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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裴思]折翼少女(全文完)

折翼少女 作者:裴思

讓他花錢買下的女人,就注定淪為他──季朗的豢養寵物!
她唯一的使命,就是為他而活,
包括──不准活在他建構的世界之外!
只是,她似乎忘了,想逃離他是癡人說夢──
凡是屬於他季朗的玩物,終其一生,也無法抹滅其烙印,
她一輩子早已命定,是專屬於他的所、有、物!

一場買賣關係,讓季星采墜入萬丈的痛苦深淵,
毫無自由、隱私,包圍她的只有他的緊迫盯人!
舉凡牽扯到她,就無一不在他的掌控之列,
就連她的──愛情,也不得例外。
為了逃離他的恣意妄為、更為了保有自身僅存的尊嚴,
就算逃離的代價,有如折翼般劇烈,她也在所不惜……

  第十章 

  望著小飛機窗外一碧如洗的太平洋,言星采端起桌上的柳橙汁輕啜一口,又繼續靜靜陷入原先的冥想。

  這架「環球航空」的私人專機,是季爺爺特地安排,讓她飛到「星塵島」的。乘客只有她一人,機上包括駕駛在內的服務人員卻有十來個,只為讓她的這趟旅途更舒適愉快。

  其實,當她決定前往星塵島去之前,經過很多內心的掙扎,而且,當她對家人說出這個決定後,他們也曾苦苦阻止過。

  他們不懂她為何要去理會季朗那種人的死活,再說,彼此已經兩不相欠,她沒必要再讓他影響她的生活。

  他們甚至認為,這一切只不過是季朗在要苦肉計,好誘騙她回到他身邊。

  可是,言星采知道不是。

  以一種心電感應般的直覺,她知道朗哥哥是真的不想活了。

  當她哭著對媽媽說出這一點時,媽媽的態度終於軟化,答應讓她出國去找季朗,也讓她去找尋自己的真心。

  是啊!長久以來,她一直是消極、被動地待在朗哥哥身邊,承受他掠奪般的佔有慾,承受他對她無窮無盡的執著,到最後,連她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她自己都不清楚。

  當她從王媽口中知道,朗哥哥為了她的離去,竟然失去求生意志,這讓她一向沉睡的心被震撼、被喚醒了。

  她不解、困惑、心慌、又不捨。

  然後她知道,她不能讓他的性命被他自己給白白送掉,因為她無法想像,活在沒有他的世界,她又會變成怎樣。

  所以她來了。

  她為什麼會對他這麼牽掛,為什麼她不願他死去,為什麼她自己又不計代價地回到他身邊,明知自己再度踏入的,有可能是一輩子的囚牢。

  她必須尋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當小飛機緩緩降落在島上唯一的機場,言星采一走出機門,白沙海灘的炫白和海洋的亮藍,幾乎逼花了她的眼。

  然後,由棕膚的司機開著名貴房車,很快地又載著她往島主別墅的方向奔去,好讓這位遠從台灣來的嬌客,早些讓頹廢、精神萎靡的主人看見。

  等主人「服用」了這帖「良藥」,他應該就不會再天天醉生夢死、不顧身體健康了吧?

  以招待女主人般的熱誠,司機用不太流利的中文為言星采介紹島上的地理、風俗和民情特色。

  原來這裡為數不多的島民都是被季朗聘請,從別的南洋海島國家搬過來的原住民工作者,他們在星塵島各司其職,有的負責管理別墅的家務,有的負責維護島上的自然景觀,儼然已形成了某個以季朗為中心的小社會。

  由於島上的生活水準極高,當然住在這兒的僕傭們,也都享受到文明物質帶來的洗禮。每個人都覺得季朗是極大方、極難得的主人,一點也不曾虧待過他們,所以雖然他們本身並不是同文同種的華裔,對他也已經有了一定的忠誠度。

  到達目的地,言星採下了車後,就在別墅女總管的引領之下,走進季朗睡的主臥室。

  女總管很快就離開,不打擾主人和客人的會面,只留下她一個人,不可置信地盯著沉睡在床的他。

  比起外頭的日照大地、萬物欣欣向榮,他的臥室拉起了厚重的兩層窗簾,阻絕陽光照入,實在很像某種野獸休憩的黑暗洞窟。

  不僅是如此,房內還瀰漫著煙味、酒味、幾種她說不出味道、卻很剌鼻的氣息。她猜,那應該是王媽所說的,他在亂嗑違禁藥品吧?

  失去往日的帥氣和強健,朗哥哥整個人形銷骨立,滿臉都是流浪漢般的鬍渣,絕對沒有女人會想多看這樣的男人一眼,即使他再有錢也一樣。

  他真的已經漸漸失去生命力,只是一具等死的軀殼罷了!

  淚眼模糊的言星采,專注望著床上的男人。

  在她的生命裡,他扮演了好多角色,給了她好多刻骨銘心的感受,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他怎能讓她親眼看到這樣的他?

  也許是她看他太久太久,也許是她帶進來一股令他懷念的香氣,季朗勉強費力地睜開雙眼,直覺想找到是誰在他的夢中凝視他、讓他不得安睡。

  「是你!」一看清來人,他竟是不快地對她豎起濃眉。

  「沒錯,朗哥哥,是我。」她有點感傷地笑道。

  季朗彷彿火山爆發般地大吼:「滾!你給我滾!你來做什麼?你不是寧死也不要我在你身邊?那你還來做什麼?看笑話嗎?滾!滾!」

  一隻咆哮的猛獸就在她眼前發飆,言星采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很慶幸她已變成了越來越有勇氣的女孩。

  「我不走,我要在星塵島小住一段時間。」她柔柔地說:「真巧啊,這座島的名字也有星星呢。」

  「滾!你給我滾!我不稀罕你的施捨!你的憐憫!」

  「朗哥哥,你生病了,這次換我照顧你吧。在你的身心痊癒之前,我會一直留在這兒看著你的。」

  「我不需要你!我也不願意見到你!你馬上滾回台灣、滾回高雄!我跟你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再厚臉皮纏過來!」季朗狂野冷笑。

  「不!我不走!」她硬是堅持。

  「你以為我是為了你嗎?哈!你猜錯了!我只是不想活而已,跟誰都沒關係!你不用聽王媽或我爺爺亂說,自以為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要看著你好起來,誰都沒辦法阻止我。」她走向窗邊,將所有的窗簾和窗戶全部拉開,讓海風和陽光立刻灌入陰暗的室內。

  「該死!你到底在做什麼?!這自以為南丁格爾的笨女孩!我不要看到你!永遠不要!你走!走!」

  撐起非常病弱的身體,季朗不知打哪兒借來的力量,竟然讓他自己快速躍下床、踉蹌奔過來推她,一直把她推向門口。

  「不要!我不走!唉呀!」

  被他持續一次又一次地推走,言星采後退閃避的步子一個沒踩穩,竟然往後跌倒,背部「碰」一聲撞上了門,而她也如同布娃娃般倒在地上,陷入短暫昏迷。

  「不!」看見自己的粗魯所造成的後果,季朗慘叫一聲,撲過去跪在地上抱緊她。「星采!星采!你醒醒!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虛弱地睜開雙眼,她對他微笑。

  「對不起!對不起!」他竟然激動得眼眶泛紅。「我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又傷害到你了,難怪你討厭我這種人!」

  「你沒傷害我,我只是搭飛機過來有點累,才會頭暈目眩,絕不是因為你。」

  「可是我推倒了你……」

  言星采抬起小手輕撫他下巴的鬍渣、溫柔地望他。「若是你真的覺得對我抱歉,你就不要趕我走,讓我住下來,讓我照顧你,好嗎?」

  雖然眼中明顯有著不確定的為難,季朗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

  星塵島

  兩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光,如水般一天天流逝,身體健康已經變得不太好的季朗,生活起居大半都是由言星采親自打理。

  她會盯著他正常吃下三餐,陪著他散步、曬太陽,陪他度過戒掉禁藥癮的痛苦過程。

  她也會幫他刮鬍子、幫他洗澡,甚至在他心情極度憂鬱時,她還會講笑話給他聽、或故意逗笑他。

  原本已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他,在她的耐心照護下,漸漸恢復元氣,也漸漸回復往日俊美的丰采。

  坐在浴室小椅子上、衣著完整的言星采,不覺停下擦拭他赤裸胸膛的動作,微微失神地看著她的朗哥哥。

  他終於恢復一大半他從前的體格和模樣了,這個發現讓她這段日子一直緊繃不安的心情,終於可以稍稍鬆弛些許。

  「你在想什麼?」悠閒泡坐在浴缸內的季朗,懶洋洋地問她。剛洗過頭的濕發,就披在他的頰邊,讓他的樣子更像某種可愛動物。

  「噗嗤!」她笑了出來。「嗯……水獺……」

  「好哇!你竟敢笑我!」他佯怒,掬起一把泡沫灑向她。

  「沒啦!我沒有!求求你,別……」她咯咯輕笑,一邊遮擋著朝她灑過來的沐浴乳泡泡。

  等到他終於饒過她,她才對他輕聲歎道:「朗哥哥,我好高興你恢復了健康!」

  「星采,你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嗎?」他的雙臂靠在浴缸邊緣,趨近問她,表情全是難耐的渴望。

  「我……我不知道。」

  「也許你會覺得我很低級,沒有你就尋死覓活的,可是……我真的好需要你!你不能再考慮看看嗎?」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女孩了,你必須用不同的方式和我相處,否則我們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讓我試試看!好嗎?也許我會做得不夠好,可是你可以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一定會改的!」

  「沒想到無論我再怎麼逃,還是回到你身邊,或許,在我心裡真的是放不下你吧?當王媽告訴我你快死了,我也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變得奄奄一息,我不能忍受你用這種方式離我而去!」言星采眼中泛著淚光。

  「我必須告訴你,江?玲只是我的一顆棋子。當時我只想利用她來刺激你,讓你更在乎我,我沒想到你會被傷得那麼深。」

  「我已經知道,你最在意的人是我了。」她微笑地說。

  「一輩子留在我身邊,好嗎?」

  「如果你要我答應你,你必須讓我自由,必須讓我能選擇我自己想做什麼,你不可以破壞我跟家人的關係,也不可以強迫我一定要以你為中心,這些……你做得到嗎?」

  「我會努力為你而改變的!」季朗苦笑道:「以前……我不是有意要那樣對你,只是,若是沒有讓你完全屬於我,我就覺得不安、覺得若有所失,你能原諒我以前的幼稚心態嗎?」

  走過瀕臨死亡的黑暗幽谷,他經過試煉的靈魂,似乎也懂得了自己生命中的盲點,實在需要他親眼直視、承認。

  「答應我,你永遠不再隨便傷害自己,我就可以原諒。」

  「我發誓我不會。」他真誠地說。

  「好,那麼我們從現在起,就可以重新開始了,朗哥哥。」言星采溫溫柔柔地說:「我相信你是一諾千金的人。」

  「美麗的小姐,能讓我自我介紹嗎?我姓季,我的名字是單名朗,開朗的朗。你呢?」

  「我姓言,我叫言星采,很高興認識你!」她的朗哥哥真的重生了!她好感動!好開心!

  「喔,我記得我以前好像見過你,那時,你還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呢。」

  「我也見過你,你那時已經在讀國小一年級了。」

  「告訴我,你喜歡我和你在一起的每個時光嗎?」

  「當然。」言星采坦白承認。「而且,從小我就一直偷偷愛著你。我愛你!朗哥哥!現在,我終於有勇氣告訴你了。」

  即使他們十五年來的關係並不算正常,甚至有點虐待與被虐的意味,然而她無法否認自己對他的感情。

  那種日積月累、兩個生命相互纏緊的羈絆,早已成為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烙印,她是永遠永遠無法擺脫、也不想擺脫的。

  雖然她一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心,所幸還不算太遲,不是嗎?

  「我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沒有你,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力量,這算不算是愛呢?」季朗的唇靠近她的低語。

  「我想……大概是吧。」她主動將唇印上他的,熱情地和他深深吻著。

  經過了相聚與分離的波折,經過了重重的痛苦掙扎,季朗和言星采終於決定要重來一次,以新的愛的方式,做為兩人攜手未來的出發點。

  或許會成功、或許會失敗,可是只要他們願意,他們還是會努力回到原點,回到他們初相遇的歲月,回到他們曾經擁有的甜蜜時光,然後再重新開始。

  那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和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從一開始手牽手、認識對方,就已經注定好要彼此相愛的命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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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趁著爸媽和弟弟三人正好都外出之際,言星采也悄悄地走出家門,搭公車去找季朗。

  此時的他一定是在辦公,她很清楚到哪兒去才能找到他。

  位在高雄市都心的這幢辦公大樓,中間有好幾個樓層已被季風集團租下,她心痛地想到,季朗就是在這邊興風作浪,故意利用自己較優勢的力量,搶走原本屬於言家的財富和地位。

  而她,就是為家人帶來這一切禍害的主因。

  是該結束了!她和他兩人之間,是該有個了斷了!她會讓他清楚看見她的這項決心!

  當櫃檯小姐和總裁辦公室通過內線電話,確定來人的重要性後,她馬上畢恭畢敬地走出櫃檯,特地帶領言星採來到總裁專用電梯的門前,依季朗總裁的指示,讓她自己搭電梯上樓去找他。

  當電梯門緩緩在她眼前打開,她一走出去,就直接踩進了他辦公室內的深紅地毯。

  而坐在桃心木辦公桌後、悠閒交疊雙腿的他,也因為看見她的翩翩來到,立刻綻出開心又得意的微笑。

  「星采,過來坐這兒。」季朗親膩地拍拍自己的大腿,胸有成竹地以為,他已經達成了他的最終目的。

  「不用了!把話說完,我就要走了。」她發抖的小嘴好不容易說出堅強的話語,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走?不會吧?你都已經來到我的勢力範圍內了,怎麼還以為自己可以從我身邊走開呢?」他失笑了。

  「朗哥哥,我不會回你身邊了。」她試著讓自己更堅定地說:「以後,我想和我的家人在一起生活,請你不要再找我們一家人麻煩了!」

  「哈哈……」季朗突然放聲大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徒然掙扎、不自量力。「星采,到現在你還不覺悟嗎?除了回我身邊之外,你已經沒第二條路可走了。」

  「為什麼要把我的家人牽扯進來?他們是無辜的!」她不禁生氣地說。

  「我不這麼做,你會乖乖回來我這兒嗎?」

  「我可以告訴你,就算你這麼做,我也不會再讓自己回到過去的噩夢了!」她淒迷笑道,蒼白的小臉有一抹深不可測的悲哀。

  季朗的濃眉下快地緊皺,他霍地站了起身,深沉的眼眸狠瞪她。「你真是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敢惹我!」

  「很早以前我就該這麼告訴你,只是我太膽小、太沒用,或者應該說,我一直都太依賴你,以為你是我的全世界。」

  她這般幽幽然的口氣,令季朗非常不安,他煩躁低吼:「你依賴我有什麼不對?我是你的全世界,又有什麼錯?十五年來我們不都是這樣嗎?為什麼你現在一回自己的家,就要否決了我們兩人共有的生活點滴?」

  「先否決它的人是你!是你!」言星采痛苦地大喊。

  「我做了什麼,你倒是告訴我啊!」

  「江?玲。」她悲涼地笑著說:「你把她帶到季家,你讓她傷害我的心,你想看我為了你們而痛苦,不是嗎?」

  「星采,那只是個遊戲。」季朗語氣如絲地安撫她。「如果你懂我,你該懂得我為的究竟是什麼。」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她的屈辱和憤怒並沒有因此而被消弭。「我只想過我的新生活,我再也不要活得那麼痛苦了!」

  「難道……我真的把你傷得那麼深了?」他不敢相信,依舊執著瞪她,似乎沒想到自己當初一時興起耍著她玩,真的會將她逼到最極限。

  「不只是那樣,我也不想再當你的寵物了!那讓我覺得自己好可悲!」

  「住口!你不要再跟我說那些無聊話!」季朗突然不能接受地大吼:「你最好認清,我們倆這一生是注定要糾纏到死!」

  「若我真的不願意呢?」

  「那你就等著看言氏集團毀在我手上,你該不會忍心看到這樣的事發生吧?星采,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隨便說說就算。」

  言星采突然從自己裙子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刀,將亮晃晃的刀鋒貼近了她的左手脈搏處。

  「你在幹什麼?!你馬上給我放下刀子!」季朗又驚又怒地吼叫,人也從辦公桌後衝到她的眼前。

  她快速逃到窗邊、拉開與他的距離,並對他哭喊道:「你再靠近我,我就直接把刀劃下去!」

  她不能讓他靠近得足以奪走她的小刀!她不能讓他毀了她僅存的一絲絲勇氣!

