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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 掃把娃娃去流浪《全文完》

掃把娃娃去流浪  作者:黑潔明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不知道這兩句話是誰開始說的。

呆望著被消防車圍繞灌水,卻早已燒得面目全非,

只餘白煙嫋嫋的五樓公寓,柯巧娃只能揹著包包,

茫茫然的張著小嘴,站在巷口抬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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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姑娘雜記

大家好,好久不見了,我是黑潔明。

去年的冬天,對我來說,真的好冷好冷。

因為許多許多的原因,我終於決定要搬家了。

當然,我會拖稿絕對不是因為搬家的關係,想我這麼純真善良可愛的人,怎麼可能用搬家這種事來當作拖稿的藉口呢?不不不,我當然不會這樣做的,我怎麼可能這麼無恥下流呢,對不對?

所以,原因是--啊!誰誰誰?誰打我?出來、出來!給我出來喔!到底是誰?自己自動舉手承認!自首無罪、坦白從寬!

厚,原來是你!死豬頭、王八蛋!竟然敢打我,你去死吧!丫噠,看我的善太郎飛踢!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呼,好了,搞定。

那個誰誰誰,麻煩過來把這坨垃圾處理掉好嗎?謝謝。

拍拍手,跪坐回坐墊上,露出甜美的微笑。

OK,言歸正傳,關於我會拖稿的原因有以下幾點。

原因一,黑姑娘被沒掛大牌的重型機車撞到。

原因二,黑姑娘喝雞湯被雞骨頭刺破喉嚨,送醫急救。

原因三,黑姑娘操勞過度,睡覺睡到脖子歪掉、嚴重落枕,送醫急救。

原因四,以上皆是。

上面這幾點,看大家高興覺得哪個最合您意,就選哪個吧!

唉,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反正我就是帶衰啦……泣……(趴地噴淚)

雖然如此,曾經一度以為再也無法康復的黑姑娘,目前好了許多,至少現在我已經可以吃、可以睡、可以走,真是感謝祖先保佑,也要謝謝這些日子來幫忙照顧我的朋友們。

從今以後,黑姑娘我一定會乖乖的,走路會小心,作息會正常,吃飯不會吃太快,還會每天早上做運動。

真的,我敢發誓。

什麼?我的手指在背後打叉叉?

沒有、沒有,怎可能?什麼?你們看到了?有鏡子?

哈哈……那是你們看錯,看錯了啦……真的啦……你們怎麼可以懷疑天真可愛純真善良的我……

什麼?我說謊不打草稿?

冤枉呀、誤會啊,大人……

啊啊啊,誰拿東西丟我?啊啊啊,又一個!哎喲!啊!呀!可惡!噢--

嗚嗚嗚……我不和你們說了啦……壞巫婆……(抱頭哭著跑走)

哎呀,對了,等一下啦,暫停暫停!我有件事情忘了說,麻煩你們等一下再追殺我,OK?感激不盡、感激不盡,謝謝。

黑姑娘跪坐回椅墊上,再度露出甜美可愛的笑容。

咳璏,話說回來,這一本書是<CityHunter>第三本了,不知道大家還喜歡嗎?希望娃娃和亞歷士能讓大家輕鬆一下啦,呵呵呵。

接下來呢,繼巴特家老三之後,就是那隻最小的,對啦、對啦,就是那個自閉又悶燒的猛男亞當,所以書名就叫《木頭猛男追新娘》喔。

這一次,我保證我會盡快把他搞定的啦,喔呵呵呵呵呵……

咱們下次見囉,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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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福無雙至今朝至禍不單行昨夜行

“爺爺?”敲了敲書房的門,沒等裡面的人應聲,娃娃就拉著亞歷士一起推門進去。

柯家爺爺拿著支大毛筆正凝神揮毫著,看見小孫女和孫女婿,微微一笑,只和她點了點頭,手卻沒停下。

“爺爺,你在寫春聯啊?”

“嗯。”柯家爺爺應了一聲。

“福無雙至?”娃娃走到桌邊一看,卻見爺爺寫了這四個字,不禁一怔,“不會吧?爺爺,不是寫春聯嗎?這四個字不吉利吧?”

柯家爺爺手沒停,但笑不語,只是繼續寫下去。

反而是一旁的亞歷士看了,領悟出其意,微笑開口,“是‘福無雙至今朝至,禍不單行昨夜行’嗎?”

“對。”柯家爺爺眼一亮,讚賞的看著這洋女婿,再看著孫女,微笑點了點頭。

“啊,原來如此。”娃娃恍然大悟,勾著亞歷士的手臂,看著爺爺獻寶說:“看,我的眼光很好吧?他會說中文,又懂得--”

她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瞪大了眼,回頭看著亞歷士,驚呼出聲:“你會說中文?”

亞歷士笑著點頭,“對。”

“爺爺,我們等一下再過來!”她微笑說完,拉著亞歷士就往外跑。

等到了中庭,她才停下來,惱怒的瞪著他,“你會多久了?”

“中文嗎?”他挑眉。

“廢話!”

“大概快二十年了。”

“那你怎麼不說!”娃娃倒抽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像笨蛋一樣,惱火的直伸手拍他,“害我一路上擔心得要命,怕你迷路,還怕你來我家會覺得格格不入,又怕老爸老媽沒有辦法接受無法溝通的女婿,結果你根本就會說、會看,還懂得成語的意思,你這個壞蛋!”

“你又沒問。”他抓住她的手,笑著說:“況且爸媽知道我會中文。”

“什麼?!”娃娃一呆,“怎麼可能?”

“我們要回來之前,我就先打過電話了。”

她一瞪眼……“那你剛剛在前面--”

他一臉無辜……“你一直忙著說話,根本不讓其他人有機會開口,我們只好讓你說啦。”

其實,她剛剛那副強勢捍衛他的模樣,讓他胸口發熱,又是一陣感動,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拉著他往後跑了,留下雙胞胎任她媽又抱又親的。

看著她氣惱的小臉,他柔聲道:“謝謝你幫我說話。”

“你你你--”一想到他把自己的話全都聽進去了,娃娃就覺得一陣羞窘,“你這個討厭鬼!”

“我愛你。”他一點也不生氣,只是微笑用非常標準的中文說。

“豬頭。”她皺著鼻頭哼聲,口氣卻沒那麼兇了。

“很愛很愛你。”他捧著她的小臉,輕笑著,蜻蜓點水的吻了她小嘴一口。

“色狼……”她嬌羞的紅了臉。

“那好吧!”他挑眉微笑,“色狼愛你。”

這男人臉皮真是厚死了!

她想瞪他,卻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出來。

好半晌,她才在他懷中止住笑。

將腦袋枕在他胸膛上,娃娃聽著他的心跳,輕聲開口,“亞歷士?”

“嗯?”

“我也愛你。”她柔聲說

他擁緊她,啞聲回道:“我知道。”

娃娃閉上眼,綻出幸福的微笑。

好吧,人生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傷心、有時候快樂。

不過她想如果是他,她一定會有辦法和他一起度過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還有接下來的每一天、每一天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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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不見了。

原以為她在樓下,當他下樓沒看見時,還以為她去串門子了,直到里斯說一整天都沒見到她,甚至連雙胞胎放學回來,也不曾看見她出來。

他心生不安,匆忙上樓,但她的大包包不見了,她的牙刷牙膏、梳子、保養品也不見了,除了她送給雙胞胎的之外,所有的橡皮圖章都被帶走,一個不留。

她竟然跑了?

在今天早上之後,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跑了?

她明明說她愛他的!說了又跑走,這算什麼?

坐在床上,瞪著房裡被她蓋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的橡皮圖章印記,他握緊了雙拳,只覺得一陣憤怒。

這女人攪亂了他平靜的生活,遺留下一室混亂,把他吃幹抹盡了就想拍拍屁股離開?

他越想越火,迅即起身,拿起電話,直接聯絡人在西雅圖的小弟。

“喂,亞當。”

“……”有些後悔自己接了這通電話,亞當·巴特反射性就想把它切掉。

“不准掛我電話。”亞歷士語帶威脅,冷聲說出小番女的英文名字。“二十八歲,她今天應該會搭飛機到紐約,查出她搭的飛機班次,現在。”

“……”亞當一陣沉默,好一會才說:“那是犯法的。”

“少和我來這一套。”他眯眼道:“不要以為你平常不去公司,整天窩在屋子裡做什麼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就要,動作快。”

亞當咕噥一句,還是屈服於三哥的淫威下,飛快的敲了幾下鍵盤,連線到航空公司的電腦網路,突破對方不堪一擊的防火牆,叫出今天從費城起飛,所有航班乘客名單的詳細資料,搜尋那女人的名字,螢幕停了下來,跳出三個,他刪除掉年齡不符的,開口說出飛機班次,然後道:“飛機還有五分鐘就會降落了。”

“該死!”她果然去了紐約,他本想要藍斯派人去機場攔她,可現在看來,鐵定是來不及了。

不甘心就這麼錯過她,他瞪著窗外,靈光一閃,開口問道:“你有辦法用電話號碼查出地址嗎?”

“嗯。”雖然有些不甘不願,亞當還是應了一聲。

“她前些天從我家打了一通國際電話出去,幫我查出那通電話的號碼,那是她家電話,她的中文名字是柯巧娃,我要知道她所有的背景資料,還有她在紐約的親友,和可能落腳的地方,查出來之後通知我,我會在藍斯那。”說完他啪地一聲就掛掉電話。

聽著斷線的聲響,亞當擰眉抿唇。

有沒有搞錯?他又不是偵探!

忍不住在心裡咒罵兩句,雖然萬分不爽,但一想到違抗這傢伙會產生的後果,他還是乖乖的敲起電腦。

不過,看亞歷士那麼火大,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每次聽外人說巴特家幾個兄弟,亞歷士最溫和正常時,他都忍不住想翻白眼,像那種神經有問題的傢伙,天知道他哪裡正常了……

JJJJJJJJJJJJJ

為什麼不一樣呢?

