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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玄幻] [玖幽]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全文完》

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作者:玖幽


林北晨,你還在期待著什麼呢?

從你進入南宮家之時起,就應該要有這樣的覺悟了。

也許,在南宮家裡,除了南宮瑾,再沒有人是真正保持了一顆平常心的。

畢竟,在這個世界裡,面對如此滔天的權勢和鉅額的財富,又有幾個人能不動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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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重生

“表姊,你找我?”我推開天台的門,走近天台邊那抹窈窕的身影。

倚在欄杆旁的南宮琬轉身,我眨了眨眼睛:剛才,我好像看到了她眼中一閃即逝的厭惡?正在我皺眉的時候,南宮琬開口了:“離開南宮家,走的越遠越好。”

我有一瞬間的錯愕,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著她:這個一直以來都很照顧自己的表姊,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是錯覺吧:“表姊?”

“南宮家最近不太平。”南宮琬冷淡的說道,然後偏過臉去,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由於這裡是城市最高的大廈樓頂,從這裡往遠處看去,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整個城市都被踩在了腳下,那種站在巔峰,高人一等的感覺,確實足夠讓大多數的人……欲罷不能啊!

南宮琬突然要我離開南宮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了嗎?可是:“我不會離開南宮家的。”因為答應了外公,要幫瑾守住南宮家,而瑾,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麼能忍心讓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獨自面對一切?

我的話音剛落,南宮琬猛地轉身,眼睛更是微微眯了起來,這回,我看清楚了,那雙眼睛裡面,寫滿了□□裸的野心。我不禁冷笑起來:原來,在溫和親切的表象背後,你南宮琬也不過是一個被利益矇蔽了雙眼的可憐人!現在個樣子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吧!南宮家,果然沒有幾個好東西!踢開我這顆攔路石,好讓你能夠專心地對付瑾麼?做夢!

“不離開麼?”南宮琬把玩著耳邊的發,笑得嫵媚而危險:“吶,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

“什麼意思?”我就是再笨,也發現事情不對勁了,何況,我這些年在南宮家,已經見識過很多這類事情,沒有涉入卻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我在心裡苦笑,果然,世家大族裡沒有純粹的親情麼?即使是早有心理準備,我仍然止不住開始難過起來。

“表姊,你怎麼……”我看了看南宮琬,她此刻臉上掛著的是滿滿的譏誚:“你真以為我對你好麼?那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手段。本來,你還算有才華,是一個好助力,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選了南宮瑾!她有什麼好的,爺爺也是,你也是,一個個都向著她!”

林北晨,你還在期待著什麼呢?從你進入南宮家之時起,就應該要有這樣的覺悟了。也許,在南宮家裡,除了南宮瑾,再沒有人是真正保持了一顆平常心的。畢竟,在這個世界裡,面對如此滔天的權勢和鉅額的財富,又有幾個人能不動心呢?

雙手被控制住,我看著兩邊的黑西裝墨鏡男,這一刻竟然浮現出一絲好笑的情緒:難道壞人都是這打扮麼?那樣的造型,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是壞蛋”嘛,我說南宮琬啊,你的品位有待提高呢。

我那一刻忍耐的表情,在南宮琬看來,應該是嘲笑吧,因為她馬上就怒了,面容近乎扭曲地對我旁邊的兩人下命令:“把她給我丟下去!”

呵~南宮琬啊南宮琬,這就是你想要的麼?被兩人架著被動地靠近天台邊緣,我最後看了眼南宮琬,她臉上是志在必得的表情。

自己這,是在飛嗎?我不禁笑了:原來飛翔的感覺,是這樣的呢!明天的報紙會很熱鬧吧,高中生跳樓——偏巧這個高中生是南宮家族的人。外公和瑾看到了會怎麼樣呢?

外公,對不起,那個約定,我不能履行了。

還有,瑾——希望你能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屬於自己的天空。

感官變得敏銳起來,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嘴呼吸著。近了,近了,樓下車水馬龍,人們步履匆匆,都在為自己或平凡或偉大的事情奔波。似乎有人抬起頭來望了望天,然後原本茫然的臉換上了驚詫的神色。

天橋下說書

“砰——”沉悶的聲音響起,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正撕扯著我的身體,我聽見了骨骼分崩離析的聲響,周圍刺耳的剎車聲,人群的尖叫聲都漸漸遠去,只剩疼痛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彷彿一瞬間,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然後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天地間一片黑暗。

當意識再度回籠時,周圍仍是一片黑暗,但卻和先前的黑暗完全不同。感覺自己正處於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但身體卻被溫暖包圍,神經是完全的放鬆,就像生命最初待在母親子宮裡的那種感覺。對了——現在的我,應該是死了才對,沒聽說過陰曹地府是這樣的啊!這和自己所知完全不符!要知道,我雖然只有一半南宮家族的血統,卻有不輸於任何南宮家人的靈力,這也是外公會重視自己的原因,在父母因意外身亡後,不僅收留了我,還儘可能的給與最好的教育。

可是現在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直接投胎了?程序不對啊!

“楓?楓!楓——啊啊啊啊啊”突然一陣淒厲的哭喊傳進了我的耳朵,如此近距離的聲音,應該是自己現在的“母親”發出來的,我還在思考是出了什麼事,此時突然有一道電流突然導入我的大腦,那種感覺非常難受,我不禁掙扎了起來,可惜地方太小,限制了動作的幅度。類似於記憶的東西灌輸進來,彷彿快進一般,在我的腦海迅速回放,然後,我看到了關於我這具身體的母親——明霜的記憶。

這個過程看似很久,其實不是。我幾乎在一瞬間就瞭解了所有的事情,然後,為那記憶中所蘊含的感情,深深地震撼。待得我稍微收斂了情緒時,不禁感嘆:血緣是個奇妙的東西,母親的記憶竟然能傳達給腹中骨肉。

四周一陣收縮,我在越發狹小的空間裡艱難地思考。明霜似乎是動了胎氣,也就是說,我就要出生了,但明霜的情況似乎並不樂觀。突然一種強烈的思緒感染了我,明霜似乎又有了力氣。我十分配合地跟著動作,終於周圍一鬆,我感受到了新鮮的空氣,不禁長出一口氣,但發出的卻是屬於嬰兒的啼哭聲:“哇——”

眼睛一時睜不開,只感覺到似乎被人抱起來,然後那人彷彿受了什麼刺激似的鬆手。幸好我被人中途接住了,不然我這剛出生的脆弱身體,說不定一摔就又過去了。

努力撐開眼皮,我看到了明霜蒼白的臉,她看著我的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種記憶裡,臉上帶著不容錯辯的溫柔,使得她那原本美麗的更是美得驚心動魄,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那種美麗,連蒼白都掩蓋不了。

然而,她嘴角的笑漸漸變得苦澀而淒涼,她深深地看著我,那一瞬間,我在她眼裡讀到的有絕望、有歉意,最後是堅定地訣別。然後她轉開眼,就那麼癡癡地看著窗外,彷彿那裡有著絕世的珍寶,呼吸漸漸微弱,眼神卻越加明亮起來。

我被那雙眼裡的光華所懾,等我反應過來時,明霜已經沒有了聲息。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為什麼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我的父母總是在那麼早那麼早的時候就離開我?我甚至還沒有準備,就突然要獨自面對人生。可是,我對明霜,卻是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現在,既然我是嬰兒,有權利任性,那麼放縱一次又如何?哭過之後,擦乾眼淚,我又是我,那個絕不向命運低頭的我!

這時,一個年齡大約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抱起了我,通過明霜的記憶,我知道,面前這個雖然有些蕭索,卻仍然一身貴氣,骨子裡透出精明果斷的人就是我的奶奶,文若雨。她抱著我走出房間,站在寬敞的院子裡。院子裡雖然人滿為患,卻是落針可聞的寂靜,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然後,我抬頭,那蜿蜒的銀河就這樣撞入我眼裡。那漫天星輝,竟燦爛如斯,就像童年時跟著父母在郊外野營的那個晚上帳篷外的星空。

注意到文若雨也抬起了頭,我順著她的實現看去,北極星正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彷彿照亮了整個北方的天空,如此強的氣勢,硬是把其它的星辰都比下去成了陪襯,此情此景,讓我不自覺地聯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衆人都匍匐在他腳下,而他——君臨天下。

“從今天開始,這個孩子,是凌霄山莊的繼承人,”文若雨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帶來一種奇異的空靈而滄桑的感覺:“你們的小少爺,凌北辰。”

許多年以後,我才知道,當年我出生的時候,在某個遙遠的地方,有一個人,曾對我的命運做出了預言。

那是一位氣質飄逸如仙的男子,他以同樣的角度仰望星空,看著滿天的陰雲瞬間散去,北辰星的光芒首先點亮夜空,然後,彷彿多米諾骨牌一般,衆星陸續出現,一時星輝滿天,連往昔甚是囂張的天狼星斗退避三舍。

見此情景,男子臉上是一貫的滄桑和悲憫,只是眉眼間縈繞多日的憂愁卻已悄然散去,空氣中傳來嘆息般的低語:“天狼出,烽煙起;北辰臨,四境安。大劫將至,福星的氣勢突然如此強盛,也許,她真的能夠拯救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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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綁架

時光如梭,一轉眼,八年時間已過。八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瞭解這個世界。

這個地方,叫做“風嵐大陸”,整個大陸四面環海,從已經探索過的海域來看,除了一些面積狹小的島嶼,還沒有發現其他可以被稱之為“陸地”的地方——也就是說,這個大陸完全屬於封閉狀態。

