鐘頭發射一定數量的炮彈,但雙方好像按照協議一樣,打炮時都避免給對方造成傷亡。這些厭倦戰爭的士兵,不希望再互相殘殺了。

不僅如此,美國大兵們還奉上峰指示,儘可能久地避免製造麻煩,嚴禁他們從戰壕超過無人區的第一道鐵絲網去進行突襲。

然而,這一命令卻沒有及時下達給剛調進該防區的美軍炮兵,炮手們殺敵心切,在地圖上圈出了敵人的位置和地形後,架起大炮,對著目標就是一頓猛表。

這次炮擊打得德國人措手不及,惱羞成怒,隨後,他們得知這是初來乍到的美國人乾的事。便立即採取了報復措施。

馬歇爾正為此事而來。沒等他的車拐進法軍指揮部的大門,法軍參謀部成員亨利。博爾多將軍便急匆匆地迎了出來。

“你聽說了嗎?”他用法語喊道,“第一批美國人被打死了。”

在這位將軍的陪同下,馬歇爾馬上開車來到了美國步兵旅旅部。他在那裡瞭解到,大約清晨4時,德軍炮兵對準美軍一個炮兵群的防禦樞紐部密集射擊,造成3名美國兵死亡,有12名以上受傷。就在馬歇爾瞭解情況時,旅部報務員截獲了德國政府的每日無線電公報。公報中有這樣一段內容,在對萊茵一馬思運河以北美軍防區一次成功的襲擊中,14名北美人被俘。

他們這才認識到,這不單是一次炮兵彈幕射擊,而是一次敵軍反擊美軍的行動。在馬歇爾的建議下,他和法國將軍決定出發,把已經發生的事情查清楚。他們把汽車停放在團部,穿過錯綜複雜的交通壕進入美軍陣地。在爬過一堆倒塌了的戰壕和德軍炮擊的彈坑之後,他們很快到了被敵人用爆破筒炸開的一個鐵絲網工事缺口處。在無人區的另一邊,有一條窄路通往後面,德軍襲擊得手後便從那裡撤返他們自己的戰壕。

在戰壕正面的另一個缺口處,戰鬥的痕跡猶存,這是在這次戰爭中首先陣亡的3個美國人——下士格雷沙姆、列兵思賴特和海的屍體,剛剛從他們倒下的場所抬走,其中一個人的喉嚨被割斷了。

看到穿著美國步兵軍服躺在泥土地上的3名陣亡美國士兵屍體,似乎使博爾多將軍第一次瞭解到,美國人確實正在法國土地上戰鬥,他兩眼含淚,神情十分激動。他們穿過戰壕爬回團部後,馬歇爾知道,法、美軍隊之間的關係已經發生了變化。分別時,博爾多將軍緊緊地擁抱了他。

博爾多將軍宣佈,法軍將負責這3名美國青年的葬禮。1917年11月4日下午,在巴特萊蒙村臨時搭成的祭壇前面舉行了葬儀。參加儀式的除美國部隊外,還有法軍的一個步兵連、一個炮兵小分隊、一個工兵小分隊和一個水兵分遣隊。博爾多將軍和他的參謀人員走在送葬隊伍的前頭,隊伍由一支奏哀樂的法國軍樂隊前導。在送別禮炮發射和號手吹奏安息號後,博爾多將軍發表了充滿激情的演講。演講的最後幾句話是這樣說的:“士兵們!在我國國土上第一批挖掘的這幾座墳墓,離敵軍陣地近在咫尺,標誌著我們盟友對我們伸出強有力的手,對共同事業矢志不渝,證實了美國軍民警同我們戰鬥到底的決心;準備在必要時作出犧牲,直至最崇高的事業——世界各國的自由,弱國和強國的自由——取得最後勝利。

“正因為此,這位職務低微的下土和這兩位列兵的犧牲,在我們看來是非凡的壯舉。我們因此堅決要求把這3個年輕人的遺體留葬於此,永遠留給我們。我們定將在他們的墓上銘刻:“第一批在法蘭西土地上為自由和正義而犧牲的合眾國士兵長眠於斯‘。過路的人將停步向他們脫帽致敬。法國、協約國和美國的旅行者,那些將來訪問我國洛林戰場的有良知的人,都將專程來此,向這幾座墳瑩奉獻他們的崇敬和感激之情。

“下士格雷沙姆、列兵思賴特、列兵海,我以法國的名義感謝你們。上帝拯救你們。永別了!”

第一批陣亡將士的名單傳回國後,極大地激發起美國人民的參戰情緒。同時,威爾遜政府動員眾多演說家、作家、藝術家。

演員和學者,進行了美國曆史上最龐大的宣傳活動。德軍被描繪成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是倫圖掠奪歐洲並將統治擴及西半球的匈奴人。後來,這股反德情緒擴展到所有的德國事物和德國人身上,一時間,許多州禁止教授德語和用德語作禮拜,德國泡菜改名為“自由泡菜”,德國風疹改名為“自由風疹”,更有意思的是辛辛那提規定酒吧間的小吃部停止供應德國風味的椒鹽捲餅。

此時,魯登道夫已入主德國總參謀部多時。作為~個早已功成名就的戰略家,魯登道夫當然知道美國參戰以及席捲全美的戰爭熱潮對德國意味著什麼。因此,他力爭在美國運夠充足的兵力之前,結束在歐洲的戰事。恰好此時俄國列寧領導的布爾什維克黨取得了政權,宣佈退出戰爭,使得德國有可能把主要兵力由東向西作大幅度調整,在俄國僅留下幾個師,監督把從烏克蘭掠奪來的穀物,源源不斷地運往德國。

德國最高統帥部越來越清楚地看到,取得勝利的唯一希望是在1918年發動一場速戰速決的陸戰,如錯過這一年,美國人的參戰勢必會影響戰爭進程。

1918年,面對德國人即將發動的強大攻勢,協約國首腦迫切希望美國增派大批士兵。但從1917年12月到1918年1月,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對個師還在美國本上組建和訓練,同時又仔細研究了美國遠征軍的派遣計劃,他們對眼前的狀況頗感不安。

協約國擔心美國是否有能力裝備和運送一支獨立的野戰軍隊,還懷疑美軍指揮官和參謀人員是否有能力組織和指揮這樣一支部隊去抗擊身經百戰的德國人。實際上,協約國是想把美國部隊分別編入法國和英國的現有軍隊編制之中。

在同美國談判混編要求之時,協約國手中擁有一些強有力的“本錢”,這就是英國擁有的航運能力和法國擁有的各種裝備。

英法兩國之所以採取這樣的立場,從軍事上講是不無道理的。他們的士兵打現代戰爭的經驗比美國人要豐富得多,他們可以派出精通業務的軍官和十分熟悉大部隊調度的參謀人員來指導美軍。而且不管怎麼說,美軍需要依靠他們來提供火炮、航空兵以及其他種種支援。毫無疑問,美國新兵學會打仗的最好辦法就是到那些有經驗的師裡去服役,因此用某種形式將美軍結合到盟軍中去就能加快戰爭的結束,減少人員的犧牲。出於這樣的剖析,英法軍方領導人認定潘興不會反對。

但是潘興偏偏反對這樣做。他認為,如果人家以一種難以忍受的思賜態度來對待美國人,美國人難道還會以他們原有的熱情和決心去戰鬥嗎?如果美國政府默認美國兵無力單獨與德軍作戰這樣一種看法,那麼美軍的土氣會是怎樣一種狀態呢?與厭戰的英軍和法軍結合在一起不會把美軍也弄得厭戰和洩氣嗎?如果美國費了那麼大的氣力,卻沒有美國軍隊在戰場上出現,那麼將來在和談之時美國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也許換一位別的司令官,很可能少給人一些難堪而取得同樣的結果。潘興這個人即使在情緒最佳時也是不易相處的,而他在為一支獨立的美軍而進行力爭時,更是又敲桌子又說刺耳的粗話。法英兩國政府有時企圖超過潘興而直接脅迫美國總統作出讓步,因為他們感到威爾遜的態度比較和解,而且對具體的軍事問題並不計較和關注。然而威爾遜總統在原則問題上沒有讓步。法國總理喬治。克列蒙梭多次想要福煦元帥設法迫使潘興調離,但福煦卻怕激怒美國人,始終不敢張口。

更令美國人感動和自豪的是,儘管英國人一直懷疑將一支獨立的美國作戰部隊運到法國去有何用處,但是潘興仍然頑強地進行著準備工作。他的目標就是要建立一支有著自己的戰區的美國野戰軍。在這段難捱的日子裡,潘興為實現上述目標,陸續做出了幾項重大的決定。