窩在沙發椅中,她蹙著眉頭,盯著手中HUGOBOSS的香水,有些疑惑。

明明就是這個牌子啊……

她忍不住又打開香水瓶,聞了聞,但同款的產品,卻和她從他身上聞到的味道不太一樣。

唉……

嘆了口氣,她把蓋子蓋好,將香水瓶擺回桌上,盤腿抱著抱枕,看著它發呆。

昨天逛街時,她看見這瓶他常用的香水,一時衝動,忍不住將它買了回來,但那味道卻不太一樣。

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她把腳擱在單人沙發的椅把上,打橫抱著抱枕仰躺著,盯著天花板看。

已經三天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她忍不住又轉過頭,有些小呆滯的看著那瓶香水。

唉……大概是在上班吧……

無力的又嘆了口氣,她再度改變姿勢,把腳放到椅背上,整個人變成頭下腳上的,兩隻眼還是盯著那瓶香水。

為什麼味道會不一樣呢?

微微皺起眉頭,她再嘆一口氣。

好煩喔……

“小娃?”

聽到小舅的叫喚,她從茫茫然的呆滯中回過神來,“嗯?”

剛進門的展英風一臉疑惑的看著年紀才小他三歲,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姿勢怪異的癱在沙發上的外甥女,忍不住開口,“你在做什麼?”

看著小舅斯文顛倒的臉孔,她眨了眨眼,喃喃回道:“發呆。”

“很無聊嗎?”展英風好笑的問。

“嗯。”她點點頭。

“那陪小舅去吃飯怎麼樣?”

她整個人翻轉過來,睜著大眼問他:“去哪吃?”

“STARHOTEL,他們的西餐廳最近新換了廚師,聽說不錯。”他微微一笑。

“西餐喔?”她考慮了一下,反正也沒事,出去晃晃,總比在這裡哀聲嘆氣的好。她站了起來,點頭道:“嗯,好吧,我陪你去吃。”

展英風嘴角一勾,心底鬆了口氣,卻瞄到桌上的男性香水,忍不住拿起來看,好奇的問:“你買香水送人啊?”

正在伸懶腰的娃娃一僵,咕噥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然後才敷衍的點頭。

“男的?”他挑眉笑問。

她小臉微微泛紅,把香水搶了回來,辯駁道:“我買給哥的啦。”

真難得,這小妮子平常大剌剌的,沒想到也會害羞啊。

展英風看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尷尬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幹嘛那樣笑啊?這種嘴臉很討人厭耶。”娃娃紅著臉,惱羞成怒的說:“你還笑!再笑我不陪你去吃了!”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他止住笑意,開口道:“我已經訂了位,快去換衣服,不然要遲到了。”

“穿這樣不行嗎?”她羞惱的將香水瓶塞回盒子裡,瞪他一眼,“幹嘛還要換衣服啊?”

“人家那裡是五星級大飯店、高級西餐廳,你要穿這樣進去?”瞪著她那身T恤牛仔褲,他苦笑道:“我又沒叫你穿小禮服,但好歹也換個裙子什麼的吧?”

她眯眼扁嘴,有些嫌麻煩,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想想她現在住人家、吃人家、拿人家、用人家的,既然他要她換,那她換就是了。

“好啦、好啦,換就換。真是的,只不過是吃個飯,幹嘛要弄得那麼羅羅唆唆的啊……”見他一臉無奈好笑,她只好拎著那瓶香水,走進房裡換衣服。

好笑的看著她嘴裡嘀嘀咕咕的去換衣服,展英風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唉,雖然大姊一再交代要他幫娃娃找對象,可這小妮子和大姊一樣那麼愛碎碎念,他真懷疑自己有辦法把她推銷出去。

不過,要死,當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為了早點脫離苦海,他還是在麥斯的面前把娃娃稱讚得天花亂墜。

他只希望等一下到餐廳後,不會被這兩個人打成豬頭。JJJJJJJJJJJJJJJJ

瞪著眼前那對男女笑鬧著上了前面那輛車,亞歷士縮回要開車門的手,雙眼冒火的開車跟了上去。

他到紐約三天,好不容易才經由亞當弄到了她在紐約落腳的地址,誰知道一來就看見她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的,還笑得那麼開心,看得他一陣妒火中燒,沒想到那兩個人竟然還一路開車到了STARHOTEL。

飯店?

他們到飯店裡做什麼?開房間嗎?

該死的女人!

一時間,被澎湃洶湧的妒意衝昏了頭,他失去理智的跳下車,跟著他們進了飯店,想將她給扛回家。

可一進門,走沒兩步才發覺他們是往餐廳走去,並未在櫃檯停留。

心下一鬆,他才放慢腳步,面無表情的跟在他們之後進去,他們和另一個男人有約,他不動聲色的找來經理,要了和那三個人隔了幾個裝飾性大盆栽的桌子,讓他可以聽到他們的談話,又不會近到被認出來。

誰知才沒聽兩句,他胸中的怒火便復燃狂飆。

他們三人說說笑笑的,天氣那麼冷,小番女卻只穿著粉藍色細肩帶的針織連身裙,裙子的裙襬只到大腿一半,根本和迷你裙沒什麼兩樣。

她三不五時的,就會無意識的撫摸頸上的珍珠項鍊,讓人不由自主的盯著她的鎖骨和其下的柔嫩肌膚。

最讓他惱火的是,她從頭到尾還裝出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連笑的時候都還會記得掩嘴。

掩嘴笑耶!這女人在他面前,從來沒那麼淑女過!

然後,其中一個男人走出去接手機,他才要起身把她強帶出去,卻聽到她氣急敗壞的小聲開口罵人。

“展英風,你這小人,你怎麼可以設計陷害我?什麼請我吃飯,這明明就是變相相親!”

“我的小祖宗,你也行行好。你媽我大姊整天打電話來騷擾我,我不做做表面工夫,真的是會被唸到死的。而且只是要你吃個飯,約個幾次會,又不是真要你嫁人,你就當是做功德,反正吃這種飯是人家請客,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吃飯還要被人評頭論足的打量,這種飯吃得下去才有鬼。”她氣惱的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自己去和你朋友解釋。”

“喂,給點面子好不好?你這樣突然跑掉,我很難做人的。”

“我管你!”她眯眼咬牙,“誰教你要對你朋友亂說!我有中國傳統婦女美德?還會刺繡、插花、彈古箏?溫柔文靜?你說的人根本和我差了十萬八千里遠好不好?我長那麼大,連古箏有幾條弦都不曉得,還彈咧!你幹嘛不叫我穿上繡花鞋算了?”

“那不是我……呃,好吧,我之前是有說了一點點,但其他是他自己誤會的。”

“誤會個鬼!”她瞪著他道:“反正我對相親沒興趣,你自求多福吧,再見。”

見她真的轉身要走,展英風趕緊拉住她,“喂喂,小娃,沒那麼嚴重吧?只是吃個飯,你反應幹嘛那麼激烈?哈,我知道了,因為那個BOSS男對不對?你要是已經有對象了,就早點和大姊說啊,省得我天天被她念。”

“什什什……什麼BOSS男?”像是被踩中尾巴,她一時結巴了起來,滿臉通紅。

“就是用HUGOBOSS香水的那個傢伙啊,看你剛剛對著香水瓶發呆的模樣,我早該猜到你在思春,唉,女大不中留啊……”

“我說了那瓶香水是要買給哥的,才不是要給亞歷士的!你少胡說八道!”

“喔,原來那個男的叫亞歷士啊。”展英風賊笑著,然後愣了一下,“嗯,外國人嗎?”

“你——我不和你說了!嚇——”她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轉身就走,誰知道才剛轉身就看見也站起來的亞歷士,她嚇得倒抽口氣,整個人僵住。

“哇,小娃,你臉色這麼白,見鬼啦?”

展英風好奇的想回頭看看她究竟是看到什麼嚇白了臉。

豈料下一秒,那小妮子竟然轉身就跑,他一愣,才要追上去,一個英俊的長髮男人卻早他一步,從他旁邊衝了出去,帶起一陣風。

展英風一愣,嗅聞到一股早先聞過的香味。

HUGOBOSS?

他挑眉,嗯,應該是,雖然有點差別,不過聞起來很像,加上小娃一看到那男人就跑,那男人還追了出去,看來十之八九就是了。

喔,那是說,他脫離苦海了嗎?

難得有人對小妮子感興趣,先去確定一下再說。

JJJJJJJJJJJJJJJJJ

在發現她並非自願來相親,而且顯然還很想他之後,亞歷士的氣本來已經消了一半,沒想到她看到他時,竟然當著他的面轉身就跑,活像見了鬼一樣。

他眼一眯,氣得火冒三丈,也不管是在正式場合,立刻追了出去,可這回她沒人擋住,反而是他被餐廳侍者擋了一下,結果讓她跑出了飯店。

他氣沖沖的追上去,她回頭看他追來,慌得不敢停下來叫車,延著人行道往前跑,拚命想拉開兩人的距離,路人見狀,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紛紛往旁閃避開來。

可惡!這女人明明腳上穿著高跟鞋,怎麼跑起來還跟兔子一樣?

“該死,柯巧娃,你給我站住!”他氣急敗壞的邊跑邊咒罵。

“你幹嘛追我啦!我又沒欠你錢——噢,可惡!好痛!”她驚慌失措的邊跑邊回頭喊,沒想到才轉回來卻一頭撞上路燈,她反彈跌坐在地,撫著額頭痛得淚水飆了出來。

因為那狀況實在太好笑了,街上的人看到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萬分狼狽的坐在地上,只覺得一張臉痛得發麻,又痛又尷尬。

“你還好吧?”見她撞到燈柱,亞歷士好氣又好笑的趕到她身邊,見到她捂著瞼,他擔心的想查看她有沒有哪裡受傷,卻被她伸手。槌了好幾下。

“都是你啦!你這個豬頭!笨蛋!色狼!”她推開他站起身,又羞又氣又尷尬的吼道。

“誰教你要跑。”他眯眼抿唇,“要是沒做虧心事,你沒事跑什麼跑?”

她倒抽口氣,杏眼圓睜地又推了他一把,“我才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那你幹嘛一見我就跑?”他冷著臉問。

“那是……那是……”她臉一紅,氣弱了下來,頓時結結巴巴了起來,在他的瞪視下,忍不住退了好幾步。

他步步進逼,冷聲開口,“說啊,沒事你跑什麼跑?”

