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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甭說啦,少婦就是“黃花閨女”西門飛鳳了!

她對老叫化和楊心蘭,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到杜小帥面前站定,問道:

“你就是杜小帥?”

杜小帥把頭一點,懶洋洋地應道:“嗯!”

西門飛鳳作個手勢道:“坐!”便回身走向正中她的那張寶座,大刺刺地坐了下來。

老少三人對瞄一眼,聳了聳肩,各自坐下。

陰陽雙劍卻恭應一旁,在這娘們面前,下屬的姿態。

西門飛鳳笑問道:“大概我的面子,還不夠把你請來吧?”

杜小帥瞥了陰陽雙劍一眼,見他們那富窩囊相,心裡實在有夠癟,捉笑:

“那倒不見得,聽說黃花島比皇宮還氣派,有機會一為開開眼界也不錯埃”西門飛鳳淡淡一笑,又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邀你來?”她始終只針對杜小帥一人,根本不提老叫化和楊心蘭,好象他們是透明的。

杜小帥聳他肩,黠笑道:“我怎麼知道。總不會是陰陽在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吧!”

西門飛鳳仍然帶笑道:“那就讓你的兩位好友告訴你吧!”隨即向陰陽雙劍命令道:“韓森、雷行,告訴他我要幹嘛。”

陰陽雙劍齊聲恭應,上前兩步,由雷行發言道:“主人要廢掉你的武功!”

杜小帥對西門飛鳳要廢他武功,可一點也不吃驚,更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廢掉西門小郎的武功在先,做姊姊的替弟弟討回公道,也是應該的。

至於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羅。

但雷行居然稱這娘們“主人”,使這小夥子聽了很刺耳,不屑地撇嘴道:

“哦?兩位可找到了個好‘主人’!”

雷行一張苦臉,癟苦地重複一句:“主人要廢掉你的武功!”

杜小帥嗤嗤笑著,瀟灑地聳了聳肩,道:“好話不說第二遍,雷兄連說兩遍,就表示不是好話哦。而且,如果要我自行廢了武功,我又不是白痴,自然不會‘自告奮勇’嘍。不知是兩位代勞呢,還是你們的‘主人’親自動手?”

雷行只說了聲:“這……”便滿臉愧色地低下頭去,不敢正視小夥子。

杜小帥癟想:“那晚在象山港碼頭,陰陽雙劍喝得酩酊大醉,老哥哥和楊姑娘急著要去蘇州,向‘如意賭坊’討回公道,等不及這兩個傢伙酒亙,結了帳留張字條給他們,就匆匆走。照理說,他們酒一醒見到字條,便坐趕往蘇州,怎麼反而跑到這裡來,幹起了……”還沒想完呢,忽聽西門飛鳳怒道:“雷行,你為什麼吞吞吐吐的!不敢說嗎?”

雷行只得硬著頭皮道:“咱們明知不是杜兄的對手,但主人的命令不敢違,縱然死在杜兄手下……”杜小帥聽得實在有夠火的,瞪眼罵道:“你娘咧!你們就這麼聽話!沒出息!”

西門飛鳳嬌笑道:“你不相信嗎?好!我讓你看看,他們是多麼的聽話。”

便向陰陽雙劍喝令道:“跪下!”

陰陽雙劍還真是“乖寶寶”,當真毫不遲疑,雙雙跪了下去。

西門飛鳳又命令道:“爬到我面前來!”

韓森和雷行出道不久,就在江湖上闖出了“陰陽雙劍”的名號,也算得上是“青年才勘了。

那知在這娘們面前,竟成了搖尾乞憐,討主人歡心的哈巴狗!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真的是手足並用,爬了過去。

杜小帥看得差點沒氣昏,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他們兩腳。但眼珠子一轉,這兩個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絕不會甘心當眾出糗,他們又不想學韓信,受胯下之辱哪!

西門飛鳳這娘們既可恨又可惡,竟然意猶未足,得意地笑道:“乖,學兩聲狗叫,給你們的好友聽聽。”

陰陽雙劍當真轉過身來,衝著小夥子齊聲大叫:“汪汪!汪汪……”杜小帥毛了心,冷笑:“你娘!西門飛鳳,你不必折辱他們,究竟想幹什麼,說吧!”

西門飛鳳也冷笑道:“他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要象你對付我弟弟一樣,廢了你的武功!”

嘿!果然不出所料,這娘們是要為西門小郎報復!

杜小帥彈了下耳朵,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當我也那麼聽話?”

西門飛鳳從容不迫道:“杜小帥,你要放明白些,我只不過是要廢了你的武功。如果你落在‘一統幫’的手裡,恐怕連小命都保不住哪!”

杜小帥眨了眨眼,揶揄道:“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嘍?”

西門飛鳳置之一笑,很大方地道:“這倒不必,不過,為了跟”一統幫‘爭你這小子,恐怕……“忽向弓總管問道:“弓弼,你去溧水城裡接人,遇上了他們嗎?”

弓弼這才上前,恭恭敬敬道:“回稟主人,小的趕到時,他們已有幾個人在酒樓上,一見小的就開溜了,在半路上集合了二三十個人攔截,被小的用‘流星箭’打發,活命的不過幾個人而已。”

西門飛鳳輕喟一聲道:“這下‘一統幫’更要恨我入骨了……杜小帥,你看我為了你這小子,不惜跟‘一統幫’為敵,這個代價可不小吧?”

始終一言不發的老叫化,突然忍不住道:“西門飛鳳,你不必裝腔作勢,其實西門小郎那小子,早就投靠了‘一統幫’!”

西門飛鳳這才瞥了老叫化一眼,不屑地問道:“你這臭要飯的又是誰?這裡輪到你說話嗎?”

老叫化正要發作,突見左邊那道拱門裡,走出七八個人。除了最裡面的一個還有點人樣,其他幾人都奇形怪狀,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

而最前面的這年輕人,誰也不是,赫然正是西門小郎!

他一見杜小帥,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狠狠瞪了小夥子一眼,指著老叫化道:“姊姊,這個臭要飯的,那晚就跟那姓杜的小子在一起,還有一個小叫化!”顯然他並未認出楊心蘭。

老叫化定神一看西門小郎身後的七人,頓時心中一凜,失聲驚道:“哇噻!

原來“祁門八怪”是同門師兄弟,以“血怪”尹風為首,依次是“醉怪”崔不醉,“醜人多作怪”花平,“黑白雙怪”丘昆、丘化兩兄弟,“高怪”包通天,“矮怪”賈大仁,“小妖怪”袁化。

這八人雖藝出同門,但各有一身獨特看家本領,個個武功均十分了得,只是很少出現江湖。

想不到“八怪”之中,同時在黃花島上出現七人,真是破天荒、好怪!

其實,老叫化從未見過他們任何一人,只是一見他們異於常人的怪模怪樣,直覺地主不想到“祁門八怪”。

西門飛鳳不禁笑問道:“杜小帥,你看還需我親自動手嗎?”言下之意,表示憑這七怪,對付你小子就綽綽有餘,還嫌太多了吶!

杜小帥並未注意在聽她說什麼,倒是被七個奇形怪狀的人吸引住了,對他們的長相覺得有趣得很,而且充滿了好奇,如同小孩子在看馬戲團的小丑。

老叫化的心裡可猛叫著,照他暗自估計,黃花島上至少有好幾百人,其中必有不少不常在江湖上露面的人物,就象眼前的“祁門八怪”。

而且,從那馬車上的“流星箭”可以想象出,這座雄偉壯觀的莊院中,定然到處都沒有機關消息。

更值得擔心的是,“黃花閨女”西門飛鳳不知有啥獨特琥功,竟然公然不理“一統幫”,否則那能使年輕氣盛的陰陽雙劍,在她面前變成了哈成狗?!

對付一個杜小帥,居然需要擺出如此場面,也實在太看得起他了吧!

老叫化突然想到,陰陽雙劍知道杜小帥服下了龍血和內慶,如今已投靠黃花島,會不會是他們向西門飛鳳洩露了這個秘密“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今日老少三人要想全身而退,離開黃花島,恐怕……唉,有夠慘的!

忽聽西門小郎道:“姐,我師父可能有事,趕不回來了,咱們動手吧!”

西門飛鳳惹笑:“急什麼,人已經來了這裡,煮熟的鴨子還怕他飛了嗎”

“突見一個其醜無比,臉上象月球表面,長得凹一塊凸一塊的,獐頭鼠目,大闊嘴,還配了一對招風耳,外加一個鼻孔朝天的大鼻子。卻穿了一身鮮明華服,手中輕搖摺扇,故作瀟灑的中年,上前問道:“小郎,廢了你的武功的就是這小子嗎?”說時將摺扇一合,指向杜小帥。

西門小郎把頭一點,恨聲道:“不錯!三師叔,這小子就是杜小帥!”

難怪啊,原來此人就是“醜人多作怪”花平!

他翻了翻那對鼠目,又“譜”地一聲展開摺扇,輕援著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嘛!”

杜小帥根本不甩他,逕向那自以為是“武則天”,大刺刺坐在寶座的那娘們,頤指氣使,比她更大牌地道:“喂!西門飛鳳,不管要打架也好,拼命也罷,咱們剛才是正在吃午飯,被你派人‘請’了來的。況且,咱們來到這裡就是客,總得先招待咱們吃飽喝足了再說吧?”

西門飛鳳笑問道:“這會兒你還有胃口吃喝得下?”

杜小帥一搓鼻頭,流裡流氣的道:“那是咱們的事,你捨不得就說一聲,不必找藉口。”

西門小郎憤聲道:“姐,別理這小子,他是想拖延時間!”

西門飛鳳未加埋會,轉臉向恭立待命的弓弼吩咐道:“擺酒!”

弓弼恭應而退,西門小郎是敢怒而不敢言,氣得只好退開一旁,跟那七怪交頭接耳,竊竊私議起來。

陰陽雙劍還趴在地上,沒有西門飛鳳的命令,他們那敢站起來,那副癟相,教人看了看真是快“破脖了!

老叫化和楊心蘭,雖見過杜小帥那“毀天滅地”的驚人威力,但此時此地,置身在黃花島上,就未必能穩操勝券了。

是故,老少二人見小夥子在這節骨眼上,竟開口向人要吃喝,實在搞不懂他搞什麼飛機,都覺得他實在有點不知死活的。

只是他們三位一體,既然小夥子一臉毫不在乎,若無其事的神氣,他們自然也得充充場面,心裡直叫苦,表面上還裝作一派瀟灑耶!

不用一會兒,弓弼已指揮幾名黃衣壯漢,在大廳中央擺好桌椅,鋪上黃色桌布。

隨即走來四名黃衣侍婢,只擺下三付杯筷碗碟,酒杯倒多備了九隻置於一旁。

哇噻!飄花宮已夠氣派,餐具全是銀器,這兒更拉風,用的竟是純金打造,而且雕有飛鳳圖案,好象金子他們自己產生出的!

嘿嘿,這裡好象開的是“速食店”,動作還真快吶!

接著由四名黃衣壯漢,抬來兩隻大酒罈,每壇足足一百斤,老少三人洗澡都夠羅。

弓弼當場先開了一罈的封口,頓時酒香撲鼻,使老叫化差點口水都流到腳跟了。

這位總管用長把金杓,舀出酒來注入金壺中,再執壺為三人面前的金盃斟滿,然後退開一旁,禮數周到得可以。

忽聽韓森鼓足勇氣懇求道:“主人,屬下跟杜小帥相交一場,總算是朋友。

請主人恩准,讓屬下二人敬他一杯……”西門飛鳳微微點頭道:“好,你們就代表我,陪他們多喝幾杯吧!”

陰陽雙劍暗喜,如奉懿旨,忙不迭連連叩謝,雙雙起身來到大圓桌前,但不敢坐下。

韓森執起酒壺,在取了兩隻空杯倒酒時,故意背向恭立一旁的弓弼,而把手不同著杜小帥張開。

杜小帥仔細一看,只見他掌心用指甲劃彼,劃出個血淋淋的“毒”字,同時眼光盯著酒壺,示意酒中有毒!

小夥子已服了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那在乎毒酒。但陰陽雙劍卻冒死來警告,他們不是自尋死路?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心裡猛然想到:“是了,這毒酒一定毒不死人,卻能散去功力。他們大概是著了這娘們的道兒,誤飲毒酒,武功全失,才不得不跟龜孫子一樣的聽話。反正武功已失,現在再喝也不過……”想到這裡,韓森已雙手捧杯道:“杜兄,咱們雖曾相交一場,但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杯就算是絕交酒,敬杜兄!”

不料杜小帥霍地站起,不屑地怒斥道:“你們不配啦!”一揮手,將韓森手上的酒杯揮落在地上。

七個怪物正待發作,西門飛鳳已喝令道:“韓森、雷行,既然人家瞧不起你們,還不快退下!”

陰陽雙劍警告的目的已達到,其他的就無能為力了,只好齊聲恭應,雙雙滿臉愧色地退了開去。

杜小帥暗向老叫化一施眼色,弄笑:“老哥哥,你是海量也,酒杯喝起來不過癮,斟酒也麻煩,咱們乾脆用腕吧!”

老叫化是老江湖,心知酒菜中都可能有問題,不禁訥訥道:“這……”杜小帥卻毫不在乎,逕自拿了碗去壇內舀酒,暗將中指掐破,使血流入酒中混和。

好在這壇江南著名的“紹興酒”,本身是深茶色,混入少量墨綠色血液不易察覺出來的。

當然,老叫化和楊心蘭也看不出他暗中做了手腳,眼見小夥子坐下,端起來就喝,心裡可真有苦覺不出,癟想:“你小子服了龍血和內丹,百毒不侵。咱們可是正常人,不象你是‘怪胎’呀,喝了不就‘去了了’(完蛋)!”

楊心蘭見老叫化面有“菜色”,便故作生氣道:“人家還沒請我來,我才不吃呢!”

杜小帥也不勉強她,乾脆一個人把這三碗全喝了,又轉身去舀酒。

眾人見他一口氣飲進三碗,除了陰陽雙劍暗自嘆氣,西門飛鳳臉上罩著黃紗,看不出她的神情,其他個人喜形於色。

小夥子故意勾動兩下手指,引起老叫化和楊心蘭的注意,使他們見到中指的掐破傷口,然後若無其事地笑道:“老哥哥,這酒真不賴,不喝實在可惜哦!”

老叫化心裡已有數,酒癮那還能忍得住,伸手端起金碗道:“他奶奶的,不喝白不喝,就算是毒酒,老叫化也認啦!”

她亦端起碗就喝,管他孃的什麼淑女不淑女,不裝啦!整個大廳邪雀無聲,一個人凝神屏息,看著這老少三人,一碗接一碗地猛喝,如同在看他們“作秀”。

但他們光喝酒,對滿桌的山珍海味卻不屑一顧,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這就夠了,只要他們喝了羼有“黃花消功散”的酒,再深的功力也將化為烏有。

可是,“錢塘江血龍”非凡物,能解天下奇毒,這卻是他們不知道的。

眼看老少三人各飲了好幾碗,居然若無其事,連一個也沒有被擺平,西門飛鳳不禁大感意外,難道弓弼忙中有錯,先開了那壇沒有毒的酒,擺了這道烏龍?

正在這時,“酒怪”崔不醉已沉不住氣了,昂然大步走向桌前,振聲道:

“他媽的!看你們喝得這樣痛快,害得我酒癮也犯啦!”

說著這逕自在杜小帥對面坐了下來。

弓弼急看西門飛鳳,見這娘們微微點頭示意,立即上前開了另一罈酒,雙手捧至崔不醉身旁放下。

老叫化忽問道:“閣下可是‘酒怪’崔老二?”

崔不醉哈哈一笑道:“你倒很有眼力!如果崔某滑看走眼,你就是人稱‘醉龍丐’的李黑吧?”

老叫化也呵呵笑道:“咱們都是出名的酒鬼,今天能在這裡相遇,倒真是有緣啊!”

崔不醉嘿嘿笑著,便從腰間取出支鐵管,看似短笛卻沒有孔,隨手插人身旁的酒罈中,低下頭就對著鐵管另一端猛吸。

這種喝酒倒真新鮮,只見他不停地猛吸,腹部逐漸隆起,如同身懷六甲的孕婦才停止。

哇噻!他這一口氣,竟將整壇酒吸去了一半,“肚量”可真大!老叫化看在眼裡,癟在心裡,感慨自己竟不如他:“‘酒怪’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佩服!?

崔不醉不動聲色,詭異地笑道:“見笑了……”突然一張口,運足真力將腹中酒逼出,化作一道酒箭,出其不意地向對面疾射而去。

坐在對面的杜小帥,急將身子向旁一偏,正好人到進了楊心蘭懷裡,嘿不但美女入懷……不,是入美女懷中,還保持完整,不受傷害!

但站在小夥子身後,距離將近兩丈的一名黃衣壯漢,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酒箭射個正著。

只聽一聲慘叫:“啊!”

哎喲我的媽呀!一道口中射出的酒箭,竟能傷人於兩丈,這份功力,真不得了!

杜小帥真是毛了心,怕楊心蘭以為他又存心吃豆腐,當眾賞他兩個“鍋貼”,忙站起身來,正待發作,一個身材矮小玲玫的人已掠至身邊,一把拉住他,嬌聲勸阻道:“崔二哥不過跟你開個小玩笑,別生氣嘛。”

小夥子以為是那個黃衣侍婢,不料一轉臉,發現竟是七怪中的一個,看上去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

這傢伙不但身法快,出手更快,就在一把拉住杜小帥時,已扣住了小夥子的腕脈。

崔不醉突襲未得逞,但腹中尚有存酒,本可繼續射出酒箭,一見這傢伙挺身而出,惟恐誤傷了他,即道:“小妖怪,不關你的事,走開!”

原來這不男不女的傢伙,便是“祁門八怪”中的老麼,“小妖怪”袁化。

他嗲聲嗲氣道:“崔老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西門島主只要廢這小子武功,你怎麼可以傷他呢?”

他倒有趣,忘了自己一齣手,就扣住了人家的腕脈。如果是“正常人”,縱然武功再高,腕脈一旦受制,那就沒得玩了。偏偏杜小帥不是“正常人”,而是一個“怪胎”。

老叫化和楊心蘭眼看崔不醉暗算杜小帥,真是毛火得很,霍地起身離座,正待雙雙撲向“酒怪”,突見小夥子手腕被袁化扣住,不由地怔住了。

那知杜小帥一聲暴喝,將全身功力運聚,衝向被袁化扣住腕穴,同時揮臂猛一甩。

只聽袁化驚呼一聲:“哎喲……”虎口已被一股強勁內力震開,人已隨小夥子的一甩之勢,身不由己地摔飛而去。

就見七怪按兵未動的幾人中,突有一人身形暴長,雙臂一伸,在半空中將袁化接了個正著。

原來這傢伙就是“高怪”包通天,平時穿一身寬大衣袍,屈著兩條腿走路,以免被人看出他那“賣高”的身材,特別引人注目。這時兩腿一伸張,沒有一丈,也有九尺九,活象一根矗立的旗杆!

他將袁化接住往懷裡一抱,在眾目睽睽之下,竟開始“作秀”,放浪形駭地大笑:“小妖怪,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讓我好好親一親吧!”

說完,當真在袁化臉上一陣猛親,看了真令人噁心。

偏偏袁化還裝模作樣,一副娘娘腔叫道:“不要嘛!不要嘛……”杜小帥正在欣賞這場肉麻當有趣的鬧劇,忽聽楊心蘭驚呼道:“帥哥!

當心……“

冷不防一團“肉球”,已滾到了面前。

幸好小夥子往上一跳,“肉球”從他腳下滾過,但卻收勢不及,撞上了大圓桌。

“唏哩嘩啦”一陣亂響,大圓桌被擅垮了,滿桌山珍海味翻落一地,杯筷碗碟一片狼藉,誰也沒的吃喝啦!

老少三人瞄眼一著,跳起來的這傢伙身高不及三尺,大概一天生只有身體沒有腿,頭卻特別大,兩條手臂也特別短,所以看起來象團肉球。

不必介紹,他一定主不是“矮怪”賈大仁!

西門飛鳳眼看這幾個怪物胡鬧,居然並不阻止,反而好整以暇地在看熱鬧,大概是在等這老少三人藥性發作吧!

這時又一個傢伙不甘寂寞了,身形一掠而出拉開破鑼似的嗓門喝道:“奶奶的個熊!你們都替我閃開一邊,讓我來收拾這個小子!”

楊心蘭乍見這人的長相,簡直是醜得不象話,不由脫口而出:“哎呀我的媽啊,這個人的臉,怎麼比屁股還醜!”

醜八怪還沒有來得及翻臉。杜小帥已經笑聲不絕地接口:“咦,你怎麼這樣清楚,難道說……呵呵!”

接下來的……以呵呵代替,意思很暖昧哦。

楊心蘭知道杜小帥在糗她,憋笑:“帥哥,你別鬧了,就憑這個人的‘花容月貌’,兄弟實在無法消受,我看還是你‘挾去配’(吃了)啦!”

杜小帥故作驚恐狀:“這怎麼可以,你看上的‘東西’,大哥豈可搶奪,你來嘛。”

楊心蘭瞄眼:“古人有‘孔融讓梨’,傳為美談,今天我就來個‘小楊讓人’,看能不能流傳千古,萬世流芳。”

杜小帥還想掰下去,醜八怪已經忍不住了,這算什麼嘛,把他當成“禮物”

讓來讓去!

就是他一把摺扇急速的搖了兩下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表示他很瀟灑,這次因時間急迫,只好快速隨便的搖兩下帶過。指著楊心蘭:“你嫌我醜?”

楊心蘭一副純真的眨著美目:“沒有哇,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好……好……難看啊!”

花平氣得兩隻招風耳連連扇動,嘴裡哇哇怪叫道:“鬼丫頭,你敢瞧不起我花三爺,看我不把你當眾剝得精光,再把你撕成兩片!”狂喝聲中,他已合攏摺扇,欺身直逼楊心蘭。左手疾探,朝她當胸一把抓去。

老叫化可不能看著楊心蘭吃虧,身形一晃,已擋在了她前面,剛好被花平抓個正著。故意大叫道:“花三爺,老叫化又不欠你該你的,抓我幹嘛呀?”

花平怒斥道:“找死!”

右手摺扇一指,直點老叫化“眉心穴”。

老叫化頭一偏,同時施展“沾衣十八跌”,人雖避了開去,胸前衣襟卻被撕破一大片了。

楊心蘭竟不知天高地厚,上前一個飛旋腿,將花平手上的摺扇踢掉。

花平手上一翻,正好一把抓住楊心蘭足頸,向上一提,頓時使她單足站立不穩,被懸空提了起來。

杜小帥大驚,急欲撲去搶救,卻被掠身而出的“黑白雙怪”,丘昆、丘侖兩兄弟阻擋祝這兩怪也是天生異相,一個白的象粉牆,一個黑如鍋底,活象黑無常與白無常,同是一個娘生出來的,不知她娘怎會懷了這兩個怪胎?

不過,他們有一點很相象,那就是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雙雙擋住杜小帥,出手就向他致命要害攻去。

杜小帥急施“幽靈十八扭”,雖扭過了他們的猛攻,但要突破防線去救楊心蘭,可就有得拼啦!

小夥子一急,就想拔劍施展“玄天三劍”,一眼瞥見楊心蘭的雙足已被花平捉住,把她頭下腳上地倒提起來轉大圈。楊心蘭雙手亂轉,不但抓不到花平,連佩劍的劍柄都無法抓到。

老叫化奮不顧身想衝上前,無奈被楊心蘭的身子盪開,根本近不了身。

楊心蘭又癟又急,破口大罵,全然忘記了自己是“淑女”:“醜八怪!

豬八戒!放下我……“

花平狂笑道:“鬼丫頭,你儘量罵吧,等我讓你玩夠了‘空中飛人’,就把你撕成兩片!哈哈……”杜小帥一看這情形,心知搶救不下楊心蘭,突然靈機一動,故意一個失神,硬生生捱了“黑怪”丘昆一掌,倒跌出兩丈。只見他一倒下地,就雙手捧住腹部,好象得了急性盲腸炎似的,痛得滿地亂滾,口中不住地大聲呻吟,表演的十分逼真,就跟真的一樣。

“白怪”丘侖衝上前,飛起一腳,狠狠踹向杜小帥小腹,卻被他就地一滾,避了開去。

丘昆索性整個人撲去,來了個餓虎撲羊,不料又被小帥往回一躲,使他撲了個空。

“酒怪”崔不醉一張口,一連射出兩道酒箭,也被社小帥左翻右滾,連連避開。

老叫化既救不下楊心蘭,一看小夥子情勢危急,那敢遲疑,急忙撲向黑白雙怪。

那知冷不防一團肉球滾來,使老叫化閃避不及,被撞得踉踉蹌蹌跌了開去。

“小妖怪”袁化從包通天手中掙脫,腳才落地,就跟老叫化撞了個滿懷,倆個跌作一堆。

別看袁化一副女人樣,出手還真快,只見他巧手一翻,已點中老叫化“華蓋穴”,老叫化沉哼一聲,便癱在地上被擺平啦!杜小帥大驚,這一分神,被黑白雙怪趁機撲來按祝西門小郎武功雖失,那股狠勁仍不稍減,順手抽出一名黃衣少女的佩劍,趕來雙手緊握劍柄,照準杜小帥胸膛就要刺下。

突聞西門飛鳳疾喝一聲:“住手!”

同時射出一顆珍珠,“當”地一聲將劍擊落。

哇噻!珍珠居然拿來當作暗器,真有夠闊!

西門小郎被震得雙手發麻,回過頭憤聲叫道:“姐!你怎麼……”西門飛鳳冷聲斥道:“我只答應你廢了他的的武功,並沒有說可以殺他!”

杜小帥一聽,乾脆裝出毒酒藥性發作,並不向黑白雙怪出手反擊,只是發出痛苦的呻吟,全身還不停地抽搐,就好似患了羊癲瘋,裝的真象那麼回事。

其實,小夥子是看楊心蘭受制,本想假裝毒酒藥性發作,使這七怪疏於防範,再出其不意地撲向西門飛鳳,來個擒賊擒王。

只要把這娘們制住,還怕那“醜怪”不放下楊心蘭!

可惜算盤雖打得好,偏偏老叫化扯後腿,既救不了楊心蘭,更救不了他,反而幫了倒忙,現在只好將計就計了。

那知丘昆竟不理西門飛鳳,沉聲道:“兄弟,咱們不必聽她的,把這小子打發了,好向老大交待!”

丘侖應道:“對!否則老大會怪咱們……”西門飛鳳霍地站起,怒道:“在黃花島上,誰敢不聽我的!”

丘昆理直氣壯道:“西門島主,咱們此來是為了小郎武功被廢,要替他討回公道,可不是來投靠你,憑什麼要聽你的?你最好搞清楚……”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聽西門飛鳳喝令道:“七煞女聽令,誰敢違抗我的話,一律格殺勿論!”

七名黃色勁裝少女齊聲恭應,掠身擊出時,劍已出鞘,只有其中的一人劍被西門小郎抽去,徒手擺出攻擊的架勢。

躺在地上的杜小帥看在眼裡,突然對西門飛鳳發生了極大的好感,想不到這娘們為了阻止黑白雙怪殺他,竟不惜跟這七個怪物翻臉,蠻性格的嘛!

小夥子真能攪和,表情逼真地哀叫道:“西門島主,反正我的武功已失,活著也沒意思,就讓他們殺了我吧!何必為了我,使你們窩裡反……”嘻嘻,這小子分明是在煽火嘛,高竿!

西門飛鳳果然怒聲道:“哼!誰跟他們是一個窩裡的,他們還不配!”

丘昆也惱羞成怒道:“西門島主,你以為黃花島上人多勢眾,咱們就怕了你不成?”

西門飛鳳冷聲道:“哼!如果你們不怕,就不妨試試!”

西門小郎這下可急了,一邊是他的姊姊,一邊是他的七位師叔,而事由他起,幫哪一邊說話都不行,只好兩邊打躬作揖道:“姐,各位師叔,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何必……”西門飛鳳高聲叫道:“小郎,沒你的事,站開一邊去!”

見西門小郎站著不動,又怒道:“聽見沒有?”

西門小郎無可奈何,只好一邊涼快去,心知西門飛鳳是一片好意,惟恐雙方動手起來傷了他。

西門飛鳳接著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黃花島上,一切就得聽我的。”眼光一掃,向仍然倒提著楊心蘭的花平喝令道:“把那姑娘放下!”

花平可不吃她這套,一雙鼠目眨巴眨巴地道:“嘿嘿,好大的口氣!咱們可不是陰陽雙劍,誤飲了你的‘黃花消功散’毒酒,武功盡失,又中了你的‘勾魂符’,非聽你的不可啊!”

躺在地上的杜小帥心中癟想:我就說嘛,陰陽雙劍是著了這娘們的道兒,否則那會突然變成了窩囊廢。

但是,他們怎會落在這娘們的手裡呢?……尚未想出答案,一名黃衣少女已發難,嬌軀暴射,挺劍向花平刺去。

花平能名列“祁門八怪”之一,當然也不是弱者,他把那被踢掉的摺扇就是兵器,一那黃衣少女挺劍刺來,乾脆將倒提著的楊心蘭當作兵器迎敵。

只見他雙手提住楊心蘭的兩隻足頸,連連幾個大旋轉,使她整個嬌軀平飛起來,又象坐上了“太空飛車”。

這一來,黃少衣女唯恐誤傷了她,被逼得無法近身。

花平正覺十分得意,剛狂笑出聲,突聞他發出聲驚呼,停止了旋轉,身子搖晃幾下,不由自主地撒手放開楊心蘭,人也“咚”地仰面栽倒。

原來,他的眉心嵌了一顆黑色珍珠!

以珍珠當暗器的,只有凱子娘西門飛鳳!但她是何時出手射中花平的,卻無人見到,甚至包括花平本人。

其他六怪一見花平倒地不起,全傻了眼。

楊小邪是個老怪胎,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女兒當然是個天生的小怪胎。

楊心蘭這時已明白杜小帥是偽裝中毒,功力盡失,她這一下摔的不輕,索性也躺在地上不動了,以免讓小夥子穿幫,兩人乾脆“排排睡”!

崔不醉上前一看,這才發現花平的眉心嵌著一顆黑色珍珠,不由地驚叫道:

“西門島主殺了老三!”

其他五怪大驚,包通天怒問道:“西門島主,是你下的毒手嗎?”

西門飛鳳微微點頭道:“不錯,誰敢在我黃花島放肆,他就是榜樣!”

在“祁門八怪”中,若論功力,花平僅在老大“血怪”尹風之下,與“酒怪”

崔不醉在伯仲之間。

竟然一眨眼,就喪命在那娘們的一顆黑珍珠下,包通天哪還逞強。

他倒很會用心機,自己惹不起那娘們,把臉一轉道:“崔老二,老大不在你是頭兒,你怎麼說?”

崔不醉暗自估計情勢,合他們幾怪之力,對付西門飛鳳應無問題。但他們來黃花島作客的這些日子,已知道這娘們手下的“七煞女”,雖然年輕貌美,卻個個都是冷酷無情的殺手。而且武功是由西門飛鳳親自傳授,再經過嚴格訓練和調教,對那娘們唯命是從,忠心不二。

如果單打獨鬥,她們自然不是幾個怪物中任何一人的對手。但島上有好幾百男女,個個都會武功,除非能制住西門飛鳳,否則他們絕對難以全身而退。

崔不醉裝出猶豫不決道:“唔……今日之事……”突然把心一橫,出其不意地轉身撲向西門飛鳳,張口射出一道酒箭。

幾乎是同時,弓弼射身而至,出手如電地一掌照他背心攻到。

西門飛鳳只一晃身,避開了酒箭,崔不醉卻結結實實捱了一掌,張嘴“哇”

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身子向前撲跌出去,趴在地上不動了。

幾個怪物雖知這位弓總管會武,但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尤其功力這等深厚,居然一掌能將崔不醉擊昏!

這一來,誰還敢輕舉妄動?又不是活膩啦!

忽聽西門飛鳳喝令道:“弓總管,送客!”

弓弼恭應一聲,轉向幾個發楞怪物道:“各位,請吧!”

幾個怪物一聽西門飛鳳下逐客令,簡直如獲大赦,那敢怠慢,忙不迭由黑白雙怪上去,一個扛起花平的屍體,一個扛起重傷昏迷的崔不醉,狼狽含恨向外走去。

西門小郎過意不去,忙跟上前叫道:“各位師叔……”走以最後的“小妖怪”

袁化,回身就是“五百”,摑得西門小郎跌得四腳朝天,有夠狼狽的。

七名黃衣少女一擁而上,只聽西門飛鳳喝阻道:“讓他們去吧!”

七煞女這才按兵未動,目送幾個怪物匆匆走出了大廳。

老叫化是“華蓋穴”受制,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杜小帥和楊心蘭卻是裝的。

偏偏小夥子還假戲真做,仍在那裡呻吟不絕,好象十分痛苦。

西門飛鳳回了她的寶座,冷哼一聲道:“你小子也知道散功的滋味不好受了?”

杜小帥心裡笑抽一腸,表面上表情逼真地憤聲道:“你娘咧!散功還會好受,以前我又沒散過功,當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西門飛鳳道:“因為你也未殺我弟弟!?

杜小帥已經笑得腸子打結,但仍裝得很痛苦地道:“哼!你倒很會算帳,該去做帳房!”

西門飛鳳置之一笑道:“我一向恩怨分明!”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詭道:“那我放你弟弟走,你也該放咱們走了吧?”

西門飛鳳道:“放心,我不會強留你們的。但你們武功已失,如果現在讓你們走,萬一那幾個怪物還守在湖邊,你們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嘛,你們得在這裡留一天,明日才能離去。”

杜小帥一心急於離去,不耐煩地道:“那倒不必你雞婆了,咱們……”西門飛鳳斷然道:“在這島上,你們就得聽我的,否則就會象花老三的下場一樣!”

杜小帥不願再大開殺戒,用“毀天滅地”對付他們。同時覺得這娘們雖然霸道,倒能恩怨分明,還算不錯。只好裝出無奈地嘆道:“好吧,既然西門島主這樣好客,咱們就……”話尚未說完,送那幾個怪物出去的弓弼,已匆匆回廳,快步走到西門飛鳳身旁,恭恭敬敬地向她輕聲耳語一陣。

只見西門飛鳳微微點了下頭,冷聲道:“不必管他們了,我既敢做就敢當!

你去替那老叫化把穴道解開,送這三個人到客房去,未經我同決,任何人不得離房,否則格殺勿論!”

弓弼恭應一聲,便去替老叫化解開穴道,帶了八名黃衣壯漢,押著老少三人,象押解犯人似的出了大廳。

出了內院宮庭大門,來到外面大院,弓弼將老少三人帶到右邊走廊的客房,把楊心蘭、社小帥和老叫化,分開“請”進緊鄰的兩個房間,留下八名黃衣壯漢,並且警告道:“島主剛才交待的話,你們都親耳聽見了,不用我再重複啦!”

說完逕自離去。

老叫化憤然將房門重童關下,破口大罵:“他奶奶的!把咱們當犯人……”

杜小帥乾笑著:“噓……小聲點嘛,又不要你唱男高音,幹嘛那麼大嗓門。”

老叫化不服道:“嗓門大又怎樣,就是要讓他們聽見!哼!誰怕誰?”

杜小帥故意唉聲嘆聲地大聲道:“你當然不怕,反正那麼大把年紀啦,活也活夠本了。我的武功已失,年輕還輕,又沒討老婆,還想留著小命多看看這花花世界吶。”

老叫化急輕聲驚問道:“小兄弟,你不是真的武功已失吧?”

杜小帥俏皮地皺了皺眉頭,道:“你說呢?”

老叫化黠笑恍然大悟,若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就在一老一少笑的得很得意時,忽聽門上輕敲兩下,杜小帥忙向老叫化施個眼色,走向前門道:“誰?”

房外應道:“杜兄,是我韓森。”

杜小帥忙開了房門,讓韓森進來,隨即將房門關上,瞄著他道:“韓兄,你怎麼來了?”

韓森又癟又窘道:“那娘們只不許你們出門,可沒禁止人進來埃”老叫化上前憤聲道:“他奶奶的!你們這兩個沒出息的混球,怎麼……”韓森正色道:

“不瞞二位說,我是‘假傳懿旨’,告訴守在外面的那幾個傢伙,說是那娘們命我來見你們的,時間不多,我得趕快把話說完。”

頓了頓,他接下去說道:“那夜我和雷行喝醉了,天快亮才醒來,你們已經早走啦。咱們見了杜兄留下的字條,立即趕往蘇州,那知在杭州一家酒館裡,無意間聽到鄰桌有向個奇形怪狀的人,跟一個年輕人提到杜兄……”杜小帥輕彈耳朵,問道:“可是西門小郎那小子,跟那幾個怪物?”

韓森點了下頭道:“不錯,就是他們。當是聽他們談話,好象急於找杜兄,說是在錢塘江附近一帶找遍了,未見杜兄的影蹤。我以為他們是杜兄的朋友,就過去跟他們招呼。說出杜兄已去蘇州,跟咱們約好在‘如意賭坊’見面。他們一聽,就跟咱們一見如故,表示不如結伴同行。

咱們那麼他們的詭計,一口就答應了。誰知出了杭州城不遠,半路上他們突然出其不意地,點了咱們的穴道,等咱們清醒時,已經被帶到這裡來……“老叫化責備道:“你們這兩個糊塗蟲,又不認識他們,怎麼把小帥的行蹤隨便告訴人,還答應他們同去蘇州!”

韓森沮然道:“當時咱們哪會想到……”杜小帥搖了搖頭,癟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吃‘後悔藥’也沒用,後來怎麼樣?”

韓森道:“後來那娘們來了,親手為咱們解開穴道,並有一向咱們道歉,說是出於誤會,擺了酒席要西門小郎那小子陪罪。他奶奶的!誰知酒裡做了手腳,咱們才喝了一杯,就功力散盡!”

杜小帥和老叫化齊聲罵道:“你娘咧!”

韓森激動地恨聲道:“這還不算,那娘們又在咱們背上貼了‘勾魂符’!

當即扒開衣服,露出背上一張手掌大小的黃色紙符。“杜小帥雙眼猛眨,瞪著它道:“這是什麼兔東西?”

韓森憤聲道:“這鬼玩意貼在背上,每隔十二個時辰,就得服一次‘回魂水’,否則就會全身痛苦的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所以咱們不得不……”不等他說完,杜小帥一臉煞氣,伸手道:“你娘咧,我來替你揭掉!”

韓森一見他當真伸手來揭,嚇得急忙避開道:“使不得,這玩意一揭下,我就當場沒命啦!”

杜小帥驚問道:“有這麼厲害?”

韓森深深嘆了口氣道:“否則的千方百計,咱們怎會……唉!命該如此,不必去揭它了。我冒死前來見你們,就是希望你們尚未被貼上‘勾魂符’前,趕快設法逃走。因為那‘黃花消功散’太霸道,必須過了十二個時辰,才能再貼‘勾魂附’,否則必死無疑。那娘們故意留你們一天,一定沒安好心,大概就是要替你們貼上‘勾魂符’啊!”

杜小帥抽翹嘴角:“你娘咧!我還以為那娘們心地不錯,當真怕咱們遇上那幾個怪物吶,原來是打的這個鬼算盤!”

韓森忽問道:“杜兄,你不是真的武功已失吧?”

杜小帥不知他問這話的用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沒有答話。

韓森鄭重其事道:“杜兄不必多疑,據我所知,服了‘錢塘江血龍’的血,可以百毒不侵,況且杜兄還服了它的內丹,應該不致中毒。關於血龍之事,咱們並未向那娘們洩露,她不可能知道杜兄是偽裝的,果真如此的話,今夜你們趕快設法……”正說之間,突聞一陣急促雜亂腳步聲奔來,頓使韓森神色大變。

“砰”地一聲,房門被踹開了。出現在房門口的,正是弓弼,帶了十幾名黃衣壯漢。

只見這位總管怒容滿面,厲聲斥道:“我說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你這小子的人影,果然是溜到這裡來了,居然敢假傳懿旨!你大概不想活了吧?”

韓森居然出奇地鎮定道:“弓總管,你說的一點不錯,我是沒打算活了!”

轉向老少二人一抱拳道:“杜兄、李老前輩,咱們有緣來世再見!”

說完,比快的出其不意一頭撞向牆上,頓時頭破血流,倒地氣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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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杜小帥眼巴巴的看著韓森一頭撞死,自己站在一旁卻來不及救,心裡那份癟苦就甭提了,對他來說,就跟人是他害死的沒兩樣。

加上弓弼那副盛氣凌人的嘴臉,看了更令人毛火。恨不得踹他兩腳。

這傢伙持名帖去酒樓時,那種低聲下氣的模樣,跟現在拽成二百五的樣子,簡直是孿生兄弟(非同一人是也!)他見韓森倒在血泊中,不但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反而幸災樂禍:“哼!如果我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何必趴在地上學狗叫!”

杜小帥真快氣炸了,衝上前喝怒:“你是不是也想叫幾聲?”

弓弼獰笑:“我用不著學狗叫,只怕你小子……”狂喝聲中,杜小帥迎面就是一拳。

弓弼以為小夥子功力已失,憑他的武功,這一拳主不象是螞蟻咬一樣,不當一回事,不閃不避,只是暗運功力,打算給這小子吃點苦頭,嚐嚐他的厲害。

那知這一拳擊在臉色口,竟似被一隻百斤重的大鐵錘擊中,使他運足的功力硬被逼回。只聽他發出一聲沉哼,口噴鮮血,“蹬蹬蹬”地連退三大步。

還好他功力深厚,如果換了個底子差的,捱了這一下,不去向閻王爺報到才怪!

弓弼嚇得屁滾尿流:“你,你小子功力未失,是裝的……”杜小帥那有功夫跟他廢話,揉身而上,當他是“肉砧”(切肉的)地來個雙掌齊發。

“給你死!”

弓弼已受了內傷,那還敢硬碰硬,急向那些黃衣壯漢喝道:“大家一起上呀!”自己卻直往後退。奉命守在客房外的八名壯漢,加上隨弓弼趕來的十幾人,二十幾人一擁而上。竟被杜小帥發出的凌厲掌力,打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的撞跌作一堆。

老叫化也動作快速,亮出了打狗棒,剛要叫出楊心蘭,她已從房內衝了出來。

他們這老少三人默契,已經培養出來了,那會傻得等,那些黃衣壯漢爬起,三步作兩步向莊院大門口衝去。

弓弼知道,憑他是沒得攔,趕緊奔向裡面求救去啦!

