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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傑克遜立功美英言和簽約,戰後美軍職業化初具規模

英軍兵敗麥克亨利堡後,並未善罷甘休,經過充分準備,又發起了新奧爾良戰役,企圖以此征服美國。

在新奧爾良與英軍對陣的是安德魯。傑克遜將軍率領的聞名全美的鋼鐵部隊。這支部隊不僅抗擊英軍火燒白宮的部隊所不能相比,就是固守麥克亨利堡曾使英軍受挫的文米斯丹德的部隊與之比起來也為之遜色。這支部隊不僅整體素質優良,戰術技術水平好,而且他們有一位有著旋風般的戰鬥作風和鋼鐵般決心的指揮員——安德魯。傑克遜將軍。

安德魯。傑克遜這位傳奇人物,1767年3月15日在南卡羅來納出生,是個遺腹子。幼年時,安德魯的家鄉雖不曾是兩軍對壘的戰場,但老百姓都仇恨英殖民軍,仰慕大陸軍,為北美人民的勝利而高興。這在他的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了熱愛祖國和為祖國而戰的種子。1779年,長兄休。傑克遜在斯托尼渡口作戰中犧牲,這更加堅定了他參軍打仗、為兄報仇的決心。第二年,傑克遜與二哥羅伯特。傑克遜一起加入了當地游擊隊,他當了一名通信兵。

1781年春,弟兄倆在一次遭遇戰中不幸當了俘虜。英軍軍官對他們打罵、百般凌辱,命令傑克遜為一個軍官擦皮鞋,他堅決不從。為此激怒了這個軍官,這個軍官舉刀就向他頭上砍來,他抬手護頭,結果左手和頭部被砍傷,留下了兩處傷疤。兄弟倆在被英軍監禁期間都染上了天花。當母親沒法到英軍營把兩個生病的兒子接回家時,二哥羅伯特。傑克遜兩天後就病亡了,傑克遜一直髮燒昏迷,數月後才治癒。

傑克遜終生不會忘記身上兩處傷疤的恥辱,不會忘記在英軍監獄所受的虐待。他盼自己快快長大,去指揮千軍萬馬與英軍拼殺。可不巧的是,他病癒不久,獨立戰爭就基本結束了。

進人十九世紀,美英關係日趨緊張,新生的美國不得不從各方面做好戰爭準備。1802年,傑克遜接受了他有生以來最光榮。

最重要、也是他夢寐以求的任命——田納西州武裝部隊司令官,軍銜少將。這儘管還是個榮譽性職位,但它畢竟實現了傑克遜少年的夢想。

1812年,美國宣佈對英國作戰。傑克遜認為為國立功的機會已到。他立即提出率領他的2500人的民兵師團開赴加拿大,佔領魁北克。但麥迪遜總統認為他與前副總統伯爾的陰謀有牽連,未能批准他的計劃。底特律被英軍攻陷後,傑克遜再次提出要親自把它奪回來,同樣無人理睬。

這年年底,傑克遜被任命為田納西州志願軍少將。第二年初,他和他的部隊奉命開往密西西比河準備攻打佛羅里達,1813年冬季,經過艱苦行軍,他們到達了目的地,但他在那裡接到的卻是遣散軍隊的命令。傑克遜拒不服從這一命令,率領軍隊返回田納西。

一路上,他同部下同甘共苦,把馬匹讓給傷兵騎,自己徒步走完全程。士兵們非常佩服他的這種精神,說他“堅韌得像老山核桃木一樣”。在士兵心目中,老山核桃木是世界上最硬的東西。

從此,他在軍隊中贏得了“老山核桃”的稱號。

這一年,當傑克遜在密西西比河一帶駐地待命時,曾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一天,傑西。本頓與傑克遜的一位朋友決鬥,好鬥的傑克遜前來為他的朋友當助手。由此遭到傑西的弟弟、陸軍中校托馬斯。哈特。本頓的辱罵。不久,本頓兄弟全副武裝來到鎮上。在一個狹窄的小道上與傑克遜相遇,傑克遜一隻手拿著馬鞭,另一隻手握著手槍攔住了托馬斯。哈特。本頓的去路。結果,本頓搶先向他開槍。子彈打中他的肩膀,傑克遜慢慢地倒了下來。托馬斯。

哈特。本頓又向他連開數槍。傑克遜右胳膊中了兩彈,一連幾天臥床不起。醫生勸他割掉受傷的胳膊,卻被意志堅強的傑克遜斷然拒絕。由於治療及時,傷勢慢慢好轉起來。但是,他胳膊裡的子彈卻帶了19年,直到他當總統以後才取出來。

這年秋天,傑克遜正養傷的時候,聽說紅鷹首領率領克里克印第安人攻佔了密西西比河居民點,殺死了200名白人居民。於是,他帶著一支受傷的胳膊,命令部隊全副武裝,向南開發。

1813年12月的第一個星期裡,他兩次打敗了小股的克里克人。

當軍隊停留在現在的亞拉巴馬荒涼的腹地時,卻得不到任何給養。士兵們受凍、捱餓,思鄉心切。這使許多志願兵和民兵服役期滿後想離開部隊返回家鄉。傑克遜威脅說要槍斃膽放回家的人,並憤怒地宣稱,“寧願死亡,決不後退”。

不久,情況開始好轉,給養和援兵很快得到了補充。傑克遜於1814年3月27日率領2000士兵與8000克里克人在馬蹄灣打了一仗。

作戰中,傑克遜指揮靈活,並派出他的盟軍和志願軍騎兵堵死印第安人的退路,同時猛攻敵軍的工事,打得紅鷹軍團龜縮一團。於是,美軍大開殺戒,徹底消滅了印第安人。甚至連傑克遜也承認“殘殺慘不忍睹”。

克里克人的戰鬥力量在這方圓上百英畝的沖積地上被消耗殆盡,“馬蹄灣戰役”結束了克里克戰爭。

這年5月,當英軍準備向新奧爾良發起進攻時,傑克遜已成為美國正規軍少將,指揮包括路易斯安那在內的第7軍區。他的職責是阻止英軍人侵新奧爾良。

現在,英軍已經來到陣前,指揮官是聲名顯赫的常勝將軍科克倫,這個海軍中將在切薩皮克灣獲勝後,又在牙買加制定了新的作戰計劃:先佔領莫比爾,再派陸軍進軍密西西比河,然後順流而下,進攻新奧爾良。

除了海軍外,英軍部隊還有陸軍,由英內閣任命的愛德華。

帕克南爵士任指揮,但在艦隊啟航時他尚未趕到牙買加,於是由基恩將軍代理指揮。

新奧爾良位於距密西西比河入海口僅有100英里的上游地區,周圍是沼澤和蘆葦蕩。一位英國軍官說,如果部隊“能得到飛鳥的幫助,或是能踏著長滿鱗甲的鱷魚脊背進軍”,他們就能直接攻進新奧爾良。

戰役開始時,傑克遜懷疑英軍會從陸路進攻。果然不出所料。9月中旬,英軍向莫比爾的主要防禦工事鮑耶堡進犯,被嚴陣以待的傑克遜部隊擊退。三個星期後,傑克遜又進行了反攻,佔領了彭薩科技。傑克遜的警惕使得英軍無法按科克倫所選定的路線進軍,他們希望徵集成千上萬的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前來相助的計劃也化為泡影。

傑克遜封鎖了通往新奧爾良陸地的通道後,又急忙趕回新奧爾良。頻繁的戰鬥使傑克遜的身體出了些毛病,但人們從他那鷹一般的眼睛裡射出的憤怒目光中可以感受到,在他那消瘦的外表下面掩蓋著堅強的力量。

返回新奧爾良後,傑克遜對敵人可能進攻的路線作了研究,決定對其中的6條路線嚴加防守。為了保衛新奧爾良,他召集了一支“世界化的軍隊”,其中包括一些海軍陸戰隊士兵、水手,幾個正規團,田納西和肯塔基的民兵和志願兵,路易斯安那的民兵,2個旅的新奧爾良自由黑人,還有800名海盜。

面對傑克遜的阻擊,英軍也絞盡腦汁研究最佳的進攻路線。

終於一支部隊神不知鬼不覺地跨過了博格納湖,他們還發現了一條通往內陸但卻不知為什麼無人防守的路可以直逼城下,順利進至離城關只有9英里遠的地方。消息傳到傑克遜那裡後,傑克遜聲言,“不能讓英軍在我們的土地上過夜”。於是,他率軍乘夜襲擊了基恩的陣地,英軍的刺刀與美軍的刀斧相互砍殺,展開了一場混戰。

這次戰役被稱為第一次新奧爾良戰役,雙方几近打成平手,傑克遜損失少些,略佔上風。但從戰術需要出發,第一次新奧爾良戰役後,傑克遜後撤了兩英里,在寬闊而又無水的羅德里格斯運河後面30碼的地方修築了防禦陣地。陣地右臨密西西比河,左靠長著柏樹的沼澤,使敵人很難從側面發動進攻。陣地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可在傑克遜部隊火力的控制之下。

聖誕節那天,英內閣任命的陸軍指揮官帕克南趕到戰場,並於12月28日和元旦對美軍發動了兩次進攻,雙方又打成平手,這兩次戰役被稱為第二次、第三次新奧爾良戰役。第四次戰役發生在1月8日,帕克南派遣回個西印度群島的黑人團強行通過沼澤,主攻路線沿沼澤地的柏樹邊緣進行,並把一支預備隊部署在戰場的中央,以備急用。還命令一個縱隊沿密西西比河大堤向前突擊,可謂多管齊下。不僅如此,他還率一路步兵渡過河對岸,襲擊美軍炮兵。

英軍原計劃在晚上發起進攻,但因故耽誤了一些時間,戰役發起的時間只好被推遲至第二天清早。剛好這天早上有大霧,濃濃的大霧遮掩了他們的行動,似乎讓英國人交上了好運。大霧消散時,他們離美軍的陣地還有650碼。接著,一場廝殺開始了。

到上午8點半,戰鬥結束,大約有2000多名英軍橫七豎八地躺在開闊地上。當傑克遜得知美軍的傷亡人數還不到50名時,他振臂高呼:“造物主之手在冥冥中庇護了我的士兵。”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這一勝利竟對1814年聖誕節簽訂的《根特條約》毫無影響,因為幾乎從戰爭一開始,談判也就隨之開始了。

談判中,在反對拿破崙的戰爭中與英國結為盟友的俄國,表示願意出面做調解工作。戰爭初期失利的美國接受了這一建議,但英國卻拒絕了沙皇的斡旋,建議直接談判。

這得到了麥迪遜總統的響應。但到談判開始時,拿破崙已被擊敗,英國不再急於締結和約,而認為1814年的攻勢將使自己在談判中處於更為有利的討價還價的地位。

然而,由於20年來幾乎連綿不斷的征戰,英國人已疲憊不堪,因此,英內閣不准備為了新大陸的領土或印第安同盟者的利益而長期進行戰爭。

當普雷沃斯特撤退以及科克倫在巴爾的摩受挫的消息傳到英國時,英國同意議和,條件是恢復戰前狀態。《根特條約》僅僅表示結束敵對狀態,隻字未提戰爭的起因。

美英之間的戰事結束了,英國對美國中立權的侵犯也停止了。雖然美國既沒有得到加拿大也沒有得到佛羅里達,但它也沒有損失一寸土地。西北部印第安聯盟的毀滅以及克里克人的失敗使美國人不再害怕那些在密西西比河以東曾強盛一時的部落了。

在談判完結之後,第四次新奧爾良戰役的勝利消息傳到了華盛頓,雖然這只是遲到的消息,但仍使整個國家歡騰起來,過去遭受的挫折和失敗似乎都從人們的記憶中統統消失了。

新奧爾良戰役的徹底勝利,宣告了1812年開始的美英戰爭的結束。消息傳遍全國,傑克遜成為全國人民心目中的戰爭英雄。那些曾打垮了英國身經百戰的正規軍,並在民兵制度名存實亡的情況下為民兵理想增光的肯塔基和田納西皮毛獵人成為人們心目中的偶像。

新奧爾良戰役的勝利,還有其更深層的意義,例如:當戰事不利的日子,新英格蘭曾有一些人秘密地召開了一個會議,他們決定派代表去見麥迪遜,要求麥迪遜結束戰爭,否則新英格蘭各州將宣佈脫離合眾國。但當代表到達華盛頓時,報上已刊登了傑克遜將軍在路易斯安那大勝的消息,所以他們沒有敢去見麥迪遜。

同時,新奧爾良戰役的勝利還刺激了政府對軍隊方面給予更多注重,這期間美軍最為成功的成就,就是藉著戰爭之餘威,軍隊也開始了職業化進程。

這次戰役結束後的第二年年初,詹姆斯。麥迪遜總統在對國會講話時出人意料地引用了同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的觀點相近的話:經驗“表明,保持一定程度的戰略不僅是防患於未然的必不可少的條件,而且為維護持久和平提供了最好的保證。”總統的講話旨在要求國會維持一種國防體系,這種體系應類似於聯邦黨人長期倡導的那樣: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來保衛通商;要修築一系列防禦工事來保衛海岸線;還要有一支名副其實的正規陸軍和整編過的民兵守衛邊疆,抵禦入侵者。

雖然國會不願觸動民兵組織,但對其餘各項要求都表示贊同。不久,國會授權建造的大部分艦隻都慢慢地建成了。但由於沒仗可打,海軍部只能將艦隻閒置不用,遇有勤務,在很大程度上則依賴於小型軍艦。

小型艦隻也確實夠用了,因為這時美國海軍的基本責任是保護美國日益擴大的外貿,對貿易造成威脅的不是大國,而是那些擁有小型快速船隻的海盜和非正規的私掠船。但美國海軍的建設仍在按計劃進行,到1843年,海軍已建成了6個分艦隊。

這些分艦隊,在一個海軍委員會的協助下由海軍部長管理。

但是,這個委員會極端保守,對軍事技術的革新持反對態度。因此,國會於1842年取消了這個委員會,代之以五個局:船廠船塢局,造船、裝備和維修局,醫藥衛生局,補給服裝局和軍械水文局。各局的設立開創了專業管理的新時代,各局局長獨立工作,並向海軍部部長報告工作情況。

在重視海軍的同時,美國政府也十分重視海岸防禦工事——麥克亨利堡這個名字已銘記在人們心中。人們形容說:新型軍艦就像國家的利劍,而新堡壘則是盾牌。因此,1816年國會撥款80多萬美元執行一項新的築壘計劃。這個新築壘計劃在和平時期有條不紊地進行,並且持續不斷。

海軍得到了加強,陸軍的建設同樣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績。不僅實力得到加強,而且其官僚機構也經歷了一次重大改組。1815年3月,國會批准建立一支1.2萬人的陸軍。除戰時和特別危急的情況外,這是美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支陸軍。

在此基礎上,1816年頒佈了兩個法令,使參謀部得以擴大和改善,確保了其穩定性。該機構幾乎原封不動地一直保持到20世紀。

此外,政府還決定將陸軍的組織機構劃分為戰區和部,各由一位指揮官獨立指揮,由陸軍部長進行協調。到1821年,國會將陸軍高級指揮官削減到只保留一名少將和兩名准將時,被門羅總統任命為管理軍事的約翰。卡爾洪不失時機地建立起一個集中指揮體系。他命令唯一的一位陸軍少將雅各布。布朗為總司令。

按照這樣的進程,美國軍備將前程無量。但到了1819年,美國發生了經濟恐慌,國會對陸軍的友善態度就此中止了。1820年,國會讓卡爾洪起草一份計劃,將陸軍裁減至6000人,對此,卡爾洪提交了一份文件作為答覆,這份文件可以稱得上是美國曆史上最重要的軍事文件之一。

卡爾洪斷言:依靠民兵是不切實際的,國家必須依靠正規軍隊;他建議在和平時期建立一支“彈性”陸軍,可以在戰時隨時擴充而不影響其戰鬥力。

他的基本原則是:當戰爭爆發時,“既不需新改組也不必組建新軍隊”。他的做法是:在和平時期,陸軍應保持完整的連和團的建制,作戰軍官和參謀軍官都應滿編,但士兵數量可以減少。到了戰時,這些現有的部隊即可通過募兵來達到滿員。新兵將得到富有經驗的軍官的訓練。

卡爾洪對政府說:軍隊平時與戰時之間的過渡應井然有序地進行,這樣就能避免虛弱和危險。根據卡爾洪的建議,保持一支6000多人的陸軍,一旦遇到戰爭即可隨時擴編一倍,而不需增加一名軍官或一個連的建制。

但是,卡爾洪的這一建議與某些國會議員的主張不大一致。

有人認為,政府最出色的特點之一,就是易於進行戰爭。於是1821年3月,國會拒絕了卡爾洪建立“彈性”陸軍的建議,取消了幾個團的編制並削減了軍官人數,將陸軍進行大幅度裁減。

然而,卡爾洪的觀點卻不脛而走,得到那些認為正規軍應成為戰爭基礎的人的支持。

支持卡爾洪的人這樣說:無論政客們如何頌揚民兵,也無論國會如何縮減陸軍,正規軍仍是國土防衛的第一道防線。他們還認為,依靠普通民兵來增強正規軍是不切實際的。1812年的戰爭已經證實了這一點。除了在巴爾的摩和新奧爾良外,在其它戰場的戰鬥中,民兵都表現極差。在這樣的氣候下,總統也不再敦促了,國會也停止了辯論,各州向陸軍部上報的關於民兵的統計報表也急劇減少。民兵只是在7月4日國慶節的慶典中才出現。

雖然民兵制度消亡了,但戰後志願民兵部隊部分地填補了普通民兵制度消亡後留下的空缺。為保留老式的榮譽炮兵連和其他傳統的志願民兵部隊,民兵法允許各州設志願民兵連。由於這種原因,1815年後全國掀起一個志願民兵運動,在北方尤其突出。

在紐約、馬薩諸塞和康涅狄格等州,狂熱的志願民兵們儼然是一支正規軍隊。

若干年後,富蘭克林。皮爾斯總統在他任期的第二個年度諮文中讚揚了“軍隊長期奉獻的精神,和軍隊作為一種核心力量不可估量的重要性;在危急時刻,志願民兵會圍繞這個核心迅速集結起來。”

皮爾斯的這些話,實際上等於承認了1812年戰爭以後軍事政策的重大變化。即將熱情的志願民兵來加強職業化的正規軍。

在由卡爾洪發起並由皮爾斯總統推動的軍隊的職業化進程中,西點軍校成為軍隊職業化的重要支柱。

這所軍校全稱是西點美國陸軍軍官學校。由於它坐落在紐約州奧蘭治縣山區哈得孫河西岸的西點,因而通常被人們稱作“西點軍校”。

西點軍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美國獨立戰爭時期。那時,橫貫南北的哈得孫河是一條極其重要的貿易、交通大動脈,控制了這條河,將會在戰爭中佔明顯的優勢。英美雙方都認識到了哈得孫河的重要戰略地位。只要佔領了西點,就可以扼守住狹窄的河流轉彎處,封鎖英國艦隊的內陸水上通道。1778年1月,華盛頓將軍決定在西點地區建立一個先進的、能夠互相支援的防禦體系。建成後,1779年,華盛頓將他的司令部也搬到了這裡。

在司令部搬到這裡之前,華盛頓將軍在指揮美國大陸軍時,常常感到缺乏訓練有素的職業軍官和炮兵專業人員。於是,1775年年末,華盛頓任命26歲的亨利。諾克斯上校擔任他的炮兵司令。戰爭一開始,諾克斯就積極要求創建一所美國陸軍軍官學校。他不斷地在軍內外大聲呼籲,但最高權力機關——大陸會議對建立軍校一事並未認真考慮,而是拖延,直至戰爭結束。

獨立戰爭勝利後,戰爭的經驗教訓使當選為總統的華盛頓。

國務卿傑斐遜、國防部長諾克斯和財政部長漢密爾頓等一致主張創建一所專門為戰爭服務的軍事學校。華盛頓說:“我一直認為這樣的一所學校對國家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它與國家的命運休慼相關。”

這樣,在華盛頓的倡導下,1794年5月9日,國會通過一項議案,表述了創辦軍校的思想。但由於國會內部對此看法不一和戰後的財政經濟困難,軍校遲遲未能正式建立起來。

但是,諾克斯的理想並沒有被遺棄,美國國內外的有識之士一直在努力使之變為現實。8年後,這一天終於來了。新當選的總統托馬斯。傑斐遜1802年在第七屆國會第一次會議上通過的一項提案上簽字,支持在紐約州西點創辦美國陸軍軍官學校。同年7月4日美國獨立紀念日這天,美國陸軍軍官學校正式宣佈成立,從而揭開了其輝煌歷史的第一頁。然而,這第一頁是那樣的難寫,當時除工作人員外,學校僅有正式學員10名。

軍校的第一任校長是喬納森。威廉斯。他於1750年5月20日出生在波士頓一個富商的家裡。他的叔父是大名鼎鼎的美國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和政治活動家、聞名世界的《獨立宣言》和美利堅合眾國憲法的起草人之——富蘭克林博士。儘管威廉斯從未穿過軍裝,但傑斐遜毫不猶豫地委任他為第二炮兵團少校,同時讓他負責全國的防禦工事和仍處在醞釀之中的軍事學校。

在1812年至1815年的第二次英美戰爭中,一批西點英雄脫穎而出。在上戰場的西點畢業生中,116的人在戰鬥中犧牲;114的人負傷;活下來的人中有1乃因表現卓著而晉升。西點人在硝煙中經受住了考驗,並且給美國軍隊和美國人民留下了良好的形象。

戰後,從軍隊的職業化需要出發,西點軍校在美國越來越受到重視,門羅總統任命了新的校長西爾韋納斯。塞耶上尉。塞耶上尉曾研究過法國軍校教育和築壘學。塞耶在任職期間起用丹尼斯。馬漢為代言人,努力將法國的專業化標準移植過來。馬漢是軍事工程及民用工程教授,但他還堅持在自己的頭銜上再加一條:戰爭藝術教授。當時沒有工程和戰爭方面的教科書,他就自己撰寫。

馬漢是1820年進入西點軍校的學員,1824年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留校當了兩年教官。後來,西爾韋納斯。塞耶校長派他去法國學習軍事工程和築壘。1830年他回學校執教——在那裡工作一直到去世。

馬漢寫的教科書被通稱為《前哨》,是美國軍事研究的早期經典之作,主要是依據拿破崙的觀點來寫的。

1846年,馬漢原來的學生亨利。哈勒克撰寫了一本名為《戰爭藝術和科學的原理》的書,儘管該書仍以法國軍事理論家若米尼(及馬漢)對拿破崙的描述為依據,但卻比其導師的書在研究軍事理論方面更有獨立見解。這些軍事著作的主要內容有:——給軍事理論體系確定定義和內涵。馬漢把軍事、戰爭看作是一門專業藝術,因此,他力圖給這門藝術確定一個應有的內涵。他認為,軍事藝術可以劃分為四個不同的分支,即戰略、設防或工程、後勤和戰術。有關這門藝術的廣義論述又可開闢出另一個分支,稱為戰爭政策或戰爭與國家事務的關係。

——承認進攻的優越性,但主張迂迴的機動進攻。若米尼、馬漢和哈勒克都承認進攻具有優勢。馬漢認為:“只有進攻才能在戰爭中取得勝利,即使在戰略防禦中,攻擊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又說:“如果試圖對陣地堅固之敵發動進攻,就不該進行直接進攻,而應採取間接的方法,即用計謀的詐術的方法。”

——重視要塞的作用。無論是馬漢還是哈勒克都主張美國應實行“自衛自保”的防禦戰略,由此出發,他們都充分肯定堅固防禦工事的力量與價值。並預言如果“美國每個主要港口建立強大防禦工事的計劃得以實現,那就能保證各個主要居民中心免遭艦炮的嚴重破壞,並可防止入侵者得到使用港口的機會。”

——重視偵察、警戒、機動的作用,主張謹慎的作戰。強調給敵人造成最大的損傷,而我們自己受到最小的損失,這是軍事上的格言。只有不懂得勝利的真正目的的人才會忽視它。

丹尼斯。馬漢和亨利。哈勒克的軍事觀點儘管還並不成熟,但他與美軍的職業化建設相配套,不僅對當時美國建立以正規軍為主的國防力量、加速軍隊職業化進程起了輔助作用,就是對後世美國國防政策也有很大的積極影響。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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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印第安人舉義反種族歧視,美軍在西密諾爾大開殺戒

美軍的職業化進程是與拓荒者的向西部進軍相聯繫的。這樣做的背景是:國家的當權派和白人的淘金者把眼睛盯在了佛羅里達、得克薩斯和俄勒岡乃至墨西哥。

西部的確是個迷人的地方。1769年5月三日,探險家約翰。

芬勒和四個同伴站在康怕山的斜坡之上,用望遠鏡瞭望這無邊無際的、富饒的平原。這裡生活著成千上萬的鹿、大羚羊和海狸。

這裡的熊甚至還從未聽見過槍聲,因此見了人表現得毫無畏懼。

接著又是一大群北美大陸的原始動物野水牛走過——他們射死了三隻水牛,吃著它們的舌頭,接著又向更遠的地方走去。他們緊跟著這群動物,因為值得注意的是它們都是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幾天後,這個謎終於解開了。原來吸引著成批成批野獸的是一片巨大的產鹽的沼澤區。他們在這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裡行走了數星期之久,除了時而遇到幾處小樹林之外,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一天下午,芬勒等人射死了一頭熊,並且燃起了黃火,一群像從地上冒出來的印第安人突然站在他們面前。他們知道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只能老老實實地被捆縛了起來。後來,在一個陰暗的雨夜,他們逃跑了,回到內陸後,他們到處宣傳這個迷人的地方。

由於有了這批探險者的經歷和宣傳,不久,一群白人就越過高山來到了西部。第一批殖民者在戴尼爾。波納的率領下,攜帶著工具、牛、馬、雞和豬進入新發現的地區,這便是草原之地——肯塔基。

他們來到這裡,還看見了先前人們沒有看到的美麗景象——除了在密西西比河和西部的巨大的山脈之間,從曼尼託巴到得克薩斯有一片廣闊的草原和成群的水牛外,他們還看到了打扮得五彩繽紛的印第安人——希烏克斯人。

這裡是印第安人的故鄉。他們曾以無數英勇的故事使得自己的部落——達科他部落非常著名。這些草原之子身材健美高大,頭上戴著許多裝飾品和大鷹的羽毛。他們多是出色的騎士,能馴服草原的烈馬,特別是他們能在烈馬疾行時準確地射擊。這些烈馬是十六世紀初葉那些逃跑了的西班牙士兵留下來的馬匹的後代。它們繁殖得很快,並且早就能和那些美洲的大水牛一起生活在這大草原之上了。

有了開始,就會有繼續。在這以後,越來越多的白人及企業遷到西部的明尼蘇達、衣阿華和伊利諾斯。

很顯然,印度安人是不會輕易把自己賴以生存的地方出讓給人侵者的。他們手執戰斧勇敢地向這群人衝擊,但他們畢竟無力擋住殖民者及其手持現代武器裝備的軍隊。

隨著時間的推移,到西部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印第安人為了保衛自己的領土,不斷地同來犯者進行戰鬥。美國政府也不斷派兵進行征服和鎮壓。較為著名的是1794年8月20日在俄亥俄境內爆發的鎮壓印第安人的“倒樹之戰”。

“倒樹”是一個地名,因遍地是被龍捲風颳倒的樹木而得名。

這是一次大肆屠殺印第安人的戰鬥,是用武力從印第安人手中搶奪土地、迫使印第安人向西退避的戰役之一。哈里森在這次戰役中帶領部隊堅守正面戰線。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刻,他指揮步兵和來復槍手運用猛烈的火力把向他們衝來的一批又一批印第安人殘酷地屠殺了,印第安人祖祖輩輩居住的土地被鮮血浸透了。當時在黑人中間流行的一句話是:“最好的印第安人是死去的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雖然進行了頑強英勇的反抗,但一切都是徒勞。因為殖民當局派來了大批軍隊進行鎮壓。

1795年8月3日,元氣消耗已盡的印第安部落被迫簽定了和平協定。白人以區區兩萬美元買下了印第安人達6萬平方英畝的大片土地,而這一片土地是如此美麗如此富饒。今天巨大的工業城市克利夫蘭和辛辛那提就是當年印第安人的故鄉。

1802年,法國的三色旗在新奧爾良降了下來,美國的星條旗在這裡升起。美國總統托馬斯。傑斐遜在這裡做了一筆好買賣:由於拿破崙當時在經濟上正處於困境,傑斐遜便以區區6千萬法郎買下了法國佔領地路易斯安那。

從此,一片過去完全為印第安人祖祖輩輩居住的廣大地區,從墨西哥海灣到加拿大,都成了美國的土地,一些新的州誕生了。

對於這片土地的軍事勘探,在1812年戰爭前就開始了。梅里韋瑟。劉易斯上尉和威廉。克拉克中尉領導了最著名的西部勘探。他們於1804年從聖路易斯出發,橫越整個大陸到達太平洋,1806年返回。這次勘探是第一次由聯邦政府直接支持的、以開發西部為目的的探險,併為其後的勘探開創了先例。

到了戰爭期間,這種勘探工作被迫中止了。但戰後又立即開始了,著名的陸軍勘探家約翰。弗雷蒙特中尉很快又踏上了勘探的路程。他在10餘年的時間進行過3次長途考察,贏得了“探路者”的稱號。當然,弗雷蒙特只是幫助解開這片地區地理之謎的幾十個軍官中的一個。隨後,科學家、學者和藝術家常常與陸軍合作,一起開展勘探活動。為了方便向西部的發展,軍隊的士兵們在戰時最急需的地方修建公路,先後修建了從田納西到新奧爾良的軍用公路等。隨著國土不斷擴大,土兵築路隊也緊跟不斷前移西部的邊界前進。

在西進的過程中,白人利用各種欺騙性的協定買走了印第安人的大片土地,而錢則落入了那些狡猾的白種印第安人的腰包,或者隨即又被那些好商用一些不值錢的貨物騙走了。白人的買賣進行得越來越順心,他們把一些不合規格或是舊的貨品賣給印第安人,從中撈了大筆錢財。西部人受到了歧視和欺騙。

有一年,印第安人出了個頭人叫特克姆塞。在他的號召下,印第安人不買那五顏六色的襯衫和床單了。他們驕傲地穿著水牛皮,要求用獸皮換彈藥和現代化的武器。於是,一個名字在人們中間流傳著:特克姆塞——印第安青年的偶像。

人們都很敬佩特克姆塞,把他尊稱為“飛躍的山獅”。他經常乘坐著小舟和他的夥伴們一起來到美洲西北部的印第安部落發表演說,他對所到部落的印第安人說:“為什麼印第安人現在連最後賴以生存的地方也被日益侵佔得快要保不住了呢?就是印第安人缺乏團結,沒有武器。他告訴大家,只有從加拿大森林到藍色的墨西哥海灣的全體印第安部落團結一致,拿起武器,才能擋住白人移民進攻的浪潮,並能打敗他們。”

聽著特克姆塞的話,森林中的全體印第安人都感到非常興奮,有的人甚至從很遠的地方趕來參加特克姆塞的隊伍。具有遠見卓識的特克姆塞醞釀著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他想以“紅色民族同盟”的名義,以平等的地位和白人談判。他不希望通過戰爭復仇,而是通過正義的談判來保證他的民族的切身利益。然而,這位聰明的酋長不知道這在從前或許可以做到,還有可能把白人從美洲大陸上趕走。可現在,他的計劃顯然是不現實的。

特克姆塞決定,如果白人繼續向西進軍的話,那麼,印第安人就要在整個大陸燃起生與死的戰爭火焰。為了武裝起來,特克姆塞建議各部落把年輕的戰士集中起來,以便對他們進行軍事訓練,如同白人在軍營裡訓練他們的士兵那樣。

由於印第安人的抵抗,美國政府和軍隊不斷遇到麻煩。儘管如此,政府仍然實行一項非正式的遷移政策,1830年,國會授權總統進行有關土地交換條約的談判。4年後,國會將印第安人領地限定在除路易斯安那、密蘇里和阿肯色之外的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土地上。將遷移列為一種官方政策總得有個藉口,對此,政府堅持說遷移對於那些印第安人來說,是在挽救他們不可避免地走向滅絕的厄運。

移民使新成立的居民點急劇增加,城市也在日益擴大。比如芝加哥,1830年還只有70個居民,1847年增長到2萬,而20年後就擁有了25萬居民。

印第安人越來越受不了這種現實。1832年,一個名叫布拉克。哈弗克的印第安人酋長帶著一批人,越過密西西比河來到了美國伊利諾斯州的政府,要求索回過去以廉價被白人騙買去的土地。

這當然只是天真的想法。伊利諾斯州長給他們的回答是立即集合了自己的士兵,命令他們去對付這批印第安人。

遷移行動越來越難了,政府只好把任務交給了陸軍。軍人們幫助移民在新的土地上定居,並保護他們不受平原地區印第安人的襲擊。士兵們駐守在印第安領地邊界的各要塞中,盡力維持著白人和印第安人之間的和平。

很快,出現了一個看似平淡但卻是致命的問題——多數的印第安人拒絕搬遷。

遷移運動到了1829年,傑克遜登上總統寶座,他對印第安人說:“你們的白人兄弟將不會打擾你們,他們不會侵佔你們的土地。只要草木仍然生長,河水仍在奔流,你們和你們的後代就可以繼續和平幸福地生活下去。這塊土地永遠屬於你們。”但擴張的慾望迫使總統先生不再遵守自己的諾言。他和先前的政府領導人一樣,看到了西部特別是密西西比河以西地區的誘惑力。

向西部的推進從未停止過,印第安人的反抗也從未停止過,比較突出的有兩個部落。

一個部落是克里克人的反抗。美國政府派了1.l萬名正規軍、民兵和友好的克里克盟軍,迅速平息了這次抵抗運動。另一部落是切港基人的反抗,同樣也是遭到了鎮壓。

雖然克里克和切洛基動亂算不上戰爭,但這次遷移確實誘發了兩次真正的衝突,即黑鷹戰爭和第二次西密諾爾戰爭。

發生在1832年5月的“黑鷹之戰”,是由印第安人拒絕承認條約引起的。當時,在密歇根湖南端大草原及密歇根湖與密西西比河之間,居住著一些印第安部落。其中有一個部落的首領叫黑鷹。早在1804年,駐守當地的長官威廉。亨利。哈里森曾與印第安部落訂立和約,當時的部落長同意割讓一大塊土地給白人定居。後來,黑鷹部落長拒絕承認這個和約,堅持印第安人擁有這塊土地的權利。白人則以條約為據,不僅要求擁有這塊土地,而且還強行把印第安人驅逐到密西西比河以西,限定他們只能居住到密西西比河西岸荒涼的“印第安人保留地”之內。