在這片陸地上,有三個國家,分別是延華,蒼狼和承珏。

延華佔據著最富饒的土地,全境以平原和低山丘陵為主,但是一些關鍵的地方卻是險隘的高山峽谷,進可攻退可守,可謂得天獨厚。而凌霄山莊,就在其中一座山的山腰上。

蒼狼國如其名,是延華身側徘徊的惡狼,氣候較乾旱,因此以遊牧為主,民風剽悍。

而承珏卻是三國中最神秘的,其地理位置特殊,典型的易守難攻。莫邪山橫貫南北,把整個風嵐大陸分成東西兩部分,西邊較小的那塊就是承珏所在。承珏憑藉莫邪山天險,僅憑隘關及黑棱狹道兩處缺口與外界相通,近乎閉關鎖國。因與其他兩國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倒也相安無事,自得其樂。

延華和蒼狼兩國,不僅意識形態南轅北轍,更因領土問題時有摩擦:蒼狼對延華富饒的土地垂涎已久,而延華也一直想得到蒼狼境內豐富的礦產資源。兩國邊境上小規模的戰鬥時有發生。

我坐在父母最喜歡的碧波亭裡,看著滿池的荷花,想象著很多年前凌楓和明霜也是這樣,在夏日的午後待在碧波亭,吟詩作對,偶爾指尖輕拂琴絃,用琴音訴說一段絕美的故事,又或者執筆作畫,留住瞬間的美好。涼爽的留戀地徘徊,為幸福的人趕走夏日的燥熱,留下滿亭溫馨。

一陣腳步聲響起,接著是托盤與桌子相碰的清脆聲響。我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轉身拿起桌上的茶杯。揭開杯蓋,龍井的清香鑽入鼻尖,期間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異香,這是——我微微眯眼,抬頭看著送茶過來的丫鬟: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身淡綠的輕紗長裙,身形嬌小,此時正微低著頭,一副謙恭的樣子。

我放下茶杯,雙眼緊盯著眼前貌似無辜的人,用不經意的語氣開口:“青碧,今天的茶好像格外的香?”

痛——我緩緩地睜開眼,只覺得頭痛欲裂,全身軟綿綿沒有力氣。想起之前在碧波亭的一幕,我不由得苦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有人暗算,但是每次都是有驚無險,這其中,除了文若雨和風滿樓的保護外,隱在背後的還有鳳月教,再加上我自身的原因,畢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啊,頂著小奶娃的樣子,體內住卻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何況前世的我,身世也很複雜,生活在南宮世家那種地方,陰謀什麼的自然見識了不少。但是這次,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青碧那丫頭竟然膽子大的敢在山莊內動手。凌霄山莊自從八年前的慘劇發生後,便加強了守衛,尤其是我周圍,守衛嚴密的可以說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何況還有鳳月教的暗衛。面對如此嚴密的守衛,青碧還能順利把我“偷運”出來,這讓我在好奇的同時,不禁開始佩服起青碧來。

真丟臉啊!竟然被自己人算計了。我在心底第一千零一次嘆氣:果然自己還是太嫩了點,經驗不足,才會讓人有機可趁。青碧是從小就在身邊服侍的,是她隱藏的太深,還是自己已經習慣了她的照顧,所以才會放鬆警惕麼?看來這次以後,我要對身邊的人重新評估了,自己的眼睛有時候也會騙自己哪。我一直看到的青碧,一直都恪守本分,不該問的絕對不問,甚至有幾次還及時發現了隱患,化解了自己的危機。現在看來,那時候她就在謀劃了吧,一直隱忍不發,讓對方放鬆警惕,直到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成功後才出手——多麼可怕的對手!如果我需要面對的都是這種對手,那麼我是絕對無法全身而退的。

疲憊地閉眼,也掩去了眼裡的一抹狠厲:如果這次我能夠成功逃脫,絕對不放過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想那青碧不過是凌霄山莊的一個丫鬟,或許她背後還有什麼勢力,但無論是什麼人,想把我從凌霄山莊就這麼輕易地帶出來,絕對不是青碧一個人可以做到的,看樣子我身邊的“粽子”還不少。

握緊了拳頭,我又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母親是南宮家第二十三代家主的次女,地位並不高,尤其是後來她不顧家族反對,跟身世普通的父親結婚,最終被家族除名,並且直到意外車禍身亡都再也沒被家族承認。而我的出生,顯然也並不被南宮家族所認同。萬幸的是,我被發現是南宮家族特殊的血統的其中一名繼承者,因此在父母去世後,我獲得了留在南宮家的權利,而不是流離失所。可是最終,我還是被那個家族排斥的,被南宮琬從帝國大廈丟下去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雖然遙遠,但每每午夜夢迴時,仍是忍不住地心悸。

這種經歷,雖然痛苦,卻也讓我成長。我清醒地看到:這是個吃人的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變得更強,想不被人擺佈,就必須要先發制人。仁慈那種東西,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君若真心,我必不負;君若狠心,我必百倍還之!

又過了一會,我終於覺得身體稍微能動了。捕捉到丹田裡一絲若有若無的真氣,禁不住嘴角微彎:機會只青睞於有準備的人。世人皆知,“凌北辰”這三個字,意味著凌霄山莊繼承人和風滿樓少主,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同時還和江湖上最神秘的鳳月教關係匪淺——因為鳳月教其實是明家的產業,現任教主,就是我的外婆明愫!當初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風滿樓如此規模,竟然只是鳳月教下設主管財政的分支機構!明家向來一脈單傳,奇怪的是,從明家先祖明瑤紅那一代開始,明家就生女不生男,當然這事只明家自己知道,外人只知道風滿樓是明家產業,而每代的樓主似乎都喜歡隱藏在幕後,不輕易露面,也因此讓他人無從得知樓主性別。而且明家從某些方面來說和南宮家十分相似,也有著奇怪的血統,明家後人,幾乎都是天生的通靈者。我從五歲起就開始接觸教內事物,因為明霜的事情,明愫意識到,對自己所關心的人,最好的保護就是讓她自己成長,讓她擁有足夠的力量應對各種突發事故。因此,明愫派到我身邊的人,除了暗衛以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老師。我每天除了要學習各種知識,晚上還要練武——當然這是暗中進行的,因為我們和鳳月教的淵源,是個不能透露的秘密,這個秘密,連我的祖母文若雨都不知道。

丹田裡的那屢真氣實在太過微弱,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身上雖然靈力豐沛,卻彷彿被下了什麼禁制,在找到那把打開禁制的鑰匙前,我是無法使用靈力的。而這個,也似乎影響到了我的武學,直接表現就是,內功的提升十分艱難。我試了試提氣,終是徒勞無功。

勉強抬起手,在腰間摸索著。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搜我的身,因為我身上的東西一樣不少。可能他們覺得,像我這樣一個才八歲的小孩,就算外界傳言是如何如何的天才,也不可能精明到隨身攜帶那些東西吧!這具才八歲的身體,用於迷惑敵人,還真是個不錯的道具,而敵人過於的自信,對我來說,未嘗不是個突破點,說不定可以藉此脫困。

我摸出了一粒藥丸,艱難地吞了進去。不知道鳳月教那位名叫鬼醫的老頭,如果知道我拿如此珍貴的清風玉露丸用來解迷藥,會不會氣的噴血?據他所說,此藥能解萬毒,就算是碰上“神殞”這種極品□□,只要及時服下清風玉露丸,都能保住性命。但是製作此藥必須的其中一味藥引已經絕跡了,現在世間僅存五顆清風玉露丸,剛才我服了一顆,剩下的四顆,一顆在鳳月教總壇,一顆在明愫手裡,而我手裡還有兩顆。

有人!當我藉著藥丸的效力,身體恢復了的同時,就聽見了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在一片黑暗中,我迅速閉眼,放緩呼吸。在我準備完畢的同時,只聽“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隔著眼皮,我能感覺到自己所處的空間一瞬間被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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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變數

房間裡似乎有了光,不再是漆黑一片。

來的不止一個人。

感覺到有人在我周圍佈置著什麼,我不動聲色地躺著,任由那人把我周圍弄得燈火通明。

“這次辛苦你了,任務完成的不錯。”一個沉穩渾厚的男聲響起,雖是誇獎的言辭,語氣中卻隱含威嚴,只有那種長期身居上位的人,才會擁有如此氣勢。這人是誰?他會是這次事件的背後主使者嗎?看樣子來頭不小啊!

“屬下慚愧。”在我身邊忙活的人回話的聲音裡聽起來毫無波瀾。雖然早有準備,但是聽到這個聲音,我還是小小地吃了一驚:竟然是青碧,這是唱的哪一齣?

“這個娃娃也不簡單啊。”男人再次開口:“就我所知,這八年來他身邊可不太平,可是他在各方的刺殺下竟然還能安然無恙,若僅僅是因為凌霄山莊和風滿樓的保護,那這個解釋也太牽強了,這個娃娃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什麼,那個神秘的勢力竟然連我的人都沒查出來。就因為這樣,這次計劃雖然成功了,但我埋在凌霄山莊的暗棋也全部暴露,下次若還想插手進去就很難了。”

“主上無需擔心,這次請主上來就是為了此事。”青碧說道,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傳來衣料摩擦時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這個是傀儡蠱,中此蠱者平時行為無異,但施蠱者只要用特殊方法催動蠱蟲,便可隨意操縱中蠱者,到那時,中蠱者就會成為真正的‘傀儡’。凌霄山莊人丁稀薄,而凌北辰就是唯一的嫡系繼承人,只要將此蠱中在他身上,凌霄山莊就是主上的囊中之物了。”

“哦?”男子的聲音似乎帶上了一絲玩味:“你不是很喜歡凌楓的嗎?怎麼忍心如此對待他唯一的孩子?”