老少三人一衝到大門外,就跟守在莊院大門的幾十名黃衣壯漢幹上了。

這些壯漢身手是很不錯,只可惜遇上了杜小帥,註定了悲哀的命運。

杜小帥一馬當先,斷魂劍已出鞘,想不用地施展出“毀天滅地”。

陽光用射下,劍鋒化作一片燦爛奪目的彩虹,彷彿無數把利劍同時攻出。

只聽見慘叫聲不絕,血雨迸射,飛灑滿天,就見十幾名黃衣壯漢紛紛倒地不起,全部擺平。

其他人那見過這樣霸道的劍法,一劍出手,竟有如此驚人的威力。要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都不相信。

杜小帥覺得殺這些人一點也不過癮,露了這一手,風涼笑著:“要命的就快讓路,隨人顧性命啊!”

那些壯漢早已嚇得魂都沒了,褲底一包,誰還敢硬充好漢。一見老少三人衝來,沒命逃開去啦!

三人剛衝上九曲回橋,便聽到身後人聲沸騰,回頭一看,七煞女已領著二三十名黃衣壯漢,衝出了莊院大門,飛身直追而來。

杜小帥冷靜地道:“老哥哥,楊姑娘,你們先走!”

老叫化應了一聲,便拉了楊心蘭向湖邊浮台奔去。

杜小帥比帥似的,居然歸劍入鞘,笑聲迎人。等到那批追來的男女將近橋頭,才運足真力,雙掌齊發,轟向橋身。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勢如石破天驚,接著一陣“劈哩啪啦”,橋身已被小夥子的駭人掌力震斷。

就在橋身斷蹋下去時,杜小帥一個倒縱,已向後飄出兩丈之外,腳點在欄杆上,瞪眼道:“你們替我轉告西門飛鳳那娘們,給我好好的厚葬韓森,還要放了雷行,否則我就跟她沒完沒了!”

說完又一個倒縱,凌空回身,直向浮台掠去,只見個起落,已追上了老叫化和楊心蘭。

橋頭上的那些黃衣男女,全被嚇得成肉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般華麗畫舫早就不知到那裡去了,大概是奉命“送客”,載那幾個怪物走了。

好在湖邊停泊有十幾艘小型快船,老少三人也學唐雲萍那日的“步數”(辦法),只留一艘,將其他的全部打了個洞,讓它們浮不起來,悠哉遊哉地跳上船,解開纜繩,飛槳划向湖中。

迴向向沙洲上看去,那些黃衣男女還待在橋頭,沒有一個敢飛越斷橋追來。

劃至湖心,遙見那艘華麗的畫舫正轉頭迎面駛來。

杜小帥捉弄謔笑:“你娘咧,要騷包是不是?本少爺就讓你‘騷’個夠,‘騷’得去洗澡!”

楊心蘭最是唯恐天下不亂:“對!要她心痛好幾天!”

杜小帥立即把槳交給她,站到船頭上去。

畫航的氣派確實夠囂張,單是划槳的就有八名黃衣大漢,分列左右兩舷,船頭船尾還各站了兩人。

因為距離還很遠,畫舫上的人無法看到小帥的情況,卻見老少三人乘著快船迎面而來,而且後面並無人船追趕。

船頭上的一人便覺詫異:“老於,島主怎麼把這三個人放走了?”

老於隨口道:“他們武功都廢了,留著象上次那兩外窩囊廢一樣,浪費糧食啊!”

先開口的那人又道:“老叫化跟那小子是沒用,那穿紅衣服的姑娘留下來嘛,用處可大著吶!”

老於淫笑:“對啊!老鄭,反正這三個人武功已廢,沒路用了。咱們把他們弄上船來,那小妞兒長的有夠‘水’(美),讓大家痛快痛快,你看如何?”

老鄭比較膽小,擔心地:“這……萬一讓弓總管知道,去向島主打小報告……”色膽一向包天,老於弄笑:“放心,只要大夥兒嘴緊一點,回去不要亂說,弓總管不會知道的。”

老鄭還沒拿定主意,載著老少三人的快船已近。

老於故意喝問:“呔!你們想開溜嗎?”

杜小帥捉笑:“西門島主放咱們走的啊!”

老於“哦?”了一聲,不懷好意地向老鄭使了個眼色,又打了個手勢,示意八名壯漢停槳,然後不可一世地叫道:“把船慢慢靠過來,三個一齊上來讓咱們搜一搜,別想順的和牽羊偷了些什麼走!”

祉小帥就是要這樣,邪笑:“是!”

杜小帥已暗自運足十成功力,就在兩船相距不到一丈時,突然大叫一聲,單掌猛向畫舫船頭劈出。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船頭已被擊出七八尺方圓的一個大洞,站在船著的兩個傢伙,被震得彈起好幾尺高,重重摔在甲板上。

頓時,湖水湧進了船艙,船頭已向下傾,船尾則逐漸翹了起來。

畫舫上一片驚亂,夠精彩的!

眼看畫舫已沒救了,杜小帥不禁風涼笑著:“你給我拽!各位,你們可以下水好好泡個澡了,慢洗啊,失陪啦!”

隨即跳下船艙,從楊心蘭手中接過雙槳,飛快地劃了開去。

才劃出數丈外,便見畫舫上的黃衣壯漢已紛紛入湖中,船也很快沉了下去。

老少三人仰天大笑,總算出了口鳥氣!

快船速度極快,不多時便抵達湖邊。

三人跳上岸一看,那輛華麗馬車早就不知到那裡了,卻見那趕車的壯漢被撕成兩片,五臟俱出,鮮血滿地,死得既慘又難看!

甭說啦,馬車是被那幾個怪物奪走了。

老叫化見狀,癟笑:“他奶奶的!想不到這幾個怪物,殺人這種殺法,真慘。”

楊心蘭嗔道:“我差一點被那個醜八怪摔死,咱們去追那幾個怪物!”

杜小帥正有此意:“對!別讓他們跑了。”

老叫化來不及勸阻,這兩個寶貝已經勇往直前,衝啦!他只好摸摸鼻子,跟在屁股後面。

一口氣追出了好幾裡,連馬車的影子也沒看到,更甭說馬車了。

前面正好是個三岔路口,杜小帥只好緊急剎車,停下來察看路上的車輪痕跡,才能確定那幾個怪物往那裡逃……也不算是逃,往那裡走了!

那知三條岔路上,竟然都見不到車馬痕跡。

杜小帥笑得甚癟:“這怎麼可能,難不成馬車會飛啊?”

老叫化趕上來訕笑:“馬車不會飛,是你們走錯了方向,這三條路右邊是往大茅山,中間通往陵關,左邊是去小丹陽。而那幾個老怪物的老窩在祁門,跟咱們走的方向,剛好是從天差到地,想追到他們,簡直笑話。”

楊心蘭瞪眼:“老酒鬼,你為什麼不早說?”

老叫化苦笑道:“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們就已經跑了那麼遠……”杜小帥幹窘直笑:“算啦,誰教咱們對自己的‘方向感’這麼有信心,吃了這麼大個‘癟’!”

楊心蘭白了老叫化一眼,跺腳道:“哼!便宜他們多活幾天,早晚要他們好看!”

嘿,癩哈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啊!她忘了被人抓住兩隻腳時,差一點撕成兩片的糗樣了。

三人既然決定,有空再去算這筆帳,順便討點利息,閒著沒事,就繼續尋找唐雲萍母女吧!

但人海茫茫,上那裡去找她們呢?

尤其是唐雲萍在西洞庭山,殺了“骷髏七友”,卻不願見他們,自己划船走了也就算啦,竟然還砸破他們的船,想讓他們來個“荒島流浪記”,就實在叫人想不通,搞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

三岔路口,走那一條路?有杜小帥在,還怕沒點子可用!

他摘了三根通心草,做成三戴不同的長短,最長的代表左邊那條路,最短的代表右邊,握在掌中讓楊心蘭抽出一根。

結果她抽出不長不短的那根,決定走中間那條路。

走出不遠,已到了秦淮河的支流。

楊心蘭突然心血來潮,提議道:“帥哥,咱們乾脆僱艘船,到金陵去玩一玩,好嗎?”

杜小帥對玩是很有興趣啦,可是唐雲萍母女不知去向,那有心情。但也不想掃她的興,笑笑道:“金陵有什麼好玩的?”

楊心蘭可來勁兒啦:“嘿!金陵好玩的地方可多著吶,光是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別說去玩了。尤其是秦淮風月……”本想大談特談一番,但想到自己究竟是個“女人”,形象得顧緊一點,這方面的事……不可說!

老叫化江湖可不是混假的,早就看出,楊心蘭對杜小帥很來電。更知道這個“夾心餅乾”有夠礙眼,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他們送作一堆,讓他們單獨相處。

附和道:“對!要闖江湖不去金陵見見世面,那就等於白混啦!”

杜小帥脫眼斜笑:“老哥哥,你也想去金陵?”

老叫化敝了楊心蘭一眼,惹笑:“我?我是想去,不過,今天在‘春風得意樓’,聽那些人說,九大門派都接到了‘一統幫’的‘生死帖’,雖然沒有提到丐幫,但丐幫是天下第一大丐也,大概也少不了的。所以,我想趕回君山去看看,說不定幫主正在到處找我呢。”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你這老酒鬼,總算通氣了!”但她嘴上故意說道:

“你讓我跟帥哥兩個人去金陵?這……”老叫化瞧她那假惺惺的樣子,截口訕笑:

“我這位小兄弟是正人君子,你還怕他吃了你不成?”

楊心蘭瞪眼糗笑:“哎呀,人家不是這個意思……”杜小帥沒心情看兩人“演戲”,懶洋洋地道:“這樣好了,咱們陪老哥哥一齊去君山。”

老叫化忙道:“不不不,君山是丐幫的‘老窩’,帶外人去不方便……”杜小帥捉笑:“咱們到了君山,不跟你去‘窩’裡,在附近等你總成吧!”

老叫化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偷瞄了楊心蘭一眼:“這……咱們先到了秣陵關再說吧!”

楊心蘭覺得亂失望一把的,而不爽又不能擺在臉上,只能癟在心裡。

老少三人沿著秦淮河,向秣陵關而去。

秣陵關在江寧縣南方,它可不象“山海關”“雁門關”“玉門關”什麼的,是邊防關口,只不過是個鎮而已。

進了鎮,才想到找個飯館打尖,突見迎面走來幾個息丐。只有一個年紀較大,看樣子大約四五十歲,其他都是不到二十的小叫。

中年乞丐的眼尖得很,老遠就認出了老叫化,忙趕步奔來,上前雙手一抱拳,執禮甚恭地道:“李長老,咱們找你老人家找得好苦,總算……”老叫化抓抓頭皮,歪頭想了半天:“哦,哦,你好象是江寧堂口的……對了,你叫白大順,大家都叫你‘慢半拍’的對不對?“白大順尷尬地癟笑:“李長老的記性真好,但晚輩這回可不敢慢,一得到消息就往溧水縣趕去。結果……結果還是慢了半拍!”

楊心蘭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憋不住,“卟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大順這才注意到她,驚詫道:“這位姑娘象是,是……”老叫化那能讓他認出楊心蘭,否則待會兒可就慘了啦!忙接道:“白大順,你急著找我幹嗎?”

白大順瞄了杜小帥一眼,大有顧忌,上前兩步,向老叫化咬了一陣耳朵。

杜小帥一彈耳朵,捉笑:“老哥哥,發生了什麼大事?”

老叫化正色道:“敝幫的副幫主已在江寧,通知了江南一帶的分舵,急於跟我見面,看情形很可能跟‘一統幫’有關吧!”

杜小帥瞄了瞄楊心蘭,笑得有點幹:“老哥哥,你去江寧,那我和楊姑娘……”老叫化惹笑道:“我能把你們甩了嗎?走吧!”

於是,一大夥人出了秣陵關,便直奔江寧。

秣陵關距江寧不過二十來裡,不需施展輕功,以他們的快腳,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到啦。

天色已入暮,老叫化先找了家客棧,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安頓下來,才隨著白大順等人,前往丐幫的江寧分舵。

已經是掌燈時分,該吃晚飯了。老少三人在“春風得意樓”中午那一頓,被弓弼持名帖邀去黃花島,根本沒吃什麼。又在島上來個“大車拼”這下兒可真餓了。

杜小帥一坐下,就召來夥計,點了不少菜,還要了二十斤酒,打算跟楊心蘭痛痛快快乾他一頓。

那知這位大小姐,不知是那根筋不對勁,自從出了秣陵關,一路上就噘著嘴,一副死人樣,好象每人都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不過,這也難怪,當初她跟杜小帥無意間相識,那時她是女扮男裝,打扮成邋遢的小叫化,彼此居然還能一見如故,弄個拜把兄弟玩玩。

回了大漠趟,再以本來面目出現,本以為杜小帥不被她迷死,也會“哈死”!

想不到他反而無動於衷,眼睛“拖窗”,看不到怎麼這大美人!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早知杜小帥這麼“翻雄”(反常),她就繼續扮成“楊弟”,跟他胡亂打屁,吹牛羅!

尤其這些日子以來,杜小帥心目中,似乎只有唐雲萍母女,有時還會念著李圓圓,根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甚至沒有把她當個少女!

真奇怪,難道她長得不夠“水”(美)嗎?

真是叫她癟透了心啦!

杜小帥可設想到這些,酒菜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地斟滿兩碗酒,捉笑:“楊姑娘,趁老哥哥不在,咱們喝個痛快,否則二十斤酒還不夠他一口哪!”

不料楊心蘭冷冷地道:“那怕什麼,你有的是銀子,大不了來一百斤,醉死他個老酒鬼!”

杜小帥碰了個大釘子,還是不死心,笑得很甜地道:“不去管他了,他去丐幫這裡的分舵,還怕沒酒喝嗎,咱們喝咱們的好了。”

說完便端起碗來。

楊心蘭卻鬧起彆扭:“我不想喝,你自己喝吧!”

杜小帥一張苦臉:“一個人喝夠無聊的,你不想喝就少喝一點嘛……”楊心蘭給他個“衛生眼”,外帶一聲嬌嗔的冷哼,霍地起身離座,走向一名夥計問道:

“我的房間在那裡?”

夥計忙應道:“在樓上,請隨我來。”

杜小帥滿面生灰被楊心蘭用話抹的,瞧她的拽樣,搞得他一頭霧水,不知那裡得罪了這位大小姐。

是為了在馬車內,兩次衝跌進懷裡,認定了他是存心“吃豆腐”?

你娘咧,這種不算好吃的嫩豆腐送他,他還得考慮呢!

小夥子聳聳肩,當她在起笑(發瘋),自己吃自己的。

自從服下龍血和內丹,在他來說,二十斤酒實在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一碗接一碗地猛灌,不用一會兒,已經清潔溜溜。

人說“少年不知愁滋味”,這小子不過十七歲,居然也想來個借酒澆愁

無聊愁,拉開嗓門叫道:“夥計,添酒!”

夥計應聲而至,伸長脖子向酒罈瞄了一眼,有夠誇張地道:“哎呀!公子,二十斤酒,您一下子就解決哪?”

杜小帥憋了一肚子氣,正好拿他當出氣桶,兩眼一瞪,開罵:“你娘咧!

喝光了犯法嗎?“

夥計忙陪笑臉道:“不不不,不犯法,小的是佩服公子好酒量!好酒量……”

杜小帥斥笑:“少嚕索,快去拿酒來!”

夥計笑問道:“公子還要幾斤?”

杜小帥瞄眼:“儘管上,喝醉了為止,先來一百斤吧!”

夥計咋舌道:“一百斤?公子,您別跟小的開玩笑哪,別說是酒,就是一百斤白水,您也喝不下……”如果真的是水,也許喝不下,但這酒嘛,嘿嘿!

杜小帥信心一百:“你敢跟我打賭嗎?”

這可不是他發明的,而是突然想起“楊弟”曾經跟那酒棚的夥計打過這種賭。

夥計怔了怔,笑問道:“公子是說,能喝下一百斤酒?”

杜小帥邪笑:“對啦,我就是要跟你打這個賭。”

隨即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找了一張一百兩票面的,放在面前:“如果我喝不下,這一百兩銀子就是你的,酒菜錢另算。”

夥計心花朵朵開:“那小的先謝了!”好象他已經贏似的,但是還沒忘再問一句:“如果小的打賭輸了呢?”

杜小帥黠笑道:“我不要銀子,只要脫下你的褲子,打一百下屁股!”

其實小夥子又沒有病那有興趣打人屁股,只不過是一個人喝悶酒太無聊,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嘛!

不玩白不玩。

夥計一聽,那還用考慮:“賭了!”

客棧大廳的七八張桌子,這時只散坐了十來個客人,大家一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來,向這兩個“槓子頭”行“注目禮”。

掌櫃的不但沒有阻止,大概是閒太久了,反而授意其他夥計,幫著抬來兩壇酒,每壇足有五十斤。

打賭的夥計忙不迭打開壇口的泥封,作個手勢道:“公子,請!”

杜小帥一則是太閒啦,一則是想引起回房的楊心蘭注意,故意“騷包”的。

想到這夥計待會兒被脫下褲子,翹起屁股捱打的糗相,小夥子就樂透啦。

拿起碗來,就往罈子裡舀出酒來喝。

夥計卻已經開始計劃怎麼花,這一百兩銀子的意外之獻身。

憋想:“他奶奶的!我在這裡幹活兒,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個月不過賺四兩銀子工錢,還比不上個窯姐兒一晚上的夜渡資!”

於是,他青青菜菜(隨隨便便),把手一指,要了小桃花。

這姑娘二十四五歲,白白淨淨,模樣兒長的還不賴。

她十三歲就被賣身到妓院,從“幼齒”就開始接客,已有十年以上的經驗,春風一度,再度的恩客至少上千人。

標準的“床中玉體千人享,帳內風流萬客嘗”。

憑她的眼光,一看這小子楞頭楞腦象個傻鳥似的,就知道他還是個“在室男”。

果然厲害!

雖然這小子長的既不英俊,也不瀟灑,根本不夠格稱為“小白臉”。但總算還“新鮮”,尤其看樣子身體蠻壯實,很合她的胃口。

一進房,小桃花就把全身脫得精光,躺在床上,擺出那撩人的姿態,同時發出挑逗的蕩笑。

這小子也老實不到那裡去,去年掌櫃的那嫁到丹陽的女兒,跟丈夫吵架,氣得離家出走,回江寧來向老爸哭訴,掌櫃的留她住在客棧裡。

那晚她在客房裡洗澡,這小子就從牆外的大樹爬上去,躲在窗外偷看,不料被經過的路人發覺,大叫捉賊,嚇得他從樹上摔下,顧不得閃了腰,屁滾尿流地爬起來撒腿就逃。

狗運好沒被抓住,繞了一圈,從牆腳下狗洞爬回來,再跟出去幫著捉“賊”,才騙過了掌櫃的,否則他小子就早就回家吃自己的啦!

直到那年紀較大的夥計,走到他身旁,用臂肘輕撞了一下,他才從胡思亂想中拎迴心神。

定神一看,哎喲我的媽啊!這小夥子還真能喝,一罈已經報銷,加上原先喝的二十斤,足足喝了七十斤以上,居然面不改色!

杜小帥面不改色,他的臉可綠啦!

眼看小夥子一碗接一碗猛喝,心想完蛋了,不但一百兩銀子泡湯,還得脫下褲子當眾打屁股,真是有夠慘的……正在這時候,突見一個年輕乞丐闖進來,眼光一掃,直趨杜小帥這一桌,雙手一抱拳,恭聲道:“杜公子,李長老要小的來送個口信,他老人家有急事趕往君山去了,請杜公子不必等他,和楊姑娘去金陵去玩吧!”

杜小帥一聽,抽翹嘴角:“他走了多久?”

年輕乞丐道:“剛走……”

杜小帥酒也不喝了,放下碗就毛躁地起身往樓上走去。

夥計忙道:“公子,你的酒還沒有……”杜小帥向留在桌上的銀票一指,捉笑:“你娘咧,算你走運,一百兩銀子是你的了!”

夥計笑不絕口,還來不及道謝,杜小帥已奔上了樓。

到了樓上梯口,他才回過身來憋笑:“喂!剛才那位姑娘的房間是幾號?”

夥計應道:“十二號,走道最後面那間……”杜小帥急忙來到走道盡頭,舉手在房門上連敲幾下,急促道:“楊姑娘,楊姑娘,老哥哥把咱們丟下自己走啦!”

房內一點反應也沒有,杜小帥乾笑道:“楊姑娘,免生氣,在怪車裡不是我的錯,我又不是故意的……”停了一下,仍沒聽到主心內有絲毫聲息,小夥子苦笑不已,突然伸手一推房門,竟然應手而開。

房內不見楊心蘭,卻見窗門大開,一個小叫化正從窗口外爬進來。

杜小帥一彈耳朵,喝問道:“你是誰?”

小叫化猛一抬頭,杜小帥仔細一看,笑聲迎人:“楊弟!”

又扮成小叫的楊心蘭還來不及開口,已被杜小帥抱起,興奮地抱著她直打轉。

楊心蘭怕他亂摸穿幫,窘困叫道:“帥哥,快放下我,讓人家撞見了,還以為咱們……”杜小帥憋笑地放下她,呵呵惹笑:“楊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心蘭笑道:“是老酒鬼告訴我,我那老姐在這裡的,我就找了來。瞧你正在灌酒,不想打擾,所以我就悄悄溜上樓來了嘛。”

杜小帥眼光一掃,捉笑:“你姊姊呢?”

楊心蘭瞄眼:“她走了!”

杜小帥意外道:“走了?為什麼……”

楊心蘭嘲濾道:“老姐告訴我,她生你的氣!”

杜小帥眨了眨眼,有點窘:“生我的氣?”

楊心蘭表演逼真:“她說帥哥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跟著你反而礙你的眼,所以她走啦。”

杜小帥糗相道:“她上那裡去了?”

楊心蘭聳聳肩,輕描淡寫:“大概回大漠去了吧?”

杜小帥一把拉了她,走向窗口道:“楊弟,咱們快運追她回來!”

瞄了他一眼,楊心蘭甩開他的手,坐下蹺起二郎腿道:“要追你去追,我可沒興趣!”

杜小帥望著她,有點愣苦:“楊弟,你……”楊心蘭逗笑道:“帥哥,隨便她啦。咱們男人在一起,愛幹嘛就幹嘛,帶著個娘們多不方便。而且,她已在生你的氣。”

杜小帥憋心道:“哎呀!說我不把她放在心上,真是睦大的冤枉。看在你楊弟的份上,我當然……”楊心蘭訕笑:“少來!她剛才告訴我,說你只關心那姓唐的母女,還有個性李的姑娘!”

杜小帥癟著笑道:“那不同啊,人家是出了事,女兒蹺家,做孃的到處去找她,到現在還沒找到,我自然得擔心,那位李姑娘,咱們從象山港分手後,連面都沒見過……”楊心蘭趁機試探:“當然想啊!”

楊心蘭追問:“她是不是長得很美?”

杜小帥想到李圓圓就醉啦:“有夠水(美)的!”

楊心蘭嘟起小嘴,追問道:“跟我老姐比起來呢?”

杜小帥呆了呆,這才清醒,心想:“好險,差點就說實話,不被楊弟他姐追殺才怪呢!”

弄笑:“兩個都漂亮啦!”

楊心蘭扭道:“哦?如果她們兩個站在你面前,隨便你挑,你會選誰?”

杜小帥才不上當:“楊弟,你真愛說笑,她們幹嘛要讓我來挑?”

楊心蘭捉笑:“我是隨便問問嘛。”

杜小帥笑癟著嘴:“那我就隨便說說,兩個都要……好啦,別談這些了,就算不去追你姊姊,也得去追上老哥哥嘛。”

楊心蘭不感興趣:“追那老酒鬼幹嘛!”

杜小帥脫眼道:“本來咱們說好一起去君山的,剛才他派丐幫的人來通知我,自己一個人趕去了,要我和你姊姊去遊金陵。真是開玩笑,他那麼急,一定是出了大事,我那還有心情去玩啊!”

楊心蘭訕:“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再大的事,他們自己也能擺平,何必要咱們去當雞婆。”

杜小帥卻不由分說,死拖活拉地把她從椅上拖起,拉了就向窗口外跳去。

兩人一落地,就直朝城外奔去。

出了城,杜小帥問道:“楊弟,君山往那個方向去?”

楊心蘭明知君山在洞庭湖,應該往西南方向走,卻故意指向東北道:“大概向這邊走吧!”

杜小帥根本是個江湖土包子,東南西北那搞得清,一時不察,被楊心幸給“暗槓”了,拉了她便朝東北方向疾奔。

其實,這條路那是去洞庭湖,是通金陵的官道哪!

沿著秦淮河,由江寧到金陵,不過幾十里程而已。

一路上,並未發現老叫化的蹤跡。

廢話!老叫化去的是洞庭君山,跟他們正好是背道而馳,天差到地追得上就有鬼啦!

金陵屬應天府所轄,是南方第一大城,治安相當森嚴,天一黑就關上了城門。

二人來到城門下,杜小帥抬頭一看,城門上方刻的竟是“金陵”兩個大字。

小夥子楞呆了上:“兄弟,太離譜了吧,這裡好象不是君山也!?”

楊心蘭故意裝傻惹笑:“哦?我是個大文盲,城門上寫什麼字?”

杜小帥癟苦道:“金陵!”

楊心蘭心裡暗笑,她自然知道是到了金陵,卻裝出一臉無辜純真道:“黑皮奶奶!去君山怎麼會來了金陵,一定是走錯了方向……”杜小帥怎麼忍心責備這樣的一個笨蛋呢!笑道:“沒關係,只不過多跑點冤枉路而已,咱們回頭走吧!”

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整天沒吃,肚子好餓,走不動了……”杜小帥彈耳朵,道:“好吧,咱們進城去吃喝……”突然神一變:“不行,我憋不住啦!”

說完他就毫無顧忌地,當著楊心蘭解開褲子,對著城牆下撒起尿來。

楊心蘭又癟又窘,嚇得趕緊轉過身去。

杜小帥這泡尿還真長,好幾十斤酒裝進肚裡,也虧他能憋這麼久,還跑了幾十里路。

尿完,他一面束好褲子,一面笑道:“哇噻,這一泡尿真爽,好象跟女人……”忽聽揹著身子的楊心蘭問道:“帥哥,你跟女人玩過?”

杜小帥一聽,知道說溜了嘴,斥笑:“那有,我只是打個比喻啦!”

楊心蘭雖已改扮男裝,畢竟不好意思再追問。

城牆雖有好幾丈高,對一般會輕功的江湖人物都形同虛設,自然更不會看在他們眼裡。

二人施展輕功躍上城牆頭,一搖三擺地進了城。

城裡,二更剛敲不久,正是夜貓子開始活躍的時刻,做宵夜生意的酒鋪門庭若市,猜拳行令之聲頻頻傳出,亂熱鬧一把的。

豔織高張的妓院,呼來喝去的賭坊,更是嫖客、賭客你來我往,有夠熱鬧,將金陵城點綴成花花世界。

杜小帥曉得“楊弟”最愛吃狗肉,要他高興,發現處燈籠上寫著斗大“香肉”

兩字的酒鋪,便興奮地拉了她進去。

哇噻!別看這家酒鋪不大,裡面卻是高朋滿座,擠得滿滿的,都快沒空位了。

來這裡的客人,差不多都是老主顧,他們全是對狗肉有特別愛好的老客,佐料少放了那一樣,嘗一口就能吃出來,絕對別想打馬虎眼。

杜小帥眼光一掃,見最裡面的角落上,正好還有張兩人對坐的小桌空著,趕緊和楊心蘭過去坐下,以免晚一步坐無!

兩人坐了半天,只見店裡的夥計忙進忙出,抬著一鍋鍋的香肉出去,卻不見有人過來招呼他們。

楊心蘭不禁毛了心,她已改回小叫化,不必再保持形象,故作淑女狀。

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大聲喝道:“夥計!夥計!”

幾個夥計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人理她。

楊心蘭更毛火了,開罵道:“黑皮奶奶!店裡的人全死光啦?”

掌櫃的轉過頭來把眼一瞪,走出櫃檯。

這傢伙四十來歲,滿臉橫肉,一雙牛眼,看樣子也不是省油燈。他走到桌前來,一臉不屑:“臭要飯的,你窮嚷嚷個什麼勁兒!”

楊心蘭怒問道:“咱們進來坐了老半天,為什麼沒人過來招呼,是不是怕咱們付不起銀子?”

掌櫃的眼皮一翻,有夠拽的:“有銀子也沒用,香肉已經全部賣光,明晚請早吧!”

杜小帥陰陽怪氣憋聲道:“搞屁啊!一鍋鍋往外抬,怎麼會賣光了?”

掌櫃的很勢利,見小夥子穿是的一身華服,立刻變了一付嘴臉,陪笑道:

“就因為香肉全被人買去了啊,否則小讓有生意上門還不做嗎。”

楊心蘭怒哼一聲,問道:“誰買那麼多香肉?”

掌櫃的冷冷道:“咱們開店做生意,可沒資格追問人家是誰,又不調查戶口。

銀子付了,教咱們送到那兒,咱們就送到那兒。”

楊心蘭瞪眼道:“你們抬出去的香肉,送到那裡去?”

掌櫃的道:“吉樣庵!”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臭吹,尼姑吃香肉,我還沒聽說過!”

掌櫃的把眼一翻:“吃不吃是他家的事,咱們只負責把四大鍋香肉送去!”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捉笑道:“掌櫃的,吉樣庵在那裡?”

掌櫃的答道:“出了太平門,一直走,幾里路就到了……”不等他說完,楊心蘭存心給他吃癟,突然起身走了出去,當他在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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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金陵的吉祥庵,與靈谷寺同樣的出名,是江南的佛門聖地,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佛門中也有不守清規的敗類,譬如花和尚,酒肉和尚之類的。但尼姑公然大買狗肉,還要店家送到庵中去,這倒有夠新鮮,可算得上頭條新聞!

尤其,據說吉樣庵的住持慈雲師太,是位深藏不露的佛門高手。只是不知為了什麼,她竟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動武,所以庵中的女弟子均未傳授武功。

杜小帥和楊心蘭,如果真想吃一頓狗肉,那家吃不成,可以到別家去吃,金陵城裡賣狗肉的,又不是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是這兩個寶貝蛋,寧可狗肉不吃,一定要趕到吉祥庵來瞧瞧熱鬧,看尼姑們大開洋葷。

兩人在半路已追上送狗肉的那輛馬車,一路躲躲藏藏,跟著前往吉祥庵。

吉祥庵建在山坡上,馬車才到山上,就被黑暗中竄出的幾名黑衣壯漢攔住,喝問:“幹什麼的?”

車把式忙應道:“咱們是送香肉來的……”黑衣壯漢聽了,上前打開車門,向車內查看一下,見只有跟來扶著鍋的兩個夥計,才放人通行。

跟在數丈外的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這情形,心想吉祥庵內必定有事了,不禁互瞄一眼。

楊心蘭黠笑:“帥哥,那些傢伙的樣子,好象是‘一統幫’的人啊!”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咱們跟‘一統幫’還真有緣,怎麼甩都甩不掉,註定要連結在一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少沒正經,先別打草驚蛇,看看庵裡是怎麼回事再說。”

杜小帥弄笑:“好!”

便和楊心蘭,從山邊繞去,施展輕功身法掠向山坡。

兩人利用夜色掩護,迅速掩近庵外,發現庵前守著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一見那輛馬車到來,便一擁而上,忙著將一鍋鍋熱騰騰的香肉抬下。

杜小帥拉楊心蘭一下衣袖,繞向庵後,縱身掠上院牆,放眼望去,只見院內也散佈了二三十名黑衣壯漢。

要放倒他們很容易,不過還不到時候,讓他們多清醒一些時候,先了解狀況再說。

幸好夜色正濃,兩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由院牆上了屋頂,居高臨下,正好可以見到佛堂內的情景。

哇噻!堂內的地上,盤坐著好幾十名大尼姑,居然個個全身被扒得精光,赤身露體,一絲不掛啊!

有沒有搞錯啊?難道尼姑也學時髦,舉行天體會……二人堅決不相信有這種事,再仔細一看,哎呀!堂內燈火通明,尼姑們的四周,圍了四五十名黑衣壯漢,一個手上都握著明晃晃的刀劍。

一位容貌慈祥的老尼姑,雙目緊閉,端坐在一張石鼓上。她雖未被扒光衣服,卻被兩個黑衣中年,雙雙用劍架在頸旁,使她連動一動都很困難。

情況這麼明白,連沒肚臍眼的人也看得出來,她們被人挾制啦!

杜小帥看這情形,毛火得正蠢蠢欲動,卻被楊心蘭拉住,輕聲勸阻:“帥哥,咱們一動手,那些尼姑一定有死有傷,先看看情況再說。”

杜小帥癟透了心,彈了彈耳朵,暫時忍了下來,待會兒再讓他們好看!

這時由一批黑衣壯漢,將四隻大鐵鍋抬了進來,一一放下。鍋蓋一揭,頓時熱騰騰的肉香四溢。

只聽老尼姑口宣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左邊那黑衣中年沉聲道:“慈雲師太,狗肉已經送來了,你是願意交出錢如意那娘們,還是要咱們逼全庵的尼姑吃狗肉?”

象這種生了兒子沒屁股眼的絕主意,還真虧他們想得出來!

慈雲師太道:“貧尼根本不知錢如意這個人是誰,如何能交得出,各位施主別鬧了……”右邊那黑中年嘿然冷笑道:“師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當年是你收留那娘們的,不但讓她在吉祥庵藏了十幾年,還把一身武功傳給了她,居然說不知她是誰!”

慈雲師太仍然保持心平氣和道:“不錯,十幾年前,貧尼是曾經收留了一個重傷的女子,養傷半年才痊癒。她曾要求削髮為尼,但貧尼見她塵緣未了,不屬佛門弟子,苦勸她打消出家的念頭,等她復元後,就離去了。貧尼既不知她的姓名和身世,更未傳授過武功,施主們可能是誤聽了傳聞吧!”

左邊那人怒問道:“老尼姑,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施主們若是信不過貧尼,儘管殺了貧尼就是,請不要為難我的弟子們……”右邊那人突然喝令道:“來呀!把狗肉盛了給這些尼姑吃,誰不吃就殺誰!”

碗早就準備好放在旁邊,一聲令下,眾黑衣壯漢便上前,用鐵榴舀出一碗碗的狗肉。

慈雲師太終於睜開了雙目,眼見眾壯漢端了一碗碗的狗肉,走向大小尼姑面前,激動地道:“阿彌陀佛!施主們不要逼人太甚……”左邊那人獰聲道:“嘿嘿,老尼姑,別以為咱們對你,特別客氣,實在是你脫光了也沒啥看頭。如果你還不識時務,那可怪不得……”瞧他說的這話,能聽嗎?再無動於衷,可不是聖人就是白痴了?

慈雲師太既不是聖人,更不是白痴,誠忍無可忍,突然上身向後一仰,正好脫出架在頸旁的兩把利劍,同時雙腳齊分,將兩個黑衣中年中央得東倒西歪。

眾壯漢見狀,不禁驚怒交熾,顧不得逼那些尼姑吃狗肉了,紛紛摔下手上的碗,潑灑了尼姑們一身。

尼姑們身上光溜溜的,湯汁油膩膩的特別熱,直燙得她們慘叫連連。

左邊那黑衣中年尚未爬起,就大聲怒喝道:“殺!一個都不留!”

慈雲師太口中高誦佛號:“阿彌陀佛!”

一個挺身跳起,不出手是不行了。

只見她身形如同一陣疾風,直撲那些正待出手的壯漢,雙袖齊拂,來了個先發制人,使他們來不及殺那些不會武功的尼姑。

鬼叫連天,十幾名壯漢已被雙袖拂出的強勁真力,掃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

整個佛堂,頓時象菜市場一樣,亂熱鬧的!

杜小帥看再不下去,就沒得玩了,對楊心蘭捉笑:“夥計,下去吧!”

兩人縱身而下,直闖佛堂,正好兩個黑衣中年挺身跳起,雙方一言不發就幹上了。

慈雲師太正愁孤掌難鳴,突見闖來這兩個小夥子,雖不知他們是幹什麼的,反正是打黑衣人在幫助自己,心中不由地一寬,出手更見威力,嗄嗄叫!

杜小帥覺得這些尼姑有夠“陣茶”(礙手礙腳)的怕傷了她們,不敢用“玄天三劍”,只以“幽靈十八扭”,配合師父傳授的“君邪手”,赤手空拳對付那黑衣中年。

不料這傢伙也不是混假的,真有兩把刷子,剛才只是一時大意,被慈雲師太攻了個措手不及。

這時一發狠,手中的劍連發險招,既狠又快,使小夥子一時倒有些近身不得。

楊心蘭對上右邊那黑衣中年,就糗態百出啦!

這少女從她老爸身上,好的沒學會,壞毛病可真不少,吃喝嫖賭之中,除了不能真“嫖”,樣樣精通,外帶拐、詐、騙、坑。

至於武功方面,除了“跑功”,還真沒有一樣她會得精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楊小邪又能有什麼好榜樣,遺傳給這位寶貝女兒?

幸而她身法靈活,總算勉強撐住了場面,不至於一上手就施展“跑功”,那就只是糗,而是癟又遜啦!

席地盤坐的幾十名大小尼姑,雖有不少被燙傷或踢倒的,但是沒有慈雲師太一句話,誰也不敢擅自起身逃開。由此可見,吉祥庵的門規相當嚴厲。

要不是這樣,幾十個尼姑驚亂成一團,那場面可就更“搶搶滾”(熱鬧)啦!

慈雲師太太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不願輕易殺生,只是全力掩護搶救那些尼姑,出手極有分寸。

偏偏那些黑衣壯漢,個個心狠手辣,逮誰殺誰,一連揮刀砍倒幾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尼姑。

使慈雲師太看在眼裡,不禁悲憤交加,心如刀割,整個人都“抓狂”了:

“師祖,恕弟子要違背血誓啦!”

狂喝聲中,這位修為涵養極深的師太,臉上那種慈樣和藹的神情,突然間消失無蹤,一變為滿臉殺氣。彷彿一頭狂怒的猛獸,撲向揮刀砍殺的幾名黑衣壯漢。

你娘咧!真是老虎不發威,當它是病貓。

想當年,慈雲師太俗名洪薇,外號紅花娘子,名列湖七大魔頭之一,殺人如斬草,不知多少武林成名人物,喪命在她的“紅花血指”之下。

只要被她的“紅花血指”擊中,無論武功多高,功力多深厚,點上功散命斃,傷處五個血紅指印,如同烙印上的五片花瓣一樣。

就為了她殺性太重,使她師父天山神尼親自下山,決心大義滅親,砍了她。

因而驚動了隱居天山瑤池,已達一甲子以上,高齡一百二十歲的祖師瑤池仙子,千里迢迢趕來江南說情,要她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得再用武功,並且從此遁入空門,才算得免一“砍”,保住了性命。

慈雲師太這時為了全庵的尼姑,竟不惜自毀血誓,可見她已毛了心。

什麼血誓不血誓,管他孃的,殺了再說!

殺機既起,這些黑衣人可有得樂子了。

“紅花血指”雖已久未使用,難免有些生疏,一旦施展出來,仍然凌厲霸道無比。

只見人影急進中,就聽連聲慘叫,幾名黑衣壯漢已你飛我倒,趴在地上起不來羅!

正在跟杜小帥力拼的黑衣中年人,聞聲一分神,被小夥子趁機閃至身後,飛起一腳踹中屁股,踹得他向前撲跌出,撞翻了一大鍋熱騰騰的狗肉。

楊心蘭見了,連自己還在跟人家打都忘了,心痛大叫道:“帥哥,別糟蹋了狗肉啊!”

她這一搞,另一黑衣中年人也趁機欺身而上,挺劍就朝她胸膛猛刺。

幸好杜小帥及時叫了聲“當心!”楊心蘭急以“沾衣十八跌”,仰身向後一個倒退,才好險的閃開。

這少女雖武功差勁,怪點子卻一籮筐,趨勢斜身把腳上前一勾,絆了黑衣中年一個大筋斗。

由於他出主猛,卯足了勁兒,打算一劍把這小叫化刺個前胸穿後背,以致一跤摔出,直向丈許外的大鐵鍋撲去。

好死不死的,竟然一頭栽進大鍋裡!

黑衣中年被燙得豬叫連連,鍋也翻了,人痛得雙手抱頭,滿地亂滾,好象被“虎頭蜂”螫了似的。

一下子翻了兩大鍋狗肉,看得楊心蘭癟著一張苦臉,尤其肉香四溢,使她差點口水都流到腳跟了!

黑皮奶奶,這是暴殄天物呀!

楊心蘭氣得衝上前去,狠狠一腳朝那黑衣中年人屁股跺下。

這一腳跺得真巧,黑衣中年剛翻滾過身來,被跺在兩胯之間那要命的部位。

只聽他“哇!”

大姑娘跺人家那地方,實在太不象話,楊心蘭自己也覺得臉部熱熱的。

偏偏杜小帥還捉弄謔笑:“兄弟,幹得好!”

便使她幹窘直笑。

撞翻鐵鍋的那個黑衣中年,霍地挺身跳起:一見另一個趴下不動了,頓時時驚怒交加,狂喝一聲,挺劍攻向了杜小帥。

小夥子面帶黠笑,直等對方的劍已刺到前面,才又以“幽靈十八扭”閃開,再來個飛旋一喘,把他端了個狗吃屎。

闖入吉祥庵的近百名黑衣壯漢,是以兩個中年為首,一見他們擺平了,其他人不禁驚亂成一團。

其中幾個比較老練的,見慈雲師太一把提起一名黑衣中年人,並即採取行動,抓起幾個尼姑,用刀劍架在她們頸旁。

只聽一個振聲喝道:“老尼姑,快把人放下!否則就別怪咱們心狠手辣,先殺了這些小尼姑!”

那些尼姑嚇得魂不附體,齊聲驚叫道:“師父,救命啊!救命慈雲師太雖然狠心,又不能不管徒弟的死話,怒道:”把這兩個人帶走吧!