在編制體制上,潘興確定一個美國師必須擁有979名軍官和2.7萬名士兵,加上保障部隊,總兵力約為4萬人。而當時英。

法、德等國每個師的正式編制是1.2萬人,霞飛元帥在美國宣戰之初訪問美國時曾建議美國採用同等規模的編制,因為歐洲軍官們認為1.2萬名戰鬥人員是一名將軍及其參謀人員所能指揮的最大兵力。潘興對此不屑一顧,他堅信:為了使美國師具備進行持續作戰的能力,確保它們不至於像英、法的師那樣經常躊躇不前、無功而返,40個美國師就必須相當於其他任何大國的即個師。後來證明,潘興的這個決定是很有遠見的。

緊接著,潘興又在教育訓練方面花費了一番氣力。他在法國建立了一些參謀和作戰軍官學校對美國軍官進行訓練,以彌補美國國內陸軍院校系統所授課程的不足。各軍辦的學校既訓練部隊指揮官,又訓練軍土。另有一些其他學校為各軍的學校培訓教官。還有為陸軍各參謀部門、供應部門以及各兵種開辦的專門學校。這些學校在培訓戰時人才、提高軍官素質方面所起到的作用,不久便在戰場上體現出來。

與此同時,由於戰前實行死板的論資排輩的晉升制度,潘興發現很多美軍師長的年紀偏大,其體力、精力都難於適應曠日持久的塹壕戰,因此,他毫不留情地將那些不符合健康條件和其他條件的人清除了出去,而代之以一批“敢作敢為的武士型人物”。

經過這番整肅,美國遠征軍的編制更加合理,指揮人員更加精幹,其戰鬥力明顯有了提高。為此,潘興不無自豪地宣稱:“事實是我們的官兵肯定要比那疲憊不堪的歐洲人優秀得多。

盟軍的高級軍官對我們訓練不足的參謀人員和高級指揮官時有貶詞,我方人員對之忍耐已久……現在我已用相當強硬的語言告訴盟軍,我們對此種屈等受辱地位已不能繼續容忍,因此我希望不再聽到此種胡言亂語。“潘興講這番話的時候,正值協約國節節敗退、全面吃緊之際。1918年2月,魯登道夫傾全德國之力,在西線集中了178個師,共計123萬步兵、2.4萬騎兵、5500門重型野戰炮和8800門輕型野戰炮來對付協約國一方的173個師,共計148萬步兵。

7.4萬騎兵、6800門炮和8900門輕炮。在空軍方面,協約國約比德國強三倍。但德國在步兵師中裝備的武器,如機關槍、迫擊炮等,要比協約國強得多。為了抵消飛機數量上的劣勢,德國空軍使用了大範圍的機動戰術,在需要的地方集中使用他們的飛機。

數量上處於劣勢的德國步兵,以先進的戰術彌補了兵力的不足。他們發明了塹壕對壘戰中的滲透戰術,以步兵營或者比營稍小的單位,組成突擊滲透部隊。這些部隊均由一些戰鬥經驗豐富。

年輕力壯的精幹人員參加,按預定計劃,在戰鬥開始前利用協約國防禦部隊的間隙和薄弱部分,突入到協約國防禦縱深之處;戰鬥打響後,由大部隊向正面之敵發起攻擊,而滲透部隊則從後面割斷其防禦體系,再夾擊已成孤立據點的前線防禦陣地。這一戰術說難並不難,說先進也末必有多高明,只不過在訓練有素的德軍官兵出色的運用下,才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正像當時的照相機、汽車,各個國家都能生產,而一旦打上“德國製造”的印跡,那就意味著技術上的精益求精和登峰造極。

德國參謀部於3月對日發起了代號“米夏埃爾行動”的進攻,旨在打擊協約國防禦柱石的英軍。在這次戰役中,德國再次使用了毒氣。在第一天的進攻中,滲透戰術發揮了作用,德軍突破了英軍的第一道防線,迫使英軍退到索姆河一線。同時,德軍另派出一個師,徑取法國首都巴黎,但由於缺乏足夠的後備力量中途而返。

這次代號為“米夏埃爾行動”的戰役,共進行了8天,德國突破了協約國防禦陣地,在英國遠征軍的防線上嵌入了一塊長40英里、寬60英里的突出部,英軍傷亡16550人,被俘7萬人,被繳獲野戰炮1100門,甚至英國陣地上沒有來得及運走的200萬瓶威士忌酒,也成了德國人的戰利品。法國軍隊則損失了7.7萬人。協約國吸取了這次失敗的教訓,建立了單一的指揮部,對參戰的協約國軍隊實行統一指揮。在法國總理的提議下,協約國一致同意,4月14日,法國的福煦將軍被任命為在法國作戰的所有協約國軍的總司令。

德國依然幻想著早些取得戰爭的勝利,決定不給協約國部隊以喘息之機,隨即於5月27日在佛蘭德發動了攻勢。為了減弱敵人的防禦力量,同時決定在另一個叫做謝曼德達姆的地方,採取佯攻。此時,協約國已經研究出對付德國人滲透戰術的彈性防禦戰術,即改變過去那種把主要兵力放在防禦陣地前沿的做法,而是隻把約113的兵力放在防禦陣地前沿,另外213放在防禦縱深,一來可以防止被德軍更多地殺傷,二來可以有利於向被德軍滲透的地方實施快速機動。

但在德軍發起進攻之後,擔負謝曼德達姆地區防禦的法軍指揮官迪歇納,卻機械地照搬過去步兵教科書上的防禦戰術,把重兵放在前沿,致使德軍的滲透戰術再一次取得成功。進攻開始不到一個小時,德軍就突破了佈滿守軍屍體的防線,朝法軍的後方挺進。

按照德國統帥部的原計劃,這裡的進攻只是牽制性進攻,前進到一定距離之後,在防守空虛的佛蘭德發起主攻。但沒想到擔任樣攻的部隊由於法軍的指揮錯誤而進展如此順利,魯登道夫立刻隨機應變,更改了原計劃,命令德軍在謝曼德達姆的進攻由虛轉實,繼續挺進。幾天之後,勢如破竹的德軍又推進到幾年前他們敗走麥城的地方——離巴黎只有37英里的馬恩河畔。

法軍的清退,使巴黎又一次暴露在德軍的大炮射程之內,這時,潘興將軍率領的遠征軍奉命前來阻止德軍的前進。美軍的兩個師(相當於4個英、法軍師)乘火車火速趕到戰區,與德軍展開激戰。這是美軍的第一次獨立作戰,久經沙場的德國軍隊被初出茅廬的美國遠征軍擊退,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德軍受到了沉重的心理打擊,不得不於6月6日結束了攻勢。

美軍中表現最出色的要屬第2師的第4海軍陸戰旅。在一個名叫貝萊奧森林的地方,當時守衛這一地區的法國軍隊已經清退,並勸告正開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也同他們一起撤退,但率領這支海軍陸戰隊的美軍指揮官威廉上尉卻頗具美國西部牛仔風度,他一邊罵著粗話,一邊指揮他的弟兄們奪回已被德國人佔領的防線。

經過3個星期的苦戰,海軍陸戰隊以重大的傷亡代價終於奪回了這片森林。連與他們作戰的敵人——德國士兵,都不得不佩服他們這種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精神,稱他們是“鷹犬”。在這次戰役中傷亡的美軍第2師9777人之中,就有5338人是參加這場戰鬥的海軍陸戰隊戰士,可見戰鬥之慘烈。

為了表彰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英勇事蹟,法國政府命名這座已被打成禿山的森林為“海軍陸戰隊森林”,現在這片森林又重新長起,並在名義上歸美國政府所有,成為紀念一戰中在歐洲大陸陣亡美軍將土的一處勝地。

初戰告捷,小試鋒芒,這一切令英法兩軍對美國人刮目相看。為加強對各自為戰的各師的控制,潘興成立了軍司令部,並命令馬思河突擊部的幾個精銳師統一行動,準備參加法國最高司令部計劃在7月中旬發動的反攻。潘興開始意識到,法國的將領不過如此而已,他擔心他們在法軍中“暫時借用”美軍師的形式會變為永久性安排。所幸,當7月18日協約國的埃納——馬恩河反攻開始後,美國遠征軍終於得以以主力部隊的姿態出現。

在美軍編制內作戰的8個美軍師發動了多次進攻,將德軍趕回沿埃納河和維斯爾河一線的防禦陣地。與此同時,重整旗鼓的英國遠征軍也發動了一系列懲罰性進攻,並一直延續到9月初。

8月8日,處於守勢的德軍開始全線崩潰,人力和財力均感疲乏的德國統帥部,在國內動員了青少年和年紀較大者加入戰鬥也無濟於事。而協約國一方,包括坦克、戰鬥機和轟炸機在內的新生力量,正源源不斷地補充到前線。德軍意識到,不要說勝利,就是爭取到比較有利於德國的停戰談判也是不可能了。

魯登道夫在其日記中寫道:“這一時期是德軍暗淡的日子。

士氣已經是今非昔比,敵人繳獲了許多對他們來說有無可估量價值的文件。退卻中的部隊每當遇到一個新近開來投入戰鬥的部隊,就向他們大聲疾呼:搗蛋鬼,你們在拖延戰爭!軍官們喪失了左右他們的士兵的能力,聽任自已被推著走。形勢隨著更多的美軍參加進來,必然會越來越不利。“處於這種有利的環境,美軍官兵更是意氣風發,越戰越勇。