這句話似乎極大地刺激了青碧,語調也開始不穩起來,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憤怒與妒忌:“對我來說,凌北辰只是明霜那個賤人的孩子!我恨!和楓哥哥青梅竹馬的明明是我,而且老夫人都要求楓收了我了,可是,楓歷練回來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青碧猛然住口,平復了一下氣促的呼吸,過了好半晌,才再度開口時又是古井無波的聲線:“屬下失禮了。”

原來如此。我在心底不屑地冷笑:蠢女人,不就是被甩了?至於妒忌成這樣麼?

話說回來,風嵐大陸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女子一般習慣依附於男子,很少有創業的,當然明家例外。我又想起了自己,那晚凌楓死後,凌霄山莊嫡系後繼無人,當時若不是文若雨果斷地對外宣稱我是男子,確定了繼承人,凌家延續了數百年的基業可能毀於一旦。

當然,我是很感謝文若雨的,因為我現在是“男子”,可以擺脫很多束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主上,可以開始了。”

我因為這句話被拉回了恍惚的神思: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怎麼辦?若是真的被鐘上了那勞什子的“傀儡蠱”,自己從此以後就是行屍走肉,而且誰知道那玩意會不會對靈魂有傷害?我是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只有靈魂是完全屬於我自己的,因此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能拿靈魂冒險。

逃!一定要逃出去!

我暗暗吸了一口氣,積聚好力量正準備行動時,便感覺到自己前方的光線似乎被什麼擋住了,不好!

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青碧錯愕的表情,她此時站在我面前,手裡拿著一個開了蓋的盒子,盒子裡似乎還有一隻肉乎乎的綠色蟲子——想必就是那傀儡蠱了,真是噁心。

趁著他們吃驚的時候,我迅速地從懷裡掏出改良版的□□,然後使勁往地上一摜——一陣濃密的煙霧升起,我在煙霧完全籠罩之前看準了門口的位置,然後藉著煙霧的掩蓋準備溜之大吉。機會只有一次,而且時間不多,等他們反應過來,堵住了門口,我就完了。

順利地摸到門口,我閃身而出,外面是一個類似密道之類的地方,牆壁被打磨的很光滑,兩側每隔一段路還設有燭臺。我沿著通道還沒跑幾步,突然腳下一空,憑空出現了一個洞,慌亂中我雙手攀住了洞口邊緣,藉著微光回頭看向洞裡,入目全是尖銳的矛。冷汗流了下來:如果剛才我沒抓穩掉下去了,一定會被穿成刺蝟!

最終,我還是無奈地回到了剛才的密室。沒想到這個地方這麼變態,不僅隱蔽,外面還設了機關,剛才實在是太匆忙了,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地中招。低頭看著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手腳,我禁不住在心底長嘆:大好機會被我錯過了,現在他們有了防備,看樣子我今天是插翅難飛了。

我坐在剛才的位置,這次終於看清了周圍的佈置。原來那時青碧是在我旁邊弄這個:整個房間就像一個祭壇,地上印著一個巨大的複雜圖形,似乎是某種動物,那詭異的紋路,讓我有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身體本能地排斥著。在圖形的某些點上,放著長明燈,而我的位置,在圖形的正中央,也是長明燈最密集的地方,難怪剛才光線那麼強。

抬起頭,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幕後操作綁了我來。視線掃過青碧,落在了旁邊的高大的身影上。那人有一張菱角分明的臉,乍一看不過二十□□的年紀,但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的眼角的細紋,再加上那嚴肅的神情,透露出一種滄桑的味道。但這些都不是重點,因為他的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不同於文若雨的精明果斷,也不同於明愫的凌厲,相反,那雙眼睛看上去十分平和,卻偏偏讓人忍不住戰慄。就像深不可測的大海,因為沉澱了太多東西,反而讓人無從窺探。他就站在那裡,渾身散發著威嚴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這個男人,果然不簡單!

現在,那個男人正用一種莫測的表情看著我。驀地,那雙眼裡似乎閃過了一絲興味。我想,敢這麼長時間看著他,而且對那凜然的氣勢毫無畏懼的人,他應該還沒有遇見過幾個吧!糟糕,一個才八歲的孩子,不應該有這種修為的,讓他懷疑了嗎?我趕緊低下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你是誰?”過了一會,感覺到盯住自己的視線並沒有離開,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剛問完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明知道對方不會回答,我怎麼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在懊惱的同時,我不忘將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瞥向神秘男子那邊,感覺到他的嘴角微勾——我想,這種表情應該稱之為“笑”吧?

“你身上的軟筋散,藥量足夠放到一頭牛,你是怎麼解開的?還有,剛才的迷煙,似乎也不普通啊。”我裝作天真地偏頭,神秘男子朝我微微晃了晃手裡的東西,然後,我就看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所有“裝備”,此時正被這個男人拿在手裡:“你身上帶的東西似乎都不簡單,早就聽說凌霄山莊的少主自幼聰慧過人,智計百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只有八歲,卻已經懂得為自己留後路了,竟然隨身帶了如此多的應急藥品。今天若不是在這個地方,可能就真的讓你逃掉了。”

“嗤——”輸人不輸陣,我忍不住開口嘲笑道:“我應該感到榮幸嗎?對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防備若此,需要關到如此隱蔽又機關重重地地方?”

“果然是個特別的小鬼。”神秘男子又笑了,不過這個笑容擺在那張嚴肅的臉上,卻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青碧,動手。”與我對視了一會後,神秘男子突然轉身,走到角落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一副作壁上觀的神態。

“是。”

我死死看著青碧走近,第一次覺得她那秀美的臉猙獰如惡鬼,我從那張臉上彷彿看到了南宮琬的影子:為什麼,我都已經轉世了,你還是不放過我!

隨著青碧雙手快速地結印,地上的獸形圖案開始發亮,盒子裡的蠱蟲也慢慢升起。

眼看著蠱蟲一點點逼近,我體內一直壓抑著的不甘、忿恚、絕望等情緒彷彿失控的火。燒得我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在蠱蟲觸碰到我眉心的那一剎那,體內的氣終於到達了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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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轉機

感官變得敏銳起來,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血液流動得越來越快,到達了某個臨界點,然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衝出了束縛,彷彿撥開了一直籠罩的陰雲,那一刻,我有種沐浴在朝陽中的舒暢感。於此同時,一道金光從右肩處發出,瞬間蔓延到全身,蠱蟲被金光所阻,無法前進,便又彈了回去。所有長明燈一齊熄滅,地上的獸形圖案也隨之暗淡。

金光很快地消散,房間裡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東西,但是黑暗並沒有阻礙我的視線,我現在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周圍的情況。而且我知道,經過剛才的變故,我的身體似乎發生了某種奇異地改變——我想,我體內的禁制被無意間衝破了,也就是說,以後我可以使用靈力了。

“啊——”一道淒厲的呼喊突兀地傳來,我循聲看去,正好看到傀儡蠱鑽進青碧體內,她似乎極為痛苦,不停地在地上翻滾。突然,她停了下來,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陷入瘋亂,嘴裡唸唸有詞。

雖然對那什麼“傀儡蠱”不是很瞭解,但我知道,“蠱”這種東西一般是害人害己,若施術時出了差錯,便會反噬施蠱者。我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青碧:活該,誰要你想害我的!算了,你既已自食惡果,就不用我自己動手了。

我隨後把目光轉向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剛才的金光似乎對他也傷害不小,那個神秘男子,此時彷彿被抽乾了力氣一般軟倒在椅子上,看樣子已經暈過去了。

我走過去,先拿回了被他搜走的東西,然後也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搜身嘛,我也會,看你一副尊貴的樣子,身上一定也藏著什麼好東西!

咦?竟然有“神殞”!那不是鼎劍閣的獨門秘藥嗎?這個男人難道就是鼎劍閣主?鼎劍閣雖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組織,行事亦正亦邪,但是向來和凌霄山莊、風滿樓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他們一直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暗地裡卻不動聲色地把我劫了過來。這樣想來,八年前那晚的蒙面人,就算不是鼎劍閣派來的,也至少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事情變得複雜了。江湖人誰不知道,要在江湖混,有三大勢力不能得罪:凌霄山莊、鳳月教和鼎劍閣。如果說凌霄山莊是江湖正道第一,鳳月教是江湖邪道領頭人,那麼鼎劍閣就是夾在黑白兩道之間,是標準的中立派。他們什麼都做:刺殺、保護、買賣消息...卻很少與外界發生衝突,甚至和黑白兩道兩邊交好,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鼎劍閣卻做到了。這其中的曲折令人玩味,從某些方面來說,鼎劍閣是比鳳月教更神秘的存在。

搜完身後,我站起來,看著面前這個神秘男人,暗自思量:除了“神殞”,這個人身上並沒有帶其他可以推測其身份的物事,可見他也是個謹慎的人,而且,他凌霄山莊的勢力大到能順利把我劫出來,不得不說,這是個可怕的對手,至少對現在的我造成了嚴重威脅,這樣的人若繼續存在,會像一顆□□,隨時都有可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那麼,就只好——

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打開蓋子湊到神秘男子嘴邊,然後將裡面的液體送入他口中。看到液體順著喉嚨滑了進去,我手一鬆,“噔噔”地向後退了幾步,終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瓶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我感到心裡有某塊地方,和落地的瓶子一樣,分崩離析。

有一個聲音在說:凌北辰,他要害你,你只是自衛!自衛而已!這時另外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凌北辰,你終於開始動手了,終有一天,你也會變成南宮琬那樣的人!