  他只能氣得大罵:「該死!該死!你竟敢這樣威脅我!」

  「朗哥哥,你不用再逼我了,若你還是硬要我回到過去的生活,我寧可死!」

  「死亡,真的比跟我在一起好?」季朗的眼中首次浮現痛苦。

  「你不但想禁錮我、欺凌我,還一意孤行地傷害我的家人,你叫我如何繼續跟你再像從前一樣地生活?」

  「你敢傷你自己一根汗毛,我會要言家人生不如死!」

  「不,你不會!只要我一死,你就失去這麼做的理由了,我相信等找死去後,你也不會有那種心情和立場。因為逼死我的,並不是我的家人,而是你自己!」

  季朗刻意放柔語氣,臉上凶狠的表情迅速轉換成慈祥。「星采,你在跟朗哥哥開玩笑的吧?乖,快放下刀子。」

  「別過來!」她尖喊:「在我打算來你這兒時,我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去!」

  「你……你竟然是玩真的?」他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信,濃濃的被傷害感令他幾乎站不穩。

  星采竟然已經討厭他,討厭到連跟他一起呼吸同一個世界的空氣,她都不願意了!為什麼?為什麼?

  他們的生命不是一直都連結在一起嗎?即使前一陣子短暫的離別,也只是為了讓他們的再度相聚增添甜蜜,不是嗎?不是嗎?

  他不知道她竟是這麼恨他。

  無心注意他的心思已百轉千回,言星采只是深深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中。「你不相信?那我現在就讓你相信!」

  看見她毅然決然地舉起小刀,季朗衝過去撲向她。「不要!」

  然而,他還是太慢了。

  雖然因為他快速過來阻止她的動作,讓她並沒有劃到手腕上的危險致命部位,可是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還是就這麼劃進了她白皙的手臂,湧出大量的鮮血。

  「星采!」他抱緊懷中快暈過去的她,激動地叫出她的名字。

  「朗哥哥……放了我……放了我……」她氣若游絲、淚流不已。

  「我送你去醫院,只要你乖乖養傷,我什麼都依你。」季朗含淚的眼中有著無盡的悲哀和溫柔。

  因血液流失而頭暈目眩的她,迷惑地看著他黑瞳深處的那份溫柔。

  好奇怪呀!朗哥哥怎麼會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莫非她的自我傷害,真的把他給嚇壞了嗎?

  他說了,他說他會依她的意願讓她自由,他說了!他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也許,她真的可以自由了!

  只是……為什麼她還是會心痛?

  為什麼她寧可不要見到,他眼中那份她覺得很陌生的溫柔?

  ***************

  言家

  從言星采跑去季朗的辦公室傷害自己的那一天算起,已經又過了一段時間。言家一家四口經過這段時間,也已重新邁入正常的生活軌道。

  言家夫婦重新握有「言氏集團」的大權,星采和世鈺也各自回學校上課,和親愛的朋友們一起學習、成長。

  至於季朗這個人,對於他們而言已經是過去式。

  沒有人料到,星采的受傷會讓他真的對她放手,因為以他偏執又殘酷的性格,他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放了她。

  可事實證明,他的確讓自己好不容易當了一次好人。

  而他離去的方式也令人不解。

  他就這麼消失了!不曾去找過在醫院養傷的星采、也不曾到言家去鬧場,送個可怕的「臨別秋波」之類的。

  言家人還聽說,他前陣子留在高雄所得的資產,全部廉價拍賣給其他商人,一點都不在乎金錢上的損失,也不像他一向精打細算的生意作風。

  然後,他連台北的季家也沒回去長住,就直接出國了,好像是跑到太平洋上的某個他之前購買下的小型海島,想去開發新的商機吧?

  不過他的事,跟他們言家人是統統無關了!他們一點也不想去管他要做些什麼,畢竟前些日子,他實在帶給言家太可懼的陰影了。

  在家中,言星采當然也絕口不提他,她還是過她的日子,當她的好女兒、好姐姐,在學校也是個品學兼優、人緣極好的學生。

  而熟知她的事的三位朋友,當然還是一如往常陪在她身邊,並不因此疏遠她、以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因為她會遇到那樣性格異常的男子,並不是她的錯呵!

  至於她手臂上的那道傷口,也已淡化成淺淺的痕跡。

  如果日子就這麼平平順順過下去,言星采並沒有什麼好不滿。只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心有一塊殘缺、而她也在擔心季朗最近的狀況。

  然而,她卻只能把這件心事深深藏在心中,不敢讓家人知道。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喜歡季朗的,她說了,也只會引起大家的不愉快。

  也許,她真的不該再去想他的事了,毅然斬斷兩人牽連的人是她,她又何必如此不乾不脆呢?

  可十五年來,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又豈是她能輕易抹殺的?既然不能,她只能選擇忽略,期待時間可以沖淡她對他的懸念。

  某天放學後,言星采站在夏荷女中的校門口,正在等待她家的司機前來接她回家時,一個歐巴桑滿臉焦急地出現,讓她非常震驚!

  「王媽!」

  「星采小姐,你可不可以跟我到別的地方去?我有事私下找你談。」

  「我知道了。」

  以手機聯絡司機和家人,編了個她要跟同學去逛街的理由,言星采就跟王媽約到附近的咖啡館去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老實對家人說,她遇見了「故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爸媽他們是不會高興她和王媽見面的。

  但是,王媽會不辭遠路、從台北隻身南下高雄,一定是有很要緊的事要告訴她,她不能故意不理她啊!

  兩人分別落坐後,言星采就關心地問了:「王媽,近來季爺爺好嗎?」

  「唉!他不好。這一次我會來高雄,其實也是他叫我來的。」

  「怎麼了?」

  「他想請你救救他的孫子!」王媽一臉悲傷地說:「他希望你看在季家養育你長大的份上,答應救救朗少爺!」

  「朗哥哥?他不是出國去做生意嗎?」言星采的心突然揪緊。

  「他才不是去做生意!他是跑到那個他註冊、取名為『星塵』的小海島上去等死!」王媽又氣又傷心地低罵。

  她吶吶地說:「等死?我不懂!」

  「星采小姐,朗少爺已經失去求生意志了!海島別墅裡的傭人傳電子郵件來台灣報告,都說他們怎麼都沒辦法阻止他發狂,他成天就是喝酒、嗑藥、連正餐都不吃,身體不但被他自己搞壞了,聽說連精神狀況都出問題了!」

  「為什麼他要這樣?」言星采失落低語。

  「你還不懂嗎?他失去你之後,他就不想活了!」

  「不,不會的!那是不可能的!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沒那麼重要啊!」

  「其實本來我和老爺都這麼以為,我們以為他既然無法把你帶回台北,他應該會再去另外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可是我們錯了!」王媽搖頭歎氣。「朗少爺一回來季家,就告訴老爺他不想活了,叫老爺自己去管理季風集團的事。」

  「聽到這種話,季爺爺不是受了很大打擊嗎?」

  「是啊!那天晚上他們祖孫吵得可厲害囉!害我嚇得都不敢上前去勸架。」

  「他們還吵架?怎麼會這樣?」在她的印象中,朗哥哥從來不曾跟季爺爺發生過爭吵啊!

  「本來少爺說完他的決定,行李一拿就要搭飛機出國了,可是無法接受的老爺就一直拖著少爺,罵他沒出息,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連命都不要,罵他當初為什麼要收養你,罵他為什麼要為了你,不管自己血親的爺爺。」

  王媽繼續轉述當晚的狀況。「朗少爺脾氣也不好,他就回嘴說,他想死是他家的事,誰也管不了!再說他都已經把季風集團管理妥當了,老爺只要再找一個接班人就好,又何必硬要他活在這個對他已經沒有意義的世界。」

  「朗哥哥……只是一時賭氣的吧?」言星采心口發涼地問。

  「我和老爺本來以為他去小海島上散散心,一定會改變想法,沒想到他真的是去那邊墮落、等死。星采小姐,能救朗少爺的人,真的只有你了!請你一定要救救季家唯一的血脈!」王媽哀哀地乞求她。

  「我……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救他……」

  「老爺會幫你安排專機飛出國,讓你一個人去『星塵島』找他、陪他、勸勸他。只要你說的,我想朗少爺一定聽得進去。」

  「我爸媽不會答應這件事的。」她很猶豫、心也很痛。

  「你真的忍心看朗少爺為你而死嗎?我和老爺也是沒辦法可想了,才會厚著臉皮來找你呀!」王媽急得快捉狂了。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你若是不答應,老爺會親自下高雄來求你的,你一定要這樣嗎?」

  「王媽,朗哥哥的個性你不是不清楚,我若只是去勸他,沒有意思想跟他永遠在一起,他一樣不會有求生意志的。」言星采終於承認這一點。

  「那簡單!你就跟他永遠在一起嘛!」王媽拚命說服她。「這十五年來,我看著你們兩個一起長大,星采小姐,我相信朗少爺對你而言,並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你為什麼要因為他一時做錯、故意拿江小姐來刺激你,你就一輩子不原諒他呢?」

  「拜託你!讓我好好地想一想!讓我自己做最後的決定,好嗎?」她柔和地說:「再說,我不能說走就走,至少也要跟我的家人溝通過才行!」

  「好吧,可是你千萬不要考慮太久喔!朗少爺就快命在旦夕了呀!他若死了,你就算想叫他復生,恐怕也來不及了。」

  「我知道,我會盡快給你答案。」

  「我就住在國泰大飯店,你一給我回音,我馬上安排讓你去小港機場搭機。」王媽俐落地說。

  單身的她在季家幫傭幾十年,已是季家的總管,也已經算是季家的一份子,現在她的心情,簡直如同為兒子安危焦急的母親。

  跟王媽道別後,言星采獨自走出咖啡館,外頭熾熱的天氣無法溫暖她冰涼的身體,擔心季朗的眼淚也如泉般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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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當天晚上,一家人相聚用餐的時候,言星采就從爸媽口中,知道了季朗來找過她的事。

  「媽,你怎麼不讓我知道呢?我有話要跟他說啊!」她慌張地問。

  「孩子,我和爸爸都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瞞我們了。」李瑩溫柔地說。

  「知道什麼呀?」

  她的父親歎息道:「季朗,就是你以前的收養人。」

  血色從她的臉上消失。「爸、媽,是他告訴你們的?」

  「嗯,他還威脅我們,若是不把你交給他,他就要對言氏集團不利。」

  言世鈺憤怒地接話:「可惡!他虐待了姐姐十幾年,現在又想繼續欺侮她,真是個禽獸不如的傢伙!」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如果你們沒找到我就好了。」言星采沮喪地低頭。

  李瑩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她的座位旁,將她整個上身攬入懷中,手心溫柔撫著她的頭髮。

  「傻孩子!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們,季朗就是那個收養你的人?為什麼要默默承受痛苦的心理壓力?」

  她淚眼朦朧地說:「我不能讓他傷害你們!我不能!」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

  「媽媽,讓我去找朗哥哥吧,只要我回到他身邊,一切就沒問題了,大家的日子還是可以像以前那麼平安、快樂。」

  「可是你自己呢?你會快樂嗎?」

  言星采淒迷地說:「我……我不知道……也許會吧?」

  「星采,你別害怕!你已經保護家人太久,這次真的換爸、媽和弟弟來保護你了!我們絕對不會再讓季朗靠近你!」言承平說出家中每個人的決心。

  「爸,季朗是個可怕的人,他的權勢和力量又那麼強,我求你們,你們讓我回他身邊吧,反正我也很習慣他的個性了,我不會有事的。」

  像這樣求著父母,她反而有一種錯覺,她到底是為了誰在求情?是為了家人?還是為了她自己想回他身邊?

  她真的好迷惘啊!

  「別說傻話!就算得拼了爸爸這條命,我也要讓你遠離那種人的迫害!我和媽媽已經失去你十五年,我們不能再忍受任何人搶走你、傷害你了。」

  「姐,我也一樣。」言世鈺堅定宣告。「我不能允許季朗再纏著你!」

  「行不通的!如果我不回他身邊,他會毀了一切的!爸、媽、世鈺,我不要看到你們因為我而變得不幸!我絕對不要!」她苦惱地喊。

  「只要家人能夠聚在一起,任何苦我們都可以忍受。」

  「嗯,沒錯。」

  「就是這樣。」

  李瑩和兒子一起附和丈夫的話,即使言氏集團真要被季朗弄得分崩離析,他們也無怨無悔。十幾年來,他們欠星采太多太多,實在不想再讓同樣的遺憾重演了!

  「如果他真的做出傷害你們的事,我一定不原諒他!」言星采的眸中突然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勇敢光芒。

  那是家人們帶給她的勇氣。

  從以前到現在,季朗要怎麼欺凌她,她都無話可說,也一向逆來順受。但是她無法忍受他將魔爪探到她的家人的頭上!

  她不會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發生的!

  ***************

  言承平夫婦替女兒去夏荷女中辦了休學,要她先待在家中一段時間,以免季朗又找機會纏上她、想帶走她。

  她每回出門必定是跟家人一起,也無法再與朋友們一同出遊了。

  魏敏楨、俞小雅和柳燕青三人,總是會趁著假日或放學後就來言家找她,和她聊聊天,帶給她外界的訊息。

  而她們也全都知道了季朗在她生命中曾經扮演的角色,她們都很能體會,為何她的父母會決定把她藏在家中。

  可是,雖然是安安全全地待在家裡,言星采的心卻沒有一天是安寧的。

  她擔心季朗對付「言氏」的手段,不知會有多殘暴!她擔心在她不知不覺間,她爸媽畢生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她更擔心他會瘋狂到想要傷害她的家人!

  由於她等於是被關在家中,一些關於言氏集團的情況,她都得問爸媽才會知道。可現在她已經很瞭解,為了不讓她傷心、內疚,他們和世鈺根本就打算徹底隱瞞她這些事。

  來家中找她的三位朋友,當然也都被耳提面命過,不能告訴她事態真正的發展,她只能暗自胡亂猜測,心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一天,柳燕青又自己跑來言家找她了。

  在她的感覺中,原本溫柔可人的星采,已經變成悲劇命運纏身的可憐美少女。她想,若是再沒有朋友來安慰她的心靈,她一定會變得像以前那樣自閉。

  身為她最好的朋友,她可不能讓那樣的狀況再發生呀!星采都能替她擋下那個「壞男人」的拳頭了,她當然也不能在此刻棄她而去!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言星采終於決定把話題兜回她最在意的事。

  「燕青,你告訴我,季朗到底有沒有對言氏集團採取行動?」

  「沒有啊!沒事,什麼事都沒有,天下太平!」她掩飾心慌地笑道。

  言星采歎口氣,已經知道「言氏」一定是出事了。「你知道嗎?你根本不會說謊。」

  「伯父、伯母叫我不能說啊!你饒了我吧!」

  「你一定得告訴我!否則,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看到好友賭氣地坐到另一個角落去,柳燕青唉聲歎氣說:「你們家的人好難搞啊!萬一我說了,伯父一定會叫我永遠不要再來言家。可是我守口如瓶,你又要不理我,你叫我該怎麼辦呢?」

  「燕青,求你告訴我!若季朗真的做了對我家人不利的事,我一定得去阻止他!」

  「你要怎麼阻止?就讓他如願帶你回台北嗎?這樣子你的家人不是更傷心、更難過?」

  「我會想辦法的!如果我聽他的話,也許他會偶爾讓我回高雄。」

  柳燕青皺眉地問:「星采,為什麼你要這麼委屈自己?」

  「不!我不委屈!我只是回到從前而已,我會活得好好的,相信我!」她想盡方法地說服她。

  「若是你真的可以過得不錯,當初又為什麼要偷偷逃離季朗?」

  「我……」她有口難言,只覺自己無論怎麼對別人說明,都不可能正確地指出事實的真相。

  「雖然我很同情言氏集團現在的處境,可是,若我是伯父,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因為誰都不忍心看你繼續在那男人身邊受苦啊!」

  「燕青,我不想管那麼多了!我只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你就讓我知道吧!我已經無法忍受心理的煎熬了!」說著說著,她竟然哭出來。

  「星采,你別哭!我說就是了!」柳燕青慌忙地回答:「我看過報紙報導,也聽我爸說過,季朗已經成功收購了『言氏』大部份的股票,近期他就要召開股東大會,昭告撤換總裁的決定了。」

  「怎麼這樣?!」她失聲驚叫。

  「伯父和伯母雖然還在力挽狂瀾,可是好像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頂多只是在做垂死前的掙扎罷了。」

  柳燕青接下來的叨叨敘述,言星采已經聽不下去了,就連她帶著同情又不忍的眼光跟她道再見回家後,她都沒有回應她一句話,只是茫然若失地呆坐在陽台的椅子上。

  朗哥哥果然還是她一向熟悉的朗哥哥!得不到想要的,就情願選擇毀滅,寧可負了全世界,也不要任何一個人負了他。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

  為什麼不放過她?為什麼要讓她受盡痛苦和折磨?