在突破德軍的防禦工事中,美軍首次使用了爆破筒。爆破筒外型是一根長鐵管,內裝三硝基甲苯藥,工兵用它未爆破陣地前的蛇腹形鐵絲網。美國步兵還隨身攜帶了鋼絲甜和鋒利的鋼斧,對付防步兵障礙是最合適不過的。

有了這些器材的幫助,美國士兵如虎添翼,突破德軍防禦陣地的速度大大加快。美國人這種講求實用和創新的做法,引起了東道主法國人的好奇,數百名法國軍官參觀了士兵的現場操作之後,都不禁嘖嘖稱讚。也有不服氣的法國軍官說,美國人之所以比法國人的速度快,主要是由於美國人的腿長腳大。

美軍還在戰場上使用了一種口徑為12毫米的獵槍,為了攜帶方便,統統把槍托鋸短。這種獵槍的口徑比德國步兵用步槍口徑大一倍,非常適合於短距離內短兵相接的戰鬥。這種獵槍過去只是在美國國內用於狩獵。德軍在吃盡苦頭之後,宣稱美軍使用這種武器違反了《日內瓦公約》,但殺得性起的美國兵哪裡會顧及這一套?依然是我行我素。

在全線反攻的形勢初見端倪的時候,潘興宣佈美國第1集團軍即將投入戰鬥,同時把第1集團軍所屬的5個法軍師、15個美軍師集結在埃納——馬恩河戰場西南的聖米耶爾突出部附近。

潘興不僅打算一舉削掉這個突出部,而且一旦德軍抵抗不力,便對梅斯當面的德軍主要防禦陣地發動猛攻。

協約國此時卻另有打算,在英國遠征軍勝利的鼓舞下,黑格元帥建議對德軍形成一個巨大的“壓縮”包圍圈。包圍圈的一翼為英國遠征軍,向東橫掃比利時和法國北部;另一翼將是美第1集團軍和法國軍隊,向北穿過默茲河和阿爾貢森林區。如果協約國的第一右翼部隊能突破德軍的5道防線,並殺開血路穿過大約40英里的無人區,就能切斷色當和梅濟耶爾的德軍主要鐵路供應幹線,迫使德軍沿崎嶇的阿登地區兩側後撤。由於法國的福煦元帥沒有其他高招,便採納了黑格的建議,並勸說潘興削減聖米耶爾攻勢的目標。潘興同意重新部署他的部隊,準備在9月底發動默茲——阿爾貢攻勢。

這將是美軍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行動。60萬名美軍和4000門大炮從60英里以外的地方調往前線。戰線之後儲備了4萬噸彈藥和同等數量的其他補給品。單單此項調動就足以證明美軍參謀班子的計劃和後勤管理的技術水平已達到歐洲同行的水平。

在一間四周掛滿透明地圖、炮兵火力計劃和部隊序列表的作戰指揮室裡,潘興批准在默茲和阿爾貢森林之間發動一場3個軍(9個師)規模的進攻。法國部隊將在森林西部和默茲河東部支援美軍部隊。中路的美軍將作為主力,長驅直人穿過蒙福孔山插入德軍在羅馬格提和庫內爾的第三道防線。左翼軍將掃蕩森林和埃爾河谷進抵格朗普埃,這也是德軍第三道防線中的一個主要堡壘,右翼軍將佔領庫內爾和默茲河之間的地區。這次進攻預計在8英里寬的地帶展開,突破德軍主要防線。

9月26日,美軍第1集團軍發動了美國遠征軍最持久的一場進攻。在3個小時密集的彈幕射擊之後,步兵一波又一波衝向第一批指定目標。美軍的這次攻勢一直持續到11月11日停戰協定簽定才停下來。然而這次攻勢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突擊部隊中僅有4個師進行了激烈戰鬥,還有4個師根本沒有與炮兵密切合作。雖然右翼軍完成了大部分任務,但中路和左翼軍很快就被困在密林和深谷之中,或者在開闊的丘陵地帶受到機關槍和密集炮火的猛烈射擊。經過兩天的艱苦進攻,美軍未能攻到德軍防禦的主陣地。雙方在原地又苦戰了兩天,形勢仍未改觀。與此同時,德軍將6個增援師緊急調到格朗普埃——羅馬格涅——庫內爾防線。

10月三日,潘興承認原計劃失敗,並動用了美軍預備隊。

他下定決心,既不能喪失美軍的獨立性,也不能放棄美國遠征軍艱苦作戰贏得的左右戰爭進程的影響力,因此,在10月份,他又發動了一系列的進攻。

新的攻勢於10月升日開始,由於播興派出了幾個最有戰鬥經驗的師,戰鬥旗開得勝。德軍的增援部隊也同樣是身經百戰的勁旅。兩軍短兵相接,奮力拼殺。由於美軍擁有佔壓倒優勢的炮兵的支援,陣地一個個被攻破,德軍的主要堡壘崩潰了。

在東線和西線,其他美軍配合齊頭並進的法國軍隊,向勃朗峰和默茲河東部高地等堅固支撐點推進。美軍通過幾次事先不做炮火準備的夜間突襲,突破了德軍防線。

由亨特。利格特中將接管的美國第1集團軍殺開一條血路,突破了克里姆比爾迪斯泰隆防線。從11月1日起直到停戰前的一系列進攻中,這支部隊連戰連捷。在默茲——阿爾貢戰役開始階段,潘興便派遣由羅伯特。布拉德中將率領的美軍第2集團軍,在靠近梅斯的地區開闢了另一個戰場。

11月6日,美國第1集團軍抵達了色當附近俯視默茲河的高地,對德國的鐵路線進行了炮擊。第1集團軍的幾個師在色當東面強渡了默茲河。與此同時,第2集團軍在11月10目一11日也取得了有限的進展。在部署於美軍第l、2集團軍陣地之間的幾個法國師的配合下,潘興的集團軍群攻破了色當和梅斯之間的整個德軍陣地。

同時,英國遠征軍給了北路德國集團軍群以沉重打擊,迫使德軍退向萊茵河。在同一時間裡,軸心國在意大利、巴爾幹和巴勒斯坦的薄弱防線也都土崩瓦解了。德國政府面對全球範圍的慘敗和奧地利、土耳其的倒戈背盟,不得不接受了停戰條件。

11月9日,興登堡正式會見德是威廉,告訴他,德國軍隊已沒有力量保護他,並勸告德皇退位,前往荷蘭避難。德皇威廉接受了勸告,在48小時內宣佈了退位,代之以一個共和國行使國家權力。1918年11月11日,法國時間清晨5時,停戰協定簽字,11時,響起各國的第一批禮炮,鳴響101發,宣佈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

戰後,德國人頑固地認為,打敗他們的是國內的反戰革命運動和前線的英國。協約國將領們也把自己在1918年大批美國遠征軍到達前線時那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忘得一乾二淨,反而極力貶低美國對於最後勝利所作出的貢獻。這些看法均過於偏頗,有失公允。可美國人要想誇大自己對勝利的貢獻,當面臨以下事即時,大概也不會那麼自吹自擂:在戰爭中,美軍只陣亡11.2萬多人,而俄軍則陣亡170萬人,法軍陣亡138萬人,英軍陣亡90萬人。雖然美軍參戰的確是晚了些,但他們來得也許正是時候。

因此,一個公正的說法應該是,在結束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場人類浩劫的過程中,美國人做出了他們應有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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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威爾遜審時度勢頒興兵要策,米切爾空權思想推軍航事業

伍德羅。威爾遜1918年三月提出了打敗德國“十四點原則”,很快,美軍就在1918年7月的第二次馬恩河戰役和9月的聖米耶爾戰役中消滅了德軍主力,結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時,美國在世界上成了了不起的大國,威爾遜自然成了救世主一般。

在這樣一片勝利的氣氛下,威爾遜總統親自率代表團參加了在凡爾賽召開的和約談判,當威爾遜興高采烈地帶著《凡爾賽和約》回到美國時,和約卻失去了光芒。原因是美國人不買他的賬,他的代表團既沒有參議院的代表,也沒有共和黨代表,和約失去了大眾的支持。這件事,對當時的美國軍事政策影響不小,威爾遜不得不把十四點方案及衍生的理想主義觀點退縮為三個目標:保衛本土及其海外領地不受外來侵略;阻止歐洲介入全球事務;保持中國的主權和領土完整。

當然這個決斷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即威爾遜對時局的研究和分析。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陸海軍聯合委員會的決策者們在對支離破碎的政治局勢進行一番調查之後,認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已為第二次更大規模的全球衝突埋下了禍根。他們還預言,對於美國來說,捲入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不可避免的,正如它無法逃避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樣。雖然,德國作為一個強國已不復存在;