兩個聲音交替著在我腦海裡響起,互不相讓,吵的不可開交。我緊緊捂住胸口,努力壓抑心中泛起的罪惡感——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奪門而逃,不敢再去看地上的人。

待出得門來,我鬆了一口氣,不再去想剛才的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平復了一下心情:前方還有數不盡的機關陷阱,過不了這一關,我就會被困在這裡,等外面的人發現不對,那時我就成了甕中之鱉。

我一路仔細地探查,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前世我就是個通靈者,對於九宮八卦並不陌生,何況今生我又是明家人,明愫派來的教習先生中就有專門教奇門之術的,當時我雖然不能使用靈力,但並不影響理論知識的學習。可以說,只要我刻意去找,還沒有發現不了的機關!也正因為如此,現在我能有驚無險的在通道前進。

其實這個通道並不長,但機關重重,讓我頗費了一番心思才走出去。通道盡頭是一個小小的石室,規格只比通道口略大一點。

在四周牆壁掃視了一圈後,視線停留在正對面的門上——如果那也可以被稱為“門”的話。整個門都是一個龍形圖案,根本找不到開門的把手之類的東西!我仔細看了看,開門的機關似乎在龍的左眼上,可是我踮起腳尖都夠不到那裡。位置偏高,就算是一個成年人,都要伸長了手,何況我這個身體只有八歲。

再次無奈地嘆息,我暗自提氣,以往內力流動的滯澀感果然不見了,而且內力性質似乎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靈力與內力的混合體。身體一輕,我飛身而上,指尖在石龍左眼重重一點。

“咔”的一聲輕響,門應聲而開。我躲在門邊,見外面沒什麼異常,這才閃身而出。

這裡似乎是一個書房,密道就設在書架後頭,對此我的評價是兩個字:老套。

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夕陽的餘暉從窗外照進,正好落在書桌上。書桌上放著一本打開著的書,我無意間掃到了“凌霄山莊”的字眼,一時好奇,便走過去拿起了書。

翻開的這一頁正好是關於凌霄山莊的,裡面涉及到凌霄山莊的江湖勢力、收入來源、現任掌權人以及歷史等等方面。我敏銳地發現,除了歷史的部分是一筆帶過,其他地方都比較詳細,雖然不是全部事實,不過也很接近了。再往下看,“凌北辰”三個字赫然映入眼簾:凌北辰,凌霄山莊已知唯一嫡系繼承人,父母雙亡,自幼由其祖母親自撫養,絕不假手他人,直至五歲後,搬至象徵繼承人身份的雲霄小築獨自居住,開始接受精英教育,七歲即出師,才思敏捷,天下無兩,一時有江湖人士稱其為“無雙神童”。因其母乃明家人,凌北辰八歲開始接觸風滿樓生意,年紀雖小,卻辦事沉穩,頗有大將之風。

我看著這樣的文字,開始思考自己這些年來是不是太高調了?竟然被外界用“無雙神童”相稱。

又翻了翻其他幾頁,我發現如果給這本無名書起個名,應該叫《江湖資料大全》,裡面記錄的都是江湖上比較有地位的門派、世家,還有就是名動一方的高手的資料。別的不說,單就是上面對凌霄山莊的記錄,也不是一般人能查出來的了。鼎劍閣的情報機關果然不同凡響,我接觸風滿樓的生意,在文若雨的默許下,一直在暗中進行,沒想到他們知道的這麼清楚,我想,除了鳳月教,應該沒有什麼是他們查不到的了。

這麼好的書,既然撞到我手裡,怎麼能放過呢?把書收進懷裡,順便在書房裡簡單地翻了一下,發現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我轉身看向外面。

夕陽已落,天空漸漸被暮色籠罩。這裡似乎是個別院之類的地方,裡面有一些獨立的小院落,書房所在,就是這些院落其中之一。這個小院子裡沒有人,但是從月亮門遠遠地望出去,能看來回巡邏的護衛,看樣子都不是庸手,可見這個別院守衛之森嚴。想要真正逃出生天,就必需避開護衛。這個書房應該是個禁區,平時都嚴禁外人出入,只讓人在外圍守著,真是這樣的話倒正好方便了我跑路。

小心地從窗戶翻出,我仗著自己身形幼小,貓著腰在花草叢裡穿行。猝不及防間有人一把掩住了我的嘴,拖著我急退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我大驚,條件反射般地掙扎起來,嘴裡也不自覺地發出“嗚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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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初遇

手腳被那人死死地按著,掙扎不得,我心裡一陣驚疑不定:是誰?難道這次的逃脫計劃我又失敗了?

慌亂間感覺到那人的靠近,溫熱的呼吸就在耳邊,他低喝:“別出聲!”

我禁不住呆了一下,不是因為那尚顯稚嫩的嗓音,而是隨著那人的靠近,有一絲極淡的,仿若晨露的清香撲面而來。很奇怪的比喻,露水本來應該是沒有味道的,但是此刻我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那種氣息:彷彿讓人置身於飄著霧嵐的山林,朝霧中瀰漫著嫩葉的清新氣息,間或夾雜了屬於花蜜的清甜。那是一種叫做“希望”的味道,純淨而溫暖感覺一點一點,從鼻尖沁入心扉,讓人的心裡霎時充滿陽光。

那種安心的感覺讓我此刻平靜下來,我知道,無論如何,我身後的人不會是我的敵人。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人叢裡面推開,我轉頭望去,然後看到了原本不可能出現的人:是那個神秘男子!沒想到這人身中“無憂”之毒,並且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解毒物品,他撐到現在不僅沒死,還有力氣自己走出來!

作為“無憂”的研發者之一,我當然知道這種毒品的威力,雖然還比不上“神殞”,可也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神秘男子此刻雖臉色蒼白,精神卻還算好,我失望的同時,也在心裡小小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縈繞的愧疚感瞬間散去。

雖然靈力恢復了,但是我還並沒有習慣運用,不然剛才不可能發現不了神秘男子已經到了門口了。若不是被我身後之人及時拉開,相信我將會再一次落入神秘男子手裡,到時候以他的謹慎,我是絕無活路的。

大氣也不敢喘地蹲著,直到目送神秘男子離去的背影,我這才稍微放鬆。

見那人已遠去,我身上的鉗制終於被放開,我趕緊回身,想看看是誰在幫我。

怎麼會這樣?以我現在的夜視能力,竟然都無法看清面前這人的樣貌,只能看到一個模糊地輪廓。照身形來看,他的年齡應該和我相差不大,可是,這個孩子,為什麼會在此刻出現在這裡,並且十分“湊巧”地幫了我一把?

我定定地看著他,他似乎也在觀察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直覺告訴我,面前這個孩子也是個通靈者,並且他體內的靈力似乎在我之上。這讓我不禁好奇起來:這個孩子究竟是誰?沒想到除了明家人以外,還有天資如此之高的通靈者,而這樣的人物,以我手中集合了凌霄山莊和鳳月教黑白兩大勢力的情報網,竟然事先都沒有探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他身上隱隱透露的靈氣,讓我有一種久違的感覺,和我體內的靈氣雖並不同源,卻又相生相融,兩者之間出乎意料地和諧。

“你是誰?”我忍不住悄聲開口詢問。

隱約看到他張了張口,但是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看著那模糊地身影,我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明明就站在我身前,可是卻又讓人覺得很遙遠,飄渺得彷彿隨時都會融入這無邊夜色。

難道這是……可是不可能啊!他看上去也就八歲左右,怎麼可能擁有那種能力?

我正兀自驚疑不定,這時,一道聲音在我心底響起,證實了我的猜測:“為了趕到這裡,我用了‘分神’,但是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還是太過勉強,時間已到,我必須走了。”

在那道身影淡去的同時,一道意識流入我的腦海。

“等等!”我反應過來,卻只看到了最後的殘影:“喂——”我忍不住微微提高了聲音,下一刻又猛然驚覺自己正身處何地,後面的話消散在晚風中:“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吶……”

有了前兩次的教訓,我更加小心地在這所大宅裡潛行。巡邏的人增加了好幾批,這裡守衛之嚴密,絲毫不下處於戒嚴狀態的凌霄山莊。

由於對地形不熟悉,我不敢亂跑,出了院子後在一處灌木叢中藏了起來,注意觀察從此地路過的人。此時,夜色成了我最好的掩護,我謹慎地放輕了呼吸,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忽然,我眼前一亮,兩個丫鬟打著燈籠從我面前走過,她們手裡拿著衣服,似乎正要送去洗。

一個大戶人家守衛最鬆懈、離院牆最近的地方在哪裡?沒錯,就是下人房!而浣洗室一般就設在下人房旁邊——只要跟著這兩個丫鬟,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待得那兩個丫鬟消失在轉角處,我見四下無人,巡邏隊剛才過去了一批,下一批還沒到,正好是守衛空白的時候。好機會!我在心底小聲地歡呼了一把,立即行動起來,鑽出灌木叢,遠遠地綴在哪兩個丫鬟後面。

雖然有幾次差點被發現,但我總算還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洗衣房。這裡已經是十分的荒僻了,估計可以出去圍牆就在附近。