印第安人在被迫搬遷期間,部落首領黑鷹率領隨從,其中包括一些婦女和兒童,再次渡過密西西比河,進入伊利諾斯那塊割讓給了白人的土地。

對於黑鷹的做法,政府派出了軍隊進行鎮壓。派出的部隊分為三路:第一路是當地民團,第二路是阿特金森准將率領的從聖路易斯趕來的部隊;第三路是斯科特少將率領的從東部趕來的正規軍。

這次鎮壓黑鷹的行動取得了預期的效果。原因之一是在斯科特軍中有一個著名人物,名叫扎卡里。泰勒,他是美國曆史上同哈里森齊名的鎮壓印第安人的“英雄”。

1784年11月24日,泰勒出生在弗吉尼亞州奧蘭治縣的一座莊園裡。他中等身材,體貌平常。但仔細看來,他軀幹消瘦,兩腿較短,且有點羅圈,棕色的頭髮和談褐色的眼睛。他的眼睛遠視並患有斜視症,因此總是帶著放大鏡,而且總用斜眼看人。他衣著激遏,什麼衣服舒服就穿什麼。他站立或走路時,總愛把一隻手背在後面。

泰勒19歲參加了肯塔基民團。1812年對英作戰時,他在威廉。亨利。哈里森將軍的指揮下,參加了對印第安人的作戰,因戰績突出,得到哈里森將軍的賞識。戰鬥結束後泰勒晉升為美軍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名譽少校。此後,他在同印第安人作戰中又取得不小成績。特別是1814年的防禦戰,那次泰勒率350人的部隊,在伊利諾斯的特雷霍特組織防禦。英國軍隊和印第安人一起,以3倍於泰勒部隊的兵力,向特雷霍特猛攻。泰勒率部依託工事和火力,頂住了英軍炮火的轟擊,打退了敵軍的無數次衝鋒,並在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之後,成功地組織了撤退。因此,他被總統和陸軍部所賞識,在黑鷹之戰發起前,他由少校提升為上校。

這次行動泰勒所在的部隊最先到達預定地點。他的第四步兵團快速修築了迪克森堡,並不斷追擊印第安人。印第安人由於一路上忍飢挨餓,疲憊不堪,加之婦女兒童的拖累,實在難以應戰,最後決定撤退。8月3日,黑鷹率眾行至巴德阿克斯河時,被突如其來的泰勒的部隊攔截在河口,雙方進行了激烈的戰鬥,結果印第安人損失慘重。黑鷹曾三次提出投降,均被泰勒拒絕。

而後,泰勒慘無人道地大肆屠殺了許多印第安人,其中包括不少婦女和兒童。同年9月,印第安人終於被迫接受了割讓大片土地的和約。

西密諾爾人的遷移要比伊利諾斯的更為困難。美國與西密諾爾人的爭執最初發生在1817-1818年,當時還不是總統的傑克遜奉陸軍部命令人侵佛羅里達。這次入侵的背景十分複雜。西密諾爾人打著附屬西班牙的旗幟襲擊了美國白人定居點佐治亞的邊界,然後逃之夭夭。西班牙當局顯然無力約束他們。佛羅里達同時也是逃奴的避難所,逃亡的奴隸參加了印第安人的襲擊活動,開拓疆土。從消除周邊地區外國影響的願望,使政府增強了剷除這個避難所、捕捉逃奴的決心。

傑克遜咄咄逼人,率兵搗毀了印第安村莊,攻佔了西班牙人城鎮,廢黜了西班牙總督。儘管傑克遜後來撤出了佛羅里達,但西班牙人還是意識到他們終歸會失掉這塊土地。於是決定進行談判。於1821年批准的《亞當斯——奧尼斯條約》,將佛羅里達割讓給了美國。西密諾爾人也同白人進行了談判,並於1823年簽署條約。條約規定他們只得集中居住在佛羅里達中部的一片保留地內。到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初期條約實際上並未實施。傑克遜任總統後,再度進行談判,訂立新的條約,要求對西密諾爾人實行強制遷移。但印第安人拒不承認條約有效。於是,1835年開始了歷時7年之久的西密諾爾之戰。

戰爭爆發初期,看起來打敗西密諾爾人似乎比較容易。居住在佛羅里達的印第安人雖不滿5000人,但他們的1200名武士手持弓箭英勇善戰。但是,有幾個因素使戰爭變得十分困難;而這次戰爭也成為軍隊同印第安人戰爭時間最長的耗費戰。首先,地形和氣候對白人十分不利,黑人逃奴的加入也增強了西密諾爾人的反抗能力。對印第安人來說,遷移意味著要在西部建立新的家園,而黑人懼怕再度論為奴隸。

西密諾爾人及其黑人盟友都是游擊戰的行家。因此,陸軍在此一籌莫展,陸軍部曾批准使用警犬來追蹤神出鬼沒的印第安人。一位國會議員曾要求有關方面提供一份“警犬與自然、城治及軍事歷史關係的報告,來表明這種‘武士’特別適宜同勇敢的美國軍隊聯繫在一起。”這個政治奇聞傳遍了美國和歐洲,使美國的遷移政策更增添了殘忍的色彩。

為促使西密諾爾人遷移,兩年中政府先後更換了6位指揮官。並都認為他們決策指揮不當。最後,政府把1832年曾在“黑鷹”之戰中卓有功績的泰勒調到佛裡羅達參加這場戰爭。同年的聖誕節之際,泰勒在奧基齊比戰役中,以較小的代價,打敗了西密諾爾人的部隊,很快被授予准將軍銜,並被任命為駐佛羅里達的美軍司令。其間,他在佛羅里達建立了53個新哨所,修築了848英里的馬路、3443英尺的橋樑和公路,有效地加強了該地區的防衛。

1837年3月,心力交瘁的傑克遜欣然將總統的重任交給他的繼承人——馬丁。範布倫。兩天後,他辭別了首都華盛頓,乘火車回到他心愛的莊園。這位久經沙場、不避艱險、傷痕累累的老英雄,一直為他在印第安人面前違背諾言的不光彩記錄所困擾,78歲時在退隱在園的病榻上澆然長逝。臨終前,他嘮嘮叨叨地對所有守護在床邊的家人說:“無論白人或黑人,願我們大家都在天堂裡重逢。”

範布倫同傑克遜一樣,堅持不懈地排擠和消耗西密諾爾人的力量,但到1841年4月,第8位指揮官威廉。沃思上校接任該職務時,戰爭結束似乎仍遙遙無期。

從1794年的“倒樹”之戰算起,向西部推進已歷時50年整。這時的部隊存在著許多問題,特別是軍官問題十分嚴重:一是提拔慢,二是薪水少,三是條件艱苦。

儘管部隊問題成堆,但為早日結束這場衝突,指揮官沃思仍然殘酷無情地進行著戰爭。他指揮手下的5000多名正規軍,發動了此次戰爭以來的首次夏季攻勢。為了勝利,他們不擇手段,甚至用子彈和刺刀阻止西密諾爾人播種和收穫莊稼。夏季氣候炎熱,作戰艱苦,軍內疾病流行,但他們仍進攻了印第安人的村莊,破壞他們的糧食供應,使西密諾爾人的人數在第二年春天驟減至幾百人。

西密諾爾之戰,屬於美國西進的第二階段。第一階段從十九世紀三十年代起,美國西部邊界線移至衣阿華、密蘇里和阿肯色。通過西密諾爾戰爭發起的第二階段西進行動是向更西的目標進發,指向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灌溉地區以西的大平原,即現今的南、北達科他、內布拉斯加、堪薩斯、俄克拉何馬和得克薩斯。平原以西則是落基山山系,綿亙於愛達荷、蒙大拿、懷俄明、科羅拉多和新墨西哥,落基山脈以西則是大盆地,包括內華達、猶他和亞利桑那,再往西是俄勒岡。

1841年,哈里森出任美國總統。當時,全美人民寄希望於他能對西密諾爾之戰作出決斷。這種希望當然是有根據的,因為哈里森對鎮壓印第安人的戰爭再熟悉不過了。關於他鎮壓印第安人的故事,在美國幾近能編成傳奇小說。

哈里森早就看到西部是機遇,曾經向總統亞當斯提出了自己的願望。1800年,亞當斯總統任命哈里森為西北特區中新劃分出來的印第安納特區總督。他到任後,先是用提供醫療方便及受教育的機會等方法,獲得印第安人的好感,然後同他們進行談判。1809年,哈里森同一些重要部落首領達成了一項協議,僅用每年給各部落200-500元的代價,奪得了沃巴什河與白河兩岸大約300萬英畝的土地。印第安人部落的著名領袖特克姆塞看透了哈里森的騙局,極為憤慨。他提出,割讓土地必須經過整個部落的同意才算合法。哈里森只好於1810年7月邀請特克姆塞進行談判。

當特克姆塞率領印第安人代表團來見哈里森時,他看到這個“山獅”時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在“邊界”上流傳很廣的那個名字,現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哈里森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何不趁這個時候抓住這個著名的酋長,從而徹底結束這場戰爭?”但當他看到400多名剽悍年輕的希烏克斯的戰士正團團圍在酋長周圍時,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萬一酋長有什麼意外,他也不會得到什麼便宜。特克姆塞純樸、禮貌地首先就小小的襲擊事件表示歉意。哈里森對特克姆塞的華盛頓之行印象非常深刻,他曾這樣寫道:“如果他不是我們的近鄰,他也許會是哪個國家的創始人,那裡甚至會和墨西哥或秘魯不相上下……他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國家領導人,他會取得成就的。……”

談判後不久,特克姆塞受到英國人的挑動,宣佈與哈里森簽署的協約無效,並很快在西北地區把印第安人集合起來,準備向哈里森訴諸武力。哈里森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他在得到聯邦陸軍部默許的情況下,於1811年9月招募了大約1000餘名士兵,長驅直人沃巴什河谷。緊接著,部隊在特克姆塞居住的村莊附近紮下營寨,並開始修建軍事據點。10月,被稱作哈里森堡的軍事據點全部建成。11月,哈里森率軍送至蒂普卡努河畔,抵近印第安人的首府普羅費特頓,然後向印第安人挑釁。當時,正值特克姆塞外出爭取西南地區部落參加反對白人的鬥爭。特克姆塞的弟弟騰斯克瓦達瓦詭稱第二天要與哈里森舉行會談。特克姆塞離開前曾囑咐,即使遇到挑釁,也不要隨便行動。可現在敵人已近在身旁,難道這些正集中受訓的印第安戰士能夠容忍嗎?騰斯克瓦達瓦忘記了哥哥的囑託,他決定提前進行戰鬥。

18if年一個秋天的夜晚,美軍哨兵直到午夜,都還聽見印第安人圍著無數的黃火在歌唱和舞蹈。這時,騰斯克瓦達瓦號召那些青年戰士去參加戰鬥。

第二天凌晨,美軍官兵睡意正濃,在寒風中微微戰慄的美國哨兵正在發呆。突然一陣炮聲劃破了寂靜,利箭像冰雹一般向美軍陣地射來,美國哨兵倒下了;接著印第安戰士手執發亮的戰斧像暴風驟雨一般衝了過來。抱著武器正在甜睡的、和印第安人作戰非常有經驗的美國士兵立即醒了過來,他們或臥、或跑、或站地向進攻者進行射擊,並且擊退了他們的進攻。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戰鬥,哈里森率部奪回了主動權。

接著,哈里森把印第安人超過了一片沼澤地,組織了包圍和屠殺。印第安人接二連三地衝鋒,他們視死如歸,表現了獨特的勇敢精神。印第安部落的精華和驕傲,就這樣被美國武裝集中消滅在了這場流血戰爭之中。

戰後,哈里森率部將他們的首府夷為平地。這一戰美國政府又從印第安人手中獲得了300萬英畝的土地,進入印第安納的領地。哈里森將凱旋的部隊平安地帶回文森斯,整個西部向他歡呼,把他視為救星。哈里森的“戰績”使他的名聲大振,為此,有些人稱他為“西部的華盛頓”。

特克姆塞回來以後,仁立在印第安城尚在冒煙的廢墟之前,他的關於偉大的印第安民族同盟的思想,在臨到實現的前夕被無情地粉碎了。受到沉重打擊的特克姆塞,在失望之餘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同胞遭受的悲劇,便帶著幾個忠誠的戰士向加拿大進軍。

哈里森對部隊進行了短暫的休整後,從9月底起一路追擊,部隊沿泰晤士河追擊英軍和印第安人。這時,漬退的英將普羅克特和印第安人首領特克姆塞在安大略半島中心的一個印第安人村落中建立了一處陣地。10月5日,哈里森率部直抵該陣地前沿,與敵人展開了摩拉維亞鎮之戰。

在作戰中,哈里森改變了傳統的步兵進攻方法,先是命令理查德。約翰遜上校率領肯塔基騎兵的來復槍手向敵軍陣地衝擊,打得放軍亂作一團。而後組織步兵進行圍殲,很快取得作戰的勝利。印第安人首領特克姆塞當場斃命,英將普羅克特臨陣逃跑。

英軍和印第安人的同盟頃刻瓦解,美國在西北部的軍事邊界重新建立。這次作戰的勝利,使印第安的最後一座堅固的堤防倒塌了,通往西部的道路變得暢通無阻了。

遺憾的是,哈里森在西部作戰雖很精彩,但他當政出任總統卻只有一個月時間就病死了。接替他的是副總統約翰。泰勒。泰勒似乎厭倦了戰爭,他在致國會的一份特別諮文中說:“繼續派出大批部隊追殺這些可憐的人既不明智又毫無益處。”於是,他授權沃思宣佈戰爭結束。1842年8月,沃思奉命宣佈了結束戰爭的決定。

西密諾爾戰爭,耗費了大量人力和財力,全面遷移的最初目標仍未達到。其間,總共約有1萬名正規軍和3萬名民兵參戰。

陣亡者超過1500人,耗資達2000萬美元。

西密諾爾之戰結束後,美國旨在擴張的“顯然天命”論仍勢頭強勁。1844年大選,美國民主黨和輝格黨之間爭奪總統寶座的鬥爭十分激烈,他們都想通過推薦自己的政治代表實現這一主張。

民主黨人急不可待地提出了自己的競選綱領:“在儘可能早的時期內再度佔領俄勒岡、重新吞併得克薩斯是美國偉大的戰略。”這一蠱惑人心的政治綱領向南方和北方的擴張主義者都發出呼籲,儘管這一綱領有機會主義和偽造歷史事實的成分,但它深得“顯然天命”的精髓並流傳全國。

結果,民主黨候選人詹姆斯。若克斯。波爾克戰勝了輝格黨的候選人,當選為美國第十一任總統。

有人將波爾克在選舉中的勝利解釋為人民授權他去再度擴張——去獲取俄勒岡和得克薩斯,以及加利福尼亞和新墨西哥。

波爾克果然不負重望,上任後,開始了他的龐大的解決俄勒岡邊界問題和取得墨西哥屬地加利福尼亞地區,兼併得克薩斯和俄勒岡的施政計劃。因為加利福尼亞當時是墨西哥的屬地,而美國移民在這裡都不斷增加。波爾克就職後的第三天,墨西哥駐華盛頓公使就提出抗議,反對美國國會在2月下旬通過的關於合併得克薩斯的決定,說這是“侵略行為”。此後不久,美墨兩國斷絕了外交關係。1845年12月29日,美國會批准得克薩斯加入聯邦,成為美國的一個州。

這個計劃實現後,波爾克又積極推進從墨西哥手裡獲取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兩地的計劃。他向墨西哥政府提出要收買這兩處土地,但遭到拒絕。波爾克認識到,要達到目的非動用武力不可。

恰巧,這時得克薩斯一墨西哥邊境發生爭端,引起了武裝衝突。這正是波爾克所期待的,因為在這次武裝衝突發生之先,波爾克就已經擬好了一份請示國會批准對墨西哥宣戰的諮文,所以當美墨軍隊交火,墨西哥軍隊越過格蘭德河時,他就把這一情況加入到諮文內容之中。

5月13回國會正式向墨西哥宣戰。波爾克親自擔任了總司令,同時還充當戰爭總調度。他嚴密地控制著戰爭的每一環節,為以後的總統開創了以白宮而不是以國會為戰時權力中心的先例。

在混戰過程中,最使波爾克惱火的是陸軍的兩位高級將領:斯科特和扎卡里。泰勒。

正如各自的綽號一樣,這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泰勒的綽號是“老粗”,他很少穿軍服,戰略和戰術能力都很有限。他對軍事情報和作戰計劃都毫無興趣,斯科特只好將威廉。布利斯上尉派給他當參謀長。布利斯是陸軍中公認的“智囊”,綽號“精確”,他彌補了泰勒對戰爭的片面看法——即戰爭不過是行軍、射擊和衝鋒。但泰勒的優勢在於在戰場上能指揮若定。他總是騎在那匹名叫“老惠特尼”的馬背上,一條腿跨過前鞍,嘴裡嚼著一根稻草,從不驚慌失措。

斯科特的外號是“老吹”,自1841年起就擔任了陸軍總司令的職務。他喜歡特製的軍服,具備較好的戰略和戰術才能。雖然斯科特並非西點軍校出身,但卻對軍事研究興趣濃厚,涉獵極廣,還寫過戰術教材,是一位謹慎的指揮官,在軍事行動或戰鬥之前,總要進行全面的計劃、偵察和佈置,以至假設和訓練。

讓波爾克更為惱火的是泰勒和斯科特同屬輝格黨,又都有問鼎白宮的野心。波爾克不願意讓輝格黨將領打贏這場戰爭,唯恐其利用軍事上的聲望,因此他總是存有戒心。

波爾克提議設立中將軍銜,並打算提名一位民主黨人來據此高位。但國會拒絕了他的這一提議,於是,當時的美軍就出現了這樣的局面:總司令與他不信任的高級指揮官共同指揮戰爭。

當然,將軍們也懼怕有人陰謀攫取他們的勝利,正如有人形容的那樣,兩位輝格黨高級指揮腹背受敵,前有墨西哥人的明槍,後有來自華盛頓的暗箭。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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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遠離本土飛兵奇襲墨西哥,出師犯境波爾克不得人心

扎卡里。泰勒經陸軍部批准,動員了1390名服役期為3個月的民兵,同時,埃德蒙。蓋尼斯將軍也動員了1.l萬名服役期為6個月的民兵。在應急徵用民兵的同時,從戰爭需要出發,美國又從長遠考慮,增加了正規軍人數。

在1812年戰爭的中期和戰後,美軍曾組建了許多新的團,形成了一支名義上可觀的軍隊。但是,這些部隊兵員不足,官兵素質低,缺乏戰鬥力。後來逐漸糾正了這些錯誤。西密諾爾戰爭後,陸軍沿新防線的兵力被裁減為8600人,但只是裁減士兵,並未涉及建制團的數量。1846年5月,國會授權波爾克增加陸軍士兵數量,把陸軍的編制內實力翻了一番。波爾克採用1812年的成功經驗,把新兵與老兵混編,由經驗豐富的軍官指揮,不久新兵就能像老兵一樣行軍作戰了。到1847年2月,國會又同意再增加10個團的編制。

此外,國會要求徵募5萬名志願兵,服役期為12個月,或延長至總統決定的整個戰爭期間。陸軍部的理解是應按5萬人的總需求調動經過整訓的志願民兵部隊。但是總統犯了一個錯誤,他授權各州甚至各部隊自行選擇一年或整個戰爭期間的服役期,結果出人意料的是各州和部隊幾乎一致地選擇了前者。

這些分散動員、組織起來的志願民兵,帶來了平民士兵的老問題:紀律極差和肆無忌憚地姦淫燒殺。對此,墨西哥人稱他們是“地獄裡來的魔鬼”。

不僅如此,在正規軍眼裡,這群志願民兵也實在是令人討厭,一位正規軍人把路易斯安那州的志願民兵形容成“一群醉了的、無法無天的暴民”,只會“相互模仿彼此的獸行”。

但志願民兵們也是牢騷滿腹。一位志願民兵抱怨說,即使他單槍匹馬俘獲了敵人一個軍,“也不會得到應有的表彰,因為我不是西點軍校的畢業生”。

志願部隊雖然有時作戰表現得很差,但一般來說,他們還是像正規軍一樣頑強作戰,鬥志昂揚。經過幾次戰鬥的鍛鍊,他們的素質提高很快,斯科特就曾證實了這一點:優秀的軍官能夠很快地把普通平民轉變為出色的士兵。

當時,美軍部隊作戰的後勤保障任務分別由三個參謀機關分擔:軍械部供應武器;供給部供應口糧;軍需部供應服裝、裝備和交通工具。

但幾乎人人都認為供給部門的效率太低。對此,波爾克痛恨地說,參謀軍官們養尊處優,對工作毫無熱情,是幫了聯邦主義者的忙。為了扭轉後勤供應上的不足,波爾克多次召集參謀軍官開會,告誡他們應該怎麼做,甚至他本人及陸軍部長威。馬西也曾幫助過他們處理辦公室內最一般的日常事務。

後勤供應不足,除了上述的職能部門的問題外,還有其他一些原因,譬如:波爾克總想用最少的代價來征服一個龐大的帝國,於是執行了一種十分吝嗇的政策,給採購和運輸都造成很大困難;基層部隊什麼東西都要,多多益善,但在使用時又浪費成風。承包商們經常以次充好、漫天要價和參謀軍官們中飽私囊,也增加了做好供應的難度。

當然,也有客觀上的原因。這次後勤運輸路途遙遠,要用火車把部隊和給養送到港口,再由輪船把他們運到墨西哥。雖然後勤部門的工作還有待改進,但鑑於路途遙遠、地理和氣候條件等諸多困難,他們的工作能做到這樣也算不易。

在兵員和後勤供應有了著落以後,戰爭開始付諸實施,戰略計劃是波爾克、內閣和陸軍總司令斯科特共同商討制定的。其目標十分明確:封鎖墨西哥海岸,奪取西部各州和得克薩斯南部,包括新萊昂、科阿韋拉、奇瓦瓦、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波爾克希望,經濟壓力和武力征服會迫使墨西哥屈從於他的領土要求。

執行封鎖任務的部隊是由大衛。康納及其繼任者馬修。佩裡率領的海軍本土分艦隊。一般地說,封鎖任務並不危險,因為美國海軍佔有絕對優勢。海灣中沒有一艘敵艦出現,海盜也不足為患。但出人意料的是,美軍此行極為艱難,如前所述,軍艦上補給短缺,許多水兵得了壞血病。而4月至10月期間又有黃熱病流行。接睡而來的打擊這些幾乎使部隊失去了戰鬥力,好在這期間沒有敵船出現,海軍除了為加強封鎖效果而去攻擊敵人的港口之外,大部分時間都無所事事。

“老粗”泰勒的軍隊兵不血刃地佔領馬塔莫羅斯鎮之後,又進入了新萊昂州。他的目標是首府蒙特雷,但他的行動卻很遲緩,直到9月19日才到達那裡。蒙特雷坐落在聖卡塔麗娜河北岸的高地上,河流護衛著後方。城西有兩座築有堡壘的小山,城北是一座由未完工的教堂改建的要塞,城東有兩座較小的碉堡,四周築有圍牆工事。城內石築房屋的牆上都開有射擊孔,街道設有路障。

墨西哥的佩德羅。德。安帕迪亞將軍接替阿利斯諾守衛在這裡,他統率7500名士兵和42門大炮,土氣高昂,決心斃美軍於陣前。除了兵力和火器很強之外,這裡還有堅固的防禦工事,足以使不果敢的指揮官望而生畏。

泰勒一向以從容自信著稱。這次儘管他只有6200名士兵,又缺少合適的攻城炮,他還是下令進行大膽的兩翼包圍。他派出威廉。沃思上校率領一個師遷回到城西,另外兩個師從東面攻城。

泰勒告訴部隊:無須等待,進入攻擊地域立即攻擊。這一次,泰勒這個“老粗”在計劃細節上顯然存在著失誤,因為兩翼部隊的行進速度和路線長度及道路狀況都不盡相同,肯定會出現配合上的問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敵手也出現了失誤,沒有趁泰勒立足未穩之時發起進攻,結果貽誤了戰機。9月21日至24日期間,泰勒的部隊突破防線步步深入該城,攻勢很猛。墨軍見敗事難免,舉手言和,泰勒也怕拼下去,自己的兵員也會增加傷亡。

於是,安帕迪亞和泰勒簽署了一項為期8周的停戰協定,允許墨西哥軍隊全部撤離蒙特雷,將該城拱手讓給美國人。

波爾克得知這一停戰協定時大為震怒。他認為,如果泰勒堅持下去,全殲安帕迪亞部隊,再向墨西哥境內推進,“那麼,這場戰爭很可能會徹底結束”。

他顯然不理解泰勒當時的危險處境。要想全殲敵軍,必須經過激烈的巷戰,必然會遭受重大傷亡,泰勒部隊的傷亡當時已達500多人,士兵們疲憊不堪,土氣低落,加上這次戰爭的後勤供應不足,部隊的彈藥也將告籌,實在是無法再戰了。

波爾克不察實情就認定是泰勒指揮不力,下令無論如何要取消停戰協議。“老粗”懷疑波爾克是出於政治原因企圖使自己名譽掃地,但總統的命令又不能不從,只好遵命移師科阿韋拉州的首府薩爾提略。

其實,這時的泰勒並不想繼續進軍,因為下一個目標可能是遠在南部300英里之外的聖路易斯波託西,而且前方道路崎嶇難行,部隊真的去了那裡,也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由斯蒂芬。卡尼率領的西路軍於6月份離開利文沃思堡,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長驅850英里,不費一槍一彈拿下了聖菲市。接著,卡尼率領300人繼續西進,增撥出徵加利福尼亞的美國部隊。

進軍途中,卡尼得知美國已控制了加利福尼亞,於是他讓隨行的大部分人返回聖菲市,自己只帶百餘人馬繼續西行以示增援。

但這時,美國及參戰部隊都沒有料到,忠於墨西哥的加利福尼亞人在9月底舉行了反對美國佔領者的起義。到12月中旬,墨西哥人中的忠誠分子也舉行了類似起義。當卡尼率領疲憊不堪的部隊到達加利福尼亞時,正巧趕上並參與了海軍太平洋分艦隊在12月底至第二年五月初的平息叛亂行動。1847年2月初,卡尼在聖菲市的繼任者斯特林。普賴斯在道斯打敗了新墨西哥人,鎮壓了這次起義。

此後,在這兩個州內,美國的權威再未受到過任何挑戰,這是遠征墨西哥讓美國人最滿意的一幕。

與其說美軍的出征不斷得勢,不如說對手實在不堪一擊。泰勒和卡尼以外的兩路縱隊,就交上了這樣的好運。他們按計劃向奇瓦瓦州首府奇瓦瓦市進發。約翰。伍爾率領3個志願民兵團和少數正規軍部隊於9月底離開聖安東尼奧,亞歷山大。多尼芬率領850人的密蘇里第一志願騎兵隊於12月中旬從新墨西哥的瓦爾韋德出發。伍爾還未到達奇瓦瓦市,就獲悉奇瓦瓦的駐軍已棄城而逃。所以,伍爾認為再去奇瓦瓦意義不大,就繼續南下了。

1846年12月底,伍爾的部隊終於同“老粗”會合,共計行程900英里,竟未用一槍一彈。多尼芬的騎兵部隊多少聞到了點火藥味,因為他們大小也打了兩仗,一次是在埃爾帕索以北的埃爾布拉齊託,另一次是在距離奇瓦瓦15英里的薩克拉門託河。兩仗勝利後他們進軍到了奇瓦瓦,一進城他們便發覺自己處於敵對的環境中,感到十分孤立。多尼芬寫信請示伍爾,伍爾命令他向主力會合。於是多尼芬奉命向伍爾靠攏,可笑的是他們行程幾個月,走了1800英里才到達泰勒的駐地,因此未能趕上“布埃納韋斯塔戰役”。或許是意在躲過這次戰役吧!

1846年夏、秋兩季的戰事中,新墨西哥和加利福尼亞在戰爭之初就被輕而易舉地征服了。然而,墨西哥卻斷然拒絕了和平倡議。美國雖然在戰場上取得了勝利,但原定的戰略目標卻未實現,因為它未能迫使墨西哥就範。對此,波爾克及其顧問重新研究了美國的戰略問題,並且做出決策:1846年10月佔領韋拉克魯斯,然後從那裡派一個遠征隊進軍墨西哥城。

新戰略計劃的目的是要強迫墨西哥人坐下來談判,將領土讓給美國人。這是波爾克發動戰爭的初衷,為此,波爾克經過篩選,決定由斯科特擔任總司令。

選擇斯科特是因為自戰爭初期起,他就一貫堅持必須再度向墨西哥谷地發動進攻,這讓人想起152I年,年輕的西班牙人埃爾南多。科爾特斯率領遠征隊從韋拉克魯斯出發征服墨西哥的故事。

受命後,斯科特便上書對這次軍事行動做了周密的安排。他估計需要4000名正規軍和1萬名志願部隊。他說服總統和國會必須在黃熱病季節開始前攻下韋拉克魯斯。由於沒有時間再組建新團,斯科特在受命指揮此次戰役行動後,調動了泰勒的一多半兵力,幾乎包括他全部的正規軍,並粗暴地命令泰勒轉入防禦。

對於波爾克來說,這個決策多少帶有政治色彩,因為他不希望泰勒成為英雄,更不希望泰勒成為未來的總統。這樣做,對泰勒是一次雙重打擊,泰勒不僅失去了作為統帥的機會,還失去了大部分土兵,指揮員沒兵是很難成為英雄的。對此泰勒心裡十分明白,他憤怒地指責波爾克和斯科特合謀中止他的軍事生涯,並阻止他成為1848年輝格黨的總統候選人。

斯科特從泰勒手下抽調部隊的命令落入了敵軍之手。墨西哥新任指揮官聖塔安納決定在薩爾提略攻擊被削弱的美軍。

交戰前兩軍都作出了一些令對方費解的事。首先,泰勒不相信聖塔安納會進行如此艱苦的行軍向他進攻,結果聖塔安納長途跋涉穿越沙漠來到了他的面前。

而聖塔安納不相信泰勒部隊還有戰鬥力,結果,泰勒拒不服從斯科特要他實施防禦的命令,反而向阿瓜努埃瓦進軍。

1847年2月20日,聖塔安納率領2.5萬人抵達恩卡納西翁,距泰勒駐地35英里。美軍派得克薩斯突擊隊的本喀卡洛克少校潛入墨西哥營地,確切查明敵軍數量,並迅速將這一壞消息報告了泰勒。泰勒當機立斷,將部隊撤出阿瓜努埃瓦,來到位於布埃納韋斯塔正南面的堅固防禦陣地。他只有4500人,而其中約90%是從未打過仗的志願民兵,事態對泰勒來說相當危險。

墨西哥部隊似乎勝券在握,他們把泰勒視為囊中之物,只是如何取之而已。

2月22日,聖安納致函泰勒,敦促他投降,宣稱他“絕無可能逃脫慘遭失敗,被剁成碎片的命運”。如果是當年的赫爾也許又舉手投降了,因為這時的局面遠比當年更沒希望,可“老粗”泰勒這時卻把他不怕天、不怕地的性格展示了出來——拒絕投降。

於是墨西哥軍隊發起了攻擊,雙方進行了小規模戰鬥。第二天凌晨,聖安納再次發起進攻,至上午9時,美軍形勢已十分危險。泰勒站在戰場中心一個明顯的位置上,而參謀長布利斯上尉則觀察著不斷變化的美軍防線。

戰至午時,布利斯報告說,戰鬥失敗了。泰勒答道,“這我清楚,但志願民兵們並不清楚。讓他們打吧,我們來看看他們幹得如何。“志願部隊就如正規軍中的老兵一樣,或許他們知道除了拼死一戰而別無生路,於是表現出了頑強的戰鬥作風和不怕死的精神。

處於絕對優勢的墨西哥軍隊採取分割圍殲的戰術,切斷和分割美軍防線,左突右殺,擊潰美軍陣容。但志願部隊一次又一次頑強地重新集結起來。同時,正規軍的炮兵也整整一天都英勇地支接著志願民兵作戰。

夜幕降臨時,泰勒的部隊仍沒有被打垮,但確實被“剁成了碎片”。大約14%的士兵死傷或失蹤。一夜大霧,泰勒正籌劃著明日的戰事,可天亮時,聖安納的部隊卻已經撤退。

此役,泰勒名聲大振,舉國為之歡呼,波爾克原是不想讓泰勒得到盛譽,結果,泰勒因為以少勝多,獲得了更為出色的成績和名望。可謂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泰勒並沒有為這一勝利而感到欣慰。他對大家說:“雙方損失都很大,這使我高興不起來。”

美軍本想從北部深入墨西哥,最後佔領墨西哥首都,迫使墨西哥投降。但墨西哥人的民族自尊心使他們不易接受失敗的事實,儘管墨西哥軍屢戰屢敗,北方几州被佔領,可是墨西哥政府仍拒絕投降。

同時,出師犯境的美軍處處遭到鄰國歧視和堅決抵抗,墨西哥人民到處開展游擊戰,美軍疲於奔命,處處捱打,難以應付,不得不另作打算,改從海上進攻墨西哥。

就在泰勒進行布埃納韋斯塔決戰的前一天,斯科特的大部隊到達了洛博斯島,踏上了進行韋拉克魯斯戰役的預定地點,3月初,大批部隊。交通工具及海軍艦隻到達該島,遠征軍準備就緒。