革命後的俄國充其量只能進行國內戰爭;大英帝國、法國和意大利均已無力擴大勢力範圍,只能保住他們岌岌可危的現存海外的領地。但這些列強,並未完全一敗塗地,至少俄、英、法和意大利還有威脅能力。

同時,還有日本帝國不斷增長的國際野心和戰略力量,它於1915年加入協約國,不僅將其軍事力量擴張到亞洲大陸,而且還將勢力伸展到中太平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已崛起為太平洋地區的主宰力量,其勢力向東一直擴展到國際日期變更線。它佔領了德國在太平洋的屬地,使自己處於一種十分有利的地位,可隨意往返亞洲大陸而不受美國歐洲的任何妨礙。日本在中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美國屬地關島以外的地方都建立了基地,致使美國海軍很難馳援美軍的戰略基地菲律賓,也很難阻止日本再次入侵中國,或攻擊富庶的殖民統治十分薄弱的荷屬東印度群島、法屬印度支那和英屬馬來亞。

對這種態勢,海軍將領委員會認為,日本對美國本土和西半球沒有構成現實威脅,但它正處於一個十分有利的地位,能夠關閉“開放的門戶”,並對亞洲的英、法殖民體系以致命打擊,而這點又對英國和法國的經濟復甦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美國不可掉以輕心。此為其一。

其二,美國對外政策的重點已退回到傳統的孤立主義和不介入歐洲事務的立場。美國政府在拒絕參加國際聯盟之後,致力於推行其外貿政策,收回了歐洲各國的戰爭貸款。這類政策日趨保護主義化。調查委員會對此認定,美國與英國和法國尋求維持歐洲力量均衡的願望變得更加不容易了。

其三,由於蘇聯捲入歐洲戰爭,牽制日本的能力將大大喪失,美國失去了對付日本的幫手。

不僅如此,這種分析還使威爾遜和美國的政策制定者們懂得,世界大戰並未使世界變得安全,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締造和平的願望化為泡影,美國擴充、改善軍事力量以適應戰後世界戰略挑戰也勢在必行。儘管大眾對“外國戰爭”以及和平時期的軍費增加絲毫不感興趣,但政府還是下了這樣的決心——迅速發展軍事潛力,依賴軍事潛力來保證國家安全。

為此,1919年至1922年間,美國政府努力整理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各種實際的和預想的經驗教訓,制定了軍事政策、法律,使軍事政策與其內政外交政策觀點相適應。並依據形勢的輕重緩急抓軍備。

威爾遜將海軍稱之為國防政策的基石——或者叫作脊樑。聲稱沒有任何理由放棄《1916年海軍法》。要求按照該法案,為對付來自英國和日本兩方面的海上威脅,建立一支“第一流的海軍”。

威爾遜決心雖大,但動作緩慢。原因是國會正面臨著償還國家戰爭債務和削減政府開支的任務,以便控制通貨膨脹,結束戰後經濟蕭條。到1920年,雖然參議院在調查了海軍部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作戰效能之後,證明了1916年造艦計劃的合理性,但國會已無力撥款繼續進行這項計劃了。此外,還有幾個原因讓威爾遜的海軍政策幾近元獲:——威廉。西姆斯上將對海軍組織不健全和技術落後進行了指責,國會便以此為藉口停止了戰列艦的建造計劃。

——削減海軍軍費的行動得到許多方面的支持,國內的援外活動集團,如勞工組織和改革團體,還有控制軍費國際協議的鼓吹者,再度興起和平運動。

——在海軍內部,改革派軍官們擔心,有了具有很大潛在破壞力的潛艇,重新僱用戰列艦已經過時;而且飛機也會對水面艦隊造成影響。

為渡過這個難關,威爾遜在任期內組織籌劃了國際限制軍備會議,以推動和帶動海軍的發展,這次會議於1921-1922年冬季召開。美國代表團以國務卿查爾斯。埃文斯。休斯為代團長,成員包括了文職及海軍兩方面的顧問。他們經過仔細的研討,對美、英、日、法、意五國的主力艦數量和性能提出一項綜合協議書——《五國海軍條約》。對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的總噸位比作了籠統規定,其中美國和英國各為50萬噸,日本為30萬噸,法國和意大利各為17.5萬噸。除總噸位的最高限額外,與會各國還達成一項協議,限定每艘戰列艦噸位不得超過3.5萬噸,主炮口徑不得超過歷英寸。簽約國的造艦工業將“放假”10年,10年後才能進行新的艦隻替換。

會後,美國按條約規定可以造8艘艦船。因為美國海軍的戰列艦總數將為朋艘,而現有的10艘是1906年以後建成的,另外8艘則可以新造。

比較起來英國皇家海軍的戰列現數量略多20艘,但其現代化程度不行,而日本海軍只有10艘戰列艦。就這樣,美國成功地使各國海軍繼續其既定的政策。

1919年,美國海軍將戰列艦隊一分為二,把現代化的戰列艦派往新建的太平洋艦隊。儘管美國的評論家們大肆渲染美國拆毀了15艘主力艦,並停建了另外間艘。但事實上拆毀的都是效用令人懷疑的陳舊的戰列艦,而停建的戰列艦和戰列巡洋艦也正是國會一直不願建造的。

此外,條約還允許將2艘戰列巡洋艦的艦體改裝成航空母艦,這就是“列剋星敦”號和“薩拉託加”號。當這兩艘3.3萬噸的航空母艦編入艦隊時,它們成了世界上同級艦隻中的較快者。

這項政策雖然幫助了美國海軍,但在當時制定條約時有一項條款,規定簽約國不得增加在西太平洋的基地設施和防禦工事。

這一條款使美國海軍深為沮喪,因為它無法將夏威夷群島以西的任何基地建為可支援艦艇作戰的大型基地了。日本早已承諾不在其託管島嶼上建立基地,現在又承諾將範圍擴大到福摩薩(台灣)。但是,一旦戰爭爆發,日本所處的天時地利便可使它佔據優勢。

像海軍一樣,戰後美國地面部隊汲取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教訓,頒發了新的軍事政策——1920年《國防法》。該法仿效創建“第一流的海軍”一樣,提出創建“第一流的美國陸軍”。規定陸軍由多種成分組成,在戰時可以正規軍人和臨時士兵為骨架進行動員和擴編。

對此,國會出了兩個難題:一是,對主張和平時期進行軍訓的人提出的兵員方案置之不理,拒絕實行義務兵役制。二是拒絕常備部隊任何明顯的增加。儘管如此,1919年,陸軍部參謀部還是向國會呈送了一份計劃,要求建50萬人的正規陸軍,並提出一項普及軍訓的方案,由正規軍負責實施,到開戰時也能為正規軍提供50萬經過訓練的預備役部隊,並隨時將這些訓練有素的預備役部隊編入現役部隊。

從理論上看,如果戰略物資的準備也處於同等水平,那麼這一體系將是在緊急情況下獲取戰鬥效益的最快途徑。然而在國會眼中,這一計劃是德國式的,軍國主義的,而且費用太高。一位國會議員稱之為“無法無天”,另一位則說,人們早已對“這該死的軍隊倒了胃口”。

為尋找一個可供選擇的體制,國會推出了約翰。麥考利。帕爾默上校的主張,他是一位歷史學家、經驗豐富的參謀人員、作家。他主張按瑞士模式治軍。他認為,靠強制的手段召集乎民土兵組成一支人數眾多的軍隊,是符合美國的傳統和文官治軍的一貫作法的。他說:鑑於美國自1792年民兵法名存實亡之後從未在和平時期進行過強制軍訓,軍訓是必要的。國會接受了帕爾默的美國無須有一支大型正規軍的觀點,同時也拒絕了他所推薦的替代物——一支通過普及軍訓建立起來的平民預備役部隊。雖然國會反對,但在折中的條件下,美國依據1920年的《國防法》建立了一支以志願者和多種預備役部隊為基礎的多層軍事結構體系。

(一)美國正規陸軍由28萬官兵組成,主要任務是為海外防務、遠征軍和邊界保衛提供地面戰術部隊,負責訓練平民有關組織。

(二)國民警衛隊院外集團和警衛隊為第一聯邦後備部隊。

根據平民利益和聯邦財力,國民警衛隊在和平時期的最高人數可達43.5萬人。

(三)組織預備役部隊,這是一支由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軍官和士兵組成的聯邦部隊,他們保留著直到師一級戰術單位的各級指揮機關。這些框架師將吸收和訓練戰時應徵者。其他來自軍官後備隊和士兵後備隊的聯邦後備隊員將在戰時加人現役部隊序列。總數可達230萬人。

(四)為便於和平時期的訓練和戰時擴軍的管理,陸軍將組成9個軍管區,每個軍管區包括1個正規陸軍師,2個國民警衛隊師和3個後備隊師。

對陸軍建設,威爾遜的新政策還有一項了不起的政績——預備役軍官的任命制度化——長流水,不斷線。為此,美國決定尉官任命主要的是通過大學的後備軍官訓練團來進行,對於參加訓練團的人員,則通過暑假軍訓系統來實施。當戰爭動員時,陸軍部能夠召集8萬名預備役軍官投入現役。