“我……呃……我……”她一直往後退,他卻一直往前走,她被逼急了,面紅耳赤的脫口道:“我喜歡跑步不行嗎?開你什麼事啊?”

“穿著高跟鞋和裙子?”他一挑眉。

“不……不行嗎?我就是喜歡穿著高跟鞋和裙子滿街亂跑!那又怎麼樣?犯法了啊!你你你……你幹嘛一直靠過來啦!”背碰到街邊店家的牆面,她才發現自己在不覺中被他逼到了牆邊,退無可退之後,她一惱,厚著臉皮硬撐著,抬高下巴,大聲衝回去,“我又沒欠你錢、又沒拿你的東西——”

“誰說沒有?”他面無表情的打斷她。

“本來就沒有!”她惱怒的說:“我告訴你,我買機票的錢是你之前給我的薪水——”

“我不是說錢。”他再度打斷她。

“其他東西我什麼都沒拿!你少誣賴我!”她生氣的說。

“我沒有誣賴你。”他眯眼開口,“那天早上,我可沒有做預防措施,我想,你也不可能有。”

“你——”沒想到他竟然會在大街上提這個,娃娃倒抽口氣,羞得滿臉通紅,“那你想怎樣?”

“我們結婚。”

“啥?”她呆住。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結婚。”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你耍我啊?”她回過神來,惱火窘迫的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又不一定會懷孕!”

“一定會。”他斬釘截鐵的說。

“你……你又知道了!”她紅著臉結巴的說。

他貼近她,輕捏著她的下巴,眼底閃著慾火,啞聲道:“就算你現在還沒,我也會保證之後一定有。”

“你這個……”她杏眼圓睜,羞窘氣憤的對他又推又槌,“色狼!討厭鬼!你要結婚不會去找別人啊?走開啦!豬頭!王八蛋!離我遠一點!”

她推開他就要跑,他連忙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回來摟在懷中,皺眉低吼道:“你這笨蛋!我不想找其他人!”

娃娃一僵,停下掙扎的動作,屏住呼吸的瞪著他,好半晌才有辦法開口,“為什麼?”

“你說你愛我。”他幾乎是有些控訴的說。

她瞪著他,眼眶一紅,生氣的說:“就算我愛你,那又怎麼樣?被愛比愛人幸福,我就算要嫁,也要嫁一個他愛我,而不是我愛他,他卻不愛我的男人。”

所以她才跑走,因為她以為他不愛她?

亞歷士一怔,有些茫的看著她,跟著整個人鬆懈下來,突然之間就笑了出來。

“你你你……你笑什麼笑啊?!”以為他在嘲笑她,一時間,熱淚上湧,她推開他轉身就走。

“對不起,娃娃,等一下——”他追上來,這回卻不敢再強拉她。

“走開啦!別跟著我!”她邊掉淚邊執意往前走,羞憤道:“反正我就是呆,反正我就是相信愛情,反正我就是愛作白日夢!你要笑就去笑死好了!”

“嘿,我沒有那個意思!”他跟在她身邊,輕輕牽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溫聲道:“如果我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

她本來不想理他,但他的手心好溫暖,他的語調也好溫柔,她喉頭一哽,停了下來,卻仍低頭垂淚。

“我不是在笑你。”他將她轉過來,抬起她的下巴,抹去她臉上的淚,真摯的說。

她吸吸鼻子,眼眶紅紅,一臉不信。

“真的。”他嘴角一揚,有些心疼愛憐的用拇指抹了下她紅紅的鼻尖,“來吧,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狐疑的看著他。

“我的過去。”

JJJJJJJJJJJJJJJJJ

他的過去?

因為太過好奇,她乖乖地跟著他走,沒想到他卻帶她來到中央公園旁一棟美輪美奐的華廈中。

他在費城的屋子和這裡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華廈活生生就像電影場景,連管家都板著臉孔,不像里斯那樣親切,還有一些穿著制服的僕人,男的女的都有,他們悄無聲息的活動。對亞歷士必躬必敬的,但臉上卻和管家一樣沒什麼表情,活像自動人偶似的。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亞歷士握緊她的手,對她眨眨眼,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她心安了些,跟著他走過那片光可監人的冰冷地板,然後坐電梯到了六樓,一齣電梯,她就看到房間的正中央展示著一棟夢幻的白色莊園模型,那模型從屋子到草皮,草皮上的大樹,還有大樹吊著的鞦韆,玫瑰花園做成的迷宮,到花園正中央的雕花涼亭,甚至是屋裡的小傢俱、擺飾、地毯、抱枕、花瓶,它全都沒缺,而且每個部分都十分仔細,其精緻複雜的程度,教她忍不住歎為觀止。

“好漂亮……”她讚歎的貼在玻璃罩上看,“這誰做的?”

“我。”看到她如此驚歎,亞歷士心口又一緊。

“你做的?”她訝異的回頭,無法相信他的大手竟然如此靈巧。

“對,我十三歲的時候做的。”他一扯嘴角,“這是我夢想中的家。”

她愣了一下。

他鬆開她的手,雙手插到褲口袋裡,深吸了口氣,看著她道:“我從小就希望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那種每天會回家吃晚飯,雖然嚴厲但偶爾會和我打棒球的父親。那種每天會在家烤好吃的蘋果派,雖然有點嘮叨但會疼愛我的母親。而不是整天忙於公事,冷酷威嚴的父親,和像花蝴蝶一樣,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開派對的母親。”

顯然他的父母是後面這兩者。

娃娃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保持沉默。

“我親生父親,在我出生那年因為車禍意外而過世了,所以我一直跟著我母親,在我五歲之前,她就結婚了三次,包括和我親生父親的那次。第四次,她嫁給了我現在的父親,喬治·巴特,他們的婚姻只維持了半年就告吹,但這回我母親要我留下,因為她和喬治都認為我留下對我最好。”

老天,這傢伙才五歲耶,他媽怎麼忍心這樣做啊?

娃娃心一疼,忍不住靠近他,伸手輕撫他的臉,小小聲的道:“我……”

“噓……”他將食指放在她唇上,眼底閃過苦澀,繼續說:“雖然我當時很生氣,無法理解。但這麼多年後,其實我也同意他們的作法,因為愛麗絲,我那親愛的母親,後來又結了五次婚,我的繼父遍佈五大洲七個國家,如果我當時繼續跟著她,我恐怕連書都念不好。”

“哇。”她眨了眨眼,很快的算了一下,“九次?”

“對,九次。”他苦笑,“喬治則是結了四次婚。”

“哇。”她呆到只能發出單音節。

“他們兩個不是壞人,只是比較不平常,但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我從小就如此夢想著,所以我才做了這棟模型屋。因為這棟屋子,我開始對建築產生興趣,之後我知道,父母是不能選的,但我可以找一個我愛的女人,生幾個孩子,建立自己的家庭。”他神情緩和了下來,輕撫著她的臉,啞聲道:“我會每天回家吃晚飯,她會在家煮好飯,念故事書給孩子聽,等我回來。假日時我們會一起帶著孩子出去玩,偶爾有點小爭執,但最後還是能言歸於好。我和她會一起白頭偕老,每年耶誕節,我們會坐在火爐前,等著兒孫回來過節,笑談細數對方多年來的壞習慣,然後也許有一天,我們會一起上床睡去,就再也沒起來……”

她喉頭一哽,為他描述的情景而感動,卻也有些心痛。

為他感到心痛,也為自己感到心痛。

他……果然很愛很愛他的前妻……但那女人卻死了……

而她呢,卻悲慘無比的愛上了他。

她忍不住環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覺得一陣傷心難過。

她給予的安慰,讓他胸口一暖,亞歷士環抱著她,啞聲開口道:“然後,我在紐約遇到了麗莎。那時麗莎的父親正和我合作一件建築案,那件案子結束時,我和她結了婚。她和我一樣,渴望有自己的家庭,我們深信,事情會像我們想的一樣,但是……”

“別說了……”娃娃心口一陣緊縮,眼眶含淚,哽咽開口,“你可以不用說下去……我知道了……”

“沒關係。”他親吻她的額頭,啞聲道:“剛結婚的那段日子,情況還算不錯,我以為我們可以幸福快樂的就這樣到老,直到她懷了雙胞胎。麗莎當時還在唸研究所,懷孕讓她必須中斷念書,然後她開始變得暴躁易怒、難以相處,我一直以為是她懷有身孕的關係,以為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情況就會好轉,但事情卻變得更糟。”

他閉上眼,緊緊擁著她,下顎緊繃的說:“她無法忍受孩子的哭鬧,整天都情緒不穩,雖然有保母幫忙帶孩子,讓她可以重新唸書,她也曾試著想和孩子親近,卻屢試不成,到了最後她甚至連進育嬰房抱孩子都不肯。後來,我帶她去看醫生,才發現她患有躁鬱症。我很想幫她,但她不讓我幫,她氣我強迫她去看醫生,趁我去上班時,就跑回孃家了。三天後,我收到她寄來的離婚協議書,我去找她,她父親卻和我說,她已經去歐洲了。直到那時,我才發現她根本就不愛我,我也是。事實是,我和她只是兩個孤單寂寞的人,因為想要擁有家庭而在一起,我們之間的感情,和夢想中的家庭,就像蓋在沙地上一樣,根本脆弱得禁不起考驗。”

她聽得呆住了,猛地抬起頭看他,“那……那個麗莎現在呢?”

“她前兩年在歐洲結婚了。”他撫著她的小臉說。

“可是……可是……”她不是死了嗎?娃娃眨了眨眼,對這峰迴路轉的情勢有些轉不過來。“雙胞胎說霍克告訴他們,媽咪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啊?”

“歐洲是很遠啊。”他皺眉,不懂她為什麼那麼驚訝。

“呃……也是啦……”她低頭咕噥,然後這時才想到,耶?那女的既然沒死,他又說他不愛她,那……那那那……

“你愛我嗎?”娃娃猛地抬起頭,脫口而出,然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小臉瞬間漲紅。啊啊啊,她怎麼這樣自己往臉上貼金啊?天啊,真是丟臉!