3月9日,斯科特發動了美國曆史上第一次大規模兩棲登陸作戰,部隊使用斯科特定製的波浪艇進行登陸。墨西哥軍沒有進行抵抗,因此1萬名士兵安然登上灘頭。登陸後的部隊,迅速擴張戰果,但美軍一上岸,立刻遭到了碼頭工人、漁民等人的迎頭痛擊。裝備精良的美軍,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也沒有攻下韋拉克魯斯城。斯科特惱羞成怒,命令停泊在港口的72艘美艦向城裡猛轟。瘋狂的炮轟歷時幾晝夜。儘管城內血流成河,但保衛者寧死不屈,誓不投降。這使得波爾克及其支持者們大為沮喪。由於戰爭傷亡慘重,費用劇增。又過了一週時間,包圍圈才縮小到城市的內陸一側,海軍本土分艦隊繼續保持著海上封鎖。韋拉克魯斯城只有4500名守軍,孤立無援,被迫於3月29日投降。

這時,斯科特估計,可怕的黃熱病很快就會降臨。4月初,他率領大隊人馬沿國家公路向內地進發。

這時,敗於泰勒陣前的聖安納部隊,跋涉1000英里來到塞羅戈爾多的一個險峻峽谷,重新組建了一個新軍團,設置了1.2萬名守軍,準備和美軍再次進行一場血戰。聖安納想,如果能遏制美軍前進,就可迫使美軍留在黃熱病盛行的低窪地區,不戰自演。但出人意料的是,美軍竟找到了一條可繞過墨軍左翼的小路。4月18日,美軍發動進攻。經過3小時激戰,墨軍敗北。

次日,美軍進入風景如畫的哈拉帕,脫離了黃熱病地區。

美軍到達哈拉帕後,3700名服役期為12個月的志願民兵服役期滿了。斯科將很喜歡這些有作戰經驗的老兵,希望他們能留下來繼續作戰,可志願民兵們此時遠離家鄉、親人且精疲力竭,於是他們拒絕延長服役期,並返回韋拉克魯斯登船。

志願部隊一走,斯科特只剩下7100人,好在他乘獲勝餘威調動和組織餘下的部隊。依照原定計劃,他應率部隊繼續進抵普埃布拉,並在那裡等待增援。到8月初,斯科特有了1萬餘人的生力軍,開始了實施進軍墨西哥城的計劃。在戰爭的緊要時刻,斯科特也顯示了他傑出的軍事才能和勇敢精神,他作出一個在困難形勢下十分可怕的決定——放棄後勤補給和交通路線。

斯科特這樣做無疑是切斷了自己的退路。如攻不下這座城市,便絕對無法返回基地。有趣的是,斯科特幾乎怎麼做都能贏,因為墨西哥政府依然相信屢戰屢敗的聖安納,讓他集結3萬人馬保衛首都。墨西哥認為斯科特會從普埃布拉沿公路發起進攻,命令聖安納在城東修築了堅固的工事。斯科特派人偵察了墨西哥城市的各條通道。接著,他重施塞羅戈爾多之戰的故伎,實施側翼機動,以期不需血戰而獲勝。他從南面向墨西哥城發動進攻,避開了聖安納嚴陣以待的防禦工事。

墨西哥軍總司令針對斯科特的攻勢匆忙將部隊調往防禦工事欠妥的新陣地,從而爆發了康特雷拉斯和丘魯布斯科之戰。這次,斯科特實實在在地打了兩仗,重創了墨軍,使之損失1萬餘人,而斯科特的部隊僅損失幾百人,不足墨軍損失的1/10.可以預料,如果繼續這樣打下去,美軍還會順利取勝,但在墨方和談的要求下,斯科特也從少損失兵員少流血的角度考慮同意舉行和談。

斯科特深信,墨西哥人寧願通過談判達成對已有利的和平,也不願讓人侵者打進首都。但這次他的預料錯了,“老吹”的精細也有疏漏——聖安納在利用休戰時間恢復部隊的元氣。

好在斯科特醒悟得快,當意識到自己上了當後,就在9月份重新發起攻擊。但這時好運似乎已不在他一邊。他曾得到報告說:莫利諾德爾雷伊有一個加農炮鑄造廠。其實,這是墨軍的假情報。不僅如此,他還放棄了以往側面進攻的成功經驗,命令沃思率一個師進行正面進攻。經過兩小時激戰,沃思忖出了700餘人傷亡的代價,攻佔了莫利諾德爾雷伊,方知有關加農炮鑄造廠的情報純系捕風捉影。

9月12日,美軍炮兵對墨軍陣地之一查普爾特佩克進行猛烈轟擊,第二天美軍又發動了一次計劃周密的進攻。墨西哥士兵個個英勇作戰,給侵略軍以沉重打擊。墨西哥守軍中的查普爾特佩克軍事學校的少年學員們作戰特別英勇頑強。他們堅守堡壘,浴血奮戰,直到最後剩下6個人,誓死不投降。他們用墨西哥旗幟裹在身上,撲向敵人,壯烈犧牲。戰後,在他們犧牲的地點,屹立著一座少年英雄紀念碑,紀念這些光榮殉國的少年英雄。斯科特手下的一位將軍,在回憶墨西哥這場驚心動魄的查普爾特佩克保衛戰時寫道:“美軍進攻部隊像潮水一般向前猛衝,墨軍以非凡頑強的精神堅決頂住。有時雙方展開白刃戰,只見空中佩劍熠熠,刺刀閃閃。”

當然,墨西哥最終還是失敗了。美軍僅用一小時便佔領了該地。次日,斯科特不足7000人的部隊佔領了墨西哥的首都。

斯科特獲勝的消息很快傳遍美國和歐洲,人們把這位美國指揮官稱為“活著的最偉大的軍人”。英國敦促青年軍官們研究韋拉克魯斯——墨西哥城戰役。他們認為,這次戰役“在軍事史上無與倫比”。

在傳頌勝利消息的氛圍下,戰爭知情者的言論中,還流傳著許多故事,這些故事似乎不太誇獎美國而偏袒了墨西哥。

當墨西哥政府宣稱一旦美國合併得克薩斯戰爭就要發生時,美國政府派泰洛引兵侵入墨西哥國境進行挑釁,墨西哥人民起來反抗。這樣波爾克十分高興,因為他有了口實,正如1846年5月11日,總統波爾克在致國會的諮文中就有這樣的話:“墨西哥人已經越過美國邊境,侵犯我國領土。在美國的土地上正灑著美國人的鮮血。”

面對戰爭,墨西哥保守派政府卻採取消極抗戰的態度。廣大群眾義憤填膺,對政府大為不滿。8月4日,墨西哥城爆發了愛國軍人和居民參戰的大規模起義,推翻了保守派政府,代之以激進派政府。新上台的政府急需一個能指揮作戰的人,看中了有“賢子之名”的聖塔安納,決定把他從古巴召回來指揮軍隊,同美國作戰。聖塔安納大喜過望,恨不能插翅立刻飛回墨西哥,再來施展一番。可當時,美國軍艦已嚴密封鎖了港口,他無法進入墨西哥。於是聖塔安納派人到美國,同總統波爾克進行了骯髒的交易。派去的人對波爾克說,如果讓聖塔安納回國,美國只消花3000萬美元的代價,就可以獲得它垂涎已久的墨西哥領土。波爾克立刻派人到哈瓦那,取得聖塔安納的保證後,下令把他放過美國的封鎖線。

1847年四月,聖塔安納率領一支2.5萬人的大軍,從路易斯波託西開拔,揚言去收拾駐在薩爾提略地區的美軍。2月23日晨,兩軍在布埃納韋斯塔山口遭遇,戰鬥進行了一整天。墨軍人多勢眾,美軍炮火猛烈,兩軍相峙,難解難分,到黃昏時勝負未分。隨著夜幕降臨,依仗炮火強勁的美軍難以施展其長技,漸漸處於危險境地了。但是,聖塔安納根本無意擊垮敵人。他認為白天從美國人手裡奪得兩面軍旗,已足以證明他“大獲全勝”了。

他一面釋放了400名美軍俘虜,一面悄悄撤走了。於是才有了在惶急萬分之中的泰勒將軍發覺墨軍居然退走了的一幕,當然泰勒本人未必知曉這其中的緣故。他高興得與他的副將熱烈擁抱——他們也宣稱自己“大獲全勝”。

1847年久月,由於上層分子的出賣,美軍兵不血刃就佔領首都東面的要地普韋布拉。城裡的天主教僧侶熱烈歡迎侵略軍。

普韋布拉的淪陷關係到首都的安全。此時,失敗主義情緒在政府首腦中蔓延開來了。賣國賊聖塔安納竟與美軍秘密勾結,替敵人出主意,建議美軍加緊軍事壓力進行恫嚇,迫使墨西哥政府媾和;同時,他對首都不作嚴密防衛,好讓敵人直闖進來。

儘管上述說法未必都是史實,但墨西哥城卻真的淪陷了。這時,波爾克總統已變成斯科特的政治盟友。他同斯科特一樣想向墨西哥提出更多的領土要求。但他早在1847年4月就派去的特使國務院首席秘書尼古拉斯。特里斯特則同上述兩人不同,到1848年2月2日再度談判時,特使特里斯特仍堅持有限的戰爭和有限的領土要求,因此,波爾克認為他有辱使命,要召回特里斯特,但他拒絕回國。並以最初的指示為基礎,同墨西哥談判並簽署了《瓜達盧佩。伊達爾戈條約》。

該條約規定,墨西哥承認以得克薩斯西部的格蘭德河為美墨兩國邊界,並同意美國以;1500萬美元代價,將加利福尼亞~帶割讓給美國。這一地區包括美國今日西部以南的絕大部分,即加利福尼亞州、新墨西哥州、亞利桑那州、內華達州、猶他州及科羅拉多和懷俄明兩州的一部分。美國得地達100多萬平方英里,約為今日美國大陸面積的116.墨西哥戰爭後,還有一個俄勒岡的問題未解決,但波爾克很快就找到了辦法——以北緯49o為界與英國分佔俄勒岡。波爾克還想繼續擴張,但沒有成功。他提出給西班牙一億美元以購買古巴,也被拒絕。

波爾克對自己任期內美國擴大領土的成績有這樣的認識,他認為:加利福尼亞和新墨西哥的獲得,俄勒岡邊境問題的解決,得克薩斯的合併,使美國的領土延展到格蘭德河。所有這一切成績總合起來,對於促進國家的繁榮富強,其意義之重大,是自從憲法訂立以來的任何成就都不能與之比擬的。

波爾克這樣說也算不上誇口,隨著佛羅里達、得克薩斯和俄勒岡的併入及墨西哥領土的併入,使得美國的版圖得以擴大,居民點一直延伸到太平洋沿岸,成了地跨兩大洋的龐然大國。

這個龐然大國在領土擴張政策的推動下,不僅促進了國家經濟的飛速發展,而且工業革命還給軍事工業的發展帶來了良好的契機。

首先是軍事火力研製帶來了進步,製造的步兵武器更加具有威力。燧石裝置讓位於發火帽,圓錐形子彈取代了圓形彈丸,來復槍淘汰了滑膛槍,後膛槍和連發槍壓倒了單發的前膛槍。

鐵路、蒸汽機船和速射來復槍改變了陸戰的模式。從戰略上說,這時軍隊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行遠距離調動,還可用較低的費用相對容易地得到後勤支援。他們還能依靠電報實施遠距離指揮。

步兵武器的射程、精度和射速都提高了,從而導致了必須適應新軍事革命特點的作戰樣式和方式的出現,即相對的遠距離作戰和炮火支援,以及戰鬥隊形的變化。

工業革命和軍事革命的進程,不斷加強了海軍裝備的質量。

一開始的蒸汽動力艦缺點很多,如噪音大,耗煤量大等,經過不斷實驗,逐漸生產出效率更高的發動機,螺旋槳取代了明輪推進器,從而解決了易損和火力的問題。螺旋槳安裝在軍艦尾部的水下,可避開敵方炮火。同時,軍艦的要害機器也可置於水線之下,留出例般位置讓給火炮。美國的第一艘螺旋槳軍艦是“普林斯頓”號,它於1843年下水。具有與帆艦同等的火力,動力好,但具有比帆艦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量。

國內戰爭前建造的蒸汽動力艦實際已經過時。這種艦的外殼是木製的,沒有防護層,只能抵擋實心彈丸的攻擊,但爆破彈能把船殼炸碎,使木製軍艦起火燃燒。陸地炮兵早已使用了爆破彈,因為,榴彈炮和迫擊炮的發射角較高,所需的炮彈初速木同。但海軍的火炮需要平彈道來擊穿敵艦外殼,因此要有較高的初速和膛壓。

由於爆破彈會引起艦隻起火,解決的辦法是以鐵代木,有兩項新發明幾乎同時問世:全鐵結構和使用鐵板裝甲。第一艘公開的鐵製戰艦是“密執安”號,1843年在大湖下水。一年前,國會曾授權羅伯特。史蒂文斯建造一艘螺旋槳推動的“防彈”鐵甲艦,這是各國海軍中批准建造的第一艘鐵甲規。起初,該艦的裝甲設計為4至6英寸,但發明家們很快就製造出能穿透這種鐵甲的火炮。該艦設計師們計劃安裝更厚的鐵甲,可不久威力更大的火炮又相繼問世。就這樣,鐵甲——火炮,火炮——鐵甲,相互推進著改革,不斷有更先進的火炮和堅固的鐵甲問世。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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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南方騷亂打響內戰第一槍,林肯組新軍迎擊叛亂之徒

1812年美英戰爭結束以後,美國避開了同歐洲大陸的衝突,整個國家從此全力以赴地進行國內發展。與此同時,人口也急劇增加。僅僅從1850年到1860年10年間,全國人口就由2300萬猛增到3100萬,比英國還多200萬。源源不斷湧向美國的移民,使得在以前只有地鼠和野兔的草原上出現了許多小鎮,小鎮又擴展成為城市。而橫貫大陸的鐵路,鐵製的遠洋輪船,使用動力傳動的工廠——這些近代工業文明碩果的出現與普及,更是極大地增強了美國的實力。十九世紀中葉,在全世界許多人的眼裡,美國已是一個有著廣闊無比的土地和唾手可得的財富、幾近夢幻般的國家。

然而,在繁榮、興盛的表象背後,奴隸制度這顆定時炸彈卻在滴滴哆嘈地走個不停,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在美國,奴隸制的存在比美國建國要早得多,說它根深蒂固、勢力雄厚一點也不誇張。加上眾多的南方奴隸主當年為獨立戰爭立下過汗馬功勞,戰後又有不少人濟身於上層決策圈中,所以,奴隸制不僅一時難以廢除,而且還在憲法的保護下,照例盛行於南方各州。開國之初,南方奴隸還不到70萬人,到1860年黨增至近400萬人,幾乎佔了全國人口的1/8.正是靠著剝削役使這些可憐的黑奴,南方種植園奴隸主們不僅大發橫財、腰包鼓脹,而且個個驕橫無比、氣焰囂張。在南部各州,誰發表反對奴隸制的議論誰就犯法,誰鼓動黑人奴隸造反誰就會被判處絞刑。

南部官員和奴隸主們不僅在各州設立了許多公司,專營販奴的勾當,而且還三天兩頭拿著搜查證到北部來追捕他們在逃的“私產”。衣衫襤褸的奴隸被拍賣、被成群地用鐵鏈鎖住押往南部棉花種植場的悲慘場面已是司空見慣。

慘無人道的奴隸制不僅激起了黑人奴隸們的激烈反抗,而且使越來越多的白人加入到廢奴志士的行列。

1852年,小哈里特。比徹。斯托夫人出版了一部名叫《湯姆叔叔的小屋》的小說。此書迅速風靡全美,並使千千萬萬的人確信俄亥俄河以南的各蓄奴州犯有十惡不赦的罪行。在該書結尾,斯托夫人預言:“這是一個世界各國劇烈動盪的時代,一股威力無窮的潮流正在洶湧澎湃地席捲全球,其勢之猛猶如地震。美國能安然無恙嗎?凡是內部存在著極端的不正義而又聽之任之的國家,都蘊藏著大動盪的因素。”這部小說接二連三地再版,並被改編成戲劇上演,其充滿憤怒和不平的緊張劇情“使觀眾看得氣都喘不過來”。

1854年,奴隸安東尼。伯恩斯案件更是轟動全國。這名黑人奴隸從弗吉尼亞州的一個種植園裡逃了出來,躲藏在一艘開往波士頓的船上,但不幸被抓住了。聯邦政府的一名官員勒令把他押返弗吉尼亞。當地人被激怒了,他們在一位牧師的率領下衝進法院去劫救伯恩斯。在隨後的一場激烈搏鬥中,一個警察局副局長被殺。當這個孤獨的黑人奴隸被押上駛向弗吉尼亞的輪船時,波士頓街頭出現了這樣的壯觀景象:一方面,是當局出動的有騎兵、海軍陸戰隊、裝上炮彈的大炮和12個步兵連組成的押送隊伍,一個個劍拔誇張,如臨大敵;另一方面,是全城的商店一律關門,所有門窗統統掛上了黑紗,人們佇立街頭,默不作聲地為這個奴隸送行。儘管強權暫時壓倒了正義,但是自這次事件之後,聲討奴隸制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越來越多的人自動參加了旨在幫助黑奴從南部逃到北部或加拿大的秘密組織——“地下鐵路”。

南方奴隸主自然不甘示弱,他們利用各種時機、各種手段在五十年代的美國政治舞台上,呼風喚雨,興風作浪。

1854年1月,野心勃勃的伊利諾斯州民主黨參議員斯蒂芬。

道格拉斯在參議院提出了一項法案,要把地處密蘇里州、衣阿華州和明尼蘇達州以西的地區組建為“內布拉斯加領地”,宗旨是“有關的領地在作為一個或一些州被接納加入合眾國時,將根據它們屆時憲法的規定,作為蓄奴州或自由州加入”。這一措詞雖然明顯違背了著名的“1820年密蘇里妥協案”,但南方議員們卻仍不滿意。因為當年的“密蘇里妥協案”規定:密蘇里作為蓄奴州加入聯邦,緬因作為自由州加入聯邦,在“路易斯安那購地”即美國西部地區內,凡在北緯36°30‘以北之地區內,除密蘇里以外一律不准蓄奴。這就是說,未來的西部新州將禁止奴隸制。鑑於南部民主黨同仁對此不滿,斌會見風使舵的道格拉斯將措詞改為“凡有關各領地及今後新建各州之內奴隸制的問題,將由在其境內居住的人民通過適當的代表來解決”。豈料,南部代表得寸進尺,非要堅持廢除“密蘇里妥協案”。道格拉斯為了想在未來的總統選舉中獲勝,竟屈從了南方民主黨人。因此,這個被命名為“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的內容包括:建立兩個準州,南面是堪薩斯,北面是內布拉斯加,兩個州的選民可以自行決定本準州應成為自由地區還是蓄奴地區。此外,還明文廢除了在此之前“一直被視為神聖的”“密蘇里妥協案”。當年5月,該法案在國會通過後,舉國震驚,群情激奮。但南方奴隸主們卻得意忘形,他們派遣一批批暴徒湧入堪薩斯,用武力強制推行奴隸制度,從而引起了曠日持久的堪薩斯內戰。

南部奴隸主勢力的猖獄在1857年聯邦最高法院對德雷特。司各脫一案的判決主體現得尤為明顯。司各脫是一個奴隸,他的主人曾把他帶過密蘇里妥協案規定奴隸制是非法的地區。於是他起訴要求得到自由。這一正當要求遭到了密蘇里州最高法院的否決,司各脫仍被判做奴隸。官司打到聯邦最高法院,9名法官中有4人不同意密蘇里州法院的判決,但另外5人則是來自蓄奴州的,他們自然為南部奴隸主說話。結果,8l歲的聯邦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羅傑。布魯克。坦尼在3月6日的宣判中明目張膽地宣稱:“國會無權在各準州中禁止奴隸制;密蘇里妥協案是違反憲法的;一個奴隸是一份財產,如果一個奴隸主把他的財產帶到一個以美國憲法為最高法律的地區,那麼他的財產是不能被剝奪的;黑人奴隸或其祖先是奴隸的自由黑人,均不能成為美國公民。憲法中的‘公民’一詞原意不包括黑人。一個多世紀以來,黑人一直被認為是劣等種族,無論在社會或政治事務中,他們都根本不配同白種人打交道。黑種人是如此的低劣,以致他們不配享有白人非尊重他們不可的權利,使他們成為奴隸是正當和合法的,對他們是有好處的。凡是有利可圖時,黑人都可被當作~件普通商品和貨物進行買賣和處置。”這位道貌岸然的大法官在宣讀時還引述了《獨立宣言》中的“一切人生來平等”的話,他說:“上述籠統的字句似乎是包括全人類的……但顯然無可爭辯的是,這句話的原意並不包括被當作奴隸役使的非洲人種在內。”

如此荒謬的判決實際上是使奴隸制在全國合法化,這理所當然地遭到了廣大人民的痛斥和反對。然而南部各州對此卻一片喝彩之聲,其政治代言人公開說:“誰反對最高司法機關的最後判決,誰就是企圖給我們政府的整個共和制度以致命的打擊。”更有一名來自南部的國會議員藉此對北方大放厥詞:“我們的奴隸是終身受僱用的,待遇優厚;而你們的僱工是按日受僱的,待遇菲薄,無人照顧。……不正是這樣嗎?你在紐約市一天見到的乞丐比你在整個南部一生見到的還要多。“嚴酷的現實使許多人逐漸認識到,美國決不應容許如此黑暗的勢力存在,要剷除奴隸制度必須靠戰鬥,必須使用武力。1859年10月,約翰。布朗領導的一次白人和黑人聯合起義,終於奏出了美國廢奴運動的時代最強音。

約翰。布朗,1800年出生於俄亥俄州的一個白人勞動者家庭,其祖先是從英國搭乘“五月花”號到北美的第一批移民,他的祖父輩中有兩個人曾參加過美國革命戰爭。布朗37歲那年,他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讓每人都把手放在《聖經》上宣誓:“我謹當著眾人之面向上帝起誓,我將貢獻我的一生為摧毀奴隸制度而努力。”1856年堪薩斯內戰時,布朗率子前往參戰,親自處決了7名蓄奴派兇手,威震一時。到了1859年,布朗在經過一系列精心籌劃準備後,於10月16日夜,率領14名白人和5名黑人,一舉襲擊了弗尼吉亞州的哈潑斯渡口,很快攻佔了政府的一個軍械庫和兵工廠。起義者砸破大門,俘虜崗哨,逮捕奴隸主,還號召被釋放的奴隸向一切地方的奴隸傳播自由的消息。

電報飛抵華盛頓,當局生怕釀成大規模動亂,急忙命人通知羅伯特。愛德華。李上校率90名海軍陸戰隊員前往鎮壓。

經過兩次短暫的交火,起義者寡不敵眾,除犧牲者外,布朗等人皆被捕。弗吉尼亞州當局指控布朗犯了殺人、叛逆、煽動奴隸造反罪。在法庭上,他毫無懼色,鎮定自若地陳述了自己的理想與信念:“我為窮人戰鬥,我認為這是正義的,因為他們並不比你們當中的任何人低劣。……上帝是不會偏袒任何人的。……

現在如果為了進一步推動正義事業需要我付出生命的話,那麼我將毫不吝惜地獻出它。“1859年11月2日,弗吉尼亞州法院判決布朗絞刑。消息傳出後,舉國沸騰,各種聲援、抗議活動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遠在法國的世界大文豪維克多。雨果撰文抗議道:“當我們想到美國時,我們想到一個偉大的人物華盛頓。現在,在這個華盛頓的國家發生了些什麼事呢?約翰。布朗,剛剛受完審判,與他一起的有他的同伴史蒂文斯、考潑克、格林和考波蘭。這是什麼審判呢?布朗躺在擔架上,六處傷口半張著口,頭上兩處、胸上兩處、臂上一處及屁股上一處。別說看,聽了也已嚇人。他的血在床墊上流,他的兩個兒子的靈魂伴著他,他的四個同伴受傷的戰友伴著他。一個叫亨特的檢察官要求趕快了結此案,法官派克表示同意,辯護乃匆匆告畢,大量偽證被採納。法庭上帶來了兩尊炮,上好火藥,奉命萬一有人劫法庭,可以馬上把被告打死。朋友們,這一切,不是發生在土耳其,而是發生在美國。就我本人而言,我同其他人一樣,出於人類的良心,噙著眼淚,指望人道法則之助,把布朗救出來。……”

然而,呼籲也好,抗議也罷,都無法打動南方奴隸主的鐵石心腸。一個月以後,布朗終於被送上了續刑台。臨刑前,他在查爾斯敦監獄裡寫下了一份氣壯山河的遺書:“我,約翰。布朗,現在堅決相信,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清這個有罪的國土的罪行。我過去自以為不需要流很多的血就可以做到這一點,現在我看到,這種想法是不現實的。”

布朗雖死猶生。在他的事業及精神的強力感召下,弗吉尼亞、密蘇里、得克薩斯、亞拉巴馬、密西西比、佐治亞、南卡羅來納等州的奴隸相繼起義,沉重地打擊了各地奴隸主勢力,促進了廢奴派在革命基礎上的團結。正如著名的廢奴主義者溫德爾。

菲力浦斯在布朗起義後不久所言:“美國人民在經歷30年的思想起義階段後,現在反奴隸制鬥爭已進入新的階段——武裝起義階段。”

如果說1859年約翰。布朗起義和他死後風起雲湧的奴隸運動敲響了奴隸制度的喪鐘,那麼,隨著共和黨人亞伯拉罕。林肯於1860年當選為美國總統,南方奴隸主們更是備感自己的末日已經來臨。

亞伯拉罕。林肯,1809年2月12日出生在肯塔基州哈定縣霍今維爾以南3英里的一座小木屋裡。父親托馬斯。林肯是一位有著英格蘭血統的農民和木匠。母親南希。漢克斯。林肯是一個私生女。林肯的童年生活,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一部貧窮的簡明編年史”。9歲的時候,母親去世,這對林肯是一個殘酷的打擊,他後來曾多次提及:“我現在取得的或者將來希望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應該歸功於先母”。所幸林肯的繼母對他很好,常常敦促他讀書學習。雖然青少年時期的林肯幾乎沒有受過什麼正規的教育,但他生性好學,勤奮刻苦,抓緊一切時間和機會掌握知識,鍛鍊才幹。

1831年,林肯在伊利諾斯州新塞勒姆定居,在丹頓。奧法特百貨商店當店員。1832年他競選州議員,但失敗了。同年,他參軍入伍,開始了一段短期的軍隊生涯。在同印第安人作戰的日子裡,作為連長的林肯深深地體會到志願兵的境遇和心情:他們為什麼去打仗?為什麼在泥濘中行軍?又為什麼露宿在雨中冰冷的土地上?一位目睹者後來說,他看見林肯一提起這些志願兵就淚眼模糊。

1833年,林肯出任安德魯。傑克遜政府的伊利諾斯州新塞勒姆郵政局的局長一職。次年,他以一名輝格黨人的身份競選州議員,接連三次當選。1836年,他成了輝格黨的領袖、財政委員會的主席。同時,他鑽研法律,於1836年取得了律師資格,並在斯普林菲爾德從事律師事務。1840年,他作為輝格黨總統選舉成員支持威廉。亨利。哈里遜競選總統。1842年,對歲的林肯與23歲的瑪麗。託德在斯普林菲爾德舉行了婚禮。1843年林肯獲得了輝格黨國會議員候選人的提名,但卻敗給了約翰。哈定。4年後,他才當選為國會眾議院議員。不久,他離開政界又回到了伊利諾斯州重操舊業,成為該州最有名的律師之一,正如他自己後來寫道:“在1849年至1854年這6年裡,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勤奮地從事律師業務。”

雖然林肯是如此鍾愛他的律師事業,但是由奴隸制引起的南北矛盾日趨尖銳激化,迫使著任何一個有政治頭腦的美國人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態度,作出自己的選擇。林肯當然也不例外。

源於早年生活的貧寒經歷,林肯生來就對黑人奴隸抱有發自內心的同情。他的一個青年時代的好友曾這樣回憶說:“他講起笑話來,簡直使人笑破肚皮。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真正的滑稽演員,而林肯肯定算得上一個。有時我又見他神情極為嚴肅,可以算是美國最嚴肅的人。在駕駛平底部去了一趟新奧爾良後,只要有人談起黑人的事,他就變得非常嚴肅,隨後就給人們講述在新奧爾良見到的奴隸主拍賣黑人的情景。奴隸主們如何拍賣一個黑人家庭,把這家的丈夫賣給一個種植場主,把他的妻子賣給另一個種植場主,孩子們則被分別賣給出價最高的買主。他覺得這真是太可怕了。我見他臉色變得十分蒼白。一談起這次拍賣,他好像要噁心嘔吐似的,總是大聲咒罵,對此深惡痛絕。我聽他說過,他寧可一輩子去照管鋸木房,也不去拍賣奴隸,他寧可一個人幹農場的全部活計,也不去購買黑人孩子,把他們從母親身邊奪過來。除了談起有關那次拍賣黑人奴隸的情景外,我還從來沒有聽見他罵過人。”

1854年,林肯重返政界。在地位和聲望與日俱增的同時,林肯越來越多地公開談論到奴隸制度問題。當聽到南部有人鼓吹什麼南部的奴隸比北部的僱傭勞動者生活富裕等言論時,林肯當即評論道:“儘管有人炮製了一本又一本的書,力圖證明奴隸制是個十全十美的東西,但我們卻從未聽說有什麼人心甘情願使自己成為奴隸以便從中得到好處。……勞動是我們人類的共同負擔,而有些人卻竭力要把他們份內的負擔壓到別人肩上,這就是造成人類巨大的、連綿不斷的災禍的根源。“1854年輝格黨解體、國內各種政治力量重新組合之際,林肯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鮮明地闡述了自己的立場:“我認為我是一個輝格黨人,但別人說已沒有什麼輝格黨人了,這樣一來,我就成了一個廢奴主義者了。……我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反對奴隸制的擴展罷了。我不是一個一無所知黨,這是肯定無疑的。我怎麼能是呢?一個憎惡壓迫黑人的人,怎麼還會去贊同白人中那些敗類的意見呢?在我看來,我們進化的速度是相當快的。作為一個國家,我們是從宣佈‘一切人生來平等’開始建國的。我們現在實際上把它讀成‘一切人生來平等,但黑人除外’。當一無所知黨人掌權時,它就會變成‘一切人生來平等,但黑人以及外國人和天主教徒除外’。如果真的到了這種地步,我寧可移居到某個並不自詡為熱愛自由的國家去,比如到俄國去,在那裡專制政權可以赤裸裸地橫行肆虐,而無須摻雜卑劣的偽善成分。”

1856年,林肯加入新成立的共和黨,並被該黨提名為副總統候選人。當時,以布坎南為首的民主黨和與弗裡芒特為首的共和黨之間,在“究竟允不允許奴隸制擴展到目前在法律上還是自由地區的合眾國各準州”這一重大問題上,唇槍舌劍,激烈交鋒。有的人甚至攻擊說,如果共和黨人的總統當選,必將導致聯邦解體。林肯毫不客氣地回擊道:“誰是分裂主義者,是你們還是我們?我們是多數,我們決不會挖空心思去解散聯邦,如果有人打算這樣幹,那必定是你們這些大叫大嚷地誣衊我們是分裂主義者的人。可是在任何情況下聯邦都不會解散。我們連想都沒有想過要解散它。如果你們硬要這樣幹,我們決不會讓你們得逞。

找們有金錢和武器,陸海軍和國庫也在我們手中,受我們指揮,你們是萬萬辦不到的。多數派擁有紀律嚴明的陸海軍部隊和充實的國庫,而少數派則沒有武器、沒有紀律、沒有組織。如果一個多數派政府在遭受少數派攻擊時不能保護自己的話,那麼這樣的政府未免太軟弱無能了。所有關於解散聯邦的談論都是欺人之談,都是十足的蠢話。我們不會解散聯邦,而你們也休想這樣做。“儘管共和黨輸掉了這次選舉,但是林肯的思想、主張,包括他的形象卻更加深入人心。尤其是他在1858年6月16日同民主黨人道格拉斯為競選國會參議員在伊利諾斯州議會所做的那篇名垂青史的、題為《裂開了的房子》的著名演說,以及後來兩個人的多次辯論,扣人心絃,傳播甚遠,使千千萬萬的美國人都瞭解了他那堅定地維護黑人奴隸利益的呼聲。

“如果我們能首先了解我們的處境和趨向,那麼我們就能更好地判斷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以及怎樣去做。自從開始執行一項有著公開宣佈的目標和充滿信心的諾言的政策以來,迄今已是第五個年頭了。這項政策旨在結束由於奴隸制問題而引起的動盪不安,可是在貫徹這項政策的過程中,動盪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據我的看法,不到危機臨頭和危機過去之後,動盪是不會停止的。‘一幢裂開了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我相信這個政府不能永遠保持半奴隸和半自由的狀態。我不期望聯邦解散,我不期望房子崩塌,但我的確期望它停止分裂。它或者將完全變成一種東西,或者將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東西。

“不是反對奴隸制的人制止奴隸制度的進一步擴展,並使公眾相信它正處於最後滅亡的過程中;就是擁護奴隸制的人把它向前推進,直到它在所有的州里——不論是老州還是新州,不論是北部還是南部——都同樣成為合法的為止。”

同以往一樣,林肯此言一齣,歡欣鼓舞者有之,惡毒咒罵者也有之。在隨後進行的大辯論中,道格拉斯把“裂開的房子是站不住的”這句話作為靶子,極盡歪曲、攻擊之能事,他說:“林肯先生明目張膽地鼓吹一次地區之間的戰爭,一次北部反對南部、自由州反對蓄奴州的戰爭。這將是一次毀滅性的戰爭,它將無情地繼續下去,直到不是這一方就是那一方被征服,直到所有的州都成為自由州或蓄奴州為止。”

對此,林肯針鋒相對地回擊道:“他說我贊成使聯邦所有的州在內部制度方面統一起來,說我贊成使所有的州在內部事務方面完全統一起來。他從那段話中得出了這個結論。他說我贊成北部向南部開戰以便消滅奴隸制,說我還贊成邀請(他就是用的這個字眼)南部對北部開戰,以便把奴隸制擴展到全國。咳,這真夠駭人聽聞的了。但你們只要仔細把那段話讀一遍,就會發現我根本沒有說過我贊成什麼事情。

我只是說了我認為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只是做了一個預言。我甚至沒有說我切望使奴隸制走向最後滅亡。不過,我現在確實這樣說,免得在這一點上再糾纏不清。你們可以把它記錄下來。