  往事歷歷,突然全部湧上她的心頭,讓她內心發苦地檢視,她和季朗之間曾有過的快樂和痛苦。

  快樂?

  沒錯,即使他們是如此不平等的關係,在他身畔,她依然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很壞、很霸道,可是他總是專心一意地對她,彷彿全世界的一切,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了,無論她是個小女孩,或已經成為了少女。

  坦白說,她也非常依賴他。

  就因為除了朗哥哥以外,她對別的人、事、物都沒興趣,十五年來,她才會不曾想要偷偷逃出季家。

  然而江?玲的出現,讓她原本安祥的小天地被徹底破壞了!也讓她質疑,這麼多年來,她在朗哥哥心中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讓她最最難堪的、最想要遺忘的那個下午,此時,也被她從心底深處挖了出來,強迫自己再回想一遍。

  那是一個令人昏昏欲睡的、炎熱的下午。

  站在季家庭園中、紫籐樹籬下的季星采,躊躇不安地扭絞雙手,小足尖也無意識地輕撥地上的小草。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朗哥哥,因為她有很要緊很要緊的事要問他,不問清楚,她是不可能安心的。

  放下「季風集團」的公事,季朗準時回到家,赴了她和他的約定。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就近近地站在她眼前,眼神依然是無法捉摸的深黝。

  「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你……請你……」

  「吞吞吐吐做什麼?在我眼前,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嗎?」

  季星采忍不住低喊:「你不要再帶?玲姐回家了!我不想看到她!」

  「呵呵呵……」他竟然開心地笑了。

  她怯懦地問:「為什麼要笑?」

  「我以為你想一直當個不情願的娃娃呢!什麼都要我逼你,什麼都要我強迫你,好像你跟我在一起,沒有一點是出自於你自己的心意。」

  「我……我不懂。」

  「說服我吧!只要你能成功說服我,我就再也不跟?玲來往。」

  「你已經有我了,你不需要她,對不對?」季星采眼巴巴地說。

  季朗若有所思地笑道:「我當然需要她。她狂熱地迷戀我,使盡手段就想讓我娶她為妻,這樣的女人讓我男性的虛榮心好滿足哪!你做得到嗎?」

  「可是……只要你要,我就是你的,我們兩人就這樣子一直生活下去,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你要再去找別人?」一說完,她的臉都紅了。

  好丟臉!她從來沒這麼大膽過!她好丟臉!

  「星采,我是集團的總裁,將來我一定會娶妻,好讓我帶出門去交際應酬,我已經考慮娶?玲了。」

  「你不要娶她!朗哥哥!請你不要娶她!」她慌張地大喊。

  「不然我要娶誰?娶你嗎?」

  她難堪地別過頭,知道自己根本不配求他這麼做,她只是一隻被豢養的生物,她不認為自己有資格當他的賢內助,和他一起走進上流社交圈。

  「好了,你根本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我得回公司了。」季朗摸摸她的頭髮,似乎很享受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

  「不要!我不要你跟她在一起!每次看見你和?玲姐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好難過!」季星采終於哭了。

  「你要我不要跟她在一起,你得證明你對我,比起她對我還更熱情!更崇拜!」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無助望他。

  「為什麼要我教你?為什麼你從不表達你真正的心情?我等得夠久了!我不想再繼續等了!」

  「不要這樣對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會永遠待在他身邊。

  「那你就認真想想看,自己該怎麼做吧!」他甩頭就走,不想再跟她多說。

  突然間,江?玲打開庭園的門走了進來,諷刺又輕蔑地望著她。很明顯的,她已經站在那兒有一段時間,久得足以聽見他們先前的交談。

  一看到她,季星采的臉色都白了。

  江?玲凶巴巴地罵她:「哼!我還以為你是阿朗收養的、很乖巧的小妹妹,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厚顏無恥的女孩!竟想把我從他身邊趕走!你有沒有搞錯?」

  「對不起……」怯懦的她什麼立場都沒有,只能含淚道歉。

  「我能給阿朗在生意上的幫助,你給得起嗎?」

  「我錯了、我錯了……」她一步步倒退,直到自己的背撞到一顆樹,才能讓自己停下倚靠。

  「?玲,我們待會兒還要去談生意,走吧!」季朗對她的憤怒不以為意,挽起她的手就走出院子。

  「阿朗,我們結婚以後,我要你把她送走!免得我看了礙眼!」江?玲一邊走、一邊對他抱怨。

  「她又沒地方去,你要我把她送去哪裡呢?」季朗突然回頭看了季星采一眼,綻出了比魔鬼本身還邪魅幾分的微笑。

  「我不管!我就是要!」

  呆坐在自己房間陽台的言星采想到這兒,早就淚流滿面。

  她還記得,那是個非常炎熱的下午,她的全身卻有如浸在冰水中發寒。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告訴朗哥哥,她對他的在意。

  從那天以後,她不再表現自己的心情,不再對他說出任何一句愛語,也不再阻止他和?玲的交往。

  再沒多久之後,她就跟著爸、媽和世鈺回家了。

  痛苦的憎恨突然漲滿她的全身!

  好不容易她可以逃開那讓她身心都被禁錮住的牢籠,朗哥哥為什麼還是不乾脆放了她?好不容易她得到一個年輕女孩應有的生活,他為什麼就是要來搞破壞?

  不僅如此,他還想傷害她最在意的親人們,只因為他們不將她交給他,讓他繼續控制!

  夠了!她無法忍受了!她已經受不了了!

  既然早就決定飛離他為她鑄造的精緻籠子,她就不可能再回去!她會去告訴他這一點的!她會去斬斷他試圖牽制住她的那道絲線的!

  她已經不想再流淚!不要再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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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三年信班的家政課,這兩節的作品是小蛋糕和咖哩餃,當每一個分組小組都完成作品後,整間家政教室可說是香味四溢。

  除了留下自己要吃的,一群女學生開始把多做出來的成品分裝小盤子,準備送去老師辦公室和教官室。

  柳燕青端起一盤,對兩位好友說:「我要送去保健室給星采吃。」

  「如果她還在睡,就不要吵她了。」魏敏楨叮嚀。

  俞小雅笑道:「我也得趕快送出我手上的這一盤,等一下家政老師還要集合班上點名呢。」

  「那我們就待會兒見囉!」柳燕青急急忙忙就走出教室。

  一路上,她一邊小心不讓盤子裡的點心掉落,一邊快步走過還在上課中的每間教室,來到了保健室。

  當她推開言星采所在房間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令她驚嚇萬分的畫面,她的小盤子當場從她的手上跌落,點心摔得一地都是。

  竟然有個男人闖了進來,半坐在星采的床畔,還將渾身虛軟的她抱在懷中,而她上衣的扣子已被他打開了數顆。

  「快放開她!不然我要叫人羅!」柳燕青生氣又害怕地吼叫。

  「滾開。」季朗冷漠地瞪視她。

  給了懷中人兒太多回的歡悅,這才為她整裝。本來等他替她穿好衣物後,他還想要再多抱她一下下,此刻竟然就有不識好歹的傢伙進來,破壞他們的甜美氣氛,他實在無法忍受!

  柳燕青迅速撲到牆邊按下緊急求救鈴,一邊對他大喊:「快放開她!我已經叫人過來了,你最好乖一點!」

  「可惡!」他氣得暴吼,將陷入昏昏沉沉狀態的言星采,輕輕放回床上後,就怒不可遏地朝這名女學生走去。

  他一定要教訓、教訓她,懲罰她破壞別人好事,還自以為是!

  被他的這聲怒吼叫醒,言星采直覺睜開眼,就發現眼前情況緊急的一幕!太瞭解他本性的她,已知道他想做什麼!

  「季朗!不要傷害燕青!」她尖叫出來。

  他沒有理會她,只是快速地逼進那位礙事者,長臂一伸就箝住她的右上臂。

  「壞人!放開我!放開我!」這男子的粗暴讓柳燕青更怕,她用左手推他,拿腳踢他、踹他,卻絲毫無法讓自己脫困。

  言星采拖著虛弱的身子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們兩人,她不能再讓他傷害她的朋友!她不能!

  以前的她不能救小蘋,現在的她一定要來得及救燕青!

  氣昏頭的季朗,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人兒已下了床,他大手往上一揚,就重重地往自己抓住的「笨女學生」的臉上揮去。

  「啪!」手掌拍擊在人的頭上,發出了好大的聲音。

  柳燕青尖叫,呆呆望著好友,被那粗暴的男人一掌打昏在地上。

  她怎麼這麼傻?!她竟然衝過來替她擋了那一掌!

  季朗也呆住了!看著蒼白昏迷倒地的言星采,他的怒氣迅速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痛、不捨、和無窮無盡的懊悔。

  他寧願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你殺了她!你殺了她!」柳燕青一邊哭叫、一邊撲過來捶打他。

  他沒有生氣,沒有還擊,只是一臉茫然看著他最在意的人躺在地上,又看著自己闖禍的大手。

  然後,他將哭鬧的柳燕青一把遠遠推開,就蹲下身去抱起那昏迷的女孩。

  就在此時,一群老師快速湧了進來,堵住了季朗的去向,馬上將言星采從他的手中搶救下來,準備讓她就醫,也讓他不能再隨意帶走她。

  ***************

  這場在校園內發生的「打人風波」,由於在場三人的家庭背景都很顯赫,經不起醜聞的洗禮,季朗又是言星采父母熟識的追求者,也因此校方就在調查詳情之後,讓整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然而因為這件事,言家卻掀起軒然大波。

  從柳燕青憤怒的描述中,言承平夫婦驚覺了季朗這個人,並非他們想像中的好女婿人選,而他也絕非表面那般彬彬有禮、風度翩翩。

  他們後悔,又覺得對女兒愧疚不已,疑問也同時在他們心中升起:為何一開始,她會喜歡那樣行事詭異、表裡不一的男人?莫非她是被他愛的謊言給騙了?

  若是季朗因為太喜歡星采,喜歡到偷偷闖進她的學校擦她,倒也無可厚非。問題是,他卻做出在學校輕薄她,還想打她朋友的舉止。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這件事既然讓他們知道,他們就不會再讓季朗靠近寶貝女兒一步了!管他是什麼大總裁都一樣!

  經過醫院檢查,言星采的頭部除了些微的紅腫,並沒有大礙。當天晚上,在家中休養的她就清醒了。

  「星采,你的頭還會很痛嗎?」坐在她床畔的李瑩柔聲問。

  「還好。」她虛弱地微笑。

  「爸媽好對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諒我們!」

  她不解地問:「怎麼了?」

  「我們不知道季朗是那種心理不正常的人,還允許他追求你,讓你被他害得這麼慘,我們真的好後悔!在你小時候,我們沒保護好你,現在又這樣……」說到傷心處,李瑩已眼眶泛紅、淚水險險滴落。

  「媽!不要這樣!這不是你們的錯啊!」言星采的心又慌又痛,媽媽的眼淚讓她內疚、也讓她想哭。

  「你放心,我和爸爸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一定會!」她的母親信誓旦旦的說。「我們再也不會讓季朗踏進我們言家門了。」

  「媽媽,他只是脾氣不太好,請你不要怪他,好不好?」她慌亂地請求。

  而這份請求,只因為她不能讓季朗起意毀了言家的事業!若是所有人都不准他見到她,她怕他終究會決定這麼做!

  「打人就是不對,就是暴力傾向。星采,難道你真的那麼喜歡他,所以他做什麼,你都能原諒他?」李瑩非常吃驚。

  「嗯。」她滿懷苦澀地點頭。

  「我不贊成你跟他繼續交往,聽媽媽的話,好嗎?」

  「可是……」

  「沒有可是。」李瑩立場堅決。「你的年紀還輕,當然容易被情愛所迷惑,無法判斷一個人的本質好壞,這時就需要爸媽來替你好好篩選了。」

  「媽媽……」糟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星采是我的乖女兒,一定會聽我的話,對不對?」她非常聰明地利用她的溫柔善良,反過來逼她自動遠離「危險」。

  母女倆又說上好一會兒話,李瑩才吻吻女兒的額際跟她道晚安。

  她不知道的是,表面平靜的言星采,已經慌亂、緊張、熟悉的心痛又再度揪起,彷彿它會持續到一生一世。

  ***************

  言星采受傷的隔天,季朗就帶著花束和貴重禮物上言家,說是要探她的病。態度非常誠懇,眉眼間也非常有悔意。

  然而,那已經不能改變言家夫婦的決心。

  他們依然邀他進門坐下,可是那並不是表示歡迎,而是準備和他好好談判,讓他打消對女兒的愛意。

  「季先生,我想,我們家星采還在唸書,不太適合現在就交男朋友,以後你還是別再打擾她的生活了。」言承平盡可能委婉地說。

  「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請你們告訴我。」壓抑一肚子火,季朗不動聲色地問。

  「坦白說,是因為昨天的事。你應該瞭解,我們做父母的會怎麼想。」李瑩直接回答,已不想再給他希望。

  「我跟星采兩情相悅,我才會情不自禁想去學校找她啊!」

  「你忘了她是學生嗎?再說,你還想打她的朋友,不是嗎?」她不客氣地問。

  「我願意向她的朋友鄭重道歉,請你們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再做出這種事了。」季朗低聲下氣地說。

  可是,他的心底其實已經怒火騰騰。

  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誰要是想阻擋在他和星采中間,他一樣會翻臉不認人。

  「季先生,你還是請回吧,我們就不送了。」言承平不想再多說。

  眼前的年輕人就像一頭黑暗中的猛獸,閃閃發光的黑眸,好似隨時會伺機而動,剷除任何障礙,只為獲取獵物。

  他竟然沒發現到,他是這樣危險的人物!他真是個糊塗的父親!怪只怪他和瑩瑩,實在太想讓星採得到許許多多的愛了……

  「你們想封殺我,不讓我追求星采嗎?」季朗猛然瞪視兩位長輩。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你們的意思是,我再也不能來找星采、見到星采?」

  「我們在生意上還是可以彼此照應,至於我的女兒,你就放棄她,再去找個比她更好的女孩吧!」言承平坦然以告。

  「哼哼……哈哈哈……」 季朗突然大笑,禮貌又理性的表情褪去,換上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個殘酷、冷漠、又唯我獨尊的男子。

  看到他的翻臉如翻書,言家夫婦不禁心驚,更加確定他們阻止他和女兒來往,絕對是做對了!

  笑到他高興之後,他感慨又悠然地低語:「星采一定什麼都沒告訴過你們。」

  「什麼事?」

  「她和我之間的事。」

  「如果你要說你已經和她發生親密關係,很抱歉,我們並不認為,她必須因為這樣就得跟你繼續交往下去。」李瑩平靜地說,保護女兒的決心溢於言表。

  「就算她非常喜歡我,你們也不想讓我們在一起嗎?」季朗揚眉問。

  「沒錯!今天你會因為生氣而打人,改天你就會打她,就算她迷戀上你了,我們還是不能允許她跟你再糾纏不清。」言承平也沒軟化態度。

  「你們是她的父母,就可以控制她的思想和感情嗎?」

  「如果能保護她,這樣又有何不可?」

  「好,我已經很瞭解你們的堅決了,可是,我也有我的打算!」

  「季先生,我們不想跟你撕破臉,畢竟你是周世伯的小友,我想你應該也同意這一點。」

  「那是不可能的。」他悠閒笑道:「我們彼此要和平,只有一條路:你們快點把星采還給我!一切都還來得及。」

  「太可笑了!你是她什麼人?敢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言承平動怒了。

  「我?」他冷哼出聲。「我是她從三歲到十八歲的收養人,我是她以前的父親、哥哥和愛人。」

  「原來那個邪惡的人是你!」李瑩失聲驚喊,受到不小打擊。

  天啊!她和承平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星采,沒想到他們卻沒發現,她已跟魔鬼周旋了那麼久!天啊!她對女兒好抱歉、好不捨!