在加強陸、海軍建設的同時,威爾遜的新軍事政策還解決了美國曆史上最為棘手的軍用飛機的地位及其發展前途問題。當時的情況是:——飛機使陸軍和海軍傳統的定義和職能受到挑戰,並引出了軍種之間既合作又矛盾的複雜關係。

——由於發展飛機需要消耗那些本來是可以供地面部隊和水面艦隊的寶貴的人力和資金,它又在各軍種內部造成了激烈的內部權利之爭。

——飛機使技術至上的空想家們想入非非。他們想象著空中戰爭將會遏制或迅速裁決工業國家間的一切未來衝突。

——飛機還串聯起一個新的能影響政策制定的重要政治集團,包括軍事飛行員、科學家和工程技術人員、私營飛機制造商,以及那些看到飛機進行商業性客貨運輸潛力的民間人士。

這些問題,使飛機對兩次大戰之間的政策造成的深遠影響已波及到許多方面。雖然飛機的潛力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尚未全部發揮出來,但是狂熱人迷的飛機迷們不斷地將空中力量的“福音”向政府和大眾廣為傳播。在輿論作用下,1926年,陸軍和海軍都已在建立軍事航空體系上邁出了巨大的步伐,並形成了戰時飛機使用的基本概念。

特別是陸軍航空部隊助理司令威廉。米切爾難將發動了一場宣傳運動。這場運動成了美國航空事業發展的里程碑。他提出了重要的“空權思想”主張:“空中力量”關係到國家的安全、繁榮和發展;航空兵的出現改變了戰爭面貌;擁有空中力量優勢和奪取制空權是取得戰爭勝利的先決條件;空軍的任務是進攻而不是防禦;主張攻擊敵方心臟地區;在使用空軍力量方面,強調集中兵力和殲滅空中敵機;提出把航空隊分為戰術和戰略兩大類;把制空權思想引入海戰領域;世界正進入航空新紀元。

威廉。米切爾1879年12月28日出生在法國尼斯,1898年在美西戰爭中參軍,多年參加飛行試驗,經驗豐富。1918年10月升為准將,1919年3月升為陸軍航空部隊助理司令。他的“空權論”思想影響力很大。不僅陸軍,還有海軍的將領們也堅信,國防防務要求創造性地使用飛機,甚至可以掩護其他作戰方式。

米切爾的思想出台後,引起了很大的學術爭論。1919年,航空聯合委員會——陸海軍聯合委員會的分會——發表了該會關於空戰的第一篇學術報告。在近兩年中,爭論對軍航事業起了積極作用。強調了空戰對於地面和海上戰役中的重要性,但也駁斥了那種認為空中力量可決定戰爭勝負的激進觀點。對此,米切爾則堅持認為:在未來,陸軍將發展各種專用於支援地面戰爭各方面需求的空中部隊。他對飛行部隊的使命所下的定義為:消滅敵方空中部隊,奪取戰場上空的制空權;摧毀遠離戰場的地面目標;摧毀戰場上的敵軍部隊,以及火力引導和情報蒐集。海軍也將發展以航空母艦或陸地場站為基地、對實施海上作戰必不可少的飛行部隊。

陸海軍聯合委員會同米切爾的爭論差不多進行了兩年。海軍的航空分析家們也都認為,未來艦隊的作戰必須取得制空權。他們還認識到陸海軍航空兵對於海戰中的運輸、偵察、攻擊敵方海軍基地等方面將是至關重要的。

但扯皮的是海岸防衛的共同責任。陸海聯合委員會認為:陸軍和海軍的飛機都應參與對入侵艦隊的攻擊。儘管對美國發動海上人侵似乎是一件十分遙遠的事。聯合委員會的論據是:日本對菲律賓、阿拉斯加、夏威夷和運河區進行海上進攻的可能性則並非無稽之談。

對此,作為戰後陸軍航空部隊的訓練和作戰指揮官米切爾從其地位出發,利用各種公開和私下場合加以疏導。米切爾得到了陸軍和平民中的真誠擁護者的支持。他成了美國人對航空事業熱愛的帶頭人。他成功地辦了三件事:第一,他聲稱飛機將取代戰列艦隊成為防衛的基本武器。他以毫無顧忌的言辭,要求政府用“空權論”取代“海權論”作為國家安全的基本政策。在這樣的思路下,他提出的對策是:建立一支獨立的空軍,並在國防部內建立空軍部,以便對所有軍用飛機實施統一管理;希望美國保留那些為航空母艦訓練人員的陸地航空站。

經過艱苦的論戰之後,軍事航空政策並未遭到官方的白眼。

後來陸軍進行整編時,航空兵上升到與陸軍其他戰鬥兵種平等的地位。海軍部隨後建立了航空局。

第二,促使海軍加快了炸彈對軍艦破壞效應的試驗步伐,這項試驗是從1920年開始的。米切爾向海軍挑戰,要求海軍允許陸軍航空兵參加他們的試驗。海軍允許了一支特別陸軍轟炸機隊參加1921年的試驗。米切爾抓住這一機會,斷定這至少可以證明自己提出的陸基轟炸機可摧毀“永不沉沒”的戰列艦的推斷,由此擴大了陸軍在海岸防衛中的空中作用。

結果,1921年在切薩皮克灣進行的轟炸試驗使米切爾一舉成名。這次試驗,官方的見解仍與米切爾自身的領導和激進的改革強烈相牴觸,但米切爾的飛行員不理睬海軍對試驗的領導權,在原德國海軍的戰列艦“奧斯特弗里斯蘭”號的身上和艦體周圍投下了11枚1000磅和2000磅的炸彈,將其炸沉海底。

事後,米切爾對這一行動大肆鼓吹,並把自己的試驗結果透露給新聞界。對過去的幾位海軍將領曾經暗示炸彈甚至連停泊在港內毫無防備的戰列艦也無法擊沉的言論大做文章,使海軍領導的名聲受損。他斷言,在實戰中,轟炸機也照樣可以擊沉戰列艦。雖然海軍航空兵對米切爾空中表演的反應喜憂參半,但他們贊同對航空事業進行鼓吹宣傳——艦隊航空兵理應受到更多的重視。

第三,推動了美國海軍在華盛頓限制軍備談判中表明海軍航空兵的發展不應受到國際協議的限制。1922年,國會認可了海軍的這一立場,批准了一項五年計劃來使海軍航空兵現代化,並使它的現代化飛機增加到1000架。同時為完成“列剋星敦”號和“薩拉託加”號的建造而撥出款項。

米切爾的影響越來越大了。但在陸軍部內,米切爾被稱為叛逆者。被搞得焦頭爛額的陸軍部另請高明,指派梅森。帕特里克少將接替了他。帕特里克在美國遠征軍中與米切爾共事時,就曾約束過他。上任後帕特里克不顧自己60歲高齡,立即開始學習飛行,並粉碎了米切爾在華盛頓的小集團。

但米切爾要求空軍獨立的改革運動並沒像陸軍部認為的那樣已銷聲匿跡。後來,甚至連帕特里克和航空兵中的其他穩健派人士也強烈要求加速陸軍航空兵的發展。到沃倫。哈定任總統時,參謀部的一份關於加強空中力量的專家報告被認可了,該報告已意識到航空兵的重要性。次年,國會的一個特別調查委員會對航空政策進行了審查,也得出同樣的結論。由於帕特里克等官方人士拒絕建立一支脫離地面陸軍控制的獨立空軍,此舉沒有落實,但帕特里克已接受了空中部隊要為地面作戰服務的觀點。

政府拒絕建立獨立的空軍後,米切爾成了罪人,他被髮配到野戰部隊,這就意味著米切爾同時失去了准將的資格。但米切爾繼續指責政府對航空兵漠不關心的態度近乎“叛國”。到1925年,美國第30任總統卡爾文。柯立芝再度下令由懷特。莫羅負責對建立獨立的空軍這件事進行審查。莫羅委員會最後也拒絕空軍獨立,但得出結論說應加強對航空發展的關注。委員會的調查結果恰好與軍事法庭對於米切爾不服從上級,並暗中煽動部分公眾鼓吹航空部隊獨立的定罪相一致。米切爾對此感到厭惡,他不願受到停職處理,便於1926年離開了陸軍。

米切爾雖然遭到了打擊,但他建立獨立空軍的觀點已深入人心。在他離職後,美國人對航空的熱愛已開出燦爛的花朵。陸軍和海軍航空部隊的建設都開始走上穩步發展的軌道。

在米切爾離開陸軍的當年,國會就通過了《航空隊法》,依照這一法律,陸軍航空兵改為陸軍航空隊,使之具有向參謀長負責的同等地位。該項法律還規定陸軍航空隊編制為1514名軍官。