“我一向痛恨奴隸制,但是直到內布拉斯加議案的提出從而開始了一個新時代以前,我始終保持沉默。我一直認為,人人都反對奴隸制,相信它正在走向最後滅亡。

“那些先輩們在正式通過憲法的時候為什麼要規定奴隸制不准進入它尚未進入的新領地呢?為什麼要宣佈國會可在對年之內取消奴隸貿易呢?它們不是清楚地表明憲法的制訂者們要想並且盼望最後消滅奴隸制又是表明什麼呢?當我說我相信反對奴隸制的人不讓奴隸制進一步擴展,使公眾相信它正在走向最後滅亡的時候,我只不過是說他們將達到建國先輩們原來想要達到的目的罷了。”

道格拉斯見此計不靈,便把話題轉移到種族優劣問題上,企圖引起那些頑固地抱著白人至上論者們的共鳴。他說:“我不相信上帝有任何意思要使黑人和白人平等。如果上帝有這個意思,他早已有很長很長時間可以顯示他的意思了。但幾千年來,黑人不管在哪兒,都證明要比他所遇到的其他人更低劣,他們屬於一種劣等的種族,他們必須永遠處於劣等的地位。我倒不是說他們一定得當奴隸,但他們必須處於劣等地位。“他還說:“我反對給黑人以任何形式之公民資格,我相信美國政府是以白人為基礎的。我相信它是白人創立的,是永遠為白人及其後代的福利服務的,我贊成給白人,即歐洲人及其後代以公民資格,而不能給黑人、印第安人及其他劣等種族。“道格拉斯的劣等種族論把中國人也算在內。他說:“我不認為進口到美國來的中國苦力一定得處於與白種人相平等的地位。”

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要知道,道格拉斯這些觀點在許多人中擁有市場。一般的政客歷來輕易不敢表態。林肯的回答則充分體現出了他對《聖經》的熟知、對法律的精通,尤其是一個偉大政治家的遠見卓識和博大胸懷。他說:“我想,耶穌基督並不真正渴望任何一個凡人能和天父一樣完美,可是他說,‘由於你天上的父是完美的,但願你也完美。’他把這個樹為標準,誰盡最大努力來達到這標準,誰就達到了最高度的道德完美。所以我說,對於一切人生來平等這個原則,我們要儘可能實現。如果我們不能給予每個人自由,那就至少不要做任何一件會使另一個人受奴役的事情。讓我們使這個政府回到憲法制訂者們最初安放的軌道上去。讓我們把所有這些關於每個人或每個種族,因為是劣等而必須處於劣等地位的詭辯統統丟掉吧!讓我們丟掉所有這一切,在這塊土地上團結得像一個民族,直至我們再一次站起來宣佈一切人生來平等。”

就這樣,日益崛起的政治聲望和他那卓爾不群的品德、才幹,使林肯順理成章地被共和黨人提名為總統候選人。從1860年5月起,林肯全力以赴地投入到緊張激烈的總統競選中。在他主持之下,共和黨提出了自己的競選綱領:把一切分離的計劃都譴責為背叛;要求在難州結束奴隸制,但在南方保留奴隸制,譴責布坎南政府對南方提出的“勒索無限度遷就”,譴責“德雷特。

司各脫案“的判決,支持堪薩斯取得州的地位、支持聯邦宅地法,反對更嚴厲的國籍法和削減歸化公民的權利,贊成聯邦主持河流和港口的改進和建設一條通往西海岸的鐵路。

1860年11月,林肯擊敗了對手,當選為美利堅合眾國第16位總統。

面對巨大的勝利和榮譽,林肯無暇、也無法陶醉於其中。他深知,在這次選舉中,他沒有得到南部10個州的一張選民票,有匕個州的選舉人也沒有投他的票,從而使這次總統選舉成為“美國開國以來最帶有地方色彩的一次”。換句話說,在南北方矛盾一觸即發的此時此刻,林肯肩上的擔子之沉重,是以往絕大多數的美國總統所無法比擬的。

果然,林肯當選的消息一經傳出,南部各州登時群起鼓譟。

亞特蘭大的那些夢寐以求使用暴力者的喉舌們盟報》揚言道:“不管後果如何一一要麼血染波托馬克河,讓血肉模糊的屍體在賓夕法尼亞大道上堆到幾十英尺高,要麼把最後一絲自由從北美大陸上一掃而光,南部決不會在亞伯拉罕。林肯就職這種侮辱和可恥的事情面前屈服。”一直叫囂要脫離聯邦的急先鋒、州權論者的頭目揚西、雷特等人煽動遭:“邪惡的共和黨人林肯和瘋狂殘暴的共和黨就要把不可制止的衝突強加在我們頭上了。”

與此同時,從南方寄給林肯的許多信件都詛咒他是給國家帶來災禍的猩猩和猿猴,是小丑和魔鬼,是畸形人和白痴;他們祈求上帝鞭答他,火燒他,絞死他,折磨他。有一個自稱“盟誓兄弟會”的團體寄來了一幅畫著絞刑架和匕首的鋼筆素描畫。林肯夫人在收到的一幅油畫上看到她丈夫的脖子上套著絞索,雙腳戴著鐵欽,全身塗滿柏油,還粘上了羽毛。

對此,林肯不加理睬,更沒有被恐嚇所嚇倒。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選舉結果揭曉後,國會組成一個13人委員會,包括共和黨7人,民主黨6人,來討論解決南北糾紛問題,以便取得某種妥協方案。林肯親自作了指示,要求共和黨代表耐心達成協議,盡一切努力防止聯邦分裂。但他同時又明確指示:一定要堅持立場,決不容許奴隸制度擴展一步。他告誡說:“在這一點上要像用鋼鏈拉住一樣堅定不移。一場惡鬥必將來臨,與其在今後某個時候出現,不如現在就來臨為好。”

一切努力均無成效,談判失敗了。1861年2月4日,陸續宣佈退出聯邦的南方7個州在亞拉巴馬州的蒙哥馬利開會組成了一個臨時政府,自稱為美利堅同盟,推舉密西西比州的傑弗遜。

戴維斯為總統,公然與美利堅聯邦相對抗。戴維斯在就職演說中宣稱,他們(南部同盟)正濟身於世界獨立國家之列,這是勢所必然,而不是人們的意願所能決定的。如果有人拒絕給予他們應有的地位,他們將謀求‘喇刀的最後裁決,將堅決訴諸武力,並祈求上帝賜福於這項正義的事業“。

1861年3月4日,林肯在華盛頓宣誓就職。在舉國矚目的就職演說中,他除了闡述新政黨首屆政府的施政大綱外,著重對山河破碎、南北對峙的局面表示了滿腔憂慮和不可動搖的決心:“內戰這一重大問題的決定權,是掌握在你們——我的憤憤不滿的同胞們手裡,而不是在我手裡。政府將不會攻擊你們。只要你們自己不做侵略者,衝突必可避免。你們沒有向上帝發過摧毀政府的誓言,而我則將有保持、維護和捍衛政府的最莊嚴的誓言要履行。”

然而,厲兵襪馬、蠢蠢欲動的南部同盟根本聽不過林肯的苦口良言。戴維斯說:“我們作為南方的代表,不能捨棄我們祖先遺傳下來的制度。若是內戰要從這一方面先發動,那就這樣做吧!“1861年4月12日,南方軍不宣而戰,佔領了要塞薩姆特,從此拉開南北戰爭的序幕。兩天後,林肯在白宮正式發表宣言:“我,合眾國總統亞伯拉罕。林肯,現在根據憲法及法律授與我的權力,認為應當徵召,特此徵召合眾國各州民兵,總數75萬人,以鎮壓上述糾合,並使法律得到徹底執行。”他號召“全體忠誠的公民”保衛全國的聯邦和人民的政府,“消除那些早已令人忍無可忍的罪行”。

一場早已意料之中的戰爭終於開始了。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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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內戰初南北雙方各不相讓,眾將星斗智鬥勇各為其主

1861年4月12日上午,被南部叛軍圍困在查爾斯頓港口薩姆特堡已達月餘的羅伯特。安德森少校,此刻正眉頭緊鎖,神色冷峻地展讀著一份叛軍代表遞交來的“最後通謀”:先生:經臨時同盟軍陸軍准將銜司令授權,我們榮幸地通知你,他將在此信發出後的一小時內對薩姆特堡壘實行炮擊。

順致敬意。

副官小詹姆斯。切斯納特南卡羅來納州道後上尉副官斯蒂芬。李1861年4月12日信中所說的“准將銜司令”不是別人,正是在1860年擔任大名鼎鼎的美國西點軍校校長、不久前脫離聯邦參加南部同盟的路易斯安那州人皮埃爾。博雷加德。25年前,當他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西點軍校學員的時候,羅伯特。安德森作為教官曾教授過他炮兵戰術。如今,師生兩人各為其主,陣壘分明,即將在炮火瀰漫、你死我活的戰場上刀槍相見。

“好吧!”安德森少校鎮定自若地把信交給手下,揮手向南方軍代表告別道:“要是我們在人間不能再見,讓我們在天國再見吧!”

一小時後,博雷加德命令所有大炮向薩姆特堡一齊開火。剛剛辭職南下的西點軍校1856級學員韋德。漢普頓。吉比斯,拉動了反叛火炮的第一根拉火繩。

炮擊持續了整整34個小時。當安德森少校和他不到100人的部下在經受了3000多發炮彈的轟擊、吃完了儲存的最後一塊餅乾和醃豬肉之後,他率領守軍列隊開出堡壘,舉著國旗,擂著戰鼓,鳴槍50響向國旗致敬。然後,他們乘上一條救援部,朝北駛往紐約港。安德森少校把他保衛過的國旗小心翼翼地放進箱子裡,希望在他躺進墳墓時用這面燒焦的、彈痕斑駁的旗幟來包裹自己的遺體。

猶如巨石擊水,薩姆特堡戰事立刻在全美這塊分裂的土地上激起了沖天的巨浪。

在南部,奴隸主們為首戰輕易得手而心花怒放。戴維斯得意洋洋地把林肯的75萬名志願兵譏笑為一支想兜捕500萬歹徒的“治安隊”,又說招募那支軍隊的“奇特文件”證明了“總統在篡奪國會獨有的權力”,林肯本人無非是個不學無術的僭位者和嗜血成性的暴君。

作為未落薩姆特堡壘星條旗的英雄,博雷加德被升任弗吉尼亞叛軍指揮官,他在一次講話中對他的部下鼓動道:“一個魯莽的、肆無忌憚的暴君侵犯了你們的土地。亞伯拉罕。林肯把所有道德上、法律上和憲法上的約束都拋在腦後,出動他的廢奴主義大軍打進你們中間。……文明戰爭的一切現則都被拋棄了。……

這場生死攸關的鬥爭關係到你們的榮譽、你們妻女的貞操、你們的財產,直至你們的生命。“他還聲稱:7月4日他將在華盛頓最有名的威拉爾旅館進午餐。

緊接著,阿肯色、田納西、北卡羅來納和得克薩斯4個州宣告脫離聯邦,參加了南部同盟。南部同盟政府眼見陣容增強,便把首府從亞拉巴馬州的蒙哥馬利遷往弗吉尼亞州的裡土滿,以便更接近各邊界州,更接近預計要同北方交戰的地區。伴隨著一個又一個團隊從南部各地川流不息地湧進裡土滿,“向華盛頓進軍!”的口號響徹南部各個角落。

在這種形勢下,鄰近南方的各邊界州的政治立場和態度愈加動搖和捉摸不定。面對林肯要求各州分擔募兵名額的急電,肯塔基州州長比賴亞。馬哥芬回答說:“肯塔基州不會為征服它的南部姊妹州這一罪惡目的提供一兵一卒。”密蘇里州州長克果本。傑克遜則答覆道:“依我看來,你的要求是違反憲法的,有革命目的的,不人道的,窮兇極惡的,所以不能從命。”

更令林肯政府焦慮不安的是,在聯邦軍隊總計1108名軍官中,有387名辭職到南部去了,其中有288名是訓練有素的西點軍校畢業生,不少人是具有實戰經驗的將才。在弗吉尼亞,叛軍一槍未發就佔領了哈潑斯渡口的要塞和軍火庫,兩萬支手槍和步槍的槍管和槍機被送到里士滿去改裝。設在諾福克的海軍造船廠也難逃厄運,在叛軍的威脅下,價值3000萬美元的槍支、彈藥。

船艦和作戰物資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正如林肯所說:“大量的滑膛槍和線膛槍不知怎麼會不翼而飛,流入這些脫離州,並都被用來反抗政府。……聯邦陸海軍的軍官們大批地辭職,這些辭了職的軍官中,大部分已拿起了武器反對政府。”

然而,正義是握在北方的。多年來鬱存在北方廣大人民心頭的反奴隸制的情緒,隨著薩姆特堡的陷落,一下子都迸發出來了。在數以千計的城鎮和村莊裡,人們群情激昂,怒火中燒,各種各樣的演講和行動表達了他們同仇敵代的情緒。當林肯剛一發出征召志願軍的命令,北方頃刻之間就出現瞭如火如荼的參軍熱潮。紐約州有一個母親,她的5個兒子都報名參軍了。這位深明大義的母親給她丈夫寫信道:“聽到我兒子參軍的消息,我很吃驚,一剎那之間好似一顆子彈穿過我的心一樣。……但當我看到找國的情勢時,我是不能不允許他們去的,而且我命令他們去了。假如我有10個兒子而不只是有5個,我也會讓他們去的。”

著名的廢奴主義者、曾給予約翰。布朗大量經濟援助的格里特。史密斯,自願解私囊裝備了一個團的黑人軍隊,並把他的獨生於格林。史密斯送去參軍,堅持不領薪餉。他說:“幾個星期以前,我也許還會同意不要求那些蓄奴州廢除奴隸制,而聽其自使。……

但是,現在既然南部這隻老虎用我們的鮮血塗滿了它的全身,那麼要是它落到我們手裡,不把它的牙齒和爪子都拔掉的話,我們是決不罷休的。“工人、農民毫不猶豫地投入到參軍的行列,大城市裡的移民工人也自動組成了部隊。紐約的愛爾蘭人組建了“不死烏聯隊”,德意志人組建了卡爾伯聯隊,意大利人組成的加里波底衛隊成為第一批開赴弗吉尼亞戰場的聯隊之一。

有一則流傳甚廣的故事成為北部人民踴躍參軍情景的極其生動的寫照:4月20日這天,在同紐約城遠隔千山萬水的衣阿華城附近的一片玉米地裡,農場主出身的州長柯克伍德正在察看莊稼。突然,一個信使騎著一匹精疲力竭、口吐白沫的駿馬從遠處疾奔過來。這位汗流浹背的信使從密西西比河畔的達文波特出發,馬不停蹄,急馳了幾個小時,把聯邦陸軍部長的一份急電面交州長:“請組建服役期限不定的一團民兵,詳見今晚郵件。”州長不由得犯難起來,他注視著那片玉米地,緩緩說道:“哦,總統要一整團人馬,你想我能招募到這麼多人嗎?”可是,沒幾天工夫,要求參軍的人數超過所要求的數目20倍。柯克伍德州長喜出望外,連忙興奮地電告華盛頓:“人已齊備,望速運武器!”

1861年5月3日,林肯又發出通告,再招募42034名(服役期三年)的志願兵,徵召22714名新兵給聯邦正規陸軍增加10個團,同時還徵召18000名水兵用來執行封鎖任務。這樣就把陸軍人數增加到156861人,海軍增加到2.5萬人。到了7月6日,陸軍部長向總統報告說,北部各地招募的兵員總計已達22.5萬人。儘管這支匆忙擴建起來的部隊缺乏作戰經驗和訓練,但林肯的自信心卻為之大大增強。林肯在致國會的一個諮文中寫道:“值得注意的是,在政府目前這個困難時期,雖然陸海軍中那些受到信用和提拔的軍官們大批大批地辭職,對他們的提攜者背信棄義,但是沒聽說有一個普通陸軍士兵、一個普通水兵叛逃。偉大的榮譽屬於那些保持忠誠的軍官。然而,在所有這一切當中,最大的榮譽和最重要的事實是全體普通陸軍士兵和水兵的一致的堅定性。就我所知,他們人人都成功地抵制了其司令官的叛國企圖。這是平凡的人民的愛國本能。”他還無比自豪地說:“現在政府手裡已經有如此龐大的一支軍隊,這是前所未有的,這支軍隊中沒有一個土兵不是自願地站到自己的崗位上來的。”

的確,北方人民的戰鬥情緒日益高漲,在新聞媒介的推波助瀾下,“向裡土滿進軍!”的口號已化為萬眾一心的吼聲。廣大士兵們更是摩拳擦掌,求戰心切,一位來自俄亥俄州的士兵事後寫道:大家當時唯一苦惱的事情就是害怕在這個聯隊有機會接受戰火的考驗之前戰爭會更然停止。

在這種激昂、樂觀甚至大意輕敵的氛圍中,林肯總統於6月29日召開內閣會議,決定在7月21日於馬納薩斯同南方軍決戰。當受命指揮這次戰役的歐文。麥克道爾將軍提出要給他更多的時間以便整訓軍隊時,林肯以不容置否的語氣回答說:“是的,你們需要訓練。但敵人同樣也需要訓練。”

就這樣,南北戰爭中的第一次大規模會戰於1861年7月21日拂曉正式打響了。由於事先公佈了交戰的日期和地點,南方軍得以以逸待勞,嚴陣以待。這天是星期天,所以成群結隊的公眾,其中有許多參議員、眾議員、政客、記者以及身穿長裙、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們好像參加野餐似地攜帶著盛著午餐的提籃,熱熱鬧鬧地趕到那裡觀戰。林肯總統則同往日一樣,去紐約大道的長老會教堂做早禱,隨後來到辦公室,靜待前方佳音。

最初進展較為順利。麥克道爾統率的3萬大軍向布爾河畔的馬納薩斯展開了凌厲的突擊,打得博雷加德的2.2萬人的部隊幾無招架之力,陣線直往後移。然而,聯邦方面擔任鉗制任務的羅伯特。帕特森所率部隊卻沒能及時堵截住從溫切斯特趕來的約翰斯頓的部隊。南方軍得到幾個團生力軍的援助,土氣立刻振作起來,轉而向北方軍發起了反擊。

身穿藍色制服的北方軍起初還且戰且退,但是到麥克道爾將軍的撤退命令一下,全軍立刻潰不成軍,一發而不可收拾了。成千上萬的士兵驚恐萬狀地向華盛頓逃奔,從戰場到華盛頓沿途20英里的大路上,到處都是戰死者的屍體,以及散亂丟棄的帽子、大衣、毯子、於糧袋、水壺、步槍、毀壞的馬具和底朝天的大車。

僥倖的是,這天晚上下起了滂論大雨,道路泥濘不堪,無法行軍,加上南方軍自己的陣容已亂,因此沒有乘勝北上進攻華盛頓。

這是一次典型的大敗仗。聯邦軍隊損失慘重,死傷人數為1584人,被俘者為1312人。而南方軍死傷及失蹤者加起來才1982人。

在馬納薩斯會戰之夜,林肯徹夜未眠。第二天晚上,他經過冷靜思考,草擬了一份必須採取的措施要點,並總結了這次軍事失敗的教訓。他認識到自己乃至整個北部都犯了輕敵這一兵家大忌。為了與在軍事上佔優勢的叛亂者進行鬥爭,必須重新組織軍隊,延長服役期限,並且加緊訓練。

同時,為了扭轉部隊中因吃敗仗而產生的恐懼心理,林肯經常親往駐華盛頓周圍的兵營巡迴視察,鼓舞士氣。謝爾曼將軍後來回憶道:在波托馬克河對岸的營地上,總統向他的全旅的小夥子們作了一次“我所聽到過的最簡潔、最完美、最感人肺腑的講演。他談到了我們的災難、我們仍然肩負的崇高使命以及光輝的未來”。

大敵當前,總統的權力也越來越大。7月25日,國會通過法案,授權總統召集50萬志願軍,服役期限為3年(或整個戰爭期間);總統得到參議院同意時可以任命將領,並按照自己的意圖武裝這些軍隊。兩天之後,林肯任命喬治。麥克萊倫將軍為華盛頓及西弗吉尼亞軍區司令,以代替聲譽掃地的麥克道爾將軍。在此之前,他還任命約翰。弗裡蒙特將軍為西部戰區司令。

喬治。麥克萊倫,年方35歲,曾是西點軍校的高材生。參加過對墨西哥的戰爭,後來一度離開軍隊,擔任俄亥俄——密西西比鐵路公司總經理。他在政治上屬於民主黨,曾是民主黨北方黨魁道格拉斯的追隨者。由於在戰前他曾寫過一本《戰爭藝術手冊》,並翻譯了一本法文的關於刺殺訓練的書而頗受好評,開戰後他又曾率領一支1.8萬人的部隊,取得過一次微不足道的勝利,所以,民主黨人振振有詞地把他捧上了天。加上此人時時處處模仿拿破崙,喜歡引證歷史上名將的言論,於是人送綽號“年輕的拿破崙”。

實際上,相貌堂堂、威風凜凜的麥克萊倫徒有其表,虛有其名,表面上氣壯如牛,骨子裡卻膽小如鼠。上任之後,他不是整天檢閱軍隊和制定各種繁瑣的軍事計劃,就是忙於向總統、陸軍部長要人要槍,總是認為南方兵力遠超過北方。8月16日,他在給妻子的信中說:“我在這裡處在可怕的地位,敵人兵力為我方的三倍到四倍。“其實他手下的兵力為6.5萬人,而南方軍只有4.1萬人,幾天後他又寫道:“我根本不是在生活著,而僅僅是存在著。繁重的工作和無窮的憂慮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麥克萊倫的過分謹慎,招致了許多人的猜疑和不滿。一位參議員尖刻地挖苦他說:如果麥克萊倫知道軍車缺少一個額外的車轄,因而不合乎軍事規程的要求的話,他就會躊躇再三而不肯下令進軍。

主將怯戰、畏戰,必將導致戰場上的災難。1861年10月ZI日,麥克萊倫好不容易下令發動一次進攻,卻因他的無能和手下一位將領的通敵行為又遭慘敗,前線指揮官、林肯總統的忠實老友貝克上校不幸陣亡,史稱“包爾斯高地之役”。這次挫敗,在北方又一次引起很大的震動。

然而,這並沒有影響麥克萊倫的加官晉爵。11月,斯科特將軍帶薪退休,林肯又把麥克萊倫擺升為陸軍總司令。在白宮,林肯對他說:“如果給你增添這樣重大的責任而不至於使你增加麻煩的話,我將感到非常滿意。”麥克萊倫說:“先生,這對我是極大的安慰。今天我感到如釋重負。現在我可以同你和陸軍部長直接聯繫,不會因為受到阻撓而感到為難了。”林肯又說:“好吧,我全部的見識和判斷力都可供你參考!除了先前已有的一個軍團的指揮職務外,現在你又擔負起陸軍的最高指揮職責,這將要求你付出巨大艱辛的勞動。”麥克萊倫的回答聲震屋瓦:“先生,這一切我完全乾得了!”

麥克萊倫一向以“美國的拿破崙”自居,如今大權在握,志遂意滿,竟連總統也不放在眼裡了。有一天,林肯和國務卿西華德親自驅車來到麥克萊倫的家相商要事。僕人說,將軍參加一個婚禮去了,很快就會回來。他們進屋等了一個小時後,麥克萊倫回來了。守門人告訴他總統一行已久候多時了,但他徑直走過林肯正在坐等的那個房間的門口上樓去了。他們又等了約半個小時,仍不見主人下樓。最後,一個僕人跑下樓來回話說,將軍說他累了,已經上床睡覺了。

同行的人氣不打一處來,總統本人卻很想得開。他說:“只要麥克萊倫能為我們贏得勝利,我情願為他牽馬。”其委曲求全如此。

轉眼到了1862年。麥克萊倫儘管得到了大量的金錢、兵員。

糧食、牛肉、彈藥、槍支、大炮和馬匹,但他仍和前一年一樣,藉口敵人力量強大而按兵不動。對此,《紐約論壇報》的著名編輯格里利在華盛頓痛心疾首地宣稱:國家的災難就是由於不願意與敵人會戰造成的。密切關注著美國內戰局勢的馬克思、思格斯更是一針見血地評論道:對於麥克萊倫來說,“作戰不是為了擊敗敵人,而只是為了避免自已被敵人擊敗,從而喪失所悟取的權勢”。

有一次,林肯送給麥克萊倫一份經過認真擬訂的備忘錄,詢問了一些關於部隊向前推進的有關技術性問題。麥克萊倫把這份備忘錄壓了足足10天,才連同用鉛筆草草寫就的一封短信退回來。信中一口回絕了林肯的所有建議,並傲慢地表示:“我現在腦子裡正在積極考慮另一項戰役計劃。”究竟是什麼計劃,卻久久不得下文。

如此三番,林肯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對幾位親信發牢騷說:“如不立即行動,整個戰局就會不可收拾。如果麥克萊倫將軍不想使用這支部隊,那麼,只要我能弄清楚如何使這支部隊乾點事情的話,我倒願意借用這支部隊。”

林肯說到做到。為了彌補自己軍事行動和戰爭藝術方面知識的不足,他從國會圖書館借來了大量軍事著作認真鑽研,並同精通戰爭理論的將領們進行一次次長時間的交談,努力使自己由外行變成內行。在自認為已經掌握了一些要領之後,他開始採取行動了。

1862年三月27日,林肯發佈了第一號總作戰命令,規定2月22日為“聯邦陸海軍部隊出擊叛軍的總行動日”,各部隊務必在這一天向叛亂者展開全面攻勢。其戰略部署是:西線:格蘭特將軍的部隊攻取密西西比河整個水道;南線:巴特勒將軍的部隊在法拉格特海軍准將的海軍協助下在新奧爾良登陸,並且佔領這個戰略重地;東線:聯邦的主力——駐在波托馬克河上的麥克萊倫將軍的部隊直接攻取叛亂者的首都——里士滿。

命令下達了。接下來,各地戰事的進展及結果卻令總統時而歡樂,時而憂愁。

在西部戰場上,格蘭特將軍的部隊新關奪隘,捷報頻傳——整個戰場因此成了格蘭特將軍充分施展其軍事天才的廣闊舞台。

尤利塞斯。辛普森。格蘭特,1822年4月27日出生於俄亥俄州。17歲那年考上了西點軍校。在學校裡,無論是學業還是品行,格蘭特都是中等,成績最好的課程是數學,唯—一項能令同學們刮目相看的本領是他精湛的馬術。畢業後,他隨軍入侵墨西哥,並在戰爭中晉升為中尉。1853年,格蘭特晉升為上尉,奉命前往加利福尼亞州亨博爾特堡指揮一個連隊。在這裡,他得了個酒鬼的壞名聲,加上與頂頭上司不睦,晉升前途渺茫,1854年他辭去軍職。隨後的五六年間,他務過農、經過商、當過職員,卻始終一事無成,滿身晦氣。

內戰爆發後,格蘭特決定再次去服役。起初他只是一名薪金4.2美元的文職人員,但不久就時來運轉。1861年6月,他被伊利諾斯州州長任命為州志願軍第21團團長,領上校軍銜。當他“穿著極不雅觀的便服——一件胳臂肘磨破了的舊外套、一項軟趴趴的高筒禮帽”來到任所時,發現他的屬下只是一群身合之眾。格蘭特決定從整肅軍紀人手,他不動聲色地宣佈,任何人沒有得到他的批准一律不准擅離營地。但鬆懈慣了的士兵們卻並不當真,一天,有一個連隊未經請假不來上操,格蘭特立即宣告:

該連從上到下每人扣10元軍餉。這下子大家才知道格蘭特是個說話算數、言出必行的人,誰也不敢再怠慢了。三個月之後,格蘭特訓練出了一支很像樣的部隊,率部開赴密蘇里駐紮,並被晉升為准將。

1861年9月,格蘭特將軍率部攻佔了南方軍盤踞的開洛和巴杜卡,前者是密西西比河與俄亥俄河的交叉點,後者是俄亥俄河上的一處軍事要地。這樣,他就成功地控制了整個俄亥俄河一線。格蘭特的行動動搖了南方軍進攻密蘇里的決心,打掉了他們的銳氣,同時以他的驕人戰績在聯邦眾多將領中脫穎而出,聲譽鵲起。

當林肯下達總進攻命令後,格蘭特率領他的1.7萬大軍在海軍炮艦的配合下沿著田納西河挺進,2月6日,一舉攻克田納西河畔南軍要塞亨利堡。幾天後又乘勝向孔伯蘭河上更為重要的堅固要塞多納爾森發動了進攻。

多納爾森是肯塔基州的東大門,如果攻下它,南方軍就要南撤,並將被迫放棄大批重要的鐵路線。因此,要塞司令官、格蘭特的西點同窗西蒙。博利瓦。巴克納將軍積極調兵遣將,拼死抵抗。

經過一個星期的激戰,南方軍被緊緊地困在要塞裡,彈盡糧絕,瀕於絕境。晚上,巴克納送來一封信,要求停火,並談判投降的條件。

平素沉默寡言的格蘭特將軍同往日一樣,說起話來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沒有任何條件,只有無條件投降。”

2月16日,巴克納樹起了白旗,1.5萬名叛軍當了俘虜。

多納爾森之戰是南北戰爭開戰以來聯邦軍隊取得的第一次大捷,這次大捷使肯塔基州同聯邦緊緊地聯結在一起,使聯邦軍隊向敵人境內推進了200英里,並在田納西州獲得了一個立足點。

格蘭特將軍從此獲得了“要求無條件投降的格蘭特”的綽號,他的名字家喻戶曉,婦孺皆知,幾乎在一夜之間,成為全國最受尊敬的人,焰火為他而放,新生兒以他的名字命名。報紙上說他喜歡抽菸,結果北方各地的崇拜者們給他寄來了數千盒雪茄。更重要的是,他被林肯總統提升為少將。

南部戰線的攻勢雖不及西部大捷那樣激動人心,卻也稱得上成果輝煌。1862年4月25日,統率2.5萬大軍的巴特勒將軍同法拉格特海軍准將和波特海軍准將率領的一支由戰列艦和迫擊炮艇組成的艦隊一起,一路用炮火猛轟,摧毀了一座座堡壘和炮台,佔領了擁有16.8萬人的大海港、南部最大的中心城市——新奧爾良。

與西部及南部戰線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東線上的麥克萊倫10萬大軍仍然是紋絲不動。一直拖到3月11日,林肯忍無可忍,撤了他陸軍總司令職務,只命他統率波托馬克軍團。

在這種情況下,麥克萊倫終於行動了。龐大的波托馬克軍團於4月初開赴詹姆斯河與約克河之間的弗吉尼亞半島地區,與在約克敦構築工事的同盟軍隊對峙。

迎面之敵僅為麥克萊倫軍隊的半數,但在麥克萊倫看來卻似乎堅不可摧。於是他下令挖戰壕,築炮台,架設大炮,整整用了好幾個星期。他寫信給林肯說:“請不要誤會我們表面上似乎按兵不動,其實我們沒有浪費一天甚至一個小時。我們構築的工事堪稱規模巨大。”在此之前,林肯曾告誡麥克萊倫:“目前,對於~支防守堅固的敵軍,進攻時如果遲疑不決,必然是馬納薩斯的舊戲重演。”但是麥克萊倫又一次把總統的話當成耳旁風。當他的大炮終於怒吼起來之時,南方軍早已撤得一乾二淨,蹤影皆無。為時整整一個月的攻城準備就這樣白白地付諸東流,成為一個天大的笑柄。然而,麥克萊倫卻向總統打電報表功道:“約克敦已在我軍手中……機不可失,我將置敵於死地。”

雖然麥克萊倫的用兵之道如此糟糕透頂,但他統率的10多萬裝備精良的大軍卻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當北方軍以蝸牛般的速度緩緩向里士滿逼進時,南部同盟的首都立刻陷於一片恐慌之中。5月14日,戴維斯總統召開的內閣緊急會議,中心議題便是討論裡土滿陷落後的下一道防線問題。

在一片“狼來了!”的恐慌之中,南方一位將領偏偏不買這個賬,在土氣動搖、軍心不穩的關鍵時刻,他挺身而出大聲疾呼:“里士滿一定要守住!”此人就是羅伯特。愛德華。李將軍。

羅伯特。李1807年出生於弗吉尼亞州的一個名門望族之家。

其父亨利。李曾是美國獨立戰爭時期一位了不起的英雄。1799年,美國國父華盛頓逝世時,就是由他致的悼詞,他創造出那句永遠與華盛頓的名字聯繫在一起的名句——“戰爭中的第一,和平時的第一,同胞心目中的第一。”

1825年,羅伯特。李進入西點軍校,四年中沒有犯過一次過失,學習成績總是名列第一。他英俊優雅,氣宇軒昂,具有出眾的軍人儀表和優秀的德行。然而在畢業後的十幾年中,他卻晉升緩慢,一度曾想解甲歸田。直到墨西哥戰爭爆發,他才一展身手,得到了上校軍銜。指揮這場戰爭的美國陸軍總司令斯科特將軍對他的評價是:“假如明天我臥病快要死了,總統對我說,為祖國的自由要打一場大仗,讓我憑自己的眼力舉薦一位合格的司令官的話,那麼我就會說:“讓羅伯特。愛德華。李去好了!“‘1852年,李回到闊別23年的西點軍校並當上了校長,3年後,他奉命去得克薩斯州野戰部隊任職。1861年,又調任第一美國騎兵團團長。在這段時間內,李的生活平淡無奇,唯一大出風頭的事是在1859年奉命平叛約翰。布朗起義。

內戰爆發前夕,他的老上司斯科特將軍兌現諾言的機會來了,一封電報把他召到華盛頓,讓他準備擔任“一支十分強大的聯邦部隊的司令官”,並說總統和陸軍部長十分渴望他能榮膺此職。然而,李卻拒絕了。他在辭職信中寫道:“除了保衛我的故鄉弗吉尼亞外,我絕不想再拔我的劍了。”

年邁的斯科特將軍接到此信,連連跺腳長嘆:“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

南方則興高采烈地歡迎他的到來,他的老家、弗吉尼亞州立即委任他為本州司令官,升任少將。

最初的幾個月,李將軍很不走運,表現平平,部下們甚至為他取了“婆婆媽媽的李”、“後撤的李”和“鐵鍬王”等諢號。然而,戴維斯總統卻始終對他寵愛有加,尊作上賓。當麥克萊倫大軍逼近里士滿時,他已是戴維斯總統的軍事顧問了。