  「怎麼?星采對我有意見啊?」他懶洋洋地回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言承平氣得血管快爆。「可惡!你竟敢這樣對我的女兒?!我要你付出代價!」

  「我怎樣對她?」季朗直起下巴反問他:「這十五年來,我沒打過她,沒傷過她,費心費力扶養她、教育她,讓她生活得像朵溫室小花。怎麼?不滿意嗎?」

  「你囚禁她,不讓她走出家門,還玩弄她的身體,讓她覺得非常痛苦,你竟然還不認錯?!」仇恨瞪他的李瑩氣哭了。

  「這是我和她的事,別人沒有說話的餘地。」季朗自大地說。

  「你滾!你休想再傷害我們的寶貝女兒!」言承平沉痛回應。

  「星采是我的!是我找到她,救她脫離火坑,是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我們之間的牽絆,比你們想像的還深,也不是你們可以理解的,你們必須把她還給我!」他一字一句認真說服。

  「季朗,我只能說,你已經是我們言家的仇人,你最好快點離開,不然我一定會報警!」

  「言承平,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快把星采還給我!如果你們肯答應,我偶爾還是會讓她回言家看爸媽和弟弟的。」他一意孤行地對言家夫婦說。

  「你要我拿掃把打你,你才願意滾出去,是不是?」李瑩凶巴巴地罵道。

  季朗再度狂笑出聲,輕蔑地說:「好!好!你們不把星采還我,你們就不要後悔逼我採取手段對付『言氏集團』。」

  「就算會傾家蕩產,我們也要守著星采!」

  「你們等著瞧,我會讓你們連這一點心願都做不到。」他深黑的眼中閃爍詭譎光芒。「到時候,就不知你們言家,要派誰來跟我賠不是了!」

  「瘋子!滾出去!」

  「星采最討厭你了!你少自作多情惹人嫌了!哼!」言家夫婦異口同聲地驅趕他。

  「哈哈哈……」

  留下一陣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季朗揚長而去,他已準備大開殺戒,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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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私立夏荷女中

  正在上體育課的三年信班,才剛慢跑完兩圈操場做暖身之後,班上就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星采!你怎麼了?」柳燕青尖叫,眼明手快扶住幾乎跌倒在地的她。

  「沒事,只是頭有點暈,不要緊的。」臉色慘白、汗水直冒的她,趕緊小聲地說。在班上一向文靜的她,素來不喜歡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

  俞小雅飛快舉手,機靈地跟體育老師報告:「老師,言同學身體不舒服,我們要帶她去樹蔭下休息,可以嗎?」

  「可以。但是你們三個帶她去之後,要馬上回來上課喔!」害怕學生們藉機打混,老師說明原則。

  「我們知道!」魏敏楨很有精神地回應。

  清涼的大樹陰影下,柳燕青扶著言星采靠坐在樹幹上之後,俞小雅倒水給她暍,魏敏楨就替她擦汗,三人部非常擔心地看著她。

  「星采,要不要我們幫你打電話,叫言媽媽過來學校帶你回家休息?」俞小雅問道。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有氣無力地阻止。

  「下兩節課是家政課,我們幫你請假,讓你在保健室睡個覺,好嗎?」魏敏楨接著提議。

  「嗯,那就麻煩你們了。」她點點頭,失去血色的嘴唇吐出了快要斷氣似的回答。

  柳燕青蹙著眉問:「星采,你真的沒事嗎?最近我們三個都覺得你有點不對勁耶!」

  「對呀,你不但精神一天比一天差,連臉頰都失去了以前的紅潤,說真的,我們是越看越擔心喔。」俞小雅也很在意。

  「不能告訴我們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的身體狀況變得這麼差?」魏敏楨忍不住關心地問。

  「我沒事,真的!」言星采勉強擠出微笑。

  「星采,下要瞞我們了,你明明『有事』!」柳燕青心直口快地說。

  她不再回答,只是憂鬱地別開眼,望著操場上藍天綠樹的景致。

  「燕青,別逼星採了。」魏敏楨輕聲制止她。

  「你好好在這兒休息,等我們下課,再過來扶你去保健室。你要乖乖的,不要亂動喔!」

  聽到小雅俏皮的吩咐,她憂鬱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終於看見言星采的臉上有了真正的笑容,她們三人才放心地離開她,先去上體育課再說。

  三年信班的課表上,早上的第三、四節是家政課。送她來保健室、又替她送請假單後,三個好友就匆匆忙忙地趕回去上課。

  夏荷女中的保健室,不愧是屬於貴族女校的規模,每個被送到這兒暫時歇息的學生,都能在一間獨立套房一樣的房間內,不被打擾地安養虛弱的身子。

  躺在雪白的床被之間,言星采愣愣地望著天花板,想睡也睡不著,要起床去上課,又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氣。

  她會變成這般虛弱,原因都是出自同一個人:季朗。

  從那天他到她家拜訪,正式獲得她父母的認可後,他對待她的種種行為,就像一隻態意橫行的猛獸,盡情凌虐重新被它逮回的小獵物。

  表面上他是帶她出門去浪漫約會,可每次,他都只會將她帶回他在高雄市中心買下的豪宅,在他的大床上狂猛佔有她,一次次要著她,直到她精疲力盡為止。

  不曾例外的,他每一回都會威脅她、逼迫她,要她快些做決定,好讓他將她順利帶回台北的季家,不被任何人阻撓。

  不想就這麼離開家人的她,沒有一次真正允了他。在震怒和極度不爽之下,他對她當然就越發殘忍、冷血。

  言星采猛然將被子拉起蒙到頭上,恨不得立刻放聲尖叫,發洩這陣子以來的憂鬱、沮喪和心煩。

  但她終究不會這麼做。

  為了不讓家人和朋友擔心,為了讓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家人身邊,無論季朗要怎麼折磨她,她都可以忍耐。

  只是,雖然她一直叫自己要忍耐,她的身、她的心卻漸漸不勝負荷了。

  今天是輕微的頭暈,以後呢?她一直吃不下、睡不好,她的健康也會開始亮紅燈的!

  再說,她周圍的親友並不是傻瓜,他們早就覺得她出了問題,只是不想逼問她而已。總有一天,他們還是會想辦法找出令她失去平日歡笑的因素。

  她再不振作一點,她到目前為止的努力就要白費了!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啊!

  重重歎了口氣,言星采勉強自己閉上眼,排除一切雜亂煩悶的思緒,專心想讓自己能休息片刻。

  半夢半醒之間,她覺得有一個男人站在床畔看她,還伸出大手溫柔撫著她的臉。

  是誰?他怎麼進來的?這裡是女校呀!

  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一看清楚那人是誰,她不禁驚慌低喊:「朗哥哥!你怎麼來了?」

  「有人打電話告訴我,你在學校差點兒暈倒,被人送進保健室休息兩節課,我當然要趕過來探望你。」他低柔地說。

  她刻意望向他的身後,卻發現整個房間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老師、學校職員或學生。

  「那個通知你的人到底是誰?還有,校方怎麼可能會隨便讓你進來我們的校園內?」她喉頭乾澀地問。

  「星采,『有錢能使鬼推磨』、『內神通外鬼』,這些成語你沒聽過嗎?」

  「為什麼連我到學校來唸書,你都不肯放過我?」發現他無所不在地滲透了她的每個生活圈,她快哭了!

  「我放下繁重的公事,特地抽空過來探視你的病情,竟然被你說的這麼難聽!你真無情!」

  「我沒死,你可以走了吧?」她氣悶地側轉過身不理他。

  季朗突然粗暴地出手,將她推得躺平在床面,要她直接和他面對面。

  「你要是死了,我會要言家人全部陪葬!誰讓他們沒照顧好你?」他氣勢洶洶地宣言。

  她被他氣得一陣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能說出話。「把我逼成這樣的人是你!全是你!你別再虛情假意了!」

  「該死!若不是言家人的存在,你不會變得這麼不乖、不聽話,還敢三番兩次頂撞我!」

  「你走開!我不想和你說話!」她有氣無力地喊叫,聲音微弱如小貓咪。

  「星采,你越是不馴,只會讓我越想折斷你的羽翼,讓你永遠無法飛離我的身畔。」

  眼中燃燒地獄般的烈炎,季朗將她的學生制服上衣的鈕扣,一顆接一顆緩緩打開。

  「不要!你想做什麼?!」她怕得按住他的手腕,想阻止他解開她的衣服。

  「你的精神既然這麼好,還有力氣罵我,那我們正好可以乘機做個愛。」已經被她的不屑激起怒氣,他有意為難她。

  「你瘋了!這裡是學校的保健室!」

  「宴會大廳的樓上,我們都做過了,在這兒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大家都在上課,保健室老師現在也沒空巡房,我們做快一點,沒有人會看見的。」進來這個房間之前,他已觀察過了。

  「住手啊!」她狂亂地掙扎。

  「我偏不。」

  他邪笑地扯開她的白色上衣,又俐落地解開她的胸罩,讓她豐潤的乳房暴露出來。

  「朗哥哥,這裡是學校!不行!不行的!」她趕緊雙手掩胸。

  「你再不放開你的手,我就直接幫你跟校方請假,把你帶回我家,讓你的所有同學們都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已經是非常親密的情人。」

  「不要。」她幽怨地抗議。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想在你的朋友們面前,提起我這個人。」他蹲低身子靠近她,似怒非怒的譏諷表情,活似他受到了她的不忠背叛。

  「我聽你的就是了。」委屈地扁著小嘴,她乖馴地、不安地將雙手放回床面。

  她早該知道,她沒有一次是可以徹底反抗他的……

  此時的言星采彷彿獻祭的羔羊,短短的深藍學生裙和腳上的白襪子並沒有被脫掉,赤裸上半身的粉紅花蕾卻已盛開、堅硬,一雙小手也侷促地蜷握著。

  她這副可愛又誘惑的模樣看在季朗眼底,幾乎讓他衝動得忘了身處何地,只想深深地進入她的體內。

  可是腦中僅存的一絲理智,拉回了他的獸性意圖。

  他的確不能現在就要了她,否則,已經身體不舒服的她,一定會受不了的,再加上若是不小心被其他人發現,她一定又要哭鬧了。

  可恨!今天不能要了她,他也要嘗嘗她!

  她可知道,當他聽到他布在「夏荷」的「線民」,打電話來通知他她生病時,他有多擔心!甚至是公事一丟就匆匆忙忙趕來,還得像小偷一樣,偷偷摸摸地潛進學生保健室。

  而她,不但不高興見到他,還敢擺臉色給他看,真是要氣死他了!

  想到這兒,季朗出手握住她的一隻乳房,另一手開始挑撥她的乳頭,存心讓她羞恥得無處可逃。

  「啊……」言星采輕吟,渾身掠過一陣顫抖。

  「你怎麼也想不到,你的男人會跑來學校,對你做出這種事吧?」他故意色情地舔舔唇,讓她看清他對她的強烈慾望。

  「唔……」小臉泛紅的她,難耐地仰首,只覺雙腿間急遽濕暖起來。

  「上學,會比和我做愛好嗎?你老實說。」他輕吻她的下巴和鎖骨,兩手的指頭揉捏她乳房之上的嫩蕾。

  她羞怯地咬唇。「朗哥哥,讓我脫掉內褲,拜託……」

  「怎麼?這麼快就想要了?」他柔柔地問。

  「不是的!」她急切否認。「下午還要上課,我不想弄得濕濕的……」說到最後,快要羞死的她,聲音已經小得幾乎聽不見。

  「啐!上課、上課,我聽了就心煩!」抱怨歸抱怨,他還是幫她脫掉小內褲,讓它掛在她右足踝的白襪子上。

  然後他的手掌就不客氣地潛入她的雙腿間,撫摸她的禁花,嘴唇依然輕輕吻在她嫩白的胸部上。

  「不要!被單會弄濕!」她的小臀搖動,想讓他退開他的大手。

  「那是你家的事!誰叫你這麼敏感?有這麼多愛水?」他笑了,突然咬住她的一顆乳蕾。

  她氣虛地乞求:「拜託!不要……這是學校的東西呀!」

  「麻煩!」他低罵一聲,脫下西裝外套就鋪在她的小臀下,隨後又厲聲警告她:「不准再跟我囉唆了,不然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啊!」她害怕得低呼。

  季朗再度蹲下身子,含住她的乳頭吸吮,細緻舔過她的乳暈,兩根粗指順利地插入她的花穴深處,野蠻它抽插律動。

  「嗯嗯……」 她的一雙小手快速交疊覆住紅唇,不想讓嬌吟流洩而出,身體已發抖、發熱。

  在他放肆的深擊之下,不久就得到高潮的言星采,癱軟在床榻上急促呼吸,胸前佈滿點點潮紅。

  季朗沾起落在他的西裝外套之上的黏液,將濕淋淋的兩指舉到她的眼前。

  他沙啞地低語:「看到了沒?你是這麼火熱……」

  「別這樣!」她逃避地別開眼,害羞得將臉藏在枕頭上。

  「雖然你老是說不要,真的讓我碰你時,你的身體卻又是那麼誠實。」

  他突然上半身俯過來趴伏在她的身上,只是他的臉朝向的,卻是她白嫩的大腿。「我想,要讓你再『達到』一次,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朗哥哥!放開我!我要休息,你也該回去上班……呀啊——」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還不肯放開她!這裡可不是他家!然而她被他打開的雙腿間,已經感覺他唇瓣的柔吻。

  「不要了!我好累、好累!」她哀聲求饒,只希望喚起他的一絲仁慈心。

  他不能在她們學校跟她「做」那麼多次!他不能!不能!