娃娃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趕忙開口補救道:“呃,我不是,我是說……那個……我的意思是……”

他笑出聲來,捧著她的小臉,吻了她語無倫次的小嘴一口,笑著道:“對,我愛你。”

“真的?”她屏住呼吸,簡直不敢相信。

“真的。”他笑看著她,無奈的開口,“剛剛在街上,我不是笑你,我也相信愛情,也渴望愛情,希望有一天,真的能遇到能和我知心相守、白頭到老的女子。然後,前些日子,我終於遇到了,那個女人卻一直想把我推出去,不肯承認她愛我,等我好不容易逼她說出真心話,誰知道,她把我吃幹抹盡、用完之後,就帶著我的心跑得無蹤無影。”

“我我我……我才沒有把你吃幹抹盡……”她紅著臉想抗議,卻在他的注視下,羞赧的越說越小聲,“好嘛,是有一點,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微微一笑,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開口道:“我會笑,是因為鬆了口氣,我沒想到你和我之間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誰教你只會逼人家……”她面紅耳斥的瞪著他,嬌嗔怨怪道:“自己都不說!”

“是,我的錯。”他不再逗她,老實承認。

見他認錯認得那麼快,害她有點不習慣,不好意思的說:“呃,其實……我……我也有錯啦……”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他認真開口問。

“呃……”娃娃低下頭,絞著手指。

亞歷士屏息以待,深怕她會拒絕。

“那個……”她很快的瞥他一眼,又紅著臉低下頭。

“哪個?”他喉頭髮緊。

“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她萬分羞怯,小小聲的說。

他呆了一下,難道她剛剛沒聽清楚嗎?真是的,搞得他心臟都要休克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深吸了口氣,開口重複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不是這一句啦。”她有些惱的嗔他一眼,然後又害羞的低下頭。

“那是哪一句?”他真的是被她搞傻了。

“就……就是那一句啊……那一句嘛!”她又羞又窘的說。

亞歷士靈光一閃,他忍住笑,很努力的回想,然後遲疑的問:“我的錯?”

“不、是、啦!”娃娃急得直跺腳,羞惱的道:“你怎麼這麼笨啊!還說我沒腦袋,你才沒腦袋啦!連我愛你都——討厭,你這個壞蛋……”

娃娃罵到一半,見他笑了出來,才發現他根本就知道她想聽的是什麼,只是故意在逗她而已。

“你還笑!過分、惡劣、豬頭……”她又羞又尷尬,氣呼呼的直罵,“你只會欺負我,我不嫁了啦!”

“好啦、好啦,對不起……”他笑著將她抓回懷中,捧著她的小臉,吻了她一下、又一下,在她唇邊低語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要我說一萬遍都行……早上一遍……中午一遍……晚上一遍……半夜再說個五六遍……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半夜啊?

“討厭啦……大色狼……”她嬌羞的嗔道。

“我是大色狼,那你還抱那麼緊?”他挑眉笑她。

“對喔,怎麼辦?”她無辜的眨眨眼,“我一定是病了。”

“那我幫你檢查一下好了。”他一把抱起她,笑著將她抱進房裡。

“啊,等一下啦,你這個壞蛋!”

她驚呼出聲,然後沒多久,房裡就傳來春情盪漾的嬌吟。

翻雲覆雨後,夜深人靜時,娃娃趴在他胸膛上瞧著他。

他身上有著熟悉好聞的味道,是那種BOSS的香水和他的汗水摻雜在一起的味道,很好聞、很舒服,和他的體溫一起滲進她的胸肺,讓人安心。

啊,就是這個味道啦……

娃娃緊緊抱住他,吃吃的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幸福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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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關禁閉?

開什麼玩笑,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要她反省?她又沒做錯!反省個鬼啦!

此仇不報非女子,她要是會就這樣乖乖讓他關,她就不姓柯!

坐在地毯上,柯巧娃拿著工具埋頭苦幹,熊熊的怒火在胸口燃燒,讓她失去理智。在她叫罵了兩個小時,他卻完全不理會她之後,她氣得把所有剩下來做橡皮圖章的材料都拿出來用。

刻好了那個特大號的圖章後,她才發現自己刻的是中文,怕他看不懂,她又弄了一個英文版的,然後連續刻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圖章。

等忙完之後,她把所有的圖章都藏到床底下,在半夜兩點跑去敲他的門,用她最虛弱的聲音開口叫他。

“亞歷士……咳咳……咳咳咳……”門縫下傳來亮光,他醒來了,她連忙更加虛弱的咳道:“亞歷士……咳咳咳咳……”

“怎麼了?”這女人很少叫對他的名字,他有些擔心的來到門邊,聲音帶著睡意。

“我好像……咳咳咳……感冒了……”娃娃坐在浴室裡冰涼的瓷磚上,頭靠在牆上可憐兮兮的說。

他立刻開了門,身上穿著睡袍,一見到她坐在地上,他嚇了一跳,“你一直坐在這裡嗎?”

嗯?坐在這裡?當然沒有。

不過為了增加他的罪惡感,她還是將錯就錯的點頭。

他臉色一沉,蹲下來將她整個人抱起來。

沒想到他會抱她,娃娃微微一驚,不過還是努力裝虛弱,哽咽道:“我頭好痛喔……”

亞歷士大步將她抱回床上,擔心的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幸好她沒發燒,他稍稍鬆了口氣,走去倒了杯水過來。“喝點水。”

娃娃意思意思的喝了兩口,再咳了兩聲,然後倒回床上。

拿著水杯,見她一臉委靡,擔憂又上心頭,他不安的摸摸她的小臉,“你還好吧?”

他怎麼那麼溫柔?

娃娃半合著眼,心臟跳了兩下,咕噥道:“不好……我好難受……”

亞歷士眼底閃過一絲愧疚,“我去叫醫生來好了。”

開什麼玩笑,叫醫生她不穿幫才怪!

見他要起身,她趕緊拉住他,“不用了啦……現在那麼晚了……我又不是很嚴重的大病……這樣就叫人家來看,好丟臉喔……你讓我睡一下……反正再過幾個小時就早上了,到時候再去看醫生就好了……”

“你確定?”他不安的看著她。

“嗯。”她點點頭,小手緊緊抓著他的大手,“只要……你在這裡陪我就好了……”

見她一臉懇求,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他心一軟,反手握著她冰冷的小手,重新坐回床邊。

哈,乖寶寶就是乖寶寶,那麼容易就上當,果然是好人家的孩子,不知人心險惡啊。

想和她鬥,再等個一百年再說吧,喔呵呵呵呵呵呵……

娃娃鬆了口氣,在心裡竊笑,臉上卻露出林黛玉般的微笑,“謝謝……”

聽到她這麼說,亞歷士內疚更深,不禁伸手輕撫她的小臉,啞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只是……”

沒想到他竟然會和她道歉,他的溫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罪惡感悄悄爬上心頭。

他瞳眸一黯,老實承認,“你把我嚇壞了……”

原來……他真的是在擔心她,他臉上的表情叫她喉頭一緊,只覺莫名感動,然後罪惡感便開始無邊無際的蔓延。

“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話說了,她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但卻沒有太大認輸的感覺。

其實,現在想起來,她當時是真的有點太過沖動,在對方掏出刀子來的時候,她就應該放棄了才對。她知道他的顧慮是對的,今天是刀,誰知道明天是不是槍呢?所以……看在他那麼擔心她的份上……呃,嗯,ㄟ,好吧,她看床底下的東西,還是銷燬好了……

就在她打算放棄報復的時候,誰知他聽到她的道歉,鬆了口氣的同時,卻開口道:“你知道錯了就好。”

嗯?她知道錯了就好?

“我知道你是好心,才會去管閒事,但我希望你做事前,先想想。”

她管閒事?做事前先想想?

“何況,對方是比你高大的男人,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像瞎貓碰到死耗子一樣那麼幸運。”

瞎貓碰到死耗子?什麼意思?她是因為幸運才制服得了那壞蛋?

“所以,下次遇到這種事,麻煩你站在旁邊幫忙喊有扒手就好了,這種抓扒手的事,讓男人去做,懂嗎?”

站在旁邊喊扒手?有沒有搞錯?

娃娃越聽越火,她在被子底下握緊了拳頭,努力控制臉上的表情,和想把他反駁回去的衝動;因為怕一開口就會忍不住破口大罵,她硬是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然後強迫自己點頭。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替她蓋好被子,安撫道:“睡吧!”

心臟又為他那充滿魅力的笑容急速跳動起來,她一邊痛恨自己的沒用,一邊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容,不忘再咳兩聲,然後閉眼裝睡。

十分鐘過去……

她聽到他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然後又走了回來,將她房裡的大燈闊上,只留著桌上的檯燈,她從眼縫中看見他拿了一本書坐在床邊的椅子裡看。

二十分鐘過去……

他仍在看書,不過呵欠連連。

三十分鐘過去……

他伸手輕觸她的額頭,確定她體溫沒升高。

然後,樓下客廳的大鐘,響了三聲報時。

三點整。

那本書滑落在他大腿上,他咖啡色的腦袋歪歪的靠在椅背上。

睡著了?不敢確定,她為了以防萬一,輕聲開口試探。

“亞瑟士?”

他沒動。

“愛麗絲?”她爬起來,湊過去,開玩笑的說。

他還是沒動。

“鐵樂士?”她說完忍不住無聲吃吃笑著。

他依舊睡得很沉。

好極了!

她雙眼一亮,輕手輕腳的爬下床,拖出床底下的橡皮圖章,然後溜去他房裡埋頭苦幹。

死豬頭,敢關我,說我沒腦袋,還敢歧視我!我讓你知道好看!

她爬上他的床,在雪白的床單上忙了一陣子,然後又在地上努力了好一會兒,跟著是桌上的用具、浴室的鏡子……

站在鏡子面前,她學著他那自以為是的模樣對著鏡中的自己說:“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

哈,我知道自己錯了就好?好個鬼!

她大大力的在鏡子上蓋上一個印記,然後對它做了一個鬼瞼!

王八蛋,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起染房來了!