這位顧問果然身手不凡,不僅在關鍵時刻臨危不懼,力排眾議,而且的確是知己知彼的大將之才。對於麥克萊倫這位墨西哥戰爭中的老同事,李將軍十分清楚他的性格、作風及其用兵特點,簡直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因此,當他於6月1日接替約翰斯頓擔任北弗吉尼亞軍團司令之後,憑著他的靈活大膽的指揮戰術,率領不到9萬人的部隊,聲東擊西,左衝右突,打得麥克萊倫11.5萬人的大軍顧此失彼、節節敗退,從而一舉解除裡土滿之危,史稱“七日之戰”。

“七日之戰”使李將軍成為南方軍的英雄。林肯卻為這次失敗而震驚至極。他說:“我傷心極了,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安慰我。”隔了幾天,他又對身邊的人說:“在我看來,麥克萊倫在迷魂陣裡團團打轉,走投無路。自從他進軍南部以來,他一直在呼喊救命,總想要別人把他從已陷進的地方救出來。”一怒之下,他解除了麥克萊倫前線指揮的職務。

沒等林肯和整個北方軍從這次慘敗中緩過神來,前線再次告急:羅伯特。李將軍乘勝揮師北上,大路人馬正向華盛頓殺奔而來!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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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狼奔豕突南方軍連連得手,屢敗屢戰北方軍頻頻換將

羅伯特。李將軍擊潰了麥克萊倫大軍之後,贏得了“里士滿和南部同盟拯救者”的稱號。但是,55歲的李將軍並不因此而滿足,馬上調兵遣將,揮戈北上,進逼華盛頓。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這一次,林肯把自詡為“美國拿破崙”的麥克萊倫“晾”在一邊,將麥克道爾、班克斯、弗裡芒特率領的3支部隊編成一支新的聯軍,命名為弗吉尼亞軍團,任命約翰。波普將軍擔任這支聯軍的司令。

波普,身材高大,目光炯炯,滿臉長著大鬍子,加上一手高超出眾的騎術,使他看起來分外威武雄壯。早年在西點軍校時,他以口才敏捷而著稱。1860年他參加了共和黨,林肯前往華盛頓就職途中,他是護衛隊的一員。戰爭爆發後,他先是任志願軍准將,不到一年便升任正規軍少將、密西西比軍團司令。他在密蘇里州的布萊克沃特打過勝仗,俘虜敵軍1300人,在密西西比河的第十號島上也大獲全勝,俘虜敵軍約6000人。這一切為他贏得了聲譽,也為總統所賞識。因此,當南方軍北犯、華盛頓告急的危難之際,他便成了總統心目中唯一合適的指揮官人選。

波普外表上像個鬥士,說起話來也像。上任伊始,他對部隊發佈了一連串聲勢奪人的文告,他說,“我是從西線來到你們這裡的,在西線我們總是把敵人打得望風而逃“,”在西部,我們信奉的是進攻而不是防禦“。

波普的用心雖好,但這種過分的自誇和炫耀,卻令久無建樹的東線將領們如坐針氈。弗裡芒特首先要起了老資格,說他寧可辭職也不願意在波普手下效勞。麥克萊倫寫信給他妻子說:“假如把我置於波普手下,很難設想我怎麼能繼續幹下去,這簡直是奇恥大辱。”麥克萊倫還經常向總統和總司令哈勒克發電報,詢問他真正的地位和指揮權是什麼,以示不滿。

北方將領的相互拆台和不睦,對於羅伯特。李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

本來,他的軍隊人數有限,如果過於北上,就會把里士滿置於退守在哈里森碼頭的麥克萊倫部隊的攻擊之下。那麼,麥克萊倫會抓住這一機會嗎?這是李最為擔心的。

經過三個星期的偵察和觀望,李斷定麥克萊倫肯定不會全力支持被他瞧不起的波普。如果少了這個威脅,單單一個波普,那就好對付多了。

於是,李將軍作出了一個極其大膽、冒險的作戰計劃,暫時不顧防禦薄弱的里士滿,兵分兩路,聚殲波普。

8月初,羅伯特。李命令主力部隊進攻波普。其先頭部隊由他的得力副手、麥克萊倫的西點同班同學傑克遜率領,向西迂迴故後。

傑克遜,人送綽號“飛毛腿”、“石壁將軍”,由此可見他的用兵神速和堅韌頑強,長途奔襲正是他的拿手好戲,他率領部下,快馬加鞭,晝夜兼程地繞到波普背後,一把火燒掉了設在馬納薩斯樞紐部的聯邦軍隊補給站。

儘管遭此意外打擊,眼看大軍給養無繼,波普還是咬緊牙關,準備拼此一擊。

8月29日,兩軍相會在布爾倫河,這正是一年前進行內戰時打第一場大仗的舊戰場。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波普恨不得一口吞掉南方軍,連連下達攻擊命令,雙方殺得難分難解。但他根本沒想到,羅伯特。李率領的一支精兵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他的左翼。

第二天下午,正當波普發動的進攻快要佔領傑克遜的陣地時,李將軍的伏兵猛然間殺出,如同獵豹捕食,勢不可擋,很快就摧毀了聯邦軍隊的側翼。波普眼見大勢已去,只好下令退往華盛頓。

兵敗如山倒。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逃回來,整個華盛頓頓時處於風聲鶴喚、草木皆兵之中。成千上萬的人擠上火車準備逃離首都。聯邦財政部大廈周圍用成百桶的水泥構築了防禦工事,總統緊急下令,政府各部門的公職人員都登記入伍並開始進行軍事訓練。陸軍部長斯坦頓則將重要文件捆打成包,以便一旦有必要時用馬匹馭走。其驚慌狼狽之狀,由此可見一斑。

此役,史稱“第二次馬納薩斯戰役”。波普的8萬人損失了1.4萬,羅伯特。李的5.4萬人損失了9千人。

這次慘敗固然是由於聯邦將領們忌妒、怨恨、爭吵、官僚作風、玩弄權術、驕傲怠情和愚昧無知等等因素所造成的,但作為主將,波普顯然難辭其咎。他被解除了弗吉尼亞軍團司令的職務,被派往西北邊疆去防範印第安人。

那麼,由誰來接替波普的位置呢?林肯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啟用麥克萊倫。當內閣成員們異口同聲地反對這樣作時,林肯用息事寧人的口氣說:“毫無疑問,麥克萊倫對波普很壞,他指望波普失敗,那是不可原諒的。但麥克萊倫現在還大有用處,不能拋棄他。”接著,他又補充道:“即使麥克萊倫自己不能打仗,但他擅長使別人作好打仗準備。”

這下麥克萊倫又高興了,因為林肯又一次任命他為戰場上一支大軍的統帥。南方軍主帥李將軍也很高興,因為他知道麥克萊倫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9月初,羅伯特。李統率南方軍渡過波托馬克河,9月15日奪取了哈潑斯渡口。接著,他企圖攻打馬里蘭,侵入賓夕法尼亞,佔領哈利斯堡,以便在這裡切斷聯邦方面東部與西部之間的鐵路聯繫。如果此舉成功,那將是對北方軍的一次致命打擊。

林肯深知其中的利害,急命麥克萊倫率軍應戰。麥克萊倫這次重掌兵權,也正想好好表現表現,因此,他一改往日舊習,一路快速行軍,總算搶佔了有利地形。

9月17日,兩軍遭遇於安提塔姆附近。在一片金黃色玉米地和一座白色小教堂的周圍,沿著一座石橋和一條牛群踩出的草原小道,雙方展開了一場惡戰。直殺得天昏地暗,屍橫遍野。北方軍的兵力是南方軍的兩倍,在大炮、槍支和供給方面都佔絕對優勢,但李將軍還是設法守住了陣地。此外,麥克萊倫始終不肯把波特將軍的3萬人預備隊投入戰鬥,從而失去了全殲敵人的寶貴良機。

戰鬥結束時,雙方各傷亡五。2萬人。南方軍被迫重渡波托馬克河,又一次撤回南部。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麥克萊論沒有跟蹤追擊,眼睜睜地看著不滿4萬人的李軍從容離去,而這時,他手中還擁有9.3萬人的兵力。

安提塔姆戰役雷聲大、雨點小,本來是一盤佔盡優勢的贏棋卻下成了和局。麥克萊倫為擊退敵軍而感到十分自豪,大肆吹噓自己,但總統卻為沒有取得徹底勝利而生氣。他說:“如果說我當初用波普替換麥克萊倫是錯誤的,那麼你們已看到我敢於以重新起用麥克萊倫來糾正錯誤。你們看清了在安提塔姆戰役中,無論是我還是斯坦頓對麥克萊倫都竭盡全力給予支持;你們還看清了,不是政府,而是你們自己先前崇拜的偶像丟失了你們付出慘重犧牲而理應獲得的戰果,僅以平局結束了這次重大的戰役。如果麥克萊倫把波特的生力軍和其他可利用的軍隊都投入對李軍的戰鬥,必然會把李軍打得潰不成軍、狼狽逃竄到河邊,並在日落以前俘獲大部敵軍。“相反,南方軍上下卻是一片竊竊自喜之聲,朗斯特里特將軍戰後評論說:“我們被打得一敗塗地。只要對方在天黑之前再投入回萬生力軍就能俘獲我軍和全部物資。但麥克萊倫不懂得這點。“一晃幾個星期又過去了。這期間,麥克萊倫和他的10萬大軍一直在波托馬克河北岸原地休息,而羅伯特。李就駐在近在咫尺的弗吉尼亞,並正在用里士滿政府源源不斷徵募來的新兵擴充其部隊。

林肯越來越不耐煩了。一天,一位來訪者要總統推測一下叛軍在戰場上究竟有多少兵力,林肯故作一本正經狀,一字一頓地回答說:“根據最權威的說法,叛軍有120萬人。”來訪者嚇得臉色發白,失聲叫道:“我的天哪片林肯繼續說:“是的,先生,120萬——一點也不錯。你想,當我們所有的將領吃了敗仗後,都說敵軍兵力三至五倍於我軍。我不得不相信他們。我們在戰場上總計有40萬人,4的3信是12,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在其他的幾個場合,林肯談到麥克萊倫時不是指責說:“他行動太遲緩了“,就是挖苦道:“麥克萊倫是個大工程師,他有創造不動的機器的專長。“在林肯的再三催促下,麥克萊倫終於率軍緩慢地渡過波托馬克河,但仍不發動進攻。面對國內各界日甚一日的口誅筆伐聲浪,林肯終於下了決心:“我說過,如果麥克萊倫讓羅伯特。李從他身邊溜掉的話,我一定要撤他的職。現在我必須這樣做了。”

1862年11月7日午夜,一紙解職令送到麥克萊倫的司令部。正在燈下給妻子寫信的麥克萊倫被通知:解除他的波托馬克軍團司令的職務,立即將指揮權交給安布羅斯。伯恩賽德將軍。

伯恩賽德,也是一位西點軍校畢業生。他的主要功勳是在1862年初率領一支陸海軍聯合部隊攻佔了羅厄諾克島,俘獲2600名敵軍,繳獲32門大炮。林肯之所以起用他,是因為他曾在半島地區同麥克萊倫共過事並共同經歷過安提塔姆戰役,對波托馬克軍團的情況比較熟悉。此外,林肯還發現這位名氣不大。

資歷尚淺的將軍異常忠實和正直,從不參與軍隊中的政治陰謀。

這些正是林肯所需要的。

羅伯特車得知北方軍這一重要人事變動時說:“我真不願意他們撤掉麥克萊倫,因為我們彼此之間太熟悉了。我擔心他們會繼續更換人選,最後換來一個我不瞭解的人。”

事實很快證明,林肯的這次任命是一項災難性的選擇,伯恩賽德的無能幾乎斷送了整個波托馬克軍團。

1862年12月13日凌晨,新任司令官率領波托馬克軍團橫渡拉帕漢諾克河,準備取道弗雷德里克斯堡,直撲里士滿。他哪裡知道,機警的羅伯特。李早已在弗雷德里斯堡佈下了羅網,他的7.2萬人早已作好了一切準備,專等伯恩賽德的11.3萬人前來落網。用南方軍一名工兵的話來說就是:“一旦我們開火,那片原野上連一隻小雞也別想活下來。”

太陽昇起來了,濃霧漸漸散盡。嚴陣以待的南方軍看到曠野裡呈現出一幅罕見的景象:10萬名排列整齊的士兵擂著戰鼓,邁著雄健的步伐向確定無疑的死亡地帶進發。

羅伯特。李一聲令下,所有的山頭猛然怒吼起來。炮彈在密密麻麻的北方軍隊伍中炸開了花,埋伏在一條凹陷的道路上的南方軍步兵彈無虛發地射擊著北方軍人馬,在鋪天蓋地的槍林彈雨中,整團整師的北方軍士兵成了被任意宰殺的羔羊……

最後,是黑夜的降臨才結束了這場可怕的屠殺。是役,北方軍傷亡1.2萬人,而南方軍不到5000人。

河這邊,伯恩賽德號啕大哭,丟魂落魄地率敗軍撤回了華盛頓。

河對岸,羅伯特。李長長地端了一口氣。他望著屍體橫陳的戰場,自言自語道:“幸虧如此殘酷,否則,我們會太喜歡打仗了。”

林肯得知戰鬥結果時,悲痛萬分,心如刀絞,他說:“如果還有比地獄更糟的地方,那就是我這裡。”

主將無能,累及三軍,此話一點不假。一位倖存者後來曾這樣描述12月13日一14日的弗雷德里克斯堡之夜:“……在戰鬥的爆炸聲和喊殺聲消失之後,新的聲音又打破了沉寂,更加令人恐怖。那聲音此伏彼起,不知是否來自天地之間。它是那麼古怪,是一種壓抑的呻吟,彷彿來自罕無人跡的遠方,誰也無法判斷它的方向;那是一種哀嚎,遙遠、深沉、無邊無際,彷彿是成百上千不和諧音符匯成的一個基調;它是那麼神秘、可怕,使人不忍卒聞,然而卻近得驚人。沉悶的低吟不時被求救的呼喊打破,被陣陣痛苦的嚎叫聲擾亂。有人哀求要水;有人呼喚著上帝的憐憫;有人伸出友誼之手,了結戰友的性命,結束了敵人給予的可怕開端;有人在昏迷之中喃喃地呼喚著親人的名字,似乎最親愛的人們正俯身向著他們;還有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無人理睬,使盡最後的力氣鳴槍求救。每時每刻,從那些緊閉的嘴唇裡發出的深沉音調,無論多麼絕望,或是多麼壯烈,都不能表達出他們極度的痛苦……”

弗雷德里克斯堡戰役使北方軍隊的士氣一落千丈,許多軍官辭職,大批士兵開小差,全國上下為此籠罩上了濃厚的憂鬱氣氛。

軍事上的接連失利,以及由此而引發的一系列內憂外患,促使林肯終於看清了這場內戰中各種矛盾的癥結所在,轉而在政治上尋求出路。還在“七日戰役”之後不久,他就在其備忘錄裡寫道:“事情越來越糟”,“終於感到我們在我們所奉行的作戰計劃上已經走到了繩子的盡頭,我們必須拿出最後一張牌,並且改變我們的策略,否則就要輸了。現在我決定採取釋奴政策。“9月24日,他頒佈了一個預告性的《解放宣言》,其主要內容是:“自1863年1月1日起,凡在當地人民尚在反抗合眾國的任何一州內,或一州的指明地區之內,為人佔有而做奴隸的人們都應該在那時及以後永遠獲得自由;合眾國政府行政部門,包括陸海軍當局,將承認並保障這些人的自由,而當他們或他們之中任何人為自己的自由而作任何努力時,不許有任何壓制他們的行為。“這項宣言得到了北方人民的熱情歡呼和擁護,同時也使林肯信心大增。1863年1月1日,他排除了一切內外干擾,正式簽署了震驚世界的《最後解放宣言》。宣言中寫道:我,合眾國總統亞伯拉罕。林肯,現在依據實際發生反對合眾國的權力與政府的武裝叛亂時期作為合眾國陸海軍總司令被授予的權力,作為鎮壓上述叛亂的一個適當的、必須的戰爭措施,特於本日——1863年1月1日,按照我在上面第一次提到的日期公開宣佈至今已足足有一百天的、要這樣做的意圖,命令指明這一天當地居民處於反叛合眾國狀態者有下列諸州及下列一些州的部分地區:阿肯色州,得克薩斯州,路易斯安那州除聖伯納德、普萊克明斯、傑弗遜、聖約翰斯、聖查爾斯、聖詹姆斯、阿森松、阿森普欣、特爾波恩、拉伐什、聖瑪麗、聖馬丁與奧爾良等教區及新奧爾良市以外的其他地區,密西西比州,亞拉巴馬州,佛羅里達州,佐治亞州,南卡羅來納州,北卡羅來納州和弗吉尼亞州除西弗吉尼亞的48個縣與伯克利、阿康瑪克、諾桑普敦、諾福克等縣及諸福克和樸次茅斯兩市以外的其他地區。

上述除外地區目前仍嚴格維持本宣言頒佈之前的原有狀況。

為著上述的目的,我依據職權,正式命令並宣佈凡在上面指明的靖州及一些州的部分地區之內作為奴隸被佔有的人,從現在起永遠獲得自由;合眾國政府行政部門,包括陸海軍當局,將承認並維護上述人的自由。

我特此責成這些被宣佈獲得自由的人,除非出於必要的自衛,不得有任何暴力行為;我勸告他們,在一切允許的情況下,他們應當忠實地為合理的工資而勞動。

我進一步宣佈和聲明:條件合適的那一部分人將被允許參加合眾國武裝部隊,守衛堡壘、陣地、兵站和其他地方,以及在上述武裝部隊的各種艦隻上服役。

我真誠地相信這一措施是正義的措施,它合乎憲法的規定,出於軍事需要。我祈求人類對之作出慎重判斷和全能上帝對之賜予恩典。

林肯在書寫這份宣言時說:“我十分清楚地知道,與這個文件相聯繫的名字永遠不會被人們遺忘。”

當他最後在文件上籤署名字時又說:“在我一生中,我從來沒有像在這個文件上簽名這樣更加確信自己是做得正確的。”

事實的確如此,正是由於這個文件,林肯不僅奠定了他在美國曆史上與華盛頓齊名的崇高地位,而且真正地敲響了奴隸制度的喪鐘,從而順應了歷史潮流和人心所向,大大加速了戰爭的勝利進程。這項宣言頒佈後,北方人民精神大振,波士頓、匹茲堡、布法羅等市都鳴放禮炮100響,以慶祝這個偉大事件,各地群眾載歌載舞支持宣言的慶祝活動一連持續了好幾個月。

國際社會的反應也很強烈,美國駐英國公使的公子亨利。亞當斯在倫敦寫道:“《解放宣言》在這裡為我們所起的作用要比我們先前所取得的全部勝利和我們全部外交活動所起的作用更大。

它正在英國各地引起有利於我們的、幾乎是震撼性的劇烈反響。“這項宣言還向廣大黑人敞開了聯邦軍隊的大門,在北方及南方戰地上很快出現了黑人參軍的高潮。總計到前線作戰的黑人有20萬,擔負後勤的有25萬,其中有9萬多是從南方各地逃亡來的黑人奴隸。這些獲得解放穿上軍裝的黑人士兵吃苦耐勞,士氣高漲,打起仗來有進無退,以一當十,率領他們的白人團長,沒有一個不誇他們作戰勇敢的。

緊接著,林肯政府又相繼頒佈一系列法案,在軍事、經濟等方面採取了更加強硬的措施。值得一提的是1863年3月3日國會通過的《徵兵法》。該法律改變了以往通過各州州政府按攤派名額招募志願兵的辦法,規定土兵由聯邦政府直接徵召,凡身體健康,年齡在20至45歲之間的男子都有服兵役的義務。這項法律不僅在加強北方軍事力量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成為美國軍事史上一個重大變革。

林肯雖然開出了上述一系列對症下藥的良方,但並沒有在戰場上收到立竿見影、藥到病除的效果。其中,最令他頭疼的一個問題是:對於那些將領,是否要一個一個地試用?這種方法要用多久?

當時,伯恩賽德將軍已在一片指斥和咒罵聲中下台。1863年1月25日,林肯任命胡克將軍為波托馬克軍團司令。

約瑟夫。胡克也是西點軍校的畢業生,金髮碧眼,滿面紅光,年輕時曾有“美男子上尉”之稱。戰爭爆發後,他在麥克萊倫手下當過師長、軍長,曾在半島戰役和安提塔姆戰役中表現出色。

伯恩賽德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慘敗之後,胡克因公開向報界記者大罵司令官無能透頂而名揚一時。因此,在華盛頓官場中,許多人都對總統任用這樣一位具有“戰鬥精神和略帶幾分闖勁的動人性格”的將領而感到歡欣鼓舞。

新官上任,胡克將軍果然身手不凡。他著手的第一項工作是重新整頓伯恩賽德的殘部。在部隊編制、裝備、休假制度、伙食、給養和衛生設施等方面進行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從而使波托馬克軍團的憂鬱情緒一掃而空,很快變成一支鬥志旺盛、求戰心切的部隊。到4月初,胡克手裡的兵力已達13萬人,而隔河相對的羅伯特。李部只有6萬人。

林肯對這一支即將用來打垮南部同盟的生力軍關懷備至,寄予了莫大的期望。在白宮召開的一次會議之後,林肯緊握著胡克的手說:“將軍,我們希望很快能從你那兒聽到一些好消息。”

“總統先生,”胡克的回答毫不含糊:“我率領的是我們所召集起來的最優秀的軍隊,我希望很快就給你帶來好消息。”

與前任司令官們相比,胡克成功的可能性比誰都大。因為他的對手——羅伯特。李部早已是精疲力竭,人困馬乏。由於缺乏糧草,軍馬都已瘦骨嶙峋,軍隊由於口糧配給不足,缺乏營養,開始出現了壞血病。運來的食用牛太瘦了,李將軍只好下令留待春天喂肥一些以後再殺,暫時只配給鹹肉。在寒冷的整個冬季裡,李軍的許多土兵連毛毯都沒有,衣衫襤褸,鞋襪破爛不堪。

這一切,正如戴維斯哀嘆的那樣:“我們已動員了最大力量,而敵人則剛開始發揮其威力。”

在胡克看來,隔河遙遙相對的那支“叫花子軍隊”簡直是不堪一台。在一次談話中,林肯對胡克說:“將軍,如果你到了里士滿的話……”胡克馬上打斷他的話說:“對不起,總統先生,在這個問題上不存在‘如果’兩個字。只要我活著,我必將揮師直搗裡土滿。”

類似的口氣、類似的豪言壯語,林肯以前已聽過多次了,那麼,這一次胡克會不會重蹈他的前任們的覆轍呢?林肯的心裡忽然產生一種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胡克再一次在“驕兵必敗”這條鐵的古訓前碰得頭破血流。

1863年5月三日,胡克率領他的裝備精良的大軍渡過拉帕漢諾克河,抵達一個名叫錢瑟勒斯維爾的小村,並在這裡發起了進攻。幾個月來,胡克一直吹噓著如何把羅伯特。李的軍隊捏成苗粉,可是,一到真刀實槍的戰場上,他卻立時慌了手腳,渾身抖作一團。原來的那種力拔山兮氣蓋世般的英雄氣概一下子化為烏有。甚至還沒有見到敵人的影子,他就下令部隊立即後撤。

整整一天以及第二天,胡克和他的部隊犯集在一片密林之中,垂頭喪氣,一副被動挨打的架勢。羅伯特。李當然毫不客氣,他分兵一半由“石壁將軍”傑克遜率領,經一整天的急行軍,緊接著就向聯邦軍隊的側翼和後方發起了突然襲擊,迅速擊潰了聯邦軍的右翼部隊。正在這時,一顆炮彈飛來,把一籌莫展、暈頭轉向的胡克掀翻在地,他失去知覺達半小時之久。也多虧了這顆炮彈才使胡克清醒過來。他急忙跑到他的舊部所在陣地,指揮將士們架起大炮向敵人開火,總算擋住了南方軍如潮水般的進攻巨浪。第二天清晨,胡克無心戀戰,率部奪路而逃。

此役,北方軍傷亡2.五萬名,南方軍傷亡五萬人,此外,羅伯特。李俘敵6千名,胡克俘敵2千名。就這樣,6萬南方軍叫花子打敗了13萬人強馬壯的聯邦軍隊。

敗訊傳來,林肯絕望到了極點,他鐵青著臉,來回在屋裡踱步,連聲嘆道:“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全國人民將會有多大意見啊!全國人民將會有多大意見啊!”

羅伯特。李同樣也傷心至極:他的愛將、勇悍無比的傑克遜陣亡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留下的空位是任何一位南方人都無法填補的。

儘管折了一員虎將,李將軍還是準備乘勝把戰爭移到北方領土上去。他清醒地認識到,只有把戰火燒到敵人境內,他的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部隊才能獲得一切必要的給養,而且只要拿下哈里斯堡、費拉德爾菲亞、巴爾的摩和華盛頓,南部同盟就會得到歐洲各國的承認。至於他和他的部隊能否完成這次遠征壯舉,羅伯特。李沒有任何懷疑,他信心十足地說:“這樣勇敢的士兵是前所未有的,只要指揮得當,他們赴湯蹈火,無堅不摧。”

6月份,李率領他的趾高氣揚的部隊,如人無人之境,一路殺到賓夕法尼亞州境內。隨同他們一同行動的英國人弗里曼特爾中校稱,部隊中普遍存在著一種“非常蔑視屢為他們所敗的敵軍”的情緒。

形勢再度告急。林肯一方面急調鄰近諸州的民兵12萬人迎戰,一方面解除了胡克波托馬克軍團司令的職務,由被他稱作“好樣的米德”——喬治。米德將軍繼任。

米德將軍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雖然參加了波托馬克軍團的歷次大小戰役,但畢竟缺乏指揮大部隊在廣闊戰線上正面作戰的經驗。因此,他受命後,既不激動,更沒誇下海口,而是老老實實地遵照林肯“尋敵作戰”的命令追尋李軍,蓄勢待機,以求一戰。此外,他還深知一點:敵軍遠離故土,勢必給養不足;而自己的士兵卻是為他們的家園、妻女、穀倉、牲畜和田地而戰!

1863年7月1日,兩軍突然遭遇在一座景色秀麗的小鎮——葛底斯堡,一場血戰開始了。

也許是過分陶醉於昔日輝煌戰績,也許是絕對相信自己的實力,羅伯特。李的指揮與以往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他明知米德的部隊已佔據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而且明知自己的火力、兵力均居明顯劣勢,可他還是一味地下令手下死打硬拼。

在一條約4英里長的戰線上,傑克遜的繼任者喬治。皮克特率領著他的1.5萬人排列成校閱隊形,昂首闊步地向前推進。北方軍的炮群向著這暴露無遺的南方軍隊伍傾瀉著密集炮彈,接著便是雨點般的步槍子彈。南方軍士兵們不是在炮火中倒下,就是成了隱蔽在石垛和工事後面的北方軍射手的活靶子。

這一切,簡直就是弗雷德里克斯堡之役的翻版,只不過主客易人,勝負顛倒。直到皮克特將軍跑來報告說他的師團已喪失殆盡,李將軍才如夢方醒,低頭認輸,下令收兵。

可惜的是,米德儘管大獲全勝,卻犯下了一個同他的老長官麥克萊倫一樣的錯誤:沒有跟蹤合圍,而是按兵不動,眼睜睜地看著李率政軍從身邊安然溜掉,又一次失去了全殲敵軍的大好機會。

為時3天的會戰,南方軍損失3.6萬人,聯邦方面損失只有2.3萬人。從此,羅伯特。李一蹶不振,再也無法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

葛底斯堡大捷,是美國內戰的轉折點,林肯和全體北方人民十分珍重這次來之不易的偉大勝利。1863年11月19日,在葛底斯堡國家烈士公墓落成典禮上,林肯總統發表了一篇激動人心、譽滿全球的演說。全文如下:87年以前,我們的先輩們在這個大陸上創立了一個新國家,它孕育於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來平等的原則。

現在我們正從事一場偉大的內戰,以考驗這個國家,或者說以考驗任何一個孕育於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則的國家是否能夠長久存在下去。

我們在這場戰爭中的一個偉大戰場上集會。烈士們為使這個國家能夠生存下去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我們在此集會是為了把這個戰場的一部分奉獻給他們作為最後安息之所。

我們這樣做是完全應該而且非常恰當的。

但是,從更廣泛的意義上來說,這塊土地我們不能夠奉獻,我們不能夠聖化,我們不能夠神化。曾在這裡戰鬥過的勇士們,活著的和去世的,已經把這塊土地神聖化了,這遠不是我們微薄的力量所能增減的。

全世界將很少注意到、也不會長期地記起我們今天在這裡所說的話,但全世界永遠不會忘記勇士們在這裡所做過的事。

毋寧說,倒是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應該在這裡把自己奉獻於勇士們已經如此崇高地向前推進但尚未完成的事業。倒是我們應該在這裡把自己奉獻於仍然留在我們面前的偉大任務,以便使我們從這些光榮的死者身上吸取更多的獻身精神,來完成那種他們已經完全徹底為之獻身的事業;以便使我們在這裡下定最大的決心,不讓這些死者白白犧牲;以便使國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並且使這個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長存。

葛底斯堡捷報傳來之時,正是1863年7月4日美國國慶日。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可是這一天恰恰又從前線傳來一件天大的喜訊,簡直把林肯總統和北方人民拋入喜慶歡樂的海洋。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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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千里挺進謝爾曼巧施奇兵,乘勝圍殲格蘭特大功告成

正當北方軍民張燈結綵,興高采烈地慶祝葛底斯堡大捷之際,又一件喜訊從天而降——西線上的格蘭特將軍經數月苦戰,終於攻陷了南部同盟軍事重鎮維克斯堡。

維克斯堡位於密西西比河上,是連接被密西西比河分開的南部同盟各部分的鎖鑰之地。誰控制了這個戰略要點,就等於掌握了整個密西西比河。對於這一點,林肯心內十分清楚。一連幾個月的時間,他經常趴在地圖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維克斯堡,邊看邊興奮地對手下說:“你們瞧,這些傢伙佔據著多麼大的一塊地盤啊!而維克斯堡就是它的鑰匙……只要我們攻克維克斯堡,那整片地區就都在我們掌心了。如果我們不把這把鑰匙奪到手,這場戰爭就絕不能結束。”

這樣一個戰略要地,南部同盟自然不會拱手相讓。戴維斯派他的寵將約翰。克。彭伯頓出任駐軍司令,並特意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堅守維克斯堡的命令。彭伯頓不敢怠慢,當即調集重兵,分關把口,作好了守城的一切準備。他咬牙切齒地發誓說:維克斯堡一定要堅守到“最後一磅牛肉、鹹肉和麵粉,最後一粒玉米,最後一頭牛、一頭豬、一匹馬、一隻狗都吃得精光的時候,最後一名士兵在戰壕裡戰死的時候。”

維克斯堡陡然矗立在高出密西西比河水面250英尺的懸崖上,地勢奇險,易守難攻。加上這一地區沼澤密佈,瘴氣橫生,各種傳染病流行,更給格蘭特將軍的攻城行動造成了巨大的困難。從1862年11月至1863年4月,他指揮部隊一連發動了五次進攻,均被南方軍擊退。於是許多人對格蘭特的作戰計劃甚至對他的指揮能力都產生了不滿和懷疑。一批批來訪者和雪片似的信件紛紛勸告林肯以國家利益為重,務必撤掉“經常在戰場上喝得酷配大醉”的格蘭特。

有一次,紐約市一位德高望重的牧師求見總統,照例又把格蘭特縱酒誤事導致進攻失利等等陳詞濫調又重複了一通。林肯耐心地聽完他的話,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問道:“神父,你能告訴我格蘭特將軍的酒是從哪兒弄到的嗎?”那位牧師被問得很尷尬,支支吾吾地說不知道。林肯又說:“我感到十分遺憾,要是你能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指示軍需總局局長去大量採購這種酒,把它分發給我們那些至今尚未打過一次勝仗的將軍。”說罷,林肯哈哈大笑起來。打這以後,再也沒有人在他面前說格蘭特的壞話了。

正是在林肯的絕對信任和全力支持下,格蘭特將軍方得以專心致志、一步一個腳印地實施他的圍城計劃。他的部隊原來只有4萬人左右,6月間增加到7.l萬人。格蘭特調兵遣將,在維克斯堡周圍挖掘了長達7英里的層層戰壕,形成了鐵桶般的包圍圈,同時,波特將軍的70艘戰艦也密佈河上,斷絕了敵軍的退路。經過40多天的圍困戰,守將彭伯頓果真像以前說過的那樣把最後一條狗也殺來充飢了,最後,只得讓部下以老鼠、嫩樹枝和樹皮充飢。餓癟了肚皮的南方軍士兵們連站都站不穩,哪有力氣打仗?捱到7月4日這一天,同樣餓得眼前發綠、心裡發慌的彭伯頓中將只好扯起了白旗,率部無條件投降。

這次戰役,格蘭特共俘獲敵軍3.16萬人,大炮172門和滑膛槍6萬支,是內戰期間聯邦軍隊俘獲敵軍人數最多的一次。緊接著,圍守在密西西比河上另一個強大據點——哈德遜港的叛軍自知無望,遂於7月9日開門請降。從此,整個密西西比河盡數落入聯邦軍隊之手。

消息傳來,林肯一把推開桌子上攤著的地圖,欣喜若狂地對幕僚們嚷道:“先生們,我們再也用不著討論維克斯堡的地圖了!”隨後,整個北方群情歡騰,到處都舉行群眾集會、講演會,到處都鳴槍放炮,數以百計的大小城市組織了火炬遊行、歌詠會、狂歡會、茶點會以示慶賀。在華盛頓,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銅管樂隊湧到白宮向總統吹奏動聽的祝賀曲,林肯面帶微笑,激動地說:“先生們,對於這樣一件大喜事,我應該說幾句話,可是我找不到能配得上這一光榮時刻的言詞。”話音未落,掌聲。

歡呼聲如潮水般響起,白宮內外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在此以前,林肯從未見過格蘭特,只是根據他在閱讀和談話中知道的有關情況來了解這個最優秀的將領。經過維克斯堡大捷和隨後不久的查塔努加戰役,林肯終於明白了:這人才是他最需要的司令官。