稍微觀察了一下,我閃身進入旁邊一座小院子。這個院子不僅小,還很簡陋,跟這棟宅子其他地方相比,簡直有云泥之別——看樣子,這裡無疑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

來到圍牆下,我攀上附近的樹,滿意地看著外面的樹林:從這圍牆翻過去,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樹林裡雖然也有人在搜查,不過明顯比府內鬆懈許多,看樣子那神秘男子是篤定我仍留在府內。雖然他很精明也很謹慎,但我覺得他還是太過自信了:自信自己在府裡的佈置,足夠讓我這個不熟悉地形的“娃娃”插翅難逃。

經過一夜奔逃,我雖然顯得有些狼狽,但是心情卻出奇的好。可能是靈力恢復的緣故,我並不覺得特別疲累。

聽到前面有水流的聲音,我決定稍微休整一下,往前走了一段路,面前出現了一條小溪。我在溪邊蹲下,洗了洗手,就著清澈的溪水喝了幾口,然後洗了把臉。做完這些後,我愜意地坐在旁邊一棵大樹下,閉目養神。

此時此刻,我終於能夠整理一下那段意識——這是那個幫我的孩子臨走前送入我腦海的。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叫“極天宮”的地方,極天宮就在莫邪山的某一處,卻是靠近承珏那邊,也就是說,若想從蒼狼和延華到達極天宮,則必須翻過莫邪山——難怪我手裡沒有極天宮的資料,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直接翻越莫邪山天險,這也是為什麼承珏那塊土地無人問津——不是不想要,而是根本打不下來——隘關牢不可破,而黑棱狹道根本不適合行軍。

極天宮附近有一個湖,名“靈”。靈湖每到特定的時候會孕育出一個“靈”,而被“靈”選中的初生嬰孩就是下一任極天宮主。可是八年前,靈湖竟然在同一天,先後孕育出兩個“靈”,它們分別是“曜日”和“皓月”。

“曜日”選擇了一個男孩,“皓月”卻不知所蹤,而且似乎被什麼壓制著,沒有任何氣息散發出來。因此八年來,極天宮一直找尋未果,直到昨天——那個男孩突然感覺到“皓月”的氣息,因為和“曜日”是雙生靈,他能感覺到“皓月”似乎遇到了麻煩,匆忙間來不及趕去,便使用了禁術“分神”。可是他畢竟還是個八歲的孩子,就算天賦再好,“分神”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勉強,因此維持的時間也不是很長,而且,我隱約能猜到,他似乎是付出了什麼代價,才能施術成功:這個代價應該不小,不知道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或是今後的修為有影響。

心裡泛起一陣難過的感覺:我何德何能,竟然讓一個年僅八歲的小男孩如此相助,我甚至連他的臉都沒看清,而且,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另一個消息我不知是好是壞:沒想到身世已經夠複雜的我,如今又和那什麼“極天宮”牽扯不清,今後的路應該怎麼走,看來要好好計劃一下了。

心思百轉千回間,我已經有了主意。

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迎著朝陽,朝凌霄山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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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計劃

終於回來了。

從接收了明霜的記憶那刻起,我就已經決定要忘記過去的我,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這八年來我也一直在努力著。對於我來說,明霜和凌楓就是我的父母,他們都是值得我尊敬的人,因此,對於凌家和明家,我有著很特殊的感情,應該可以稱之為歸屬感吧!

此刻的凌霄山莊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巡邏的護衛增加了一倍,從此處遠遠望過去,隱約可以看到到處都是神色匆忙的人。

“少爺回來了!”我此時離山莊大門還有些距離,但是有些眼尖的護院已經看到我了,頓時門口起一陣騷動,有反應快的馬上轉身向著雲霧小築的方向飛奔,去通知文若雨。

看來我失蹤的這段時間,山莊為了找人,是鬧的雞飛狗跳的,下人們都有些神經過敏了。

擡腳跨進了府門,我直奔雲霄小築。

揮退了服侍的下人,我脫掉此刻顯得無比狼狽的衣服,舒服地跳進水池裡。

來回遊了一會後,我放鬆身體,任自己浮在水面上,仔細回想先前定下的計劃。

我的身份,註定了我這一生不可能平靜。這次的意外之所以會發生,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些年我實在是太高調了。在羽翼未豐之前如此鋒芒畢露,並不是明智的選擇,我應該要學會韜光養晦。

對於自己的身世和天生的領悟能力,我不是不驕傲的,然而,就是因為過分沉迷於這種優越感中,我才會扮演著“天才”的角色,也因此這八年來,針對我的暗算一直就沒停止過。那麼,現今的我,要如何做,才能避開這些紛亂?

既然要做,就要做的漂亮,要把其中的厲害關係都分析周全,儘量不能引起外界的猜疑。拜那神秘男子所賜,讓我有了一個絕佳的藉口,就等著知會文若雨和明愫了,這件事,還需要她們的配合。明愫那裡還好,我相信她一定會同意,只是文若雨那裡,還需要下一番功夫去說服。

洗去一身的風塵,又用過午膳後,我來到文若雨的雲霧小築。

剛踏進文若雨的臥室門,便被人一把摟住,在身體上下摸索了一番,過了一會後,文若雨明才放開我,用疑問的語氣緊張地問道:“北辰,你還好吧?”

我有些感動:雖然我還在孃胎裡時並不被她所期待,但自我出生後,除開為了凌霄山莊的穩定,隱瞞了我的性別外,這些年來,我能感覺到,文若雨一直對我是真心相待。那種關心,是發自內心的,並無任何利益牽涉。

“奶奶,我沒事。”我安撫地開口,稍微掙開她的懷抱,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瞧,這不是好好的?”

“你知不知道這兩天,奶奶找你都快找瘋了!還好你沒事。”文若雨一臉後怕的神色,隨後語氣一轉,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哼,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了,看來這些年來,凌霄山莊倒是養了不少白眼狼啊!這次正好把他們一鍋端,看看以後誰還有那個膽子,敢在凌霄山莊撒野!”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微微笑了:文若雨就是文若雨,就算天塌下來了,她都能冷靜地分析事情,做出最合適的安排。看樣子這次不用我親自動手,文若雨已經把安插在山莊的間諜解決了。

在我的示意下,文若雨屏退了所有外人。我又拍了拍手,一個黑衣人立刻出現在我面前,單膝跪地:“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你帶風滿樓的弟兄們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此時房裡就只剩下我和文若雨兩人,我向她大致描述了此次遇險的經過,待聽得“鼎劍閣”這三個字後,文若雨不禁有些咬牙切齒:“怪不得這次怎麼都查不到你的去處,原來是他們乾的!好,好,很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我知道,今後凌霄山莊和鼎劍閣必定會對上了。可是現在不行,會打亂我的計劃。

“鼎劍閣隨時都可以收拾,但不是現在。”我開口說道。文若雨聞言感興趣地問:“哦?北辰有什麼好計策嗎?”

“奶奶,我想搬去風滿樓住,直到十八歲成年後再回來。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讓山莊的人來找我,以免引起他人懷疑。”那稚嫩的聲音,顯然並不適合用這種沉重的語氣說話,因為此時我說出來的話,連自己聽了都覺得怪異。

“什麼?”聽了我的話後,文若雨忍不住失態地叫了出來:“北辰,不要無理取鬧!”

“奶奶,我是認真的。”見文若雨仍然皺著眉頭,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我耐心地解釋道:“您應該知道為什麼我身上會經常發生此類事件,若繼續留在凌霄山莊,那麼這種的事情就不可避免,我能逃過一次兩次,可是不可能次次都有這種好運氣。”

“你的意思是說憑我凌霄山莊的勢力,不足以保護你了?難道她風滿樓就可以?”這句話就像捅了馬蜂窩,將文若雨的脾氣給徹底挑了起來,她的語氣也開始變得不客氣。

我就知道會這樣。再次在心底嘆氣——最近自己好像經常在嘆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奶奶你冷靜點。”

“冷靜?我怎麼冷靜!你才八歲啊,我怎麼能放心你離開?一去十年,而且還不准我去看你!”文若雨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雙目灼灼地看著我。

“奶奶,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我的能力如何,你最清楚不過,我能照顧自己的。況且如今敵在暗我在明,形勢對我們不利。風滿樓規模雖大,卻主要是在商業方面,整體實力是比不上凌霄山莊。若我此時過去風滿樓,則可以由明入暗,繼而重新掌握主動權,而不是守在這裡等別人來謀害。”我撇開頭,避開她的目光,繼續分析。

“想必你是早就計劃好了吧,現在只不過是知會我一聲。”文若雨頹然坐回椅子裡,伸手撫額:“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沉默了,看著這樣的文若雨,突然有些不忍心就這麼離去。

但是,難道真的要我在這凌霄山莊坐以待斃嗎?八年了,各方暗算不斷,面對這種挑釁,我怎麼能夠再無動於衷?所以——

“您只要待在凌霄山莊……如此這般就好。”

三天後,所有事情都已準備妥當,我在一個繁星漫天的夜晚,離開了凌霄山莊,往風滿樓的方向奔去。

在我的授意下,凌霄山莊在外散佈的消息是這樣的:那個被稱為“無雙神童”的凌家少主意外失蹤,且被劫匪下了某種奇怪的毒,最後雖成功逃脫,卻在回山莊的途中昏倒。凌家派出找尋的人及時發現了凌少主,不幸的是,凌少主被帶回凌霄山莊後,至今仍昏迷不醒,凌霄山莊目前發出了江湖懸賞令,若有能成功醫治凌少爺者,不僅將被凌家列為上賓,還可以得到黃金萬兩。