站在他房門口,柯巧娃看著自己的傑作,雙手叉腰哼了一聲,然後靈光一閃,又拿著幾個橡皮圖章無聲無息的溜回自己房間。

他還在睡,英俊的臉看起來和醒著時一樣迷人。

她看得一陣心動,可是一想到他自以為是的沙豬德行,就更加生氣。

拿起橡皮圖章,她忍不住又學著他裝模作樣的無聲開口:對方是比你高大的男人,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像瞎貓碰到死耗子一樣那麼幸運。

她每無聲說一句,就輕手輕腳地在他臉上偷偷蓋上一個章,左臉和右臉還蓋上不同模樣的,蓋完右臉時,他似有所覺,抬手抓了抓臉。

她嚇得屏住了氣,整個人僵住不動。

但他只是轉過頭,側向另一邊,繼續睡去。

她鬆了口氣,繼續在他額頭上蓋上一個章,然後退開一步,滿意的看著他的大花臉,跟著又發現他略微鬆開的睡袍。

她眉-挑、嘴一勾,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跑回他房間翻找地上那一堆橡皮圖章,找出最特別的一個,然後再匆匆跑回來,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一點一點,一邊警戒地看著他沉睡的俊臉,一邊拉開他的睡袍,露出他結實的胸膛。

哼,瞎貓碰到死耗子?女人沒有用?我讓你知道女人有多沒用!

她低頭想要動作,但是一看到他結實光滑的裸胸後,一顆心差點蹦出喉嚨。撫著胸口,她臉紅心跳的在心裡嘀咕了幾句,才替他的胸膛好好整治一番。

最後,見他依然睡得熟,她還是順便偷摸了他裸胸兩把,才心滿意足的拎著所有的橡皮圖章,溜出房間,跑去和雙胞胎擠同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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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巧、娃--”

清晨六點,一陣憤怒的咆哮響徹雲霄,讓附近早起做運動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隨著咆哮響起,高級住宅區的一扇門突然被人甩開,跟著一個男人穿著睡袍,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原本還在帶著大家打拳的娃娃見狀一驚,立刻轉身就想跑,可身邊站著兩個小的,她差點撞到他們。

才略微遲疑,男人已經來到她身後,伸手逮她,她驚慌的想閃,卻閃不過他。這時她才驚覺這男人身手不錯,想出手攻擊,卻早錯失了良機,他閃電般抓住她的手腕,順手一帶,將她往肩上一扛,轉身就走回屋裡,砰的一聲甩上大門。

男人來去有如一陣旋風,人行道上的老老少少看得傻眼,根本弄不清出了什麼事,他就已經扛著那驚慌失措的女人不見了。

“咳嗯,這個……”里斯清了清喉嚨,鎮定的看著大家道:“我想,既然娃娃小姐有事,今天我們就練到這裡。”

“里斯,爹地為什麼生氣?”嚇壞的提爾,臉色蒼白的拉拉老管家的衣袖。

“嗯,我想是因為娃娃小姐做錯了事。”里斯拍拍提爾的頭。

“那娃娃會不會怎樣?”奈特仰著小臉,站在提爾身邊一樣擔心的問。

“沒事的。”里斯露出笑容,安撫兩個孩子,“放心,不會有事的。”

雖然嘴裡這麼說,里斯心底還是有些擔心,為了避免雙胞胎聽到或看到不良示範再受到驚嚇,他還特地等三十分鐘過去,才帶著兩個孩子進門。

他們的房裡一片沉寂,沒聽到什麼叫罵的聲音,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很快的替孩子們換好外出服,讓他們吃過早餐後,開車送他們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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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睡夢中醒來,他發現她不在床上,一時間有些驚慌,直到他聽到窗外傳來她的聲音,才鬆了口氣。

以為她情況好多了,他走到浴室裡盥洗,卻被鏡子上還有鏡子裡的東西給嚇了一跳。

鏡面上,被人用紅色顏料印了一隻流著口水、仰天長嘯的卡通狼頭,狼頭旁竟然還標明附字,一邊畫了一條線,標著“亞歷士”,另一邊則標著“我是大色狼,丫嗚!”

他左右臉頰上是較小SIZE的字,胸膛上是那隻搞笑的卡通狼頭,額頭上則是一隻看起來很白痴的豬!

等到他理解她做了什麼,直想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搖晃,他發出一聲咆哮,拿毛巾用力抹去臉上的痕跡,衝到樓下去逮她--

“放開我、放我下來、你這隻豬--”

他氣沖沖的扛著她進門上樓,她一路掙扎,卻掙不出他的掌握,只能卯起來像快被送進屠宰場的小豬一樣發出驚慌的尖叫。

“不要臉的傢伙、大色狼、死變態!放我下來、救命啊--”

他將她一路扛回自己的房間,裡頭的狀況只是讓他更加憤怒。

雪白的大床上,被印上一個和他額頭上一樣,只是SIZE是特大號的紅色卡通豬頭,豬頭上面還寫了“豬頭”兩個中文字,地毯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不過上面用英文寫了一個大大的“PIGHEAD”。

不看則已,越看他越加惱火,因為他房裡的每樣東西,從桌子到椅子、電腦到文具用品,幾乎都被她用大大小小的橡皮圖章蓋上了搗蛋的戳記,上頭標上的字樣從“我愛豪乳”、“變態”、“沙豬”,一直到“色狼”、“王八”、“白痴”等等,圖樣則不脫搞笑的豬頭、狼頭和烏龜。

他氣得將她丟到柔軟的大床上,火冒三丈的吼道:“你這小番女!”

“我才不是番女!你這個洋鬼子、豬頭、王八蛋--”被丟到床上的娃娃迅速爬起身往旁邊閃,一邊拿枕頭丟他,一邊還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你這女人--”見她完全不知反省,還想跑,他怒氣衝衝的伸手將她逮回來,壓在床上,咬牙罵道:“簡直就是欠教訓!”

“啊--放開我--”被他壓在身下,她想掙扎,雙手卻被他抓住,只能氣急敗壞的亂吼一通:“變態、色狼、放開我、走開--救命啊--”

“我是變態?色狼?”他眯眼咬牙。

“你本來就是!你這個性別歧視的豬!”

亞歷士一聽,簡直氣得頂上冒煙,說他是色狼?他就當色狼給她看!

沒多加思索,他頭一低,用嘴堵住她的尖叫。

她整個人僵住,還沒來得及反應,跟著就察覺到他的舌頭探進她嘴裡。

她瞪大了眼,驚喘地看著他同樣瞪得很大,色澤加深的咖啡色瞳眸,她慌亂的想推開他,可手被他抓住,掙扎的扭動只是增加兩人身體的摩擦,她很快就感覺到他堅挺的男性抵著她的小腹,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忽然間,他粗魯強硬的唇舌開始變得和緩,用一種很親匿、很挑逗的方武舔弄吮吻著她,和她的唇舌交纏著。

一時之間,壓抑許久的慾望有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唇舌、他的身體、他的手,像有魔力般挑逗著她,無所不在的將她包圍著。

從頭到尾,他那雙火熱的眼沒合過,只是發亮的盯著她。

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呻吟出聲,渾身輕顫著。

她嚐起來的感覺是如此香甜柔軟,原本只是想堵她嘴的亞歷士,差點把持不住,他試了兩次,好不容易才有辦法讓自己離開她的唇。

她雙唇溼亮紅潤,有些茫然迷醉的看著他,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天……

“別這樣看我。”他語音粗嘎的開口。

“啥?”她呆呆的,唇辦微啟,輕喘著。

“好像你想我繼續。”他雙眼幽暗,有些惱的抵著她的額頭。

她回過神來,雙頰泛紅,死鴨子嘴硬的辯道:“我才沒有!是你強迫我的!放開我--”

“對,是我強迫你的!”他聞言眼一眯,著惱的咒罵著:“你還不懂嗎?男人體型比你大、身材比你大,就算你功夫再好,只要這樣把你壓著,你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那是我一時失手,而且你練過武--”她不甘的開口反駁。

“只有拳擊!還是我們兄弟中最差的一個!”他額冒青筋的低吼,“你怎麼知道你下次遇到的那個人沒練過?”

她為之語塞,找不到話回,卻又覺萬分委屈,頓時,一股熱氣湧上眼眶,她乾脆耍無賴的吼回去:“對啦對啦!反正我就是沒胸沒屁股又沒腦袋!反正我做事就是不會先想想!就算是這樣又怎樣?關你什麼事啊?說我沒腦袋,你又好到哪裡去?一看到人家那對豪乳就口水直流、精蟲衝腦,一天到晚伊莎這個、伊莎那個的,兩隻眼直盯著那對豪乳看,是要你找老婆,又不是叫你挑脫衣女郎--”

“她是心理醫生,不是脫衣女郎!”他惱火的糾正她。

“心理醫生又有什麼了不起啊?”一聽到他為那女人說話,娃娃更加不爽,氣得臉紅脖子粗,“這種人在電影裡十個有九個都是變態啦!”

“你--”亞歷士氣得要開罵,腦海裡瞬間靈光一閃,語音跟著一頓。

眉一挑,他直盯著她氣怒的小臉瞧,然後恍然大悟的脫口道:“你嫉妒?”

娃娃一僵,頓時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道:“才才才……才沒有!鬼鬼鬼……鬼才在嫉妒啦!”

看著她羞窘慌亂的模樣,他薄唇微揚,綻出一朵輕笑,斬釘截鐵的說:“你就是嫉妒。”

“我我我……我才沒有!”她面紅耳赤的辯駁。

“別不承認了。”他逼近她,志得意滿的逼問:“老實說,你對伊莎有意見,其實是因為你自己想嫁我,對吧?”

“才不是!你你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在他瞳孔中看見心虛的自己,她心慌意亂的撇開臉,窘迫的閉眼喊道:“你這個大色狼,別靠我那麼近,放開我啦!”

誰知他非但不放手,反而貼在她耳畔,啞聲呵氣,“你確定?”