1864年3月8日,林肯電召格蘭特來到華盛頓,正式授予他美利堅合眾國中將軍銜,並任命他為陸軍總司令。就職典禮上,林肯面對著這位身材矮壯、不修邊幅、體型像子彈一樣的將軍情真意切地講道:“格蘭特將軍,在當前這場偉大的鬥爭中,國家對於你所建樹的功勳表示嘉獎,對於你能完成今後的任務表示信任,因此,坎特授予你合眾國陸軍中將軍銜。給予你這一崇高榮譽的同時也意味著把相應的重任交託給你。國家既然信任你,那麼,它也必將支持你。我無須再說明,我在這裡代表國家所說的話和我自己的心意是完全一致的。”

格蘭特十分莊重地致了答詞:“總統先生,我接受這項任命,衷心感謝授予我這麼崇高的榮譽。我們的軍隊已為祖國身經百戰,在這樣一支卓越軍隊的支持下,我將竭盡全力以不辜負你的期望。我深切感到現在託付給我的責任的重大,同時我也懂得,只有依靠我們卓越的軍隊,特別是依賴指引著各國和人類前進的上帝的保佑,我才能完成賦予我的重任。“美國陸軍中將軍銜,內戰以前只授予過兩人,他們是獨立戰爭時期的總司令華盛頓和I841年一1861年的陸軍總司令斯科特。現在格蘭特獲此殊榮,自然知道自己肩上責任的分量。他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針對敵我雙方的實際情況,向林肯提出了一個“全線出擊”的戰略行動計劃:巴特勒將軍溯詹姆斯河而上,格蘭特和米德渡過拉皮丹河,西格爾將軍溯謝南多亞河而上,艾夫里爾將軍開闢西弗吉尼亞戰場,謝爾曼和托馬斯從查塔努加向前推進,班克斯將軍則溯雷德河而上,向得克薩斯進軍。

格蘭特向林肯解釋說,各支部隊都將連續不斷地向敵軍發起猛烈進攻,破壞其鐵路和軍需供應站,“即使不用其他辦法,僅僅靠一場消耗戰,也可以把敵人的人力、物力消耗殆盡。”

這項計劃的關鍵所在是格蘭特在東線,謝爾曼在西線,形成一把巨大的鐵鉗,等到兩軍最終會師時,就可以把南部同盟夾得粉身碎骨。

格蘭特的行動計劃與林肯原來一貫堅持的主張簡直是不謀而合,這使他備感欣慰,同時也決心盡一切努力當好格蘭特的後盾。一天,當陸軍部長斯坦頓跑來告狀,指責格蘭特“潘越職權”抽調大批衛戍部隊去前線,致使華盛頓處於危險的境地時,林肯板著面孔說:“部長先生,你知道我們盡力指揮這支部隊已將近三年了,但我們並沒有取得多大的成果。因此我們從千山萬水之外把格蘭特先生調來幫助我們指揮這支軍隊,所以我想我們最好還是讓格蘭特先生按照他自己的主意去幹。”

林肯還時常以格蘭特的“總徵兵官”自居且引以為榮。在一次群眾集會上,他向台下萬頭攢動的聽眾們高聲問道:“如果我發現一旦把大量的兵員和物資立刻送到前方,就能使格蘭特將軍勢如破竹地向前推進,那麼你們願意給我提供這些兵員和物資嗎?“群眾高呼:“願意!“林肯接著說:“那就請準備好,我正在等候著這樣一個機會。“隨著格蘭特的地位、聲望日益提高,民主黨人放出風聲說準備提名他為總統候選人,於是有不少好心的朋友提醒林肯要提防格蘭特。對此,林肯一笑置之,絲毫不往心裡去,相反他卻不止一次地說:“如果格蘭特能拿下里士滿,就讓他當總統好啦。”他還說:“如果格蘭特將軍當總統能更有利於鎮壓叛亂,我贊成他來當。他會忠於我們解放黑人奴隸和使用黑人士兵的政策,如果這項政策得以貫徹,誰當總統都一樣。”林肯的襟懷坦蕩,大公無私,類皆如此。

待一切計劃佈置停當,格蘭特下令各部隊全線出擊。他把總司令部移到東線波托馬克軍團駐地,準備親自率軍同對面的羅伯特。李開戰。西線戰場則由謝爾曼將軍全權指揮,進攻盤踞在佐治亞州一帶的敵將約翰斯頓所部。格蘭特再三叮囑各位將領:“發現你的敵人在什麼地方,就儘可能迅速地抓住他並且使出全力去打擊他,並且要不停地前進。”隨後,各路兵馬雲集,一場決定美國命運的大決戰即將開始。

1864年5月4日,格蘭特將軍指揮波托馬克軍團12萬大軍渡過拉皮旦河,開進弗吉尼亞北部的荒野和叢林地區。只要走出這片莽原,前面就是一片開闊地,那正是他強大的炮兵和騎兵的用武之地。格蘭特一邊催促部隊加速行進,一邊在腦子裡描繪著“狠揍羅伯特。李”的精彩場面。

誰知,老謀深算的羅伯特。李早就把這位北方軍新統帥的意圖研究透了。他不僅準確地預測出了格蘭特大軍的行動路線、位置,而且十分精明地把戰場預設在這片方圓20英里灌木和荊棘叢生的地方。那兒用不上大炮,也用不上騎兵,人生地疏的北方軍想來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

第二天,當聯邦軍隊十幾英里長的隊伍正艱難地擇路而行於莽莽荒野上時,羅伯特。李看準時機,一聲令下,北弗吉尼亞軍團登時一擁而起,衝著波托馬克軍團的側翼猛撲過來。霎時,殺聲震天,槍炮轟鳴,北方軍陣形大亂,死傷一片。

格蘭特不愧為久經沙場、身經百戰的大軍統帥。儘管濘不及防,被敵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他卻鎮靜如常,隨手撿起一塊木頭,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削了起來。這是他在戰場上的老習慣。

前來告急報危的將領們一見主帥如此鎮定自若,也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精神抖擻地回去指揮部隊,與敵人拼死廝殺起來。

這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無論是羅伯特。李,還是格蘭特,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大的壓力,從未見過這麼堅強的對手。雙方部隊攪纏在一起,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直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雖然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卻誰也無法使對方挪動分毫。

兩天後,聯邦軍隊傷亡1.8萬人,南方軍為1.l萬人。當南方軍上上下下議論著格蘭特肯定也會像波普和胡克一樣——知難而退、鎩羽而回時,李將軍搖搖頭,沉重地說:“格蘭特將軍不會後撤,先生們,波托馬克軍團現在有一個真正的頭了。”接著,他又補充道:“格蘭特將軍將移兵斯特奇爾韋尼亞。”

李說對了。格蘭特不是波普,更不是胡克,他從不偃旗息鼓,而是義無反顧,決不回頭。他重視的是整個戰爭,並不計較一時一地之得失。儘管莽原之戰損失慘重,但他毅然下令繼續南進。

不退而進!這在波托馬克軍團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士兵們不由得精神大振,歡騰雀躍,從麥克萊倫時代開始積攢起來的一肚子窩囊氣彷彿一掃而空。在黑暗和塵土中,他們忘情地向格蘭特歡呼,揮帽子,一場夜行軍變成了勝利的進軍。後來,謝爾曼將軍曾說:“這是格蘭特一生中關鍵性的時刻。如果他撤兵的話,國家就會毀於一旦。”

接下來便是一場腥風血雨、天地為之動容的激烈廝殺。在歷時5周的時間裡,戰鬥和戰役已沒有了明顯的區別,以往的戰鬥~般只進行數天,然後雙方便脫離戰場各自休整,勝敗往往決定於一次性會戰。這次卻截然不同,連綿不斷的攻擊與反攻擊,震耳欲聾的炮擊幾乎一刻不停。載著傷員的車隊J;!流不息地從戰場開出來,南方軍的傷兵運往裡士滿,北方軍的傷兵則上船運往華盛頓。由於傷亡數目巨大,格蘭特決定不再向華盛頓報告部隊陣亡名單,因為華盛頓唯一的那個坐落在土兵之家的軍人公墓已經容不下越來越多的陣亡將土的遺骸了。

如此殘酷的戰爭,使北方每一個家庭都經受到巨大創傷。詩人朗費羅在給一個朋友寫的信中說:“我的大兒子還不滿20歲,在上次拉皮丹河會戰中雙肩被步槍子彈打穿,現在還在家裡。他每天都到我書房裡來,靠在一張大椅子裡。這些孩子是多麼勇敢啊!儘管子彈在他身上穿透深達一英寸,但他沒有一句怨言,沒有一聲呻吟,裝作一點不痛的樣子。”

《紐約論壇報》刊登了這樣一個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一個音樂家從弗吉尼亞戰場被送回家鄉。他到了醫院後,外科醫生告訴他,在為他鋸掉一條腿時,雙手必須捆綁起來。這個士兵回答說:“不,決不!醫院裡有小提琴嗎?”護士們找來了一把,他把提琴往下巴底下一放,調準了弦,爽朗地笑道:“醫生,開始吧!”在醫生為他鋸腿的40分鐘裡,他不停地拉著小提琴,竟然沒有拉錯一個音符,也沒有顫抖一下肌肉。這個士兵頂天立地、視死如歸的壯舉,感動了成千上萬人,極大地鼓舞了北方人民的愛國主義精神。

更令人敬佩的是林肯總統在槍林彈雨中的非凡表現。7月1日這一天,詭計多端的羅伯特。李為了緩解正面戰場的壓力。心生一計,突施冷箭,派一員驍將來巴爾。厄爾利率領1.7萬人冷不防地向華盛頓殺來。他們一路上燒殺搶掠,耀武揚威,僅用10天工夫便兵臨城下。眼看城破在即,幸虧格蘭特派來的救援部隊及時趕到,雙方在首都門口交上了火。

7月12日,林肯站在史蒂文斯堡壘的城牆上,親眼目睹了血肉橫飛的激戰場面。突然,一顆子彈在離他5英尺處“颼”地一聲飛過,擊中了第102賓夕法尼亞團的軍醫克勞福德的腳踝,緊接著,在他近旁不到3英尺的地方,一名軍官也中彈陣亡。在呼嘯的彈雨中,林肯屹立不動,沉著冷靜,臉上現出一種莊嚴的堅韌不拔的神情。直到指揮官賴特將軍斷然提出毫無必要冒此風險,他才從容不迫地離去。

其實,林肯的身邊每天都有死神的陰影相隨,南方派來的刺客曾兩次下手,開槍擊落了他的帽子,林肯卻死裡逃生,化險為夷。他的朋友們時常告誡他要注意安全,加強保衛措施,林肯只是一笑置之。他在一個大信封上寫了“暗殺”兩字,裡面專裝五花八門的恐嚇信。到1865年3月底,裝進這個信封的恐嚇信已達80封之多。他對國務卿西華德說:“我知道我處在危險中,但是我不想把這種恐嚇放在心上。”這些事情經新聞記者們的渲染傳播,更加引起北方人民對總統的敬佩與愛戴之情。

在前線,格蘭特將軍既不擔心兵員,也不吝惜彈藥,因為這一切都會由林肯總統在後方料理齊備並源源不斷地供應上來。相比之下,羅伯特。李可就慘了,日益枯竭的南方人力物力,使得他在戰場上經常有捉襟見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之感。一天,南部同盟內閣大員約翰。里根來到李的總部,他望著對面一望無際。

連綿不斷的北方軍營地,憂心忡忡地問道:“將軍,如果格蘭特突破了你的防線,你還有多少預備隊?”

“一個團也沒有。”李將軍陰沉著臉,以實話相告:“如果我縮短戰線來編成一支預備隊的話,他就會包抄我的側翼;如果我減少防線上的兵力來編一支預備隊的話,他就會立刻攻破陣地。”

儘管如此,格蘭特要在短時間內一舉擊敗對手卻絕非輕而易舉之事。他氣惱地發現,李將軍天生具有一種“推斷對手思維程序、勾畫敵人行軍路線並在地圖上標明未來交鋒之處”的罕見能力。從莽原之戰後,格蘭特決定實施一種側翼迂迴、短程突擊的戰術,就是不與當面之敵死纏硬打,而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停頓地向南方腹地推進。但是格蘭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李將軍的眼睛,北弗吉尼亞軍團每次都先發制人,在內線迅速行動,一次又一次地切斷北方軍的通路。兩軍一戰斯波奇爾韋尼亞,二戰諾思安納,三戰托米克里克,四戰科爾德港,每戰皆以北軍付出慘重代價而告終。尤其是科爾德港一仗,在不到半小時之內,叛軍就打死打傷了7000名聯邦士兵。“格蘭特把腦袋撞到牆上了”,他的一名參謀當時就這樣認為。格蘭特後來也痛感,強攻科爾德港是他在這場戰爭中唯一後悔的事。

然而,挫折絲毫沒有影響格蘭特那旺盛的鬥志和頑強的毅力。當羅伯特。李正等待著迎接一場更猛烈的正面攻擊時,格蘭特卻突然改變了他的戰鬥作風。6月12日深夜,他指揮部隊神出鬼沒地撤出陣地,橫渡詹姆斯河,長驅直入,直逼南方首都里士滿專用的鐵路樞紐——彼得斯堡。只要拿下彼得斯堡,就可以迫使李走出防禦工事,並不得不抽出兵力保衛其補給線。格蘭特的行動計劃是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至於李對此一無所知,如墜五里雲霧中。通過數度交手,李已習慣於把格蘭特看成一員戰將,而不是善於調動軍隊的將領。但這次他卻顯然低估了對手。

兩天後,聯邦軍隊已到達彼得斯堡城外,並立即展開攻勢。

守將博雷加德一面率兵單將寡的守備部隊拼死抵抗,一面急電羅伯特。李增援。李直到現在才如夢方醒,火速派遣北弗吉尼亞軍團趕來。彼得斯堡乃是里士滿的命脈之地,如果落入北方軍之手,後果不堪設想。羅伯特。李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騎著那匹名叫“旅行家”的戰馬,來回穿梭,親往前沿陣地督戰,南方軍士兵見主帥如此著急,個個豁出性命奮勇作戰,終於頂住了聯邦軍隊一連4天的猛攻。北方軍傷亡了1萬人,而南方軍傷亡卻只有它的一半。

面對這種形勢,格蘭特只好重施故技,又一次搬出了當年圍困多納爾森、維克斯堡的老戰術。“現在我們讓士兵休息一下,用鐵鍬來修築工事,建起一個新的戰壕網”,格蘭將下令說。隨後,他的部隊部署開來,綿延35英里,從里士滿直到彼得斯堡之間的所有山頭,都佈滿了北方軍的大炮和陣地。南方軍也採取了同樣的行動。兩軍對峙,從此形成了長達9個月的圍城戰。

正當格蘭特大軍在東線蝶血奮戰,把敵軍死死釘在彼得斯堡一帶的時候,謝爾曼將軍的部隊也在西線上接二連三地取得了輝煌戰果。

威廉。提坎塞。謝爾曼,1820年生於俄亥俄州,1840年畢業於西點軍校。戰爭初期,他當過團長、旅長,後來轉入格蘭特的麾下擔任師長。在著名的夏洛伊戰鬥、進軍科林斯和維克斯堡戰役中,他多謀善斷,指揮有術,身先士卒,戰功卓著,因此成為格蘭特最得力的部將。格蘭特被提升為西部最高指揮官時,他被派去指揮田納西軍團,格蘭特晉升為合眾國中將總司令時,他繼任了西部最高指揮官。這年他44歲,正是一個成熟的軍事將領風華正茂、大展宏圖的年歲。

格蘭特、林肯之所以如此看重謝爾曼,主要是因為他具備獨擋一面指揮一個大戰略區所需要的能力、膽識和氣魄。尤其在政治立場上,謝爾曼是主張對南方叛亂分子實行無情打擊的北方少數高層將領之一。他曾在一次戰鬥間隙給林肯寫信,系統地表達了他的政治主張:“南部必須由我們來統治,不然南部就要統治我們。我們必須征服他們,不然我們就要被他們所征服。他們除了要征服我們之外別無他求,而妥協之談全是胡說八道。我們知道,任何妥協都只能遭到他們的嘲笑。……所以我是不願意去哄他們的,更不願用讓步去迎合他們,只有讓他們飽嘗戰爭的苦頭,使今後幾代再也不敢訴諸戰爭。”

在這封信中,他還提出這樣一種恐怖政策:“我們應派軍官、警察、法庭深入到南部的各個角落。……至於時間,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都在所不惜。我們一定要清除和摧毀一切障礙,有必要的話,就殺死每一個人,奪走每一寸土地,沒收每一件財物,一句話,破壞我們認為應該破壞的一切東西。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在軍事問題上,謝爾曼同樣也有一套高明的、與格蘭特相仿的見解。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內戰以來北方將領的致命弱點:北方軍隊進入南方“好像一隻船入海一樣,這隻船破浪前進時劃了一道航跡,但隨後馬上就消失了,而沒有留下永恆的痕跡。”因此,他竭力主張打破一切因循守舊、墨守成規的軍事傳統,採取大膽進攻的戰略戰術,儘快把戰爭打出一個明顯結果來。

謝爾曼的這些與眾不同的觀點主張,不僅贏得了格蘭特和林肯的稱讚,也為他自己博得了美國“第一個現代將軍”的稱號。

戰後,謝爾曼於1866年晉升為陸軍中將,1869年繼格蘭特之後任美國陸軍總司令,一直到1883年退休,德高望重,舉國景仰。

1864年5月5日,謝爾曼率領西線9.9萬人的大軍從查塔努加出發,進軍亞特蘭大,從而揭開了美國內戰史上最為激動人心的精彩篇章。

從查塔努加到亞特蘭大有100英里的路程,山巒起伏,溝壑縱橫,敵將約翰斯頓統領6萬軍隊沿途設置了道道防線,擋住了北方軍的去路,尤其是“禿鷹谷”、凱內騷山兩道關口,重兵環守,碉堡林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然而,謝爾曼卻憑著高超的作戰技巧和指揮謀略,步步繞過敵軍前進,始終牽著敵人的鼻子走。7月至8月,他採取聲東台西、避實就虛的靈活戰法,一敗約翰。斯頓;再敗約翰。胡德,9月11日,聯邦大軍終於以破竹之勢攻佔了亞特蘭大。

旗開得勝、首戰告捷的謝爾曼並沒有沾沾自喜,而是立即準備實施他那久蓄於心的宏偉藍圖——向海洋進軍。10月中旬,他寫信給格蘭特說:他打算分兵兩路,一路6萬人由托馬斯指揮,追殲胡德的4萬餘人殘部,他自己則開始千里遠征,途中在濱海城市薩凡那略事休整,最後在弗吉尼亞與格蘭特會合。他特別強調:“如果北部能有一支大軍橫掃整個南方,那就是北部可以贏得這場戰爭的確鑿證據。”

這項計劃雖十分動人,卻顯然超出了既定的戰略方針和行動部署。格蘭特一開始有些擔心,不同意馬上進軍,但經不住愛將的再三勸說,更何況他本人也是個極富冒險精神的烈性子。於是,他打電報給林肯說:“謝爾曼的建議是可取的上策。要想使謝爾曼這樣一個指揮官統率的這樣一支軍隊陷入絕境並吃掉它,可不那麼容易。”林肯見他最信賴的格蘭特也同意了,遂二話不說,毅然批准了這項不同凡響但前程未卜的建議。

現在是謝爾曼把他那冷酷無情的政治理論和超群絕倫的軍事主張付諸實踐的時候了。

1864年11月15日,謝爾曼下令部隊一舉搗毀了亞特蘭大市的全部鐵路和工業設施,並一把火把近三分之一的市區燒成灰燼。然後,他率領著由218個團組成的大軍,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征程。部隊帶了足夠的軍火,卻沒有帶多少糧食,因為他確信佐治亞州這個號稱南部同盟的“儲藏室和糧倉”會給他提供一切。

他本人以身作則,隨身行囊裡只裝著一套換洗的內衣、地圖、一瓶威士忌酒和一捆雪茄煙。如此輕裝上陣,真有點“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味道。

強將手下無弱兵。一路上,謝爾曼大軍摧毀了沿途所有車站、鐵路,掃蕩了所有的種植場和農場,解放了成千上萬的黑人奴隸,擊退了一股又一股的敵人,部隊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僅僅用了一個多月,便橫穿叛亂地區,抵達東海岸,並於12月22日這天一鼓作氣攻下薩凡納。時值聖誕節前夕,謝爾曼打電報向林肯報捷:“請允許我把薩凡納市,包括其中的150門大炮及大量軍火和大約2.2萬包棉花,作為聖誕節的禮物獻給您。”

這真是軍事史上的一個奇蹟。當初幾乎所有歐洲各國的軍事專家們都為謝爾曼的這個膽大包天的作戰計劃捏把冷汗。《英國陸海軍新聞》評論說:“如果謝爾曼真讓其部隊在既沒有掩護,又沒有根據地支援的情況下,從佐治亞挺進到南卡羅來納州的話,那麼他要麼做了一個軍事領導人曾做過的一件最英勇卓絕的事情,要麼是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情。”《倫敦先驅報》指出:謝爾曼不是由於他的“驚天動地的大膽行動的成功”而榮獲勳章,就是因為“使部隊遭到空前未有的慘重災難”而身敗名裂。倫敦《泰晤士報》指出:“謝爾曼將軍的遠征在軍事史上是自古未有的最獨特的奇蹟,這是一次沿著一條陌生的路線,對無從發現的敵人進行的神秘遠征。”

謝爾曼深入敵境後,曾有兩個星期與外界失去了聯繫,林肯為此坐臥不安,茶飯不思,格蘭特得知後,趕緊寫信安慰他說:“我向您保證,有那樣一支軍隊,又有謝爾曼來指揮,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果然,謝爾曼“向海洋進軍”的偉大勝利,不僅加速了南部同盟的最後崩潰,而且大長了北方的軍心土氣。他取得的戰績令人信服地證明,他必將在世界上最偉大的將帥名錄中佔據一席之地。

聖誕節的第二天,林肯給謝爾曼寫了一封親筆信,信上說:“當你將離開亞特蘭大,向大西洋海岸進軍時,我的心情即使不是害怕,也是憂慮的。但由於我意識到你的判斷比我高明,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我就沒有進行干預。現在進軍已獲成功,一切榮譽都屬於你,因為我相信,我們這些人所做的只不過是默許而已。……請向你部全體官兵轉達我的衷心感謝。”

轉眼過了新年。1865年2月1日,謝爾曼大軍離開薩凡納開始了第三次遠征。這次遠征的目標是北上經過南卡羅來納的哥倫比亞,直搗北卡羅來納的羅利,最後與格蘭特將軍會師於弗吉尼亞。出發之前,謝爾曼指出:這次進軍將比“向海洋進軍”要困難10倍,也重要10倍。

困難主要是令人討厭的天氣和崎嶇不平的地形。這年冬天連綿不斷的雨雪使整個大地化成一片沼澤。謝爾曼的6萬大軍天天連續行軍,三天中就有兩天冒雨前進。他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有些部隊要在齊腰深的冰水中連續工作數小時。當炮車陷在深深的泥坑裡時,全體官兵都動員起來用繩子拖著煙車前進。聯邦軍隊這種吃苦耐勞,戰天鬥地的大無畏氣概,令敵人瞠目結舌。號稱南部同盟“最高戰略家”之一的約翰斯頓驚歎道:“我敢發誓說,自從朱利亞。凱撒時代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軍隊!”

更令敵人心驚肉跳、聞風喪膽的是謝爾曼大軍所實行的毀滅性政策。在南卡羅來納,他們摧毀了一切鐵路、橋樑、兵工廠。

倉庫和軍事企業,羅伯特。李的部隊貯存在這裡的4個月的軍需品全部化為烏有。北方軍第15軍所屬部隊曾公開宣稱:“反叛從這裡開始,也將在這裡完結。”

同時,他們還以“最壞形式的戰爭災難”來懲罰各地奴隸主及叛亂分子,一座座莊園被夷為平地,大量的財產被席捲一空,實在搬不走的就地分給黑人。此外,謝爾曼還在斯坦頓的默許下,把大片土地分給黑人居住使用,因此而大得黑人奴隸的歡心。黑人們向大軍提供情報,充當嚮導,幫助他們尋找食物、住處和衣物。有的黑人冒著危險把被敵人俘虜去的聯邦士兵救出來。

謝爾曼部下的黑人聯隊本來就多,戰鬥力極強,現在又得到了各地黑人奴隸的大力支援,更是如虎添翼,越戰越勇。處於窮途末路的南方軍隊哪裡是他們的對手?1865年2月16日,謝爾曼大軍輕而易舉地攻克了哥倫比亞城,兩天後,又兵不血刃地解放了查爾斯頓。

查爾斯頓是燃起內戰之火的地方,為了表達克復此地的政治意義,謝爾曼組織了一個別開生面的入城式:走在人城部隊最前頭的是一個高舉著寫有“自由”二字大旗的黑人士兵,緊隨其後的便是高唱《約翰。布朗之歌》的、功勳卓著的馬薩諸塞第54聯隊等黑人部隊。

緊接著,謝爾曼乘勝進擊,於3月3日攻佔克勞,3月7日進入北卡羅來納境內,3月12日到達法耶特維爾。放眼四顧,南部同盟只有約翰斯頓率4萬軍隊據守在羅利猶作困獸之鬥,謝爾曼當然不會給這位老對手以喘息的機會。經過一個月的窮追猛打,終於攻下羅利。

至此,謝爾曼大軍的第三次進軍又告成功。羅伯特。李寫信給戴維斯說:“我現在擔心要阻擋格蘭特和謝爾曼會師已是不可能的了。”

格蘭特得知謝爾曼得手的消息,大喜過望,馬上連連發起攻勢,消滅了敵人大量的有生力量。他託人給林肯捎信說:“請報告總統,我已經把他們模在手心裡了!如果我們犧牲3個人,他們就得死5個人;如果我們損失3匹馬,他們就得損失5匹。“3月27日,林肯、格蘭特、謝爾曼相逢於西蒂波國特。北方3個最關鍵的核心人物對即將開始的最後一仗和國家未來前途進行了詳盡的討論,並做出了相應的戰略決策。

3月29日,總攻開始了。彼得斯堡一線的聯邦軍隊在格蘭特的親自指揮下,向南方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勢。這時,南方軍士兵每天只有極少量的糧食配給,主要是靠炒玉米支撐著行軍作戰,兵無鬥志,將無守心,僅僅10天時間,便被殺得丟盔棄甲,落花流水,大約有2萬人當了格蘭特的俘虜。

4月2日,羅伯特。李見大勢已去,再一次拍電報給戴維斯:“我建議作好一切準備,今晚就撤離里士滿。”戴維斯被迫接受了這一建議,於當晚11時領著他的內閣官員們狼狽出逃。次日上午,聯邦軍隊開進了里士滿,走在前頭的仍是黑人部隊。

裡土滿的陷落,對羅伯特。李來說是早已意料中的事。他一邊撤退一邊收拾殘部,向著阿米利亞考特豪斯狂奔,在那裡南方軍還存著一些給養。李打算讓他那3萬名飢腸轆轆的戰士填飽肚子後,向西與約翰。斯頓的部隊會合。待兩軍合兵一處,站穩腳跟,再回過頭來找格蘭特算賬。

格蘭特哪裡會讓煮熟的鴨子飛掉?他下令各部隊緊追不捨,絕不能讓李與約翰。斯頓會合。在塞勒斯河,北方軍後起之秀謝里登將軍率一支部隊追上了李軍,迫使李軍倉促應戰。戰鬥結束,李軍又折損一半,羅伯特。李的一個兒子也被北軍活捉。

第二天,格蘭特派信使給李將軍送去一封短信:“將軍:上星期戰鬥的結果一定已經使你明白,繼續抵抗是徒勞無益的。我認為情形就是這樣,同時我還認為我有義務使自己免於承擔繼續流血的責任,因此我要求你率領號稱北弗吉尼亞集團軍的南部同盟軍投降。““還沒有到這種地步,”李默默地看完信後說。隨後,他在回信中寫道:“儘管我不敢苟同你所說的北弗吉尼亞集團軍繼續抵抗徒勞無益的見解,但是我贊同你那避免繼續流血的願望。

我特此請你提出我軍投降的條件。“格蘭特立刻回信說,他所堅持的唯一條件就是,放下武器的士兵要發誓再不重新拿起武器。

這樣的口氣、這樣的字眼,對於李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即使真的投降,堂堂的西點軍校前校長、南部同盟最高指揮官也需要一種更體面的形式。於是他覆信說,在他前一封信上,“我並沒有要投降,只不過問一問你的建議的條件。”他說他願意會晤格蘭特,討論如何恢復和平的問題,並希望在第二天上午10點鐘會面。

格蘭特接信後,內心躊躇半晌,因為他向林肯保證過要最大限度地避免流血來結束戰爭。於是,他壓抑住內心的怒火,又字斟句酌地寫了一封回信:“由於我無權處理和平問題,所以你所建議的今天上午10點鐘的會晤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然而,我特聲明,將軍,我與你一樣迫切地渴望和平,整個北方也都懷有著同樣的感情。南方政府放下武器將會極大促成這個大家所最矚望的事態的實現。”

這封信,綿裡藏針,柔中有剛,既給了羅伯特。李足夠的面子,又毫不含糊地表達了格蘭特的堅定立場。加上此時聯邦軍隊已分別從左翼、前、後方包抄上來,南方軍已是四面楚歌,插翅難逃了。羅伯特。李見勢已至此,遂仰天長嘆道:“除了去見格蘭特將軍外,我已無計可施。要不然,我寧可死一千次也不幹這種事。”

一個參謀軍官心猶不甘,帶著哭腔問道:“將軍,那麼歷史上將如何評價在戰場上投降的軍隊呢?”

李將軍正色道:“是的,我知道他們是會嚴厲指責我們的!

但他們無論如何不會知道我們是怎樣被數量上佔絕對優勢的敵人所壓服的。但是,上校,這不是問題所在。問題在於這支軍隊的投降是對呢,還是不對?如果對的話,那麼我將承擔全部責任。“1865年4月9日,在里士滿以西95英里處的一個叫阿波馬托克斯的村子裡,58歲、銀髮如霜、儀表華貴的羅伯特。李,向42歲、一頭黑髮、軍容不整但神采飛揚的格蘭特交出了他的總計28231人的軍隊。

在這重要的歷史性時刻,格蘭特將軍以他那慣有的方式輕描淡寫地向華盛頓電告了他的勝利:“羅伯特。李將軍於今日下午按照我本人提出的條件交出了他的北弗吉尼亞軍團。”

與此同時,李將軍也起草了他一生戎馬生涯中的最後一份告戰士書:“經過了四年勇敢剛毅的艱苦戰鬥以後,北弗吉尼亞軍團現將被迫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投降。

我無需對這些身經無數惡戰、始終堅貞如一的勇敢倖存者說,我同意這樣做並不是因為信任你們,只是因為感到英勇和忠誠是無法補償繼續戰鬥所招到的損失,所以我決定避免無謂的犧牲。

我永遠敬佩你們對自己國家的堅貞和忠誠,永遠銘記你們對我本人的寬宏大量,我在此向你們全體深情地道別。““樹倒猢猻散”。在羅伯特。李直接統率的北弗吉尼亞軍團投降後,其餘各地叛軍也相繼投降。約翰。斯頓的部隊4月18日在北卡羅來納州向謝爾曼投降,史密斯指揮的最後一支叛軍5月26日在路易斯安那州向坎比將軍投降。叛軍投降官兵總數達17.5萬人。

南北戰爭結束了。

然而,這場曠日持久、創鉅痛深的內戰給美國曆史、美國政治、美國社會、美國人民和美國軍隊所帶來的巨大影響,卻不是短時間內所能平息的。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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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走下坡路陸軍風光不再好,乘擴張風海軍脫胎換新骨

林肯接到敵人投降的消息後,高興異常,喜不自禁地走出白宮,同人民群眾一起慶祝勝利。待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時,他便立即準備實施他的“重建南部”計劃。

這個計劃包括如何醫治戰爭創傷,在南部重建法律、秩序和新的州政府等等一系列事關重大的決定和措施。當時許多人都口口聲聲地堅持要對被打敗的南部地區和叛亂分子進行無情的懲罰,林肯卻高瞻遠矚、寬宏大量地主張“應在儘量保全那些反政府叛亂參加者面子的前提下,迅速著手重建工作”。

不幸的是,林肯的仁慈心腸非但換不來南方叛亂分子們的絲毫感激,反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1865年4月14日,也就是在南方軍投降後的第4天,一名叫約翰。布思的南方刺客,在華盛頓福特劇院開槍打死了正在觀劇的林肯總統,釀成了世界近代史上一樁最令人痛心的政治謀殺案!

兇手約翰。布思,出生於弗吉尼亞州的一個大農場主家庭,從小過著驕奢淫逸、作威作福的生活,對任何鼓吹黑人解放的人和主張都恨之入骨。50年代末,他曾親眼目睹了約翰。布朗被處絞刑那血淋淋的一幕併為之拍手稱快。從1861年起,他作為一個演員到北方各地巡迴演出,一有機會便公開為南部同盟的事業搖旗吶喊。

1864年,南部同盟已呈土崩瓦解之勢,布思在捶胸頓足之餘,把心中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到了林肯總統的身上。他找了幾個“志同道合”的江湖亡命之徒,密謀“活捉”或“綁架”總統,然後把他們的俘虜從華盛頓弄到里士滿,並用他換回足夠數量的同盟軍戰俘,以實際行動助南部一臂之力。他的野心在他寫給姊姊的一封信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封信是這樣寫的:我是對是錯,上帝自會作出裁判,凡人無權裁判;不管我的動機是好是壞,但我確信一點:北部將遭到人們世世代代的譴責。

我始終認為南部是正義的。四年前,林肯被提名為,總統候選入這件事清楚地說明將要爆發戰爭——反對南部的權利和制度的戰爭。林肯的當選證實了這一點。

這個國家是為白人,而不是為黑人建立的。

我過去同現在一樣認為,只有那些廢奴主義者才是這個國家的賣國賊,整個共和黨都應遭到像卑賤的老約翰。

布朗一樣的下場。

我曾竭力探索過,既然我們的國名——合眾國和《獨立宣言》都規定可以脫離,那麼究竟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否認一個州脫離的權利。但現在沒有時間多談了。

我只熱愛南部,我認為設法使此人成為南部的囚犯並不是一種恥辱,他是使南部遭受無窮災難的罪魁禍首。

一個同盟成員責無旁貸地在自願盡職。

約翰。布思到了1865年,布思已處心積慮地把林肯的日常活動調查掌握得清清楚楚,幾次圖謀下手但都因各種因素而沒有得逞。南方軍隊投降的消息傳來,布思再也按捺不住他那為南部事業復仇的邪惡之火,4月14日這一天,憑著他當過演員、熟悉福特劇院的便利條件,如惡魔般地撲向毫無防備的林肯總統,罪惡的子彈射穿了林肯的頭顱。可憐一代偉人,竟喪生於如此卑鄙的鼠輩之手!