  「星采,這次我要看著你,你好好感受這滋味吧。」

  他粗硬的兩指再度插入她濕透的花徑,她腫脹未褪的內部花褶,更是收縮不已地推擠著那令她感官歡悅的佔有。

  「不要啊……啊啊……」

  季朗靈活地戳進她的激點,一下子輕柔、一下子粗暴,還頻頻變換動作,讓她的花壺每一處都受到刺激。

  「嗯嗯——」再度用手心掩住小嘴,她劇烈扭動小腰,想逃開他的攻擊……還有他下流的凝視。

  「傻女孩!已經這樣了還想逃?!」他沙啞地責備,兩指一次又一次用力刺向她熱燙的花心。

  「別看!求求你!別看了!」壓抑自己不叫出來,她勉強地出聲制止他。

  「我要看。」他只是這麼回答。

  曖昧的水聲清楚從她的私密花瓣傳出,在她絕望地發現自己灼燙的凝露,竟然流下她的臀間,沾上了他的西裝外套時,一股達到頂峰的激情感覺,同時狠狠地席捲了她……

  升天般的快感讓她忘了自己的羞恥,只是放任感官飛翔,熱情的花穴一次次在季朗眼前誘人地抽搐……

  等她的第二次高潮平息後,他才緩緩抽出手,站起來轉身面對她。

  軟倒在床上的言星采合緊雙眼,一雙小手依然擱在小身子兩側,胸前的嫩膚紅艷更深,一副徹底被愛過的模樣。

  然而她緊顰的眉頭,卻無言傳達了某種委屈的哀怨,某種不得不受控於人的恥辱感。

  「星采,睜開眼看我。」他毫不留情地逼她。

  她不但不回答他,美麗的眸子還更緊地閉著,似乎寧死也不再聽他的了。

  這是軟弱的她唯一能做的反擊。

  突然的,她感覺他抱起她的大腿,將她整個小臀往上舉。

  她驚嚇得立即張大眸子。「你要做什麼?」

  「我要你後悔,後悔你自己剛剛為何不睜開眼看著我!」他的眸中兩簇黑暗的火苗搖曳。

  「嗯啊——不—」

  她驚慌地發現他竟將她的下半身拾得好高,好讓站著的他隨手就能撫觸她的私處。

  她也看見自己穿著白襪的雙腿,放浪地高舉過自己的頭頂。

  「放開!我會叫救命的!我真的會!」

  「你叫吧!我巴不得你爽得叫『救命』。」

  顧不得讓自己腫脹的男欲滿足,季朗深沉的雙眸浮現些許禁慾過度的血絲,將取悅過她的雙指,再次緩緩沉入她精緻敏感的花甬中。

  「啊……」言星采流淚了,晶瑩的淚像斷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然而那無法阻止他。

  他以手狂暴展開對她的掠奪,他要喜歡上學的她,不再喜歡上學,他要他抱著的這副柔軟身子,永遠都只為他而活。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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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夜闌人靜、月明星稀的深夜,萬物都已沉入睡眠狀態,只有趴在床上低泣的少女是醒著的。

  痛苦、難堪、羞恥、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心痛,讓言星采無法入眠,只能淚垂枕畔,來釋放太多太多朝她一股腦兒撲來的壓力。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飄飛,想起今晚在宴會會場二樓的走廊角落,她和季朗之間所發生過的一切。

  當兩人歡愛結束,他一離開她的身體,就掏出上衣口袋中的雪白小帕子,幫她擦拭她的秘花,揩去那氾濫湧出的黏液,還細心幫她擦掉她的裙子內兩人一起留下的濕痕。

  然後,他將塞在口袋的小褲拿出來,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抓著她的足踝,幫她套上去穿好。

  已被剛才的激情奪去所有體力的言星采,只能虛軟地倚在大理石牆上,任由他打點、照顧和收拾一切。

  很快地,他們又是衣著光鮮亮麗的紳士和淑女,面對面地站在一塊兒,好似他們只是躲在這裡談情說愛而已。

  然而事實究竟如何,他們定定相視的眼神中,已無言說明了。

  季朗突然出手抱緊她的小腰,逼她抬起小臉,和他近距離地相對凝望,他深沉的黑眸中清楚倒映她被動、無奈又疲倦的可愛模樣。

  「一想到我一定得把你送回別人身邊,我就恨!」

  「放了我吧……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她哀怨地低語。

  「我要你記住,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今晚,只是個開始。」他邪惡又殘酷地打碎了她小小的盼望。

  言星采害怕得全身輕顫。「朗哥哥,不要這樣好不好?以後,我什麼都會聽你的!你要我什麼時候跟你出去,我一定會赴約。我求你!不要再像剛剛那樣!那樣真的好可怕!」

  「我就是要『那樣』!」季朗得意地笑出聲,又若有所思地收斂起笑容。「星采,你真以為你能拋開過去嗎?就算現在的你已經是名門的千金小姐,可是在我眼中,你並沒有改變。我就是要讓你認清,無論你逃到哪兒,甚至逃到天涯海角,你依然是我一個人的星采,是那個最喜歡讓我欺侮、凌虐、佔有的女孩。」

  羞恥的震驚讓她倒抽一口冶氣,對他的輕蔑看法產生的怨怒,也千軍萬馬地衝入她的心中,然而,她卻連一點抗議都不敢說出口,生怕再度引起他更殘忍的報復。

  她怎麼會這麼悲哀?這麼可憐?

  趴在自己房間床上的言星采,突然將臉埋進枕頭失聲痛哭,她不能讓哭聲傳出室外,吵醒正在睡夢中的家人們,只好這般自我壓抑。

  噩夢……

  她原以為她已經擺脫,原以為她可以擁有新的人生,擁有自己的親友、未來、甚至尊嚴。

  朗哥哥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已經奪走了她這份充滿光明的希冀。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邊哭泣、一邊喃喃自語。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十五年來的順從、數年來身體讓他盡情玩弄,難道她做得還不夠?還不夠?!

  今天晚上,他真的對她太過分了!

  把她當成廉價的女人壓在牆上佔有,帶她回父母身邊時,還不忘暗中以嘲弄的眼神提醒她,他們之間上一秒才發生的可恥情事,害她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把自己藏起來,卻又是不能,只能叫自己盡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更過分的是,久別重逢之後,她的確被他徹底取悅了。

  雙腿間異於平常的漲熱、潮濕,讓言星采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出乎意外地懷念起他擁抱她的感覺,甚至還暗自渴望,下一次他們不知何時才會再碰面……

  「嗚嗚……」她挫敗地捶打枕頭,哭得淚漣漣。

  她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她要當個正常的女孩!她要季朗也把她當個正常女孩看待!

  可是,以他的個性和作風,她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還必須擔心哪一天,當整個遊戲不再讓他覺得好玩時,他就會大剌剌地出現在言家,排除一切障礙將她帶走。

  到那時候,事情就真的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一定要盡可能地阻止他做出這項最後決定!就算要她再像個奴隸一般,全心全意地伺候他,她也會做的!

  他要剝奪她的身體自由和心靈自尊都好,只要讓她待在家人身邊,她就還有勇氣去努力,為等待在自己前方、渺茫而下確定的幸福努力。

  只是,她真的有得到幸福的資格嗎?

  宛如被人釘死的蝴蝶,翻過身平躺的言星采,一動也不動地凝視天花板,整顆心已被濃濃的黑霧包圍。

  ***************

  兩天後

  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早晨,不用上班、上課的言家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吃早餐,開開心心地談天、說笑。

  言承平突然關心地問:「星采,這兩天你的臉色不太好,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爸爸帶你去看醫生?」

  「沒事的,可能是最近唸書念得比較累。」她趕忙拒絕,還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表示自己OK。

  「姐,我也這麼覺得耶!如果你心情不好,你一定要跟我說喔,我再帶你出門去散散心。」言世錳也非常關心。

  「媽媽要告訴你一件事。」李瑩神秘兮兮地笑著說,和丈夫交換了一個意會的眼神。

  「什麼事?」

  「今天下午三點,有一個人說要來拜訪我們全家,你猜猜看他是誰?」

  「我猜不出來啊。」心情處於陰天狀態,她無心猜媽媽給的謎題,只是消極地回話。

  「是季朗!」以為女兒很喜歡他的李瑩,興沖沖地宣佈謎底。

  她會這麼認為是有具體原因的。

  大前天晚上的宴會,哪個追求者都不想理會的星采,竟然只答應季總裁一人的邀約,還和他一起單獨消失久久。

  回家後,小妮子開始茶不思、飯不想,常常陷入某種冥想,讓父母都以為女兒已不知不覺墜人情網。這讓他們又擔心、又開心!

  如果女兒可以去愛人、也被愛,當父母的他們,哪有不祝福的道理呢?只要季朗能好好疼愛他們的寶貝女兒,他們可是非常歡迎他融入言家的生活圈啊!

  「呃……」嚇得臉色蒼白的言星采,竟然撞翻了擱在手邊的果汁,一時間整個餐桌都被波及到。

  大家一陣忙亂地擦拭、清理、再換上一杯新的飲料給她後,才又平靜地各自坐回原位。

  「星采,你怎麼這麼緊張?莫非你是太高興了?」李瑩微笑調侃。

  「媽,我沒有。」她只能苦笑。

  言承平也乾脆講明事實。「季先生來我們家的主要目的,可是你喔!我們都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會不會不高興,我們答應讓他來追求你?」

  「不會的。」她口是心非地低垂小臉說。

  以為女兒只是害羞,李瑩更加神采奕奕地幫腔:「太好了!我等一下就去烤個小蛋糕,讓你和他可以在你房間外的露台喝個下午茶。」

  「媽,這樣不好吧?」她大驚失色地說,那個場合未免太私密了!

  「你們總是需要有私下聊聊的時刻嘛!不然怎麼談戀愛呢?就這樣子囉!」她笑咪咪地說,自以為她的安排已幫了女兒一個大忙。

  一直在一旁默默聽著的言世鈺,雖然不太高興姐姐這麼快就要被別人給搶走,可這兩天看到姐姐的模樣,他也誤以為她已對季朗心生愛意,他當然不好再說出自己的反對意見了。

  下午三點多。

  在言家,又是一家四口和和樂樂,在客廳裡相聚談天。只不過此時,在座的已多出一個人,他就是身穿正式西服、帶著貴重禮品上門拜訪的客人季朗。

  言承平當然不忘技巧地詢問他的家庭狀況,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父母,早在他出生不久後,就雙雙遇上意外事故而身亡,他是由已和奶奶離婚的爺爺季岳忠,一人單獨扶養長大的。

  「你這麼年輕就有能力主事掌管『季風集團』,你爺爺一定覺得很欣慰。」大約得知他的身世,言承平不禁感歎,對他更多了幾分欣賞。

  「他一向對我很嚴格,甚至可以說是嚴厲,我不做出一點成績,我也會害怕辜負他的期望。」季朗輕描淡寫地說。

  爺爺對他的嚴格程度,是外人所無法想像的,幾乎稱得上是一種精神虐待!因為已經失去兒子和媳婦的他,人生唯一的希望和龐大事業唯一的繼承發揚者,就是他這個一脈單傳的孫子。

  他逃無可逃、只能默默接受,每天在痛苦的壓力中成長。在這種情形下,他若不想被爺爺逼得發瘋,就得盡快找到能幫他減壓的玩具。

  幸好,他七歲時就已經自己找到了!她就是三歲的星采,也是現在坐在他對面安安靜靜的少女。

  「你怎麼會選擇來高雄,開創事業的新局面呢?」李瑩好奇地問。

  「這裡有很吸引我的條件。」他微微一笑,向對面的言星采投去深沉的一瞥,她卻怕得趕緊轉開視線。

  「沒錯,這裡的確很適合做運輸業,對於『環球航空』的未來,也算是很有發展的地方。」言承平就事論事地搭腔。

  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此刻的心情,簡直有如被壓在魔鬼的爪子下動彈不得。

  覺得姐姐不太對勁的言世鈺,突然發問了。「姐,你怎麼都不說話啊?」

  「喔,沒有啦。」

  「可是我覺得你的臉色真的好蒼白耶!」

  「世鈺,別說了。」她小聲阻止他。「姐姐沒事。」

  看出女兒神色有異的李瑩,也不由得擔心地問:「星采,身體不舒服要說唷!千萬別勉強自己!」

  季朗突然禮貌地建議:「讓我送星採回房間休息,好嗎?」

  聽得出來這位年輕人想要和女兒兩人私下相處,言承平乾脆直接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樣的發展本來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結果,誰也不會覺得有何不妥,況且又是在言家自個兒家中,季總裁再怎麼想一親星采的芳澤,也不至於在她的家人都在家時太過造次、踰矩吧?

  在言家其他三人的目送之下,一直沒有明確表達自己意見的言星采,就這麼靜靜地引領正式來家裡追求她的男人,走上樓到她的房間去了。

  ***************

  言星采的房間是典型富家小姐的房間,寬廣的空間、大型的原木衣櫃和書櫃、粉嫩紫色調的窗簾和家俱,再加上被子和床單都是同色系的,形成了美觀的一體感。

  不用說,房內也少不了女孩子喜歡的花花草草、玩偶娃娃,最特別的是,她的落地門外的露台上,還擺了一組白色雕花的歐式茶几、椅子,讓她可以在自己的房間內招待她的朋友們。

  走進她的房間後,季朗就站定打量四周,銳利地將這一切掃進眼裡,言星采也只能靜靜立在一旁,滿心彷徨、無依、又無助。

  等他看夠了,他終於將目光直接調回她身上。

  「你很適應你的新生活嘛。」

  聽到這話,她渾身顫慄起來,再也不敢和他繼續對望。

  「最近我總是在想,你的爸爸、媽媽、和弟弟,究竟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你那麼喜歡,我一定要來調查看看,所以今天我也就不客氣地拜訪了。說真的,若我是你,我也會不想回台北。」

  「朗哥哥,你不逼我了嗎?」她的眸中燃起一絲不敢相信的快樂光芒。

  「錯!我嫉妒得想毀了這個家!」季朗邪笑出聲。「若是言氏集團陷入困境,你爸媽就不會有心情和時間,營造這麼美好的家庭氣氛,你應該也就不會這麼固執地想要留在高雄了吧?」

  她驚喘一聲,隨即受不了打擊地低喊:「我不准你傷害我的家人!」

  「我做任何事,可曾需要過你的准許?」他逼近她,將她嚇得差點跌倒。

  「你要是真的這麼做,我會恨你!我一定會恨你!」

  「星采,你何時學會威脅我了?真是令我訝異……又生氣!」他將唇偎在她的唇上低語。

  她的氣勢瞬間消弱,美麗的大眼再度迅速蓄滿淚水。「朗哥哥,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快崩潰了!真的、真的……」

  「我是什麼妖魔鬼怪嗎?你就這麼不高興我來你家?哦——我知道了!你的家是幸福、美滿又安康的正常家庭,你當然不要我這個魔鬼進來弄污它,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請你不要胡亂誤會我!我只是想求你,不要每次都這麼喜歡嚇我,我真的會受不了的!」

  「那你就趕快告訴家人,你要跟我回季家。」

  「你到底要我回去做什麼?天天看你和?玲姐親熱嗎?」她終於忍不住哀怨地說。

  「呵呵呵……我就說過你是在嫉妒她,你偏偏死不承認,真是彆扭的女孩!」他掬起她的髮絲輕聞它的芳馨。

  「我才沒有!」她慌忙否認後,又切切乞求:「朗哥哥,你已經有了?玲姐了,不可以放過我嗎?」

  「她是她,你是你,不一樣的!」他無情地否決。

  她苦澀地說:「是啊,是不一樣。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就活該一直被你玩弄、欺侮!」

  「怎麼?不服氣了?委屈了?」他突然雙眼發亮地猜測:「你一直堅持要留在言家當名門淑女,莫非是……你其實是想要像?玲一樣,和我平起平坐、同進同出?」

  「你這麼猜簡直太離譜了!我只是想跟家人在一起生活呀!」她含冤莫白似地回答。

  季朗故意諷刺說道:「我也是你十幾年來的家人,你卻可以輕易就把我甩開,好不容易我找到你了,你還冷漠得讓我心寒!」

  「不要說了……我沒有……我沒有……」她痛楚地低垂小臉。

  她只是不想再繼續痛苦下去,不想再回到黑暗的從前,他為什麼要將她批評得一無是處?

  「星采……對你,我已經算是非常非常有耐心了。」他用力一拉,將她重重地抱入懷中。

  就像找到失而復得的心愛玩具的男孩,他緊緊擁抱住她,沒有再鬆手放開,力道之強幾乎就快壓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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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表面上,言星采的生活作息一如往常,她恬靜的笑容,也未曾在關愛她的人們眼前消失過。

  然而事實上,對季朗莫名的恐懼,已經像一隻蠹蟲躲在她心中的某個角落裡,慢慢地啃蝕出空洞。

  她默默承受情緒上的巨大壓力,不肯讓任何人發現她有任何異狀,只因她的過去只有她自己能面對,她不要讓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更何況,他們是她最最親愛的家人和朋友呀!

  這天晚上,言承平夫婦帶著一雙兒女,去參加了某知名企業家的私人宴會。

  類似這樣的上流社交宴會,是讓舉足輕重的工商界人士,彼此有聯誼和生意合作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讓企業主的兒女們,互相認識、熟悉,對於那些已達適婚年齡的,也算是某種程度的相親大會了。

  雖然言星采和言世鈺年紀都還輕,然而基於想讓他們多多認識同齡朋友、增廣見聞的理由,言承平夫婦也就帶他們一起來了。

  由於言星采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社交場合,李瑩更是慎重其事地為她打扮、為她化妝,希望她會是全場最耀眼的女孩。

  她的用心並沒有白費,當言家一家四人出現在宴會會場時,一些未婚又優質的富家子弟,不禁紛紛將眼光的焦點,凝聚在言家失散多年、最近才找到的女兒身上。

  穿著一制粉紫色曳地長裙的她,優雅又迷人,楚楚可憐的氣質,令人情不自禁就想將她納入自己懷中呵護。

  果然不到幾分鐘,他們之中有些人,已經馬上帶著有力的介紹者前來,故意靠近言家人所站的位置,迫下及待想要認識她了。

  雖然她還非常年輕,然而等彼此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個兩、三年後,言總裁也不至於捨不得嫁女兒。到那時,他們擁有一位娘家勢力雄厚的美嬌妻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每個未婚的企業第二代,無不百般競爭、暗中較勁,恨不得自己就是言家一家人最賞識、最青睞的人。

  對於自己的女兒,竟然是整個宴會上最引人注目的話題人物,言家夫婦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啼笑皆非,然而他們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只好就這麼應酬下去羅!