黑衣壯漢七手八腳,急忙將那黑衣中年抬起,又去抬起被楊心蘭一腳跺昏的那個,其他人則趁機把傷亡的壯漢一一扛起。

杜小帥和楊心蘭,看那些尼姑還被挾持,什麼著也幹不了,再加上只是配角的身份,這場戲可沒他們說話的份,只得由慈雲師太來處理這個“鏡頭”。

那知黑衣壯漢們收拾了殘局,竟然仍不放開那些被挾持的尼姑,迅速向佛堂外退去。

慈雲師太癟怒喝道:“把她們放下!”

為首的兩人已不省人事,便由那黑衣壯漢發號施令:“大家先退下去!”

然後一施眼色,示意其他幾名壯漢,挾持著那些尼姑斷獰聲道:“嘿嘿,你放心,等咱們出了山外,自然會放了她們的。這些尼姑帶回去,又不能當老婆!”

慈雲師太忍無可忍:“你們聽著,我再說一遍快把她們放出,否則……”

黑衣壯漢吃定她了,理都不理,逕向其他幾人道:“咱們走!”

慈雲師太心知自己怒極出手,必然大開殺戒,這批黑衣壯漢至少有一半活不成,但幾個無辜的尼姑也要跟著死翹翹。

使得面貌慈善的她,整張臉幾乎苦出汁來。

杜小帥與楊心蘭互瞄一眼,本想向外衝去,卻被慈雲師太雙臂一張,攔阻道:

“讓他們走吧!”

黑衣壯漢迅速退出佛堂,忽道:“你們這兩個小子是什麼人,有種就報上名來!”

杜小帥弄笑著:“我叫杜小帥,回去問你們幫主就知道了!”

黑衣壯漢似乎聽過這小子的來頭,那敢怠慢,急忙以制住的尼姑為掩護,迅速退了出去。

眾人撤出佛院,只見庵外的那輛馬車仍在,送狗肉來的兩個夥計和那名車把式,卻倒臥在血泊中。

沒想到送狗肉來的,連命都“送”掉了,真是有夠衰(倒霉)的。

那輛馬車正好派上用場,可以用來載運昏迷的兩個黑衣中年,以及傷亡的幫眾。

正要上車,突見一條人影如大鵬掠空,從眾人頭頂上飛過,落在車頂上。

眾人定神一看,哇噻,竟然是慈雲師太!

幾個被挾持的尼姑齊聲大叫:“師父,救命礙…”慈雲師太把心一橫,不管啦,向黑衣壯漢振聲道:“剛才我不願血腥汙了佛門淨地,原想放你們一條生路的,可是你們卻不知死活,偏要挾持我這幾個弟子。現在我已改變主意,除了留一個活口,回去好報信你們是誰殺的,其他的人一個也別想逃命!”

黑衣壯漢獰笑道:“哦?口氣倒不小!老尼姑,你不用想的太周到,有本事就來個趕盡殺絕,一個活口都不必留,反正咱們幫主早就知道你是誰了?”

慈雲師太冷森森道:“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黑衣壯漢不知死之將至,還一副拽樣,有恃無恐道:“嘿嘿,你只要敢動手,這幾個小尼姑……”他的話尚未主產完,就聽一聲暴喝,慈雲師太已從車頂上疾撲而下。

老尼姑已決心大開殺戒,顧不得幾個弟子尚被刀劍制住,出手毫不容情,施展出了“紅花血指”。制住幾個尼姑的壯漢們,想用她們作擋箭牌,把她們推在身前,阻擋慈雲師太的凌厲攻勢。其他人則一擁而上,個個奮不顧身一若顧身,就沒得“生”(活下去)啦!

完全是拼命三郎的亡命作風。

但老尼姑已橫了心,不能因為顧忌幾個受制的弟子,使自己放不開手腳,只見她勢如破竹,銳不可當,雙雙連連攻出。

黑衣壯漢們雖是人多勢眾,仍被攻得人仰馬翻,一蹋糊塗。

“紅花血指”真是不吹的,指到之外,便隨著一片慘叫聲,已有十幾黑衣壯漢倒地不起,看樣子是回姥姥家去了。

幾個受制的尼姑,更是首當其衝,在驚呼慘叫聲中,東倒西歪,一蹋糊塗。

老尼姑抑制了好幾十年的殺性大起,一發不可收拾,人影翻飛中,彷彿凶神惡煞降世,那象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誰碰上誰就死定了。

院牆上,杜小帥和楊心蘭看得一陣憋心,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老尼姑會突然間變成了殺人魔王!

但慈雲師太決心追殺出來時,已經向他們撂出了話:“兩位小施主,這是貧尼的事,你們不必插手!”

人家既已表明態度,他們那能再做雞婆,小心被一起幹掉,可就不划算啦!

杜小帥乾笑道:“哇噻!看不出這個老尼姑,出手還真夠狠喔!”

楊心蘭瞄眼道:“嗯……我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杜小帥斥笑:“他們不是叫她慈雲師太嗎?”

楊心蘭瞪眼:“不!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位師太就是多年前,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以‘紅花血指’殺人如麻的‘紅花娘子’洪薇!”

杜小帥“哦?”了一聲,邪笑:“你怎麼知道的?”

楊心蘭脫口而出:“當然是聽我老爸說的……”杜小帥逗笑:“你老爸是誰?”

楊心蘭抽翹嘴角,知道說溜了嘴,乾笑道:“你真菜,老爸嘛,就是我爹呀!”

杜小帥訕嘲:“真鮮!老爸還會是你娘嗎?我是問,令尊大人是誰,怎會知道這位師太的來頭埃”楊心蘭隨機應變,瞎掰道:“噢噢,你是調查我家戶口哦。

甭說啦,我老爸當然也姓楊。不過,他老人家的名,不太好,所以嘛,我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有關我的家世,以免破壞我的形象。帥哥是明理人,自然不會怪我嘍。”

杜小帥聽她這麼一說,一肚子訥悶,心裡有夠癟的,又不能問,瞄眼:“既然我是個明理人,好吧,就不問了,楊弟,你剛才說,這位慈雲師太,是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

楊心蘭道:“那是聽我老爸說的,當年七大魔頭橫行江湖時,連他老人家都還在穿開檔褲吶。據說紅花娘子洪薇的‘紅花血指’,幾乎天下無敵,其他的六大魔頭,有三人就是死在她手裡,另外三個從此未再出現江湖,至今生死不明……”正說之間,喊殺之聲大起,打斷了她的話頭。

二人馬上轉移注意力,只見剩下的二三十名黑衣壯漢,這時豁出去了,掄劍揮刀一擁而上,似要跟慈雲師太拼啦!

這才對,“愛拼才會贏”!

老尼姑更是殺紅了眼,“紅花血指”連連攻出,指無上蔞發,沾上一下就完蛋,保證不二價。

喝叱,喊殺,慘叫交織成一片……

人影翻飛,刀光劍影,構成驚心動魄的慘烈景象……片刻間,黑衣壯漢已傷亡殆盡!

慈雲師太從形同風狂中恢復了平靜,眼光一掃,見遍地盡是屍體,不禁深深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唉!禍福無門,唯人所召,莫非這是天意……”突聞兩聲呻吟,一名黑衣中年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他就是被楊心蘭一腳跺中那要命的地方,當場昏死過去的那傢伙。

這該算幸,還是不幸?!

慈雲師太走至身旁,用腳一踢,冷聲喝令道:“站起來!”

黑衣中年還不知他的手下已全部躺下,雙手按在兩胯之間,憤聲道:“他奶奶的!老子要能站得起來,早就……哎喲,哎喲……”慈雲師太怒從心起,狠狠一腳,踢他滿地找牙,冷森森道:“你既然還知道痛,那很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話,也許可以把命保住,否則我會讓你嚐嚐什麼叫痛不欲生!”

黑衣中年夠狠也夠蠢的,強自忍住痛楚,大聲叫道:“來人呀!把這老尼姑……”慈雲師太冷笑道:“不用指望他們了,你自己看看吧!”

黑衣中年聞言一怔,霍地撐身坐起,眼光四下一掃,頓時驚得膽魂俱裂,心中大駭道:“老尼姑!你……你……”慈雲師太輕措淡寫道:“我已超度了他們!”

黑衣中年這下可軟了,驚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瞄眼:“你們找上門來之前,不是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了嗎?”

黑衣中年沮然道:“咱們只知道你有一身武功,不是普通的出家人。十幾年前收留了錢如意,一直把她藏在吉祥庵裡……可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你……”

慈雲師太狂笑道:“哈哈……你真是少見多怪,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包準不嚇死你也嚇壞你!”

黑衣中年急問道:“你是誰?”

慈雲師太笑聲突止,冷冷地道:“你也許聽過,當年江湖中的七大魔頭之一,‘紅花娘子’洪薇吧!”

黑衣中年果然嚇得差點沒昏過去,幾乎魂飛天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慈雲師太逼近兩步道:“現在好好回答我,你們的幫是什麼人?”

黑衣中年苦笑道:“師太就是殺了我,我也無法回答,因為全幫沒有一個人,見過幫主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是誰埃”慈雲師太察言觀色,知道這傢伙不是撒謊,又問道:“你們怎會找到吉祥庵來的?”

黑衣中年道:“咱們只是奉命行事,接到幫主的命令,命咱們來逼師太交出錢如意那娘們。其實,咱們非但不知道,幫主是怎麼查出她藏在這裡的,甚至連那娘們是什麼人都擱不清楚……”慈雲師太怒斥道:“胡說!你連幾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都知道,會不知道錢如意是江湖三大美女之一?嗯!”

黑衣中年忙道:“我,我沒把話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說,不知道幫主為什麼,命咱們勞師動眾來找師太……”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好了,這些廢知就不必說啦,你只要告訴我,你們的幫主人在那裡?”

黑衣中年訥訥道:“這……不瞞師太說,幫主的行蹤,只有少數幾個親信堂主知道。這次的命令,是由蘇州傳到金陵來的……”慈雲師太追問:“蘇州的負責人是誰?”

黑衣中年道:“是‘如意賭坊’,一個叫金玉姬的女人……”慈雲師太已久未過問江湖中事,對這位“賭國豔后”的豔名,居然毫無所知,有夠落伍的。

但院牆上的杜小帥和楊心蘭,可都不由自主的憋笑起來,他們那會想到,那個頭髮和眉毛都剃光,守約十年不穿衣服的娘們,竟然會是“一統幫”在蘇州的負責人。

真有夠癟的。

尤其楊心蘭想到,因為整個這個女人的,正是她的老爸楊小邪啊!

這時又聽慈雲師太冷聲道:“今夜我不殺你,你快去蘇州,通知你們那見不得人的幫主,三日之內,我會去蘇州找他,快滾吧!”

黑衣中年如獲大赦,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多謝師太不殺之恩……”人已忍住胯下之痛,飛快地朝山坡下奔去。

慈雲師太連看都不屑看他一眼,猛一抬頭,向院牆上朗聲道:“兩位小施主,你們還不走?”

杜小帥和楊心蘭只好跳下來,走上前來,由小夥子發言:“師太,咱們跟你一起去蘇州!?

慈雲師太斷然拒絕道:“不!這是貧尼自己的事,與你們無關,不必自我麻煩。”

杜小帥逗惹:“咱們正要找那傢伙,為武林除害哪,可不是要跟著師太去湊熱鬧啦。”

慈雲師太笑道:“哦?兩位小施主的身手雖不錯,勇氣也很可嘉,但口氣未免太大了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聳聳肩道:“沒什麼哪,其實象剛才的場面,只是小意思,咱們也經常遇上,不過……不過……”慈雲師太接道:“不過沒見過象我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對嗎?”

楊心蘭知這魔頭不好惹,怕杜小帥說話太沖,惹出意外的麻煩,忙道:“不不不,他的意思是說,用刀劍殺人沒啥稀奇,象師太剛才赤手空拳,就把這麼多人全擺平了,那才了不起啊!”

隨即用臂肘輕撞小夥子一下,瞄眼:“帥哥,你說是嗎?”

杜小帥又不是白痴,那會不知道她的意思,立即擺出最可愛的笑容:“對對對,象師太這麼高強的武功,可真是舉世無以以呀!”

馬屁人人會拍,各有巧妙不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慈雲師太放聲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此去蘇州,等我把‘一統幫’的人殺光之後,在我臨死之前,我一定把一生的武功傳授給你們!”

楊心蘭進一步奉承道:“愛說笑!師太這麼高的功力,‘一統幫’根本不夠瞧的,誰能殺死你老人家……”慈雲師太笑聲突止,沉聲道:“我自己!”

杜小帥聽得一呆,眨眼道:“師太是說自殺?”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點頭,鄭重道:“當年我曾跪在師祖面前,對天立下重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否則就切腹自殺……”楊心蘭斥笑:“切腹自殺?師太又不是東洋武士道的。”

慈雲師太沮然苦笑道:“這是我當年立下的血誓,我必須遵守。今夜我不但違背了血誓動了武,更重開殺戒,殺了近百人……”杜小帥一彈耳朵,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是他們逼你的啊!”

楊心蘭自告奮勇:“帥哥,咱們去替師太做證,證明她老人家是被迫出手的!”

慈雲師太笑問道:“你們去向誰作證?”

楊心蘭笑得甚逗人:“師太的師祖呀!”

慈雲師太笑得更苦,沮然嘆口氣道:“小施主,當年我立血誓時,師祖已是高齡一百二十歲了,如今已過了四五十年,她老人家還能活在世上嗎?”

楊心蘭癟笑道:“這……既然人已死了,師太何必還管它什麼誓不誓。

算啦!?

慈雲師太卻不以為然:“不!縱然師祖早已仙逝,我立下的血仍得遵守。

本來,我現在就該自行了斷的,但……“眼光向那幾名小尼姑的屍體一掃,接下去憤聲道:“我不能讓這些弟子白死,一定要為她們討回公道!”

杜小帥問道:“我們可以跟你去蘇州啦?”

慈雲師太把頭一點道:“嗯!等我殺盡了‘一統幫’的徒眾,再把武功傳給你們,我就心安理所,無所牽掛了。否則,‘紅花血指’從此失傳,我會死不瞑目的!”

杜小帥眼珠子一陣亂轉,賊樣地道:“師太,剛才那傢伙的話,可能有些靠不住,也許是黑白講哦!”

慈雲師太詫異道:“咦?小施主認為他是說謊,‘一統幫’的幫主根本不在蘇州?”

杜小帥弄笑:“不是哪,那個老包龜不在蘇州,我是搞不清楚。但他說‘一統幫’蘇州的負責人,是‘如意賭坊’姓金的女人,恐怕就有問題啦。

據我知道,‘一統幫’在蘇州設有一處分舵,以‘大成客棧’為掩護,舵主是鐵拳東方明埃“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東方明……這名字以前好象聽過,那個叫金玉姬的,又是什麼人呢?”

杜小帥想起那娘們的德性,笑得差點沒抽筋,彈彈耳朵道:“她是‘如意賭坊’的頭家(老闆),雖然她的外號叫‘賭國豔后’,可是賭技並不怎樣,遇上個比她高竿的,結果輸得她慘兮兮。不但剃光頭髮和眉毛,而且十年內不能穿衣服!”

慈雲師太奇道:“那有這種賭法的!跟她賭的是誰?”

杜小帥嘲惹:“是楊小邪那王八蛋!”

楊心蘭聽得有夠刺耳的,人家當面罵她老爸王八蛋,她卻連氣都不能吭,真有夠遜的!

慈雲師太乾笑一聲:“不去管這些了,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進去交待一些事情,咱們今夜就去蘇州!”

杜小帥才一點頭,老尼姑已向庵內掠去。

楊心蘭猴樣道:“帥哥,佛堂裡還有兩大鍋狗肉……”杜小帥嘲謔訕笑:

“楊弟,你還有胃口?我真服了你!”

楊心蘭笑得甚癟:“不是哪,那麼多香噴噴的狗肉,尼姑們又不吃,回頭倒掉多可惜……”意思這麼明顯,杜小帥怎麼可以不明白,他故意問道:“那麼依你的意思呢?”

楊心蘭一臉饞相,用手背把流向下巴的口水一抹,“咻”地一聲:“帥哥,你在外邊等著,我去端一鍋出來,吃它個痛快!”

杜小帥苦笑不已:“楊弟,人家庵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還搞這種飛機……”

不等他把話說完,楊心蘭已一溜煙地跑開了。

這時庵門大開,穿過院子,便可見到佛堂裡的情景。那些被扒得精光的小尼姑,其中有的被燙傷,有的被喘倒,也有幾個被刀砍傷的。

但她們沒有時間去敷藥包紮,因為慈雲師太有重要大事宣佈,一個趕緊穿上僧袍,恭立在老尼姑面前聽訓。

慈雲師太心情沉重道:“為師來吉祥庵當住持,晃眼已經四五十個寒暑了。

你們之中,跟我相處最短的也有好幾年,大家就如同一家人。可是,今夜為師要離開你們了,從此不再……”一名中年尼姑驚詫道:“師父,您老人家要去哪裡?”

慈雲師太冷森地道:“為師要去找那‘一統幫’的首領,要他為今夜的事付出代價!”

中年尼姑道:“師父無論去那裡,去多久,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眾尼姑齊聲響應道:“弟子們恭候師父回來!”

慈雲師太苦笑一下,搖搖頭道:“不!為師這一去,就永遠不會再回吉吉祥庵了。”

中年尼姑詫異道:“師父,這是為什麼?”

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為師當年犯了很大的錯,本當以死謝罪的,幸虧我的師祖趕來,要我立下血誓,有生之年絕不再用武功,才使我把命留住,並且遁入空門,後來成了吉祥庵的住持,一晃就好幾十年了。”

今夜,為師不但違背當年對師祖立下的血誓,更大開殺戒,甚至……甚至不得不親手殺了自己的幾個弟了!所以,為師已不能再留在佛門中,繼續主持吉祥庵了……了凡!

慈雲師太朗聲道:“大家聽著,從現在起,為師已將吉祥庵交給了凡,以後你們要象對我一樣的尊敬她!”

眾尼姑面面相覷。

了凡忙在老尼姑面前跪下,誠惶誠恐道:“師父,弟子無能無德,實在不敢擔當如此重任,尚望師父……”慈雲師太安撫道:“了凡,你不用擔心,那批人是衝著為師來的,只要我離開了吉祥庵,他們就不會再派人來找麻煩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恭聲道:“請師父留下……”慈雲師太斷然道:“為師心意已決,你們不必……”突然回過身來,喝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就是楊心蘭!

她躲在佛堂外,原想趁著慈雲師太在訓話,悄悄溜進去端出一鍋狗肉。

可惜距離太遠,一現身就會被那些聽訓的尼姑看見。

正在探頭探腦,鬼鬼崇崇,想不到竟被背向佛堂門口的老尼姑發覺,好象她腦後長眼睛!

真夠厲害!

既然被她發現了,楊心蘭乾脆大大方方現身走出,故意裝出正經八百地道:

“師太,我是來問你一聲,咱們既然今就去蘇州,那外面地上躺著那些傢伙,總得處理一下吧!還有,這幾鍋……”說時眼光瞟向兩隻大鍋,狗肉兩字尚未說出,已連連猛吞幾口口水。

幸好慈雲師太沒有察覺她這付饞相,否則不被氣昏才怪,微微點了下頭道:

“了因、了緣,你們帶幾個人,先把這幾隻鍋從後院抬出去,丟遠些!”

幾個大小尼姑剛應聲走出,楊心蘭已憋不住,捉笑:“我幫你們端一鍋!”

彎下腰正伸出雙手端鍋,不料慈雲師太已阻止道:“小施主,由她們去處理好了,我還有話問你!”楊心蘭那捨得把鍋丟下,到嘴的肉豈能放手,連說:

“沒關係,沒關係……”端著鍋就向外走。

慈雲師太身形一閃,已擋在了門口,喝問道:“我說有話問你,姑娘沒聽見嗎?”

老尼姑居然稱小叫化“姑娘”,有沒有搞錯?

要不就是這位師太眼睛太“毒”了,早已看出她是扮男裝!

楊心蘭可傻了,端著鍋,癟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慈雲師太彷彿長官命令似的:“把鍋放下,跟我到禪房裡來!”

楊心蘭突然變成了乖寶寶,乖乖地放下那隻“愛不釋手”的鐵鍋,又乖乖地跟著老尼姑走向禪房。

大概打出從孃胎開始,她就沒有像現在這樣聽話過!

進了禪房,慈雲師太大刺刺地朝禪榻上一座,招招手道:“你過來!”

楊心蘭唯命是從,走到了老尼姑面前。

慈雲師太看了她半天,才單刀直入地劈頭問道:“楊小邪是你什麼人?”

楊心蘭嚇了一大跳,癟急:“楊,楊小邪是誰?我不認識,不認識……”慈雲師太笑道:“哦?為什麼剛才在庵外。那位小施主罵楊小邪王八蛋時,你會一臉癟樣呢?”

哇噻!這老尼姑真有夠厲害,連臉上的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目光吶!

楊心蘭訕言:“師太,我可以告訴你老人家,但你得答應我,絕不可以讓帥哥知道喔!”

慈雲師太笑問道:“他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裝?”

楊心蘭點點頭:“嗯……”

慈雲師太道:“好,我答應替你守密就是了。”

楊心蘭可乾脆了,索性把自己的一切全說出來,免得一樣樣追問,八輩子也說不完。

慈雲師太聽畢,不禁稀噓道:“唉!看來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不是你們為了好奇,跟來看出家人怎麼吃狗肉,也許我現在已趕往蘇州,去跟‘一統幫’拼命了,那樣一來,‘紅花血指’就將從此失傳楊心蘭喜道:”師太,你老人家真要把‘紅花血指’傳授給我們?“慈雲師太搖搖頭道:“不,‘紅花血指’只能傳授你一人,因為它是屬於陰性武功,除非他願‘自宮’,消除陽剛之氣。”

楊心蘭這次可精了,她還懂得“自宮”的意思,就是割掉那活兒,跟太監一樣埃她癟笑問道:“師太,你什麼時候看出我是個女的?”

慈雲師太嗤嗤笑著:“就在你一腳跺昏那黑衣中年時,如果你不是個姑娘家,怎會窘紅了臉哪!”

楊心蘭豎起大拇指,黠笑:“老人家真有一套,自己那邊忙不過來,還能留意咱們,連我臉紅都看出來了。”

慈雲師太道:“女娃兒,你要記住,無論跟任何人,或任何情況這下交手,必須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才能撐情況,控制全局。尤其你們是仗義相助,出手幫我退敵的,萬一你們情勢危急,我就得先搶救你們埃”楊心蘭大感意外,想不到這個當年的女魔頭,居然恩怨分明,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吶。

忽聽慈雲師太又道:“我己四一十年未離開吉祥庵一步,對江湖上的事早已陌生。所以,令尊楊小邪,究竟是是個怎樣人物,我完全不知道。不過,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你這女娃娃的武功,實在不怎麼樣,令尊大概也好不到那裡去吧!”

楊心蘭幹窘得很:“不是哪,我那天才老爹本事大得很,是我自己懶啦……”

慈雲師太正色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情。令尊既為人父,又為人師,卻調教出你這麼個女兒,實有該打屁股!”

如果換了任何人,被人當面罵她老子,非“發驃”不可。楊心蘭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幸災樂禍,捉謔道:“對!該打屁股!下回……”慈雲師太深深一嘆道:“也許沒有下回了!女娃兒,我要在短時間內,把畢生所學,以及‘紅花血指’傳授給你,恐怕很難辦到。但‘紅花血指’絕不能讓它從此失傳,一定要讓你學會,現在你就拜師吧!”

楊心蘭呆愣了眼:“拜師?”

慈雲師太鄭重其事道:“天山獨門武功從不外傳,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你不拜我為師,我如何能傳你‘紅花血指’。”

楊心蘭瞄眼:“師太當年救的那女子,沒有傳授她武功?”

慈雲師太道:“沒有,那時我不能為她違背血誓,無從傳授。不過,我指示了一條路,要她天山拜我師父天山神尼為師……”楊心蘭這丫頭片子,別的本事沒有。最會抓人語病,雞蛋裡抓骨頭,馬上挑剔道:“師太,這可不對啊,你老人家剛才不是說在天山武功不傳外人,而且弟子只能收一個嗎?天山神尼既收了你這個弟子,怎麼還能又收別人?”

慈雲師太解釋道:“因我當年大開殺戒,雖經師沮說情免我一死,但我已被逐出師門,天山神尼等於沒有弟子了,那女子正好補我的缺嘛。”

楊心蘭好奇地追問:“那女子去了天山沒有?”

慈雲師太茫然道:“這就不知道了,當年那女子傷愈之後,我就指點她去天山。至於她去了沒有,是否見到天山神尼,有沒有答應收她在門下,我一點也不清楚。想不到事隔多年,‘一統幫’的人居然找上門來……這些不去管他了,你究竟拜不拜師”楊心蘭憋想:“我武功是我老爸教的,從未拜過別人的師,拜這老尼姑為師也沒有什麼關係。況且,能學得‘紅花血指’,今後在江湖上,不管直走橫走,誰也不敢管我,可以拽得象二百五似的。可是,老尼姑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將來讓老爸知道了……會不會被剝皮啊?”

慈雲師太見她沉思不語,臉色一沉,不悅道:“女娃兒,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絕勉強!”

你娘咧!拜就拜,誰怕誰呀?!

楊心蘭就不信老爸敢剝她的皮,反正天塌下來,有娘頂著!

上前一跪,連連磕了三個響頭。

慈雲師太這才樂壞了,笑得象朵花似的:“起來,起來……”楊心蘭依言站了起來,乾笑著:“師父,剛才在庵外,你老人家說好要教我和帥哥兩個人武功的,現在只收了弟子一人,讓帥哥知道了……”慈雲師太胸有成竹地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不會讓你為難的。”

說完,便迴轉身去,掀起禪榻靠近牆角的一塊活動木板,伸進去取出只鐵盒。

楊心蘭好奇地看著,只見鐵盒上滿布蛛網,早已生鏽,大概好幾十年未動過它吧!

鎖也不必開啦、慈雲師太只兩手輕輕一掰,鐵盒就斷裂成兩半,裡面掉出一本羊皮小冊。

羊皮小冊只有巴掌大小,厚厚地好象有二三十頁,顯然經過特別藥物處理,絲毫沒有毀損或腐蝕。

只見慈雲師太神情肅然道:“女娃兒,這是‘紅花血指’的練功秘芨,你好好收藏起來。”

楊心蘭接在手上一看,封皮上畫是的是個血紅的手,下面兩行八個字,是“冊在人在,冊亡人亡”。

哇噻!要保管這鬼玩意兒,還得提著人頭陪它玩吶!

劃不划算啊?

接著聽慈雲師太說道:“此去蘇州,我已抱定必死的決心,能不能‘一統幫’,尚是未定之數。也許對方武功比我高,而且我已幾十年未用過武,說不走……女娃兒,你千萬記住一點,一看情勢不對,就趕快逃命,因為你身上懷有這一秘芨,你的生死,將關係‘紅花血指’會不會從此失傳啊!”

楊心蘭惹笑:“你老人家放心,我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跑功’卻是一流的,正宗的‘楊家獨門功夫’!”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那就好,萬一我不能親自傳授,你只要看了小冊上的圖文,用心苦練,同樣也可練成,只是必須多花些時間而已。”

楊心蘭賊樣:“師父,你老人家能不能不死?”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道:“女娃兒,你要為師不守信誓?”

楊心蘭揉揉鼻子,嘲訕道:“這也算不了什麼嘛,象我那天才老爹,一生不知幹過多少說話當放屁的事,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慈雲師太不以為然地嘆道:“唉!有其父,必有其女,以後你可不再有這種想法,象那個什麼賭國豔后,不就是輸給了令尊,就遵守諾言,剃光頭髮和眉毛,十年不穿衣服嗚?連那樣的女人都守信,為師在師祖面前立下的血誓,豈可言而無信!”

既然她執意要死,楊心蘭也沒話好說了。

慈雲師太慈祥地笑道:“女娃兒,快把秘芨收起來吧,你還有什麼問題?”

楊心蘭抽翹嘴角:“問題是沒有哪……弟子只有一個要求,師父別在帥哥面前也叫我女娃兒,叫我小楊好了,否則就穿幫羅!”

慈雲師太一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杜小帥待在庵外,等得有夠癟的,無聊得走去跟拖車的馬兒打屁:“喂!你猜猜楊弟在搞什麼飛機,進去了老半天,還不見他出來?該不會看上那個尼姑,和人家勾甜甜(糾纏不清)了吧!”

杜小帥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又自言自語道:“嗯……依我看,要不是偷狗肉沒機會下手,就是在偷看那些沒穿衣服的尼姑……”對於自己的猜想,他很在自信的笑了起來,突然臉上一板,罵了起來:“你娘咧!楊弟這小子也不是好東西,八成是在看尼姑們的‘穿幫秀’吶!”

對於自己的結論,小夥子信心十足,正想進庵去看看,忽見楊心蘭隨著慈雲師太走出,後面還跟了一大票大小尼姑。

哇噻!慈雲師太是不是那根筋不對勁,要把全庵的尼姑們都帶到蘇州,去向“一統幫”索討遮羞費?

只見楊心蘭飛快地奔來面前,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偷狗肉的任務徹底失敗。

杜小帥還來不及糗她,已見慈雲師太止步回身,向那些大小尼姑作個手勢道:

“好了,你們就到此為止,不必再送了。”

眾尼姑一齊跪下,朗聲道:“恭送師父,願師父早去早回!”

慈雲師太嘆道:“唉!你們不要再叫我師父了,而且,今夜一別,我也不會再……”說到一半,她已有些哽咽,無法繼續說下去了,突然回身向杜小帥和楊心蘭快步走來,吩咐道:“咱們走吧!”

杜小帥瞄眼:“師太,這滿地的屍體……”慈雲師太道:“我已經交待她們如何處理了,不用擔心,上車吧!”

“上車?”杜小帥懷疑:“咱們那來的車,這車是……”楊心蘭捉狹:“這車現在是咱們的了,帥哥,很抱歉,只好委屈你當車把式啦!”

杜小帥一聽,心裡憋罵:“你娘咧!我這樣衰?”想拒絕又沒理由,只得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楊心蘭則很殷勤地,扶著慈雲師太上車。

眾尼姑仍然在跪送,齊聲道:“恭送師父……”杜小帥一帶韁索,長鞭一揚,“啪”地抽在馬身上,掉轉馬頭,直向山坡下奔馳而去。

出了山外,便取道直奔蘇州。

這回車內的慈雲師太指示路徑,絕不會再出錯了。

杜小帥實在癟透了心,身上穿得人模人樣,居然成了車把式,她們一老一小,卻在車時拽得象老大似的!

他那裡知道,慈雲師太在車裡,一路正以口述,傳授楊心蘭“紅花血指”的練功要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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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色剛亮,已進入句容縣城。

杜小帥愈想愈窩囊,老叫化要他帶楊心蘭去金陵遊山玩水,他都不幹,拽的象二百五似的。

結果楊心蘭給氣跑了,換了“楊弟”來,現在他卻成了車把式。

這是什麼世界嘛!

小夥子心裡有夠嘔的,只有拿拖車的馬兒出氣。

手中長鞭連揚,“啪,啪”地抽在馬背上,車便風騁電馳地飛奔。

忽聽身後的小窗敲了兩下,傳出楊心蘭的聲音道:“帥哥,師太說聽出車軸聲音不大對勁,教你慢一點。”

杜小帥沒好氣地應了聲:“知道啦!”不但未將車速減緩,反而用力連抽兩鞭,使馬車更加速飛馳起來。

訕嘲:“你娘咧,最好車輪脫落,摔你們滿地找牙,然後大家用兩條腿走路,誰也別坐在車上享受!”

身後的小窗又敲了兩下,楊心蘭憋著笑意:“帥哥,帥哥,師太說你火氣不小,是不是心不甘情不願?”

杜小帥一氣之下,把韁索猛一勒,只聽馬兒一聲長嘶,兩隻前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同時停下。

這一個緊急剎車,使車內的楊心蘭,幾乎被衝到車外。

慈雲師太卻急施“千斤墜”老神在在,紋風未動,還伸手扶了楊心蘭一把。

杜小帥覺得好象衝了點,急忙跳下車,繞到車後開車門,憋笑:“失禮,失禮,你們有沒有受傷……”楊心蘭狠狠白了他一眼:“帥哥,你是不是存心害死我和師太?”

慈雲師太笑著打圓場道:“好啦,小楊,人家既然陪了不是,咱們也沒受傷,算了吧!”

楊心蘭揉揉鼻子,瞄眼:“黑皮奶奶,有什麼了不起,換我來趕車就是了嘛!”

杜小帥見她真生氣了,乾笑著:“楊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楊心蘭根本不甩他是故意還是”條岡“(有心),怒哼一聲跳下車,繞向車前走去,跳上了趕車的座位。

慈雲師太笑道:“換換班也好,小帥,上車吧,我有話問你。”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糗著,只好上了車,關上車門。

慈雲師太從前面小窗口,向楊心蘭交待道:“走吧,咱們不要進句容縣城,繞道出了大茅山,再找地方歇腳。”

楊心蘭應了一聲,便一手提起僵索,一手執起長鞭,“啪”地抽在馬兒身上,車又向前奔馳起來。

這回輪到她心裡不爽了,衰的當然還是那匹馬兒,成了她的出氣筒子,身上猛捱鞭子。

馬車疾馳中……

車內的慈雲師太卻一言不發,閉目打坐,似乎忘了車上還有個杜小帥。

小夥子終於憋不住問道:“師大,你不是說要問我的嗎?”

慈雲師太仍然閉著眼睛道:“算了,明知你不會答應的,我又何必多此一問”

杜小帥弄笑:“真鮮!你老人家還沒問,怎麼就知道我的答案,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慈雲師太不以為忤,緩緩睜開雙目,呵呵笑起:“那我問你,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杜小帥揪著包子臉,笑得有點苦:“這……師太,我已經有了師父了埃”慈雲師太不屑道:“哼!你那狗屁師父,能傳授象我一樣的武功嗎?”

杜小帥不爽道:“師太,我師父的武功雖然沒有你老人家好,但總是我師父,你怎麼可以罵他是狗屁……”慈雲師太臉色一沉道:“罵他狗屁已經是客氣的了!

小子,你給我記住,從今以後,不許再叫我師太,我已經不再是慈雲師太了!”

杜小帥抿嘴道:“那你是……”差一點就溜了嘴,問他是什麼東西,幸好及時改了口:“是誰呢?”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是紅花娘子洪薇,五十年前的江湖七大魔頭之一!”

杜小帥並沒有被這名號嚇倒,搔搔耳朵,露出那帶有幾分稚氣的黠笑道:

“我總不能叫你大魔頭吧!”

慈雲師太居然被他逗笑了:“你喜歡這樣叫,我倒不在乎,反正以前人家都是這樣叫的。不過,如果你願意拜我為師,那就得叫我一聲好聽些的。”

杜小帥想:“要我拜你這個大魔頭為師?門兒都沒有!”

但他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傷感情嘛!

其實,他不必臭美,人家根本就沒打算收他做弟子吶!

慈雲師太接著故意問道:“難道你不想學‘紅花血指’?”

杜小帥抽抽嘴角,弄笑道,“這個嘛……楊弟怎麼說?”

慈雲師太道:“她當然願意,這種天下無敵的神功,誰不想學。不過,她必須先‘自宮’……”杜小帥剛從山中出來,落伍得很,沒聽過這新鮮名詞,乾笑道:“自宮?”

慈雲師太年紀一大把,沒啥說不出口的,毫無顧忌地解釋道:“‘紅花血指’是一種極陰的武功,只宜女子練,如果男子經,必須盡去剛陽之氣,先行‘自宮’,也就是割去男性的……”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截口訕笑:“什麼?!楊弟已經同意了!”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捉笑:“這可是她的造化,小子,你快拿定主意吧!

錯過了機會,你再等三個輩子,恐怕也遇不上這種機緣啦!”

杜小帥一聽,差點沒跳起來,衝至車前,伸手在小窗口旁連敲幾下,口中叫道:“停!停!停一下!”

楊心蘭不但不停,反而揚鞭連抽,轉過頭謔嘲:“幹嗎要停?如果要噓噓,你就憋一會兒吧!哈哈……”楊心蘭斥笑著,揚起長鞭連抽,馬兒四蹄飛奔,車使風聘電馳起來。

馬老,車舊,跑起來卻依然威威凜凜,勇往直前。

尤其這一段路面寬敞平坦,又帶有坡度,流行飄車是不是?這就飆給你看!

楊心蘭飆得樂不可支,把一切煩惱都甩到腦後,心裡感到無比的爽,情不自禁地站起來,口中連連怪叫:“幽乎!幽乎!”

只聽車軸發出一連幾聲異響,“咔滋……咔滋……”接著“咻……”地一聲,車輪竟脫軸飛出,如同飛輪般向一旁滾了開會。

車身一個大震,幾乎把楊心蘭彈跳摔出。幸虧她及時蹲下,伸手一把抓住座旁的扶手,否則就死得很難看羅!

脫軸的是車前左邊輪子,車身頓時成了傾斜狀,但車速並未減慢下來。

車內的慈雲師太情知不妙,剛好她坐在左邊,急忙起身跑到右邊,同時施展“千斤墜”功夫,使車身保持平衡,以免傾翻。

夠厲害!這老尼姑真不簡單,居然能使三個輪子的馬車照跑不誤。杜小帥又衝到小窗口大叫道:“楊弟,快停呀!”

楊心蘭已嚇得東倒西歪,手上抓著的韁索,早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幸好鬼點子多的是,嬌軀一縱,飛撲上馬背,雙手的抓住兩隻馬耳,猛然一提。

嘿!想不到這一手還真管用,馬兒被提得脖子一仰,雙蹄離地直立起來,車也停下來了。

杜小帥從小窗口看在眼裡,真替她捏了把汗,直到車停下,小夥子才鬆了一口大氣,訕邪:“你娘咧!”

楊心蘭氣得臉都綠了,憋心:“我都嚇得半死了,你這小子居然還在糗我!”

一氣之下,瞪眼:“玩命也是玩我自己的,要你管?雞婆!”

杜小帥被頂得歪了臉,正要回敬她兩句,見慈雲師太已推開車門下了車,只好也跟下去查看。

車還好好的,只是車輪脫軸,已不知飛到那裡去了。

杜小帥看了,懶懶地道:“我去把車輪找回來。”

剛要朝來的路上跑去,就被慈雲師太叫住:“不用去找了,咱們用走的吧!”

杜小帥本來就只是隨便說說,這下可樂了,憋想:“你娘咧!走路就走路,誰怕誰哦?”

楊心蘭也跳下了馬背,走過來道:“師……師父,咱們既然用走的,就不必繞遠路,直接走山路穿過大茅山,那反而近多了。”

她本來是順口叫“師太”的,突然改口稱“師父”,聽在杜小帥耳裡,臉都掀起來了,似乎很不以為然。

不料慈雲師太也把眉頭一皺:“唔……山路是近捷不少,不過,大茅山是‘茅山派’的地頭……”楊心蘭年歲小小,卻是包打聽的,接口道:“師父,‘茅山派’早已名存實亡,聽說它的創始人……”嗤嗤笑道:“噢!師父,赤發老道太乙上人,不就是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嗎?”

慈雲師太微微點頭道:“不錯,普天之下,被‘紅花血指’擊中而能不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

楊心蘭弄笑:“師父跟茅山道士交過手?”

慈雲師太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連我在內,北三南四,一共七人,被江湖中稱為七大魔頭。雖然這只是惡名,並不光彩,咱們七人卻要爭個排名第一,相約在仙霞嶺一決高下。結果北方來的三個魔頭,全部喪命在我的‘紅花血指’之下。太乙上人跟我力拼三個時辰,才被我在胸前擊中,當即倒地不起。其他兩個魔頭自知不敵,趁我和老道尚在難分難解時辰,就已經悄悄溜之大吉了,從上經沒在江湖露面。”

楊心蘭賊眼滴溜溜一轉,道:“聽我天才老爹說,太乙上人好象沒有死,只是從此不出江湖,甚至沒有離開茅山一步埃”慈雲師太笑了笑道:“這個我知道,當時我幾乎不敢相信,他中了我的‘紅花血指’,居然能不死。後來才知道,原來他胸前掛了塊‘太乙八掛銅符’,我那一擊正好擊中符上,是銅符救了他一命。

由於‘紅花血指’向來是一擊斃命,不出第二擊的,所以我不能置他於死地。”

楊心蘭嘲謔惹笑:“難怪啊,聽我天才老爹說,茅山派本來在江湖是橫行霸道的,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們都敬鬼神而遠之。後來突然收斂,甚至不讓茅山派弟子在江湖上露面,大概是被師父嚇破了膽,不敢再囂張了吧!”

慈雲師太苦笑不已:“想不到仙霞嶺一戰,七大魔頭都從此消失了。也許是天意,借我之手,為江湖中除了七個大患啊!”杜小帥聽得津津有味,笑得甚是惹人:“哇噻!除了這赤發老道還活著,其他兩個呢?”

慈雲師太道:“當年我年紀最小,才二十五歲,事隔四五十年,他們就算還活著,也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這些年我從未離開吉吉祥庵,江湖上的人與事,幾乎一無所知……”杜小帥忽向楊心蘭瞄眼:“老弟,你那天才老爹好象是萬事通,什麼都知道,他總知道那兩個魔頭的生死吧!”

楊心蘭給他一個衛生眼道:“你少糗他老人家!當年他還在穿開襠褲,哪知道那麼多,七大魔頭當中,只記得有紅花娘子和赤發老道。”

杜小帥又轉向老尼姑道:“師太,其他的魔頭是些什麼人?”

慈雲師太想了又想道:“唔……年代太久,連我一時都記不起他們的名號了,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是在我‘紅花血指’下,唯一能活命的人,所以對他的印象特別深刻。噢,對了,還有一個好象姓霍,名叫斯仁……”杜小帥和楊心蘭不約而同地大叫:“活死人!”

慈雲師太詫異道:“你們怎麼知道?他的姓名跟‘活死人’三字諧音,是我教他乾脆叫活死人的呀!”

杜小帥沒有回答老尼姑,卻懷疑地望著楊心蘭訕邪:“楊弟,你怎會知道那個活死人的?”