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之間,江湖上只要是略通岐黃的人,都跑到雲霄山莊去試運氣了,不過凌少爺也不是那麼容易見的,所有前來看診的人,都要先經過嚴格的篩選。只是那凌家少主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雖然在昏睡,卻臉色紅潤,也不見消瘦。

效果令我很是滿意:這樣的消息應該能夠騙過絕大多數人,畢竟前段時間凌霄山莊到處找人是事實,那時候就鬧的人盡皆知,只是衆人不知道如此大規模的搜尋,是在找什麼人罷了。現在想想,也只有凌家少主那種身份的人,才能夠讓凌霄山莊如此興師動衆。而且經過這次變故,凌霄山莊已經肅清了內賊,消息不會從內部透露。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人,比如說那個神秘男子——他那天應該在金光亮起不久後就暈了,不會看到蠱蟲鑽入青碧體內的景象,因此他聽說這個消息時,只會這麼以為:那時出現的金光導致施蠱出現偏差,結果凌北辰暈了,而作為施蠱者的青碧也瘋了。

就算還有哪個不相信的人,想親自潛入雲霄小築確認,那麼我花了三天時間佈置的人偶,也足夠糊弄他們了。為了以防萬一,我用才恢復不久的靈力,分出一絲精魄製造了一個人偶,由於人偶內有我的精魄,因此說“他”是有生命的也不為過,因為人偶會和我一同成長,一直保持我的樣子,就算再高明的醫生也看不出什麼不妥。

待得出了凌霄山莊的控制範圍,又走了一段路後,我改道前往鳳月教總壇所在地——紅蓮谷,因為明愫的堅持,我提前了接手鳳月教的計劃。作為一個“八歲”的孩子,我這次去那裡,還有另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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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復出

正午時分,陽光炙烈地烘烤著大地。在這種天氣裡,人變得格外懶惰,好像只要動一動,就會因為過度炎熱而被蒸發掉。

官道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茶寮,茶寮裡此刻稀稀拉拉坐著幾個納涼的人。茶寮雖規模不大,卻很乾淨,茅草做的房頂,有效地隔絕了毒辣的陽光,坐在茶寮裡,甚至能夠感覺到些微的涼風。

“哎,你們聽說了嗎?凌霄山莊要舉辦武林大會了。”一個虯鬚滿面的大漢一臉神秘的開口。

“王大鬍子,你又吹牛了,江湖上誰人不知,凌霄山莊自從凌少主出事後,這十年來就一直在忙著找大夫,根本就沒理會其他事。”旁邊桌上一位胖子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再度開口:“江湖朋友都說,若不是凌霄山莊前幾任莊主一直努力經營,凌家早就沒落了!你想,在這種情況下,凌家怎麼還有閒心來辦那什麼武林大會?”

“是真的!”虯鬚大漢有些急了:“帖子都發出去了,時間就定在下個月。”

“嘁,忽悠誰啊?你說有帖子,拿出來給大夥兒看看啊!”

“就是就是。”其他的茶客都開始起鬨,虯鬚大漢滿臉通紅,他自然是拿不出帖子,可是——“那天凌霄山莊的人送帖子去風滿樓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

“風滿樓和凌霄山莊本來就關係密切,就算要送東西也沒什麼奇怪的,你是看錯了吧,說不定人家送的是喜帖,說來凌家少爺也有十八了,是該成親了,不過,就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肯嫁給一個終日昏迷不醒的廢人。”

“哈哈哈哈……”衆人鬨堂大笑起來,虯鬚大漢惱羞成怒地說:“你們不信就算了,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這句話好似捅了馬蜂窩,一時茶寮裡叫罵聲不絕,好不熱鬧。

“噗嗤——咳咳……”爭論的內容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變了味,眼看著爭論的局面愈演愈烈,並且話題有向更加怪異的方向發展的趨勢,此時的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我這一出聲,雖然音量不大,在此時卻顯得特別不和諧。衆人漸漸停止了吵鬧循聲看過來,好似這才發現在茶寮的角落裡,還坐著兩個人。

看著他們有些呆愣的表情,我臉上的笑容更加歡快了:呵呵,那些帶著驚豔的眼神,這些年我可沒少見到。

視線不自覺地往左邊瞟過去:同桌的那個黑衣公子,眉目如畫,用“美”字來形容最是恰當不過,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臉上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讓人不禁望而卻步。

如果說美也是一種罪的話,那麼現在坐在我旁邊的這位,絕對是罪大惡極。

過了一會後,我起身暫離了這個角落,對於旁邊那位不動聲色的表現暗自腹誹:雲知月啊雲知月,你就裝吧!面對著這些火辣辣的眼神,我看你還能裝多久!

已經十年了,這十年時間,已經足夠我壯大自己的勢力,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只有躲在別人羽翼下,才能保證平安的凌北辰了。

十年前,當我要離開的時候,文若雨曾很嚴肅地對我說:“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你始終要記住,你姓凌,凌霄山莊永遠都只是屬於你的。”而現在,我終於有實力堂堂正正的站出來,獨自應對所有的陰謀陽謀。

當年,那是我第一次去鳳月教總壇,紅蓮谷裡住的,都是鳳月教的中堅力量。鳳月教歷經幾百年,雖一直由明家掌控,但是一直輔佐明家的長老們,在教內也擁有不小的影響力。要想真正掌控鳳月教,就必須得到長老們的認同。

為了掃清我今後的阻力,我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考驗。首先是長老們的三堂會審——就像應聘時那樣,我面對對方的刻意刁難,強壓下心頭的火,努力用最恰當的語言回覆。這一關我勉強過了,其後那關才是真正的挑戰:在紅蓮谷的死亡沼澤裡,找齊十株迷途草。死亡沼澤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裡面有“螭影”。這種生物就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具有很強的領地意識,又喜歡在迷途草附近建巢。只要它被抓傷,便如中了迷藥一般,會因產生幻覺而到處亂跑,若一不小心陷進爛泥裡...

為了順利完成那次的任務,我考慮了很久,最後決定試試用靈力。

後來我不只一次慶幸那次的選擇,果然,用靈力是唯一能成功完成那次任務的方式。想想也是,長老會的人雖然頑固了一點,但畢竟對明家是忠心耿耿,不會拿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難我。而靈力是明家人的標誌,鳳月教需要一個能真正繼承明家血統的人來領導。因此,只要我擁有足夠的靈力,並懂得如何運用,長老們就不再會對我的繼任表示不滿。

得到長老的認同,就等於真正接手了鳳月教。但我要的,是一個能真正於我有用的機構。因此,在穩定了教衆後,我開始了在鳳月教內大刀闊斧的改革。

鳳月教最大的問題在於分工不夠明確,辦事效率有待提高。對此,我新設立了明月樓、雨隱樓和雪晴樓,這三個分支機構的設置,連同原有的風滿樓,分別管理不同的事物。

風滿樓保持原樣,管理商務,是鳳月教的經費來源,且表面上仍然與鳳月教保持距離,以免引起外界懷疑。

雪晴樓類似於外交機構,負責聯絡江湖□□中人,且對外就以“鳳月教”自稱,這樣外人會以為雪晴樓就代表鳳月教的全部,而鳳月教真正的實力則隱藏在暗處。

雨隱樓則負責情報、暗殺、護衛等。在消息傳遞不那麼方便的風嵐大陸,掌握了更多的情報,就意味著在對敵時有更多的勝算;暗殺麼,在某些不宜正面對敵的場合,沒有比暗殺更適合的了;護衛,不僅是指守衛總壇紅蓮谷的安全,還要包括在鳳月教主要領導者身邊安插暗衛,以保證其安全。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月明樓,負責訓練原有教衆和培養新人。要知道,只有提高個體實力,才能提升一個組織的總體實力;只有接收新人,才能保證一個組織的未來。

這四大樓,目前除了風滿樓仍是明愫在主持外,其餘各大樓主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人,不僅是我的直系下屬,而且是確認不會背叛我的人。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鳳月教已經今非昔比,明愫看到今天這種情況,也很是欣慰地拍著我的肩膀,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瞬間又紅了眼眶——我知道,明霜是她心裡永遠的痛,也是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知月,嚐嚐這茶。”在我離開的那一小段時間,就是為了準備這個。

這些年下來,為了修身養性,我在不知不覺養成了自己泡茶的習慣。對茶的要求也越來越挑剔,到現在,我已經喝不慣外人所泡的茶水了。

端起自己的那杯,湊到鼻尖輕嗅。一絲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我不由得享受地眯眼,有些得意的看向雲知月。雖然他臉上照舊是一副冰山表情,不過相處久了,我還是能看出細微的變化,似乎是在說“謝謝”。

在我的策劃下,雲霄山莊廣發請帖,邀請江湖人士參加此次武林大會。十年了,昏睡中的“凌北辰”也應該醒了,我正是想趁著這次武林大會復出,因此才會馬不停蹄地趕回凌霄山莊安排有關事宜。

這次我回去,身邊並沒有帶很多人,只是要雲知月把樓裡的事情放放,跟我一起走。雲知月,就是月明樓的樓主,也是我最早的一批心腹之一。雖然工作能力強,但是表情太冷了,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但是我知道,這種冷漠只在表面上,越是這樣的人,內心掩藏起來的感情就越熾熱。

“請問,這兩位公子,你們這是要趕去哪裡呀?”茶寮裡在安靜了好一會後,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小心地開口問道。

陌生人問的這種問題,以雲知月的個性,是絕對會裝作沒聽見的。

果然,我有些黑線地看到了雲知月頭也不擡,老神在在地繼續品茶的樣子。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

“我們想要早點趕到凌霄山莊,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凌霄山莊要舉辦武林大會,這消息是前才兩天發出的,此事在江湖上應該尚未傳開,這時正好做做宣傳:我希望這次的武林大會,聲勢鬧的越大越好。

這時,在座中一個大鬍子得意了:“我就說吧,凌霄山莊確實是要舉辦武林大會了。”

“原來是真的啊。”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這麼突然?”