  「言總裁,他是大發連鎖超市王老闆的長公子,王永先生。」某位商場大老慇勤地替家族中的小輩做介紹。

  「幸會、幸會。」言承平客氣笑道。

  王永十分有禮地說:「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請令嬡跳支舞?」

  當言星采遲遲不予他回應之際,另一位追求者馬上快速遞補位置上前,端來一整托盤的美食。

  「言小姐,請用!我是久潤電子科技的少東,我叫林彥升。」

  「林先生,謝謝你,我先幫姐姐拿好了。」言世鈺眼明手快,笑瞇瞇地替姐姐擋下他的攻勢。

  他看得出來,姐姐並不準備讓誰追求,這個晚上他已經打算要一路幫她到底,擋去這些過度積極的狂蜂亂蝶了。

  「星采,媽媽帶你去找鍾伯母和她的女兒好了。」看到女兒對追求者興趣缺缺的模樣,李瑩也不想再讓任何人勉強她。

  「好啊。」她輕吁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微笑。

  正當母女倆準備從這一群人中技巧脫身之時,兩個人出現在她們眼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其中一位較年長者,豪氣地出聲招呼:「承平,我來為你介紹一個人,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他。」

  「周世伯,你也來了!」看到大高雄地區、最居商場龍頭地位的長輩,言承平驚喜笑道。

  平常他們之間,就有密切的貿易進出口往來關係,現在碰面,他對他當然是比對其他人更多了幾分熟絡。

  同樣認識他的李瑩,也站定腳步,驚喜地喊了聲「世伯」,並要身畔的女兒也喊他一聲「周爺爺」。

  待大家一陣寒暄後,周老笑呵呵地介紹:「這位是『季風集團』總裁,季朗先生。之前一直都在台北經商的他,現在打算要來高雄打出另一番天下,我們倆可要好好幫助年輕人哪!」

  當季朗好幾天前,不惜捧著極高價值的禮品送上門,只為請他出門為他引見言家人,讓他認識那位星采小姐,他就覺得自己非常想當他們現成的媒人了。

  看!他們多麼相配啊!

  「難道你就是以『環球航空』起家的那位季先生嗎?」言承平不敢置信地打量眼前的美男子。

  「我是。言先生,您好!」他極為彬彬有禮。

  早已聽聞他的名氣,卻不曾見過本人。如今一見,他才曉得這位年輕總裁的氣勢有多強,也才曉得他的成功,絕非只是空穴來風的傳聞。

  真要比起來,「言氏」的規模、財力和實力,絕對比不上「季風」,以現實條件來衡量,季朗可以挑個更知名家庭的千金來交往。

  今晚,他竟然會這麼大費周章,找來周老替他當介紹人,他為的是什麼,言承平轉眼間就心知肚明了。

  他複雜地偷瞄了女兒一眼,暗歎一口氣,心中不斷出現類似這樣的哀怨聲音:「唉!爸爸不想讓你嫁人哪!誰知道第一次帶你出來,你就被相中了,還是這麼好、這麼體面的男人!爸爸該怎麼辦呢?」

  「歡迎你常來我們家坐坐,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不要客氣喔!」李瑩熱情地招呼季朗。

  衝著他是周世伯帶來的小輩,她對他就多了不少好感。

  「我可以請言小姐跟我一起去走一走嗎?」他誠懇地提出邀請。

  此時,五雙眼睛的目光,統統集中在言星采的身上。

  周老不用說,是十分樂見其成,而她的家人們,卻全是任她選擇、毫不勉強。她相信她只要表現出一絲絲對這項邀請的不願意,他們一定會將她帶離眼前這個男人。

  季朗正目光灼灼地凝視她,眸中寫著只有他知、她知的千言萬語。

  她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再拖下去,她一定會當場昏倒、當場曝光出過往的種種不堪……

  言星采垂下眼簾,輕輕地點了點頭,沒人察覺她的嘴唇已是微微顫抖,她的呼吸已微弱得幾乎止息。

  「言先生、言夫人,您們放心好了,待會兒,我一定會把令嬡好好地送回您們身邊。」季朗難掩喜悅地說。

  其他人馬上回應以爽朗的笑聲,不約而同都很中意他這份適時的幽默感。

  於是在目送這對儷人離開後,言家三人也和周老一起融入了另一個社交圈子,繼續屬於他們自己的聯誼活動。

  ***************

  濃郁的花香從庭園傳來,衣香鬢影的宴會在主人家的一樓大廳舉行,人聲笑語的喧囂傳到二樓,只剩模模糊糊的聲浪,從名貴音響播放出來的、浪漫的輕音樂香頌也變得隱約不明。

  二樓長廊盡頭的某個隱密角落裡,季朗已經把言星采逼到黑色大理石砌的牆邊,他們的身體相距不到五公分,讓她只能無助地面對他,連自己想要低下頭,都怕碰到他而作罷。

  「該死的你!」這是他們獨處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而他眼中的狂怒更是不可錯辨的。

  她害怕得只能低語:「朗哥哥。」

  「我就知道我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你!果然……」

  「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她的雙眸中開始凝聚淚意。

  「這次你真的惹火我了!你不但背叛我,還出來拋頭露面、招蜂引蝶!我要怎麼處罰你才好?你說!」

  「朗哥哥,等一下我還要回爸爸、媽媽身邊,你不要為難我,好不好?」她乞憐地抬眼望他。

  「住口!你是我一個人的!要不是這個『追求者遊戲』還算好玩,我早就出現在言家人面前,把你帶回台北了!哪能讓你在這邊跟我討價還價?!」他冷厲地喝斥。

  「你真的……真的還想把我帶回去?我已經回家了啊……」言星采驚恐地張大眼。

  「我有沒有這個能耐,相信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人。」

  「不要傷害我的家人!不要!我求你!我求你!」

  「那就要看你以後的表現,是不是能讓我滿意了。」他邪冷地低笑道。

  「我做、我做,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

  他的眸子危險地瞇起。「若是我要你現在就跟我回台北呢?」

  「我……我……」她的心被這個要求給凌遲著,淚眼汪汪,卻不敢冒險讓淚水奔流而下,她不能讓自己的妝花掉,而讓家人看出任何不對勁呀。

  想流淚又不能流淚,她覺得好苦!好苦!

  「不老實的女孩!」季朗諷刺地獰笑出聲。「我就知道你的乖順,全是裝出來的!可惡!」

  她悲傷地別開臉,已經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他不會體諒的!他不會瞭解她對家人的那份感情的!

  他狠狠地抬起她的小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告訴我,你回家後,曾經想念過我嗎?」

  「我……我想過。」

  天啊!原諒她的謊言吧!她的確想過他,但絕非是想念,而是充滿恐懼、怨恨、寂寞和報復心的那一種。

  若是她再不說謊,他一定又會逼她,逼她跟他回去……她不要啊!

  「想我什麼?」他的唇邊有一絲笑意,或許是滿足,或許是窺破了她的小詭計。

  「想到我小時候第一次遇見你的事,想到以前的我們……」她的眸中滿是淚霧、滿是揮之不去的哀愁。

  他不滿、憤怒地說:「你不告而別離開我之後,我的心臟就好像被人挖走一大塊一樣,現在看到你,那個部分才又歸回到原位。你想像得出來,我經歷了大半年那樣的感覺嗎?」

  「別開玩笑了!你有?玲姐陪你,怎麼可能會想到我呢?」她擠出笑容,試圖淡化他那過於濃密的告白。

  「你嫉妒了,是不是?」他試探的視線銳利如刀鋒,割得她的心好疼!

  「哪有?」她故意微笑。「你和她很相配呀!」

  「你逃開我之後,變堅強了嘛。」他酸酸澀澀地說。

  若是以前的星采,只會愛哭不哭地扁著嘴,只會偷偷躲起來哭泣,只會用那雙大大的眼睛,趁她以為沒人看見之際,怨恨地瞪著他和?玲。

  沒想到現在的她,竟然可以淡漠說出祝福他們的話語了。

  季朗的心突然被更熾烈的怒火焚燒。

  該死!就算她是偽裝的,他也不允許!他不許她心有所屬,不許她獨立自強,更不許她丟開他,自行構築出屬於她自己的世界。

  她該是要默默待在角落裡,只等待他、只為他而活的女人!這是她和他密不可分的命運,他絕不允許她偷偷逃開!

  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她回到家、她去上學、交朋友、她住在高雄都是。

  他發誓等他厭膩了在高雄的這場遊戲,他一樣會不計一切代價將她帶回台北,帶回只屬於他們倆共有的過去。

  現在不想這麼做,只是因為不想太逼她,太逼她去認清現實……

  不想再跟他周旋,言星采不安地說:「我該回去了,我爸媽和我弟……他們在等我。」

  「你欠我的,你最好多多少少還我一點!」

  「我欠你……什麼?」

  「這個!你總該不至於連這個都忘記了吧?」隔著她長裙的絲質衣料,他殘忍地抓住她雙腿間的柔嫩部位。

  「啊!不要!不行在這裡!」她驚慌地掙扎。

  季朗惡意地邪笑。「我偏要。」

  「會有人經過的!被看到就糟了呀!」

  「那更好!讓大家知道,我們其實非常「要好」,以後就不會有人,敢在我面前妄想得到你了。」

  他的手透過她的衣裙布料,感受著她的身體曲線,急切的吻觸密密落在她的香頸。

  「不要……啊……我可以和你去別的地方,請你不要……不要在這兒……」

  「我太久沒碰你,我等不及了!要我多等三分鐘,我都不要!」他沙啞低吼,已經撈起她的長裙,雙手一起潛入,掌握住她穿著少女型白棉褲的小臀。

  「我不要在這裡!」她怕得幾乎尖叫出聲,卻因為更怕被其他人發現,而沒有就這麼叫出聲來。

  「我們做快一點,我就可以更快把你送回去你的家人身邊,不然,你一整個晚上,可全都得耗在這裡了喔。」他輕輕鬆鬆地威脅她。

  呵呵……心有顧忌的人,可不是他啊!

  「不要!不要!朗哥哥,求求你!我不要在這裡!」

  在隨時都可能有人上樓的這個走道角落做愛,對言星採來說,是極度不能接受的羞恥情境,再怎麼說,她都不願意!

  「別再亂動,不然我就撕了你的小褲褲,我說到做到。」他的右掌又更進一步侵犯,貼肉按住她蜜桃般的臀瓣。

  「不可以!」

  「這也不要,那也不可以,你真是任性!」他凶狠地低聲罵她。

  她瞠目結舌、淚眼盈盈,紅唇也微微發顫。他怎麼可以這麼壞?到底……到底是誰任性呀?

  季朗一邊俐落地褪下她的小內褲,一邊蹲下來從她的淺紫高跟鞋上,拿走那塊小巧的白色布料,就直接塞進自己的西裝褲袋之中。

  若是此刻,正好有人走過這附近,他們只會看見一位身穿全黑名牌西服的男子,優雅地站在一位美麗的、穿粉紫晚宴服的少女眼前。

  他們根本就無法發現,他們之間正香艷地糾纏不清,而少女的下半身,其實也跟裸露狀態沒什麼兩樣了。

  「還給我!還給我!」言星采著急地伸出手,想拿回自己的小內褲。

  「這是你現在應該擔心的事嗎?真是個傻女孩!」再度站起身的他,輕蔑地嗤笑一聲,雙手又淫猥地伸入她的裙子內,開始上下其手撥弄她的身體。

  「啊,不要!不要啊……」她整個小臉已羞得漲紅。

  他不高興地批評:「叫什麼叫?若不是你害的,我又怎麼會在這種鬼地方做愛?連想要好好地看你的『那兒』都不行!真是夠了!」

  季朗一手箝住她的腰,另一手佔據了她的整個禁花,大拇指疼愛她的小蒂,其他的手指則是色情地按摩她的花瓣和花穴。

  「呀……」她困擾地嬌吟。

  「真是的!明明就濕透了,還拚命說不要、不要,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他故意嘲弄她,其實心跳頻率也已狂亂。

  他們太久沒碰觸彼此,又在這種太過刺激的地方「再續前緣」,難怪她會濕得這麼快……

  她並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讓她忘了他,要她盡快回憶起他們的過去,才要這般無情、無理地對待她。

  這是他們以前相處時,最熟悉、最習慣的模式啊!

  言星采低啜出聲,一雙纖臂無力地攀住他的寬肩,免得自己在他的愛撫下虛軟癱倒。

  她好恨自己淫蕩的身體!為什麼每次都讓他擁有嘲笑她的把柄?

  她這麼淫蕩,被朗哥哥這樣對待,也是她活該……

  「噢噢……朗哥哥……不要……不要再……我的衣服會弄髒的……」眼中已染春情,卻掙扎萬分地顧及到衣裙,她挫敗地低喊。

  「星采……星采……我會照顧你的……你儘管釋放,什麼都不必怕……」

  「求求你!我不要!」狂亂的求饒從她的小嘴逸出,除了盲目求他放過她,她已沒有第二種選擇。

  季朗的眉眼間充滿慾望的暗色,他拉下褲頭拉鏈,掏出勃起的男性巨碩後,就將她的雙腿撈了起來,狠狠刺進她濕淋淋的花穴。

  「啊——」她痛叫出聲,太久不曾歡愛過的花甬,幾乎無法容納他。

  「誰叫你這麼緊的?!」他低聲罵道,將她的腿拉得更開,放緩速度,重覆推進、抽出的步驟,直到她軟軟熱熱地吞噬他的全部。

  「不可以在這裡……」她大口喘息,淚眼汪汪,只因此情此景,實在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笨蛋!廢話少說!」再次戾罵了她一句,他就開始狂野地衝剌起來,準備向她討回之前她不在時,虧欠他太多次的歡愉。

  靠在黑石牆上的兩人,濃密、激烈、又急切地做愛,若不是言星采架在他腰側的兩隻光裸大腿,誰想得到衣著整整齊齊的兩人,肉體己緊緊地結合?

  季朗一次又一次深深插入她的花心,每一次都讓她想放聲尖叫,然而害怕被人發現的羞恥心,硬是逼她忍了下來,只敢發出好似脖子被扼住的嘶吟。

  她這份曖昧的痛苦,不伹沒讓他放緩攻勢,反而讓他更狂暴、更粗野,他故意頂進她的最深處,集中力道在那兒不停地衝撞。

  「不要!朗哥哥,求求你!我不要叫出來!我不能……」她害怕得頻頻搖頭,甩亂烏亮的秀髮。

  「我就是要讓你叫,最好讓一樓大廳的人全都聽見!」他野蠻地宣告。

  「不要這樣……呀——」她乾脆狠狠咬住下唇,阻止自己的媚叫,幾乎將它咬出血。

  他突然爆暍:「不准咬!你竟敢忘了我的規定?!你真是要氣死我!」

  一記起以前的他,有多不爽她這般傷了自己,言星採下意識就愣愣張開嘴,不敢再虐待自己的嫩唇。

  她那楚楚可憐、又乖乖巧巧的模樣,立刻讓他的心弦一陣激盪,情不自禁就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兩人的唇舌已經好久不曾如此交纏,一種回到過往甜蜜回憶的暈眩感,讓他們忘我地深深吸吮、卷弄對方的舌頭。

  他的碩大同時改變了衝刺頻率,挑逗地在她的蜜壺中輕柔旋繞,要她品味他們全身上下都「在一起」的銷魂滋味……

  陷入極度激情的快感,言星采忘了羞恥心,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忘了要讓她的裙子保持乾淨……

  就在他們難分難捨地盡情歡愛之時,一陣年輕女性的喧嘩聲傳來,立刻把她從昏昏沉沉的迷夢打醒了!

  「朗哥哥!有人走過來了!」她驚慌叫道。

  「我知道。」他警醒地回答。

  一把抱緊她的小臀,維持兩人原先交合的狀態,他一個閃身就帶她躲到另一面牆去,那個角落正好在與長廊呈垂直的位置,只要不走到盡頭那間房間,沒有人會發現他們。

  「朗哥哥!放開我!快放開我!」她羞得拚命捶打季朗。

  「沒事的,我們繼續『做』。」他肯定地說,巨碩再次深深頂入她的體內,引起她一聲輕叫。

  此時,已走上二樓的那群女子的對話聲,非常清楚地傳了過來。

  「哇!我好累,我想找一間起居室休息一下。」

  「我也是!我也是!」

  「這裡有間書房耶,這裡也不錯……」

  「有的房間上鎖了呢。」

  「當然囉!不然貴重物品被偷了怎麼辦?」

  以聲量來判斷,她們似乎越走越近,躲在角落的言星采緊張地抓緊季朗,咬緊牙關就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卻依然在她的花徑中大膽抽動,享受她異常緊繃的包容,似乎不在乎被誰發現到他們正在做愛。

  朗哥哥怎麼可以這樣?!她快不行了!她快瘋了呀!