因為那日在穹窿山裡追尋唐雲萍,小夥子以銀哨引來了活死人,當時只有他和老叫化及楊心幸在場,沒有這個“楊弟”呀。

他有夠肉呆的,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楊弟就是楊心蘭,楊心蘭就是楊弟吶!

楊心蘭笑瞥著嘴,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我那天才老爹提起過這個人嘛!”

杜小帥半信半疑,瞄了她兒眼,然後擺出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式道:

“師太,活死人就在江南,如今的武功,只怕不在師太之下哦?”

慈雲師太卻輕描淡寫道:“哦?你見過這個人?”

杜小帥搖頭晃腦,將遇見活死人的情形說了一遍。

慈雲師太聽了,不屑得很:“他連你都打不過,還說什麼如今武功不在我之下,真是愛說笑!”

杜小帥癟著笑意,憋心:“你娘咧!別以為你這老尼姑的‘紅花血指’厲害,少爺我要是用‘玄天三劍’,就伯你要丟大臉啦!”

他可不是怕了這當年的大魔頭,只是覺得人家都七老八十了,再“暇拜”

(愛現)也沒多久,就讓她活得開心點吧!

慈雲師太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那人看不出小夥子有點不屑她的神情。

但她愛屋及烏,看在新收弟子楊心蘭的份上,不想跟他計較,就當有青沒有見。

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別去管這些了,咱們走吧!”

老少三人,便棄車直奔大茅山。

大茅山雖不出名,但“茅山道士”在三清界中,卻佔有一席之地。尤其這一派的弟子,不僅精於武功,更擅施法術,在江湖上也很吃得開。

只可惜這一派分子複雜,良莠不齊,大多流於江湖術士。專門妖言惑眾,施法治病,驅鬼捉妖,甚至搞“大家樂”“六合彩”賣“明牌”的飛機!

一路上,杜小帥一直想找個機會,勸阻楊弟這位結拜兄弟,怎麼可以為了貪學武功,竟不惜“自宮”,割了那玩意兒,以後如何傳宗接代?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大,大呢!被歷代祖宗知道,不被罵得臭頭才怪!

況且,沒了那玩意,失去男兒本色,還有啥樂趣?

杜小帥這小子實在有夠呆,還不知道“楊弟”根本就沒有那玩意!

偏偏楊心蘭一直走在慈雲師太身邊,理都不理他,使他毫無發揮苦口婆心的機會。

茅山,屬於大茅山脈中的一座山頭,也就是茅山派的發祥地,如同嵩山少林派的少室峰一樣。

豔陽高照下,老少三人己深入山區。

正走著,忽聽楊心蘭小手一指:“師父,你看山上!”

慈雲師太抬頭一看,只見山頭上正冒著濃煙,遠遠看去,好象是兵家用的烽火,用以警告已方有敵人入侵。

這種示敬的方法,杜小帥曾聽師父龍陀子說過,但他們不過是三個人,也太小題大做,大驚小怪了吧?!

真沒見過世面!

慈雲師太不以為意,懶得理它:“不必理會,咱們走咱們的路!”

老少三人繼續向前走……

不料才走了沒多遠,又聽得楊心蘭亂叫:“啊!師父!你瞧這回連慈雲師太也沒辦法故作鎮靜了,只見前面數丈外,順著一條通往山頭的坡道上,赫然是十兒具道士的屍體,一具接一具,竟然排列成”一刀“兩字!

哎喲我的媽呀!這是搞啥飛機?

老少三人跑近仔細一看,這些被殺的道士,個個都是一刀斃命!

慈雲師太見狀,立即判斷道:“茅山派的老窩,大概被什麼人挑了!”

楊心蘭好奇地問道:“師父,把這些屍體排成‘一刀’兩字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賊樣搶道:“當然是表示每個人只捱了一刀呀!”

楊心蘭斥笑:“廢話!既然一刀就把人殺了,又何必再用第二刀!”

慈雲師太沉吟一下道:“這話也有道理,也許下手的人有意炫耀,要讓發現的人知道他武功高強,殺這些道土都是一刀斃命吧!”杜小帥得意逗惹:“哈,師太跟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楊心蘭又白了他一眼,外帶嘴一撇,那意思表示:“就只有你聰明!”

慈雲師太忽道:“走,咱們上山去瞧瞧!”

杜小帥歪嘴:“師太,咱們何必……”

不等他說完,慈雲師太與楊心蘭身形已動,雙雙直奔山頭而去。

既然當定了“茶頌仔”(跟屁蟲)沒法子,只好跟啦!

老尼姑知道杜小帥對她有些不服氣,老來騷包,故意要賣弄一下輕功,一把拉著楊心蘭的手臂,疾飛而去。

小夥子雖全力施為,仍被拋落在數丈之後,眼巴巴的,就是無法趕上!

你娘咧,不服氣都不行!

一路上,到處可見倒著三三兩兩的屍體,無不是一刀斃命。老少三人沒時間查看,直奔山頭。

山頭上濃煙瀰漫,只見一座道院已燒個鳥蛋精光,遍地散佈著好幾十具大小道士的戶體,情況情得一塌糊塗!

慈雲師太畢竟當了幾十年尼姑,見狀習慣地雙手合什,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楊心蘭看得怵目心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杜小帥追了上來,瞪眼:“哇噻!不但殺人放火,還趕盡殺絕吶!”

慈雲師太嘆道:“如此心狠手辣,連我這當年的大魔頭都是自嘆不如,只有甘拜下風了!”

楊心蘭若有所悟:“師父,會不會又是……”話尚未說完,突見從煙瀰漫中,道院倒塌的院牆缺口處,踉踉蹌蹌地衝出個人來。

稱之為‘人“,只有三分象,倒有七分似鬼!

只見此人身高足有七尺以上,如同一尊巨神,但身上那襲黃色道袍,已被燒得衣不蔽體,連毛髮都全燒焦,看上去有夠狼狽的。

他似乎是聽見老少三人的說話聲,冷不防衝了出來。

雖然此人面目全非,滿臉如同塗上鍋底的菸灰,但慈雲師太一見這巨神似的體形,就認出了他是誰,不由地失聲叫道:“赤發老道!”

沒錯,他果然正是那赤發老道太乙上人!

看來他已神志不清,狂喝道:“我跟你們拼了!”竟然形同瘋狂般撲來,雙掌齊發,兩股狂飈怒卷而至。

杜小帥一見此人掌力威猛,唯恐傷了楊心蘭,不加思索地就挺身而上,運足真力出掌相迎。

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雙方均被震得連退三大步。

小夥子年紀雖輕,畢竟武功已有相當根基,再加上服了龍血和內丹,足抵數十年苦練的功力修為,居然並未佔到便宜,可見這老道功力之深!

慈雲師太曾見過杜小帥對付那批黑衣壯漢,當時小夥子並未全力施為,只是覺得他身手不弱而已。

老尼姑可沒有料到,自己尚未及出手,小夥子已搶先迎了上去。而且能跟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赤發老道太乙上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這真出乎意料之外,簡直……不,根本看走了眼嘛!

太乙上人已是神智混亂,狂喝聲中,雙臂箕張,如同發狂的猛獸撲向杜小帥。

小夥子這回不跟他硬拼了,急忙施展“幽靈十八扭”,身形一扭一閃,使老道撲了個空。

老道收勢不住,一頭撞上一株合抱大樹,撞得頭破血流,身子向後一退,搖晃幾下,便一個仰面倒栽,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楊心蘭嗤嗤笑著:“好,帥哥,有一套!”

杜小帥呵呵惹笑:“小場面……”

冷不防慈雲師太掠身而至,出手快愈閃電,扣住了小夥子的腕脈,怒形於色道:“好小子,原來你藏了私!”

杜小帥真是莫名其妙,訕言:“我那有……”慈雲師太怒哼一聲,冷森森道:

“難怪你小子目中無人,不把‘紅花血指’看在眼裡。說!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睨眼黠笑:“是,是龍陀子……不過,最近聽人說,他老人以前好象叫神龍子……”慈雲師太已經幾十年未出江湖,根本不知龍駝子或神龍子是哪一號人物,怒道:“哼!當年的七大魔頭當中,除了我之外,能以功力跟赤發老道拼個平手的,只有那個我記不起他名號的矮東瓜,但絕不是神龍子!你小子乳臭未乾,居然有這份功力,是不是那矮東瓜的傳人?”

杜小帥真是哭笑不已,喃惹:“師太,你真愛說笑,我師父雖然沒有這個老道高,比我還還高出半個頭,怎麼會是矮東瓜嘛……”楊心蘭可急了,上前道:

“師父,帥哥說的是實話,真的沒有亂蓋啊!”

慈雲師太冷哼一聲道:“你也想幫著他騙我?”

楊心蘭情急道:“不不淡,弟子絕對不敢,帥哥的師父確實是神龍子,聽我那天才老爹說……”差一點溜了嘴,趕快緊急剎車,把話止祝幸好慈雲大師接道:

“不必跟我提你那天才老爹,或是白痴老媽!我只要知道,這小子年紀輕輕,卻有一甲子的功力,是不是練過‘童子功’,實際年齡跟我差不多?”

杜小帥笑得甚癟:“師太,我有那麼老?”

慈雲師太沉聲道:“否則我絕不相信,你小子會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楊心蘭惟恐老尼姑兇性大發,猝下毒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急道:“師父!

不瞞我老人家,帥哥天生是個‘怪胎’,而且,而且……”杜小帥來不及阻止,她已脫口而出:“而且他服過龍血和內丹吶!”這是她尚未告知老尼姑的秘密。

慈雲師太微微一怔,茫然問道:“龍?什麼龍?”

杜小帥戲謔道:“就是‘擺烏龍’的龍……”慈雲師太斥道:“住口!我沒有問你!”

轉向楊心蘭道:“你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一臉無奈道:“帥哥,師父不是外人,告訴她老人家沒關係……”杜小帥截口訕笑:“唉!說就說吧,‘大哥’,我都不怕,你幹什麼好象天要塌焉似的。”

慈雲師太已不耐煩道:“快說!是什麼龍?”

楊心蘭憋心道:“是‘錢塘江血龍’……”慈雲師太驚詫道:“是那傳說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血龍?”

楊心蘭點頭道:“是的……”

慈雲師太突然狂笑道:“哈哈,你們這兩個小鬼,真是天生一對小蓋仙,居然一拉一唱,在我老人家面前亂蓋一通!想那‘錢塘江血龍’,只是傳說中的神物,誰也不敢確定它是否真的存在。這小子居然能服了在經血和內丹,那不是成了‘龍的傳人’?”

楊心蘭一心想為杜小帥解圍,認真道:“師父,弟子真的不是亂蓋,如果你老人家不信……”慈雲師太斷然道:“我當然不信!”

杜小帥毛了心:“你娘咧!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憑什麼得向她證明?”

慈雲師太怒道:“好小子,你的嘴倒挺硬,我倒要試試看,你的深厚功力,能不能抵得樁紅花血指’……”楊心蘭嚇得大叫:“不!師父,你不能……”突然從懷中取出那本羊皮小冊,兩手抓著作狀要撕:“師父,你再不放開帥哥,你就把它毀了!”

慈雲師太果然一怔,驚怒交加喝道:“你敢!”

楊心蘭豁出去了,橫下心來。“帥哥跟我是八拜之交,情同手足,如果你老人家要傷害他,我就不認你作師父,還練這什麼鬼功!”

慈雲師太早年在感情上曾受過創傷,才會走上極端,由大山神尼門下的唯一的愛徒,變為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當時她只不過二十來歲。

她殺的人連她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殺了多少。

但她可以確定,沒有殺過一個女子,殺的全是男人。因為“負心漢”這三個字,是男人專用的名詞!

楊心蘭已把一切告知了老尼姑,她自然瞭解這少女的心態,不禁嘆笑:“唉!

你這……”不料這一分神,杜小帥竟運足真力,猛然衝向受制的腕脈。使慈雲師太突覺指頭被一股強勁內力一震,彷彿觸電一般,整條手臂為之一麻。

小夥子一覺得腕脈衝開,趁機猛將手一甩:從老尼姑手中的掙脫,同時一個倒縱,人已到了兩丈之外。

老尼姑勃然大怒,狂喝聲中,跟著疾撲而去。

楊心蘭一見她的出手架式,嚇得失聲驚叫道:“帥哥!當心‘紅花血指’……”“幽靈十八扭”又派上了用場,只見小夥子連扭帶閃,以那怪異的身法,使老尼姑不得不跟著他左一扭,右一閃,一老一少好象在大跳“閃舞”!

忽聽老尼姑失聲尖叫:“哎喲……”急忙手扶住腰,斜看身子僵住不能動了。

楊心蘭忙上前,扶住她驚問道:“師父,怎麼啦?”

慈雲師太一臉癟樣:“我,我的腰閃了……”楊心蘭一聽,差點大笑出聲,用力一咬舌尖,才算強自忍祝嘲惹:“師父,你老人家這麼一大把年紀,怎麼能趕時髦,學帥哥跳扭扭舞……”慈雲師太氣得臉都綠了,斥道:“胡說八道!我學什麼時髦,是這小子……”杜小帥怕這老尼姑是使詐,不敢走近,站得遠遠的,幸災樂禍道:“嘻嘻,師太跟我師父倒是同病相伶,他老人家也是不小心一扭,閃了腰,一躺就是十幾年啊!”

慈雲師太氣得要衝過去,身子一動,痛得她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楊心蘭急道:“帥哥,快過來幫幫忙,想想法子呀!”

杜小帥黠笑道:“我有什麼法子可想,總不能又要我做個‘快樂的捐血人’吧?”

慈雲師太強自忍住痛楚,憤聲道:“誰要他幫忙!娃兒,扶我坐下來,歇一會兒就沒事了。”

楊心蘭應了一聲,剛要扶老尼姑坐下,突見撞昏的太乙上人清醒過來,霍地坐起來,嚇得驚叫道:“帥哥!”

太乙上人剛站起身,小夥子已到了面前,出手如電,疾點老道“昏闕穴”。

老道剛醒過來,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反應遲頓,以致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只發出一聲沉哼,便又倒了下去,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你娘咧!早知如此,又何必站起,乾脆躺在地上還爽一點,真是多此一舉!

太乙上人雖被制倒,狂態不減,破口大罵道:“幹你孃,操你奶奶!你們就算把道爺碎屍萬段,道爺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來吧!”

杜小帥沒別的,罵人的本事是一流的,他那能吃虧,指著老道回罵:“你娘咧!你這牛鼻子這麼老,你娘送給我幹都沒胃口,更別說你奶奶了!如果她們賤得……”楊心蘭忍不住皺眉:“帥哥,別罵得那麼難聽嘛!”

杜小帥瞪眼:“是這牛鼻子先開罵的呀!你娘咧,咱們又沒招惹他……”太乙上人仍然罵不絕口:“幹你孃!我茅山派招準惹誰了,你們跑來逼咱們歸順‘一統幫,不答應就殺……”杜小帥癟樣得很:“牛鼻子!你把咱們當成了‘一統幫’?”

太乙上人怒道:“難道不是!”

慈雲師太似已聽出端倪,吩咐道:“娃兒,扶我過去!”

楊心蘭扶著慈雲師太,走近老道身邊,老尼姑便彎下腰問道:“牛鼻子,你還認識我嗎?”

太乙上人記憶力縱然再強,眼力再好,也無法認出站在眼前的老尼姑,就是四五十年前的女魔頭。

只聽他怒哼一聲,不屑道:“不認識!”

慈雲師太冷聲道:“我卻認識你!牛鼻子,在我‘紅花血指’下,能夠把命保住的只有你,你居然會把我給忘了?”

太乙上人驚道:“你,你是:……”

慈雲師太接道:“紅花娘子洪薇!”

太乙上人全身一震,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老尼姑,就是當年的女魔頭!

慈雲師太笑了笑道:“牛鼻子,不必嚇成這樣,我的‘紅花血指’,向來殺人不用第二次出手的。當年你胸前掛的‘太乙掛銅符’,救了你一命,表示你命不該絕,這是天意,我不會跟大公伯唱反調的。”

太乙上人回想起當年的驚險,不禁猶有餘悸,驚問道:“你,你真是紅花娘子?”

慈雲師太道:“如假包換!牛鼻子,剛才你把咱們當成‘一統幫’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太乙上人雖性烈如火,但此刻穴道受制,無法動彈,還烈個鳥,只好沮然嘆了口氣道:“半月之前,有個什麼‘一統幫’的派人來,要我歸順他們。

他奶奶的!

只聽慈雲師太詫異道:“瘋刀……就是那矮東瓜?”

太乙上人道:“不錯,看那小子的刀法路數,跟當年的‘瘋刀’很象,很可能就是他的傳人!”

慈雲師太不屑的道:“牛鼻子,你也太差勁啦!以你當年的功力,絕不在‘瘋刀’之下,怎麼如今連他的傳人都拼不過了?”

太乙上人滿臉愧色道:“唉!自從當年在你的‘紅花血指’下逃過一死,我就回到茅山來,日夜加緊苦練,決心找你討回公道。那知操之過急,以致走火入魔,幾乎把性命送掉,結果命雖保住,一身功力卻盡廢……”杜小帥一旁斥笑:

“少蓋!你功力已廢,還能出手有那麼大的威力?”

太乙上人眼珠一轉,怒問道:“你小子是什麼人?”

慈雲師太道:“不必管他是誰,你繼續說吧!”

太乙上人只好接下去道:“後來我以本門‘七魄心法’,調息了好幾年,身體才逐漸復元。再從頭開始練功,所以幾十年來從未出江湖。

那知昨夜跟那小子一交手,竟技他上來一刀就砍中胸口,又是胸前掛的那塊銅符救了我一命……“慈雲師太冷哼一聲,不屑地斥道:“沒路用!你竟裝死,任那小子來個‘大車拼’,砍死你的弟子?”

太乙上人矢口否認道:“不不不,不是那麼回事,那小子的一刀雖未砍死我,砍的部位卻正好是‘華蓋穴’,當時我只覺全身一震,就昏了過去,直到剛才聽見有人說話,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還活著啊!”

楊心蘭捉謔:“真鮮!我還沒聽說過,用刀砍人還能帶點穴慈雲師太接道:”

難道那小子的功力和刀法,已經練到借物傳力的境界?“杜小帥表示他並不“土”,睨眼斜笑:“對對對,師太說得對極了,否則不可能每一個被殺的人,都是一刀就完蛋,天下那有這麼厲害的刀法。”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道:“這話不錯,如果是一對一,一刀斃命不算稀奇。

但那小孩了一人單槍匹馬殺上山來,獨力滅了茅山派,而且每人都捱上一刀就送命,實在今人夷非所思。剛才我就覺得奇怪,有些人的傷口,並非是傷在致命要害,大概那小子每一刀出手,都是砍在對方的要穴部位吧!”

太乙上人似乎尚不知道,他的弟子已經全部完蛋,被趕盡殺絕了,驚問道:

“什麼?!我的弟子沒有一個活命的?”

慈雲師太微微點了下頭,忽道:“小帥,替他把穴道解開吧!”

杜小帥嗤嗤乾笑:“這……”

慈雲師太沉聲道:“不用擔心,有我在!”

杜小帥聳聳肩,只好上前蹲下,為太乙上人解開受制的穴道。

那知這老道竟不知好歹,穴道一開,居然霍地挺身跳起,張臂猛向杜小帥撲去。

小夥子似已防到他這一手,身子向旁一側,就地一個翻滾,使老道撲了個空。

太乙上人一撲空,那還敢回身再撲,爬起來就朝山下狂奔而去。

等杜小帥跳起來,老道早已逃得不見人影了。

蘇州城,一如往昔。

無論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城內照樣繁華、熱鬧,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好賭的照賭,愛嫖的照嫖,反正這些元聊事,總得要有人做嘛!

不過,這幾天在茶樓酒肆,常聽到的熱門話題,卻離不開兩件大事。

一是齊門外的小北街上,那家“大成客棧”,出了一二十條人命,只有掌櫃有不知去向。

一是著名的“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據說是惡性倒閉,負責人捲款潛逃啦!

而其實呢?

嘿嘿!

華燈初上,一個小夥子,一個小叫化和一個老尼姑,三人一進城就直往“如意賭坊”跑去。

往日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的熱鬧場面都不見了,連附近也顯得冷冷清清。

小夥子實在有夠意外,猛抓頭皮弄笑:“你娘咧!這是搞啥飛機?”

小叫化轉頭,憋心道:“師父,大概是你老人家放走的那傢伙,趕來通風報信,把他們嚇跑了吧!”

老尼姑沉吟一下,當機立斷道:“走,咱們去北城北的那家客棧瞧瞧!”

小夥子曾經去過,已是老馬一隻,識途的,由他帶路,領著老尼姑和小叫化,目標小北街,衝啊!

來到一看。

真夠衰,客棧不但關門大吉,還貼上了封條吶!

老少三人臉都癟了。

杜小帥猛彈耳朵,賊眼一轉,想到了他新拜的乾娘柳苔青,提議去飄花宮走一趟,說不定能獲得一些有關“一統幫”的消息。

洪薇已多年未出江湖,對江湖上的一切完全陌生,只好讓小夥子牽著鼻子走。

老少三人出了蘇州城,便施展輕功,直奔穹窿山。

才到莊外,就好象聞到不太對勁的氣息……整個莊院不見燈火,莊內外看不到一個人影,更沒有絲毫聲息和動靜!

杜小帥見狀,知道有問題了,心裡一涼,揪著包子臉,道:“這兒一定出了事,咱們快進去瞧瞧!”

說完就一馬當先,埋趄莊院大門衝去。

莊院大門虛掩,一推就開。

一小夥子癟苦著一張臉,進了莊院,眼光四下一掃,雖沒見到象茅山派那樣遍地屍體的嚇人景象,也直覺地感受到一種不祥的徵兆。

馬上三步做二步,立即衝向宅院。

“乾娘!乾娘……”

一路叫嚷著,剛衝進敞開的宅院大門,就見院中躺著幾十具男女屍體,一具接一具,排列成“一刀”兩字!

你娘咧!又是那小子的傑作?!

杜小帥這一嚇還得了,他最關心的是柳苔青,急忙上前查看那些女屍,看看其中有沒有他乾娘。

洪薇閃了腰,尚未完全復元,以致行動較為緩慢,落在最後面。

楊心蘭一衝進宅院大門,就聽她發出一聲高八度的尖叫:“礙…”洪薇情知有異,顧不得腰痛,一個箭步射到,見狀不同地驚怒交加:“又是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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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杜小帥這時已查遍所有女屍,包括桃花教的那批少女,以及飄花宮的女婢沒有一個活著,唯獨不見柳苔青不內。

小夥子認出,其中四個少女,正是曾替他洗“泰國員的年輕侍婢,她們均是胸前一刀斃命。

不禁恨成了咬牙切齒差點沒把牙齒給磨斷,悲憤道:“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

楊心蘭上回來飄花宮,是以本來面目出現。現在又恢復了女扮男裝,不得不裝模作樣,上前問道:“帥哥,有沒有發現你乾娘?”

杜小帥搖搖頭,憋心道:“沒有……”

楊心蘭慶幸道:“還好,她總算逃過一劫。”

杜小帥卻不太樂觀,癟道:“說不一定被‘一刀’擄了去吶!”

楊心蘭不以為然,抿嘴道:“愛說笑!發地小子把她擄去幹嘛呀,也要拜她做乾娘?還是……”杜小帥瞪眼:“你娘咧!你怎麼知道‘一刀’是個小子,如果他是個老這有夥,把我乾娘擄去就糟啦!”

楊心蘭瞄眼:“是啊,你還說你乾娘是當年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我看哪,她可危險羅……”洪薇喝阻道:“好啦!你們兩個小鬼不要窮攪和了,快各處查看一下。”

杜小帥慌得什麼都忘了,立即沖人大廳,直奔寢宮。

宮內鴉鳥的一片漆黑,小夥子想起了身上的“闢水珠”,急從懷中摸出一照,只見滿室一片凌亂,地下還是溼漉漉的。再進入浴室一看,池中水是滿滿的,只是早已停止進水,也沒有水流出。

地上,皮面的矮榻上盡是皂沫。

瞄了這麼一眼,杜小帥已想象得到,必是柳苔青正在享受“泰國員,突遭那小子闖來,被攻了個措手不及。否則,憑芙蓉玉女柳苔青的武功,那會癟成這樣!

“啊!”

猛然間想到什麼,杜小帥怪叫一聲,轉身衝出寢宮,穿過長廊,急急奔向練功密室。

室門大敞,衝進去一看,只見幃幔已被扯下,那八具栩栩如生的“裸女”,均被從頭頂一刀劈成兩半,內部的機關零件散得一地都是。

矮榻旁小几上,原來放著的兩本小冊,“蘭花手”和“玄天三劍”,現在已消失不見啦!

還用得著想嗎?鐵定是被那小子順手牽羊羅。

杜小帥氣得破口大罵:“你娘咧!你小子最好不要被我撞上,否則,我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回身一看,楊心蘭和洪薇已跟著趕來。

楊心蘭見狀,興趣十足:“哇噻!這些是啥玩意?”

洪薇眼光一掃,忽問道:“小帥,你乾娘的武功如何?”

杜小帥乾笑著:“這……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她施武功,不過,據我猜想,應該差不到那裡去。上回我和那位老哥哥,遇上四個很厲害的老混蛋,險些把命送在他們手裡,就是千娘把他們打發了,救下咱們兩個的吶。”

洪薇沉吟一下道:“唔……如此看來,說不定那心狠手辣的小子,極可能就是‘一統幫’的幫主!”

杜小帥訕言:“一統幫‘的幫主會是那小子?”

洪薇神凝重道:“有志不在年高,就象你這小子,不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頓了頓,又道:“哼!如果那小子真是‘瘋刀’的傳人,我倒暫時不甘心死了……”楊心蘭呵呵弄笑:“對!師父何必死,管他什麼血誓不血誓,當它放屁就是了嘛!”

洪薇正色道:“小楊!不許胡說!我不是想違背血音,只是在死之前,非除掉那小子不可!”

杜小帥笑得甚癟:“現在‘大成客棧’和‘如意賭坊’,兩條線索都斷了,如果打不到他們的‘窩’,就得等到十一月十三,去濛濛谷楊心蘭靈機一動,捉笑:”走!咱們去找丐幫的人幫忙。“杜小帥嘆笑:“對!丐幫的耳目眾多,應該會知道‘一統幫’的消息,可是老哥哥不在……”楊心蘭瞄眼道:“帥哥,我要老酒鬼轉交給你的‘狗頭令牌’,你沒丟吧?”

杜小帥拍拍腰間道:“在這裡!”

楊心蘭邪知道:“那就成了,有那塊令牌,丐幫的人就得聽咱們的!”

洪薇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一切只有看他們的了。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幫眾遍佈各地。

蘇州設有分舵,地點卻在城外一座舊祠堂裡。

老少三人是回到蘇州城裡,向一群聚集的小叫化問明路徑,才出了城找了來的。

分舵主姓朱名祿,是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一見楊心蘭出示的“狗頭令牌”,如同地方官見到“如朕親臨”的皇帝的御牌,立時將老少三人敬為上賓,只差點沒跪拜。

楊心蘭也不必表明身份,大牌得很:“朱舵主甭客氣啦,咱們只要打聽一下‘一統幫’的消息。”

朱祿連聲恭應道:“是是是,近日分舵也接到幫主的飛鴿傳令,命蘇州境內的弟子,密切注意‘一統幫’的行動,隨時將情況向總舵報告。”

楊心蘭睨眼:“他們有什麼情況?”

朱祿很糗地道:“說來慚愧,咱們一向以耳目眾多為做,蘇州城裡至少也有好幾百弟子,遍佈全城各地,居然始終未能查出,城北小北街上的‘大成客棧’,就是‘一統幫’設在蘇州城的分舵……”楊心蘭謔笑不已,訕邪:“現在你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朱祿道:“要不是不久之前,‘大成客棧’被人挑了,死了一二十人,驚動官府,咱們根本就不知道。”

“大成客棧”被挑,正是杜小帥和老叫化李黑的傑作,但那批黑衣壯漢卻是東方明所殺。

杜小帥心裡偷笑,嘲惹道:“朱舵主,那你們知不知道,‘如意賭防’跟‘一統幫’之間有什麼關係?”

朱祿一臉茫然道:“這就不清楚了,目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市間傳說紛紛,但沒有人知道真正關門的原因……怎麼,他們也跟‘一統幫’掛上鉤了?”

杜小帥心想:“你娘咧!說什麼丐幫人多勢眾,耳目遍佈各地,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如果全是你們這些白痴,我看也不必混啦!”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又向朱祿道:“這下不去管它了,朱舵主,我想請你幫個忙,發動全蘇州丐幫弟子,儘快查出‘一統幫’的落腳處,可以辦到嗎?”

朱祿恭應道:“是!是!在下立即照辦!”

等他匆匆走出祠堂,杜小帥憋不住了:“楊弟,怎不問問他,知不知道穹窿山飄花宮……”楊心蘭截口訕笑:“黑皮奶奶,他們這批驢,連‘大成客棧’是‘一統在和’設在蘇州城的分舵都摸不清,飄花宮又沒掛招牌,問了還不是白搭!”

杜小帥點了點頭,捉笑道:“說的也是,那茅山派的事,更不必多此一問了!”

洪薇不禁感嘆道:“唉!難怪‘一統幫’目空一切,夜郎自大,連吃稱天下第一大幫的丐幫,如今都些‘傲卡攜(爛角色),一點路用也沒有……”不料話猶未了,突見朱祿去而復返,領著四五十名乞丐沖人,立即散佈開來,將老少三人團團圍。

楊心蘭看呆了眼,嗔笑:“朱舵子,這是幹嘛?”

朱祿已不再是那副必恭必敬的嘴臉,有恃無恐道:“你們不是要找‘一統幫’的人嗎,現在我替你們找來啦!哈哈……”說完突發狂笑,表示他很幽默。

楊心蘭癟透了心,破口大罵“你娘咧!原來你這龜孫子,早已被‘一統幫’收買了?”

朱祿嘿冷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不過是想做俊傑罷了!你們是乖乖地束手就縛呢,還是……”楊心蘭還好有自知之明,向杜小帥媚笑:“帥哥,給你們點顏色看看!”

杜小帥逗惹:“沒問題!”隨即站了起來,眼光一掃道:“我是賣顏料的,你們喜歡那一種顏色?”

朱祿仗著人多勢眾,拽樣喝道:“上!”

一聲令下,就見四五十人一擁而上。

杜小帥想到桃花教的那批少女,是自己出的主意,把她們安排到飄花宮去的,結果反而害了她們,全部死得一乾二淨。

而整個飄花宮的男男女女,除了柳苔青生死不明,也都完蛋大吉,無一倖免,心裡那份痛苦可想而知。

既然朱祿已表明,這批乞丐是“一統幫”的人,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錚”地一聲,斷魂劍已出鞘。

只聽他狂喝一聲:“毀天滅地!”就見寒光暴射,隨著疾掠的身形,如同炸彈開花地射向四面八方。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人影翻飛中,血雨飛灑,已有十幾個乞丐跌了開去,全都見閻王去羅。

哇噻!這簡直是炸彈開花,不死也重傷!

杜小帥已形同“抓狂”,身如旋風狂掃,劍似奔雷閃電,構成一副殘酷慘烈的駭人景象。

一片驚呼慘叫聲中,圍攻的四五十個乞丐,活命的不足十人,全都嚇得膽魂俱裂,屁滾尿流,趴在地上連逃命都跑不動了。

朱祿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大叫道:“小爺爺,饒命啊!饒命……”杜小帥上前飛起一腳,踹得他連翻帶滾。

正挺劍欲刺,忽聽洪薇喝阻道:“不要殺他!”

杜小帥劍勢及時一收,劍尖距離朱祿胸口只差半寸,嚇得他褲底一包,整個人成了“軟腳蝦”。

洪薇根本來不及出手,倒不是她想偷賴,故意讓小夥子表演“單人秀”。

但她神氣十足,好象自以為是一代女皇武則天,仍然人五人六地端坐在那裡,喝令道:“朱祿,還不快滾過來!”

朱祿已嚇昏了頭,哭喪著臉道:“我,滾不動了,用爬的行不行?”

洪薇沉聲道:“那就爬吧!”

朱祿已癱瘓在地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總算爬到老尼姑腳前。

洪薇兇光畢露的兩眼一瞪,喝道:“說!這是怎麼回事?”

朱祿再有一百個膽也嚇破了,那敢耍花槍,照實說道:“三位剛才來時,我所說的一切,實實在在是實情。只是,只是……只是昨日深夜,袱闖來一批黑衣蒙面人,個個武功極高,攻了咱們個措手不及。當時咱們也有二三十人,被殺得只剩下不到十人,就是現在躺在她上的這幾個人……”他指了指那幾個趴在地上的乞丐,接下去道!

洪薇怒問道:“你就出去召來這批該死的傢伙,想把咱們三人抓去領賞?”

朱祿垂頭喪氣道:“沒法子呀,他們留下了三四十人,不得不聽他們的埃”

楊心蘭嗤嗤笑著:“帥哥,你真行,居然專撿‘一統幫’的龜孫子殺吶!”

杜小帥聳聳肩,瞄眼:“我可沒挑,大概是我那招劍式作怪,遇強威力更強。

這幾位老兄不是‘一統幫’的人,不想當真賣命,才把命保住了吧!”

洪薇又問:“朱祿!”

朱祿一副癟樣:“這就不清楚了……”

洪薇沉吟一下,追問道:“那他們的幫會,一定尚在蘇州境內嘍?”

朱祿道:“在下真的不知道……”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他們既然中午傳來命令,想抓咱們一老二小,自然不會離開蘇州。快說!他們藏在那裡?”

朱祿情急叫道:“老人家,在下真的……”洪薇怒從心起,霍地站起來,怒斥道:“去死啦!”

飛起一腳,踢中朱祿前額。

只聽一聲慘叫,朱祿仰面倒在地上不動了,兩眼驚恐地睜著,好象死不瞑目。

一旁的極心蘭來不及阻止,苦笑不已:“師父,他總是丐幫的人……”洪薇冷聲道:“從昨夜起,他就已經不是了!”

眼光一掃,嚇得趴在地上那幾個乞丐全都軟了,齊聲哀求道:“老人家饒命!

饒命……”老尼姑怒道:“如果你們想活命,就老老實之間說出‘一統幫’的人藏在何處!”

一名中年乞丐幾乎哭了出來:“老人家,連朱舵主都不清楚,咱們那會知道呢。不過,他們一定是在城裡的什麼地方……”洪薇猶豫了一下,道:“小帥,小楊,咱們回城裡去!”

杜小帥賊眼亂瞄!

楊心蘭以為他殺上了癮,仍不放過那幾個乞丐,揪著臉道:“帥哥,你要幹嘛?”

杜小帥笑得甚逗人,走到朱祿的屍體旁蹲下,雙手齊動,把他一身丐裝扒了下來。

直到老少在一人出了祠堂,那幾個乞丐才如獲大赦,各自慶幸拾回了一條命。

洪薇一腳踢死朱祿,腰又閃了,痛得她一路哼哼唉唉,不停地呻吟。

唉!歲月不饒人,真的老了啊!

其實,她是四五十年未曾施展武功,一旦大顯身手,各處關節都不太靈活,才會把腰閃了。

不過這會兒若是強敵當前,老尼姑還是能強忍腰痛,打起精神來,照拼不誤!

否則,就被人拼掉啦!

沒法度,老少三人回到蘇州城裡,先得找家客棧,讓她老人家休息,由兩小各處探查。

杜小帥已換上一身丐裝,跟楊心蘭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杜小帥很滿意地諺笑:“你娘咧!我怎麼沒有早一點想到,這樣多輕鬆自在啊!”

楊心蘭也捉笑:“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調調兒了吧?”

杜小帥睨眼斜笑:“以後我就保持這副德性啦!”

楊心蘭眨了眨眼,訕嘲:“帥哥,咱們毫無線索,上那裡去找‘一統幫’的窩?”

杜小帥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能夠撇開那老尼姑一會兒,那也不錯呀。”

楊心蘭小嘴一撇:“帥哥,你別開口老尼姑,閉口老尼姑,她老人家好歹也是我師父啊!”

杜小帥突然停下腳步,一把抓起她手臂,正經個二百五道:“兄弟,你是當真的?”

楊心蘭瞄眼:“拜都拜了,難道還會是‘煮’的不成?”

杜小帥憋心得很:“你為了跟她學‘紅花血指’,情願割掉小雞雞?”

楊心蘭暗裡笑抽了腸,表面上還得裝做癟窘地道:“咱們不談這個……”杜小帥笑:“怎麼能不談!不但要談,而且得大大地談,你該知道,你就不能算真正的男人了,以後怎麼要老婆,怎麼傳宗接代?”

楊心蘭戲謔:“沒關係嘛,將來你娶妻生子,過繼一個給我不就成了。”

杜小帥立即拒絕:“愛說笑!自己為了學武功,情願把小雞雞割掉,卻指望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楊心蘭呵呵弄笑:“那我只好絕後了……”杜小帥氣得快吐血了:“兄弟!”

楊心蘭聳聳肩道:“帥哥,你知道我的武功很差勁,在江湖上到處吃虧,總不能永遠靠你替我撐腰吧!”

杜小帥一彈耳朵:“我負責教你‘玄天三劍’!”楊心蘭搖頭嘆笑:“不行啦,我的功力太淺,又沒服過龍血和內丹,怎能跟你比。就算學會‘玄天三劍’,也只能擺擺架式,唬人而已。”

杜小帥瞪眼:“那是你打定主意,非學那鬼玩意不可嘍?”

楊心蘭點了點頭,堅決道:“誓死學成武藝……”杜小帥氣得臉都綠了,一把甩開她的小手,氣呼呼地快上不向前走去。

楊心蘭急忙追上去,憋笑:“帥哥,你生氣了?”

杜小帥毛火地道!

楊心蘭弄笑:“帥哥,如果你有個武功很差勁的兄弟,到處吃癟,惹上麻煩就應付不了,你會覺得有面子?”

社小帥拍著胸脯道:“只要有我在,誰也休想欺侮你,除非他活得不耐煩?”

楊心蘭斥笑道:“你能把我成天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

杜小帥閃了舌頭:“這……”

楊心蘭道:“帥哥,不要再為這件事煩了,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武功練好,將來能在江湖上揚眉吐氣一番。也讓我那天才老爹看看,我可是天才女兒,是被他埋沒的!”

杜小帥苦笑不己:“好吧,人各有志,我該說的都說了,聽不聽在你。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割的話……“

頓了頓,忽道:“既然勸不醒你,我也不必漢雞婆了,跟我走!”

楊心蘭瞄眼:“上哪裡去?”

杜小帥賊樣道:“跟我走就是了嘛!”一把拖了她就走。

時近三更,除了專做夜貓子生意的酒鋪、賭嘗妓院等地方仍然門庭若市,街上己很難見到行人。就連那些乞丐,也不見一個人影。

楊心蘭也不知杜小帥想幹什麼,只好由他拖著到處亂轉。

終於,他們轉到了一條小街上。

哇噻!這裡好熱鬧,整條街上,幾乎每家門前都高挑著燈籠,使一塊塊的招牌看來特別醒目,象什麼“溫柔鄉”“神仙窩”“美人院”“一樂樓”等等。

真是琳琅滿目,美不勝收,看得人眼花繚亂,目光金金。

尤其那些當街拉客的黃牛,皮條客,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更是放浪形駭,毫無顧忌,見人就你爭我奪,拉拉扯扯,簡直就象超級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楊心蘭看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一把拖住杜小帥,怪異道:“帥哥,你怎麼想到來這種地方?”

杜小帥謔笑:“兄弟?你忘啦?上回在太平縣,你不是也帶我去過這種地方?”

楊心蘭似笑得甚苦,癟樣:“那,那不同礙…”杜小帥捉笑道:“這也不同啊,你已經決心跟老尼姑學‘紅花血指’,馬上就得把小雞雞割掉。趁你還沒割之前,讓它痛快痛快,否則怎麼對得起它!”

這是什麼話嘛!

楊心蘭笑得更苦,臉上差點沒笑歪,幹窘直笑:“不!我不要杜小帥才不甩她,拖了就往人堆裡鑽。

幹這一行的都是勢利眼,見兩個小叫化走到面前,也沒人甩他們,只當有看沒有見。

杜小帥已不象以前那樣“土”,走近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以老玩家的口氣問道:“喂!有沒有新鮮貨?”

那傢伙眼皮一翻,一臉不屑道:“你娘咧,倒蠻挑嘴的,能討碗剩飯吃就不錯了,還想新鮮的,去去去,滾遠些,一身臭味,別把花錢的老爺薰跑啦,兩個臭要飯的!”

杜小帥悠哉遊哉地挖著耳屎,不七不八地抖著腿道:“兄弟,看樣子咱們是有銀子沒處花啦!”

說時故意從身上摸出個銀錠,託在掌上掂著。

銀錠足有十兩,那傢伙頓時眼睛一亮,笑問道:“小兄弟,你在那兒撿的?”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那麼好事,你以為路上到處都滾著啊!”

那傢伙陪著笑臉道:“那你是中了六合彩?”

杜小帥捉弄謔笑:“嘿嘿,你這龜孫子還真有一套,一猜就中,要不要我告訴你兩支明牌?”

那傢伙財迷心竅,信以為真,急忙將杜小帥拖至暗處,輕聲問道:“小兄弟,你真有明牌?”

杜小帥笑抽了腸:“沒有明牌,咱們能籤中贏了這麼多銀子!”隨手又掏出一疊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傢伙眼睛都看直了,一個睜得兩個大,連連吞了幾口口水,才結結巴巴道:

“小,小兄弟,你如果能告訴我明牌,我,我就讓你白玩?”

杜小帥哭笑不得:“你讓我白玩?你娘咧,咱們可沒這個胃口!”

那傢伙忙更正道:“不不不,我是說讓你們白玩姑娘,由我請客哪!”

杜小帥逗笑:“免啦,你只帶路,我一家好的,讓咱們玩得痛快,就送你兩支日月牌。”

那傢伙心花怒放,嘴都樂歪了,想了想:“二位請跟我來!”

楊心蘭站著不動,被杜小帥硬拖了跟著那傢伙走。

那傢伙邊走邊說道:“兩小兄弟正好遇上我,別人可不知道這條門路,帶你們去個好地主,那兒的小妞個個年輕漂亮,都是客串兼差的,保證新鮮!”