巨星隕落,山川失色。當這個“最野蠻、最不可想象、最致命和最混亂的”悲劇傳開來時,全世界為之震撼、哀痛不已。俄國偉大作家列夫。托爾斯泰著文指出:林肯由於具有“獨特的精神力量和偉大的人格”,已經成為世界人民心目中的傳奇人物,“他的地位相當於音樂中的貝多芬,詩歌中的但丁,繪畫中的拉斐爾和人生哲學中的基督。即使他不曾當選為總統,他也將無可爭辯地和現在一樣偉大,但是這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紐約先驅報》認為:林肯是民主的化身,他在歷史上的地位高於克倫威爾和拿破崙,需要有一個新的歷史學派,才能對這位名垂世界英雄史冊的奇人作出公正的評價。

作家愛默生說,林肯總是根據需要而成長。在戰雲密佈的年代裡,他是一個“沒有假日的總統,沒有晴日的水手。……他的歷史就是他那個時代的美國人民的真正歷史。他一步一步地走在他們前面,他們慢他也慢,他們加快步伐他也加快步伐,他是這個大陸的真正代表,是完全獻身於社會活動的人,是合眾國之父。”

更有大詩人沃爾特。惠特曼的悲歌一曲,道出了千百萬美國人民的共同心聲:啊,船長,我的船長喲!

起來諦聽這鐘聲,起來吧,施旗為你招展,號角為你長鳴,為你,人們獻上無數的花束和花環,為你,人群擠滿了海岸,為你,這波浪般的人群在呼喚,多少張殷切的臉在轉動。

在這裡,船長,親愛的父親啊!

讓你的頭枕著我的手臂吧!

在甲板上,這似乎是夢幻一般——你已經渾身冰涼,合上了雙眼。

我的船長沒有回答,他蒼白的嘴唇永遠不動了。

我的父親感覺不到我的手臂,他的脈搏停止,知覺消失了。

我們的航船已安然拋錨,它的航程已經終了。

這勝利的船,征服了驚濤駭浪,凱旋歸來。

啊,歡呼吧,海岸,鳴響吧,鐘聲!

然而,我卻以悲痛的步履,徘徊在甲板上,那裡躺著我的船長,他已渾身冰涼,合上了雙眼。

林肯雖死,但他的鮮血沒有白流。他畢生為之奮鬥的兩大事業——解放黑奴和捍衛聯邦。使這場戰爭贏得了勝利。黑人被當作財產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鼓吹脫離聯邦的州權論被掃進了歷史垃圾堆,從前束縛、限制著美國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的種種近枯和枷鎖也都被徹底粉碎,這一切無疑為美國向世界強國之列邁進開闢了一條前所未有的光明大道。

然而,就在美國的經濟、技術、教育和科學文化事業盡情地享受著內戰碩果,一日千里、突飛猛進的同時,作為這場戰爭的功臣——美國軍隊和美國軍人卻由盛轉衰,身不由己地逐漸被拋落到美國社會生活的主流之外。

為什麼會造成這種局面?究其原因是複雜的、多方面的。首先,當時沒有一個歐洲國家有能力橫跨大西洋輸送並維持一支龐大的遠征軍,大陸列強的彼此敵對更使得準都無法把大批軍事力量投入到新大陸去,而且,美國的遼闊疆土和巨大軍事潛力,也足以使外來侵略者望而生畏。這就是說,美國優越的地理位置和歐洲列強的力量均勢,實際上使美國處於絕對安全的地位。其次,美國政府這一時期所奉行的目標有限的外交政策也不需要動用武力。另外,債務的負擔,戰爭的消耗,以及致力於政治上的改組和國內資源的開發,這一切使人們對軍隊的熱情銳減。

戰爭剛剛結束,美國政府就匆匆忙忙地開始了大規模復員裁軍工作。1865年5月,志願部隊人數高達1034064人,到1866年11月就只剩下11043人了。志願部隊解散之後,正規軍仍被保留下來。由於暫時還不得不照顧這些“聯邦救星”們的面子,國會在1866年7月批准的和平時期軍隊編制為54302人,總算保持了戰前的規模,可是不久,國會就大幅度地削減整個陸軍的規模。到1867年,陸軍最高編制數定為27442人,從這時到美西戰爭前,軍隊編制數一直保持不變。

與此同時,在內戰中曾立下赫赫戰功的海軍也被大幅度削減。僅僅5年之內,海軍由戰時擁有700艘戰艦的高峰降到只剩52艘艦隻,且大都年久失修,破舊不堪。當年曾協助格蘭特大敗維克斯堡叛軍的波特將軍,沮喪地把這些艦隻比作“畫在中國人古代碉堡上的龍,只能起嚇唬敵人的作用”。當時,美國海軍的總體實力排名世界第12,位於丹麥、中國和智利之後。

在一次寒酸的檢閱之後,海軍准將霍爾。帕克毫不掩飾地內心的悲憤和失落之情,痛苦地嚷道:“這支艦隊叫人看了傷心,它同我們這樣的大國毫不相稱,對於一個熱愛自己的國家和自己的事業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痛苦、更可悲的事嗎?”

中下級軍官滿腹怨氣,叫苦連天,首腦機關的日子也不好過。由於林肯的過早去世,戰爭後期軍隊最高權力圈中那種將帥一心,風雨同舟的風氣現在已蕩然無存。國會置戰爭時期卓有成效的總參謀部和陸軍委員會於不顧,原封不動地保留了戰前的指揮體制。作為最高領導的陸軍部長通常是缺乏軍事知識和經驗的文官。部長下設各局,每局由一位獨立的陸軍首長負責,他們互不通氣,各自為政,根本不具備負責總體規劃和協調指揮的能力。陸軍總司令一職雖由經驗豐富、眾望所歸的高級將領出任,但他的職責範圍卻始終不甚明瞭。

1866年,國會為百戰功高的格蘭特和謝爾曼新設了上將軍銜,隨後謝里登也被授予上將軍銜。但是他們無一例外地深感上將軍銜的陸軍總司令仍然是令人惱火的職位。因為國會明文規定:“陸軍司令的職責範圍沒有法律規定,而由任職命令來決定。

習慣上,他的職責還包括總統已經確定或者可能確定幾個準州的軍事指揮權。“更要命的是:“軍隊編制涉及部隊的紀律和控制,由陸軍司令命令決定。軍隊財力則由陸軍部長通過幾個參謀部門進行管理。“如此一來,陸軍總司令既得聽命於文官出身的陸軍部長,又得受制於自高自大的參謀部門,在實際工作中,這三個權力中心往往各執一詞,互不買賬,在無窮無盡的官僚主義衝突中耗掉了大量時間。從格蘭特以後的歷任陸軍總司令,同陸軍部長的關係總是搞不好,雙方時而僵持不下,時而爭吵不休,致使整個指揮系統長期處於混亂之中。

與此同時,每況愈下的官兵素質也使美國軍隊形象大打折扣。自南北戰爭以來,士兵的素質條件一直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品行端正、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很少入伍,軍隊中藏汙納垢,收容了許多罪犯、遊民和外國人。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軍營生活都極其單調、枯燥,而且缺乏合理的晉升制度,加上內戰時期形成了龐大的軍官隊伍,使得晉升更加緩慢,1869年的上尉,12年後仍然是上尉。海軍學校畢業的學員分到部隊竟要再熬上7年才能授予少尉軍銜。

如此漫長的晉升過程,不僅使廣大有志青年望而卻步,也使許多現役軍官們得過且過,聊以卒歲。軍官們如此,士兵們更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眼巴巴地盼望著退役回鄉的日子早一天到來。1874年之前,兵役期為5年,後來減至3年,儘管這樣,仍有許多土兵打熬不住每月13元津貼費的清苦生活開了小差。

1871年,陸軍逃兵達8800人,佔陸軍總數的三分之一。海軍在編的8000人中,平均一年有1000人開小差。為了消愁解悶,官兵們酗酒、賭博、找女人成了家常便飯,偷竊、頂撞上級、打架鬥毆等更是屢見不鮮。一些有正義感和進取心的軍官們對此痛心疾首,有心匡正,無力迴天,於是紛紛打起了解甲歸田的主意。

時任美國海軍“沃諸塞特”號艦長前馬漢中校在1885年5月15日寫給海軍部長惠特尼的信中說:“我真誠地請求解除我的‘沃諸塞特’號艦長的職務並准予返回祖國……‘沃諸塞特’號也許是由海軍中校所指揮的最陳舊不堪的一條破艦……長期以來我早就膩透了,如果能批准我解職的要求,我將感激不盡。”馬漢乃名門之後,一向自視甚高,連他都如此消極悲觀,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

更令美國軍隊備感惱火的是,國家賦予軍隊的各項使命,說起來雖然冠冕堂皇,執行起來卻總是讓他們陷入進退維谷、左右兩難的尷尬境地。

內戰結束後,軍隊的第一個任務便是進駐南方,實行軍事管制,監督和維護聯邦政權在南部地區的重建。按照國會頒佈的《重建法》,南方劃分為5個軍區,每區由一位將軍指揮,他們有權任免官員,登記選民,舉行選舉,規定法庭程序以及批准州憲法。格蘭特為此洋洋自得地強調說,這項法律就是各軍區司令官“可以全權控制文官政府”,而且不必對合眾國的任何文職官員負責。

然而事與願違。大權在握、走馬上任的各位軍區司令沒等屁股坐穩,便被一連串的難題和矛盾弄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堪。他們既要同頑固不化、時刻夢想奪回失去的天堂的前同盟分子重新開戰,又得對付無惡不作,勢力強大的“三K黨”的恐怖活動;既要保護黑人和北方工作人員的權益,又要改造南部白人的思想。千頭萬緒,百廢待舉,哪件事搞不好都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儘管他們忠於職守,併為此忙得不亦樂乎,卻躲不過南北方各政治派別的明槍暗箭。激進派指責軍隊在支持國會綱領方面做得太少,而保守派又抱怨軍隊做得太多。真是動輒得咎,裡外招怨。

1877年,當起初躊躇滿志的聯邦指揮官們率部奉命撤出南部時,他們既慶幸,又傷感:整整10年,自己竟扮演了一個既不能討好北方,又不能取悅於南方的角色!

沒等軍隊從苦澀的南方經歷中回過味來,政府又下令軍隊去執行另一項不得人心的任務:鎮壓1877年全國性的勞工罷工。

在以後的20多年當中,陸軍干預了多次大大小小的勞工騷亂,直接充當了大資產階級的驅使工具。正規軍的這項舉動,深深激怒了日益壯大的美國工人階級。當荷槍實彈的士兵圍追堵截手無寸鐵的罷工隊伍的場面不斷出現於城市街頭,當不計其數的流血事件不斷發生之後,原本不佳的軍隊形象在普通美國人的心目中真是一落千丈。隨之而來的是,軍方要求增加預算和兵力的任何呼籲統統無人理睬,相反,反對常備軍的輿論則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面對陸軍處於孤家寡人的困境,一位將軍憂心忡忡地寫道:“我們正規軍是否應該特別慎重而不感情用事地研究這樣一個確鑿的事實……那種曾把軍人同平民世界聯繫起來的強烈感情是否已經消失?經過一場大內戰,多年來軍民關係疏遠的問題才得以緩和。這種不幸、幾乎致命的感情隔閡是否還要影響我們的後代?”

陸軍的另一項任務,即在西部邊疆防範和征服印第安人的傳統使命,執行起來同樣也費力不討好。

內戰結束後,美國政府提出了將印第安人集中到保護地的政策。印第安人生於斯,長於斯,焉能輕易放棄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土地和生活方式?因此,他們紛紛拿起武器,奮起抗爭,同駐紮在西部各地的美國陸軍展開了不屈不撓的鬥爭。從1866年到1890年,陸軍同印第安部落前前後後共打了將近900餘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用血淋淋的刺刀和極其殘忍的野蠻屠殺,把成百萬印第安人驅趕進美國政府為他們圈定的幾處保留區。這樁建立在印第安人的眼淚、鮮血和屍骨之上的所謂“戰功”,不但令許多軍官們為之羞愧臉紅,同樣也得不到社會上的理解和同情。正如謝爾曼將軍所說:“當時存在著兩類人,一種人要求徹底消滅印第安人,而另一種人則對使印第安人文明化和基督教化充滿了熱情。不幸的是,陸軍夾在這兩類人中間左右為難。”如果陸軍殺得印第安人太多,人道主義者就會大聲疾呼,稱之為“大屠殺”;但如果殺得人太少,邊疆開拓者們又會嘲諷軍隊為懦夫。這些議論風傳到邊疆,更令將土們氣沮神傷。

雖然軍隊的日子一直不好過,飽嘗了冷遇、寂寞、指責和白眼的折磨,但是,一批軍隊中的有為之上卻始終不甘沉淪,他們或理首書齋潛心著述,或來往於朝野奔走呼號,力圖改變現狀,重振雄風。正是由於他們的不懈努力,才為十九世紀最後30年美國軍隊建設的黑暗隧道投入進一絲光亮。

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當屬1869年至1883年擔任陸軍總司令的謝爾曼將軍。這位內戰期間的英雄,以他那敏銳的洞察力和出眾的才華,先後在軍事教育、部隊訓練和軍事理論研究等方面進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在他當政期間,普魯士偉大軍事家克勞塞維茨的著作首次被翻譯成英文,令長期以來處於封閉狀態的美國軍官們大開眼界,收穫頗豐。隨後,他調整了西點軍校的專業設置,恢復了卡爾霍恩炮兵學院,創建了利文沃斯堡步——騎學院,進一步完善和加強了美軍的院校教育體系。此外,他還以極大的熱情和精力創立了美國軍事學會。該會仿照英國皇家軍事學會的模式,大力倡導軍官們研究現代戰爭中的專業知識。學會發行的一份雙月刊雜誌,成為會員們著書立說、暢所欲言的論壇。

後來,該學會又派生出步兵、騎兵、炮兵和軍醫等分會,各自出版了《聯合勤務》、《騎兵雜誌人《美國炮兵雜誌》等一批有份量有價值的學術刊物。一時間,許多軍隊有識之士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各類學科、各種門派的學術成果不絕如縷,層出不窮,從而使美軍的軍事科學研究水平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在謝爾曼的提攜和幫助下,一批優秀的軍事理論人才相繼脫穎而出。較為著名的有阿瑟。瓦格納、約翰。比奇洛和埃默裡。厄普頓。尤其是埃默裡。厄普頓,他生前被視為謝爾曼最重要的門徒,在他死後,幾代美國陸軍職業軍官都把他的著作奉為經典,影響深遠。

厄普頓1861年畢業於西點軍校,內戰剛開始時,他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尉,沒過幾年,他竟一路順風地晉升為少將,當時年僅25歲。晉升速度如此之快,說明厄普頓確有過人之處。

1867年,厄普頓出版了《步兵戰術》一書,立即風靡全軍,並被陸軍部採用為陸軍和民兵的教材。謝爾曼慧眼識人,馬上把他調到西點軍校委以重任,著力培養。

互875年,謝爾曼指派他周遊歐亞列國,考察國外軍事制度,在此基礎上提出陸軍改革的建議。才華橫溢的厄普頓不負恩師重望,回來不久便推出兩本力作——《歐亞各國陸軍》和《美國軍事政策》。這兩本書以其新穎、超前的觀點,豐富、翔實的內容,令以往幾十年的同類著作均黯然失色。

厄普頓毫不留情地指出:美軍歷史是一部不斷失敗的記錄;幾乎每次戰爭一開始就浪費鉅額資金並導致無數人喪生。只是由於美國國力雄厚、士兵英勇奮戰的獻身精神及其對手的愚蠢和虛弱,才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戰爭造成的損失。這就充分證明美國的軍事政策有著致命的弱點。其根本問題是文官控制過多,大多數的國會議員、總統、陸軍部長都對軍事問題毫無經驗。全國上下都對一個“規模非但不大,反而嫌小的常備軍懷有一種毫無道理的戒備之心”。於是美國總是用平民士兵彌補正規軍數量上的不足。儘管志願兵可能十分勇敢,但他們服役期短暫,紀律渙散,且要受州政府和聯邦政府的雙重領導,這一切使得他們作為後備部隊也毫無用處。

因此,厄普頓堅決主張:美國戰備工作應由正規軍承擔,正規軍必須成為戰時部隊的核心,戰時擴編將主要依靠由正規軍領導的‘舊民志願部隊“;建立類似德國式的軍事院校制度;建立一個德國式的總參謀部,減少文官政府的干預,確保軍事專家的權力。他還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見解辯護道:“研究現代史的學者必然發現,編制的原則同戰略一樣是普天下通用的。沒有哪個國家違反過這個原則,否則它就要對由此產生的後果負責。“厄普頓的這些建議和主張不僅深受廣大青年軍官的擁護支持,而且也得到了謝爾曼、麥克萊倫、伯恩賽德等許多軍隊元老們的一致贊同。然而,美國國會卻斷然否決了所有與厄普頓的上述建議有關的議案,其理由是:國家絕不會放棄文官治軍的原則,也絕不會允許正規軍的規模大到足以代替戰時部隊的程度,厄普頓的計劃不但與傳統、現實格格不久,而且必將危及美國這樣的自由國家。總之一句話:陸軍改革,此路不通!

眼見理想化為泡影,志大才高的厄普頓愁腸百結,不能自拔,加上長期受一種怪病的折磨,1884年,厄普頓舉槍自殺,一命嗚呼。

不過,與厄普頓壯志未酬身先死的悲慘命運形成強烈對照的是,海軍的馬漢卻一鳴驚人,大紅大紫。憑著一本名為《制海權對1660-1783年曆史的影響》的皇皇鉅著,馬漢不但贏得了“世界上第一流海軍歷史學家”的美譽,而且直接推動了美國海軍乃至整個國家的現代化進程。

縱觀十九世紀的美國,除了斯托夫人的《湯姆叔叔的小屋》一書外,沒有一個美國人能像馬漢這本書一樣對國家的進程和方向發生如此之大的直接影響。

艾爾弗雷德。塞耶。馬漢,生於1840年。其父丹尼斯。馬漢是西點軍校一位學富五車,桃李滿天下的系主任、教授。馬漢的童年是在軍校嚎亮的軍號和有節奏的隊伍操練聲中度過的,同時,父親那豐富的藏書更成為他獲取各種知識的海洋。1856年,他從哥倫比亞大學轉學到安納波利斯海軍軍官學校。學習期間,他立下了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志向:“產生海上英雄豪傑的時代已一去不復返。如果沒有客觀現實的條件和一定的環境,想單憑勇敢而成為流芳百世的英雄是極困難的。因此,我已經下決心通過理論研究這一途徑,在海軍贏得聲譽。”

在隨後25年的海軍生涯中,馬漢的上述信念始終沒有改變。

身為海軍軍官,他卻非常討厭海上勤務,只要有可能就設法做岸勤工作,並一頭扎進圖書館,孜孜不倦地閱讀軍事歷史方面的著作。1883年,他寫了一本研究內戰時期海軍的小冊子,書名叫《海灣和內陸江湖》。這本成功的處女作得到了海軍軍事學院院長盧斯的高度讚賞,並邀請他到學院任教。正在“沃諸塞特”號上困守愁城、思念家庭、飽受憂鬱之苦的馬漢對此真是喜出望外,欣然允諾。當他結束了在“沃塞請特”號軍艦上的執勤期限後,立即興沖沖地奔赴海軍學院海軍史講師這一新的工作崗位。

幾度風雨,幾番甘苦。到了1890年,馬漢為之花費了無數個不眠之夜的心血之作《制海權對1660-1783年曆史的影響》一書終於出版問世了。

在這部書中,馬漢提出了著名的“海權論”思想。他認為:國家的強大、繁榮和商業貿易與帝國主義和大海軍主義是息息相關的。正因為英國控制了海洋,它才可能成為殖民帝國,從海洋貿易中獲得利潤,並把那些想動搖它的海洋霸權的大陸強國—一打敗。對於美國來說,教訓和結論是很清楚的,國家的生存,有賴於對海洋的控制。

馬漢反覆強調:美國必須摒棄其“大陸主義”的政策,鼓勵在世界貿易方面採取更富於進取性的競爭。這就要求擁有一支強大的商船隊,佔有海外殖民地並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為了保護美國貿易和解決可能發生的爭端,馬漢極力主張吞併夏威夷,作為向太平洋擴張的橋樑和作為美國本上免受攻擊的第一道防線,並在尼加拉瓜或巴拿馬鑿一條運河,使美國瀕臨大西洋的海域和瀕臨太平洋的海域獲得一條海上聯繫的捷徑,以便迫使歐洲列強不得不屈從於“門羅主義”。

那麼,如何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呢?馬漢毫不隱諱地指出,美國政府必須慷慨解囊,大力資助、維持和支援海軍的發展,國家的當權者必須為海軍復興加強立法工作。對於海軍本身來說,當務之急是轉變以往那種靠一支小型的海岸防禦艦隊襲擾零星商船、進行貿易掠奪的傳統落後觀念。因為歷史已經證明,只靠襲擊商船絕不能打贏一場戰爭。海軍的目標是通過一場決戰打垮敵人的艦隊,奪取“制海權”。只有戰列艦才能進行這種決戰,巡洋艦和驅逐艦都不行。他形象地說:一支集中使用的戰列艦隊就是一隻具有“進攻力量的長臂,一個國家只要有了它,就可以擴大其對外影響”。

馬漢的學說恰恰符合了當時在世界範圍內甚囂塵上的帝國主義思潮,併為之提供了充分的理論註腳。因此,他的名望很快傳遍了全球。一向心高氣做的英國皇家海軍界對這樣一部名著竟出自於一位美國海軍軍官之手,始則驚訝,繼之難堪,不久便佩服得五體投地。1893年,當馬漢隨艦隊航行途經英國時,維多利亞女王專門接見了他,海軍大臣和許多高級將領也設宴相邀,敬其為上賓。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都授予他榮譽學位。日本對馬漢的著作也很重視,新書一齣版就譯成日文,並用它作為日本軍官學校和海軍學校的教科書。野心勃勃的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對此書更是如獲至寶,1894年5月,他在結友人的信中說:“我現在不是在閱讀,而是在吞噬馬漢的書,在努力把它牢記心中。這是第一流的著作,所有的觀點都是經典性的。我們所有的艦船上都要有這本書,我們的艦長和軍官們經常引用它。”

當然,對馬漢其人其書反響最大、震動最強、感受最深的還是他的美國同胞。西奧多。羅斯福(1904年擔任美國總統)盛讚這部著作是“我所知道的這類著作中講得最透徹、最有教益的大作”。盧斯撰文指出,這部書是“一部非凡的著作,結構安排巧妙,寫作技巧嫻熟”。《紐約論壇報》認為,“這部著作是一部經典,它明白無誤地給美國指出了正確的方向,它是作者的榮譽。”

《辛辛那提公報》明確指出:“雖然美國目前不是海洋的主婦,但是國家的這種命運應當優先予以考慮。……有一件事是確定無疑的:一支現代海軍必須在世界的許多地區設有加煤站和供應站。”

在美國海軍內部,馬漢的著作更是不脛而走,深入人心,幾乎所有人都接受了他關於立即重建海上力量的觀點。一時間,“只有建立一支真正能打仗的海軍,才能使國家免於戰爭”,這句話成為人人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在馬漢及其追隨者的推波助瀾下,加上這一時期一系列涉外事件的發生,促使美國政府不得不對海軍建設投入更多的關注以及必不可少的鉅額資金。1893年,克利夫蘭重新當選總統,他和海軍部長赫伯特一反過去民主黨的傳統主張,不遺餘力地擴大和發展海軍力量。到1898年,海軍已擁有4艘一級戰列艦,另有5艘正在建造中,2艘二級戰列艦,2艘重裝甲巡洋艦,以及10多艘裝甲巡洋艦,從而一下子躍居世界海軍排行榜上的第5位。與此同時,伴隨著新裝備、新技術的不斷更新,新戰術、新知識的不斷普及,再加上馬漢著作的赫赫聲望,美國海軍開始以一個世界性海上力量的面貌嶄露頭角。

短短幾年取得如此成就,的確令人刮目相看。正當海軍上下為迅速增強的實力沾沾自喜之際,美西戰爭爆發了。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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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緬因號被毀夜沉哈瓦那,麥金利藉機宣戰西班牙

1898年2月15日夜裡,停泊在古巴哈瓦那港口的美國海軍戰列艦“緬因”號艦長查爾斯。西格斯比上校,正在燈下含情脈脈地給他的妻子寫信。這艘軍艦是上個月古巴人民起義反抗西班牙當局時派去的,任務是保護那裡的美國人的生命財產。一個多月來,儘管戰火四處蔓延,已把這個美麗的島國摧殘得滿目瘡瘦,然而西格斯比上校和他的“緬因”號卻並沒有多少事可做。

因為古巴人也好,西班牙人也好,他們誰也不願理睬也不想得罪這個來者不善的不速之客。

時針指向9點40分,艦上的號手吹響了熄燈號。在沉悶寂靜的夜空中,這悠揚、美妙的號音似乎傳得格外遠。西格斯比抬頭看了看舷窗外那波光粼粼的海面,把寫好的信套進信封裡。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把他和桌子上所有的擺設狠狠地甩到左舷邊上。霎時,船艙裡電燈熄滅,漆黑一團,陣陣濃煙撲面而來。

西格斯比掙扎著爬了起來,摸索著走上甲板,發現艦首已被炸燬並迅速下沉。頃刻之間,它那龐大的鋼鐵軀幹便夾雜著劇烈的爆裂聲沉入海底,艦上的354名官兵中有266人沒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便葬身魚腹。

這一事件是如何造成的?歷來眾說紛法。直到1976年,海軍上將海曼。里科弗用現代技術進行推斷,判定這是由於毗鄰火藥庫的煤艙自燃所致,才算是真正了斷了一樁歷史公案。

然而,當時的美國新聞界和軍界中一些狂熱的擴張主義分子卻一口咬定這一事件是西班牙人乾的。原本十分緊張的美西關係由此益發充滿火藥味,一場戰爭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美國和西班牙兩國關係為何惡化?說起來,起因皆在古巴。

眾所周知,美國統治集團還在剛建國時就對古巴這個加勒比海近鄰垂涎三尺。為了奪取這個在戰略上、經濟上告具重要意義的島嶼,美國當局曾作過各種嘗試,或用購買的方法,或用海盜襲擊的手段,但因種種因素限制而只得悻悻作罷。南北戰爭以後,美國忙於恢復自身的國力,無心也無力同西班牙分庭抗禮,因此,它對古巴外交的主要目的,是擴大對該島的貿易關係和保護美國的投資。但它仍然經常密切關注古巴的局勢,準備一有機會便把這塊寶地據為己有。

1895年2月,古巴人民繼1868-1878年的獨立戰爭之後,再次揭起了反抗西班牙殖民統治者的大旗。這次起義是由精明強幹的領袖馬克西莫。哥麥茲領導的。他採用游擊戰和破壞島上經濟的方式,率領起義軍神出鬼沒,四處出擊,義旗所指,勢同燎原,從而沉重地打擊了西班牙殖民當局。

老牌列強西班牙當然不會坐視它在美洲的最後一塊殖民地獲得獨立。於是它決定採取高壓手段來撲滅古巴起義的熊熊烈火。

在總督康伯斯已顯然不能應付當前的局勢時,魏勒爾將軍於1896年初接替了他。

魏勒爾,綽號“屠夫”,此人心狠手辣,殘暴無比。他指揮20萬大軍,在古巴瘋狂推行其“集中制度”,將所有的農村人口都驅趕到條件惡劣的集中營,稍有不從,概以叛逆論處,格殺勿論,致使成千上萬的古巴老百姓,不是死於殖民者的皮鞭和刺刀之下,便是死於飢餓和疾病的交困之中,其悲慘情形非筆墨所能形容。

古巴發生的這些事情,時刻牽動著美國國內各方面的神經。

人民大眾十分同情起義者,希望美國政府承認古巴的革命政府並給予道義上的和財政上的援助。而擴張主義者們則希望趁此天賜良機公開同西班牙開戰,以便兼併古巴,並把它變為美國的殖民地。至於那些在古巴擁有巨大投資、因戰爭動盪而損失慘重的美國大老闆們,更是竭力鼓動政府出兵干涉。他們指使一些報刊,對美國公民在古巴所遭受的損失和不幸大肆渲染,稱魏勒爾為“劊子手”和“吃人的土狼”。《紐約世界報》的記者在報道古巴局勢時寫道:“道路上是血,田野裡是血,家屋的門檻上是血,血,血,血!老的和少的,衰弱的和殘廢的,都被無情地屠殺……難道沒有一個國傢俱有足夠的智慧、足夠的勇氣和足夠的力量去恢復這塊滿布血腥的土地上的和平嗎?”類似宣傳,著實令不少美國人產生了“捨我其誰”的心理和情緒。

馬漢的忠實崇拜者、來自馬薩諸塞州的年輕參議員洛奇,此時以其鋒芒畢露的激烈言辭和強硬態度成為大國沙文主義者的代表人物。他在國會演說時說:“我們在該島具有極大的直接金融利益,而這些利益卻正遭受損害。若是將古巴解放,於美國便是個巨大的市場,可用免稅手段在那裡為美國資本提供~個機會。

再者,我們尚有更為廣泛的政治利益,也與古巴的命運緊密相關。這樣一個大島正好與墨西哥灣遙遙相對,全然控制著海灣,還控制著海灣與我國北部、東部各州的商事往來必經航道,且又橫亙於通向尼加拉瓜運河的航線上。故此,這古巴不管是徑直控制在我們手中,在友好之邦手中,在其自家人民手中,抑或是因利害相關與感恩戴德依附於我們,於美國之商事、安全與和平,它均是一個大屏障。“1897年,戰爭的鼓動隨著威廉。麥金利總統的登台而加強了。伴隨著一次次由政客、金融家、商人和報界大亨們精心策劃的外交戰和輿論戰,反對西班牙的政治狂熱已席捲全美。

1898年2月,一起外交失誤事件又給華盛頓和馬德里之間日趨緊張的關係火上澆油。1897年底,西班牙駐美國公使德莫洛在寫給一位朋友的私人信件中,對麥金利總統的新年諮文作了一番評論,說麥金利是“一個政治騙子,既要把自己的後門打開,又要和他黨中好戰分子保持良好關係”等等。這些觀點純屬公使的個人觀感,按理說並沒有什麼了不得。不料,這封信被古巴特務從郵件中竊走,又輾轉落入美國人之手。於是,《紐約日報》在2月9日將此信公開披露於報端,立刻在輿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西班牙公使有口難言,自知閣下大禍,遂當即引咎辭職。西班牙政府也擔心事態鬧大,連忙出具文書,向美國道歉。

然而美國人不依不饒,好戰分子們更是抓住這件事,使出渾身解數為美國出兵古巴擂鼓助威。

真是無巧不成書。一個星期後,又傳來了上文提到的“緬因”號沉沒事件。儘管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能證明爆炸事件是西班牙人所為,但是許多美國人都把這一災難歸罪於西班牙。

一時間,美國報刊紛起喧囂:“記住‘緬因’號事件!”

“西班牙人見鬼去吧!”

“干涉的時候到來了。人類要求我們行動。”

“西班牙沒有足夠數量的金子來補償我國所遭受的侮辱,或者償還2月15日災難中死者寶貴的性命。”

更有甚者,一位來自內布拉斯加的國會參議員公開宣揚戰爭可能帶來的“紅利”。他說:“對西班牙的戰爭可以使貿易擴大,使美國每條鐵路的收入提高,使美國所有工廠的產品增加,還可以刺激工業和國內貿易的每個部門,使勞動力的需要增加,最後使美國企業的每一股份的價格都高於目前。”這番話充分暴露了美國統治集團急欲同西班牙開戰的真實心態。

到了3月底,美國駐馬德里大使向西班牙政府提出國務院的最後通牒,要求西班牙政府在10月五日以前與古巴起義軍訂立體戰協定,並立即廢止有關集中營的法令。其態度之強硬,為數十年來美國外交中的少見之舉。

西班牙政府因為想避免和美國發生戰爭,遂全部答應了美國的要求,與此同時,它還請出歐洲各國出面調停。4月7日,英、法、德、奧、意、俄6國駐美大使共同照會美國,希望古巴問題能通過和平途徑解決。

一向以“雙眼時刻盯著國內的政治晴雨表”而著稱的麥金利總統,此時正是有恃無恐,春風得意,哪裡會吃這一套?他傲慢而虛偽地答覆說,他也希望和平,如果美國將來仍被迫出面干涉,那也是為了“人類的幸福”。

隨後,麥金利請求國會授權他實行武裝干涉古巴所必需的措施。4月19日,國會兩院批准了麥金利所要求的一切權力。待一切通常的慣例走完過場之後,美西戰爭正式拉開了戰幕。

此時此刻,被逼上梁山的西班牙人對這場戰爭的前景是沒有多少信心可言的。由於25年來的內戰和騷亂,已使西班牙國內四分五裂。勞工的鬥爭,無政府主義者的起義,民族主義學生的遊行示威席捲全國。革命籠罩著古巴和菲律賓,這是西班牙剩下的唯一的兩個主要前哨基地。正如時人所言:“曾經炫耀一時的西班牙帝國成了沒有牙齒的老醜婦。”

在軍事方面,儘管它擁有一支50萬人的正規軍(其中15萬人駐紮在古巴,2萬人在菲律賓,剩下的在國內),在人數和作戰經驗方面,都大大超過了美國的2.8萬名常規陸軍,但是誰都清楚,贏得這場戰爭的關鍵是海軍而非陸軍。除非西班牙能控制海洋,否則,國內的部隊根本無法向海外部署增援。1898年,西班牙海軍名義上擁有與美國海軍旗鼓相當的陣容,實際上卻年久失修,不堪一擊。號稱戰鬥力最強的新式裝甲巡洋艦“克里斯托貝爾。科隆”號,甚至連主炮塔都沒有安裝。其他3艘主力巡洋艦不是機械裝置有毛病,便是水手缺員或訓練不足。難怪奉命指揮這支艦隊的西班牙海軍上將塞維拉在出徵前夕悲觀地嘆道:“此行不是全軍覆滅,便是倉促敗陣而歸。”

相比之下,美國海軍則是一副暴發戶的新貴氣象。在損失了“緬因”號之後,它仍然擁有升艘1萬噸量級的一級戰艦,l艘6300噸量級的二級戰艦,2艘9000噸量級的現代鐵甲巡洋艦,11艘3000至7000噸量級的巡洋艦,6艘4000至6000噸量級。

配備重武器的低般鐵甲艦,以及一大批輔助性的巡邏艇、炮艇和魚雷艇。因此,當歐洲各國海軍界紛紛預言美西戰爭將曠日持久之時,馬漢對此卻嗤之以鼻。他胸有成竹地公開對記者說:不出3個月,美國必將獲勝!