茶寮重新熱鬧起來,我滿意地微笑:相信這消息不久後就會傳遍江湖,下個月的凌霄山莊就熱鬧了。

待用完茶,收拾好東西以後,我們沒有再理會茶寮里正熱烈討論的衆人,丟給老闆一錠銀子,便起身離去。

“我說知月啊,你下次不要再冷著張臉了,好像誰欠你錢似的。還有,別人跟你說話時不要裝作沒聽見,很沒禮貌的。”跨上汗血寶馬,在揮鞭離去的時候,我用調侃的語氣開口。

看冰山變臉,成了我這些年來最大的娛樂項目之一,久而久之就成習慣了,所以,在雲知月面前,原本不多話的我,有變唐僧的趨勢。

雲知月眼皮都沒眨,絲毫不為所動地打馬遠去。我頓感沒趣,也沉默下來,跟上了他,朝著我闊別已久的家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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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回府

遠遠地看著凌霄山莊,我心裡突然就涌出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我回來了。”

感覺到旁邊雲知月投來的有些擔心的視線,我安撫地笑笑,轉身離去。

待得夜幕降臨,我們才悄悄地潛進雲霄小築,文若雨已經等在那裡了。

一串兀長繁雜的咒語過後,床上的“凌北辰”化作一道光芒,鑽進我體內。靈力雖然很好用,但是準備時間太長,因此不適宜對戰,只在特殊情況下才會使用。為了彌補這個不足,通靈者一般都會修習武術,有了靈力的輔助,使得武學進境會比平常人快很多。

精魄迴歸後,我頓覺渾身舒暢,說不出的愜意。文若雨此時終於開口:“我期待了十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北辰,你已經十八歲了,這次武林大會後,就正式繼任莊主之位吧!”

我沒有異議。

文若雨不再像當初那般年輕,歲月已無情地在她臉上刻劃下痕跡,我看著她眼角的細紋,心底涌出了難言的滄桑感:十年了,人生又有幾個十年?任你如花美眷,終將歸為紅顏枯骨。

祖孫二人互敘了一番離別之情,文若雨好似才發現雲知月的存在,疑惑地問道:“這位是?”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明愫似乎並不希望文若雨知道鳳月教的事,因此這許多年來,我也一直瞞著,現在該如何解釋雲知月的身份呢?不到生死關頭,我不想欺騙文若雨。

我只好語焉不詳地介紹:“這位是雲知月,是我的得力助手。這次來的匆忙,人手抽調不開,我只帶了他來。”

文若雨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看神情似乎是有些懊悔。她在懊悔什麼?這個問題我並沒有深究,因為此時,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雲知月身上,一臉戲謔:真是難得啊,這個冰山竟然會露出那種窘迫的表情。

我手下四大助手,雲知月悶騷,夜無塵淡漠,林晚古板,商流景又過於油腔滑調——總之,就是一幫問題少年。不過這群人個性雖然古怪了點,能力卻是不可小覷,兩者折中一下,我還勉強能接受。這年頭,要找個信得過的人難,不過這四人都是當年我親自救下的孤兒,這些年又一直放在身邊□□。前世的某個組織說過: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其實是娃娃比較容易被“洗腦”。這樣做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這麼多年來,我從未把他們當做下人看,他們於我來說,既是助手,更是朋友。

“北辰,你恨奶奶嗎?”那天晚上,文若雨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我愣住,而云知月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不動聲色地躺在床上,在丫鬟進來服侍時,裝作很不經意地動了動手指。

“哐——”丫鬟手裡的銅盆應聲而落,她用很驚喜的聲音叫著“少爺醒了!”,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

呵呵,當了十年的“植物人”,才看到我動了下手指,就這麼沉不住氣叫出來,看來我在凌霄山莊的影響不小啊。

不多時,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由文若雨打頭,一群人就這麼闖了進來。

“雲大夫,你快看看北辰的情況。”文若雨轉頭對雲知月說。

沒錯,這次我打算要雲知月以“救醒凌少爺的神醫”這種身份,參加此次的武林大會。說到醫術,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我打定主意要學習醫術,風嵐大陸其實和中國古代宋朝時期的發展水平差不多,跟二十一世紀完全沒法比。在這種環境下,醫術是一門很實用的技能。而且鳳月教在醫術毒術兩方面都有比較深入的研究,我待在鳳月教的那十年,平時除了練武,處理教中要務以外,就是跟鬼醫那老頭討論醫術,我口裡偶爾會冒出一些比較現代方法,讓鬼醫直嘆“後生可畏”。現如今,我已是青出於藍,四大手下在空暇時也會跟著學,現在也已是大師級人物了。

“回老夫人,凌少主已經無礙,相信不多時就會醒來。”雲知月搭了搭我的脈,對文若雨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愧是冰山,說假話都能看上去如此自然。我在心底暗贊。

看時機差不多了,我先是動了動手指,然後眼皮微眨,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用無辜的眼神看著這滿屋子的人,最後,用微微沙啞的聲音對文若雨說:“奶奶,你怎麼在?”那樣子,彷彿我真的睡了十年。

眼尾掃到雲知月微微抽搐了嘴角,彷彿極力忍笑的表情,我無暇理會,繼續不動聲色地裝出一副純真的樣子。

“北辰,你終於醒了!”文若雨的演技也不差,見我這樣子,什麼都沒說就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我,激動得流下了眼淚。毫無防備的我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陪著文若雨擠眼淚。

屋子裡其他凌霄山莊的人見兩個當家的都哭了,也跟著賣力地哭,一時之間,房間裡哭聲響徹雲霄。我有些黑線地想:我這是醒過來了,又不是死了,現在這情形怎麼看怎麼像死了人。

最近,江湖上開始熱鬧起來,因為凌霄山莊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事,就是昏迷了十年之久的凌家少主終於甦醒,一時之間,雲知月被衆人被衆人說成是絕世神醫,上門求診的人不計其數;第二件事,凌霄山莊將在下個月中旬舉辦武林大會,此次大會將由新近康復的凌少主一手主持,有傳聞說,凌霄山莊將借這次契機,讓凌北辰正式接掌莊主之位。

無論如何,最近江湖人士都紛紛向凌霄山莊趕來,情況比我預料的還要好,而隨著江湖人士的增多,我也開始忙碌起來。

首先是解決這批江湖人士的住宿問題。凌霄山莊本家面積龐大,且只有我和文若雨兩個主人居住,自然就有許多空置的院落。我叫人把這些院落打掃乾淨,就等著接到請帖的人趕來了。

這次的武林大會,我的目標是向高水平發展,雖然沒說別人不能來,但山莊只為有請帖的人安排食宿,其他人要來,可以,自己找地方住。而接到請帖的人,不是歷史悠久的大家族,就是規模龐大的幫派,最後是在江湖上威名遠播的人。總之一句話,你想要請帖?先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我想,在我的精心策劃下,這次武林大會的盛況絕對是空前的,為了吸引更多的關注,我還專門派遣了“狗仔隊”出去炒作,說得神乎其神,不怕你不好奇。

隨著時間的推移,凌霄山莊的客房基本上已住滿,現在萬事俱備,只等著下個月十五正式舉行的武林大會了。

“知月,去通知無塵,要他也趕過來湊湊熱鬧。”雲知月作為“救醒”我的神醫,此刻正光明正大的在凌霄山莊逍遙度日,不過我看不慣他如此清閒的樣子,忍不住想使喚他。

“你是想……”雲知月有些疑惑,夜無塵是雨隱樓樓主,像這種機構,應該要隱藏在暗處才對。

“沒錯,我要雨隱樓像風滿樓那樣,站到明面上來,反正大家還不知道鳳月教改革的消息,沒人會知道雨隱樓其實是隸屬於我名下。”我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打算出雪藏已久的牌:“我要雨隱樓在這次大會上一鳴驚人,躋身江湖名流,再大肆宣傳一番——以後就可以接到好生意了。”什麼生意?自然是做暗殺、保護、買賣情報的老本行,這樣能讓雨隱樓自行解決財政問題,讓鳳月教能騰出更多的流動資金,加快發展。

這一天終於到了。

在走上前臺發言之前,我看著底下的人山人海,突然抱了抱旁邊的文若雨,在她耳邊輕聲開口:“奶奶,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正因為你當初的那個決定,才造就瞭如今的我,因此,我感激你。”鬆開文若雨,我轉身踏上前臺,那句“謝謝”就這麼消散在風裡。

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索,我終於找到了適合我自己的舞臺,而此刻,我正要登上那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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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臨天下(風嵐紀事)》 立威