杜小帥嘲惹笑著,緊緊拖著楊心蘭,似乎怕她臨陣脫逃。

那傢伙興沖沖地在前面帶路,領著他們走出小街,轉入一條狹長小巷,來到盡頭,停在一座舊宅院前。

這宅院門前既無燈籠,也不見招牌,如果不是識途老馬帶路,絕對想不到這裡是做這種‘買賣“的!

那傢伙在門上敲了兩下,便聽門裡傳出個少女的嬌聲問道:“誰呀?”

“我是‘一樂樓’的王三。”

那傢伙應道:“替你們帶客人上門哪!”

大門“呀”地一聲,只開了半邊,走出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見王三帶來兩個小叫化,氣得罵了聲粗話,轉身進去就要關門。

王三一腳已跨進門,急向小姑娘附耳嘀咕了幾句。

小姑娘似乎不大相信,又探頭向外瞄了瞄,警告道:“王三,你隨便亂把人帶來,待會兒大姐頭罵人,你會死得很難看哦!”

王三一拍胸脯道:“我負責!”

小姑娘這才勉為其難地道:“好吧,帶他們進來。”

王三忙出來陪著笑臉道:“兩位小兄弟,請進!”

杜小帥白眼一瞄:“你娘咧!不過一個賣人肉的地方,你這個鬼丫頭神氣個鳥!”

等他們進了門,小姑娘把大門關上,領著三人穿過庭院,直趁大廳。

廳內挑著幾隻燈籠,光線不太明亮,只見周圍已散落地坐著十來個嫖客,似在等待什麼。

有的大概是結伴而來,正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議。有的已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喂!快點出來亮相哪,再摸下去,天要亮啦!”

王三招呼杜小帥和楊心蘭坐下,輕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正好趕上哪!”

杜小帥和楊心蘭互瞄一眼,也不知趕上了什麼。

入境隨俗,他們象其他人一樣,呆坐在那裡等著,看有什麼精彩的在後面。

倏而,從裡面走出個花枝招展的少女,嫖客們眼睛一亮,一齊鼓掌表示歡迎。

杜小帥嗤嗤笑著,一眼就認出了。

你娘咧!這不是經常在“如意賭坊”混的那個女扒手嗎?!

好極了,這下可有熱鬧瞧啦!

杜小帥笑憋在心,靜靜地看她搞啥飛機。

少女在廳中央站定,春風滿面地向四周打個招呼,嬌聲笑道:“多謝各位的捧場,相信來過的爺們已經知道,咱們這兒跟別的地方不同。這好比吃膩了大魚大肉,換換口味,來點新鮮雖致的小吃。”

不過,我可以向各位保證,咱們這裡的姑娘年紀雖小,也就是所謂的“幼齒”,但她們個個都經過特別訓練,功夫絕對是第一流的。如果各位喜歡這個調調兒,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享受,讓你全身都爽!

說完,四周又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直到她掌起手中的小鈴搖了搖,大家才安靜下來。

十幾雙色眼,不約而同地集中向那道垂掛著珠簾的拱門,等待著小姑娘們出來亮相。

一陣環佩叮咚響起,珠簾掀起,魚貫走出二十來個小姑娘,立時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

只見這些小姑娘的年齡嘛,頂多只有十三出頭,十四不到,卻是人小鬼大,一個個沈妝豔抹,煙視媚行,搔首弄姿地走向廳中央,向四周的爺們大拋媚眼,賣弄風情。

哇噻!小姑娘們真能作怪,頭上綴滿釵笄,手腕足頸纏著珠鏈,走起路來一搖三擺叮叮噹噹亂響,十分悅耳動聽。但身上卻僅披著薄如單翼的彩色披風,裡面全部穿幫,一覽無遣!

可惜她們這些“幼齒”,發育都還沒完全,實在沒多大看頭。

但在座的這些老不羞,卻偏偏喜歡這個調調兒!

身位大姐頭的那少女,也只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她居然頗有大將之風,退在一旁嬌聲道:“各位爺們,要看就快看哪,馬上就要開始唐伯虎點秋香了,點中了帶進房間去,要怎麼看就怎麼看,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滿意的話請廣為介紹,下回多帶些朋友來捧場,謝謝!”

小姑娘繞場一週,退至那少女身手,站成了一排。

杜小帥正看得起勁,忽聽坐在身旁的王三輕聲道:“兩位小兄弟,待會兒你們看中了那一個,就出個價啊!”

楊心蘭這時候,真是一個頭八個大,用臂肘輕拐杜小帥一下,癟道:“帥哥,搞這種飛機沒意思,咱們找個地方去喝酒吧……”杜小帥按住她大腿,使她站不起身來,黠笑不已:“兄弟,雖急嘛,精彩的好戲還在後頭吶!”

楊心蘭簡直要苦出汁來,剛想開口,一個小姑娘已走上前,站在那少女身旁。

立時有人叫道:“五兩!”

那少女瞄眼:“愛說笑!這麼漂亮的小妞兒,您才出五兩銀子?”

一個大腹賈大聲道:“我出七兩!”

另一個老不羞舉手道:“我加一兩!”

那少女好象拍賣叫賣似的,手指老不羞道:“這位老爺子出八兩了,還有沒有出更高的?”

大腹賈高舉雙手道:“十兩!”

老不羞不甘不弱,大聲叫道:“我出十五兩!”

那少女一見有人抬價可樂了,滿面春風地向老不羞道:“多謝老爺子捧場,您真有眼光!各位,這位老爺子出價十五兩了,還有那位加一點的?”

大腹賈一咬牙,叫道:“我加一兩!”

老不羞狠狠瞪他一眼,扯開嗓門大聲道:“二十兩!”

哇噻!那年頭的二十兩銀子,足夠養活一家大小好幾口個把月吶!

有夠凱!

大腹賈不吭氣了,其他人更沒有敢抬價的。

那少女眼光一掃,笑問道:“這位老爺子出二十兩,有沒有那位出更主同的?

我從一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再出價,這可這愛的小妞兒,今夜就是這位老爺子的了。一……二……三!”

整個大廳沒人吭聲。

那少女便牽著小姑娘的手,來到老不羞面前,笑容可掬道:“老爺子,人交給你哪,請付銀子。”

老不羞哈哈一笑,從身上掏出兩隻銀錠,交在了那少女手上。

你娘咧!實在乾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當場銀貨兩清!

小姑娘也甭吩咐了,已上前攙起足可做她爺爺的老不羞,樣子很親熱地摟著向裡面走去。

眼看一對“老少配”成交了,那少女又回到廳中央,繼續推銷另一個小姑娘了。

小姑娘剛走出,大腹賈就出價十兩。

那少女把嘴一撇道:“喲!這位大爺,你剛才都出到十六兩了,這會兒怎麼反而大落價,未免太‘小兒科’了吧!”

大腹賈二郎腿一蹺,訕笑:“這姑娘太瘦小了,我怕把她壓扁啦!”

在座的人一聽,頓時鬨堂大笑。

小姑娘不服氣嗲道:“愛說笑!你要有本事把我壓扁,今夜分文不要,讓你白玩!”

大腹賈豬哥狀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小姑娘不甘示弱道:“不錯,是我說的。不過我也要二十兩,少了不幹。”

大腹賈雖然捨不得花這麼多銀子,但大家都在看他,使他下不了台。只好一咬牙,忍能取出二十兩銀子交給那少女,起身摟著小姑娘向裡走去。

接下去,又走出個小姑娘,年齡比剛才那個更小,看上去有十一二歲就很不錯啦!

你娘咧!這麼小就出來幹這一行了,簡直是摧殘幼苗,太離譜了吧?!

那少女吆喝了半天,仍不見有人出價,臉都綠了,媚笑道:“各位爺們捧捧場嘛,隨便出個價,別讓咱們晾在這裡呀!”

沉默了片刻,才聽一個又瘦又幹的中年道:“走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小姑娘望望那少女,得到她微微點頭示意,才滿面糗樣地走到那中年面前。

這中年自己那付德性不怎麼樣,可以用“歹看死人”四個字來形容,但他倒很挑剔。眯著一對色迷迷的鼠眼,把小姑娘從頭到腳看了兩遍,如同鑑賞珠寶一般仔細。

那倒沒錯,他正是幹之一行的,專門替人鑑定珠寶。可惜放大鏡沒帶來,否則連小姑娘全身汁毛孔,都得看個一清二楚吶!

那少女已不耐煩了,催問道:“怎麼樣啦?”

中年不甩她,伸手掀開小姑娘的披風,在她全身上下,這裡摸一把,那裡捏一下,最後才陰陽怪氣道:“唔……最多出十兩銀子,多下個蹦子兒都不要!”

小姑娘氣得直翻白眼,嗔叫:“那你乾脆回去打手衝,一個蹦子都不必花,何必來這裡!”

中年怒道:“小丫頭!你……”

那少女忙打圓場道:“好啦,好啦,這位大爺,來這裡為的是找樂子,何必生氣呢。十兩就十兩哪,小妹子,今夜你就委屈些吧!”

小姑娘還要使性子,被少女在她腰後用勁捏了一把,痛得她眉頭一皺,不敢再出聲,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攙起那中年,相偕走向裡面去。心裡卻憋想:

“你娘咧,待會兒瞧我的,不好好修理你才怪!”

那少女鬆了口氣,又繼續推銷其他的小姑娘了。

每走出一個小姑娘,王三就向杜小帥聳恿道:“這個不錯,小兄弟,你快出個價吧!”

杜小帥卻是一個勁兒直搖頭,一個也看不中。

不用多久,四周坐著的那些人,都帶著各人看中的小姑娘,進裡面去痛快了,只剩下四五個行情實在太差,沒人出價。

王三可急了,轉過頭去問道:“小兄弟,你一個也不中意?”

杜小帥笑著勾勾手指,示意他湊近些,在他耳邊不知輕聲說了兩句什麼。

只見王三面有難色:“這,這恐怕不行……”杜小帥瞪眼:“不行也得行!”

王三為了想得到明牌,只好勉為其難道:“我,我去試試看……”那少女正吩咐開門的小姑娘,把一大堆銀子收起,突然一抬眼,發現角落裡還坐著王三和兩個小乞丐,可毛火了,嗔笑:“王三,你怎麼帶了兩個臭要飯的來,存心看白戲呀?”

王三忙起身上前,走到那少女身旁,向她附耳嘀咕了一陣。

那少女不等他說完,已癟窘道:“去你孃的!本姑娘不希罕,快把這兩個臭要飯的帶走!”

杜小帥已站了起來,仍然拖著楊心蘭,走上前邪樣道:“喲,當了老鴇抖起來啦!”

少女一聽,剛要破口,一眼就出了小夥子,罵不出來啦:“啊!是,是你……”杜小帥故意裝出一副流裡流氣,憋心道:“我被人扒了,人家抖起來啦,我可衰啦,只好變成臭要飯的啦!”

少女作賊心虛,忙陪笑臉道:“哎呀,我抖什麼,還不是混口飯吃,這兒剛開張沒幾天,生意又難做……你要是有困難,我多了拿不出,少數的可以湊一湊……”杜小帥可不跟她打哈哈了,臉色一沉,賊樣:“你娘咧!真當我是臭要飯的,隨便就難打發了?”

少女有把柄被人抓住,不敢翻臉,癟笑:“那你要怎樣呢?”

杜小帥邪笑道:“你這裡是幹什麼的?”

少女一臉尷尬道:“這……你何必明知故問嘛。”

杜小帥掏出一疊銀票,黠笑:“好!咱們就花銀子,絕不白玩!”

少女也怕杜小帥口不擇言,把她的糗事全抖出來,忙向王三道:“你先回去吧,他們兩位交給我好了。”

王三一心想著明牌,望著杜小帥道:“小兄弟,你,你不是說……”少女隨手取了只銀錠,塞在王三手上,硬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你快走啦!”

王三這才謝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大廳,那小姑娘忙跟了出去關門。

少女把那位拉黃牛的打發走了,才鬆了口氣,勉強笑兩聲:“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請到裡面來,讓我準備點酒萊,陪你們喝兩杯好嗎?”

楊心蘭一聽賭和酒,簡直象是看到了心愛的人,但她這時都快癟死了,只想趕快溜走,忙婉拒道:“不用了,咱們改天……”杜小帥卻斷然聽謔:“什麼改天,就是今夜!”

少女嫣然一笑道:“二位請跟我來吧!”

楊心蘭哭笑不得:“我,我……”

杜小帥謔笑不已,拖了她就跟著少女往裡走。

楊心蘭露出苦臉窘笑著,遇上霸王硬上弓的杜小帥,她實在真夠莫法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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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這少女能由一個女扒手,搖身一變當起了大姐頭,而且利用這處佔地頗廣的庭院大張豔幟,別出心裁,幹起專門供應“幼齒”的勾當,還真得感謝杜小帥哪!

若不是他那麼遜的被她幹了一票,她哪來的資金啊!

如今她派頭還真不小,把原來主人的上房,當作她自己的香閨,佈置的美輪美奐。

她把杜小帥和楊心蘭帶進房,便並待幾個沒有接客的小姑娘去準備酒菜。

楊心蘭趁那少女在房門口忙著交待那些小姑娘時,斜瞄著眼:“帥哥,你跟這姑娘好象有一手吧?”

杜小帥揉揉鼻子,黠笑道:“沒啦,不過這位姑娘與眾不同,她比別人多一隻手,有三隻手哦!”

她逕自在八仙桌旁坐下,笑容可掬道:“咱們這裡還沒請到廚師,也沒人會下廚,只准備了一些熟菜,酒倒有了不少,待慢之處,請兩位多多原諒。”

杜小帥油腔滑調:“沒關係,咱們不挑嘴,只挑色!”轉向楊心蘭逗笑:

“兄弟,你說是不是?”

楊心蘭笑憋著嘴,苦癟在心,能說什麼!

杜小帥又向少女謔笑不已:“你好象混得不錯嘛?”

少女糗笑:“沒什麼哪,自從那夜在‘如意賭坊’出了個大糗,不好意思再去,別的賭場是人家的地盤,沒我混的。幸好有人替我出了個點子,花很少錢租下這個很久沒人住的宅子,略加裝飾佈置,找來一批蹺家和成天在外鬼混的小姑娘,就幹起這一行了。其實,這裡才開張沒幾天,知道這地方的人還不太多哦。”

杜小帥一派老成:“你找來這些小姑娘,幹這一行賺不小了吧!”

少女聳聳肩道:“沒法子呀,現在姑娘的身價太高,買一個要花好幾百兩銀子,我那來那麼多本錢。再說,這一行也不好乾,大家惡性競爭,黑白兩道還得打點,實在沒多大搞頭。而客人又愈來愈挑剔,喜歡新鮮刺激的花樣,‘幼齒’正對一些老不羞的胃口嘛。”

杜小帥邪樣道:“我也替你出個點子,既然有人喜歡‘幼齒’,乾脆你去幼稚園找些女娃娃來更好,包證更新鮮!”

少女又癟又窘:“你真愛說笑……”

正說之間,幾個小姑娘已端來幾盤熱菜,外帶一罈子酒。

一個小姑娘十分機憐,擺下三付杯筷,就打開壇封,舀出酒來注入錫壺,再將三隻酒杯斟滿。看來動作乾淨利落,好象她常幹這差事。

少女舉杯笑道:“來,我敬二位……”

杜小帥作個手勢,嘆笑道:“不!我這位兄弟向來不喝一杯酒,是用大碗公!”

小姑娘不分吩咐,馬上換上兩隻海碗,舀出酒來為他們斟滿。

少女仍用酒杯,歉然道:“我酒量不行,只好用酒杯陪你們兩位了。”

杜小帥向楊心蘭道:“兄弟,不喝白不喝,來!”

如今他已是海量,見了酒就狂飲,楊心蘭的手還沒碰到碗邊,他已端起碗來,脖子一仰,張口就往裡倒。

楊心蘭那會輸他,也端起碗來猛灌。

少女陪了一小杯,便向小姑娘一施眼色,示意她趕快斟酒,似乎想把他們兩人灌醉,免得待會兒難以應付。

那知杜小帥連吃了三大碗,突然站起來,把少女拖開一旁,向她輕聲嘀咕了一陣。

楊心蘭看在眼裡毛在心上,感到很不是滋味,不禁妒火中燒,偏又不能發作只好借酒燒心愁,一碗接一碗地猛喝。

你娘咧!反正不花錢嘛,不喝的是孫子!

忽見少女脹紅了臉,嗔聲道:“我不要嘛!”

杜小帥邪樣:“不要也不行,你不照我的話做,嘿嘿,那你就沒的混了!”

有夠爛!小夥子才混江湖不久,居然也會耍流氓哪!

少女一急,淚汪汪,可憐兮兮道:“你不要欺負我,總有一天,找到我哥哥,要你好看!”

杜小帥瞄眼邪笑:“你娘咧!你還真能吹,那兒又冒出個哥哥來了?”

少女瞪眼道:“我為什麼不能有哥哥?哼!你少拽,我哥哥本事大得很,一拳能送你上西天!”

杜小帥嘲謔訕笑:“哦?我好象記得第一你說,幹這一行你們是當女檔,後來又變成了是你義父,這會兒又成了你哥哥,下回不知道變成什麼東西?

你哥哥是誰?“

少女很神氣道:“我哥哥叫宋一刀!”

“一刀?!”

杜小帥這一聲大叫,使本來還沒聽清楚的楊心蘭,驚得把剛喝進的半碗酒,“卟”地會噴了出來。

她霍地跳起身,緊張兮兮地急問道:“在那裡?在那裡……”杜小帥這時卻一伸手,扣住了少女的手腕,喝問道:“你哥哥就是‘宋一刀’?”

少女痛得眉頭一皺,但她卻興奮道:“是啊,你認識他嗎?”

杜小帥毛火得很:“哼!我倒真想‘認識’他,不過當我認識他的時候,恐怕就要送他一劍了!”

少女會錯意:“我哥哥從小喜歡玩刀,你還是送一把刀給他比較好。”

杜小帥不懷好意賊笑:“嘿嘿,那也一樣!也許……”楊心蘭跳過來,在他耳邊輕斥道:“帥哥,別嚇她了,快問她那殺手在那兒呀。”

杜小帥這才放開手,瞪眼道:“想不到你是宋兄的妹妹,這真是巧極了,我和他可是生死對頭……”楊心蘭忙用臂肘輕拐他一下,捉笑道:“帥哥,你說錯了,是生死之交!”

杜小帥眼珠子一轉,心想:“對啊,他要我死,我想要他活不成,不是‘生死之交’是什麼?”

賊樣道:“對對對,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哪!”

少女喜出望外道:“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哥哥他現在在那裡?”

這一問,可把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問傻啦!

他們本想從這少女口中,問出“宋一刀”的行蹤,不料她反而問起他們來了。

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少女嘆了口氣,沮然道:“我們分開好幾年了,他一心要去尋訪名師學武功,說什麼將來在江湖上打出了知名度,就會讓我過好日子,不會再有一頓沒一頓的。

誰知道他這一去,就沒再見到人影了,我到處找,到找打聽,也沒有一點消息,最後才不得不跑到蘇州城裡來打混……”杜小帥捉笑:“你說的這些,不會又是瞎掰的吧?”

少女認真道:“以後你見到我哥哥,問他就知道了!”

杜小帥一彈耳朵,邪媚:“我聽別人說,最近他好象在附近一帶打溜過,說不定就在城裡哦!”

少女半笑不笑道:“可是,蘇州城這麼大,上那裡去找他呢?總不成大馬路上喊我哥的名字吧?要知名度也不是這種打法嘛!”

楊心蘭靈機一動,惹笑道:“我有辦法啦!”

杜小帥瞄眼道:“小楊,你有什麼歪點子?”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咱們可以到處張貼‘尋人啟事’,寫明宋姑娘找她的哥哥。對了,你還記得那些洋人傳教的吧?”

杜小帥點點頭道:“怎麼樣?”

楊心蘭捉笑道:“她這裡在現成的的一批小姑娘,讓她們穿上白衣寫上紅字,把‘尋人啟事’做成活動廣告,在全城到處走動,這樣一來,就算宋一刀自己看不到,別人見到了也一定會告訴他,那他不就知道宋姑娘在找他了嗎。”

杜小帥睨眼斜笑:“咦,你還蠻聰明的嘛,有一套!”

楊心蘭謙道:“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少女已迫不及待道:“這主意真好,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咱們說做就做吧!”

杜小帥已瞥了楊心蘭一眼,歪歪嘴道:“這種點子要是人人都能想得出,那咱們這位兄弟就沒得混了。不過,這會兒深更半夜,你也別急成這樣,明天再說啦。”說完又向楊心蘭詭異地笑了笑。

楊心蘭心知他“不懷好意”,憋笑道:“咱們可以先做好準備工作,把白袍縫好,寫上‘尋人啟事’,明天穿上了就可以出發。”

杜小帥嘖嘖有聲地道:“瞧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宋姑娘……對了,你也姓宋吧?”

少女“卟嗤”一笑,嗔道:“廢話,我哥哥叫宋一刀,當然我也姓宋,我叫宋妙妙。”

杜小帥逗惹:“好名字,真是很‘妙’!宋姑娘,你瞧咱們這位兄弟,為了找你哥哥,好象比你還急吶!”

楊心蘭言外有意地斜眼道:“難道你不急?”

杜小帥邪笑著,把耳朵一彈道:“說的也是……”宋妙妙不知道他們的鬼板眼,感激得差點流鼻血,道:“如果真能找到我哥哥,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二位了。”

杜小帥截口弄笑:“謝我倒不必了,這點子是咱們兄弟想出來的,你打算怎樣謝他呢?”

宋妙妙道:“你們說好了,要我怎樣謝都可以。”

杜小帥賊頭賊腦地謔笑不已:“這可是你說的。咱們小楊嘛,什麼都有,也不要你的什麼東西……我看這樣好了,就照我剛才跟你說的,讓他爽一爽好啦。”

宋妙妙臉上飛起兩朵紅暈,為難地道:“這……”楊心蘭幹窘直笑,糗糗地道:“我這個餿主意還不一定管用,現在就談謝,也太早了一點吧!”

杜小帥卻信心十足,笑不絕口:“安啦!這個‘餌’放出去,魚兒一定會上鉤的!”

宋妙妙一聽,暗覺這話有些不大對勁,好象聽起來怪怪的,瞄眼道:“上鉤?!這話是什麼意思?”

杜小帥眨了眨眼,一副很純真可愛的樣子:“沒有哪,我的意思是說,找你哥哥就象大海里的釣魚一樣,很難上鉤,對不對?”

宋妙妙那會想到,他們認定了她哥哥就是那大殺手“一刀”,如此熱心相助,是要引出他來,為“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以及茅山派的眾道索命,更為武林除害!

她在賭場裡施展妙手絕技,手法是一極棒,但對江湖上的事卻一竊不通,居然傻兮兮地笑了笑,隨即嘆口氣道:“除非他不要我這個妹妹了,否則他知道我在這裡,一定會找來的。”

杜小帥笑的賊:“兄弟,就看你這個點子靈不靈了。”

楊心蘭抓住機會:“那咱們就不能浪費時間了,趁今夜多趕製幾件袍子,明天一早就出動。否則,萬一離開了蘇州,那就白搭了。”

杜小帥把她拉到一旁,輕聲嘀咕了幾句,只聽楊心蘭斥笑:“辦正事要緊嘛!”

宋妙妙跟過來道:“可是,這麼晚了,布店早已打烊了……”楊心蘭靈機一動,弄笑道:“沒問題,把你這裡所有的白床單全找來,馬上動工。”

宋妙炒忙道:“好,好,我這就去拿。”

說完便帶著幾個“幼齒”匆匆出房。

等她們一齣房,楊心蘭就輕聲問道:“師哥,你怎麼能確定,她的哥哥就是那殺手‘一刀’?”

社小帥聳聳肩,樣子很賊:“也許只是名字巧合,但總得試試,就算搞錯了,真能讓他們兄妹相見,那也不壞呀。”

楊心蘭又問道:“如果被咱們誤打誤撞搞對了,而那殺手‘一刀’真是宋姑娘的哥哥呢?”

杜小帥想都不用了,比了個手勢,冷然道:“殺!”

楊心蘭笑了,為什麼笑,只有她心裡知道。

※※※次日一早。

蘇州城內的大街小巷,出現了一批小姑娘,年齡都只有十一、二歲,卻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套上一件白色無袖長袍,如同那些洋人傳教士一般。

但白袍上寫的不是“神愛世人”,或“信主得永生”,而是前胸用紅色寫了“尋人”,兩個大字,背後則是“宋妙妙找姝胞兄宋一刀”。

路人見到這些招搖過市的小姑娘,只不好奇地多看一眼而已,倒是吸引了不少兒童,跟在她們後面湊熱鬧,一路嘻嘻哈哈法,又拍手又亂叫的。

不久,又出現了一大群小叫化,也是同樣打扮,加入了尋人的陣容。

這還用不著亮出“狗頭令牌”來唬人,只要每人給五兩銀子,保證小叫化們搶著幹這差事吶!

杜小帥和楊心蘭仍然是丐裝打扮,也套上了白袍,閒著無聊地走在大街小巷亂轉一通。

那用多少時間,蘇州城已知道了“宋一刀”這麼個人,知名度一下就打響了。

杜小帥和楊心蘭兩人,正吊兒郎當地走過一個小街巷口,冷不防竄出個鶉衣百結的老叫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如電抓住他們的手腕。

兩人出其不意地大叫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聽老叫化喝問道:“你們這兩個小鬼,在什麼飛機?”

杜小帥一聽這聲音,再轉過臉一看,哎呀呀,這老叫化不是洪薇嗎!

哇噻!老尼姑被“同化”的真快,居然也學會這一套啦!

杜小帥邪媚:“老前輩,少裝了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楊心蘭也幫腔道:“師父,咱們是要引出那個叫‘一刀’的殺手呀!”

洪薇臉色一沉道:“哼!你們兩個小鬼夜不歸營,害我擔心了一夜。說!

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偷偷去不幹‘好事’了?嗯!

杜小帥也不曉得他是真不知還是在假裝,至今尚不明白眼前的“小楊”就是楊心蘭,自然不會想到那方面去,笑憋著嘴:“哎呀,聖人都說:食色性也,偶爾逢場作戲,那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嘛!”

老尼姑會錯了意,氣得差點沒吐血,兩眼一瞪,向楊心蘭喝道:“小鬼!

你已經跟他……“

楊心蘭癟急大叫:“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啊!師父,你抓得我手腕好痛,都快斷了……”洪薇非但不放開手,反而抓得更緊些,往上一提,怒不可遏道:

“說!

你們昨夜究竟幹什麼去了?“

杜小帥嘻皮笑臉的:“拜託!不要那麼緊張好不好?其實也沒有什麼哪,因為小楊他還是個‘在室男’……”楊心蘭還有心情管他:“難道你不是?”

“我?”杜小帥黠笑:“我,我自然也是……”心裡卻暗笑道:“才怪!”

洪薇可不管他是不是“在室男”,只關心楊心蘭是不是“在室女”,追問道:

“說下去,後來怎麼樣?”

杜小帥故意慢吞吞地,從容不迫道:“我覺得楊弟為了要練‘紅花血指’竟然不惜‘自宮’,這犧牲也太大了,不過,我各有志嘛,反正‘東西’是他自己身上長的著的,他要割掉誰也管不著,我又何必當雞婆。”

只是‘天生萬物必有用’,他那‘玩意’從來還沒見過世面,也沒派過用場就要割掉了,實在也挺可憐的。

所以嘛,我就決心趁他尚割掉那‘玩意’之前,帶他去發笑(發瘋)一下,結果嘛……“他便將昨夜的情形,簡單扼要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知道楊心蘭童貞未失,這才臉色緩和下來,斥笑:“你這小鬼不但人小心不小,還是塊天生‘歪哥’的材料吶!”

杜小帥瞥了楊心蘭一眼,惹笑道:“比起我這兄弟,那我還不夠瞧的。老前輩,現在你要吧放開手了吧?”

洪薇這才把手放開,沉吟一下道:“那位宋姑娘的哥哥,只不過是名字叫宋一刀而已,也許跟那‘一刀’風馬牛不相干……”楊心蘭捉笑:“師父,萬一真是他,那咱們不就‘暗槓’了嗎?”

洪薇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見了街走動的‘尋人啟事’,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去見他妹妹了。而你們卻還象個二百五似的,在大街小巷出洋相!”

杜小帥被一語提醒,一跳三丈高:“有夠爛,我怎麼連這個都沒想到,快走!”說完他就一手拉著洪薇,一手拖了楊心蘭,拔腳狂奔。

一路直奔花街後的舊宅,引得行人為之側目,以為這老少三個叫化子有神經玻洪薇可苦了,閃了腰還沒痊逾,被這小子拉著狂奔,簡直象是受酷刑。

好不容易跌到宅前,杜小帥放開手,老尼姑才“脫離苦海”,鬆了口氣,笑罵道:“小鬼!你可是存心‘修理’我老人家?”

杜小帥見大門虛掩,沒有一點動靜,似已預感情況不妙,那還有時間“虧”

(損)她,放開拖著的楊心蘭,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洪薇和楊心蘭剛走進前院,就聽奔進大廳的杜小帥一路大叫:“宋姑娘!宋姑娘……”楊心蘭也覺得不對勁,急忙衝入大廳,直奔宋妙妙閨房,不料杜小帥正從房裡衝出來,兩人撞作一堆。

幸好杜小帥及時把楊心蘭拉住,否則她非被撞得倒飛出去,趺個四腳朝天不可。

杜小帥癟透了笑,苦笑不已:“不好了,宋姑娘不見啦!”

楊心蘭罵喪著臉:“房裡有沒有仔細找找?”

杜小帥笑罵道:“你娘咧!真愛說笑,又不是躲貓貓,我這麼大嗓門叫她,她還聽不見?除非躲在馬桶裡!”

這時洪薇也三步當作兩步地急急趕來,問道:“怎麼,宋姑娘不見了?”

杜小帥嘆了口氣,憋心道:“有夠爛!我真是豬腦,怎麼沒想到……”楊心蘭瞄眼:“這倒是真的……嗯,帥哥,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這一點,現在‘吃後悔藥’也沒用,趕快去找她才是真格的。”

杜小帥苦笑道:“嗯!一定是咱們正好不在,宋一刀見到‘尋人啟事’,問明地址找了來,把宋妙妙給帶走了。”

洪薇大失所望,沮然嘆道:“唉!你們兩個小鬼點子是想的不錯,可惜百密一疏,錯失良機!”

杜小帥變成了苦瓜臉:“這下咱們只的抓瞎了……”正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人聲問道!壩腥嗽諑穡俊?

老少三人互看一眼,便向外衝去。

跑出大廳,只見前院中站著個年輕小夥子,背後揹著把帶紅穗的大鋼刀。

小夥子乍見衝出老少三個叫化子,似乎有些意外,忙抱拳道:“請問宋妙妙姑娘可在?”

杜小帥笑憋著嘴:“你是什麼人?”

小夥子道:“在下就是宋一刀!”

哇噻!大魚果然上鉤啦!

老少三人一聽眼前站的就是宋一刀,立即彼此一施眼色,杜小帥站在原地不動,洪薇和楊心蘭則身形分向兩旁一閃,以“品”字形著將小夥子包圍,好象怕他跑了似的。

小夥子見狀,詫異道:“你們這是幹嘛?”

杜小帥惹笑道:“宋一刀,聽說你的刀法既快又狠,咱們想見識見識,亮傢伙吧!”

不料小夥子竟若無其事地笑道:“真鮮!在下與三位素不相識,怎麼一見面就想開打?!”

杜小帥這下笑得很冷:“哼!你不認識咱們,‘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還有茅山派的幾十個道士可認識你!”

小夥子置之一笑道:“這是從何說起……”楊心蘭毛躁地:“帥哥,不必跟他多說廢話,上!”

洪薇剛說出聲:“慢……”來不及阻止,杜小帥已出手了。

茅山派死再多人,跟杜小帥也毫不相干,但“飄花宮”的眾男女被趕盡殺絕,這個仇他可非報不可。

狂喝聲中,他出手毫不留情,左掌直劈敵胸,右手駢指如戟,準備必要時補上一記“君邪手”。

那小夥子倒也不含糊,身形一閃,避開當胸一掌的同時,已反手抽出了背上斜背的鋼刀。

杜小帥一掌走空,“君邪手”立即出手,駢指疾點對方“商曲穴”。縱然不能得手,也得把小夥子逼向洪薇,讓他嚐嚐“紅花血手”的滋味。

那知小夥子竟不閃避,居然以刀鋒回削,迫使槓小帥不得不收勢錯身縱開。

小夥子得理不饒人,一口氣連連攻出七八刀,果然稱得上又快又狠。

但杜小帥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探手入懷亮出了“心匕”。疾喝聲中,一道劍罡發出,直射小夥子前胸。

只聽一聲慘叫:“啊!”

便見小夥子心窩部位噴躲出一道血箭,向後接連踉蹌幾步,兩眼驚恐地怒睜著,猝然倒地不起,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就此跟人間永別。

唉!死不瞑目啊!

楊心蘭興奮大叫:“哇噻!帥哥,有一套,真的送了他一劍!”

杜小帥歸劍入鞘,邪笑:“燒款代志哪(小意思)!”

不料洪薇卻道:“小鬼,你殺錯人了!”

杜小帥正洋洋得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塊”,眼睛一個睜得兩個大,睨眼斜笑:“殺錯了人?”

洪薇問道:“你要殺的是誰?”

杜小帥斬釘截鐵:“宋一刀?”

洪薇又問:“那他剛才攻也你幾刀?”

杜小帥訕笑:“好象有七八刀……”突然一拍胸久:“對啊!憑這種破刀法,那配稱‘一刀’!”

洪薇危微點了下頭道:“所以我說你殺錯了人,他根本不是宋一刀!”

楊心蘭猛翻白眼,癟問道:“那他是誰?”

洪薇判斷:“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很可能是宋一刀派來,先探探虛實的。”

杜小帥瞥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糗笑:“結果卻做了替死鬼!”

洪薇輕喟一聲道:“這一來,已經打草驚蛇,真的‘一刀’就不會輕易露面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你娘咧!要是我的親人找我,管他是龍潭虎穴,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相見,那還有時間搞這種飛機!”

洪薇笑道:“所以你不夠當職業殺手!”

“說的也是,如果宋一刀真是那‘一刀’,突然發現全城都有活動廣告,指名道姓地在找他,自然得先查明虛實,不能糊里糊塗就闖來嗎。”呵呵憋笑著。

楊心蘭信心十足:“照這樣看來,宋一刀就鐵定是那殺手‘一刀’了!”

杜小帥用手背揉揉鼻子,邪樣:“這也不壞,咱們總算沒有白忙,至少已經確定,‘一刀’就是宋姑娘的哥哥宋一刀。這傢伙很自大,一量者知來探虛實的小子被殺,鐵定會親自出馬,來找咱們算帳。那樣一來,咱們就不必去找他,只須等他來自投羅網就成啦。”

楊心蘭天生就愛唱反調,見洪薇微笑點頭,故意撇著嘴角:“帥哥,你不要打如意算盤哪,說不定人家比咱們更高竿呢!”

杜小帥斜睨著她:“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聳了聳肩:“我在想,宋姑娘怎麼突然不見了……”“誰說我不見了?”隨著嬌笑聲,宋妙妙帶著個小姑娘,各提一隻大菜藍走了進來。

當她一眼瞥見地上的屍體,不禁嚇得失聲驚叫起來:“啊!”

宋妙妙鼓起勇氣看了看,猛搖頭,害怕得很:“他是誰?”

杜小帥賊樣道:“不是你哥哥?”

宋妙妙又搖了搖頭,肯定地道:“愛說笑!我哥哥離家時雖然只有十六歲,十幾年不見,也不至於變得這麼多吧!這個人是誰,怎麼跑來被你們殺了!”

杜小帥當然不會呆得告訴她事實,只得胡亂掰著:“這傢伙是要找你哥哥算帳的,闖進來拔刀就想殺咱們,結果……嘿,他自己躺下了。”

楊心蘭上前轉移宋妙妙的注意力:“你們買菜去了?”

宋妙妙驚魂未定地點點頭道:“昨夜只拿得出一點熟菜招待你們,真不好意思,所以我們去買了些雞鴨魚肉,今天自己來做幾個菜,說不定我哥哥……”杜小帥忙打斷她的話道:“你們先進去,把把這裡處理一下。”說時對楊心蘭眨了眨眼。

楊心蘭會意地微微把頭一點,偕同洪薇、宋妙妙和那小姑娘走進了大廳。

杜小帥望著地上的屍體,風涼笑道:“老兄,這可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跑來做替死鬼的哦!”

但他隨即暗道:“如果這傢伙真是宋一刀,剛才宋妙妙見她哥哥被我殺了……

不追殺我才怪!”

雖然這少女曾經“不務正業”,混過女扒女,現在乾的也是“賊業”,但親情總是親情。宋一刀縱然是死有餘辜的職業殺手,畢竟還是她的哥哥呀!

只是她絕想不到,一心出外尋訪名師求藝的少年郎,幾年後竟變成了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話再說回來,一旦宋妙妙發現自己被利用,誘使她哥哥尋來而被殺,不一頭撞死也會哭死哦!

愈想心愈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將屍體拖牆邊角落裡,我來些枯草和樹枝掩覆上。

幸好這舊宅在巷底,又是久已無人居住,否則剛才的打鬥,早已驚動了左鄰右舍,那就事情“大條”(麻煩)啦!

杜小帥掩藏好屍體,走進大廳,已不見宋妙妙和那小姑娘,忙問道:“她們人呢?”

楊心蘭幽幽地道:“去廚房忙做菜了。”

杜小帥哀聲嘆氣地,老少三人互瞄一眼,突然沉默起來。

楊心蘭一抬眼,杜小帥也正好在看她,兩個幾乎同時張口,卻都沒有說話。

杜小帥一比手勢:“你先說吧!”

楊心蘭一張苦臉:“帥哥,如果宋一刀闖來了,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

杜小帥苦笑不已:“我也是……”

楊心蘭深深嘆了口氣道:“唉!我真希望宋姑娘的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

杜小帥笑得更苦:“我也是……”

顯然,他倆此刻的心情,完全一樣。

不料洪薇卻斷然道:“不可能的,一定是他!”

杜小帥怔怔地問道:“這麼有把握?”

洪薇分析道:“很明顯的,如果她哥哥不是那殺手‘一刀’,就不太可能這麼巧,正好在蘇州城裡,見到活動‘尋人廣告’就找來,即使真有這麼巧,他為急於見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大可大大方方地找來,用不著先派個人冒充他來探虛實。這種多疑和謹慎的作風,正是幹職業殺手的特性。

根據這兩種情況和湊和,我可以斷定,宋一刀和‘一刀’必是同一個人,也就是宋姑娘的哥哥!

洪薇笑道:“小鬼,你不是服了龍血和內丹,一夜之間陡增數十年功力,七天七夜就練成了‘玄天三劍’嗎?”

杜小帥不得不承認:“說的也是……”

楊心蘭仍抱一絲希望:“師父,你老人家不是說,那矮東西‘瘋刀’,曾經是你手下敗將,他怎麼可能教出武功這麼高的徒弟?”

洪薇感嘆道:“那是四、五十年前的情況了,事隔這麼多年,為師能不能在‘瘋刀’手下走出三招,連我自己也毫無把握了。”

楊心蘭憂形於色:“那殺手‘一刀’只不過是‘一統幫’的一名殺手,都這麼厲害,那發號施令的幫主,還有得拼嗎?”

杜小帥才不信這個邪:“哼!你娘咧,他就不要讓我遇上,否則……哼哼,我用哼的,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啦!”

洪薇轉過身頭楊心蘭正色道:“小楊,你得趕緊練成‘紅花血指’,即使到時候幫不上大忙,至少必要時可以保住你的小命啊!”

楊心蘭這下可有把握了:“安啦!別的我不行,家傳‘跑功’可是……”洪薇急忙暗施眼色,才使她把話止住,差一點就說漏了嘴。

杜小帥卻緊張兮兮地:“兄弟,你真的下定決心,要練‘紅花血指’了?”

楊心蘭點了下頭,臉上露出堅決的表情。

杜小帥剛想說什麼,洪薇已道:“小鬼,不要再出什麼歪點子了,你們快把身上活象二百五的白袍脫下,說不定‘一刀’隨時會到哦!”

事到如今,杜小帥只好任由楊心蘭“去勢”了。

※※※

當夜,杜小帥就把那具屍體,偷偷扛到效外去埋了。

出乎意料,一連苦候了三天,竟然毫無動靜。

你娘咧,倒真能沉得住氣喔!

宋姑娘為了等她哥哥找來,只好“暫停營業”,使得那些喜歡玩“幼齒”的大爺們,一個個嚐到閉門羹,“吃得”猛吐苦水。

她旗下的那批小姑娘,以及花五兩銀子一個僱的小叫化們,仍然穿著白袍,每天繼續招搖過市,穿梭在城內的大街小巷……第四天,宋妙妙一早帶著小姑娘去菜市,卻一去不返,直到將近中午尚沒見她們回來。

杜小帥不由開始苦笑,急忙闖進宋妙妙為了表示敬老,特地讓給洪薇住的房間,只見她正在指點楊心蘭“紅花血指”的出手和指法。

他不禁心一景,憋心:“完了,‘大勢已去’啦!小楊這混球,這兩天一定趁我整日守在大廳,瞞著我把‘那玩意’割了……”念猶未了,洪薇已一施眼色,示意楊心蘭停止,問道:“小鬼!你怎麼進來連門都不敲?”

杜小帥氣急敗壞道:“不好了,宋姑娘失蹤啦!”

洪薇驚問:“哦?她不是帶了小姑娘去買菜嗎?”

杜小帥苦癟:“是去買菜,不過雙雙大拜拜,買菜買到現在還不回來……”

楊心蘭白眼道:“拜託!你又來了,別窮緊張好不好?上回咱們擔心個半死,人家姑娘卻大搖大擺提了一大堆雞鴨魚肉回來。”

杜小帥卻正經八百地:“這回我有預感,宋姑娘準是出了事!”

洪薇一點也不緊張,笑問道:“你認為出了什麼事?”