馬漢並非吹噓。他的觀點在美國海軍中擁有一大批知音。時任海軍部次長的西奧多。羅斯福早就認為同西班牙的戰爭不可避免。一年之前,當他接受海軍部次長的任命時就開始為這場未來的戰爭作種種準備。作為一個狂熱的帝國主義分子,他是馬漢學說的具體生動的體現者,堅信一支強大的海軍對國家前途至關重要。這位體格強壯,精力充沛,酷愛拳擊、摔跤運動的海軍實力派人物,從不在辦公室裡多待片刻,而是經常如旋風似地到各海軍工廠檢查工作,一有機會便乘坐新出廠的軍艦出海巡視,追風逐浪,大過其癮。

羅斯福這種敢作敢為、近乎魯莽的作風還使得他常常越過海軍部長約翰。朗而自行其事。“緬因”號爆炸後不久,他就迫不及待地給在香港的亞洲分艦隊司令喬治。杜威拍了一封“未經任何上司接機‘的電報:“備足燃料。一旦向西班牙宣戰,你負責防止西班牙艦隊離開亞洲海岸,然後在菲律賓群島發動攻勢。“開戰後沒過幾天,他又辭去了海軍部次長的職務,自告奮勇地擔任了以“莽騎兵”聞名的美國第一志願騎兵團團長,軍銜僅為上校。後來,他率領莽騎兵果然在聖胡安一戰中出盡風頭,撈足了政治資本,並通過報紙的宣傳而享譽全國。3年後,羅斯福剛滿42歲,便出人意料地登上了美國總統的寶座。

遠在香港的亞洲分艦隊司令杜威接到羅斯福的電報後,摩拳擦掌,大喜過望,立即下令各艦進入戰備狀態。作為一名內戰老軍人和經歷了海軍振興年代的艦隊指揮官,杜威具有好戰和自信的典型性格。這時,除旗艦“奧林匹亞”號外,他擁有“巴爾的摩”號、“波士頓”號、“羅利”號等3艘裝備精良的巡洋艦,2艘炮艦“康科特”號和“佩特雷爾”號,加上緝私艇“麥卡洛克”號,總共有對門6英寸火炮。雖然按今天的眼光來看,這些技術指標算不了什麼,但在十九世紀末期,這可足以稱得上為一把“海上利劍”。

1898年4月27日,杜威率艦隊通過中國海,然後直駛向600海里之遙的馬尼拉海灣。一路上,他們把各種易燃物品一古腦地拋進大海,輕裝上陣,人人下定了同敵人決一死戰的決心。

其實,正像馬漢指出的那樣,駐亞洲的西班牙艦隊同杜威的艦隊絕對不屬於同一個重量級。海軍上將蒙託約統率的艦隊中僅有一艘現代軍艦是旗艦“雷耶。克利斯丁那”號,但因艦體漏水,無法遠航,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其他則為一批老式落伍的海岸木帆船。艦隊的全部火力,一次齊射為1273磅,僅佔美國艦隊炮火的三分之一強。

實力相差如此懸殊,這一仗的結局就可想而知了。1898年5月1日清晨,杜威艦隊同停泊在距馬尼拉10海里處甲米地海面上的西班牙艦隊交上了火。如同餓虎趟人羊群,杜威艦隊僅僅打了幾個來回,前後不到一上午,便打得西班牙艦隊落花流水,全軍覆滅。而美艦自己卻毫髮未報,傷員也僅僅為有數的幾個。

第二天,甲米地守備部隊被迫投降。隨後,為了等待地面部隊的到來,杜威艦隊在酷熱的馬尼拉灣一直呆了好幾個月。遠東戰事隨之暫告沉寂。

這場一邊倒式的海戰勝利,不僅令杜威一戰成名,更使美國朝野欣喜若狂。可是沒等舉國歡騰的熱鬧勁過去,一樁令人心悸的消息讓所有的美國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能幹的西班牙海軍司令官塞維拉乃一員久經沙場、熟諸兵法的戰將,他深知憑自己這點可憐的力量與風頭正勁的美國海軍交鋒,只能智取,不可力股。於是,他率領西班牙艦隊啟程後,一路上大擺迷魂陣,真真實實,虛虛假假,令美國海軍始終搞不清它的真正去向。就在杜威在馬尼拉灣大打出手的同時,塞維拉將軍偃旗息鼓,晝伏夜行,忽東忽西,飄忽不定,整個艦隊似乎變成了一個人不知鬼不覺的海上幽靈。

西班牙艦隊行蹤不明,這可成了美國的心腹大患。聯想到歷史上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昔日榮光,人們更加劇了對這位高深莫測的西班牙海軍上將的恐懼心理。一時間,報紙上連篇累陵地發表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說什麼西班牙鉅艦已經到達波士頓、紐約附近海面,弄得大西洋沿岸人心惶惶,紛紛要求海軍採取措施,予以保護。

迫於公眾的壓力,美國海軍部不得不把已經整裝待發的艦隊拆分成三路。第一路,也就是大部分艦隻,派往基韋斯特,對付古巴局勢,由海軍少將威廉。桑普森指揮;第二路由海軍准將溫菲爾德。施萊率領,以漢普頓錨地為駐泊點,由快速戰艦組成,名曰“飛行艦隊”,任務是兼顧加勒比海和大西洋;第三路由巡洋艦“舊金山”號和4艘武裝商船組成,任務是巡七於特拉華角以北海區,主要是起安撫人心的作用。

美國海軍的當務之急是圍捕這支行蹤不明、令人提心吊膽的西班牙艦隊。可是一連十幾天的工夫,連塞維拉的半點影子也沒發現。沮喪的海軍情報部門只好根據塞維拉於4月29日在佛得角群島露過面這一最後線索,作出他可能前往波多黎各的聖胡安補給燃料的預測。桑普森少將求戰心切,聞訊後立即率領主力船隻挺進聖胡安。趕到那裡一看,茫茫大海,風平浪靜,敵人壓根兒就沒來過這裡!氣得桑普森暴跳如雷,大罵海軍部無能誤事。

為了發洩胸中這口惡氣,他下令向聖胡安城炮擊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悻悻然返回基韋斯特。

誰知,就在桑普森罵罵咧咧、無功而返之際,海軍部又收到一個重要情報,說西班牙艦隊出現在馬提尼島,而且距聖胡安不遠。據此,海軍部分析道,塞維拉下一步有可能直駛哈瓦那,也有可能去古巴南岸的西恩富戈斯港,因為只有這兩地才能給他提供燃料和軍火之需。

於是,桑普森和施萊又來了精神頭,各自率艦隊風風火火地奔往上述兩地。可是這一切努力都是瞎忙活——塞維拉又一次成功地騙過了美國指揮官。他既沒去哈瓦那,也沒去西思富戈斯港,而是橫穿加勒比海,一頭扎進了古巴南端的聖地亞哥港內。

那裡不僅有陸上炮火可資掩護,而且狹窄的水道上還布上了水雷。對於一支實力不強、圖謀自保的艦隊來說,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如果塞維拉繼續保持他的海上游擊戰術風格,大膽穿插,隱蔽接敵的話,肯定會拖得美國海軍疲於奔命,破綻百出,或許還有幾線獲勝的希望。可是他卻自動放棄了這場令美國人頭疼不已的猜謎遊戲。如此一來,實力是暫時保住了,但自己的手腳也被緊緊地捆住了。西班牙艦隊的神秘色彩和機動優勢從此喪失殆盡。

因此,當氣急敗壞的桑普森和施萊一路尾追到聖地亞哥時,一見對手黨採取如此下策,立刻轉怒為喜,趾高氣揚起來。桑普森連連發號施令,把他的艦隊在聖地亞哥灣外6海里處排成半圓形,牢牢地把住了出口。這些軍艦包括:戰列艦“俄勒岡”號。

“馬薩諸塞”號、“印第安納”號、“格瓦”號和“得克薩斯”號;裝甲巡洋艦“布魯克林‘號和”紐約“號,加上其他各類各型輔助戰船,大大小小的戰艦,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港灣水域。但見海面上軍旗飛揚,艦炮林立,黑煙滾滾,汽笛陣陣,從陣勢看,西班牙艦隊就是插上雙翅,也難逃出這天羅地網。

緊接著,桑普森派出大批海軍陸戰隊員到灣口以東40多海里處登陸,經過幾天零星的戰鬥,佔領了關塔那摩灣,從而在那裡建立了一個可靠的補給基地。這是美軍在古巴土地上打的第一仗。

雖然塞維拉已成甕中之鱉,但桑普森心裡仍不踏實。因為海軍部明令他不得冒險用裝甲艦艇轟擊陸地上的炮台,這樣,桑普森也就無法進入港口去進攻塞維拉。況且,一旦加勒比海上那可怕的颶風到來,海上封鎖線勢必無法保持。桑普森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他喚來機警過人的羅伯遜上尉面投機宜,囑咐他用運煤船“馬裡邁克”號滿載炸藥,駛到航道最窄處自沉海底,一舉堵死西班牙人的逃路。

6月3日夜,羅伯遜率精心挑選出來的7名水手一起駕著“馬裡邁克”號悄悄地駛到距岸500碼處。不料,西班牙人並沒有睡大覺。嚴陣以待的守軍立即開炮射擊。頓時,排煙如冰雹般砸下來,情況十分危急。

羅伯遜一見不好,趕緊停下發動機,讓船身滑行至預定下沉地點。

“左滿舵!”羅伯遜下令。

“滿舵左!”舵手立即復應。

然而船頭卻沒有移動。黑暗中一看,舵手連聲叫苦不迭。原來操舵裝置已被打壞了。‘瑪裡邁克“號只得筆直地朝著航道漂移。

隊員們跳上小筏子後,羅伯遜趕緊下令引爆。但是,天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毛病,“馬裡邁克”號上只有兩包炸藥起爆,航道未能按預定計劃堵塞。羅伯遜和他的幾個部下卻被淹得半死,漂進了聖地亞哥海灣,落到西班牙人的手裡。

眼見這一高招沒有奏效,桑普森氣得吹鬍子瞪眼,自認晦氣。無奈之餘,他只好要求陸軍佔領陸上防禦設施,以便進而掃清雷區,按塞維拉的後路。

本來,桑普森和他的所有海軍同僚一樣,十分瞧不起長期以來萎靡不振的陸軍。近30年來,美國陸軍弊端叢生,積重難返,這已成為有目共睹的事實。在美西戰爭驟然降臨之時,它的各種毛病更是暴露無遺。甚至到了即將開赴古巴參戰的最後關頭,出征部隊仍然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混亂景象。駐在丹巴的陸軍總司令邁爾斯將軍是這樣描寫當時的情況的:“開到這裡的幾個團志願軍是沒有武器的,有幾個團沒有毯子、帳篷和營房設備。第32密歇根團,是被認為最好的部隊之一,也沒有帶武器來。亨利將軍報告說,他所指揮的5個團是不適宜於開上戰場的。在丹巴附近的公路上,有300多輛輜重車停著……我們可以用下述的事實來說明當時的混亂狀態:當軍隊正苦於衣服不足之時,滿載制服的15轎車卻停在距丹巴25英里的供給線上,而且在那裡已停留了幾個星期。有幾個團缺少5000支步槍,昨晚才得到。登陸時迫切需要的各種登陸炮的零件和軍用品,也分散在鐵路供應線上的幾百輛車廂中。”

內戰時期的老英雄威廉。謝夫特少將就是率領著這樣一支裝備、給養不齊的部隊踏上了古巴的土地。6月20日至25日,1.6萬名美國陸軍分別在聖地亞哥以東的代基裡和什沃內兩地登陸。

登陸時的混亂情景氣得謝夫特將軍差點暈了過去:那是一個寂靜悶熱的星期天夜晚,士兵們從囚犯船似的運兵船中出來,抑制不住地發出了歡樂的笑聲和尖叫聲。已經衝上海灘的把溼衣服統統脫光,有的圍著黃火跳起了裸體舞,有的趕緊洗澡。那些還在小艇上的自然急不可耐,只要艇首一碰到古巴的陸地就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幸虧西班牙人沒有打算反登陸,他們退入碉堡,並在聖地亞哥外圍設置了一道帶刺的鐵絲網環形防線。6月叨日,桑普森和謝夫特首次會面,共同商討下一步軍事行動。

剛一見面,桑普森就發現這位大腹便便、貌似一座“浮動的帳篷”的陸軍少將是個難以共事的角色。桑普森認為,陸軍的行動僅是一個旨在佔領海港入口處炮台的有限行動,為海軍殲滅塞維拉艦隊創造條件。然而,謝夫特卻手持陸軍部的命令,根本不理這個茬,他口口聲聲地堅持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地面戰役,攻克聖地亞哥城。

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卻毫無結果。桑普森面帶溫色,拂袖而去。謝夫特卻不管這些,立即下令登陸部隊沿著西波內至聖地亞哥的一條路斜著插入內地。

西波內西北3英里處,原來有1500名西班牙人守衛著拉斯瓜斯馬斯,這是通往聖地亞哥途中的一個戰略隘口。6月24日,謝夫特命令惠勒將軍率1000人進攻這個陣地。經過一次小規模的戰鬥,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打跑了西班牙人。這下子,謝夫特更加神氣起來。他哪裡知道,實際上西班牙人早就奉命撤退了。

這場仗與其說是一次勝利,莫不如說更像是一場“大炮打蚊子”般的遊戲。

不管怎麼說,奪取拉斯瓜斯馬斯畢竟打開了通往聖地亞哥的道路,也大大提高了部隊的士氣。6月28日,當謝夫特獲悉西班牙援軍正向聖地亞哥集結時,他決定趁熱打鐵,再次教訓教訓這些膽敢頑抗的西班牙人。

7月1日,謝夫特率部大舉進攻聖地亞哥東北的一個小村子埃爾卡內和該市東部沿聖地亞哥延伸的聖胡安高地。路的北面是凱特爾山,南面是聖胡安山,兩山夾道而立。雖然敵人的陣地處於桑普森艦隊大炮的射程之內,但謝夫特並沒有請這位海軍將領給予火力支援。看起來,他是存心不讓海軍來分享這次志在必得的勝利。

豈料,西班牙人並不好對付。埃爾卡內的500名守軍與5000名美國人整整糾纏了一天的時間,而不是謝夫將預料的2個小時;突擊聖胡安高地的2個師更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佔領了陣地。在整整一天的時間裡,人數上處於1:10絕對劣勢的西班牙人卻頂住了美國陸軍最精銳的部隊,造成了美軍1385人的重大傷亡。

這一仗打完,美軍人人心驚肉跳,瞻望前景,更是不寒而慄,要知道,埃爾卡內和聖胡安高地只是西班牙人主要防禦陣地的前哨而已。隨軍記者理查得。戴維斯沮喪地寫道:“若再有一次7月1日這樣的勝利,我軍就非撤不可了。”就連一向無所畏懼。

在攻打凱特爾山表現出眾的羅斯福也備感氣短心虛,他寫道:“到目前為止,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終於贏了,但是西班牙人打得非常頑強,面對現代化的步槍向這些戰壕衝鋒,真是太可怕了。我們必須得到幫助,需要幾千人、大炮以及食品和彈藥。”

此時,不幸染上重病的謝夫特少將更如一隻洩了氣的皮球,整日愁眉苦臉。他強撐病體,爬起來擬了兩封十萬火急的電報。

~封是向桑普森告急求援;另一封則電告華盛頓,說形勢嚴峻,請求批准他的部隊立即撤軍。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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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雙方議和西班牙放棄古巴島,軟硬兼施美國佬吞併菲律賓

話說麥金利總統接到謝夫特要求撤退的電報後,大驚失色,汗如雨下。堂堂一個美國,同西班牙這樣日薄西山、江河日下的對手打仗,偶遇小挫便打退堂鼓,豈不讓歐洲列強們笑掉了大牙?於是,他趕緊給謝夫特拍發覆電,好言相勸,力圖使這位將軍堅定信心,穩住陣腳,並答應速派援軍趕赴古巴。

桑普森海軍少將接到謝夫特的告急電,更是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因為電文上寫著:“昨天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傷亡慘重……我迫切要求你立即採取行動,向海灣發起強攻,以減輕我們的損失……”桑普森想起同剛愎自用的謝夫特上次不愉快的爭吵,心裡不由得生出幾絲幸災樂禍的感覺,他很慢地罵道:“本來陸軍來古巴就是為了支援海軍,這下可好,反而要海軍去營救陸軍,真是豈有此理!”

罵歸罵,做歸做,在此緊要關頭,一個軍人誰也不敢背上袖手旁觀、貽誤軍機的罪名。第二天凌晨,桑普森陰沉著臉,悶悶不樂地乘坐旗艦“紐約”號,駛往西波內,準備同在那裡的謝夫特共商對策。

誰知,就在桑普森離開海灣的第二天,久處困境中的西班牙艦隊突然挺而走險,出人意料地開始了突圍行動!

原來,駐哈瓦那的西班牙總督認為聖地亞哥終將失守,敗局已定,因而命令塞維拉火速突圍,力爭避免全軍覆沒的下場。

此時此刻,塞維拉的艦隊只有拼命向聖胡安奔逃。同在聖地亞哥城陷落時在該港中投降相比,光榮地在海戰中死去畢竟要體面些。對塞維拉本人來說,自從謝夫特的部隊登陸後不久,他的處境就非常清楚了。要麼就地投降,要麼到海上去自取滅亡,沒有其他退路。

至於什麼時候突圍為好,有些人力主在黑夜行動。但塞維拉卻認為在如此狹窄的航道上排兵佈陣本來就很困難,加上美艦還有功率強大、照得人眼花繚亂的探照燈,夜間突圍反而不利,因而選定在白天進行。

其實,何時突圍倒無關緊要,關鍵是此舉有多大成功的可能呢?塞維拉和他的艦長們深知:他們艦隊的弱點太多了:長期失修,艦底長滿了貝類,影響航速,一部分火炮故障很多,大部分彈藥已經變質。而虎視眈眈的迎面之敵,就算把“紐約”號和已去關塔那摩補充燃料的“馬薩諸塞”號除外,美艦總共還有覦多門6英寸大炮,一次齊射可發射18847磅炮彈。相比之下,西班牙艦隊只有16門大口徑火炮,一次齊射總量僅6014磅。兩軍~旦交手,那情形無疑是飛蛾撲火,以卵擊石。

想到這裡,塞維拉悲憤莫名,仰天長嘆。他知道,自己在出徵前夕那句悲觀的預言眼下終於要應驗了。

1898年7月3日上午9時35分,塞維拉的艦隊排成一字長蛇陣,魚貫駛出港灣。衝在最前頭的是西班牙艦隊的旗艦“英凡塔。瑪麗亞。特麗莎”號。10分鐘後,依次衝出來的是其他3艘巡洋艦:“維茨卡亞”號、“奧肯多”號和‘沈利斯托巴爾。科隆“號。

儘管事出意外,但美國人還是馬上反應過來了。一陣急促。

尖利的戰鬥警報響過,美國軍艦立刻蜂擁而上,開足馬力向敵艦筆直地衝去。由於桑普森乘“紐約”號東去,艦隊指揮權暫時交給了施萊准將。

早就憋足了勁的美艦大炮怒吼起來了。“特麗莎”號首先中彈起火,濃煙和周圍落下的炮彈激起的水柱,把它裹得嚴嚴實實。然而逃命心切的西班牙人全然不顧,徑直向施萊的旗艦“布魯克林”號撞來,逼得“布魯克林”號趕緊向左躲閃,慌亂中,差一點與友艦“得克薩斯”號撞上。

除了造成這點小麻煩外,西班牙人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整個艦隊硬著頭皮,拼命沿著海岸向西逃竄。美國軍艦則全速追擊。“特麗莎”號甲板已經被大火覆蓋,它的艦長擔心彈藥庫爆炸,遂下令在離聖地亞哥6海里處搶灘擱淺。“維茨卡亞”號也著了火,在破壞了所有火炮之後,在離海岸10海里處擱淺。

“奧肯多”號被打得東倒西歪,也在“特麗莎”號附近擱淺。“科隆‘號是塞維拉手下最快的戰艦,雖然以肥節的速度暫時衝脫了堵截羅網,但美艦”俄勒岡“號卻窮追猛打,死死咬住不放。

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科隆”號在離聖地亞哥70海里處搶了攤。最後衝出海灣的兩艘驅逐艦“福勒”號和“普魯頓”號,也都被美艦—一干掉。

等到桑普森在海上聽到炮聲,掉頭返航時,戰鬥已經結束了。這場海戰總共只用了3個多小時,美國軍艦無一受重創,只有一人死亡,一人重傷。西班牙艦隊則要麼擱淺,要麼沉沒,160名官兵死亡,240人受傷,1800人被俘。其中包括塞維拉將軍。戰後,“特麗莎”號艦長康克斯在描述當時的情景時寫道:“我的號角是奪取格拉納達過程中的號角聲的最後迴音,這是4個世紀的歷史終結。……我對我的敬愛的、高尚的塞維拉將軍說:“可憐的西班牙!‘他對我聳了聳肩,好像要說,他已經盡力了,而且問心無愧。“塞維拉的聳肩說明了一切。聖地亞哥戰役勝利對於美國人來說真是來得太容易了。以至於馬漢發表了這樣的評論:聖地亞哥港這場實力懸殊的屠殺,同杜威在馬尼拉灣的“打靶練習”一樣,沒有任何戰術價值和“戰爭藝術”可言,“但願美國今後再也不會同西班牙海軍這樣的弱者交戰!”

可是,這次戰鬥也充分暴露出美國海軍的致命弱點:美艦的射擊技術驚人地低劣!在追擊中總共發射了8000發炮彈,戰後檢查西班牙軍艦的艦體,發現命中的僅120發。與此同時,桑普森和施萊之間還爆發了一場爭吵,爭吵的關鍵是兩人究竟誰是聖地亞哥戰役的真正英雄。這些爭吵延續了好幾年,嚴重敗壞了兩人的聲譽,並導致了海軍內部的派別鬥爭。

塞維拉兵敗聖地亞哥,還給美國人帶來了一個意外的收穫,那就是迫使西班牙政府不得不召回了海軍上將紐爾。卡馬拉率領的海軍艦隊。原來,西班牙在杜威獲勝後派遣卡馬拉駛往菲律賓,從而對美國構成了一個要麼營救杜威,要麼在主要戰區保持絕對優勢的戰略困境。卡馬拉將軍指揮的艦隊共有13艘艦隻,包括四艘戰列艦和1艘裝甲巡洋艦,5艘驅逐艦,4艘運煤船以及載有4000名士兵的2艘運兵船,這對於杜威的亞洲分艦隊將是一個嚴峻的挑戰。由於美國海軍所有的戰列艦和裝甲巡洋艦都集中在加勒比海戰區,海軍部只好命令2艘重型裝甲艦自西海岸趕赴馬尼拉。與此同時,海軍部還準備從桑普森手下抽調艦隻組成東部海軍中隊,前去追擊卡馬拉,或通過進攻西班牙海岸的方式,迫使他返航。然而,派遣東部海軍中隊無疑將削弱桑普森,或許會讓塞維拉溜掉。

幸運的是,塞維拉的失敗自動解決了這個棘手的難題。馬德里認為,必須把剩下的西班牙海軍迅速集結在本國水域。因此,7月5日,正在紅海上行駛的卡馬拉接到命令,要求他立即返回西班牙。至此,一場虛驚冰消雪釋,雲開霧散。美國海軍部人員那繃得緊緊的神經終於得以鬆弛下來。

遠在西波內臥床不起的謝夫特將軍,一聽海軍得手,登時眉飛色舞,病痛皆無,再也不談撤退問題了,而是挺著腰桿壯起膽子,要求聖地亞哥守軍立即投降。西班牙守將喬斯。托拉爾眼見大勢已去,雖有頑抗之心,卻乏回天之力,在進行了一次象徵性的抵抗之後,於7月17日開城投降。他同意交出聖地亞哥城的最後條件是:他的全部軍隊將扛著武器和旗幟,由美國人免費運回西班牙。該城失守,標誌著西班牙在古巴東部的抵抗活動就此結束。

在托拉爾投降後的第二天,美國陸軍部立即授權躍躍欲試的邁爾斯將軍發起他期待已久的對波多黎各的入侵。此時此刻,各地西班牙守軍已是驚弓之鳥,望風而逃,邁爾斯將軍率部幾乎是兵不血刃,便一舉肅清殘敵,佔領了該島。

消息傳到華盛頓,麥金利總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騰出手來,全力以赴地解決菲律賓問題了。

菲律賓又稱呂宋島,是太平洋南部的一群美麗富饒的島嶼。

從十七世紀起,菲律賓為西班牙殖民帝國霸佔。兩三百年來,菲律賓人民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十九世紀九十年代,隨著西班牙帝國的衰落,菲律賓人民的獨立運動風起雲湧,此起彼伏。西班牙人的統治大有風雨飄搖,朝不保夕之勢。

正在這時,美西戰爭爆發了。

本來,美國人早就對菲律賓的豐饒物產“請有獨鍾”。九十年代初,國務院一個調查委員會曾報告說:“馬尼拉黃麻是製造繩索的佳品。從成本和耐磨質量考慮,沒有別的東西能勝過它的。除菲律賓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出產這種東西。它的前途極大,所需要的就是資本。”

當然,吸引美國人的並不僅僅是名揚天下的馬尼拉黃麻,而是它那獨特的地理位置及其重要的戰略價值。財政部的一位官員曾一語道破天機:“菲律賓是太平洋中的瞭望台,它守衛著數億人口的中國、印度支那和印度尼西亞的商業。若由一個強大的商業國家佔領菲律賓,整個海洋運輸的航道將可改觀。”說穿了,吞併菲律賓就能為美國爭取一塊進入中國、參加瓜分亞洲的跳板。

所以,對美國來講,仍然是在西班牙人嘴裡的這塊肥肉是吃定了的。也正因為如此,美西戰爭伊始,西奧多。羅斯福便迫不及待地命令權威進攻馬尼拉的西班牙艦隊。而杜威果然也不負眾望,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但是,作為國內家喻戶曉的馬尼拉海戰英雄,杜威卻始終不敢輕易踏上菲律賓的土地,因為他沒有陸軍,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海軍力量無法伸展到岸上更遠的地方。為了奪取陸地,你必須有手持步槍的人”。為了擺脫困境,杜威一面致電國內速派陸軍增援,一面派人去香港接回流亡的菲律賓革命領導人阿吉納爾多一行。

喬治。杜威,1837年生於蒙彼利埃,1858年畢業於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無論是他在內戰時的服役經歷還是在戰後擔任過的職務,都不足以使他在其他幾十名同等資歷的軍官中脫穎而出。

雖然他非常崇拜法拉格特海軍上將,但他在40年的海軍生涯中卻一直沒有機會來仿效心目中的偶像。但他比別人多一個心眼兒,就是千方百計交結有勢力的朋友,諸如西奧多。羅斯福和雷德菲爾德。普羅克特等。這套官場上的功夫不僅使他得到了亞洲海軍分艦隊的指揮權,同時也練就了他一整套婦熟的政客本領。

工於心計,老謀深算,正是他的拿手好戲。在馬尼拉港外的美國軍艦上,杜威鼓動如簧之舌,竭力勸說阿吉納爾多同西班牙人開戰,並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證:只要打跑了西班牙人,美國必將承認菲律賓的獨立。

阿吉納爾多果然相信了杜威的話。他登陸後馬上宣佈命令:“從1898年5月31日起,全國人民必須拿起武器反對西班牙。”

阿吉納爾多是菲律賓人民敬若神明的領袖人物。有他登高一呼,自然萬民響應。很快就組建了一支1.2萬人的隊伍,並從中國的廈門購來了大批軍火,聲勢日盛起來。5月28日,阿吉納爾多率革命軍在阿拉邦一仗,重創了西班牙總督派來圍剿的一支勁旅。隨後,幾萬人馬浩浩蕩蕩,乘勝進逼馬尼拉。

雖然馬尼拉已陷入重重包圍,但杜威仍躲在旗艦上隔岸觀火,不越雷池一步。他得意洋洋地在日記中寫道:“菲律賓人正在逐步把西班牙人逼進城。在白天,我們可以望見他們的進攻,在夜晚,我們可以聽見他們的槍聲。他們打得很出色。他們的成就給了我們很大幫助,它使我們的海軍免受西班牙人的進攻,而且也為我們即將到來的陸軍準備好據點。西班牙軍隊已完全龜縮於馬尼拉城內。”如此精明的鬼算盤,也虧社威能想得出來。

到了6月底,革命軍控制了整個呂宋島,馬尼拉已成孤城一座,指日可下。杜威看看火候已到,遂派代表告訴阿吉納爾多,請他暫時不要攻城,等美國陸軍到達後,雙方並肩作戰,共同攻城。忠厚老實的阿吉納爾多又一次相信了杜威的甜言蜜語。

這時,古巴戰事已經結束,麥金利總統在春風得意、躊躇滿志之餘,加緊調兵遣將,增援正在馬尼拉海面上心急火燎、如同熱鍋上螞蟻般的杜威。

7月底,l萬名美國陸軍分為幾個梯隊陸續抵達馬尼拉。

一下船,司令官梅里特將軍便發現革命軍已在馬尼拉四周築好了戰壕,縱橫交錯,密如蛛網,偌大一片郊外,根本沒有美軍立錐之地。正在為難的時候,還是由杜威出面,說服阿吉納爾多讓出一部分戰壕給美軍,總算解決了這一令人尷尬的難題。

無奈梅里特帶來的老爺兵太不爭氣。7月對日清晨,西班牙軍隊趁美軍初來乍到、立足未穩之際,冷不丁地發動了一次進攻,打得美國兵哭爹喊娘,亂成一團。幸虧菲律賓人聞聲而至,才擊退了西班牙軍隊。可笑的是,明知西班牙人早就跑沒了影子,珊珊來遲的美軍援兵還是漫無目標地發射了6萬發步槍子彈和200發炮彈,以資壯膽。

其實,西班牙人存心是想給美軍來一個不大不小的下馬威,好為自己日後的談判增加一些有分量的籌碼。經過連年的圍剿與鎮壓,西班牙人對菲律賓革命軍的恐懼要遠甚於對美國人,生怕他們會對西班牙過去的暴行進行報復。

於是,西班牙總督耀得尼斯幾經權衡,知道任何抵抗已屬無效,不得不派出代表同美軍商量,他們願意投降,但有兩個條件:(一)只能由美軍去接受投降,不能讓菲律賓人參加;(二)

在投降之前允許西軍開炮,以示抵抗,從而保全耀得尼斯總督的面子和西軍的榮譽,免得回國後受到西班牙軍法的制裁。

如此卑鄙無恥的交易卻令美國人喜出望外,正中下懷,雙方一拍即合。杜威和梅里特厚著臉皮通知阿吉納爾多,請他在城外等候,切莫進城,保證美軍順利受降。

經過精心策劃,一場照本宣科的假戲果然演得相當精彩。8月間日,西班牙人一陣稀稀落落的槍炮轟鳴過後,由阿瑟。麥克阿瑟率領的一支海軍和由洛林率領的一支陸軍大搖大擺地進人了馬尼拉城。下午5點43分,總督府的西班牙國旗徐徐降下,換上了美國的星條旗。此時,被矇在鼓裡、對此一無所知的菲律賓軍隊卻被拒於城外!

事後,有一位歷史學家寫道:“這一天,美國贏得了~個城市,卻失掉了一個朋友。”

參議員哈里。海伍德也評論說:“(菲律賓)革命軍長期艱苦和勇敢地作戰,他們的犧牲和努力是這次勝利不可或缺的因素,但在這勝利之日,他們竟不能入城一享勝利的歡樂,他們的氣憤是理所當然的。“美軍佔領馬尼拉城,標誌著美西戰爭從此劃上了句號。從開始那天算起,總共打了4個月——比馬漢的估計多了一個月。

1898年年底,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討價還價,美西兩國在巴黎簽訂了和約。西班牙承認古巴獨立,把波多黎各、菲律賓。

關島割讓給美國。作為補償,美國付給西班牙2000萬美元。夏威夷、薩摩亞和威克島則被美國兼併。

就這樣,新興的“後起之秀”美國硬是從老牌殖民帝國西班牙的口中摳出瞭如此眾多的肥肉,以至於一名美國人得意洋洋地說道:“歷史上還沒有任何戰爭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以如此小的損失,取得如此輝煌的成果。”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一個多世紀前在反對外國統治的鬥爭中誕生的國家,一個曾產生過華盛頓、林肯等偉大歷史人物的國度現在已成為一個十足的帝國主義大國。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歐洲人通常規法、德、英、俄、意、奧為國際政治舞台上的6個大國。現在又加上一個美國。出現在德國報紙上的一幅漫畫再好不過地表達了這種新的看法,漫畫中山姆大叔伸手去擁抱地球,如痴如醉,喃喃自語道:“我還不能完完全全地抱攏——但已為時不遠了。”

事實的確如此。美西戰爭的勝利大大提高了美國的實力和國際地位,美國軍隊特別是海軍為此立下了汗馬功勞。然而,在隨之而來的國際政治鬥爭的激烈角渦中,美軍還將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發揮著什麼樣的作用呢?
以前,養兒防老;如今,養老要防兒。  (湘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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