既然是武林大會,當然不能少了比武用的擂臺。這次,在我的安排下,靠近山莊大門的地方被清理出來,成了一個大廣場,總擂臺表面用的是柔韌性很好的軟木料,地基方面倒是選的最堅硬的石料。總擂臺旁邊的分擂臺則比較簡陋,只劃了個地域出來,周圍簡單的用鐵鏈圍上一圈:這樣的安排是有原因的,畢竟這次武林大會來的人太多,資質就難免良莠不齊,如果一起安排賽事,那不知要排到哪年哪月,所以我打算以淘汰賽來迅速決出決賽人選。能進決賽的絕非庸手,用堅硬的擂臺並不能完全保證擂臺完好,因此我選擇以柔克剛的方式,乾脆用上好的軟木。

擂臺附近的樓上是貴賓席,那些有一定身份的人,肯定不喜歡臺下魚龍混雜的環境,這個細心的設定,應該能讓他們滿意。我說過,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注重細節方面的話,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我如今就站在總擂臺上,對著臺下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做開場發言:“各位江湖朋友們,首先,我代表凌霄山莊,對你們能夠遠道而來,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表示熱烈的歡迎!”現在,幾乎各大勢力都齊聚於此,凌霄山莊不僅要保持武林第一世家的風度,還應該要懂得謙虛,適當的放低姿態是必要的。

“大家都知道,近二十年來,江湖上各大門派相繼崛起,影響範圍也漸漸擴大,但是,”頓了頓,掃視了一番臺下,見大家,尤其是那些世家和門派的人,因為我這番話,注意力開始集中起來了,我繼續說道:“江湖現在仍然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而近些年來,魔道中人活動日漸猖獗,已經嚴重影響了大家的生活,相信在座的有很多門派都與之有過糾紛。”見有不少人都深有同感的點頭,我說出了此次武林大會的目的:“現在,我們需要一個領導者,帶領我們團結一致,共同對抗魔門勢力。凌霄山莊這次託大請大家來此,就是想通過一番比試,決出武林盟主。具體辦法就是這個——”我示意大家看附近的擂臺:“大家公平競爭,通過一番比試,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只有強者,才配得到那個職位。你們以為如何?”

轉頭看向旁邊樓上的各大世家和門派的大佬們,絕大多數的人都紛紛點頭,我正要繼續開口,突然有人插話:“我看此事不妥,召開武林大會這種大事,凌霄山莊事先都沒和大家商量,我們是直到剛才才知道此事,你們憑什麼擅自做出這種決定?”

“閣主又有何高見?”我看著這個不識相的人——新任的鼎劍閣主,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以前的舊帳還沒跟你們算呢,什麼時候不來,偏要這個時候撞到我槍口上。

見他嘴脣微動,剛想開口,我趕緊先發制人,堵住他即將出口的話:“還是,閣主認為,鼎劍閣沒有那個實力奪取盟主寶座?”你敢說是,那麼從此以後,你鼎劍閣在江湖上就不要混了,畢竟鼎劍閣的主要收入來源,是暗殺和情報,若實力不夠強,肯定沒有生意上門。

鼎劍閣主被我一句話噎得沒辦法,只好清咳一聲:“哪裡的事,我只是問問而已,這次武林大會無論事先商不商量,相信大家都一定會贊成。”

無論原來的傳聞如何,他們此刻對站在臺上的我肯定是抱有懷疑的:當年的“無雙神童”,在“昏迷”了十年之久後,還有那個能力主持這次的武林大會嗎?

對於這種情況,我早有預料,因此此刻我才會毫不掩飾,鋒芒畢露。凌霄山莊是要謙虛,但是——凌霄山莊再“沒落”,也永遠是武林第一世家,這一點,容不得任何人質疑。

見再也沒有人出聲反對,我這才重又轉向衆人,開始講述比賽規則和注意事項。

第一天的賽事很快就過去了。看來“武林盟主”這個頭銜的誘惑力實在很大,許多高手紛紛跳上擂臺,也因此,才第一天而已,競爭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那些實力稍弱的人,看了臺上打擂人的表現,都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擠在旁邊看熱鬧,並沒有上場。

夜幕降臨,喧囂的人群逐漸散去,我悠閒地坐在房頂上,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哼著歌。這裡是凌霄山莊的制高點,從此處望去,彷彿整個世界都被踩在了腳下。

底下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燈火中隱約能看到還在忙碌的人。我看著這些,突然失了興趣,乾脆躺了下來,看著深藍的夜幕。十五的夜晚,月光明亮而皎潔,我復有望向北邊的天空,之間北極星在如此強勢的光芒下,並不像其他星星一般,暗淡了光華,而是依舊閃亮。

月有陰晴圓缺,而在我的印象裡,這個世界的北極星從我出生的那個晚上起,就高懸在那裡,任他風雲變幻,始終如一的明亮。

我復又坐起,俯視這世界,人世的喧譁突然遠離,看著那些忙碌的人,我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種傲然而又孤獨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這樣啊!我有些感慨的在心裡說到。其實我在最開始就應該要有這種覺悟的,要做人上人,孤獨是必然的 ,因為那個在最上面的位置,是很小的,小得只能容納一個人。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必須習慣孤獨,甚至享受那種孤獨。如果連這種程度的考驗都不能通過,就沒有資格站上去。

我起身,面無表情地離開。

第二天,初賽繼續。

我站在樓上,滿意地看著底下各大分擂的情況——雨影樓的人相繼出線,取得了晉級資格,而且無一失手。相信這次大會過後,雨影樓將名震江湖。

本來一切都像我預料的那樣發展著。這時,其中一個分擂的擂主在成功擊敗挑戰者後,突然向著我的方向開口:“雲山派溫採琴,煩請凌少主下場比試,希望凌少主不吝賜教!”

清脆的嗓音藉著內力清晰地遠遠傳來,臺下一時安靜下來,大家都看向樓上的我,好奇我會有什麼反應。

江湖第一美女,雲山派的溫採琴嗎?人說其不僅長得美貌動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還武藝超群,是近幾年來江湖才俊們的夢中情人。說實話,我確實很想見識一下,不過——

“凌霄山莊此次只以東道主的身份,舉辦這次武林大會,是以並不參加武林盟主的競選。”我微微一笑,環視四周,同樣用內力將聲音傳過去:這話,也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相信那些原來還有不滿的人,聽了此話後,也會完全釋懷了吧!

說也奇怪,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扮演著“男人”,但是卻從沒被人發現過。我的樣貌經過了靈力的調整,雖有些柔和,但絕對不像女人,這類似於一種高級的易容術,就算我受重傷昏迷,在不省人事的狀態下也不會露餡;聲音倒不用刻意壓低,因為我的音色自變聲期過後,一直都是磁性中微帶沙啞的那種,聽上去很舒服——總之現在無論是誰站在我面前,都絕多不會把我和“女人”這兩個字掛上鉤。何況我身邊還有一個雲知月,那傢伙的美的不像話,要誤會也是誤會他。

“這麼說凌少主是不給面子樓?”回到正題,我的一番話讓大家神色各異,溫採琴最先反應過來,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還是說這只是藉口,凌霄山莊已經沒落至此,連一個可以拿的出手的人都沒有了嗎?”

我神色一凜:看來凌霄山莊低調了幾年,大家都以為凌霄山莊是好欺負的,這個面子如果今天不找回來,那麼凌霄山莊江湖第一世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溫女俠說笑了,”我嘴角又掛上了那抹漫不經心的笑:“既然溫女俠執意如此,凌某自當奉陪。”話音未落,我已提氣飛身而起,等說完後,我已經站在溫採琴面前了。

衆人譁然。

先不說其他的如何,單就是剛才露的那一手——從三丈高的樓上飛身而下,頃刻間便落到了十丈之外的擂臺上,這種能力,若不是身懷絕世輕功,是不可能做到的。

溫採琴也楞了,我傲然地笑了:“那麼請溫女俠先出招,凌某身為男子,理當先讓十招,以示公平。”這話說得狂妄之極,這次若不能成功立威,以後的事情會難辦許多,因此我從大賽最初,就一直保持這種高調的狀態:作為凌霄山莊的代表,該驕傲時就絕不能謙虛。

比試很快就結束了,在我們比試時,各大擂臺的賽事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們這裡,整個會場一直到現在都是鴉雀無聲。

我的劍尖抵在溫採琴喉嚨前,微笑問道:“還要比嗎?”

溫採琴此刻的表情有些空白,我想,一個自負武藝的江湖成名者,在對手先讓出十招、並且用那種漫不經心的打法,自己不僅五十招之內就被制住了,而且整個過程中,甚至連對手的衣角都沒有碰到——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受到打擊的吧!

“不,凌少主果然厲害,是我輸了。”良久,溫採琴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很有風度的退後一步,雙手握劍抱拳,對我行了一禮,我見狀也收回了劍。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遠處樓上的大佬們在我們開始比賽時就下樓來到了附近,這時,有人開口說:“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凌少主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組織能力更是出衆,當得起‘無雙’二字啊!”

“嘻”溫採琴輕笑一聲,頓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看著那個足以令百花失色的笑容,我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不知溫女俠又有何指教?”

“不敢當。”溫採琴笑吟吟的看著我:“本人輸得心服口服,就此告辭,後會有期了,無雙公子!”說完轉身,那曼妙的身影翩然遠去。

正在此時,文若雨攜一衆凌霄山莊的人,突然走到了我身邊,對著臺下的人宣佈:“各位武林同道,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讓大家為我凌霄山莊做個見證,從今天起,正式由凌霄山莊第十五代傳人凌北辰繼任莊主之位!希望大家能賞個薄面,參加今晚凌霄山莊的接任大典。”

這回換我有些楞了,不是說等選出武林盟主後再宣佈此事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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