杜小帥抓抓耳根:“這……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反正……”洪薇輕描淡寫道:“別自己嚇自己了,光天化日之下,上菜場又不是走夜路。再說,殺手‘一刀’要殺的是咱們,絕不會殺他自己的親妹妹!”

杜小帥一聽也對,收起苦臉:“說的也是,也許她知道我這兄弟要好好補一補身子,買只烤乳豬回來,那得等著現殺現洗、現拔毛、現烤……”楊心蘭聽出他說的“補一補”,是弦外有音,暗指她已“自宮”,不由地臉上飛起兩朵紅暈,露出難得一見的嬌之態。

杜小帥看在眼裡,更認為自己判斷不錯,否則“楊弟”怎會露出這種“娘娘腔”!

正要再糗她兩句,洪薇已趕蚊子似地,手一揮道:“快去前面守著吧!別在這裡窮攪和了。”

杜小帥只好聳聳肩,轉身晃出了房。

等他一走,洪薇便輕聲問道:“蘭兒,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小鬼?”

楊心蘭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卻洩氣道:“可是,他有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就是他乾娘芙蓉玉女柳苔青的女兒,另外還有個李圓圓……”洪薇笑問道:“你這兩個‘情敵’的條件如何?”

楊心蘭歪頭想了想:“他的師妹我沒見過,聽說才十三四歲……”洪薇笑道:

“那還是個小不點嘛!另外那個李圓圓呢?”

楊心蘭嘟著嘴:“她的年齡跟我差不多,可是比我美多了,性情也很溫柔,不象我這麼野,而且武功我更是沒比的。”

洪薇語重心長地道:“等你練成‘紅花血指’,武功就不會輸她了。不過,美不美並不是最重要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在別人看來並不美的,有情人看在眼裡卻是天仙。倒是你的個性和作風,需要好好改一改,成天象這樣不男不女的,教誰看了也倒胃口。”

楊心蘭憋心道:“可是,我恢復了女裝本來面目,他也沒有比較喜歡我啊!”

洪薇笑了笑,忽問道:“那個叫李圓圓的姑娘,她是什麼來頭?”

楊心蘭道:“她爹就是我家父的生死之交小小君!”

洪薇“哦?”了一聲,感嘆道:“唉!問世間情為何物?想當年,為師……

算了,往事如同過眼煙雲,此情可待成追憶,何必再去提它!

洪薇老臉上掠過一抹紅暈,笑得有點郝然:“為師也是女人,也曾經擁有過青春和美麗啊!”

楊心蘭會心地一笑,心知洪薇成為當年的七大魔頭之一,很可能與“情”字有關。但那老尼姑的隱私,她那能打破砂禍問到底!

倒是她自己目前的“情結”,又該如何去解開呢?

※※※已經是未時了,仍未見宋妙妙和小姑娘回來。

就算是等著烤乳豬,乳豬也烤焦了。

看樣子,她們鐵定是出了事!

但究竟出了什麼事,卻是“莫宰咩”。

老少三人默默坐在大廳裡,只在乾瞪眼,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杜小帥終於憋不住了,突然站起身苦笑道:“我到菜市場去看看。”

楊心蘭瞄眼:“甭去啦,菜市場有什麼好看的,她們總不會愛上那種又髒又亂的地方,捨不得回來吧!”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繼續走他的。

楊心蘭白了杜小帥背影一眼,又轉頭瞄向洪薇,得到她老人家微微點頭示意,才起身追出廳外叫道:“帥哥,等等我呀!”

杜小帥回頭斥笑:“怎麼,那種又髒又亂的地方,你也跟了去?嗯!”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裝作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義士模樣:“誰教咱們是兄弟,為了你,我就算兩肋插刀也在所不借!”

杜小帥敲了敲他額頭一記:“少裝了,再裝就不象啦!”

兩人嘻嘻哈哈出了大門,杜小帥將門掩上,這才想起,癟樣道:“咱們都去打溜去,萬一那殺手闖來,洪老前輩一個人……”楊心蘭推他一把,嗤之以鼻:

“走吧,那有這樣巧,等了三四天沒動靜,咱們一天不在他就來了。”

杜小帥乾笑道:“說的也是,這就不叫巧,而是故意安排羅!”

兩人走出巷口,才想到根本不知菜市場在哪裡。

好在菜市場不是私人的,問住附近一帶的人都知道,但他們趕去一看,市場裡冷冷清清,大家早就收攤啦,只有幾個清道夫在打掃,收拾滿地的髒亂,負責你丟我臉。

杜小帥詫愣了眼,轉頭向身旁的楊心蘭憋心道:“兄弟,這下你有什麼‘高見’?”

楊心蘭揉揉鼻子訕嘲:“‘高見’沒有,‘矮見’倒有一個,那就是咱們也該‘收攤’了,不必再讓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招搖過市出洋相啦!”

杜小帥聳聳肩,糗笑:“說的也是……”楊心蘭瞄眼:“帥哥,最近你怎麼老喜歡說‘說的也是’,好象成了你的口頭彈了。”

杜小帥還呆呆地脫口而出:“說的也……”一見楊心蘭正笑得逗人的在看他,搔搔耳朵,癟著笑意。

楊心蘭剛想再糗弄兩句,突然豎起耳朵,好象聽到了什麼。這“叮叮噹噹”

的清脆聲音,對她不但非常熟悉,親切,而且實在是太誘惑人啦!

杜小帥含笑:“兄弟,怎麼了?”楊心蘭魂都飛啦,那有空兒回答他,循聲找去,只見市場的角落裡,蹲著七八個小叫化,正在呼麼喝六,賭得有夠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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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賭,稀鬆平常得很,尤其是這批小叫化,聚賭幾乎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取大的樂趣。

但這幾個小鬼頭,身上竟然穿著“尋人”的白袍哩!

楊心蘭這下可毛了心,上前飛起一腳,將正抓起碗中骰子要擲的一名小叫化,踹得連翻帶滾,滿地亂爬。

其他幾個出其不意地一驚,還沒看清攪局的是誰,已聽楊心蘭破口大罵道:

“黑皮奶奶!花銀子要你們辦事,竟躲在這裡給我賭上啦!”

大家定神一看,這才認出眼前的小叫化,正是花銀子僱他們的“老大”。

本來嘛,誰有銀子誰就是老大啊!

一名小叫化站起來道:“老大,咱們可不是偷賴,事情已經辦好了,何必還要滿街亂跑呀。”

楊心蘭瞪眼道:“什麼事情辦好了?”

小叫化陪著笑臉道:“咱們一早就出發了,轉來轉去,剛來到菜市場附近,就遇見宋姑娘帶了個小丫頭,提著菜藍在跟一位大爺說話。說了沒幾句,她們就跟著那位大爺登上停在不遠的馬車上了。當時咱們心想,那位大爺大概就是宋姑娘要我的哥哥,既然人已經找到了,咱們何必……”杜小帥截口問道:“你們見到的那個人,多大年紀,長的是什麼模樣?”

小叫化翻著眼皮想了想道:“穿的很體面,個子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吧………另一個小叫化接道:“不止哪,至少有五十歲哦。”

杜小帥斷然道:“那絕不是宋一刀,他有二十出頭就很不錯了!”

楊心蘭斜眼:“那個人會是誰呢?”

杜小帥笑得甚癟:“走,咱們回去再說。”

楊心蘭見了賭就沒命,那裡還捨得走,很想賭上兩把過過癮。向那被踹跌開的小叫化招招手,逗惹道:“來,把骰子給我。”

小叫化已知道這位“老大”不好惹,急忙爬起來,把還抓在掌裡的三粒骰子,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楊心蘭接在手中,握拳搖了幾搖,口中喝道:“麼點‘暴子’!”撒手便將三粒骰子投入海碗。

一陣“叮叮噹噹”清脆聲中,三粒骰子在碗內跳動幾下,很快停止,果然是三隻“麼屁股”朝天,看得幾個小叫化全呆傻了眼。

楊心蘭得意地一笑,才向杜小帥把嘴一歪,拽樣道:“走吧!”

二人出了菜市場,楊心蘭有點苦笑:“搞了半天,連個鬼影子也沒碰到。”

社小帥困笑道:“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這宋一刀不笨哪,而且相當精明。

那天派去探虛實的小子一去不返,他已知道‘尋人’是個陷井,而且宅內藏有高手。這三天毫無動靜,一定是在暗中監視觀察,甚至已經探明宅內守株待兔的是什麼人,大概他掂了掂自己的份量,不是咱們三人的對手,所以不敢亂來!

楊心蘭一點就通:“我明白了,這幾天他在暗中觀察,已經知道宋姑娘每天親自去萊市場,所以派了馬車在附近等候。宋姑娘一聽那中年人說,是宋一刀派來接她的,她當然就跟那人上車走了。”

杜小帥癟樣十足:“就是這樣。他們兄妹見面了,說不定現在正在笑我們是‘大憨呆’!”

楊心蘭樣子更癟:“真夠爛的,這下這個糗可出大了,真是肉呆一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說的也是……”不料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心蘭掉頭拔腳就跑!

杜小帥弄得莫名其妙,仔細一看,只見迎面走來幾人,前面是兩個中年文士,一個穿是吊兒郎當,另一個卻是一身華服。“而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竟是李圓圓和楓兒!

杜小帥真是心裡暗爽,想不到在蘇州城裡,會遇見做夢都思念的李圓圓。

但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打扮成小叫化,實在不太好看,亂沒面子的,不好意思上前去打屁。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間,他們已從他身邊走過,李圓圓和楓兒在然沒有認出低著頭的小叫化是他。

楊心蘭這時,早不知跑到哪裡去啦!

杜小帥可搞不懂,她為什麼見了這幾個人,就嚇得溜之大吉?

既然遇見李圓圓,他那還顧得去找楊心蘭,想都甭想,決心跟著這幾人。

這可不是他見色忘友,實乃食色性也,英雄本“色”嘛!

杜小帥不敢跟得太近,跟了一程,瞄到四人走進一家酒。正在亂打算盤,想用什麼方法,把李圓圓引出來相見,冷不防射來塊小石頭。擊中了他後腦。

你娘咧!這出手有夠重的,差點沒他給打昏。

猛一回頭,只見街邊轉角處,楊心蘭正探出半個身子在向他招手。

杜小帥氣呼呼地跑過去,劈頭就罵:“你娘咧!你是嫌我的後腦太滑,想打個洞是不是……”楊心蘭把他拖過轉角,才幹笑道:“帥哥,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一時失手嘛。”

杜小帥怒哼一聲,癟透了心:“失手個屁,真失手就射不中我了。幸好你不是宋一刀,否則我就‘去了了’(完蛋)啦!”

楊心蘭嘲笑道:“這也算給你個警告,別當顧著看女人,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塞!這姑娘的醋勁倒不小吶!

杜小帥嗤嗤窘笑:“說的也是……咦,你認識他們?”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才憋心道:“嗯!”

杜小帥捉笑道:“他們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三郎,竟然見了他們就逃?”

楊心蘭早已打好腹稿,掰得跟真的一樣:“前面兩個中年人是職業賭徒,我爹賭輸欠了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把我姊弟兩人,甚至連我娘都押給了他們,我見了他們能不溜嗎!”啊哈!這姑娘還真能亂吹!

杜小帥謔笑不已:“哦?連你的天才老爹也會扛龜?”

楊心蘭嘆笑:“這業沒辦法,誰教咱們老爸神勇蓋世遭天妒嘛!”

杜小帥睨眼斜笑:“原來你老爸厲害得連老天爺都眼紅啦……後面那兩個姑娘你也認識?”

他比較關心後面這個問題。

楊心蘭點點頭,一臉不削道:“走在前面左邊,那個穿得象‘衣冠禽獸’的就是她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女,還會是什麼好玩意!”

杜小帥歪著頭:“有這麼差嗎?我在海上漂流,就是被她們主僕兩個救起的啊!”

楊心蘭憋心道:“這有什麼了不起,誰在海上發現了人會見死不救?況且你是‘怪胎’,不救也淹不死!”

杜小帥得意的上笑:“這倒是真的……不過,不過我總欠人家一份人情嘛!”

楊心蘭眼皮一翻,嘲諷道:“那你也救過我姊姊,她也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她無以為報,想以身相許,你怎麼說?”

杜小帥乾笑兩聲:“愛說笑!咱們是兄弟,情同手足,怎麼能算這筆帳。

再說,你姊姊那會看上我。“

楊心蘭趁機追問道:“如果她看上了你呢?”

杜小帥一臉窘樣道:“這,這……”

楊心蘭癟死啦:“哼!是你根本沒把我姊姊放在心上吧!”

杜小帥可沒想過這問題,只能露出苦臉窘笑著。

楊心蘭見他一副傻鳥相,不禁“葉嗤”一笑道:“安啦!別愁眉苦臉的,我又不是逼你非娶我姊姊不可!”

杜小帥猛彈耳朵:“不是這個意思哪,我,我……”楊心蘭把他一拖道:

“好啦,咱們快回去吧!”

杜小帥一心想見李圓圓,但楊心蘭就是不讓他如願,拖了他就走。

其實,他那裡知道,楊心蘭並不是怕他見李圓圓,而是她自己怕被那穿得七拼八掛的中年撞見,因為那人就是她老爸楊小邪!

楊心蘭擔心的是,杜小帥一腦袋就是要為師父神駝子報仇,見了楊小邪和小小君,那不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萬一雙方要真是幹起來了,互不示弱拼個你死我活的,她夾在間中哪,究竟幫誰呢?

實在是傷腦袋啊!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把杜小帥騙走,使他們雙方根本碰不上頭。

兩個各懷鬼胎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又是大吃一驚,只見洪薇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鮮血,已經出氣多吸氣少了。

楊心蘭驚叫一聲:“師父!”

洪薇聞聲張開眼睛,張口欲言已說不出話來。

杜小帥馬上開工,急忙上前蹲下,一控洪薇脈博,從懷中抽出“心匕”,伸出手來將中指割破,把綠色的鮮血滴入她張著的口中。

綠血真比仙丹,“特效藥”還靈,不到片刻,洪薇蒼白的臉上已恢復了紅潤,驚歎道:“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血竟能救了我的命,你簡直成了‘活寶’啊!”

杜小帥呵呵惹笑道:“我是‘活寶’?”

洪薇笑了笑道:“你的血比救命仙丹還管用,而你又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活寶’是什麼?”

杜小帥自我解嘲地捉笑道:“這倒好!以後我在江湖上的外號,就叫‘活寶’好了。”

楊心蘭給他一個大白眼,忙問道:“師父,你老人家被誰殺傷的?”

洪薇沉聲道:“宋一刀!”

兩人一臉癟樣,就有這麼“準”的事!

洪薇續道:“你們剛走不久,就闖來個年輕人,自稱是宋一刀,要見他妹妹宋妙妙。當時我以為又跑來個冒牌貨,出手想把他制住,那知這小子出刀快得簡直令人無法相信,只見刀光一閃,我已被他砍中,但他肩上也中了我的‘紅花血指’……”杜小帥急問道:“那小子傷了沒有?”

楊心蘭瞪眼:“廢話!中了師父的‘紅花血指’,還能不傷!”

洪薇接道:“那小子倒很識貨,一受傷就驚呼一聲‘紅花血指’!立即轉身急急逃走了。”

這個癟可吃大啦!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這麼巧法,偏偏撿在咱們不在的時候,他就闖了來……”洪薇嘆口氣道:“唉!你們不在也好……小鬼,不是我看低你,憑你的武功和功力,絕不在那小子之下。但他出刀卻比你快,根本不容你有拔劍的機會,他的刀已砍中你了。”

杜小帥才不信邪,一臉拽樣:“哼!早晚咱們會碰頭的,到時候看看究竟誰怕誰!”

楊心蘭尖叫道:“不對啊!他已經派人用馬車把宋姑娘接去了,怎麼又親自闖來要見宋姑娘?”

杜小帥被她一語提醒,弄笑:“搞什麼飛機!”

洪薇詫異道:“宋姑娘被什麼人接走了?”

楊心蘭便將去菜市場,撞見那幾個聚賭的小叫化,告訴他們的情形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沉吟了下道:“怪事,這下連我也搞不懂了。除非……除非接走宋姑娘的另有其人,但闖來的小子絕對是宋一刀!”

杜小帥瞄眼:“說出理由!”

洪薇正色道:“那小子的刀法出手和路數,與當年的‘瘋刀’極為相似。

矮東瓜的刀法以‘快’‘狠’聞名,而那小子的刀法不但更快更狠,且能借物傳力制人死穴。

方才要不是他也同時中了‘紅花血指’內力大減,只怕等不及你們趕回來,我早翹啦!

由此看來,必定是‘瘋刀’警告過他,‘紅花娘子’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一發現我就是當年的大魔頭,才嚇得趕快溜了。“杜小帥馬上做出結論:“這麼說,宋一刀就是‘一刀’,也就是當年‘瘋刀’的徒弟嘍?”

洪薇肯定地道:“絕對錯不了!”

杜小帥因窘癟笑道:“你娘咧!這回咱們”扛龜‘可扛大了,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楊心蘭瞄眼斜笑:“宋姑娘是你‘夫人’?嗯!”

杜小帥糗道:“不是啦,打個比喻嘛,宋姑娘被人騙走了,洪老前輩又捱了一刀,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對了,老前輩,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洪薇搖搖頭道:“不用了,小楊,扶我到裡面去。”

楊心蘭扶起洪薇,走了幾步回過頭警告道:“帥哥,你可不許溜哦,否則我永遠不再理你!”

杜小帥嘆笑道:“安啦!”

其實他才想溜呢,卻馬上被楊心蘭堵住,只好看破不溜了。

一老一少進入裡面去,杜小帥才收起“心匕”,獨自坐下來呆想著。

憋想:“哇噻!”

據老哥哥探得消息,這個龐大秘密組織不下千人,高手如雲,難怪敢目中無人,向天下武林各大門派發出‘生死貼’挑戰。我吃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要是連一個宋一刀都打不過,還想去對付‘一統幫’?回家睡覺算了!!

杜小帥猛然回過神來,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一個箭步躲到廳外,卻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

難道是想出了神,開始神經過敏,聽錯啦?

正憋心不已時,突聞“卟卟”連聲,一隻白色可愛的鳥兒雙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竟是李圓圓的那隻九宮鳥小乖哇!

杜小帥可是爽呆了,忙將手臂一伸道:“小乖,快飛到我臂上來。”

小乖卻叫道:“不要!不要!帥哥是黃牛!”

杜小帥笑瞥著嘴道:“我是黃牛?是黃色人種還差不多吧!”

小乖又連叫幾聲:“黃牛!黃牛!黃牛……”杜小帥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經答應這隻靈巧的鳥兒,要替她介紹個‘男朋友’的,馬上臭彈:“我已經替你找到好幾個‘男朋友’了,可是不知道你主人中不中意,所以急著要見她……”叫乖收道:“主人才不管吶,要問小姐。”

杜小帥立刻改口:“我說的主人就是小姐嘛,你能不能去告訴她,要她今夜二更,溜到‘如意賭坊’去跟我見面?”

這鳥兒精得很,知道要“銀貨兩清”,否則還被耍,叫道:“不行,不行,你先把‘男朋友’帶給我看!!”

杜小帥設想到它這麼難纏:“這個嘛……”忽聽又一聲“帥哥!”,這回可不是鳥兒叫的。

小乖非常機伶,立即振翅飛去。

只見楊心蘭氣急敗壞地從大廳衝出,見社小帥站在院中,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嘲訕道:“帥哥,我還以為你溜去見‘救命恩人’了吶!”

杜小帥幹窘直笑:“怎麼會……”

楊心蘭面帶懷疑:“你站在院子裡幹嗎,我好象聽見你在跟準說話?”

杜小帥忙掩飾道:“沒啦,我在自說自話!”

楊心蘭笑罵了聲:“神經病!”隨即正色道:“師父的傷口很深,恐怕還須要你一些血……”杜小帥惹笑:“燒款代志,‘捐血中心’隨時供應,免費服務到家!”

楊心蘭賞他個大白眼,兩人笑著跑了進去。

※※※

二更天。

往日“如意賭坊”這一帶,這時候是最熱鬧不過的。

由於賭場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連帶使附近賣宵夜的攤子,也一攤接一攤地擺設開來,成了夜市啦!

賭客無論輸贏,賭到深更半夜總得宵個夜,加油後再接再勵。

但自從幾天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後,這一帶就變得冷冷清清了。

倏地,一條人影似幽靈般出現,正是換上一身華服的杜小帥。

天剛黑,那些小姑娘就陸續回到了舊宅,她們還不知道宋妙妙已經出事。

東奔西累了一天,又渴又慨,回來就讓著要吃要喝。

杜小帥拿出銀子,要她們去買些依物,大夥兒一起吃。

她們這幾天大魚大肉的,把嘴可吃刁了,居然對買回來的熟菜、饅頭、大餅胃口缺缺,吃得一個個直嘆大氣。

一名小姑娘突然發現宋妙妙半天不見人影,便問道?“咦,大姐頭上那裡去了?”

杜小帥信口胡謅:“她出城去辦點事,要兩三天才回來,所以要我轉告你們,從明天起放假三天,不必去‘遊街’了。而且每人發十兩銀子,隨你們愛上那兒去玩就上那兒去了。”

幾十個小姑娘一聽,齊聲歡呼道:“萬歲!”

等她們安靜下來;杜小帥便問起這幾天“遊街”的情形。

其中兩個小姑娘爭先恐後地,說出這兩天在街上,曾遇見個陌生人,問起這裡的地址及狀況。

她們有夠合作,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那陌生人。

老少三人聽了,若笑三聲,果然不出所料,人家早已對宅內的一切瞭若指掌,才會守在萊市場附近,伺機用馬車把宋妙妙騙走。

但他們有一個同樣的疑問,就是既然騙去了宋妙妙,宋一刀又怎會再親自我上門來?

為了提防對方再闖來,老少三人決定輪流擔任守夜,每人戒備兩個時辰。

杜小帥別有居心,自告奮勇擔任三至五更,而要楊心蘭負責初更至三更,讓老人有洪薇好好休息。

等小姑娘們都去睡了,二更不到,杜小帥就溜了出去。

他先趕回客棧,把留在那裡的華服換上,帶著“斷魂劍”,鬼鬼崇崇地前往“如意賭坊”。

你娘咧!瞧他這身打扮,簡直象赴情人約會的二百五!

不過,他並沒有把握,李圓圓一定會來趟約。

如果那隻刁鑽的小鳥耍性子,發“小姐脾氣”,沒把口信帶給李圓圓,她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帥在這裡“痴漢等丫頭”。

就算口信帶到了,李圓圓能不能溜得出來恐怕也大有問題哩。

但是不管怎麼說,約是杜小帥約的,他就不得不滿懷希望,興沖沖地準地趕來。

門上掛的大銅鎖,被他運勁用力一扭就摘了下來,推門進去一看,只見裡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跟以前的熱鬧場面相比,真是天差到地哦!

幸好杜小帥服下血龍的血和內丹後,功力陡增數十年,已具有夜歸目力,黑暗中照樣能看清周圍一切景物。

他選了張四方大賭桌,跳上去盤膝打坐,趁機運起功來。

好小子,倒真會利用時間,約會不忘練功。

靜!黑暗……

遠處傳來二更的竹梆和銅羅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

黑暗中,又恢復了沉靜。

杜小帥剛才進入後,反手將大門虛掩上,這時盤坐在大方桌面對大門,只要有人進來即可看到,除非是走後門或別處進來。

怨然想起,後面的專用賭室內,地下就設有機關密室,壁後的秘道竟通過兩條街,利用那廢宅院內的枯井作為出口。

但這條秘道,李圓圓是絕不可能知道的。

況且,若是那小鳥兒把口信帶到,李圓圓既知約她來的是誰,又何必多疑。

靜寂中,大門突然發出“呀”地一聲,被人輕輕推開了條門縫。、杜小帥馬上緊張起來,但不敢貿然出聲,以免驚走了來人。

當他凝神屏息時,一條人影已閃身而入。

就看這嬌小玲瓏,且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可以斷下她是李圓圓了!

杜小帥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圓圓!”

爽歪啦!

來要果然是李圓圓,她也輕喚了聲:“帥哥!”

杜小帥馬上跳起;從方桌上縱下,衝上前去擁住她道:“圓圓,我好想你!”

李圓圓並不抗拒,任由他緊緊擁著,柔聲道:“我也……帥哥,你怎麼想到約來這裡?…杜小帥捉笑道:“這裡以前是個賭場,現已關門大吉,不會有人闖來驚擾咱們。”

李圓圓“噢”了一聲,又問道:“帥哥,你來蘇州多久了?”

杜小帥幹窘直笑道:“已經好幾天了,本來打算來個‘暗扛’,結果變成了‘扛龜’!對了,你們在一起,那個穿得很體面的中年人,真的是你爸?”

李圓圓美目猛眨,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杜小帥逗笑道:“是我那結拜兄弟小楊告訴我的嘛。”

李圓圓心知他指的是楊心蘭,忙問道:“她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杜小帥對她最老實了,毫不保留道:“他說令尊跟另外那個中年人,是兩個大賭徒,他的老爸輸給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沒錢還賭債,只好把妻子兒女押給他們,有沒有這回事呢?”

李圓圓笑而不答,反問道:“你那‘兄弟’有沒有告訴你,另一個大賭徒是誰?”

杜小帥搖頭斜笑道:“沒有啊,你一定知道他是誰嘍?”

李圓圓憋想:“看來楊心蘭還沒暴露身份,自然不敢告訴帥哥,她爹就是他師父的仇人楊小邪啊!”

於是笑了笑道:“他就叫大賭徒!”

杜小帥弄笑道:“沒有姓名?”

李圓圓道:“沒有!”

杜小帥問道:“那你爹呢?”

李圓圓正經八百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姓李,但名字卻不願讓人知道,所以我不便告訴你。”

杜小帥聳聳肩,憋心道:“奇怪,怎麼你們都不告訴我老爹的名字……你們來蘇州幹嘛?“既然楊心蘭不敢暴露身份,李圓圓那敢說出實情,遲疑一下,突然靈機一動道:“家父和那大賭徒,就是風聞你那‘兄弟’的父親要蘇州,特地趕來討賭債的。所以哪,帥哥,你和你那‘兄弟’,最好暫時避一避,千萬別被他們撞見。”

杜小帥臭屁得可以:“愛說笑!欠錢的又不是我,誰怕誰?”

李圓圓幽幽地道:“不是哪,欠人的總是理短的。再說,還有家父……”杜小帥這才想通,訕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總不能跟你爹翻臉嘛。”

李圓圓不由地臉上一紅,幸好黑暗中不易察覺,但她心裡卻有種甜甜的感覺。

杜小帥每當想起那夜在海上,船頭與李圓圓熱吻的情景,總是“哈”得要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享甜蜜的滋味。這時擁著這溫柔的少女,使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打算來個熱情的擁吻。

那知李圓圓把臉一偏開,嬌羞萬狀地扭怩道:“不要嘛!不要這節骨眼上,杜小帥還聽她的,那就別玩啦!用力把她偏開的臉扳過來,相準她那櫻桃小口,來了個霸王硬上弓強吻!

李圓圓稍作掙扎和椎拒,隨即便成了半推半就。

其實,這少女情竇初開,從來尚未真正跟異性接觸過,更未遇上過“來電”

的少年郎。

直到海上救起杜小帥,才被這“怪胎”闖進她的心扉,使她平靜的心潮起了波浪。

尤其那夜船頭上的熱吻,害她這些天來一直心神恍惚,日里茶飯都沒胃口,夜裡輾轉不能成眠,還被楓兒譏笑她害了“相思脖。

害了就害了吧!

這少女確實有那種“脖的症狀,成天恍恍惚惚的,幹啥事都提不起勁兒,沒事就坐在那裡發呆,胡思亂想,好象對海上的那幾日回味無窮。

偏偏她老子看得太緊,幾乎寸步不離,就差用褲帶拴在腰上帶著走,使她沒皮調,連開溜都沒機會。

指望那隻靈巧的鳥兒去尋找杜小帥,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人,直到今天黃昏時分,楊小邪和小小君正在酒樓上豪飲,小鳥兒突然飛臨窗欄上,吱吱喳喳一陣亂叫,似乎有什麼急事要告訴小主人。

李圓圓膽子再也不能太囂張,就怕她老子察覺生疑,便示意楓兒去照顧小鳥兒。

等楓兒歸座,對她竊笑不已,李圓圓就知道有消息啦。

主僕二人借上廁所的機會,楓兒把小鳥兒帶回的口信告訴了李圓圓。

終於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而且定了今夜二更之約,使李圓圓樂得心花怒放,比籤中“六合彩”還興奮,但如何溜去赴約呢?“楓兒人小鬼大,想出個主意道:

“小姐,待會兒勸老爺他們多灌些酒,讓他們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睡,咱們就溜出去。”

李圓圓搖搖頭,憂形於色道:“不行啊,爹和楊伯伯是天生大酒桶,怎麼喝也喝不醉。尤其這幾天來,他們不但沒能查了出‘一統幫’的眉目,反而發現隨時有些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監視咱們,所以他們兩位老人家已提高警覺,絕不會喝醉的。再說,真醉倒了的話,我那以把他們兩位老人家留在客棧,自己卻溜了出去呢?”

楓兒涼笑著:“小姐既然顧忌這麼多,那讓杜公子在那兒喝西北風吧!”

李圓圓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輕嘆一聲道:“到時候再看吧,實在去不了,只有讓小乖去送個口信。”

主僕二人回到桌前,只見小小君和楊小邪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地在生氣。

李圓圓看得直皺眉,忙坐下問道:“爹,怎麼啦?”

小小君怒哼一聲,指著桌上捏成一團的信道:“你自己看吧!”

李圓圓將信閉拿起,展開一看,只見信箋上寫著:“勸君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則後悔寞及!”

信卦上是寫著楊小邪和小小君兩人的名字,但信箋上既無抬頭,亦未署名。

李圓圓看畢,心知這又是“一統幫”搞的飛機,急問道:“爹,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小小君又怒哼一聲道:“剛才樓下夥計送上來的,送信人早溜啦!”

楊小邪嗤嗤笑著:“黑皮奶奶,別去理他,這種飛機又不是第一次槁,他們幾次三番想劫持咱們的寶貝女兒,就是想藉以威脅你我置身事外,別當雞婆,攪了他們的局。可就是搞不過咱們,只好又搞這種飛機,何必甩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小小君仍然鐵青著臉道:“哼!總算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逼咱們加入,那是棉花店關門免彈(談),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威脅咱們別多管閒事,嘿嘿,本來我是不想浪費時間的,這一來我可管定了!”

楊小邪惹笑:“要管也得把酒喝足才有精神管,來,喝酒吧!”

小小君幹了一大碗,忽道:“小邪,你打聽出沒有,這幾天滿街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著白袍尋找‘宋一刀’,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小邪訕嘲:“聽一個拉客黃牛叫五三的說,那個找人的宋妙妙,是個年紀不大的”落翹仔‘,最近找了批蹺家的’幼齒‘,當起了’大姐頭‘,大概是別出心裁搞出的宣傳花招吧!“小小君這下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興奮地大叫:

“啊哈!小邪,你昨夜一定溜出去‘走私’了,不然怎麼會認識拉客黃牛,連姓名都記下了。”

楊小邪很糗地道:“說話保留點,當著你女兒的面,怎麼可以隨便破壞我這楊伯伯的形象!”

小小君笑道:“你還有形象嗎?圓圓已久仰你這位楊伯伯是‘十項全能’,少一項就不是楊小邪了!”

楊小邪憋心道:“黑皮奶奶!你自己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回是帶著女兒……”

小小君怕他揭瘡疤,忙打哈哈道:“別廢話一大堆了,咱們喝酒,喝酒!”

李圓圓和楓兒一旁竊笑,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的猛喝,真希望兩人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上午,又擔心他們當真醉倒。

這少女的心情,真是矛盾啊!

幸好兩人都是海量,喝到大黑,才不過只有七分酒意。

如果是一般人,七分酒意己是醉態畢露了,他們卻是更清醒、更有精神。

李圓圓早已打定主意,故意陪二老多喝了幾杯,一回客棧就裝頭痛、先回自己的房去了。“機兒也想跟去湊熱鬧,卻被李圓圓阻止,囑她留在客棧,萬一有特殊情況,立即趕往“如意賭坊”通知。

李圓圓此刻被杜小帥擁在懷裡的熱吻,那種感受使她既興奮又緊張,更充滿了甜美與溫馨,彷彿花覃沐浴在春風裡。

突然“嗖嗖嗖”地幾件暗器已疾射而至。

暗器一射出,幾乎是同時,黑暗中幾條人影也掠至。

他們不知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見暗器落空,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擁而上。

杜小帥翻身雙腳齊踢,將撲來的兩人兵刃踢飛,趁著其他人尚未攻到,一把拖起李圓圓,掠上了附近一張長方大賭桌。

眼光一掃,只見突如其來的這批傢伙,竟有七八人之多,個個均是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在這裡跟李圓圓幽會偷情的小子,身手居然如此矯劍他們身形一散開,圍住了賭桌上的一對年輕男女,便聽一名黑衣蒙面人冷聲道:“你們不必怕,只要乖乖地束手就縛,保證不傷你們一根汗毛!

杜小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捉狹道:“你們是鋪保,還是現金保?”

黑衣蒙面人怒道:“小子,你少抽腔滑調的,咱們可沒時間跟你羅索!”

杜小帥一手擁著李圓圓,一手按在劍柄上,捉謔弄笑:“我的時間更寶貴,你們快自己用刀抹脖子吧,免得我動手!”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喝令道:“亮飛素!”

一聲令下,便聽“嗖嗖”連聲,各人已將纏在腰間的鋼絲軟索亮這“飛索”

與軟鞭相似,也有把手,但卻長達一丈五尺,且只有麻繩般粗細。

杜小帥從未見過這種兵器,但可以想象得到,必然是利用“飛索”的長度遠攻,被它打纏住了就難脫身。

但他們並不急於出手,只是一面又蹦又跳,一面抖動著“飛索”,使它忽而抖出波浪形,如同舞動綵帶似的,忽而又抖成筆直一條線,大概在做“熱身運動”

吧!

杜小帥看在眼裡,故意糗他們道:“你娘咧!這可是叫‘仙人跳’?”

黑衣蒙面人一怔,驚詫道:“好小子,你居然能認出咱們的陣式!”

杜小帥聽了,差點沒笑昏。

這真是瞎貓碰上死老鼠,想不到信口糗他們一句,竟然歪打正著,這陣式還真叫“仙人跳”吶!

社小帥逗笑道:“這也叫陣式?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發癲了呢!”

好在他們矇住臉,臉色綠了也看不見。

突聞黑衣蒙面人一聲喝令:“上!”。

就見七八條“飛索”飛卷直射,分從四面八方同時攻到,欲向桌上的二人下盤打纏。

杜小帥手攬李圓圓纖腰輕輕一帶,兩人拔身而起,便七八條“飛索”眾他們腳下掃空,差一點捲纏在一起。

但這幾人的“飛索”絕技都不過苦功勤練,已能收發自如,隨心所欲。

眼看幾條長索將捲纏在一起,各自運勁一抖,“飛索”便抖成筆直,一條條脫解開來。

杜小帥尚不知李圓圓的武功如何,見她來赴約並未帶防身兵器,就在拔起身時,已將“斷魂劍”交在她手中,他自己則探手人懷,抽出了“心匕”。

這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兩人身形剛向下落,七八條如同飛蛇似的鋼索,又從不同方向攻來。

杜小帥看到“一統幫”的黨羽,簡直象是看到殺父仇人……不!比殺父仇人還恨!上回在海上,正跟李圓圓在船頭熱吻,被那幾個突襲的傢伙攪局,大煞風景。

這回又才開始進入情況,不知打從那裡冒出來這些黑衣蒙面人,真是差點沒把他給氣歪!

尤其想到“飄花宮”被殺的幾十名男女,更使小夥子火冒三丈,出手根本不留情。

運足真力,“心匕”寒光暴射,劍罡已發出。

黑暗中,只聽連連幾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已全部趴下。

沒有一個例外。

李圓圓嚇得緊緊抱住杜小帥的身子,驚叫了聲:“帥哥……”她倒不是沒見過殺人,而是從未見如此霸道的劍法!

被杜小帥嚇到了。

杜小帥趁機摟緊她,豆腐猛吃安撫道:“圓圓,別怕,這些傢伙死了活該……”不料話還未說完,忽聽黑暗中有人鼓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再來一點香豔火辣的!”

李圓圓和杜小帥不由地又驚又窘,想不到黑暗中居然還有人在看戲!

杜小帥一個轉頭,循聲向黑暗中那人憋心喝問道:“什麼人?”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謔笑不已:“一男一女摟摟抱抱的,真是世風日下啊!

想當年我那小丁可酸得很……”李圓圓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差點沒當場嚇昏,想不到這人竟是楊小邪!

杜小帥可不知他是阿貓阿狗,毛樣道:“你娘咧!你管得著嗎?雞婆!”

楊小邪大刺刺地道:“哼!你最好以後問問你那‘兄弟’,看我管不管得著!”看來他還不知道女兒也在蘇州。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人好大的口氣,拽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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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由於楊小邪站在數丈外,又是黑暗中,杜小帥無法看清他的形貌,便隨亂說:

“你可是那大賭徒?”

這小子真能混,黑白一猜居然蒙中。

楊小邪哈哈一笑道:“不錯,我就是那大賭徒!”

杜小帥嘲惹:“喂!他家欠你賭債,我可不欠,你是吃太飽啦,三更半夜跑來管我的閒事!”

楊小邪怪叫道:“閒事?黑皮奶奶!你問問你抱著的那丫頭,我老人家是幹什麼吃的?”

杜小帥還真的問:“圓圓,他除了賭之外。是幹什麼的?”

李圓圓遲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他老人家是專愛管閒事的……”杜小帥戲謔:“啊哈,原來還是個雞婆!”

楊小邪不以為忤,反而快笑裂了嘴:“雞婆管你們這小公雞小母雞,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真管對啦!”

杜小帥不懷好意地直冷笑,憋想:“小楊的老爸既入了這這夥一大筆賭債,把妻子兒女部抵押給他,搞得沒臉見人。如果我把這傢伙……”他正想得津津有味,楊小邪已經賊樣地道:“小公雞,你怎麼不說話了。

是不是想摞了我,就沒人向你那‘兄弟’一家討賭債啦?“哇噻!當年赫赫有名的楊小邪,果然有一套,居然能料事如神,看出人家心裡想什麼。

杜小帥被他一語道破,索性來明的:“既然你也贊成,我若不幹還真對不起你!”

楊小邪惹笑道:“你有把握能殺得了我嗎?”

杜小帥信心一百道:“地上躺的這幾個傢伙,都是不太服氣的,等會兒你可以問問他們!”

楊小邪大笑道:“好!好!你這小公雞好大的口氣,很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哈哈……”杜小帥怒斥道:“我卻對你很倒胃口!”突然放開擁著的李圓圓,從大桌上掠身射向楊小邪,掄起“心匕”就刺。

“心匕”果然通靈性,似乎不願殺傷此人,竟未發出劍罡。

其實楊小邪也“跳”的夠快,身形一晃,早已飄出兩丈,又癟又苦:“黑皮奶奶!跟我玩真的哪?”

杜小帥如影隨形掠至,嘲道:“不然還怕你不成?真是後知後覺!”欺身而上,“心匕”又連連攻出。

李圓圓還站在大桌上,情急叫道:“帥哥!不能殺他!不能……”杜小帥這一分神,楊小邪趁機反守為攻,徒手欺近他身旁,施展出“空手入白刃”絕技,想出其不意地將“心匕”奪下。

那知小夥子手腕一沉,反手上挑,楊小邪要不是及時撤招暴退,掌心就全被“心匕”刺穿。

雖然他保住了手掌,卻聽“卟”地一聲,衣袖已被刺破撕去了一大片。

這下他可毛了心,指著杜小帥吧道:“黑皮奶奶!竟敢耍陰的?今夜要不讓你這小公雞吃吃苦頭,你還不知道我楊小邪的……”“厲害”兩字還沒吐出,杜小帥已驚問道:“你,你就是楊小邪?”

李圓圓暗叫一聲:“糟了!”

心知這一來甭勸羅,杜小帥非來個“大車拼”!

楊小邪這才發現說漏了嘴,已暴露出身份,還過他一向不信邪:“是又怎樣?”

杜小帥瞪眼道:“哼!楊小邪,我正想不知上那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己達上門來。你讓我師父在石床上躺了十幾年,今夜就算不殺你,也得讓你下半輩子躺著起不來!”

楊小邪不愧是楊小邪,還一派輕鬆地逗惹:“那好極了,我老人家可以躺在床上享亨清福,讓你們好好侍候吧!”

這話杜小帥聽不出是啥意思,只以為楊小邪在耍嘴皮子,故意佔他便宜。

但李圓圓可聽得小臉兒一皺,分明是暗指杜小帥已是他未來的女婿,老丈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身為“半子”自然得盡一份孝道呀。

眼看杜小帥對楊小邪那種恨不得咬下兩口的狠樣。李圓圓就更不敢洩露身份,讓意中人知道她父親就是小小君,神龍子的另一個仇家了!

她不由報急這是什麼鳥世界,搞這種飛機讓她來受!

狂喝聲中,只見杜小帥欺身而上,“心匕”連連向楊小邪攻去。

楊小邪一身輕功身法,連閃帶避,從這張賭桌跳到那張賭桌,存心跑給杜小帥追。

杜小帥也施展出“幽靈十八扭”,決心要以“君邪手”制敵,讓楊小邪輸得心服口服。

好在賭場地方寬敞,足夠他們跑的。

倒是站在大方桌上的李圓圓,看得眼花撩亂,不知所措,一時簡直不知是好。

楊小邪邊逃邊邪笑:“小公雞,我老人家的‘跑功’,可是第一流的,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跑得過我。今夜如果你追得上我,不用你動手,我就自己回家去躺下!”

杜小帥不信邪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

楊小邪嘲惹:“我又沒有把女兒帶來,誰替我說?當然是我自己說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加緊猛追。

楊小邪可賊得很,繞著一張張賭桌打轉,如同走馬燈似的,看得李圓圓眼都花了。

忽聽楊小邪戲謔:“小公雞,這裡面地方太小,玩起來不過癮,咱們到外面去,我跑給你追。”

杜小帥斜眼瞄他:“好!誰怕誰?”