16000名士兵和1800架飛機。同時制訂了一項五年擴展計劃,將使這些飛機現代化。

陸軍部將增加一名負責航空事務的助理部長,海軍部也設立一個相應的職務。在海軍內部,隨著發展航空兵的阻力逐漸煙消雲散,海軍在1925年和1926年採取了把海軍航空兵也看作是海軍主力的政策。陸軍部和海軍部還聯合規定:第一,海軍學院畢業生在完成最初的航海訓練任務之後,要接受強制性的飛行訓練。

第二,在陸軍和海軍中,擔任執行飛行任務的人員,將接受強制性的飛行訓練。

第三,在陸軍和海軍中,執行改造飛機、維修任務的人員不再低人一等。

第四,同意給予飛行員們一次機會,來驗證各自的空中作戰理論。

至此,戰後軍事航空發展的第一階段落下了帷幕。

在這一階段中,陸軍航空兵的發展和戰略作用的發揮看起來不如海軍航空兵。但在1926年《航空隊法》頒發後的10年中,陸軍航空隊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從《航空隊法》頒發的當年起,航空兵就在陸軍的戰略計劃和組織體制中,贏得了重要的、接近於獨立的地位。航空隊的人員約佔陸軍總數的1/10,而經費卻佔軍事撥款的l/5,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空中部隊終於取代了戰列艦隊的地位,成為美國獨一無二的第一線防衛力量。

當然,航空隊的發展取決於戰略思想、軍事計劃、航空技術、戰術理論和政治結構之間錯綜複雜的相互關係。正如飛行員們在米切爾時代就已懂得的那樣。當米切爾及其追隨者們堅持說,僅靠飛機進行戰略轟炸就可贏得未來戰爭時,他的觀點似有些模糊不清。不過,米切爾至少證明,獨立的空中作戰對於下一次勝利——或失敗——將是至關重要的。

在陸軍航空隊迅速發展起來後,緊接著又成立了航空隊戰術學校。戰術軍校依據實踐不斷提出新思想、新觀點,並被航空隊的計劃者們普遍認可:轟炸敵方工業目標是首要任務;對敵方空軍部隊進行轟炸攻擊;集中打擊敵方軍事生產基地;摧毀敵方軍用物資;用高爆炸藥和燃燒彈對城市居民點進行轟炸,以打擊敵方士氣。

這樣,航空部隊第一次有了獨立的作戰任務。按照這種任務,1930年前,陸軍和海軍共同分擔了海岸的空中防禦,但如果要明確劃分各自的海岸防禦任務又是十分困難的。後來麥克阿瑟將軍和海軍作戰部長威廉。普拉特海軍上將在1931年達成了協議:使用陸基飛機對入侵的敵艦隊進行攻擊的任務由陸軍航空隊負責。兩年後,麥克阿瑟指示航空隊,在菲律賓、夏威夷和運河區建立了遠程巡邏和轟炸隊。

根據上述任務,陸軍部航空部隊的構成是:13個轟炸機中隊,對個驅逐機中隊、4個攻擊機中隊及23個偵察機中隊。

1934年,部隊構成改為:27個轟炸機中隊、17個驅逐機中隊、11個攻擊機中隊和20個偵察機中隊。

任務和編制體制落實後,航空隊對待海岸防衛任務十分嚴肅認真,多次進行轟炸演習。它們用實際行動證明轟炸機編隊可比派去攔截它們的驅逐機飛得更遠、更高,也更快。有防護裝甲的轟炸機以互相掩護的編隊形式飛行,就能夠以較低的損失突破敵人防線,到達預定目標。航空隊認為:使用高空飛行,水平接近時轟炸進攻,可以相當準確地擊中固定目標和移動的艦船。

這些理論使得航空部隊在有了獨立任務和編制後更加錦上添花。

首先,開始了對遠程導航設備和精密轟炸瞄準具的研究。到1933年,航空隊已有了命名為“諾登”式瞄準具。

第二,發展了大型的遠程飛機。增加了飛機發動機的功率,同時相應減少了飛機自重。工程人員還集中解決了有效載荷和升力之比的問題,取得了驚人的成就。工程人員使用鋁一類輕結構金屬,製造出全金屬單翼飛機。到1936年,美國預言已能夠製造出時速230英里,航程8000英里的轟炸機。

為展示這類工藝的可行性,航空隊先製造出兩架飛機——雙引擎的波音B-9和馬丁B-10型,使得熱衷於轟炸機的人士感到振奮不已。到1934年,又研製出一種航程為2000英里的轟炸機。

雖然這時參謀部對於航空費用和野戰部隊未來的空中支援等問題則感到憂心忡忡,但在國會與大眾輿論的支持下,航空隊的一些人土大聲疾呼要建立一支與“航空隊”根本不同的“空軍”。

1933年,美國第32位總統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上台,他對陸軍的航空政策進行了一系列預言,他稱讚航空兵是未來戰爭之神。同時,航空隊為要求更多的獨立性,已掌握了具有說服力的政治事例。於是,陸軍部於1934年批准成立了一個“航空兵總司令部”,該司令部對所有以美國本土為基地的轟炸機、驅逐機和攻擊機中隊實施統一控制。

這支部隊由一位航空兵將軍指揮,其和平時期的訓練和戰時的作戰、使用直接受命於陸軍參謀長或遠征軍司令,而不歸野戰集團軍司令官指揮。在精明強幹的弗蘭克。安德魯斯准將的領導下,航空兵總司令部繼續對轟炸任務進行試驗,並對航空研究和發展不斷施加影響。到1938年,航空兵這支新生力量,在美國軍事舞台上已處於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成為美國軍事力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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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希特勒進兵歐洲危及美國,羅斯福守中立仍擴軍備戰

到1938年時美國航空部隊已初具規模,但美國並沒有因為多了這支軍事盾牌而感到安寧,因為以德國的戰爭狂人阿道夫。

希特勒為主角而挑起的世界震盪,已波及到美國的大門口了。

阿道夫。希特勒,1889年4月20日出生於德奧邊境上的一個奧地利海關小職員家庭。他父親從小就給兒子灌輸長大後要當一名小官的思想。不料這個兒子堅決反抗父親的願望。他說他要當一名藝術家,去報考美術學院,但沒有考上,於是就在考學的維也納流浪了5年。這5年中,他被迫求職稱口,開始當小工,後來當小畫匠。回憶這段生活時他說:這個城市在我心中只能引起不愉快的回憶。飢餓是我的忠實伴侶,它同我形影不離,我同它進行著長期的搏鬥。1913年希特勒離開維也納前往德國,次年戰爭爆發,這位流浪漢終於找到了機會,參加了德國軍隊。

1918年10月,在英軍襲擊科明附近地區時,希特勒受芥子氣侵害,一時雙目失明,這時他苦思冥想,認為他自己個人的失敗似乎同整個日耳曼民族的苦難分不開。對於德國的失敗,在他看來,按通常的事理是難以理解的。但他以為其中必有一個重大而惡毒的陰謀。他的愛國主義情緒以及對富人和上層人物的嫉妒,融合成為仇恨。當他揭開眼睛上的紗布出院時,他看到的是一幅比他的想象更悲慘的圖畫。他認為是猶太人、發國難財的人和布爾什維克黨人把德國搞垮了。他以為他有責任把德國從這場災難中拯救出來,他要為德國報仇,要把這個他認定要當主人的民族帶領到它已註定了的命運那裡去。

帶著這樣的想法,希特勒參加了國家社會主義黨。1924年,他又參加了在慕尼黑的暴動,結果被捕,被判了13個月的徒刑。

他在獄中完成了他的“聖經”——《我的奮鬥》。其主旨是:一個種族的戰鬥力,取決於它的純粹性。因此,必須排除外來的玷汙。猶太種族由於它遍佈全世界,必然是和平主義的和國際主義的。和平主義是十惡不赦的罪孽,因為它意味著生存競爭中的種族投降。……假如日耳曼種族能夠及時聯合起來,它就是地球的主人。……世界現在已轉向這樣一種偉大的激變了。而新的日耳曼國家,必須使我們的種族時刻準備為地球上最後而又最偉大的決戰而戰鬥。

希特勒出獄後,立即恢復了他的國家社會主義黨的活動,並逐步奪得了該黨的領導權。到1932年4月的大選中,希特勒竟獲13418547票,僅次於興登堡的19359983票。到1933年1月30日,興登堡終於任命希特勒為總理。不到一個月,希特勒就製造了國會縱火案,鎮壓了德國共產黨。之後不久,又鎮壓了德國社會黨。並下令國家社會主義黨是德國唯一的政黨。於是,法西斯的一黨制在德國確立了。

1936年3月7日,希特勒的軍隊突然進駐德法邊界的萊茵非軍事區。他開始邁出了擴張主義步伐,以實施《我的奮鬥》中的偉大理想。1938年3月12日,希特勒的軍隊侵佔了奧地利。