  她拚命扭動身子,想逃開他的猛烈佔有,豈料那反而讓她的身子更敏感、更悸動,就像只要一點點火苗,就會爆炸開來的火藥……

  「我們到最裡面的那個大房間去看看。」突然有一個女聲提議。

  言星采幾乎停止呼吸,全身血液彷彿暫停流動……完了!會被看見的!她和朗哥哥「野合」的鏡頭會被看見的!

  又一個女聲說:「別去了啦!那一定是上鎖的主臥室,我們就選這一間吧。」

  一陣嘻嘻哈哈之後,某一間房的房門「碰」地一聲關上,很明顯她們已全部走了進去,長廊上又恢復原先無人的狀態。

  「星采,你可以高潮了。」季朗柔聲命令她,加快了最後衝刺的速度。

  在這麼多重的緊張、刺激、歡悅、和被發現的恐懼之後,她就像聽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娃娃,立刻無助地飛上了至樂的天堂,痙攣的花穴不住收縮,一次次絞緊他的碩長男根。

  當她歡快的叫聲即將衝口而出之際,他已蠻橫地以唇封緘了她的小口,不讓只屬於他的美妙旋律,教別人給聽去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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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入睡之前的言星采,躺在床上凝視夜晚的星空。

  回到家這麼久,她終於慢慢融入平常人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也有她自己的朋友。

  這樣的生活,她真的很珍惜!

  還記得她六歲那一年,短暫地讀過幾天幼稚園,認識了一個叫小蘋的小女孩。她就跟燕青一樣,很喜歡主動來找她玩。

  原本安靜、不愛跟人說話的她,漸漸被她的熱情打動,也和她成為好朋友。

  季朗某天來幼稚園帶她回家,發現她交了新朋友,還和她手拉手一起坐在鞦韆上吃餅乾。

  他竟然二話不說就用力推開小蘋,把她推得摔倒在地後,轉身一把就抱起她,直接將她帶回家。

  「哇——」小蘋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她想回頭看她怎麼了,季朗卻硬是按著她的頭頂,不讓她再看一眼她的好朋友。

  從那一天之後,他就不讓她去上幼稚園、甚至上學了,從那一天之後,她當然也沒再見過小蘋一面。

  現在的她,個性應該就像燕青那樣吧?如果有可能,她想找到她,跟她說一聲「抱歉」。

  本來去「夏荷」唸書的時候,言星采以為自己再也不會交什麼朋友了,她以為她只要一張高中畢業證書就好。

  沒想到燕青、小雅、敏楨三人,會漸漸走進她的世界,讓她敞開心房,願意再擁有友誼。

  這是不是證明,她已經漸漸不再被季朗的陰影給籠罩了呢?

  想著想著,她漸漸沉入睡夢之中。

  在她的夢裡,有一間充滿水蒸氣白霧的浴室,豪華型的石英按摩浴缸,金色與白色為主的各類設備佈置,讓整個寬廣的空間,似乎比宮殿還華美了。

  她赤裸裸地坐在浴缸內,連動都不敢動,坐在她身後的男人,佈滿粗繭的大手將細緻香柔的沭浴乳泡沫,緩緩塗抹在她的肌膚上,每個部位都沒放過。

  那個男人有雙深不見底的、無情的黝黑眸子,濃濃的英氣眉宇,顯示出他暴烈、不容一絲妥協的脾氣,額頭上被SPA蒸氣逼出的汗水,一滴滴沿著他冷酷又英俊的臉部輪廓流下,直達那一身肌肉剛猛有力的古銅色裸軀。

  毫無疑問地,他是個強壯又帥氣的美男子。

  坐在他身前的她,卻有如待宰的羔豐般全身輕輕發抖,在他的膚色對比襯托下,她就像一尊純白的少女玉雕,只有她身後的男人可以清楚瞧見,此時的她其實已經白裡透出粉紅的雪肌玉膚。

  那是被緊張、畏懼、陌生的情慾、和蒸氣熱溫所逼出來的絕美色澤。

  「你已經開始發育了。」季朗低啞地說,粗指彈弄她胸前的未熟蓓蕾,其它手指則溫存地按摩她微隆的乳房曲線。

  「朗哥哥,我可以自己洗澡,你再也不要幫我洗了,好不好?」季星采羞得推開他的手臂,將小身子蜷縮到浴缸的一角。

  只是這樣的努力,還是無法讓她避免和他的肌膚相貼,他太強壯了,一個人就佔用浴缸的大部分,哪還有讓她可以躲開他的空位呢?

  他蠻橫地將她拉回懷裡。「說什麼傻話?」

  「朗哥哥……」她害怕地看著他。

  「你是我養的,我當然要親手把你洗乾淨。」他輕柔地哄著她。「來,張開腿。」

  「不要!這樣好害羞……」

  在家中打理一切家務事的王媽,雖然默不吭聲,可是,從她那滿是不贊同、輕蔑她的眼神中,她已經知道,她和朗哥哥再這麼一起洗澡,是很不對的事了。

  「我說張開腿!」他狠狠瞪視她,似乎開始生氣她種種的推拒。

  季星采嚇壞了!二話不說就緩緩張開了纖細修長的雙腿,想哭、又害怕被他再一次以凶狠的眼神凝視。

  「再張開一點。」他往她的耳窩吹氣說出。

  陌生的顫慄感從她的背脊直竄而下,她渾身虛軟地、比之前更加開放自己的禁花,感覺熱熱的水蒸氣,已侵襲了她的私密花瓣。

  季朗倒了點沐浴乳在掌心中,雙手交互搓出泡沫,就直探她的雙腿間,細心溫柔地幫她塗抹。

  然而清洗她,也不是他真正的意圖。

  他的雙手動作非常緩慢,還一邊撩撥她的花蒂、一邊欣賞她羞怯又可憐的嬌態,嘴角浮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微笑。

  「嗯……」她咬緊下唇,阻止自己胡亂發出可恥的呻吟,緊緊閉上雙眼,暈紅的小臉上也滲出香汗點點。

  他的兩指捏著她的小花蒂輕揉,另一手的粗指不斷輪流刷洗她柔嫩的花穴口,粗糙的指繭一次次摩擦過她細柔易傷的嫩瓣。

  柔細的沐浴乳泡沫居間潤滑,為他愛撫她的感覺中,又多加了另一層細膩煽情的誘惑因子。

  她因為極度的羞恥而狂亂喘息,突然間,她再也不願讓他摸她的私處,她無助地求饒:「好了!朗哥哥,我已經洗好了!不要……不要再……」

  「誰說的?」他冷酷地回答,手指依然輕柔纏綿地撫弄她,絲毫沒放過她的打算。

  「真的!我真的洗好了!不要!不要了……」她帶著哭音怯懦低叫。

  「我哪能讓你說不要就不要?」他邪惡地聲明,整個右掌按住她的秘花,用力蹂躪起只屬於他的私花,左手也毫不容情地攫住她的一隻乳房玩弄。

  這個可惡的女孩!根本不知道他對她實在太好了!

  他知道她年紀還太小,還不能讓他奪去純真,他沒撕裂她的「小花兒」強迫她,已經是很體貼她了,她竟還敢滿嘴說著「不要、不要」!

  啐!真是讓他越聽越火大,越想欺侮她,用以消去那熊熊燃燒、令他渾身難受的慾望之火。

  「呀啊……」她脆弱又無肋地嬌喊,只覺自己正在被他凌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都是……

  從小到大,她都在忍受他。

  忍受他的喜怒無常、忍受他的蠻橫霸道、忍受他每次都不管她的感覺,她還必須忍到什麼時候呢?

  遙遙無期~~永無止境嗎?

  她委屈地哭了!晶淚滾滾而落,宣洩滿腔的幽怨、委屈、和席捲全身的奇異感受。

  他憤憤低咒一聲,竟然乾脆俯頭重重吻住她漂亮的小嘴巴。

  哭得傷心的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乖乖地讓他吻,讓他吻她的唇、她的舌、她的淚……

  再也無法壓抑火熱欲求的他,將碩大的男性慾望,置在她合緊的兩隻大腿內側中間開始衝刺,舌頭也狂暴地模擬下身動作,一再深深刺入她的小口。

  不懂他在做什麼、也不願懂,哭得淚眼朦朧的她,只能迷亂地跟他深吻,怕自己的身子滑開又被他罵,一雙纖臂也不自覺伸出,環住了他的脖子……

  好像過了好久、好久,當她感覺大腿上溢滿了某種由他而來的灼熱液體,他厚實低沉的粗吼,也從她的喉嚨間,灌入了她心臟急遽跳動的胸腔裡,讓她整個人都為之震顫……

  「呀!」言星采驚呼出聲,被這可怕的異色夢境嚇醒了!

  她僵硬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大大的眼眸空茫地望著天窗外星光閃爍的夜空,不敢想像自己身在何處。

  好一會兒,當意識慢慢接受了現實和夢境的差距,她才知覺自己,現在已回到她溫暖的家,她才發現自己,竟夢到了以前和季朗在一起生活時的事。

  她不敢相信地搗住臉,痛苦地呻吟、喘息。

  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是會痛苦?這原因太深沉、太複雜了!她根本就剪不斷、理還亂!她只知道她根本不想夢見他!

  下!她已經是「言」星採了!她已經是爸媽的女兒、世鈺的姐姐、燕青的朋友,她是個普通正常的少女,正準備要考高雄地區的大學,也就是她和朋友們這個週末要去遊玩的那間大學……

  她不再是季朗的玩具了!

  不再是!絕不再是!

  言星采還記得夢中那個年紀的她。

  她很天真、很純潔、很乖巧,滿心以為只要順從季朗,他除了亂摸她的身體、偶爾凶她之外,就不會對她再多做什麼過分的事。

  她錯了。

  之後,他不但忍不住侵犯了她,還要她一再接受他獸性的慾望,直到有一天,一直對做愛心懷恐懼、羞恥的她,終於也體驗到高潮的歡悅。

  然而,這樣對他而言,還是不夠。每次他總是要逼她承認,她愛他,也愛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常常被他逼得不得不說的她,雖然心中有氣、有怨,卻在江?玲出現時,驚覺了自己會說出那個「愛」字,或許,並非全都是被季朗給逼出來的……

  夠了!不要再想下去了!言星采在心中大聲喝令自己。

  那些事跟現在的她,已經完全無關了!那只是一段必須被深深埋葬的可怕歷史,那只是一場過去的夢魘,她醒來就沒事了。

  對!她醒來就沒事了!

  她已經是言星采,不再是季星采,不再是那個總是心痛、總是想哭泣的女孩。

  ***************

  週末

  跟好友們一起到中山大學玩的言星采,度過了相當快樂的一天。

  由於敏楨的表哥是中山大二的學生,因此她們也借到了四台腳踏車,可以輕鬆環繞整個校園。

  在圖書館前方的兩顆大菩提樹下談天說地,到西子灣的沙灘上玩水、堆沙堡,還騎車到校外的街區去吃一碗四人份的大盆水果冰,直到夕陽西下,她們四人才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夜晚時,她跟家人們和和樂樂地用餐,每個人都在問她今天遊玩得如何,聽她報告著她和朋友們一整天的所見所聞。

  言家的家庭氣氛,就是家人之間都非常地相親相愛,彼此關心生活上的大小事,而這也是她可以感到幸福圍繞的珍貴時刻。

  大約晚上九點多,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媽媽也來跟她道過晚安後,她才靜靜地反芻、咀嚼一整天的遊玩印象。

  若是她三歲時,沒彼人口販子從高雄偷偷抱走,中山大學應該是她從小就很熟悉的地方。

  這樣的感慨悄悄襲上言星采的心頭。

  燕青她們三人,並不是很確知她的過去,只知道她是言家失散多年的女兒,而且是好不容易才被言總裁夫婦從台北的某家孤兒院找到的。

  當然這樣的經歷,也是在不想讓太多人發現她不愉快的過去,所編出來的、可以對外人說的完美說辭。

  其實自己的女兒被一個人格可議的收養者養大,有可能會經歷到什麼樣可怕的事,言家夫婦並不會天真得想像不出來。但是只要女兒還活著,他們就已知足,根本就不在乎那些。

  回家之後的女兒能開心過日子,能有美好的未來,才是他們真正掛心的。

  一向多愁善感的言星采,當然可以體會家人為她著想的心情,她也十分感激父母的這份心意。他們是愛她,才不給她壓力,才不曾硬是要她坦白所有的過往。

  所以回家後的這一段期間,她也在努力地改變自己,想要脫胎換骨,想要跟上正常人的生活步調,並漸漸學會和不同的人溝通、培養情誼。

  她做得還不錯,不是嗎?

  當她在家人眼前談著有關燕青她們的事,她可以看見媽媽眼中欣慰又欣喜的光芒,她可以看見爸爸和弟弟,甚至比外出遊玩的她還要興奮。

  他們是在替她能走出過去的陰霾而感到開心呀!

  此時,安裝在她房內的專屬電話響了起來,以為是她三個朋友之一打電話來跟她「睡前閒聊」,她很高興地接了電話。

  「喂?」

  「星采。」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電話筒的那一端輕喚她。

  她嚇得立刻掛上電話,整個人癱軟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她聽錯了!聽錯了!那不是他!不是他!

  「鈴—鈴—鈴—」

  恐懼地瞪著凱蒂貓造型的粉紅色電話,那有如奪命催魂的鈴聲再次響個不停,她頭暈目眩、心跳狂亂,好想快速逃離這個房間!

  可她再不接電話,她的家人會起疑的!他們一定會過來看,她為什麼一直不接自己使用的那支電話,然後他們就會替她接……

  不!她不要!她不要讓她的家人知道他是誰!

  念頭一轉,言星采馬上伸手拿起話筒,嗓音發抖地說:「喂?」

  「你再掛我第二次電話,我馬上就去言家找你。」季朗無限冰冷地說,而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絕不打半點折扣。

  她嚇壞了!真的嚇壞了!只能不言不語,輕輕地喘著氣,緩和那超快速的心跳,免得自己負荷不了而暈倒。

  她小小的呼吸聲,就這麼靜靜迴盪在他和她的電話連線之間,而他似乎也在傾聽著、感覺著她的存在。

  十來秒後,他又開口了。「你怎麼敢逃離我?是誰教你的?」

  「沒有人教我……」害怕到了某個程度,她只覺得鼻酸、想哭,連語音都無法停止顫抖。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看著你。」

  「你……你也去了中山大學?」她錯愕。

  「我的手下一直到前天才找到你的行蹤,他們跟我回報消息之後,我馬上飛機一搭就來高雄。要知道你今天上哪兒度過週末,當然也易如反掌。」

  「你到底想怎樣?」

  「不怎麼樣,只想抓回我飛出籠子外的金絲雀。」

  「朗哥哥……」言星采悲哀地乞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已經回家、我已經像正常女孩一樣地生活,請你……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正常女孩?哈哈哈……」他竟發出一陣令她汗毛直豎的大笑。

  「我是說真的!」

  「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你永遠不會是正常女孩。」

  她絕望地哭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放了我?」

  「你不趕快求我原諒你,還叫我放了你?星采,你是太久沒在朗哥哥身邊,忘了我一向的脾氣了,嗯?」他冷哼出聲。

  「不要這樣……我沒做錯事……」她恐慌地申辯。

  他突然怒喝:「你還敢狡辯?!偷偷逃走的人是誰?一年半載沒消沒息的人是誰?害我這些日子以來,沒一天好吃好睡的人是誰?」

  她委屈地低泣。「難道我不能回家嗎?」

  「你覺得你沒做錯?那也沒關係,我就叫你週遭的人付出代價。你的爸媽、弟弟、和你那三個好朋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不要!朗哥哥!不要!不要這樣!」她尖叫,哭得更傷心了。

  雖然言家和她的朋友們的家,皆是有錢有權、背景雄厚,然而明槍易防、暗箭難擋,若是手中握有黑道人脈的季朗存心傷害他們,又豈是他們能完全抵禦的?