怪笑聲中,楊小邪已射向大門,杜小帥來不及阻攔,他已奪門而出。

小夥子為師父報仇心切,一時也顧不得李圓圓了,只向她招呼一聲:“等我呀!”

李圓圓正想跟去,卻聽黑暗中有人喝阻道:“不許去!”

一聽這喝聲,李圓圓不由地回身驚呼道:“爹……”黑暗中現身走出的果然是小小君,只聽他沉聲道:“你這丫頭太胡鬧了,明知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暗中監視,竟敢單獨溜出來跟那小子見面。

萬一你落在‘一統幫’的手裡,你爹我不就玩完了!”

李圓圓愧羞地低著頭道:“爹!我,我……”小小君怒哼一聲,走上前道:

“你楊伯伯和爹還沒有老到耳朵不管用的地步,一聽隔壁你的房間開窗輕響,就猜到你這丫頭溜出去了。剛跟出來追到街口,就發現七八條你影釘上你。

奇怪的是他們一直跟到這附近,見你進來並不跟著闖入,反而轉向另一條街飛奔而去。“他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楊伯伯跟我知道一定有問題,一路跟去,奔過兩條街,見他們縱入一箇舊宅院,竟從一口枯井下去。咱們等了一會兒,聽井下沒有動靜了,才跟著跳下枯井,發現下面有條很長的通道。”

小小君微微點了下頭道:“咱們一直摸到通道盡頭,通過一道好象被震碎的厚牆,發現是個地下密室。一到上面,你楊伯伯就認出,是‘如意賭坊’的專用賭室,他曾經跟豔國豔后金玉姬在那兒賭過,咱們才確定是置身在‘如意賭坊’,原來這兒與那舊宅有秘道可通。”

頓了頓,他又道:“那七八個傢伙倒很沉得住氣,一直守伏在暗中按兵不動,靜靜偷聽著你和那小子說話,當然咱們也聽到了。直到你們……”李圓圓窘迫地叫了聲:“爹!”

那知那小子真有兩把刷子,根本不須要咱們出手,就把地上這幾塊廢料擺平了。

所以你楊伯伯決定先現身,把那小子引開,好讓我把你趕快帶走。誰知他一時說溜了嘴,竟暴露了身份,這下事情就比較麻煩啦!

李圓圓一聽心都涼了半截,淚光閃動道:“可是,爹,女兒……”小小君卻不由分說,一把拖了她就走。

楊小邪“跑功”真是舉世無雙,絕不是亂吹的。杜小帥要想追上他,那可差得遠呢!

追了幾條街,早已不見楊小邪的人影。

杜小帥仍不放棄,誓死達到目的,非找到不可,最後,只好打八折,先趕回“如意賭坊”和李圓圓會面再說,那知李圓圓己不知去向。

這一來小夥子的方寸大亂。

既不知道是不是他去追楊小邪時,被“一統幫”的人趁虛而入,闖來將李圓圓劫持而去。

也不知他們下榻那一家客棧、設法子趕去看看她是否已經回去了。

當然,這兩種情況都有可能。

如果是為了他只顧去追楊小邪,把她單獨留在那裡不顧,使李圓圓生氣了,一賭氣自己回去,那倒還是好的。萬一真落在‘一統幫’手中,就有夠慘啦!

從“一統幫”著手是不太可能,而蘇州城內的大小客棧恐怕不止百家,深更半夜又上那裡找去。

但杜小帥想到,如果李圓圓沒有回客棧,那就是出事了,必須通知她父親,共商營救之策,這點一定得做到。

若是李圓圓已安然回客棧,他也就沒事了。

這種事可耽擱不得,就算全城有上千家客棧,那也得一家家去“拜訪”。

幸好只問了十幾家客棧,終於問出他所形容的四位旅客,一個穿著隨便,一個身穿華服的兩中年,帶著一個少女和小姑娘,住在後跨院的三間客房。

杜小帥暗爽在心,覺得自己的運氣還是不錯的,起碼不是第九十九間才問到。

但深更半夜不便去敲開門,李圓圓是沒關係,驚動了她老子,不被迫殺才怪!

這時他倒沒想到,李圓圓他們怎會跟楊小邪在一起,一心只想到她平安無事。

歪頭想了半天,佯稱時間太晚,等天亮後再來訪,向睡眼惺鬆的夥計告了擾離去。然後從街邊繞至後院,施展輕功躍上牆頂,向後跨院裡一看,幾間客房的燈火全滅,沒有絲毫動靜和聲息。

杜小帥歪點子還怕沒有?模仿九宮鳥連叫了幾聲。

在他想,李圓圓如果剛回來,絕不會上床就熟睡,聽見鳥叫聲必會出來查看。

要是她沒回來,楓兒聽到了也不會閒著。

就算驚動李圓圓的老子,得知他是為了女兒失蹤而來,也不致於追殺吧?!

那知等了片刻,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小帥覺得有問題了,急忙又繞回客棧前面,“砰砰砰”地敲開了門。

夥計一見又是這小夥子,臉揪成一團道:“怎麼又來了,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睡覺?”

杜小帥早已掏出個十兩重的銀錠,往夥計手上一塞道:“對不起,我有急事見他們。請帶我去他們房間。”

有錢還有什麼問題?

夥計見錢眼開,忙眉開眼笑地恭應著,回身取了櫃檯上的燭台在前帶路,領著杜小帥來到後跨院。

杜小帥上前敲了幾下房門,沒有反應,立即伸手一推,房門竟應手而開。

這間房是李圓圓和楓兒住的,進去一看,主樸兩人都不在,小夥子看得癟笑不已,退出去敲隔壁的房讓,也是無人回應,房門輕輕一推就應手而開,房內無人,卻見桌上放著一個銀錠,顯然是留作房錢的。

緊領的那間是楊小邪的,根本就不必去看了。

跟進房的夥計不禁驚詫道:“怪事!怪事!他們幾位回來後就沒有出房,怎麼會都不見了?”

杜小帥賊眼亂轉,看出他們是從窗口走了,卻搞不懂幹嘛要匆匆而去。

人跑啦,他只好離開客棧,又癟又苦地趕回舊宅。

不料悄悄溜回房中,卻見楊心蘭坐在床邊生著悶氣!

杜小帥苦出汁來,忙上前道:“兄弟,你……”楊心蘭冷哼一聲道:“我就知道,你會溜出來去找那個姑娘的!”

他猛彈耳朵,糗道:“不是哪,我是……兄弟,你猜我遇見了誰?”

楊心蘭白了他一眼道:“我怎麼知道!”

杜小帥睨眼斜笑:“我遇見了楊小邪!”

楊心蘭吃了一大驚,要不是坐的很穩,差一點滑跌到地上,急問道:“你在那裡遇見他的?”

杜小帥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如果一五一十照實說,又怕這位“兄弟”為他姊姊抱不平亂找碴,乾笑著:“是這樣的,我睡不著,愈想俞覺得‘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很可疑,就決心獨自去仔細察看一下。果然不出所料,我才進入呢,就被暗中守伏的七八個圍攻,也不知是他的武功太低,還是我太行了,沒兩下就被我用‘心匕’打發了。不料就在這時候,又冒出一個人來,竟是日間見到的那個大賭徒……”楊心蘭那能等他從盤古開天闢地講起,截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楊小邪?”

杜小帥瞄眼道:“難道你不知道,贏了令尊一百萬兩銀子的兩上大賭徒,其中一個就是楊小邪?”

楊心蘭那裡能說實話,不被削皮才怪:“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不就告訴你了!”

杜小帥懷疑的瞄了她一眼:“是這樣礙…”楊心蘭急切追問道:“後來怎樣了?”

杜小帥訕邪道:“咱們一見面就動上了手,那傢伙武功不怎麼樣,還有夠死不要臉的,自奈誇他楊小邪的‘跑功’天下無敵,如果我能追上他,不用我動手為師父報仇,他就自己回去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

楊心蘭“哦”了一聲,緊張兮兮道:“你追上他沒有?”

杜小帥糗笑:“你娘咧!這傢伙‘跑功’真不是蓋的,我追出去,追了幾條街不見他的人影子”。

楊心蘭這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問道:“他知不知道你是誰?”

杜小帥瞪眼:“這傢伙老奸巨猾,本來還隱瞞身份,說他是‘大賭徒’,後來說溜了嘴,我才知道他就是楊小邪。當時我就說要為師父報仇,縱然殺不了他,也得讓他躺在床上過下半輩子。他一聽我這麼說,當然知道我是神龍子的徒弟了。”

楊心蘭突然感到心煩意亂,一張臉都揪起來了。

杜小帥比較遲頓的,沒有發現,接著又道:“當時我追丟了他,心裡很不服氣,就到各大小客棧去找,居然被我找到了……”楊心蘭猛然回過神來,乾笑著:

“你們又動上了手?”

杜小帥猛搖頭憋道:“沒有,等我趕去時,連那李姑娘父女,和那小丫環也逃走了,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楊心蘭當然知道問題出在那裡,故意想了想道:“大概他們知道你跟楊小邪有仇,而他們又是走在一起的,怕惹上麻煩,所以趕緊溜之大吉吧”。

杜小帥抽翹嘴角道:“說的也是,我告訴過李姑娘,決心要為師父找楊小邪和小小君報仇的事,她自然會告訴她父親……可是,難道他們父女都不知道,跟他們走在一起的就是楊小邪?這也太丟了吧!”

楊心蘭趁機中傷情敵:“也許那位李姑娘別有居心,故意瞞著你哦!”

杜小帥回想當時的情形,李圓圓似乎吞吞吐吐的,心裡不由大癟,又道:

“對了,當時他說他是專喜歡管閒事的,我說我的事他管不著,他還要我最好問問你,看他管不管得著,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心蘭暗罵老爸一聲,隨機應變道:“這還不懂嗎,我爹欠了他一百萬兩賭債,連妻子兒女都押給他了。咱兩是結拜兄弟嘛,你能不管我啊!”

杜小帥抽抽嘴角,微微點頭道:“說的也是……可是,橋歸橋,路歸路,總不成你老爸欠他錢,我師父的仇就不報吧!”

楊心蘭瞄眼道:“如果我老爸的賭債他不要了呢?”

杜小帥這下可頭大啦!

師父的大仇不可不報,結拜兄弟的困境又不能不甩,又癟又窘:“這,這……”楊心蘭嘆笑:“帥哥,船到橋頭自然直,別傷腦筋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成全你,絕不會讓你為難的!”

杜小帥在床邊上,拉著她的手:“兄弟,有你這句話,我也會有分寸,不致幫得太絕的。記得老哥哥和乾娘,甚至李姑娘也勸過我,勸我不要意氣用事,太沖動,最好能查明當年的事實真相,再採取行動。說也奇怪,今夜當我知道那個人就是楊小邪時,我手上正握著‘心匕’,就想幹掉他,但卻發不出劍罡,否則他早投胎去啦!”

楊心蘭聽得嚇一跳,卻又暗爽:“帥哥,‘心匕’是有靈性的,能隨持有它的人心意而動,這表示你心裡並不真正想殺楊小邪,對不對?”

杜小帥猛彈耳朵:“當時我確實不想給他死……咦,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楊心蘭乾笑兩聲,將手抽回,站起身道:“帥哥,該你接班了,我要回房去睡大覺了。”

杜小帥點了點頭道:“你去睡吧!”

楊心蘭走到房門口,忽然回身問道:“帥哥,你回客棧去過了?”

杜小帥本能地想說“沒有氨,但低頭一看,身上穿著“證據”。惹笑:“我去換了衣服,以免被人發現,誤以為我是丐幫的人,把這筆帳記在丐幫的頭上。”

頂會蓋的!

楊心蘭卻又問道:“那你的‘斷魂劍’呢?”

杜小帥這才猛然想起,心中癟笑不已,他把‘斷魂劍’交給了李圓圓了!

糗笑:“噢,噢,我帶著‘心匕’,用不著長劍,就把它留在客棧。”

楊心蘭有意無意地道:“明天最好去把它取回來,那可是你乾娘送的,萬一……”一聽提起柳苔青,現在也不曉得怎樣了,杜小帥心情就壞了。

杜小帥也不再多說,走出了房。

杜小帥目送她離去,仍然坐在床邊,開始在傷腦筋。

回想日,在海上遇救後,本來跟李圓圓主僕有說有笑,聊得很開心。但是,當他一說出找楊小邪和小小君,為師父龍駝子報仇,這少女就突然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只比啞巴好一點。

當時他並不在意,更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主女的情緒,有點象氣象報告“晴時多雲偶陣雨”而已。

但現在回想起來,可就愈想愈不對勁了。癟想:“小楊可能真的不知道楊小邪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只是個大賭徒,但李圓圓的爹跟楊小邪如此接近,難道他們父女也不清楚他是誰?”

想到這裡,出現了一個問題:是李圓圓的爹沒有告訴她,大賭徒就是楊小邪,所以她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出他的身份?

尤其今夜在“如意賭坊”,楊小邪突然出現,杜小帥還問過李圓圓,她仍然沒有指出突如其來的這個人就是楊小邪!

究竟為什麼?

杜小帥究竟不是笨蛋,猛然若有所悟,幾乎失聲叫起來,伸手一彈耳朵,愣苦癟笑:“難道……難道她爹就是小小君?!”

※※※

蘇州城內,城南一座佔地甚廣的巨宅,名為“醒園”,它的主人便是退休御史蘇大人。

老御史告老還鄉已多年,平日深居簡出,閉門謝客。地方官吏富紳想結交,一概不見,安安靜靜地享受晚年清福,誰也不甩。

但他不知招誰惹誰了,近日突然闖來了一批凶神惡煞,把全宅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三十餘口,殺得清潔溜溜一個也不剩。

一夜之間,巨宅便被“一統幫”鳩佔雀巢,成了他們設在蘇州城內的臨時總部!

這時,一間佈置如千金小姐香閨的房間裡,象牙床上躺著個全身肌膚赤裸,僅穿了條“丁字褲”的年輕小夥子,由四名衣衫單薄的少女隨侍在側。

小夥子年紀只有二十出頭,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稱得上“帥哥”之流,只是臉上帶有一股邪氣。

而他一身結實的肌肉,如果參加健美比賽,準可拿個冠軍。看在那四名少女眼裡,簡直要流口水,稱著剝葡萄往他嘴裡送時,忍不住在他身上摸摸弄弄,幾乎“愛不釋手”。

美中不足的是,小夥子左肩上敷著一堆黑不黑,黃不黃,帶有一股腥臭味的草藥,看來是掛彩了。

側身坐在床邊的一名少女,一不小心碰到了小夥子的傷痛處,被他一把推得跌了開去:“賤人!怎麼這樣笨手笨腳的?”

那少女嚇得魂不附體,忙不迭爬起,跪在床前怯生生道:“少爺,對不起,婢女不是有意的……”小夥子怒哼了一聲道:“笨得象豬一樣,罰你喝尿一大杯,快去拿杯子!”

少女一聽臉都綠了,但不敢抗命,只得恭應一聲:“是!”還真的站起身來,去桌上拿了只茶杯。

小夥子撐聲坐起,剛站下床,那少女拿著茶杯上前蹲著,準備接尿之際,突見一名身穿華服,臉上卻截著黑布面罩的人走進來。

他一見小夥子站在床邊,便笑問道:“可以起床了!”

小夥子不好意思當著此人撤尿,忙拱手恭恭敬敬叫了聲:“義父!”

蒙面人微微點了下頭,把手一揮:“你們都退下去吧!”其他三人忙恭應而去,蹲著的少女見小夥子點頭示意,才如獲大赦,急忙站起來匆匆出房。

蒙面人看見小夥子臉色,笑道:“好多了吧!”

小夥子恭然應道:“多謝義父關心,差不多了,只是還有點痛。”

蒙面人嘆口氣道:“唉!想不到老巫婆的‘紅花血指’,比傳說中更厲害。

只怪咱們的消息不夠靈通,事無竟未查明,守在那裡的老叫化竟是當年的‘紅花娘子’洪蔽,才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小夥子不忘拍馬屁:“幸好孩兒託義父的洪福,才能大難不死,撿回了這條小命。”

蒙面人沉聲道:“這回不是你命大,而是老筮婆也同時中了你一刀,擊中你時功力已大減。否則我就算有華倫和扁鵲的醫術,也救不了你的命啊!”

小夥子笑得有點苦,恭聲道:“義父請坐!”

蒙面人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作個手勢,示意小夥子也坐下後,沉吟一下道:

“一刀,你是我手裡的一張王牌,本來不到必要的時候,我是不打算讓你曝光的。

但最近的對手都不是省油燈,偏偏各堂和分舵的那些飯桶,連連受挫,沒有替我辦好任何一件稱心的事,連楊小邪和小小君的女兒都抓不來!”

哇佳佳!原來這受傷的小夥子,正是宋一刀喔!

蒙面人又是誰呢?

哈哈,他老兄就是那“攪和大王”,搞得天下武林大亂,人心惶惶,又偏受故作神秘,不敢以真面目讓人家看的“一統幫”幫主!

他頓了頓,似在看看宋一刀的反應,接著又道:“最近你很威風,果然一齣馬就替我接連辦了幾件漂亮事,先挑了茅山派,又消滅了‘飄花官’。

再馬不停蹄地趕去協助幾位堂主,攻佔了‘黃花島’。哼!這一來可讓天下武林知道,不歸順我‘一統幫’是什麼下場了!哈哈,哈哈……“宋一刀不僅刀法好,馬屁功夫更是一流:“孩兒只不過是奉命行事,一切全靠義父神機妙算,運籌有方。”

幫主聽了有夠爽,又狂笑了幾聲,喜道:“我知道這幾件事你辦得很辛苦,本來打算讓你好好休息一陣,養精蓄銳,以便應付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的大場面。誰知你昨日一回來,就得知你妹妹找你的消息,瞞著我私下闖去……”宋一刀接道:“孩兒當時急於想見小妹,心想這是孩兒的私事,才未敢驚動義父。”

幫主笑了笑道:“我不是責怪你擅自行動,只是心痛你捱這一掌,差點把命送了。其實,在你回來之前,這花招他們已經玩了兩三天,我已看出是個陷井,所以下令大家不許輕舉妄動,根本就不去理會。”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孩兒有一點不明白,茅山派和‘飄花宮’得手後,孩兒是遵照您老人家的指示,為了要響知名度,留下‘一刀’二字,對方怎會知道孩兒姓未?而且,這陷分明是為孩兒一人而設,量他們又怎會找到我小妹,利用她誘使孩兒上門去呢?”

幫主沉聲道:“哼!咱們幫中一定有內奸臥底!”

宋一刀皺起眉頭道:“可是,孩兒跟小妹失散已好幾年,最近曾回吳興老家去找過她,誰知她早已不知去向,所以昨日回來,見街上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的白袍上寫著小妹找我,孩兒問明地址:急忙回來向義父覆命後就趕了去,根本沒有想到那是個陷井。但問題是,孩兒有個失散多年的小妹,這事在義父面前都沒有說過,臥底的內奸又怎會知道?難道是他會算啊!”

幫主沉思一下道:“這……我一時倒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這也怪我一時疏忽,昨日你回來,我是看你太辛苦了,想先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再把這件事告訴你。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溜了去。

好在你沒有意氣用事,中了‘紅花血指’就即刻趕回,否則……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而且還為我除掉了一個心腹之患!哈哈宋一又把肩頭一皺道:“不過老巫婆中了孩兒那一刀時,孩兒也中了她的‘紅花血指’,功力未能隨刀全力發出,不知那一刀是否足以致命。”

幫主安撫道:“不用為這個操心,我已經派人去探聽消息了。你只須好好安心養傷,等你傷好之後,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務吶。”

宋一刀眨眼道:“是不是要孩兒去收拾杜小帥?”

幫主斷然道:“不!那小子必須留給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恭應一聲,追問道:“那是什麼任務?”

幫主冷森森道:“除掉楊小邪和小小君!”

宋一刀詫異道:“義父,這兩個人您不是打算收為已用嗎?”

幫主怒哼一聲,氣憤道:“只怪派出的那一批批飯桶,始終未能把他們兩個的女兒抓來,還損失了不少人,所以無法逼他們就範。近日他們居然來了蘇州,擺明是衝著”一統幫“來的。昨日我已派人送信警告,但他們好象根本不管……”

正說之間,匆匆闖進來個少女,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地堂’鄭堂主求見。”

幫主把頭一點道:“帶他進來!”

少女恭應一聲,出房去帶進來個相貌平平,打扮成小販的中年人,他便是“一統幫”中,六大堂主之一的:“地堂”堂主鄭風。除幫主與副幫主之外,地位僅次於四大護法,在幫中已經算是很威風的人物了。

但他見了幫主,可就矮了半截,忙不迭上前單膝一屈跪下,低下頭恭聲道:

“屬下鄭風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鹹名長存,一統天下武林!”

幫主也不叫他起來,樣子比拽的道:“有什麼消息?”

鄭風仍然低著頭道:“啟稟幫主,負責監視楊小邪他們所住客棧的八人,昨夜失去連絡,不知去向。屬下今晨即派人分頭找尋,發現他們全都死在‘如意賭坊……”幫主一聽,頓時驚怒交加,大概臉不黑也綠了,可惜戴著面罩看不到這精彩鏡頭。只見他一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茶虛比賽跳高,怒斥道:“該死的飯桶!”

鄭風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如搗蒜地道:“是是是,屬下該死,屬下飯桶,屬下無能……”幫主喝問道:“楊小邪他們呢?”

鄭風忙道:“屬下得到消息,立即親自趕去那家客棧,才知道他們昨夜就溜了。聽夥計說,深更半夜有位年輕公子哥兒去找他們,找開房門才發現……”幫主怒不可遏道:“鄭風,你辦的好事!”

鄭風又連連磕頭道:“屬下無能,屬下飯桶,屬下該死……”幫主怒哼道:

“既然該死,你還不快些自行了斷?!”

玩真的?!

鄭風大驚,加緊連連猛磕頭,求饒道:“幫主洪福齊大,幫主饒命……”幫主霍地站起,飛起一腳,踢中鄭風眉心。

只聽一聲慘叫:“啊!”

恭立一旁的少女見狀,早已嚇得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就連殺人象磕瓜子輕鬆的宋一刀,看在眼裡也不禁心中一涼,畢竟鄭風是自己人,且位居六大堂主之一啊!

正在這時,又一名少女匆勿奔人,一見鄭風的死狀,嚇得呆若木雞,竟忘了進來是要幹什麼的。

幫主根本不當回事,喝問道:“什麼事?”

那少女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啟……啟稟幫……幫主,‘天堂’……

段堂主……求……求見……”幫主哼一聲道:“帶他進來!”

那少女恭應一聲,忙不迭出去帶進個“武大郎”似的中年,想必就是“天堂”

堂主子。

他倒是對這種場面看慣了,有什麼好稀奇,只瞥了鄭風的屍體一眼,就上前單膝一屈跪下道:“屬下段威叩見幫主,願幫主武功蓋世,威名……”不等他念經似地背完,幫主已逕自坐下,不耐煩道:“好啦,好啦,有什麼事快說吧!”

段威恭應一聲道:“啟稟幫主,屬下已經查明,那舊宅裡不但藏著化裝乞丐的老尼姑,還有個小叫化,一個可能是楊心蘭那丫頭,另一個就是杜小帥!”

幫主詫異道:“怪事!那兩個小鬼,怎會跟當年的‘紅花血指’搞在一起了?”

宋一刀急問道:“那個叫宋妙妙的姑娘,是不是真在那裡?”

“這……”段威怔了怔,一見幫主正用手指因敲著桌面,似在向他暗示,忙會意道:“這就不太清楚了。”

幫主對這回答很滿意,嘉許地微微點了點頭。

宋一刀卻站起身來道:“義父,孩兒想親自去……”幫主斷然道:“不行!

你的傷勢還沒好,而且我已告訴你了,杜小帥那小子必須由我親手殺他!”

宋一刀又恭應一聲:“是!”

幫主把手一揮道:“段威,把這飯桶的屍體帶走!”

段威恭應一聲,上前扛起鄭風的屍體,跟隨在幫主身後向外走去。

宋一刀恭送至房門口,望著幫主的背影,不禁奇怪地想:“為什麼義父一定要親手殺杜小帥?”

而幫主在走遠之後,才輕聲警告段威道:“宋姑娘的事,誰要走漏一點風聲,就跟鄭風的下場一樣!”

段威連聲恭應道:“是!是!”

聽幫主的口氣,難道宋妙妙已落在他手中,卻瞞著宋一刀,那是為什麼?

傷腦筋!

樹倒猢猻散,宋妙妙這“大姐頭”來個“失蹤記”。這批“幼齒”的就不知道要叫誰“姊姊”啦,也沒得生意好做。

杜小帥為了救人命,可以當“捐血中心”。但對這批蹺家的小姑娘,他可不能開“收容所”,長期把她們收留在這裡吧!

他只好拿出一筆銀子,發放“遣散費”,每人一百兩,外帶規勸一番,叮嚀她們要趕快回家去。

如果發現她們不聽,自甘墜落,仍去“重操舊業”。嘿嘿,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帶到荒效野外去,挖個土坑活埋!

當然,這話只是唬唬小姑娘們罷了,那能真的玩出人命來。

不過小姑娘們還真給唬住了,而且還有一百兩銀子可拿,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離開了舊宅。

這一來,杜小帥身上的銀票雖花去不少,但至少把她們的問題解決,可鬆了一口大氣。

現在剩下的,是要解決他們老少三人自己的問題了。

“一刀”的身份已可確定,果然是宋妙妙的哥哥宋一刀,也就是那武功極高,心狠手辣的職業殺手。

洪薇甚至可以肯定,這宋一刀就是當年“瘋刀”的弟子,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老的沒得拼啦!

楊心蘭則煩惱多多!

杜小帥已經跟她老爸照過面了,雖然還不知道她跟楊小邪是父女,但今後兩人只要一照面,那準有好戲看,非來個“大車拼”不可!

更氣人的,是看出杜小帥對李圓圓的感情,要比對她以女裝出現時“來電”

多了。

如果杜小帥知道,她們兩人是楊小邪和小小君,他師父的兩大仇人之女,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楊心蘭覺得一個頭二大……不,八個大啊!

杜小帥則魂都“茫酥酥”的,滿腦子都在想李圓圓。

想著她仙女下凡般的容貌,婀娜多姿的身材,以及她那甜美的笑容和熱吻……

更想著她的老爸,究竟是不是小小君?

老少三人“各懷鬼胎”,把那批“幼齒”遣散後,立即開了個“三巨頭”會議。

長幼有序,洪蔽年長最先發言,認定種種跡象顯示,“一統幫”幫主仍在蘇州城內潛伏,極可能有什麼重大陰謀或事故,非他親自坐鎮指揮不可。

她已決心跟對方一拼,不把那傢伙揪出來幹掉,她實在有夠不甘心的。

杜小帥把耳朵一彈,笑的賊:“咱們不用象無頭蒼蠅一們亂撞,我有辦法要他們找上門來。”

楊心蘭捉笑:“是不是還用‘尋人啟事’那一套,這回找的是‘一統幫’幫主某人?”

杜小帥黠笑道:“差不多哪,不過你得辛苦一趟,快去把那批小叫化找來,愈多愈好,告訴他們管吃管住,每天還有五兩銀子可拿。”

楊心蘭嗔笑:“你瘋啦?想在這裡開救濟院,還是另創一個丐幫?”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我要把這裡變成‘一統幫’!”

楊心蘭詫愣了眼:“帥哥,你想搞什麼飛機?如果是發燒,最好去買一包退燒藥!”

說著,還伸手摸摸小夥子的額頭不燙嘛!

杜小帥笑得甚惹人:“你先別問,快去把人找來,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楊心蘭瞄向洪蔽:“師父,這……”

洪薇似乎已料到杜小帥打什麼主意,笑了笑道:“你就照他的意思做好了,反正他身上還有不少銀票,騷包光了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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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楊心蘭這才聳聳肩,滿街找人去啦!

由於丐幫設有蘇州城外,那舊祠堂內的分舵被挑,分舵主朱祿又被洪蔽盛怒之下一腳踢死,使得散佈蘇州城內各處的丐幫弟子,頓時成了群龍無首,這幾天象沒頭蒼蠅似地到處亂飛。

其中只有少數一二十個小叫化,被楊心蘭找去,穿上前後寫著紅字的白袍,當“尋人啟事”的活動廣告,每天大街小巷走動,一連四天下來,各嫌了二十兩銀子,在他們來說,可真是一筆意外之財。

消息不胚而走,早已傳開了、全城的小大乞丐都聞風而至,也想找這差事幹幹。可惜第四天就結束了,使得大夥兒白高興一常大家正感到失望,再也碰不上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不料“財神爺”又來了,而且人數不限,還管吃管祝不到一個時辰,楊心蘭已“滿截而歸”,帶回來近百名大小乞丐。

浩浩蕩蕩來到舊宅前,只見大門上方橫貼著一張白紙,歪歪扭扭寫著“一統幫”三個大字!

更妙的是大門兩旁,還豎有幾支招魂幡,地上散落不少紙錢。如果不是認清確實是那舊宅,楊心蘭幾乎以為走錯了地方。

大門居然敞開,一眼望進去,就可見到大廳竟佈置成了靈堂!

你娘咧!杜小帥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嘛?

楊心蘭衝進就拉開嗓門又叫道:“人來啦!人來啦!快出來迎接啊!

突見一人從大廳走出,身穿白袍,袍上以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做出兩隻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有夠古怪的。

他在階台上一站,雙手高舉大喝道:“‘一統幫’幫主在此,快快跪拜!”

楊心蘭先是一怔,一聽出是杜小帥的聲音,差點沒笑抽了腸。

跟進來的近百名大小乞丐,卻毫不遲疑,紛紛跪拜下去,如同回教徒在膜拜,還拜得有模有樣的。

楊心蘭搶步上了階台,弄笑:“帥哥,你真的抓狂(發瘋)啦?”

杜小帥理都不理她,逞向跪拜的那些大小乞丐朗聲道:“你們大家聽著,我這‘一統幫’又叫‘濫幫’,濫就是下三濫的‘濫’。本幫幫旨,是姦淫擄盜,偷拐騙詐,外帶殺人放火,無惡不和。如果你們不願加入,絕不勉強,加入後不願幹了,隨時可以退出,還可以領十兩銀子遮羞費……”眾乞丐都呆了,聽得莫名其妙,這怎麼扯上了遮羞費,遮的那門子“羞”?

杜小帥也自知說溜了嘴,於笑道:“噢,我說錯了,是遣散費。至於薪水嗎,每人一天五兩銀子,還管吃住,另有獎金。好了,就這麼簡單,願意加入的就把腳舉起來!”

你娘咧!只聽說舉手的,那有要人學腳?

有夠稀奇的。

但眾乞丐還真聽話,不但舉腳,還坐在地上把雙腳朝天高高舉起。

杜小帥點點頭,謔笑不已:“好極啦,大家把腳放下……”等眾乞丐把腳放下,改成盤坐的姿式後,他睨眼斜笑道:“至於我剛才說到的獎金,要想得到就更簡單了,你們會不會哭?”

只聽眾乞丐齊聲應道:“會!”

杜小帥捉狹:“那我問你們,如果‘一統幫’幫主被天打雷劈死翹翹了,你們會怎樣?”

眾乞丐左顧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蠢蠢不知如何回答。

杜小帥斥笑:“真‘驢’啊!才說過你們就忘了,哭呀!”

盤坐在前面的一名乞丐問道:“他死了關咱們屁事,咱們為什麼要哭?”

另一個乞丐附和:“是啊,那怎麼哭得出來。”

杜小帥瞄眼:“喲,你們以為銀子是白拿的?告訴你們,這就是每天的固定工作,你們不但要哭,而且要哭得死去活來,愈傷心愈好。我從哭得最傷心的人當中選出前三名,每人獎金二十兩,好了,現在就開始哭吧!”

眾乞丐一聽哭得傷心還有獎金,不用再催,馬上來個大合唱,齊聲號啕大哭起來,尤其有些經常“客串”,為人送喪當“孝男”的,更是駕輕就熟,哭得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真象寡婦死了獨生子……不,比個寡婦還傷心哪!

哇佳佳,從乞丐哭成了一片,場面真有夠感人的!

杜小帥對自己一手導演的場面非常滿意,轉身向笑彎了腰的楊心蘭嘲惹道:

“兄弟,請進去參觀靈堂,瞻仰‘遺容’吧!”

楊心蘭心知大廳內必定又有花樣,跟進去一看,果見廳內掛滿“輓聯”,寫的盡是些罵人的句子,如什麼“幫主吾遜遺臭萬年”,“臭幫主罪該萬死”,“快滾下十八層地獄”,“願幫主永世不得超生”……等等。

而正面黑色布幔上,橫貼著的字條“字容宛在”下,大紙上畫了個豬頭,臉上還蒙著黑巾,下面排列著“一統幫幫主遺像”七字。

楊心蘭見了,忍不住大笑:“帥哥,你真是天才,‘一統幫’幫主見了不氣死才怪!”

杜小帥逗惹:“如果氣不死呢?”

楊心蘭脫口而出:“就就來找你算帳!”

杜小帥嗤嗤笑道:“歡迎之至!”

楊心蘭終於恍然大悟:“帥哥,原來你是搞的這個飛機啊!”

杜小帥洋洋得意地唱了起來:“我總有一天等到你……”楊心蘭眼珠子一轉,故意漏他的氣:“如果他根本不理你呢?”

杜小帥邪笑:“安啦!這個我早已經想到了,咱們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暗中監視中,‘一統幫’幫主很快就會知道。就算他要擺擺譜,不由親自出馬,也會派一批殺來。那時候嘛……對了,你知道‘螳啷捕蟬,黃雀在後’吧?”

楊心蘭嗔笑:“哼!你就把我看得這樣沒水準,連這個都不懂哦!”

杜小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道:“咱們兩個是‘蟬’,來的殺手是‘螳了螂’,你猜‘黃雀’是誰?”

楊心蘭想都不用想:“我師父!”

“你並不笨嘛!”杜小帥哈哈大笑起來。

楊心蘭白眼道:“那當然!”

想了想,眨著眼:“是不是等對方的人闖進來了,咱們在裡面,我師父在外面,來個裡應外合?”

杜小帥訕嘲:“你娘咧!剛誇了你一句,你馬上就給我洩氣,這還有啥搞頭!

來來來,附耳過來。”

楊心蘭只好走近,把耳朵湊過去。還裝模作樣把耳裡掏掏,撩開遮住耳朵的亂髮,表示洗耳恭聽。

杜小帥剛要說出他的錦囊妙計,不經心的一瞄,奇道:“咦!兄弟,你怎麼象女生一樣還穿耳洞?”

楊心蘭暗自一驚,急忙捂住耳朵避開道:“黑白講!人家那有穿耳洞,是,是……”幸好正在扯不清時,大院裡的哭聲突然停止,解了她的圍。

兩人知道有事了,趕到廳外一看,只見院中站著個身材魅武,蓄著兜腮鬍子,站在那裡如同半截黑塔似的中年乞丐。身上大概背掛了七八隻麻布袋,顯然是丐幫中身份極高的長老,或是較大城市的分舵主吧!

他的突如其來,使得那些如喪考妣,痛哭流涕的大小乞丐,不由地停止哭聲,一個個象老鼠見了貓似地“衰樣”。

杜小帥走出來在階台上一站,問道:“喂!要飯的,你是想加入‘哭喪隊’,還早跑來找碴的?”

中年乞丐向他怪模怪樣打量兩眼,聲如洪鐘地喝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杜小帥指著前胸兩個紅字嘲惹地:“罪人!”

中年乞丐怒道:“他媽的!少裝瘋賣傻,老子的脾氣可不太好,快說你這究竟是什麼人?”

杜小帥捉弄謔笑:“好吧,你既然要聽,我就說了。我是‘一統幫’,也就是‘濫幫’的幫主。不過,我已經死翹翹下了十八層地獄,現在只是行屍走肉而已,所以你不必把我當‘人’,我根本不是人!”

中年乞丐不悄道:“哼!我看你倒有自知之明!”眼光向四周一掃,撇嘴:

“這些人好些不是你這‘濫幫’的弟子吧?”

杜小帥呵呵弄笑:“差不多哪,我這‘濫幫’是下三濫的‘濫’,這些要飯的也好不到那裡去,這叫臭味報投,物以類聚嘛!”

中年乞丐怒斥道:“胡說!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怎麼是你這‘濫幫’能相提並論!”

杜小帥憋笑:“說的也是……”

中年乞丐盛氣凌人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杜小帥尚未及糗他,楊心蘭已搶著道:“哼!不過是丐幫的小護法,神氣個屁!”

中年乞丐暗自一怔,目光轉向楊心蘭,驚詫地問道:“你認識我?”

楊心蘭眼皮一翻:“我不必認識你,不過聽說丐幫有個姓勾的護法,外號‘火爆浪子’,一頓要吃三升米。所以光長個子不長心,以至把他家幾畝田吃光了,最後滄落到討飯,每天討的又不夠吃,只好用偷的,結果被人抓住了打個半死。幸好丐幫幫主經過,代為說情救下了他,把他帶回君山。看他天生力大無窮,體壯如牛,就教他練武功,一步步升成了幫中四大護法之一,那個人大概就是你吧!”

中年乞丐果然正是丐幫中,四大護法之一的勾寧,他聽楊心蘭如數家珍,一口氣把他的底細全抖了出來,不禁更覺驚詫道:“小兄弟,你是不是作過身家調查,對我的身世比我自己還清楚?!”

楊心蘭得意地笑著:“沒什麼哪,只不過是我見多識廣罷了。”

哎呀呀!剛謙虛一句,接著下面就自吹自擂起來。

勾寧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是奉了丐幫幫主密令,趕來蘇州分舵辦事的,那知到了城外舊詞堂,連外鬼影子也不見。

分舵的人全上哪裡去了呢?

趕到城裡,連想找個丐幫弟子問間都找不到,好不容易遇見個瞎子眼的老叫化,偏偏又不是丐幫的人,不過從他口中,得知全城的大小乞丐都被人僱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勾寧匆匆找來,還沒進大六,就聽得宅內傳出一片哭聲。尤其大門上貼著,赫然是“一統幫”,真讓他大吃一驚。

想不到鬧得天下武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使得各門各派人心惶惶的“一統幫”。竟是公然設在蘇州城內?這也太奈張了吧!

進來一看,哇噻!滿院地上坐著痛哭的近百人,竟然全是衣衫襤褸的大小乞丐,難怪到處不見他們的影蹤,都跑到這裡來參加痛哭比賽啦!

他這麼闖來,可使近百名大小乞丐都嚇得一驚,連哭都給忘了。

因為他們發現勾寧的身上,交叉揹著八隻麻布袋,而蘇州會舵主朱祿,只不過是七袋而已,可見此人大有來頭。

尤其他們既未向分舵報備,也未經朱祿批准,就私下跑到這裡來賺外快,已經違背了幫規。以為勾寧是來“臨撿”的,差點嚇得昏羅!

而勾寧也同樣吃驚,想不到全城的丐幫弟子,竟公然加入了“一統幫”。

這是什麼世界嘛!

他搞不清楊心蘭的來歷,只得上前一抱拳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楊心蘭一副吊兒郎當道:“我可不是你們丐幫的人,我姓楊,你受怎麼叫就怎麼叫,青菜(隨便)哪!”

勾寧又把雙手一拱道:“威來是楊兄弟,請問……”楊心蘭斜睨著:“咱們有話進去說吧!”

杜小帥知道丐幫是友不是敵,而且楊心蘭對此人的來歷瞭若指掌,絕不可能是“一統幫”派來的奸細,便微微點了下頭,轉向院中的大小乞丐交待道:“你們繼續哭吧!”

眾乞丐應了一聲,又放聲痛哭起來。

勾寧隨著他們進入大廳,一見廳內的情景,不禁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心蘭瞄眼:“先別管這個,說說你是來幹嘛的?”

勾寧又不是三歲小孩,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面有難色道:“這……”楊心蘭即向杜小帥使個眼色:“帥哥,把我上回託老酒鬼交給你的那玩意,拿出來給他瞧瞧。”

杜小帥抽抽嘴角,便從懷裡摸出那面“狗頭令牌”,舉向勾寧面前。

“狗頭令牌”一亮出,勾寧立即雙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屬下勾寧聽命!”

楊心蘭訕邪:“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勾寧恭應一聲,即道:“不瞞二位說,在下此來蘇州,是奉了敝幫幫主密令,來見此地分舵的舵主朱祿……”柱小帥與楊心蘭不禁互瞄一眼,憋想:“差勁!

丐幫向以耳目眾多聞名,消息居然如此不靈通,連設在城外舊祠堂的分舵被挑,朱祿又被洪蔽一腳踢死,早去了極樂世界都不知道,還有啥搞頭!”

只聽勾寧接下去道:“據敝幫幫主接獲的可靠消息,‘一統幫’這次勞師動眾來到蘇州,甚至連他們幫主都親自前來坐鎮,是為了那‘血旗令’……”杜小帥暗自一皺眉間,曾聽師父神駝子說過,兩百年前,天下武林大亂,各門各派互相殘殺,造成一場空前潔劫,前後經歷十幾年,使得各大派元氣大傷。

後來由於少林掌門出面,邀各大門派掌門人至嵩山會商,決議由九位掌門人以鮮血染成一面三角形“血旗令”,交由少林寺負責保管,今後各派若有爭端,即憑“血旗令”調解處斷。

換句話說,任何一派見了“血旗令”,就要乖乖聽話,否則就是其他上派的公敵。

爭紛平息後,九大門派多年來相安無事,但二十年後被人潛入少林寺,將“血旗令”盜出,只是從此不知它的下落,也沒有再出現過。

顯然盜旗人的目的,並不是想據為已有,憑“血旗令”號今天下武林。

而是要解除各大門派的禁忌,不再受“血旗令”的約束,誰也不甩誰,愛幹啥就幹啥。

事隔一兩百年,武林各大門派的人,恐怕早就忘了“血旗令”這回事。

現在突然聽勾寧提起,尤其與“一統幫”有關,哎呀呀,這可麻煩啦!