她又癢又羞,忙往旁縮,才要開口,就感覺到他用大腿硬是分開她的雙腿,熱燙堅挺的男性隔著牛仔短褲抵著她雙腿間的柔軟,她倒抽口氣,驚得睜開了眼,“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他笑得無辜又邪惡,故意前後擺動了一下腰部,熨貼擠壓她。“你不是一直喊我色狼嗎?這只是正常反應。”

感覺到他曖昧的壓迫,一股火熱從小腹往上竄燒,她又抽了口氣,俏臉變得更加火燙,羞窘的道:“別這樣……”

“別怎樣?”他舔吻著她的耳垂,下半身緩緩移動挑逗著她,“這樣嗎?”

“你……”她紅著臉,咬著下唇,還是逸不住呻吟,“討厭……”

“討厭?”他一挑眉,用一隻手把她兩手牢牢鉗在頭頂上,然後伸手探進她的T恤裡,隔著胸罩揉搓愛撫她柔嫩飽滿的雪白渾圓。

她無法剋制的嬌喘出聲,雙靨火紅,渾身無法控制地輕顫著。

“承認你在嫉妒……”他繼續用下半身和她廝磨著,啞聲逼迫,“我就停下來。”

“我才……沒有……”她羞惱的死撐著,不肯認輸。

“沒有?”早料到她不會輕易認輸,他微笑,大手向下解開她牛仔短褲的褲頭,伸手探了進去,用手指愛撫她雙腿間的溼熱柔軟。

“不要……”她粉唇輕顫,只覺得羞,想閃卻無法閃,然後他開始移動手指,挑逗她的慾望,瞬間,她只覺得一陣火熱燒空了她的腦袋。

喔,天哪……

“你好敏感……”他俯身回到她唇邊,啞聲說:“又溼……又熱……”

“別說了……”她搖頭,喘氣嚶嚀著,雙眼氤氳的看著他,根本無法思考。

她春心蕩漾的迷醉模樣教他差點把持不住。

額角滲出點點汗珠,他語音粗嘎,壞心的改口道:“那承認你在吃醋,我就不停下來。”

“我……”她咬著下唇,眼眶一紅,差點哭了出來。

“說啊。”他在她唇邊沙啞誘哄著。

“我才……”

她話沒說完,他就壞心的停了下來,她忍不住弓起身,他卻只是握壓住她的腰,不肯滿足她,她挫敗的輕泣出聲,甚至沒注意到他早鬆開了她雙手的鉗制。

“噓……別哭……”他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摩挲著她的紅唇。

“拜託……”她哽咽著,因為他的逼迫也因為慾望而顫抖。

她脆弱的表情牽動著他,雖然心疼憐惜,但仍想聽到她承認對他的感情,他啞聲哄她開口,“告訴我。”

“我……”看著他咖啡糖般的雙瞳透著堅決,她抵不過他的逼供,兩眼淚汪汪的,顫聲微啟芳唇,“你……明知道我……”

“我想聽你說。”他執著的要求。

氣他這樣強逼自己,她淚流滿面又惱又窘的道:“我嫉妒她有一副好身材!我嫉妒她長得那麼漂亮!我嫉妒她能吸引你!這樣夠了沒有?”

“不夠。”藏住心裡的雀躍,他雙瞳發亮,還是不肯放鬆,想聽她內心深處的秘密。“還有呢?”

“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氣哭出聲。

“我想要更多。”他抵著她的額頭,啞聲道:“更多、更多……”

他是如此強勢又溫柔,好過分、好過分,又不公平,卻還是一點一滴的瓦解她堆砌許久的心牆。

“請你……拜託……”他凝望著她,任性的要求。

她看著他,心頭一顫,一瞬間,兵敗如山倒。

“我愛你……”她無奈氣惱的開口,將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攤在他面前,哭著伸手捶他,仿彿潰決的堤坊,一再重複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好過分……過分、過分、過分……”

無法言喻的情感像煙花一般在胸中炸開,他原本只是猜測她對他是有感情的,但她卻老是把他往外推,死鴨子嘴硬的不肯承認,在聽到她說之前,他心裡根本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自信,所以才逼她,想聽到她親口承認,沒想到卻得到更讓他震撼的答案。

看著眼前淚如雨下的小女人,他俯身吻住她,不再壓抑內心的情慾,熱情的索取她口中的甜蜜,愛撫她細嫩柔滑微微顫抖的身體。

她嬌吟出聲,在他的大手下發熱發燙。

他褪去兩人的衣物,膜拜她溫潤如玉的嬌軀,吮吻輕咬因他的撫弄而挺立的粉嫩蓓蕾。她發出細碎的呻吟,小手攀著他的頸項,挺身和他肌膚相親,渴望得到更多,平復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熱慾望。

她既柔軟又香甜,熱情、溼潤、誘人……而且愛他……

她愛他。

胸口被那股激越塞得滿滿的,幾乎是用一種崇敬的心態,他注視著她,捧握著她的腰臀,緩緩進入她。

她太過嬌小,幾乎無法容納他,然後感覺到她身體裡那層阻擋,他頓住,肩背滲出一層薄汗,氣息粗重的嘎聲開口,“你要我停下來嗎?”

“你敢再停下來--”她咬唇搖頭,攀著他的肩頸,杏眼圓瞪,嬌悍的警告他,“我發誓我會宰了你!”

他薄唇一揚,伸手到兩人之間揉撫她的慾望,讓她更容易接受他。

她呻吟顫抖著,他愛憐的吻著她,然後穿透她那層薄膜,她疼得蹙起秀眉,輕叫出聲。

他埋在她身體裡,肌肉緊繃,強忍著慾望,溫柔的吻著她,讓她適應他。

她輕喘著,疼痛逐漸平息,慾火卻燃得更旺,她忍不住輕輕挺腰,他悶哼一聲,“別……別動……”

他的反應讓她驚訝,她不禁又試了一下,他額冒青筋,又哼了一聲,可這回再忍不住,白熱化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他捧著她的腰臀,開始擺動。

她低呼出聲,隨著他越來越強烈的節奏挺腰相送,一種莫名所以的壓力在體內堆積。

“再說一次……”他開口要求。

體內的火熱壓力教她無法忍受,她顫抖地呻吟:“亞歷士……”

“我想聽……告訴我……”他加快速度,索取她能給的。

“我愛你……”她無法自己的在他懷中輕泣低喊著:“天啊,我愛你……”

一股強烈的男性滿足感充塞心中,他一次又一次深埋進她的身體,在她體內釋放出來,帶她攀上高峰--

JJJJJJJJJJJJJJJJ

窗外天色微暗,已是黃昏。

從睡夢中醒來,她發現自己裸身偎在他懷中,想起早上她和他做了什麼,不由得感到一陣驚慌。

天啊,她說了嗎?

她是不是全都說了?

捂著唇,她盯著他,腦海裡的記憶飛閃而過,卻清晰煽情,她不由得一陣臉紅心跳,卻更加慌亂。

這個壞蛋!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狼!

現在可好了,他知道她愛他,知道她根本無法抗拒他,可他卻什麼也沒說。

心口閃過劇烈的抽痛,她喉頭一哽,知道那本來就是奢望;對他這種男人來說,她只是一時的慾望和衝動而已吧?像是主菜前的沙拉,飯後小點之類的……

可惡的傢伙!

咬著下唇,她忍住奪眶的淚水。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這裡!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

強迫自己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躡手躡腳的爬下床,撿起被他丟到地上的衣物穿上,然後用最快的動作,迅速無聲的收拾行李。

臨走前,她看著躺在雪白大床上酣然熟睡的他,又掏出兩個小橡皮圖章,湊過去在他額頭上,左右各蓋了一個小豬頭和一個小色狼章。

那讓他的俊臉看起來又矬又傻,她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吻了他,才溜下床,悄無聲息的提著自己的大包包,溜出他的房間、他的屋子,和他生活的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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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晚上九點,亞歷士推門走進自家屋子,只看見里斯走過來幫他脫大衣,卻不見平常會第一個衝出來對著他直笑的小女人,頓時覺得有點不太習慣。

他等了幾秒,看了樓梯好幾眼,仍沒見到她跑下樓的腳步聲,忍不住開口問:“小姐呢?”

“娃娃小姐在小少爺的房裡。”里斯替先生掛好大衣,微笑回道。

亞歷士點頭,上樓回到自己房中,途中經過提爾和奈特的房門口,聽到裡頭傳來她活潑生動的歌聲,而且唱的還是中文,他一愣,在門口停了下來。

“我作了一個夢、我去遊歷,經歷多麼危險又有趣,小獅王和機器人和稻草人,都是我的好夥計,我的小狗叫託託,它也一起去,汪、汪!綠野仙蹤、綠野仙蹤,撲朔又迷離。綠野仙蹤、綠野仙蹤,危險又驚奇。我作了一個夢,我去遊歷,經歷多麼危險又有趣,小獅王和機器人和稻草人,醒來不知在哪裡!完畢,來賓請掌聲鼓勵,謝謝!”

提爾和奈特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不過顯然是被她訓練有素,一聽到她唱完說謝謝,就很熱烈的鼓起掌來。

他聽到這裡忍不住微笑,跟著又聽她用生動有趣、抑揚頓挫的語氣開始說起綠野仙蹤的故事。

“好了,我們昨天說到哪裡啦?”