之後,希特勒又威脅要奪取捷克斯洛伐克說德語的蘇台德區,這~行動就像投向蜘蛛網的石子,引起了多邊的振動。

9月15日,英國首相張伯倫飛往德國,親自與希特勒會晤。

他了解到,除非立即讓出蘇台德區,否則德國決不會罷休。對此,張伯倫和法國總理愛德華。達拉第表示屈服,並同意捷克斯洛伐克必須聽命於德國元首。捷克斯洛伐克領導人除投降外,別無他法。隨即張伯倫懇求希特勒、達拉第、墨索里尼和他會晤,尋求一個解決辦法。希特勒接受了這個建議,四位領導人於9月29日在慕尼黑會晤,並迅速擬定了一個支解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的方案。

奧地利被佔,捷克斯洛伐克被支解,令美國人十分憂憤。羅斯福這時首先想到的是美國的老掉牙的“中立”傳統。他想廢除或者大加修正1937年的中立法。按照總統的旨意,國務卿赫爾不斷與參院對外關係委員會主席基。皮特曼磋商,促其帶頭廢除武器禁運條款,以免刺激希特勒走上戰爭道路。但是,皮特曼提醒他,廢除武器禁運法案通不過。在形勢緊迫的情況下,總統和國務卿只好暫時放棄這種鬥爭,而集中精力爭取建立更強大的國防法案。

就在總統和國務卿的國防法案未見頭緒之時,國際局勢突然惡化。1939年3月15日,希特勒派軍進入布拉格,取得了對捷克剩餘部分的控制,這位獨裁者玩世不恭地違反了幾乎墨跡未乾的協定。希特勒背信棄義的行為迫使張伯倫放棄了綏靖政策,立即開始同其他各國談判簽訂條約,保證那些被認為是德國將要進軍的國家——波蘭、羅馬尼亞、希臘與土耳其的獨立與領土完整。

對於希特勒的進兵,繼英國之後,華盛頓也表了態。3月17日,代理國務卿薩姆納。韋爾斯代表總統發言,譴責德國“肆無忌憚的不法行為”和“橫行霸道”。同日,總統決定不承認捷克斯洛伐克的滅亡,並繼續與捷克斯洛伐克駐華盛頓公使打交道。

除這次強硬的談話外,美國政府還採取甚至更強有力的行動——修正中立法。為取得皮特曼參議員的支持,羅斯福和赫爾接受了他在3月20日提出的一個折衷方案。該案延長購運條款的期限,使之包括武器、軍火及其他軍用原料在內的軍運工作擴大化。

總統還試圖以其全部威信作賭注徹底廢除武器禁運,但是沒有結果。5月19日,羅斯福特眾議院領袖召人白宮,並聲稱:廢除武器禁運可能防止戰爭,而且在戰爭發生時,必然會減少軸心國勝利的機會。但遭到國會反對,國會認定的是“中立”。接著,總統又將參議院領袖清人白宮,坦率討論歐洲局勢。除一人外,所有出席的參議員都認為修訂中立法是不可能的,副總統加納對羅斯福說:“那麼,首腦,我們就承認事實吧!你沒有得到足夠的支持者,如此而已。”

對此,羅斯福指責說,參議院將不得不負責拒絕採取行動以保護國家安全的責任。

在美國總統與國會第二輪商討是否廢除“中立”政策之時,世界局勢變化幾近讓人目不暇接。

鉅變之一:英、法政府首腦拋棄綏靖政策,呼籲克里姆林宮簽訂盟約,以遏制納粹主義。蘇聯人要求的代價是:保證整個東歐和波羅的海沿岸諸國的安全,並承認蘇聯的在某種情況下佔領從芬蘭到保加利亞這一廣大地帶的權利。

鉅變之二:在張伯倫和達拉第談判而未正式同蘇聯簽約期間,斯大林和他的新外長維亞切斯拉夫。莫洛托夫同時試探與德國簽訂協定的可能性。希特勒高興地作出暫時讓步,以防止蘇聯與他西邊的敵手聯合。談判的結果是1939年8月23日,在莫斯科簽訂了納粹與蘇聯互不侵犯條約。公佈的條款僅僅是蘇聯與德國互不進攻對方。秘密的條款則規定最後將調整東歐領土,由蘇聯併吞芬蘭、愛沙尼亞、拉脫維亞、波蘭東部以及羅馬尼亞的比薩拉比亞省,而德國則可以併吞立陶宛和波蘭西部。對此,張伯倫提出警告:如果德國進攻波蘭,英國將立即馳援。不過,他還是提出對波蘭問題進行討論。希特勒對張伯倫的建議已不再理睬,在張伯倫發出警告沒幾天,希特勒就派兵進入波蘭。兩天以後,英、法對德宣戰。

鉅變之三:1939年11月與12月,為了保護蘇聯北部邊界,防止德國可能的攻擊,蘇聯入侵芬蘭,使歐洲戰火全面燃燒起來。

鉅變之四:美國雖然仍貫徹中立方案,但戰火卻向美國願望相反的方向發展,到1940年4月,希特勒揮軍進入丹麥與挪威;5月10日,德國飛機與裝甲師猛擊比利時、荷蘭與法國北部。

這些鉅變使美國一片恐慌,大多數美國人更感到緊張。於是,總統於1939年9月5日發佈正式中立聲明,並實施中立法。

但他沒有像1914年威爾遜那樣,要求人民在思想上也像在行動上一樣保持不偏不倚。這時的情況與那時不一樣了,因為在法國人得以在西線發起攻勢之前,德國軍隊已侵入波蘭,而蘇聯人則聯合德國人吞併了波蘭。隨後數月,德國人積累進攻力量,準備在西線發動攻勢,而英國人和法國人則按兵不動。當時的德國就像一頭無人干涉的獅子。所以,除少數死硬的孤立主義分子外,全體美國人都認識到:一個完全控制歐洲的德國,對於他們的和平與安全,將造成可怕威脅。特別是希特勒征服了冰島和格陵蘭的母國丹麥後,他有可能嚴卡這兩個控制著美國通往英國的航道的地方。以前似乎不可能的災難即將來臨。在納粹勢力的衝擊下,法國及其沮喪的軍隊震顫著、潰散著;英國的遠征軍則被驅往敦刻爾克被迫實行幾乎不可能的撤退。巨大的怒潮席捲美國公眾。在一片聲討聲中,美國雖早已掛起中立牌子,但軍事備戰卻一刻也沒停止過。

丹麥被佔後不久,美國陸軍部舉行了一次“防衛檢驗日”演習,聲稱這是根據1920年《國防法》制定的計劃的第二次彩排。

美軍能在幾天內組織起陸海空聯合軍事演習,主要應歸功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從威爾遜時期起,美軍的整備工作就沒停止過;到羅斯福時,美國確信,在德國吞併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後,納粹德國成為了對歐美民主的最大威脅,日本將是美國在遠東太平洋地區的最大敵手,一場世界範圍的大戰即將來臨。因此,要早作準備,打好基礎。

在羅斯福的多次呼籲下,美國國會於1933年和1938年兩次通過擴建海軍的《文森法案》,共撥款20億美元,以建立一支足以對付德意日三國聯合艦隊的龐大海軍。陸軍建設結束了威爾遜和哈定時期的陰萬人的左右徘徊局面,到1934年,參謀部已把有名無實的陸軍現役和預備役部隊整編為22個師,其中包括正規軍和國民警衛隊,並組成4個野戰集團軍。在此基礎上,麥克阿瑟還希望利用國防經費建立一支擁有40萬兵力的“緊急戰略部隊”,以便能夠應付真正危急的情況,特別是對日作戰。後來麥克阿瑟的繼任者馬林。克雷完成了麥克阿瑟的目標。國會開始出錢為國民警衛隊進行每週操練,並且立法規定,被調用的國民警衛隊部隊將不打破建制,要求警衛隊軍官保留聯邦預備役職權,適應正規陸軍的標準,以此領取訓練津貼。

根據《國防法》,陸軍部助理部長辦公室組建了一個計劃參謀班子,對國家工業能力和軍隊預計的戰時需求之間的關係進行估價。這個參謀班子又得到了新建的學院——陸軍工業學院的幫助,該院的教職員和學員對各種工業數據進行具體的分析,於1922年成立了陸海軍聯合軍火委員會,從軍種間的相互關係出發,對工業計劃進行了研究。工業界和貿易社團十分認真地對待了陸軍部原始的研究報告,大約1.4萬名工業界的意見徵求者,其中許多是預備役軍官或第一次世界大戰動員時期的老兵,對他們提供了信息和建議。經過認定陸軍部於1930年提出了第一份正式的、包羅萬象的工業動員計劃,使之對戰時經濟甚至對戰時勞力征集都提供更為集中的指導。

當時,還建立了戰爭資源署,該署設一位主任,其權力實際上要比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軍事工業委員會大得多。陸軍和海軍的計劃制訂者和各公司的經理們都對此設想表示支持。從1925年起,陸軍部大約耗資62億美元。在這些資金中,有8.54億美元用於武器的採購和研究發展,以使部隊達到現代化,到1934年,陸軍部確定了現代化的先後順序:坦克和炮兵機械化,野戰部隊摩托化,飛機,通信設備和新式半自動步槍。3年後,又將高射炮和目標定位設備擺在首位。