他不由笑得有點苦:“一統幫‘志在統一天下武林,唯我獨尊,所以對’血旗令‘志在必得。如果能尋獲,便不須運用武力,就可號令各大門派了。”

杜小帥嘲訕:“難怪最近蘇州城這麼熱鬧!”勾寧繼續又道:“‘一統幫’幫主也知道,要尋獲‘血旗令’,比大海里撈針還難。所以他一方面搜尋,一方面用武力大開殺戒,更遍發‘生死貼’,定下十一月十三日濛濛谷之約,目的是想逼出‘血旗令’,再全力奪齲如此一來,天下武林各大門派就得聽他的了。”

杜小帥抽翹嘴角:“你娘咧,真美得冒泡!”

楊心蘭急問道:“那你來找朱舵主,是幹什麼的?”

勻寧道:“朱祿在此地主持分舵主已有一十年,他對蘇州城內的情況瞭若指掌,至少平時已注意到,有那些地方或那些人物可疑。敝幫幫主派我來,就是來協助他全力搜尋那搶在‘一統幫’之前找到‘血旗令’。如果不能把它護送回少林寺,就把它毀掉,絕不能落人‘一統幫’幫主手中!”

楊心蘭瞄眼:“你還不知道,此地的分舵出了事?”

勾寧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一來就去分舵,結果祠堂裡不見一個人影……

分舵出了什麼事?“楊心蘭便將分舵被挑,朱祿受制於“一統幫”,結果被洪薇盛怒下一腳踢死的情形說了一遍。

勾寧聽畢,一張苦臉:“那我這邊獨腳戲就唱不起來了。”

楊心蘭黠笑道:“帥哥,咱們要不要……”不等她說完,杜小帥已憋笑:

“參加”尋寶遊戲‘?省點力氣吧,咱們自己的’生意‘都忙不過來呢!

再說嘛,只要咱們的‘老黃雀’捕到了‘螳螂’,然後來個直搗黃龍,擒賊擒王揪出那‘豬頭’,看他們還玩個屁!”

楊心蘭點了點頭,不自覺地道:“說的也是……”杜小帥把手一伸:“拿來!”

楊心蘭乾笑著:“什麼拿來?”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賊位道:“你仿冒我的口頭語,侵害專利,得賠償我的損失啊!”

楊心蘭斥笑道:“黑皮奶奶,少來!”

一旁的勾寧看在眼裡,要不是楊心蘭女扮男裝,一別吊兒郎當的小叫化模樣,還以為他們在打情罵俏哩。

勾寧憋了老半天,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向杜小帥抱拳道:“恕在下冒昧,這位兄台可否以真面目相示,或將大名賜告,以免失禮……”杜小帥捉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

勻寧恭恭敬敬道:“不敢。在下已將一切和盤托出,兄台當不致對在下有所顧忌和懷疑吧?”

杜小帥嗤嗤笑道:“貴幫有位外號叫‘醉龍丐’的,不知老兄認不認識?”

勾寧肅然起敬道:“他是敝幫的九袋長老,在下自然認識。”

杜小帥笑道:“我叫他老哥哥,他稱我小兄弟。我姓杜,你老兄就隨便叫好了。”

勾寧有些為難道:“這……以輩份而論,在下要叫李長老一聲師伯。而在下可能比閣下虛長几歲……”杜小帥斜睨道:“我看這樣好了,既然你比我大,就叫我老弟好啦。”

勾寧忙謙道:“那如何使得,這要讓李長老知道……”楊心蘭比個揮蚊子的手勢:“好啦,好啦,這筆帳就這樣算吧!我問你,老酒鬼趕回君山去了,你有沒有見到他?”

勾寧搖搖頭道:“沒有,敝幫幫主是接到‘生死貼’,急召李長老回君山商討對策,在下則奉命趕來蘇州,大概在路上錯過了吧!”

杜小帥眼珠子亂轉,邪媚道:“勾大哥,咱們這裡的這番佈置,就是為了對付‘一統幫’,尤其是他們的頭兒。人手正不夠,你有沒有興趣湊個熱鬧啊?”

勾寧笑問道:“是不是你們剛才說的什麼‘老黃雀’,還有什麼‘螳螂’的?”

杜小帥與楊心蘭憋笑不已,將他們的錦囊妙計說了出來。

儘管舊宅裡哭聲震大,吵鬧得附近一帶居民心神不寧,己提出嚴重抗議,幾乎要告他們妨礙安寧了。但“一統幫”方面還真沉得住氣,老神在在的龜閉著。

出乎意料,倒是陸續來了不少地方上的混混,以及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人物,居然送來花圈奠儀,甚至表示慕名要投效“一統幫”,真弄得他們蹄笑皆非。

杜小帥肚裡暗笑,卻還得正經八百地記錄下各人姓名和連絡地址,並且填寫一張履歷表,註明武功門派和專長,然後回去等候錄取通知。

你娘咧!又不是應徵招考,還有板有眼,真象那麼回事哩!

也有人大失所望,就是前些日子裡,常來這裡狎玩“幼齒”的老不羞們,才相隔不到兒天,怎麼這兒竟變成了“難民營”,院子裡全是些臭要飯的在哭喪?

“一統幫”又是啥玩意,該不是色情行業搞出的另一種花招吧!

其實,杜小帥他們心裡有數,已看出上門來的一批批人中,很可能混有“一統幫”的人,跑來一探虛實。但對方既未明目張膽採取行動,他們也只好裝聾作啞,屍當有看沒有見了。

天一黑,杜小帥宣佈收工,每人發放五兩銀子“工資”,並且選出哭得最傷心逼真的三人,各頒“獎金”二十兩,以資鼓勵。

事先說好管吃管住,杜小帥惟恐“一統幫”夜裡闖來,使這批大小乞丐遭到池魚之殃,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每人加發二兩銀子,讓他們食宿自理,明日一早再來“打卡上班”。

勾寧在君山是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除了幫主之外,他可是高高在上,拽得象二五八萬似的。尤其他這“火爆浪子”的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大家都對他敬畏三分,惹不起他。

可是到了這裡,他可矮了半截,人家小夥子不但跟李長老稱兄道弟,平起平坐,手上還有“狗頭令牌”,實在有夠大牌的,自己只好靠邊站啦。

“民生問題”由他去負責解決,上街買了大包小包的熟菜,一些包子饅頭,外帶一罈好酒,又提又抱地往回走。

剛走到距巷口不遠,突見兩個醉漢,勾肩搭背,踉踉蹌蹌,一路又哼又喝的迎面走過來。

勾寧雖然身為丐幫四大護法之一,但他當年被幫主收留帶回君山,多年來幾乎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閱歷實在有待加強。

正因為他是陌生面孔,江湖上認識他的人有限,幫主幫特地選派他來蘇州。

眼看個醉漢走路東倒西歪,橫衝直撞,好象路是他們家開的,不讓別人走,直向勾寧撞來。

要照他“火爆浪子”的脾氣,早就衝上去把兩個醉漢踹粘在碎土上。但因有杜小帥在上面壓著,他可不想惹事,只好忍了口氣讓開一旁,以免被他們撞個滿懷。

就在兩個醉漢踉踉蹌蹌走近他身旁,正要擦身而過的一剎那,突見兩人身形一分,一左一右,出其不意地欺身而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各將一樹鋒利短匕插進了他的兩脅。

哇噻!好狠毒的殺人手法!

這是職業殺手的殺人手法中,最狠毒的一種。

兩把利刃從脅下插入,直達心臟部位,使被殺的人連叫都叫不出聲,而且刀身不帶血槽,真是殺人不見血,絕難活命。

兩人一得手,連看都不看溝寧一眼,認為他是死定了,立即輕輕一笑,雙雙疾奔而去,卻不知後面還有隻“老黃雀”!

勾寧雙手抱的掉的掉落一地,人卻僵立在原地,挺得象根木頭,卻沒倒下。

幸好他左手捧著酒罈,使得那殺手這一刀刺偏了些,距離心臟僅差半寸,沒要了他的命。

他不禁驚怒交加,急忙運功護裝期”“幽門”兩穴。上封“華蓋”,下閉“氣海”,不使真元散失。

雖然求生是人的本能,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功力再深,遭到這種毒手,已是穩死的,只不過是拖延一下對間而已。

勾寧憋想:“我要死也得死在兩個小兄弟面前,讓他們知道我是怎麼死的,不能倒地這裡啊!”

明知一牽動真氣,鐵定死得更快,這時他也顧不得了。突然運足全身功力,拔腳就向長巷狂奔。

一口氣奔至舊宅,剛衝進大門,就已撲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杜小帥聽見聲音從大廳衝出,一眼見到勾寧撲倒在大門口,不由揪了個包子臉,一個箭步射去,驚呼:“勾大哥!”

急忙蹲下伸手一探鼻息,正好,尚未斷氣。

雙手急將勾寧託抱起來,向聞聲赴來的楊心蘭交待道:“快把大門關上。”

楊心蘭趕緊關上大門,加上門槓。回身跟著杜小帥,穿過佈置成靈堂的大廳,將昏死的勾寧直接抱回房。

整個室內燈火全滅,這是為了防範“一統幫”來突襲,以免敵暗我明,情況不利。

好在杜小帥已練成夜眼,沒有燈也照樣能在黑暗中看得見,他把勾寧放在床上,楊心蘭已點了燈過來。

一見勾寧傷勢沉重,杜小帥二話不說,先做“快樂的捐血人”……雖未必快樂,捐血可是真的。

從懷中抽出“心匕,割破手腕,撬開勾寧的嘴,足足滴進約一酒杯綠色鮮血。

但杜小帥不敢貿然動手,將脅下兩把匕首拔出,憤聲道:“你娘咧,真有夠狠!”

楊心蘭家學淵博,見多識廣,舉著燈站在一旁道:“這是四川一帶職業殺手的手法啊!”

杜小帥露出苦臉:“四川離這兒好幾千裡,他們還跑的真遠!”

楊心蘭道:“可見‘一統幫’真不簡單,連幾千裡外的殺手都能找來,難怪他們的勢力愈來愈大了。”

杜小帥抽動嘴角沒說話,收起“心匕,默默注視著勾寧的變化。

綠血簡直比仙丹還靈,勾寧服下不到片刻,已緩緩甦醒過來,睜眼一看,見杜小帥坐在床邊,楊心蘭剛舉燈站在一旁,不禁驚喜叫道:“杜兄弟,楊……”

杜小帥一彈耳朵:“先別說話,等我把你脅下兩支‘翅膀’除掉再說。”

勾寧這才想起,兩脅下被人各插入一把鋒利匕首,但他不明白,自己怎會仍然活著,照理說應是死定了啊!

杜小帥見綠血已生神效,才敢動手拔出匕首,捉笑:“勾大哥,如果很痛,你得忍著點兒。”

勾寧點點頭,一面運功,一面咬緊牙關。

杜小帥上了床,兩腿跨開跪著,使勾寧的身體在他兩跨這間,保持五寸距離,不致坐壓上去。

只見他伸出雙手,緊緊握著兩把匕首的刀柄,忽然笑道:“勾大哥,我說個笑話給你聽。”

你娘咧!在這節骨眼上,他居然有心情說笑話?!

勾寧剛作好心理準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只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楊心蘭白眼一翻,恨不得踹這小子兩腳!

杜小帥笑的賊:“有一回,我下河裡去抓魚,發現兩個大姑娘正在河裡洗澡,她們脫得光溜溜的,邊洗還邊哼嚕著小調……”又是上一百零一個笑話。

勾寧正聽得出神,突覺兩脅傷處一痛,匕首已被杜小帥拔出。他這才明白,說笑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埃不過……這個笑話也說得太爛了些!

楊心蘭也憋然大悟,幸好沒有衝動,否則只好自己翹起屁股,讓杜小帥踹回兩腳了。

杜小帥隨手丟開一把匕首,將勾寧的衣衫撕開,用另一把匕首再將手腕割破,讓綠血滴在他的傷口處。

勾寧剛才昏死過去,並不知道服下了約一酒杯綠血,才能起死回生把命保祝這時見杜小帥割破了自己乎腕,將鮮血滴在他傷口,且血是綠色的,不禁大感驚詫,但又不知該不該問。

杜小帥在兩處份口,各滴了十幾滴綠血,又將手中那把可匕首丟開,惹笑:

“勾大哥,判官的生死簿上已經把你開除,鬼門關不收你啦!”

勾寧忙道:“多謝杜兄弟救命之恩,只是,只是……”杜小帥瞄眼道:“只是我的血怎會是綠色,對嗎?”

勾寧剛說了一聲:“是礙…”

楊心蘭已弄笑道:“他是個‘怪胎’!勾大哥,先別問這個,是什麼人向你下的毒手?”

杜小帥下了床,斥笑道“兄弟,你真‘遜’啊,這還用問,自然是咱們的‘老相好’哪!”

楊心蘭給他個大白眼,回敬一句:“你才‘遜’!”

溝寧不敢撐起身,仍然躺著,便將遇襲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沮然嘆口氣,自責道:“唉!當時只怪我自己太大意,疏於防範,才讓那兩個王八蛋有機可趁。”

楊心蘭撇嘴:“怪了,師父化了裝守在附近,怎麼不出手?”

勾寧道:“當時那兩個王八蛋出手太快,根本來不及救助。”

杜小帥呵呵笑起:“我看哪,咱們的‘老黃雀’是去捕‘螳螂’了!”

楊心蘭眨了眨眼:“你是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聞一聲輕響,一條人影已出現在房門口。

只見此人的一身打扮,既象大戶人家的老蒼頭,又似飯館裡的店小二。

楊心蘭一時沒看清楚,呆問:“誰?”

來人尚未開口,杜小帥已迎了上前,惹笑:“大師出馬一定成功的羅?”

楊心蘭一聽,才知來人是洪薇喬扮。

因為她去滿銜召集大小乞丐,回來時已不見了洪薇,所以這身打扮一時未能認出,不禁驚喜叫道:“帥父!”

洪薇老神在在:“那還用說,抓鱉去!”

杜小帥知道洪蔽已探出“一統幫”藏匿的地點,急向撐身欲起的勾寧道:

“勾大哥,你安心養傷,等我們回來!”

勾寧來不及說話,杜小帥與楊心蘭已衝出房,隨著洪薇匆匆而去。

洪薇整日在舊宅附近一帶東摸摸,西找找,竟然都沒有發現行跡可疑的人物活動,這倒使她蠻意外的。

沒辦法,她只好守著這棵“老樹”,等候兔寶寶的出現。

除了楊心蘭去滿銜找來的大小乞丐,凡是出入那條長巷的閒雜人等,洪薇都細心觀察,認為可疑的,就悄悄做做“跟屁蟲”,尾隨跟蹤一番。

不但沒有兔子來撞樹,她自己的腿反而快跑斷啦!

直到“哭喪隊”收了工,勾寧去街上買吃的喝的,突然發現兩個鬼鬼崇崇的傢伙,踮著腳尖出現在巷口外附近。

果然不出所料,當勾寧滿載而歸,懷裡抱著酒罈,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地回來。

那兩個傢伙便裝成醉漢,踉踉蹌蹌向勾寧迎面走去洪薇看在眼裡,想先按兵不動,要看他們搞啥飛機。

勻寧說的沒錯,這兩個傢伙出手實在快得離譜,別說是洪薇根本沒打算現身相助,就是想搶救也來不及。

兩個傢伙一得手,便溜啦!洪薇也顧不得勾寧的死活了,立即盯上了兩隻“老兔子”了。

她不敢跟得太近,一路躡手躡腳地跟到城南,遙見兇們進入一座巨宅。

洪薇老來成精,不再象年輕時的衝動,頭一歪、屁股一扭,趕快回去找幫手羅!

這個“賊窩”可是既花銀子又費事,幾乎搞得人仰馬翻,東倒西歪才搞到的,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失去麼“擒賊擒王”的大好機會,不被錘死也會被“念死!”

老少三人急急趕來,掩近巨宅一看,只見大門上方一塊黑底金字的橫匾,提著蒼勁有力的“醒園”兩字。

杜小帥黠笑道:“洪老前輩,這是什麼地方?”

洪薇不屑道:“賊窩!”

“真是廢話!”雖然想得有點癟,杜小帥還是瞄眼道:“這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瞧這宅子如此氣派,洪老前輩可曾摸清這家主人的來頭?”

洪薇略帶謔嘲:“咱們現在就是‘摸’!”

這會兒可輪不到杜小帥充老大,發號施令了。

看在洪薇七老八十,再神氣也神氣不了幾年的份上,讓她過過癮也好。

分派兩個小的繞向宅後,她自己則由宅前潛入,使對方顧此失彼。

他們的目標,是罪魅禍首的幫主和宋一刀,如果這裡真是“賊窩”,自然戒備森嚴。任憑老少三人輕功身法再高,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一探,那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洪薇決心由宅前潛入,即使驚動擔任戒備的人,也可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好讓杜小帥和楊心蘭由宅後摸進去。

只要引出“正點子”來,他們三人立即會合,來個“大車拼”,非拼死他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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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洪薇仗著藝高膽大,而且又不怕“驚動”宅內的人,算算時間兩小子已繞至宅後,立即施展輕功身法,象飛燕掠水般越牆而入,輕盈地落足在前院中。

他雙足一蹬,人己射向大廳外的階台上,再一個拔身而起,單手鉤住前簷下橫樑,盡力使雙足上翻,鈞住在樑上,手一放便全身倒懸,成了“倒掛金鐘”。

居高臨下,大廳內的情景一目瞭然,只見一對老夫婦正在閒話家常,男的看上去已七老八十,依舊風采奕奕,頗有文人雅士的氣質。

女的也有六七十歲,一臉慈樣,看來是位老夫人,身後還站了個年輕丫環在為她輕輕捶背,另有兩名丫環隨侍在側。

右方兩個年輕人正在茶几上對奕,圍著幾個年紀相仿的男女,聚精會神地在看他們棋盤上廝殺。

洪薇看得好癟心,糗笑:“這哪象‘賊窩’,該不會是跑錯了門吧?”

這時從左側拱門走出個老人家,上前恭恭敬敬道:“老爺、老夫人、各位孫少爺、孫小姐,晚晚已準備好了,請入席。”

老兩口一起身,那邊下棋的年輕人也住手,男女老少全由左邊拱門進去,到飯廳去共享豐盛的晚餐了。

大廳內的人走得清清溜溜,頓時冷冷清清的。

洪薇倒掛在梁下,心裡由詫異而變成了懷疑。

雖然她的輕功身法一級棒,如果這巨宅是‘賊窩’,戒備必然森嚴,她的侵入絕難逃過對方耳目。

但這前院中,似乎根本沒有設防!

而她剛才見到廳內的情景,分明是個安祥和睦的大家庭,這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是摸錯門啦!洪薇實在不相信,也不服氣,自己再老也不是這種老法,太洩氣了嘛!她仗著藝高膽大,兩腳一鬆,從樑上落下,悄然閃身進了大廳。

眼光一掃,廳內的佈置和陳設要是高雅,再看壁上掛的一幅幅字畫,均是出自當代名家手筆,尚有幾幅真跡名畫。

看來這巨宅的主人!定是個大騷包!

走近一看字畫上題的字,哇噻!主人果然很‘騷’,竟然會任當朝御史哩!

洪薇正憋心不已,忽聽有腳步聲走來,忙退出廳外,掩身暗處窺探。只見從左邊拱門走出兩個年輕丫環,一面嘻笑,一面動手收拾。

她心疑了一下,射下台階,飛身掠上了屋頂,直向宅後射去。

迎面掠來兩條人影,一見他們的身形,就知道是杜小帥和楊心他們也認出了對方是洪薇,杜小帥跳上前,捉笑道:“洪老前輩,前面情況怎樣?”

洪薇一臉癟窘:“怪事,這裡一點不象‘賊窩’,主人還是位退休的御史啊!”

楊心蘭趕過來道:“師傅,你會不會記錯了地方?”

洪薇這點把握還有:“絕對不會,我親眼看見那兩個殺手,進了這宅子的!”

杜小帥一彈耳朵,苦著臉癟笑:“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兩個殺手‘鬼’得很,早已察覺被人跟蹤,故意把洪老前輩引到這地方來,然後前門進後面出,來一個‘金蟬脫殼!”

洪薇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楊心蘭瞪眼道:“黑皮奶奶!那咱們不是被耍啦?”

杜小帥聳聳肩,憋笑:“算啦,咱們老是在整人,偶而被人耍一下也蠻有趣的。”

楊心蘭瞄眼:“有趣你個死人頭!”

洪薇心裡實在很嘔、也很糗,老臉上有些掛不住,沉聲道:“咱們不能站在人家屋頂上乘涼,回去再說。”

當老少三人掠身而去後,黑暗中竄出了十幾條人影,其中一人直奔大廳,從左邊拱門進入,穿過走廊,來到裡面的飯廳,只見‘老御史’的一家‘祖孫’等人,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在用膳,席間有說有笑,氣氛十分歡悅和祥,其樂融融。

闖入的人上前一抱拳,恭恭敬敬道:“啟稟幫主,來人已經出去。”

哎呀天啊!

他一向不都是戴著面罩的,今夜怎麼竟以真面貌示人?

其實,他臉上戴著精製的人皮面具,不但把自己喬扮成被殺的老御史,連其他人也都是“仿冒品”。

更絕的是,居然按照巨宅原有的人數、身份、相貌,一絲不差的來個“大翻版”。如果有外人來訪,說什麼了不會想到,這一家老少二三十口已被殺得清潔溜溜。

幫主微微點頭道:“很好,除了照這裡原有的人數留下,其他人今夜全部撤出蘇州,隨宋少爺前往紅花島侍命!”

“是!”那人恭應而退。

幫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得意地大笑起來。

十足的奸人樣。

舊宅內靈堂依舊,哭聲照常。

一連三天,“一統幫”沒有再採取任何行動,好象根本不把它當回事,“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倒是那些有意投靠“一統幫”的江湖人物,以及地方上罩不住的小混混,每天跑來詢問他們錄取沒有,搞得杜小帥和楊心蘭都快被煩死啦!

就在第三天晚上,大小乞丐組成的“哭喪隊”收工以後,突然來了個獐頭鼠目的中年人。

楊心蘭正要關上大門,發現門外站著個人,仰頭望著門上貼的“一統幫”發愣,一臉的呆樣,似乎不太相信“一統幫”會公然設在這裡。

這傢伙的長像實在讓人看了不舒服,楊心蘭索性走出去,沒好氣地喝道:

“看什麼看!是你不識字,還是這三個字寫錯了?”

中年人眼皮一翻道:“我讀書不多,但這三個字還認識。寫是沒寫錯,只是書法很差勁,而且可能貼錯了地方吧!”

楊心蘭瞪著他,捉笑:“哦?那該貼在什麼地方,是不是貼在臉上?”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臭要飯的,你說話客氣些,要是不懂禮貌,小心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楊心蘭扮了個鬼臉,道:“你娘咧!我每天掃地掃了一大堆牙,都是說大話被打落的,把我手都掃酸了,還要我替你找牙?都倒在後院的垃圾箱裡了,你就自己去找……”冷不防人影一晃,中年人已欺身到面前,出手如電地當胸一把抓來。

楊心蘭破口大罵:“你娘咧!”

身形一閃,避了開去。

誰知道沒來得及轉身,中年人竟如影隨形地跟著閃來,身子一個大旋,伸手重重打了她一記屁股。

雖然楊心蘭及時向前一衝,這一下打得她並不太痛,可是打到的是她的“寶腚”,可使她氣死啦:“不要臉的下三濫!”

不料這一罵,竟罵得中年人一怔,一臉驚異道:“咦,你這小叫化認識我?”

楊心蘭猛一回身,怒斥道:“我又不是下衰八代,誰認識你這下三濫!”

中年人呆呆地道:“那你怎知道我叫夏山南?”

楊心蘭這下可爽了:“你真叫下三濫?”

夏山南很神氣地道:“嘿嘿,站在你面前的,正式威振嶺南,鼎鼎大名的‘一陣風’夏山南!”

楊心蘭糗地道:“真鮮哦,還有人名字叫下三濫,竟自以為很威風的。

我看你要是去參加臉皮厚比賽,鐵定穩拿冠軍!跋納僥俠淅湟緩叩潰骸靶」

楊心蘭憋想:“黑皮奶奶,可惜我的‘紅花血指’還沒練成,否則趴著睡已算你這下三濫的福氣,只怕要睡一輩子了!”

本想跟他拼了,但眼珠子一轉,聽他的口氣,好象跟“一統幫”幫主認識,不知是啥來頭,便忍了口氣笑道:“原來是下三濫前輩,剛才我不過跟你開開玩笑,你這個人怎麼沒有一點幽默感哪!”

夏山南哼了一聲,大刺刺地問:“這裡真是‘一統幫’嗎?”

楊心蘭揉揉鼻子,學杜小帥的習慣動作,把耳朵一彈,笑道:“否則是煮的不成?安啦!”

夏山南詫異道:“不對吧,‘一統幫’怎會……”楊心蘭搶著接道:“是這樣的哪,如今怎麼‘一統幫’惡名滿天下,眾望烏龜(故意把‘所歸’改了)江湖上很多雜碎沒的混了,還憎愛分明些下三濫……對不起,我說的下三濫不是你。”

夏山南乾咳兩聲道:“沒關係,你繼續說。”

楊心蘭斜眼訕嘲:“既然很多人想投靠咱們‘一統幫’,卻又找不到門路,所以就乾脆設在這裡,掛上招牌,這樣就不會投效無門了嘛。”

夏山南微微點了下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楊心蘭故意跟他鬧:“下三濫前輩……”夏山南盾頭一皺道:“小鬼,你口齒清楚些,我是夏天的夏,山水的山,東南西北的南,不是下三濫!”

楊心蘭惹笑道:“差不多哪……”

夏山南斥道:“這還能差不多?差多啦!”

楊心蘭謔笑不已:“好啦,下回我儘量注意發音就是了,下……嗷,夏前輩,你是不是也想來投靠咱‘一統幫’啊?”

夏山南頭一昂道:“帶我去見你們幫主!”

楊心蘭瞄眼:“你想不經過報考,直接錄取?”

夏山南哼聲道:“小鬼,你還不配問!”

楊心蘭若不是急於想知道這傢伙的來意,早就結他一頓排頭了,只好作謙卑地應道:“是是是,夏前輩請進!”

夏山南“嗯”了一聲,一搖三擺地向門裡走去。

外面的這場鬧劇,杜小帥躲在門裡早已見到。

因為楊心蘭是準備去關大門的,結果在外面跟夏山南又吵又鬧,杜小帥又不是死人,當然會出來看看。

一見夏山南要進來,杜小帥忙先回到大廳,讓傷勢已痊癒的勾寧、跟在身旁充當場面,否則那象個“幫主”。

夏山南在楊心蘭陪同下,走進大廳一看,不由地一怔,驚詫道:“怎麼?

貴幫幫主已經……“

他的話尚未說完,只見黑色布幔一撩,走出個身穿白袍,袍上似紅色寫著“罪人”兩個大字。

而臉上蒙著黑布面罩,頭戴3做出兩隻牛角的怪帽,看起來怪模怪樣,好象參加化妝舞會的“怪物”。

身後還跟了個身如巨神的中年壯漢,大概是他的貼身保縹。

杜小帥一走出,老神在在:“你可是下三濫?”

夏山南呆愣了眼,傻傻地:“閣下認識在下?”

杜小帥憋著嗓門,裝出以老賣老的聲調道:“嘿嘿,天下武林中的人物,有那一個我不認識的,只是人家未必認識老夫!”

哇噻!居然自稱“老夫”,還真能蓋!

夏山南忙問道:“敢問閣下是……”

杜小帥截口訕笑:“你不是要見老夫嗎?”

夏山南憋了“音容宛在”下的“遺像”一眼,莫名其妙道:“閣下就是幫主?”

杜小帥暗裡笑抽了腸,還得一本正經道:“老夫是天下武林的‘罪人’,人人都恨不得我早死,來個大快人心。這番佈置,只不過是讓希望我死的人過過於癮,而我又沒有損失,還可以猛收奠儀花圈,一舉兩得,不幹的是傻瓜!”

夏山南忙點頭道:“說的也是……”

杜小帥把手一伸道:“拿來!”

夏山南都呆了:“拿什麼來?”

一旁的楊心蘭熱心解釋道:“‘說的也是’這句口頭語,咱們幫主已經申請專利,誰要用就得付版權費!”

夏山南“哦”了一聲,問道:“要付多少?”

杜小帥存心整他,坐下翹著二郎腿道:“專利權和版權費各二十兩,小費加一層,服務費一層,屠宰稅十兩,娛樂捐百分之五,教育損五兩,另外還有值稅、受益稅、印花稅……一時我也記不清了,乾脆算一百兩好啦!”

夏山南吃了好大一驚:“這是什麼世界!說錯一句話要一百兩?”

杜小帥謔笑不己:“你第一次照顧生意,打個對摺,實收五十兩好了!”

夏山南一臉糗相道:“可是,可是在下身上沒帶這麼多銀子。”

杜小帥捉笑:“有沒有‘信用卡’?”

夏山南茫然了:“‘信用卡’是啥玩意?”

杜小帥惹笑著:“你娘咧!真‘土’,連這個……算了,算了,讓你欠一次帳好了,先說你來這裡幹嘛吧!”

夏山南瞥了楊心蘭和勾寧一眼,似乎有所顧忌,吶內道:“幫主,他們……”

杜小帥瞄眼:“安啦!他們是我的助手,有話儘管說不必把他們當人。”

楊心蘭杏眼一瞪,叫道:“什麼?你罵我們……”杜小帥笑不絕:“嘿,別緊張,是說你們是透明的不用顧忌啦!”

楊心蘭嗔哼一聲,外帶一個大白眼才不再吭氣。

夏山南遲疑一下,忽問道:“不知幫主對‘血旗令’可有興趣?”一聽‘血旗令’,杜小帥他們三人眼都直了。

杜小帥“嗯”了一聲道:“如果有興趣呢?”

夏山南興奮道:“好極了,‘血旗令’乃是當年九大門派掌門人,在嵩山少林以鮮血染成,持旗者可以號今各大門派,形同天下武林盟主。但少林寺在負責保管二十年後,卻被人潛入寺中盜出,從此不知‘血旗令’的下落也未現江湖……”這番“典故”,與勾寧所說相同,杜小帥不必聽他“重播”,截口訕笑:

“揀重要的說啦,怎麼這樣羅嗦。”

夏山南正色道:“常言:‘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得‘血旗令’的那人,事後大概想通了,自知武功再高,如果沒有強大勢力作後盾,憑‘血旗令’想號令各大門派天下武林盟主自居,非但沒人甩他,反而將成為武林公敵,會死得很難看。這就是‘血旗令’被盜後,近一百六七十年來,始終未見出現的主要原因。

但如今情勢不同了,‘一統幫’人多勢眾,而幫主又武功蓋世,眾望所歸。如果幫主能持有‘血旗令’,誰還敢不聽命?!哈哈……”杜小帥笑得比他更大聲:

“說得好!說得好!聽你的口氣,是不是已經找到‘血旗令’了,打算送給老夫?”

夏山南笑了笑:“雖然目前尚未尋獲,但在下可以提供可靠線索,使幫主儘快得到它!”

杜小帥斜瞄道:“你大概不會這麼好心,一定要有相當代價的嘍?”

夏山南一幅奇貨可居的神氣道:“那當然!如果沒有相當代價,我又何必大老遠的從嶺南跑來,光盤纏就得花不少吶!”

杜小帥想都甭想道:“那有什麼問題,你自己開個價吧!”

夏山南鄭重其事道:“錢財是身外之和,在下並不看在眼裡,只想在貴幫討個差事幹幹。”

杜小帥惹笑不已甚為大方:“那更是燒款代志(小意思)了,你想幹什麼自己說,要不我這幫主讓你幹好啦!”

夏山南忙謙卑道:“不敢!不敢,幫主真是愛說笑,憑在下這塊料,那有資格當幫主,能混個副主幫也就心滿意足了。”

杜小帥還有什麼不答應的:“行!就這麼說定了。”轉向楊心蘭煞有其事的交待道:“楊副幫主,你的位子讓給他了,明天一早舉行交接儀式!”

“是!”楊心蘭恭應一聲,忙去搬了把椅子來,道:“我的‘位子’讓給你了,夏副幫主請坐!”夏山南喜出望外道:“幫主!這是當真的嗎?”

杜小帥暗地裡,簡直快笑岔了氣:“廢話嘛,君無戲言,老夫也是一幫之主,怎麼能隨便說話當放屁!”

夏山南忙不迭單膝一屈跪下,雙手抱拳恭聲道:“多謝幫主!”

杜小帥有板有眼地把手虛空一託道:“副幫主平身,起來坐一說話。”

啊哈!還“平身”吶,這小子玩瘋了心,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啦!

夏山南恭應一聲,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即道:“在下……”楊心蘭推他一把道:“從現在起,對幫主說話要自稱屬下!什麼在下在上的,不懂規矩,討銀子一百沒現款開支票也行,否則就從你薪水裡扣!”

夏山南笑皆非地乾笑一聲,改口道:“啟凜幫主,屬下最近清理亡師遺物,無意中發現一本破舊小冊,當時以為是什麼武功秘芨,看了以後,才知道是本師祖留下的‘記事錄’。上面記載的,全是歷代師祖本身經歷,或當時武林中所發生的重大事故。”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其中一段足足有三頁,記載著有關‘血旗令’的詳情,原來當年潛入少林寺,盜出‘血旗令’的人,就是‘陰陽教’第二代教主,也就是那邪教創始人:清元道士的俗家大弟子‘飛鼠’秦歡!”

杜小帥一聽“陰陽教”,不禁想起了唐雲萍。她正是那邪教第十二代教主,大淫魔瀋陽的冥傳十三代弟子!

可是又捨不得將冒死盜出的‘血旗令’毀掉,只好把它藏在一個極秘密的地方,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告知將來接掌教主的弟子一人,並且嚴禁動用它。“一口氣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才道:“秦歡之後,接連好幾代傳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死,死因不明,一直傳到第十二代,也就是百年前鬧得天下大亂的瀋陽,當時少林掌門無空大師,不知怎麼探出這個秘密,單槍匹馬闖入陰陽教,結果陷入”桃花守宮陣“,剋制不住洩了元陽,雖然把命保住,卻成了廢人。

這是少林派創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大恥大辱,所以對外密而不宣。

但消息仍然走漏了!引起公憤,因而由九大門派發動圍剿陰陽教,其實私底下各懷鬼胎,都想先抓住瀋陽,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再殺他滅口。

似正因為這樣,才使瀋陽能身負重傷逃走,從此不知他的生死和下落,九大門派的人自然也希望落空,沒有人再提這件事了。“杜小帥惹笑:“拜託,像你這種說法,要說到什麼時候啊!”

夏山南糗道:“幫主別急,精彩的馬上就到啦!”

他緩了口氣,終於說到正題了:“屬下花了不少時間和心血,始終毫無線索,查不出‘血旗令’的下落。直到最近,無意遇上幾個人,他們是‘桃花教’的,其中一個叫陳雄,曾是‘陽堂’堂主,‘桃花教’拒絕歸順”一統幫“而被滅,教主唐雲萍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而‘桃花教’也就是當年的‘陰陽教’,所以,只有找到唐雲萍,就可以逼問出‘血旗令’的下落了!

忽聽他身後的勾寧問道:“夏副幫主,那姓陳的既然告訴了你,難道不會告訴別人?”

夏山南笑道:“安啊!我要連這點都想不到,那不是白混了?如今他們只有去告訴閻王爺啦!哈哈……”勾寧突然從杜小帥身後閃出,以迅霄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向夏山南撲去。

夏山南正笑得開心,嘴巴尚未合攏,冷不防勾寧撲來,攻了人個措手不及。

杜小帥癟急叫道:“勾大爺!別……”

夏山南是個子本來就矮子,又是坐在椅子上,勾寧向他撲去,就象半截黑塔倒下,不把他壓扁才怪!

只見他身子往下一蹲,已坐在了地上,使勾寧撲了個空。

“嘩啦”一聲巨響,哇噻!勾寧那巨神似的身子撲壓在椅子上,竟把整張椅子給壓垮啦!

楊心蘭想起這傢伙在大門外,屁股上打了一掌,趁此機會抽冷子報復,飛起一腳,狠狠朝夏山南的屁股上踢去。

夏山南剛躲開勾寧的一撲,驚魂未定,那想到身旁的楊心蘭也“趁火打劫”,來個“落井下石”,打他這“落水狗”。

這一腳也可沒躲過,被踢得向前一趴,跌了個狗吃屎。

勾寧這丐幫的四大護法之一,“火爆浪子”可也不是叫著玩的,一撲落空,壓垮了椅子,整個人也撲在地上。就在夏山南被楊心蘭踢了一腳的同時,他也左腳一蹬,身子借方向右翻去,將來不及爬起的夏山南撲了個正著。

杜小帥跳起來大叫:“住手!住手……”但已來不及了,勾寧重重一掌,劈在了夏山南的頭頂。“哇!”

可憐一心想投靠“一統幫”,大老遠的從嶺南趕來混個副幫主幹乾的夏山南,還沒搞懂自己已說錯什麼話,激怒了這“大塊頭”,已不明不白地一命嗚呼,只好向閻王哭訴去啦!

杜小帥苦笑不己:“勾大哥,我還沒問清唐教主的下落,你怎麼就殺了他?

那麼急啊!”

勾寧挺身跳起道:“這傢伙絕不能留他活口!他一心想投靠‘一統幫’,等咱們一穿幫,會馬上開溜,跑去找正牌的‘一統幫’,洩露出‘血旗吟’的線索,那不就更啦!”

杜小帥搖頭晃腦一想,笑得更苦:“話是沒錯,只是也用不著那麼急!”

楊心蘭截口憋笑:“勾大哥,你真是個‘火爆浪子’,我踹他一腳,只是不讓他炮了,好讓你把他抓住,可不早要你殺了他呀!這下可好了,上哪去找唐教主?!”

勾寧理直氣狀道:“哼!他要知道唐教主的下落,早就自己動手了,何必跑來向‘一統幫’獻媚,討好賣乖的!”

杜小帥斜笑:“評他這點武功,唐教主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奪不到‘血旗令’。”

楊心蘭皺著眉頭想了一想,捉笑:“恐怕唐教主也不一定知道吧,否則她自己怎麼不……”。

杜小帥嘲訕:“這可不一定,也計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桃花教’被武林中視為邪教,尤其它的前身就是‘陰陽教’,一旦亮出‘血旗令’,不但武林盟主做不成,恐怕還會到處被人追殺,她又沒吃太飽,幹嘛過這種到處給人追殺的日子!

勾寧這可逮著了哩,自鳴得意道:“剛才我就想到這一點,所以才決心殺這傢伙,使‘一統幫’無法得到這條線索埃”杜小帥瞄了他一眼,反正人都死了,爭這個也沒意思,眨眼道:“勾大哥,貴幫主是從哪裡得到消息,得知‘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是為了那‘血旗令’呢?”

勾寧猶豫了一下,始道:“實不相瞞,此人就是‘一統幫’的州分舵舵主……”杜小帥苦笑道:“是鐵拳東方明?!”勾寧點點頭道:“不錯,正是他。

但他本人仍在‘一統幫’臥底,無法離開,是私下利用一個青樓女子,結了她不少銀子,請她把一封信藏在鞋底裡的密函,送到君山去的。杜兄弟,你怎麼知道,東方明下‘一統幫’此地的分舵主?“杜小帥訕邪:“我和老哥哥跟他在‘大成客棧’照過面,還比劃了幾招,分舵的那批人,就是他親手殺的,當時他為了還要回‘一統幫’,還讓我和老哥哥替他背了個大黑禍哩。”

勾寧若有所悟道:“難怪他會知道,‘一統幫’勞師動眾來蘇州幹什麼的。”

杜小帥歪頭問道:“他怎會把這消息通知你們幫主?”

勾寧道:“他們是多年的老交情,而且東方明自從退出江湖後,很少跟武林同道交往,也只有敝幫幫主他才信得過。更重要的是,丐幫不怕事,敢跟‘一統幫’攪局,不使他們得到‘血旗令’埃”杜小帥一彈耳朵,糗笑:“這樣看來,‘一統幫’目前還不會離開蘇州。

但他們那麼多人,又不是小貓三隻四隻,怎麼會找不到?真是有夠癟心的!

杜小帥瞄著地上夏山南的屍體道:“不錯啦,咱們只是作秀,有人更衰,連命都‘秀’上啦!”

勾寧可又有活兒好乾了,他一把抓住夏山南的褲腰,象提小雞似地提了起來,提到後院去處理,杜小帥也沒閒著去找了一大塊舊布,把地上的腦漿和血跡弄乾淨,還得把壓垮的椅子帶出去丟掉。

等他忙完了回來,見楊心蘭還座在那裡,蹺著二郎腿,手撐著下巴在呆想,不禁憋笑:“兄弟咱們都在幹活兒,你坐在這裡有夠大牌的當老大啊?”

楊心蘭這才抬起頭來,正經過八百地道:“晤……我在想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也,曾經聽我天才老爹說過,武林中的人不敢隨便練邪功,是因為搞不好就會走火入魔,而一旦練成了,就終身擺脫不了它。

象那個西門小郎,練的是‘血紅碧綠掌’,幾在不吃‘五毒’,就要死翹翹了。唐教主已經練成‘陰陽和合功’……“杜小帥把耳朵一彈道:“安啦!唐大姐只要服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她就不須要‘採陽補陰’啦!”

楊心蘭困窘一笑,又道:“我擔心她的‘舊病復發’,就象患有老毛病的人一樣,藥物只能暫時控制病情,一旦復發就比以前更嚴重了。”

杜小帥想都沒想到:“不可能!”

楊心蘭瞄眼:“那為什麼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上,她殺了骷髏七友,卻見了咱們就跑。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這……”社小帥邪樣道:“咦?真鮮!那天你又沒處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的呢?”

楊心蘭一看說漏了嘴,那天她是女裝的“楊心蘭”而不是伴成小叫化的“小楊”,只好道:“是老酒鬼告訴我的嘛!”

李黑當然知道“楊心蘭”和“小楊”是同一人,他又不是吃撐了,她本人見到的事,還要告訴她一遍。

但杜小帥可算不清這筆帳,還被她耍著玩。

楊心蘭接著又道:“帥哥,萬一真是這樣,那她可就成了危險人物哩!”

杜小帥被揚心蘭這一番“恐嚇”,可真亂了心。

如果不是象楊心蘭所說的“舊病復發”,唐雲萍又為什麼不願,或是不敢見她們?

太湖西洞庭山的山洞裡,骷髏七友全身赤裸,被“閹”而死的慘狀,重又浮現在小夥子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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