  不!她寧可自己這個禍源死去!也不要替他們帶來無妄之災!

  他不耐煩地說:「要我不傷害他們,可以!你必須跟我交換條件,而且你這次絕不能再任性毀約,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氣得發狂。」

  「好,我答應!我答應!」

  「呵呵……」季朗得意詭譎地笑了。「我會以你的追求者的身份,出現在你們一家人的眼前。而你,無論你有多不情願,你都得當著他們的面,表現得你很喜歡我,不排斥和我交往,知道嗎?」

  「你瘋了!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你剛剛不是還說答應我,現在又想出爾反爾了嗎?」

  「你不要這樣!」她已驚慌失措。

  「星采,這場遊戲是你自己開始的,你得好好陪我玩下去,就這樣。」一說完他不等她回答,就俐落地掛斷電話。

  此時呆愣握著電話筒的她,心已沉入絕望冰冷的深淵,而那深淵竟是無止無境,彷彿她再怎樣往下墜落,也無法踩踏到它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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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高雄市 言家

  當季星采跟著言家一家人回高雄的家不久之後,醫院方面就證實了她的確是言承平夫婦的親生女兒。

  原來當年「言氏集團」出現危機,裡頭有位大股東為了整倒言承平,竟出錢唆使黑道的人口販子,想辦法將還未滿三歲的星采偷偷抱走。

  到最後,「言氏」的危機解除,那位唆使者也因惡果反噬,而被黑道殺手暗殺身亡。但言家夫婦無論怎麼透過各種管道、上山下海尋找女兒,卻再也找不到了,一直到十五年後的今日。

  歡樂、激動、淚水洋溢了整個言家,時間足足持續好久,都不見有稍稍褪去熱度的跡象。

  數不清的禮物和衣服堆滿了她的房間各個角落,都是她的父母和弟弟為了補償她失去十五年的親情而送進來的。

  季星采……喔,不,她現在已成了言星采,坐在家人為她精心佈置的女孩臥房內,失神地凝視窗外夜晚的花園。

  她的爸爸是個溫和理智的人,她的媽媽優雅又溫柔,她的弟弟聰穎、古靈精怪、卻很有大人的氣質和感覺。

  近三個月以來和他們三人相處,她已經大約知悉了他們的個性和喜好,也覺得她好喜歡她新認識的家人。

  可她知道,自己在他們眼中,絕對是個心理不正常的異類。

  她也很想正常地生活、和人交談、溝通彼此的想法和意見,可是她沒辦法。被囚禁在季家已久的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和季朗以外的人相處。

  不僅如此,連她的家人送給她的東西,她也是一樣包裝都沒拆,就讓它們漂漂亮亮地維持原來的模樣,堆在原本放置的地方。

  因為她不敢。

  從小時候,她就不敢奢望擁有什麼自己的東西。

  並不是季朗在物質上虐待她,讓她沒得吃、沒得用,相反的,她在季家的生活一直像個小公主,一直到她十八歲,都是這樣。

  問題是,她不能去喜歡除了他以外的事物。

  還記得她五歲時,好喜歡一個有她半個人高的洋娃娃,金髮藍眼、身穿水手領的短裙,讓它躺下時,它還會自動閉上眼。

  那時,她吃飯要洋娃娃跟著一起吃,睡覺要它跟著一起睡,出出入入都抱著它,終於惹惱了為她買下這個玩具的季朗。

  九歲的他當著她的面,直接就用小刀毀壞了那尊可愛的娃娃,讓她當場傻眼,連哭都忘了哭。

  想到這兒,言星采憤怒地握緊小拳頭,淚水在眼眶中拚命打轉。他真的好可惡!竟然這麼輕易就毀了她心愛的寶貝!

  也讓她從那時候開始,學會了不去愛不屬於她的東西。

  能逃開他,她非常非常高興!她一點都不內疚對他不告而別,她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決定永遠不要再見到那個有虐待狂傾向的男人。

  房門的輕敲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起身開門,讓媽媽走進她的房內。自從她回家後,這已經是媽媽每個晚上睡前必做的事。

  「星采,你怎麼一直不拆開這些禮物?你不喜歡嗎?要是不喜歡,媽媽再去換別的東西回來給你。」李瑩抱起了其中一個精美的紙盒擔心地說。

  「不是!我很喜歡……」她欲言又止。

  「那媽媽就替你拆羅!」李瑩撕開紙盒,拿出一套粉紫色的洋裝在她身上比著,還一邊對她說:

  「你快穿看看尺寸合不合!那天我在百貨公司一看到,就覺得好適合你,忍不住就刷卡買了下來。」

  「媽,你已經幫我買了好多衣服,我會穿不完的,不要再浪費那麼多錢了。」季星采柔柔笑道。

  「傻孩子,你要讓媽疼疼你呀!想到你和我們分開十五年,我就恨不得把這段空白一次全補足!」她再度情不自禁抱女兒入懷。

  「我可以回到家,我就很開心了,其它的……我都可以不要。」她反手攬緊母親的腰,依偎在她溫暖的懷抱中。

  「這怎麼可以?你是言氏總裁的女兒,要說你是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千金小姐都不為過!你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不然媽媽會傷心的。」

  「我不是客氣,我只是不習慣……」

  李瑩突然又帶著她去拆開另一個大盒子。「來,你看!這是爸爸買給你的洋娃娃,很可愛吧?這個款式不管是幾歲的女孩子都會喜歡的。」

  「媽媽……你們真的別再為我破費……」言星采並沒有接過那穿著碎花洋服的圓臉布娃娃,只是無奈地望著母親。

  她已經不習慣去喜愛什麼,要她現在開始培養這樣的習慣,好像也已經太遲了。

  「我把它放在你的床頭櫃上,你想抱著它睡覺,一伸手就拿到了。」

  即使看得出來女兒對於別人給她的任何禮物,都有著不敢碰觸似的膽怯,李瑩依然強迫推銷似地將娃娃送給她。

  她坐回床上,一言不發地撫摸媽媽給她的娃娃,心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感傷。

  這一回,她真的可以擁有自己的洋娃娃了,只可惜她已不再是對它充滿渴望的小女孩。

  「你若是不快點把你的衣服和禮物擺到櫃子裡,明天晚上媽媽就要過來動手幫你整理囉!」

  「媽,我自己收就可以了。」言星采急急地說,不願母親以為她真的不喜歡家人送她的禮物。

  「星采,我們是一家人,無論你有什麼樣的心情,是快樂、是悲傷,都可以跟我們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裡哦!」

  「好的。」

  「晚安!有個好夢!乖女兒。」她在她的額上輕吻一下。

  「晚安!媽媽。」

  離開了女兒的房間,回到主臥室的李瑩,朝坐在書桌前的丈夫走去,在他旁邊的椅子落坐。

  「唉……」她感傷地歎了口氣。

  「怎麼啦?」言承平關心地問。

  「每次看到星采的樣子,我就會猜想她以前的收養人,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竟然讓她什麼禮物都不敢要,連跟人說話也是客客氣氣,連一點情緒都不敢表現出來。」

  「你別胡思亂想了,那人也許只是對她的管教嚴格了點。」

  「她說過,他不是什麼好人啊!」

  「不是好人,並不等於他對我們家星采壞,你也可以解釋成,他是在從事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業,例如黑道幫派之類的。」

  「我真的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好想去問他,這十五年來,他到底是怎麼將我們的女兒給扶養長大的!」李瑩忍不住衝口而出。

  「不,星采曾經跟我們約定過,她不會希望我們知道。」

  「我們可以偷偷去調查呀!」

  「我想,在她的收養人連她的戶口都沒報的情形之下,除非她自己肯說,否則要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說實在也滿難的。」

  「我好想問她!她是個溫柔的孩子,只要我問久了,她一定會覺得對我不好意思,一定會說出口的!」

  「瑩瑩,如果她的過去真的不堪,我們又怎麼能狠心去揭開她舊日的傷痛呢?」言承平細心分析。

  「你說的是沒錯……」她為難又不安地說:「可是,我老是覺得很不安!我總覺得她執意隱瞞那個收養人的身份,一定是對他有很大的心結。」

  「讓你知道又如何?若是真如你所料,他對星采很不好,那你知道了,心裡不是更難過嗎?」

  「我寧願難過,也不想讓女兒獨自把痛苦深埋在心底!她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我們做父母的,不能幫她分擔一點她內心的痛苦?」李瑩的眼中淚光隱隱。

  「也許她情願獨自傷痛,情願維持自尊,也不要我們知道她的過去。你不認為你應該尊重她的想法嗎?」

  「我只是怕……怕她會走不出過去的陰影,我們不幫幫她,又有誰能幫她呢?」

  「就算她的過去,真的會帶給她不良的影響,我相信她一定可以走出來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肯定?」李瑩忍下住問。

  「你想想,她不也是鼓起勇氣,就跟著我們逃開了她的收養人嗎?」

  「嗯,你這麼說,我就覺得安心了一點。」

  「現在我們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讓她健康快樂地度日,改變封閉自我的個性,讓她可以像正常的十八歲的女孩一樣,懂得歡笑、懂得享受青春。」

  「這正是我的想法呢!」她對丈夫微笑道。

  「那我們夫妻就一起努力吧。」

  雖然知道,已經被定型十幾年的人的思想和性格,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改變的,但他們並下感到氣餒。

  只因星采永遠是他們的女兒呀!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為她鋪陳一個幸福美麗的未來。

  ***************

  私立夏荷女中 三年信班

  「當!當!當!」下課鐘聲一響,所有的女學生猶如被放出籠中的鳥兒,有人三三兩兩往福利社出發,有人則找了幾位好友開心聊天。

  「夏荷」是高雄市內有名的貴族女校,能夠進入這個學校就讀的學生,家長皆是非富即貴,達官顯要。

  如此嚴格控制招生素質,一來是為了確保它培養出未來貴夫人的金字招牌,二來則是要維護住一向高貴純淨的校風,並保護好學生們的身心,不受太多不必要的污染。

  由於幾乎校內每個學生,都是在被保護得好好的優渥環境下成長,也因而單純、天真、不知世間險惡,就成了她們共通的個性。

  言星采在季家時,雖然沒有完整地上過學,但是季朗卻請了好幾個科目的女家教老師,讓她能在家唸書。

  因此爸媽幫她報名小學和中學的學歷監定考試,再讓她能進來夏荷女中就讀,這幾道程序對她來說,並不算是很難的關卡。

  此時,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在班上最好的三位朋友,魏敏楨、俞小雅、和柳燕青,也分別「借坐」在她隔壁附近同學的椅子上,大家正一起熱烈討論這個周休假日出遊的事。

  「去西子灣!再去中山大學逛一逛!」俞小雅興高采烈地建議。

  柳燕青也提議。「天氣越來越熱,我們還是去科工館和橘園美術館好了,逛完出來再去喝杯咖啡。」

  「你怎麼淨挑有冷氣的地方?」魏敏楨笑道。

  她理直氣壯地說:「當然囉!我想要擁有像星采那麼白嫩的皮膚,現在開始就得好好保養嘛!」

  俞小雅打趣地笑道:「來不及了,你已經是個『黑美人』了!我看你還是幫助星采曬黑會比較快。」

  「星采,你看!小雅欺侮我!」柳燕青佯怒地告狀。

  「燕青,我才好羨慕你健康的膚色呢!」她溫柔地說,誰也沒得罪。

  「還是星采最好了!哪像你們兩位,簡直是毒舌一族!」柳燕青熱情地環住她的肩,大有她就是最佳盟友的架勢。

  「你呀!就只會跟她撒嬌!」俞小雅繼續挖苦。

  魏敏楨若有所思地托著腮。「我發現星采給人的感覺,好像越來越開朗、活潑了呢!」

  「若不是你們,我可能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是自己獨來獨往。」她感歎地回答,知道自己一開始,的確非常不習慣團體生活。

  「你一進我們班,我就一直纏你,你會不會嚇壞了?」柳燕青眨著大眼好奇問。

  「不會。」她微笑。「你想和我做朋友,我覺得很開心。」

  「你知道嗎?當老師介紹新轉學生時,我就被你的『美色』給迷惑了喔!」

  「嘿!你不要說得我們雞皮疙瘩直冒!」魏敏楨趕緊摩擦兩隻手臂。

  柳燕青不服氣地大叫:「喂喂!喜歡美麗的事物是人的天性耶!尤其是星采,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了!我就是要交她這個朋友!怎樣?」

  「好啦,跟你開玩笑,你又當真了。」

  「星采呀,當初給人的感覺好像很自閉,可是慢慢相處後,才發現她只是太害羞了。」俞小雅頑皮地說。

  「我來高雄能認識你們,真是太好了。」言星采眼中閃著對朋友們的真摯情誼。

  四個女孩就這麼時而感性地交談,時而笑笑鬧鬧,並約好了這個週末,就要一起到中山大學去玩。

  當天放學後,言星采和三個朋友一起走到校門口,就見到她家的司機開著賓士車來接她,旁邊還坐著她的弟弟。

  她跟朋友一一道過再見後,言世鈺已經下了車,幫她拉開車門,並跟她一起坐進後座。

  從她回家之後,他常常會三不五時,就這麼跟著司機一起來學校接她放學。

  「姐,今天我們一起去六合夜市逛一逛,再去吃小吃?好不好?」

  「當然好。」言星采溫柔回答:「你跟爸媽說過了嗎?」

  「有啊。」

  「跟姐姐一起去玩,不會很無聊嗎?」

  「才不會!」言世釭急急否認:「我好喜歡、好喜歡姐姐!上次我們一起去文化中心放風箏,不是正好碰到我的死黨們嗎?結果他們以為我交了個美得像天仙的女朋友,差點兒把我給海扁一頓呢!」

  「耶?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言星采十分不解。

  「他們是太羨慕、太嫉妒了嘛!嘿嘿!」他得意地用大拇指撥撥鼻頭。「可是啊,當他們知道你是我姐之後,立刻態度三百六十度轉變,只差沒給我磕頭了。」

  「啊?這回又怎麼了?」 弟弟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形容,讓她聽得津津有味。

  「他們想追你,要我介紹你給他們嘛!還說什麼年齡不是問題,現在流行姐弟戀之類的。我跟他們說,你們等個八百年再說吧!我姐在還沒嫁人以前,都是我們言家的寶,誰也不許來搶!」

  「呵呵……你和你的死黨們也真是的!」她搖頭失笑,只覺得這群弟弟們講話都很可愛。

  「姐,我是說真的!從小我就一直在等你回來,當你回家時,我真的好快樂!所以,我才不介紹你給他們認識哩!我自己都還沒和姐姐在一起生活夠,哪還輪得到他們呢?」

  「世鈺,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有爸媽、有弟弟,連想也沒想過你們一次,你可以原諒我嗎?」言星采柔和地說,話語中蘊藏無限的真情。

  「姐,不許你胡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誰要是敢再欺侮你,我絕不輕饒!」他很嚴肅地說。

  「謝謝你。」她感動地回應他。

  聽爸媽私下說過,他美麗的姐姐過去的生活並不好,這件事讓言世鈺對她之前的收養人非常不爽!

  若不是姐姐堅持不透露他的身份,他一定會去找他算帳!

  姐姐那麼溫柔、那麼可愛,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她呢?那個人一定是天下最殘忍、最無心無肝的人!

  從以前在言家,總是有一個位子是留給姐姐的。

  在他心中,一樣留有一個空位給她。

  他無數次想像過姐姐的模樣。

  當他七歲時,在他的幻想中,她就是個九歲的、綁著辮子的小女生。當他念高中了,未曾謀面的姐姐在他的想像中,也隨著他長大,變成一個穿著制服的女高中生。

  這個影像一直沒有固定的臉型和身材,也沒有個性,更沒有溫度。

  直到姐姐回家,他驚奇地發現,他竟有一個這麼美麗又可愛的姐姐!日積月累的思念、再加上新生的崇拜,讓他極願意成為她最忠誠、最貼心的弟弟。

  他獨佔爸媽的寵愛多年,如今,由他自己來分享這份親情給姐姐,甚至讓自己變成像是該照顧她的哥哥角色,他都覺得非常理所當然。

  回家之前的姐姐除了沒爸媽疼,還被人欺侮過的事實,讓他更是無法釋懷,老是覺得憤怒不平!

  不該是這樣的!在他的想像中,她從來不該過那種生活的!

  幸好姐姐的苦難已經結束了!有他這個弟弟在,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帶給她任何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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