“我知道。”奈特舉起手小小聲的說:“桃樂絲救了稻草人,進入了森林。”

“呵呵,對了,那我們繼續喔。在那座森林裡,有很多很多的樹喔,還有小草啊、藤蔓啊,和一些小鳥啊、松鼠、小白兔之類的野生動物。因為桃樂絲和託託需要喝水,他們的水都喝完了,所以桃樂絲和稻草人還有小狗託託就在森林裡尋找乾淨的泉水來喝。在森林裡晃了一陣子之後,他們三個終於找到泉水啦,桃樂絲和託託很高興的喝了水,吃了麵包,本來想分給稻草人吃的,但因為稻草人是稻草做的啊,所以他是不用吃麵包的。正當他們很高興在吃麵包的時候,突然問,森林的深處傳來一陣深長且低沉的呻吟聲,讓他們三個嚇了一大跳……”

亞歷士背靠在房門牆邊,聽著她一下子裝出稻草人的聲音,一下子裝出桃樂絲的聲音,一下子又變成機器人,一下子又忙著學小狗託託叫個兩聲,不時還得用旁白解釋劇情,順便回答提爾和奈特好奇的問題,她講起來有趣又好玩,說得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讓他感覺好像那些人物和景色都一一齣現在眼前。

雖然一開始覺得好笑,但沒多久,他漸漸聽得入迷起來,直到她的聲音消失,他才回過神來。

奇怪她怎麼不再說下去,他好奇的推門進去看,只見房裡大燈不知何時關上了,只剩床頭亮著一盞檯燈,她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替兩個接近昏睡狀態的男孩拉好被子。

“娃娃……”奈特打了個呵欠,小小聲的說。

“嗯?”她坐在床邊,俯身過去。

“我愛你。”奈特咕噥著說。

“我也愛你。”提爾揉揉眼睛說。

“我也愛你們喔。”娃娃微微一笑,感動的摸摸他們的小臉,然後親吻他們的額頭,小聲說:“乖,好好睡,我們明天再繼續喔。”

“嗯。”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點點頭。

她坐在床邊陪著他們,小聲的哼著淡淡的、不知名的旋律,直到孩子們沉沉睡去。

亞歷士站在門邊,聽著她輕哼著歌給孩子們聽,檯燈昏黃的燈光映在她臉上,她的表情……看起來好溫柔、好溫柔……

一顆心在瞬間震盪收縮,他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她,感覺那種莫名所以的強烈情緒在胸口翻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停下了旋律,確定他們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轉過身來,一眼看見他,她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摸著臉,不好意思的走過來。

那股激越還在心頭,他費盡力氣,才退了一步,側身讓她遇。

“你回來啦。”她瞥他一眼,有些尷尬的猜想,不知道他站在這裡站多久了?

“嗯。”他退到走廊上,關上房門,回身看著她,啞聲道:“謝謝。”

“嗯?”

“替他們說故事。”他說。

“咳嗯。”原來他真的聽到了。她小臉有些微紅,清了清喉嚨說:“也沒有啦,我是想你之前每天晚上都會和他們說故事,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越說她越不好意思,而且一想到他站在那裡那麼久,一定也聽到她在那邊哼歌,娃娃就覺得一陣尷尬,忙轉身下樓,改變話題,“你的肩膀還好吧?還會痛嗎?”

看著她的背影,本來應該回房的亞歷士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後,一開口,聲音卻有些沙啞,“好很多了。”

“那就好。”她轉頭對著他笑了笑,很快又回過頭去,繼續下樓,穿過客廳來到起居室,邊說:“對了,我今天收到了好東西喔。”

“什麼東西?”他跟著她一路走進起居室,喃喃的問。不知道為什麼,思緒有些混亂,走起路來有些浮浮的,像發燒一樣。

“噹啷啷啷,你看!”娃娃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牛皮紙袋,獻寶似的抽出一疊資料,回身笑著遞給他看。

“這些是什麼?”他還有些茫茫的,視線的焦距不在她手上的東西,還在她臉上。

“你相親的對象啊。”她衝著他直笑。

“相親的對象?”他無意義的重複她說的話,等到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好像當場被澆了桶冷水一樣,他瞬間清醒過來。

“相親?”他瞪著她,“你要我去相親?”

“對啊。”娃娃興致勃勃的點點頭,盤腿坐在沙發上,在桌上攤開今天才收到的資料。“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把你喜歡的條件列出來,再請你父親找適合的人選呀。”

“我父親?你怎麼——”

里斯剛好拿著抹布走出來,亞歷士一看見他,瞬間領悟過來。

里斯見狀,趕緊轉身低頭勤奮的擦著光可監人的花瓶,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不好怪這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管家,他只能皺著眉頭,爬了爬頭髮,回頭看著她,“我不記得……我列過條件。”

“喔,這個啊,因為你太忙了,所以我就請里斯幫忙啊。”

這次他還沒抬頭,就聽見里斯關門逃跑的聲音。

沒注意到狀況不對的娃娃從整理遇的資料中,抽出幾張照片,微笑拿給他看。“你看看,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剛剛我給雙胞胎選過喔,提爾喜歡這個,奈特喜歡這個,不過我覺得這個比較好。對了,我打電話到洛杉磯的時候,剛好是你弟弟霍克接的,他也有提供一些意見喔。他說你喜歡金髮藍眼的美女,身材要好,還要會煮飯,對不對?這個看起來不錯喔。”

不錯?不錯個鬼!

這女人在搞什麼?他原本以為她應該多多少少是對他有意思的。

誰曉得她非但主動幫他列條件,竟然還興高采烈的替他選新娘?!

該死!他才剛剛發現自己……

思緒再度混亂成一團,胸口複雜的情緒讓他只想對著她咆哮,為了防止自己衝動的抓著她搖晃,他只能將雙手插在褲口袋裡,極力維持鎮定、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呃,你不喜歡啊?”慢半拍的發現他好像不是很高興,娃娃縮回手,蹙著眉頭看著那張照片,“我是想說你這麼忙,里斯和霍克他們,一個是看你長大的,一個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對你的喜好應該很清楚,不會差到哪裡去才對啊?差很多嗎?”

娃娃嘆了口氣,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的連翻幾張照片,“糟糕,你父親這次寄來的都是這種型的耶。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們重新再來好了。”她將資料放回牛皮紙袋裡,然後抽出一張紙,拍拍身邊的沙發椅,要他坐下。“來啊,別站著,快點過來坐好,難得你今天提早回來,我們再來列一次條件。”

他沒有動?就在娃娃奇怪的抬起頭,想再催促他的時候,他突然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

不疑有他,娃娃拿起紙筆,用一本書墊好,放在腿上,在紙上自顧自的寫了起來,邊寫邊說:“好了,第一條,當然是要女的啦,你喜歡女的,對吧?”

她抬起頭,開玩笑的說,卻見他笑也不笑,只是抿唇看著她。

“不對嗎?”娃娃乾笑兩聲,不安的捏著筆道:“呃,你要是喜歡男的,基本上,我也是不反對的啦。”

他眼角一抽,開口道:“我喜歡女的。”

“呵呵,是嗎?這樣最好啦。”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她偷瞥他一眼,“不過你要是真喜歡男的,也不用不敢承認,現在社會很開放的……算了,你當我沒說,哈哈……”

哇,他額頭上浮起的是青筋嗎?

察覺不妙,娃娃忙乾笑帶過,低頭再問:“那第二條呢,你喜歡哪種個性的女孩?溫柔安靜、開朗活潑?小家碧玉型?還是陽光運動型?”

“娃娃。”

“嗯?”這男人難得叫她名字,她奇怪的抬頭看他,卻發現他不知何時靠得好近,一隻手臂橫過她肩頭,擱在沙發背上,整個人近到她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了。

心跳指數一下子往上攀升,她有些不自在的往旁縮了一點點,他沒有逼近,卻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看著她,“你確定……你真的要我去相親?”

“呃?”被他眼神看得心慌意亂的,她過了兩秒才理解他問了什麼。“這個……你問我?我當然是覺得你如果再婚會比較好……”

“你真的這樣覺得?”他挑眉傾身開口。

這傢伙在幹嘛?幹嘛越靠越近啊?幹嘛那樣看她啊?

“對啊,所以……所以我才這樣建議……而且里斯說你以前很渴望有自己的家才會早婚……”雖然他和她之間還有十五到二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可他散發出來的那種無形壓迫感,和他那雙彷彿有魔力的瞳眸,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啊啊啊……拜託別再靠過來了啦……

努力抗拒他那雙會電人的眼睛,她心跳怦怦直響,整個人不由自主、面紅耳赤的往另一邊縮,有些小結巴的道:“我……我我是覺得你……你其實不用因為一次的傷痛就放棄再嘗試……呃……”

發現自己碰到沙發把手,她才驚覺她在不知不覺中,整個人幾乎是半躺在沙發上的。

她又羞又窘,想起身,他另一隻手卻橫了過來,扶在把手上,剛剛好擋住了她唯一的出路。

“是嗎?”他語音低啞的開口。

慘了,她被困住了。

慢半拍的發現這個事實,她緊抱著紙筆和那本拿來墊底的書,將它們擋在胸前,慌亂的看著他,僵笑著,“呃……當然,如果你不喜歡,也不一定要聽我的啦……”

他緩緩的更加逼近了一點,唇角微揚,“真的?”

“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她紅著臉頻頻說著,想點頭,卻又怕碰到他。

這男人靠那麼近,讓她感覺一陣沒來由的暈眩,她從頭到尾都不敢亂動,連喘都不敢亂喘一下,深怕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他,她就會忍不住對他亂來。

可惡,他不知道自己帥得很秀色可餐嗎?

靠她靠那麼近,簡直就是引人犯罪啊!拜託,別再這樣盯著她看了!再這樣下去,她那脆弱的意志力就要完全消失殆盡了!

不行、不行!柯巧娃,你要撐住,別伸出手,別碰他,別像色女一樣把他撲倒,別想像他吻起來是什麼味道,別想像他裸著胸膛沒穿衣服的模樣,別想像在他身上磨蹭搓揉的感覺——

“那好吧!”

“嗯?”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對他伸出魔爪的她一呆。

只見他眉一挑,突然站起身,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拿起桌上那些資料,看著她,一臉輕鬆愉快的說:“其實我想過了,你之前說的也很有道理,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兩個孩子想想,再婚也沒有什麼不好,女方的資料,我想這些就夠了。資料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有緣的話,總會讓我遇見的。”

“啥?”她粉唇微張,傻愣愣的看著他,還是一陣的呆,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一下子無法適應。

“至少這是個開始,對嗎?”他笑著拿資料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謝謝你的幫忙,我先上去看看,早點睡,晚安。”

“呃,晚安……”她扯著嘴角,僵笑著和他揮了揮手。

心跳依然飛快,她看著他離開,呆呆的坐在沙發椅上,覺得情況好像有哪裡不大對勁,卻怎樣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哪裡不對了。

不管怎樣,她總算沒來得及對他亂來。

摸摸自己發紅熱燙的小臉,她鬆了口氣,心底卻閃現一絲遺憾。

不行、不行!