雖然陸軍沒有足夠的財力來按歐洲標準給野戰部隊換裝,但幾種武器已達到了一流水平:60毫米和創毫米迫擊炮,105毫米格彈炮和M-1型加倫德式步槍。並且根據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武器彈藥過剩,在耗盡那些過時的庫存之前很難再從國會贏得用於現代化的資金這一狀況,陸軍選擇了保存人員力量的作法,力爭保留訓練有素的士兵。這期間,軍界發生了兩起爭論:一是對現代化先後順序和未來新式武器使用等的激烈爭論,人們認為,如果最可能的對手是墨西哥,2個師的騎兵和馬拉大炮要比部署在歐洲的全部坦克要有用得多。如果最可能的對手是日本來進攻運河區或菲律賓,那麼海岸炮兵就比坦克或騎兵更為重要。為應付未來的各種情況,美軍的正規陸軍和國民警衛隊當時都保持了種類齊全但裝備落後的部隊。

二是論證了裝甲部隊。認為坦克應支援步兵——戰鬥的決定因素——作戰,因此坦克部隊只能參加到正規步兵之中進行訓練。美軍的坦克部隊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實戰中創建的,他們在戰後開闢了將火力和機動結合起來使用坦克的新途徑,部隊將把坦克。機械化和摩托化的炮兵和步兵、偵察部隊,以及支援飛機結合在一起。理論家們說:一旦通過敵軍陣地,裝甲部隊將對敵軍指揮部和後勤部隊造成極大破壞,嚴重打擊敵軍士氣,迫使戰鬥部隊撤退或瓦解,這樣就恢復了地面進攻作戰的決定性。

這些論證簡明易懂,但卻難於實踐。為此,陸軍部長德懷特。戴維斯觀看了一支早期的英國裝甲兵部隊的演習後,授權參謀部組建一支類似的部隊。陸軍部絞盡腦汁進行了研究,組建起兩支不同的裝甲兵部隊,並進行了演習。當時只有幾名熱心的軍官認識到了裝甲部隊的巨大潛力,積極宣傳著裝甲部隊的意義。騎兵部隊的訓練軍官對機械化十分歡迎,因為現代化武器已經表明了騎兵的侷限性。根據法律,騎兵部隊不能擁有坦克,因此,騎兵改革者們在1933-1937年間創立了一支試驗性的機械化旅。

這支騎兵部隊以輕型坦克,或稱“戰鬥車輛”為核心,強調騎兵傳統的運動性和突然襲擊,而不是強調機動火力——向騎兵機械化邁出了可喜的一步。與此同時,發明家沃爾特。克里斯蒂也設計出了很有前途的中型坦克,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夜,陸軍在使坦克與野戰部隊配合使用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

從1933年開始美國重新武裝海軍。艦隊被視為防衛體系中的第一道防線,並認為海上防禦體系是抵抗外來侵擾的屏障,而不是進行進攻的工具。10年之後,美國海軍已初具規模。於是羅斯福總統從讓海軍保持對日本的威懾,使其不敢在亞洲和西太平洋輕舉妄動,並保護西半球不受外國武力侵犯的想法出發,大抓海軍建設。

當然,這些很大程度上與白宮新主人富蘭克林。羅斯福有關。

羅斯福與其堂叔西奧多。羅斯福一樣,都是在接近海洋、艦船和海軍社交界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儘管關於海軍重新武裝的動議要由國會,特別是卡爾。文森的眾院海軍事務委員會來決定。但是,國會內的親海軍派至少可以仰仗這樣一位對海軍富於同情心的總統。親海軍派的國會議員們的第一次試驗是根據1933年的《全國產業復興法》進行的,它採取了謹慎的作法,嘗試給產業增加自我調節的自由,以刺激經濟的復興。該法案的一項條款允許總統動用公共工程基金來建造海軍艦艇,於是,羅斯福總統很快下達一項行政命令,將2.38億美元用於建造軍艦。這個建造犯艘艦船的三年規劃包括2艘航空母艦,4艘巡洋艦,加艘驅逐艦和一些小型艦隻。

在總統的促動下,立法委員會成員在1934年又提出了另一項艦船建造計劃。雖然這項計劃未能在各方面都滿足海軍的要求,但《文森——特拉梅爾法案》授權海軍在1942年以前使其實力達到了條約規定的標準。根據這一法案,海軍還可建造102艘戰艦,使新批准的造艦總數達134艘。這項計劃運行到1937年時,海軍已有3艘航空母艦和10艘巡洋艦,而41艘驅逐艦和15艘潛艇正在建造之中。

日本對中國入侵之後,對美國海軍軍備限制完全被取消,並把日本作為對象,大力裝備海軍。國會重新研究了艦隊實力計劃,並再度實行建立“第一流海軍”的政策。1938年《海軍法》第一次使艦隊規模突破了條約限制。這次耗資11億美元的十年計劃規定的總噸位超出了條約限制的20%,而且批准新建造3艘戰列艦、2艘航空母艦、9艘巡洋艦、對艘驅逐艦和9艘潛艇。另外,國會還批准海軍航空兵擁有的飛機數量增至3000架,比現有的數量幾乎翻了一番。這項雄心勃勃的立法到1939年,使海軍在與日本的實力對比中幾近持平:美國:戰列艦15艘;航空母艦5艘;巡洋艦36艘;驅逐艦104艘;潛水艇56艘。

日本:戰列艦10艘;航空母艦6艘;巡洋艦對艘;驅逐艦122艘;潛水艇62艘。

雖然這時美國海軍不能在遠離本土基地的海域作戰,而且現有的基地本身也都無力支援日益增長的艦隊的需求,羅斯福也無力批准耗資2.38億美元的擴建或新建26個基地,並將9個基地確定為具有“直接的戰略重要性”的基地的計劃,但已有了很好的基礎條件。

在空軍建設方面,羅斯福的興趣也很濃,在一次大戰後米切爾推動空軍建設的建議熱了一陣後,羅斯福又把空軍建設推向第二個高潮。1938年秋季,慕尼黑危機過後不久,羅斯福就召集軍事顧問舉行了一次特別會議來研究空軍政策。像許多美國人一樣,羅斯福相信海軍和空軍是解決國家軍事難題的最好手段。在會議結束時,總統宣佈美國將撥款5億美元使軍用飛機總數量增加1萬架。這一計劃還將在未來的某一時間內,創造出一個年產2.4萬架飛機的航空工業。雖然懷疑論者們不禁回想起1917年威爾遜使美國飛機“遮天蔽日”的浪漫想法,甚至連飛機的數量也令人遺憾地如此相似。

在羅斯福總統堅持下,計劃開始執行了。陸軍部參謀部和陸軍航空兵計劃者們奉總統的指示,及時擬訂了一份計劃,但這份計劃因強調“均衡發展”理論而使總統不願接受。但總統部分地接受了計劃的建議,國會也於3個月後通過了經羅斯福壓縮後的要求,提供3億美元,使航空兵飛機總數達5500架,其中3251架為新型飛機。國會還批准航空兵飛行員的實力增加3000人。

正是這些基礎使美軍在歐洲戰火燒到家門時,能迅速組織起較高水平的軍事演習。這不能說羅斯福“中立”是假的,而應該說羅斯福的政治遠見和才能是真的。

有了這些基礎,現在羅斯福在“中立”的聲明下,更是有所作為:——立即宣佈國家進入有限度的緊急狀態。

——成立“國聯委員會”,下設生產管理局和物資管理局,負責戰時生產以及經濟工作。

——8月27日,國會授權總統徵召國民警衛隊預備役人員服現役,這是美國曆史上第一次實行強制性的和平時期兵役制度。同年9月16日,又頒佈了《徵兵與訓練法案》。部隊也抓緊進行裝備更新。

——由陸海軍組成的聯合委員會提出了關於軍工生產總需求量的秘密報告,即《勝利計劃》。1940年1到8月,先後三次共追加軍費78億美元,使1940年的國防費用達133億美元。又擬定1941年將軍費開支提高到500億美元。

——同在野黨合作,減少國會阻力,羅斯福任命共和黨人史汀生和諾克斯分別擔任陸軍部長和海軍部長,建立了兩黨聯合內閣。此外,政府還著手製定未來的作戰計劃,包括進軍歐洲的“彩虹5號”計劃。

羅斯福雖然做了這些準備,但美國還在繼續堅持它單方行動、中立和西半球安全的一貫立場。甚至在軍隊重新武裝之際,也沒有對兩條戰線的戰爭作任何反應,美國仍是“一個沉睡的巨人”。當德國和日本的擴張主義者有所圖謀,或英國和法國政府決定在戰場上對入侵者作出軟弱的反應時,美國這支舉足輕重的軍事力量,仍做著幻想不參戰的美夢。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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