小手在半空中揮了揮,她皺眉在心裡碎碎念,趕走遺憾的殘念。

有錢又帥的男人最麻煩了,當朋友還好,真要是在一起,她鐵定會整天提心吊膽的怕他會移情別戀,而且她都那麼老了,實在沒力氣再玩什麼愛情遊戲,和這種帥哥在一起,還是當朋友就好,免得到頭來傷神又傷心。

雖然他人真的很不錯,不過還是把他留給其他幸運的女人吧!

嗯,對,就是這樣子!

咬著下唇說服自己,柯巧娃用力點頭,卻難掩胸中那股晦暗莫名的沮喪情緒。

JJJJJJJJJJJJJJJJJJ

風和日麗。

週休二日的午後,娃娃坐在窗戶邊,盯著樓下那對男女,不禁皺眉啃起指甲來。

前天是古馳,昨天是香奈兒,今天這個是克莉絲汀迪奧,明天不知道要換成哪一種品牌了。

拜託,這些富家女除了名牌之外,沒別的好穿了嗎?

而且怎麼每個都長得像雜誌裡的樣板模特兒,有沒有搞錯啊?

再說,不過是相親,他有必要每一個都帶回來嗎?就算是要讓雙胞胎看看,也用不著每個都那麼卿卿我我的吧?這樣會有不良示範的耶!

還有,不是她在說,但是今天這女的胸部會不會太大了啊?瞧她那快迸開的上衣,一副隨時都會解體崩裂的模樣,這女的是從花花公子裡跑出來的啊……

眯眼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一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柯巧娃趕緊露出甜甜的微笑和他揮手致意。

誰知道,那男人明明看到她了,卻對她的禮貌招呼視而不見,連微笑都懶,直接回身攬著他那第七號新娘候選人的纖纖細腰進了轎車裡。

她倒抽口氣,眯眼瞪著轎車揚長而去,差點忍不住對他比出中指。

王八蛋,你帥了不起啊!哼!

火大的跳下窗邊的躺椅,她掄拳把抱枕當那傢伙揮了兩拳,再用力丟在地上踹了兩腳,指著它連聲咒罵:“你這個烏龜王八大色狼!不是整天忙著要加班嗎?看到美女就不忙了?死豬頭、臭男人!花花公子!沒有禮貌的小白臉!看我的降龍十八掌、佛山無影腳——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娃娃瞬間抬頭,看見端著咖啡進門的里斯。

“咳嗯,你在忙嗎?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見到她怪異的行為,里斯輕咳兩聲,極力維持著鎮定,很快的又退了出去。

天啊,她究竟在幹嘛啊?

蹲在地上,她無力的捂著臉,發出沮喪的呻吟,只覺得一陣丟臉。

可惡,都是那男人害的……

WWWWWWWWWWWWWWWWWWWWW

“一個大西瓜——”

晨光從窗簾的空隙中透進。

“中間切一半——”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他緩緩睜開眼。

“一半送給你——”

亞歷士側過頭,牆上的鐘指著六點十分。

“一半送給他——”

清亮的嗓音再度響起,他開始懷疑她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他故意拖到凌晨一點才回來,雖然她把房間燈都關了,他還是瞄到她那顆在窗邊鬼鬼祟祟的小腦袋。

“慢慢來,吸氣,吐氣,好,我們再來一遍。”

知道別想再睡,他下了床,走到窗邊,本以為只有她帶著兩個小的,誰知道一看之下,卻讓他為之傻眼。

對面公園的人行道上,只見十來個人一字排開,她和雙胞胎站在那些人面前,帶著那些人一起跳著緩慢又可笑的西瓜舞。

他看得目瞪口呆,那些人他認識,他們全是附近的街坊鄰居,有醫生、有法官、有專業經理人,甚至還有一家國際金控的董事,這些人之中不乏夫妻一起,或是被公認個性孤僻又古怪的……

天啊,那個沒有眉尾的,是隔壁那個老巫婆琳達嗎?

沒見過她沒化妝的樣子,他一時間差點認不出來。

還有那個不是約翰和肯特嗎?他很確信這兩個鄰居可說是水火不容,但此刻他們卻站在一起,跟著她跳西瓜舞。

所以,當他發現他的管家也在其中時,反而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

“對,就是這樣,來,跟著我念,一個大西瓜——”

看著那十來個老老少少隨著她的口令,舉起雙手在身前畫了個大圓,齊聲邊念邊動作,他無法置信的笑出聲來。

老天。他早該料到這愛管人家閒事的小女人是不可能不去附近串門子的,但她到底是怎麼讓這些人一大早爬起床,還甘願和她一起跳這種怪舞蹈的?

這真的是太厲害了……

邊笑邊搖頭到浴室裡盥洗,等到他再出來時,那些人已經散去,樓下餐廳傳來她和雙胞胎的笑聲。

“爹地!”一看到他,提爾和奈特異口同聲的開口,“早安!”

“早。”他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微笑回道,然後視線對上她的。

“早。”她扯了扯嘴角,然後低頭吃著三明治,不再看他。

他故意挑她身邊的位子坐下,開口問:“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她一僵,咕噥回答。

“是嗎?我回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你在窗戶邊。”

她嗆了一下,趕忙拿起柳橙汁灌了兩口,紅著臉辯駁,“你看錯了。”

“我想也是。”他微笑聳肩,拿起桌上面包,塗上果醬。

娃娃著惱的瞥他一眼,明知自己不該問,卻還是壓不下滿心的酸意和好奇,假裝隨口提起,“你呢?約會怎麼樣o·”

“很好。”他心情愉快的咬了一口麵包。

“是嗎?”她心一抽,硬扯出微笑。

“我們聊得很愉快。”他向後靠在椅背上,興味盎然的看著她,“伊莎很喜歡小孩,她是個心理醫師,很擅長聆聽。”

“真的啊?那很好啊。”她握緊玻璃杯,露出虛偽的假笑,然後說:“不過你不覺得她胸部太偉大了一點嗎?”

“我覺得還好啊。”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神情輕鬆的說:“我和她約了今天再見面。”

她一愣,回頭看他,“今天?今天是星期六耶,我以為你會留在家裡陪雙胞胎。”

“伊莎提議帶雙胞胎一起到前面公園放風箏,我覺得挺好的,她還說會負責準備午餐。”他看著她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在心裡竊笑,開口道:“所以如果你有事的話,儘管去忙吧,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那……”娃娃看著他,努力掩飾胸中那股醋意,強顏歡笑的拍著他的肩頭道:“那……那很好啊,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今天約了人。你放心,我會到晚上再回來,不會在這邊當電燈泡的。那我先走了,晚上見。”

口是心非的笑著說完這一串話之後,她就匆匆上了樓。

亞歷士看著她逃走的背影,嘴角一勾,心情更加愉快了。

WWWWWWWWWWWWWWWWW

反正她就是話多、反正她就是愚蠢、反正她就是沒有F罩杯、反正她就是長得不夠漂亮!

惱怒的低著頭走在路上,柯巧娃每一步都有如踩在他臉上一樣。可惡的臭男人,見色忘友、色慾薰心、不要臉的色情狂——

叭叭!

突然被按了一下喇叭,她嚇了一跳,一抬頭就見一輛車子朝她衝來,她趕緊往後一閃,及時縮回人行道上。

開車的人罵了一句髒話,娃娃有些驚魂未定,然後才發現自己逛完書局之後,因為時間還早,她不想回去被人怨恨,只好一路低著頭直直往前走,卻沒注意到天色已晚,而且還走到從沒到過的地方。

丫咧,這裡是哪裡啊?

東看看、西瞧瞧,她在原地繞了一圈,舉目望向四周,沒有找到熟悉的地標,她往回走了一段路,仍不見認識的景物,而且事實上,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剛剛有沒有轉過彎。

慘了,迷路了。

她杵在十字路口又張望了一會兒,然後決定找一家店問路,可不知道是那個老闆說錯了方向,還是她聽錯了指示,三十分鐘後,她發現自己沒走回書局,還是在不認識的地方,而且天已經完全黑了。

在這之中,她試著招計程車,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班時間,每輛車都有載人,沒有一輛試著停下來載她。

然後,天空開始飄起濛濛細雨。

沒辦法了,站在街燈下,看著暗沉沉的天空,雖然很不想,她還是走到一旁,找了個遮雨的地方,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去求救。

電話是里斯接的,她告訴他街名,他要她在原地別動,他馬上就會過來,娃娃這才鬆了口氣。

蹲在街邊,她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只覺得一陣無力和茫然。

說真的,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在幹嘛,她是真的覺得他要是再婚會比較快樂,可等到他真的去約會了,她看到他那副愉快的嘴臉卻又覺得一陣煩躁。

伊莎、伊莎的,瞧他叫得多親熟,哼。

她看他啊,一定巴不得把頭埋在那個什麼伊莎的雙峰中,一輩子都不出來了。

F罩杯有什麼了不起,大色狼,最好在那女人的豪乳中悶死算了……

XXXXXXXXXXXXXXXXXXXX

才剛帶著雙胞胎回家,里斯就和他說那女人迷路了。

他匆匆拎著車鑰匙,開車到那地方去接她,誰曉得他還沒到她說的地方,卻看見她從車旁跑了過去,他一怔,緊急回頭,只見到她追著一個黑人跑。

搞什麼?!

他連忙踩煞車,將車停在街邊,跳下車追了過去。

誰知才跑到一半,就看見那名黑人掏出一把小刀,對著她戳刺,他嚇得臉色發白,卻因為離她太遠而來不及阻止,眼看刀子就要劃到她,他的心跳幾乎停了。

“住手——”他咆哮出聲,心肺欲裂。

豈料,情況突然來了個大逆轉,她側身閃過那把刀,然後兩手抓住那人持刀的手腕,一回身,順勢將那人壓倒在地,用膝頭壓住他的背,並且還奪下那把小刀。

等他跑到時,一切都已經結束,她聞聲抬頭,看見他,一臉驚訝。

被她壓在膝下的黑人右手讓她反剪在身後,一臉痛不欲生的直求饒,她兩隻手還抓著對方的手腕。

他懷疑那黑人的手被她弄斷了。

“你怎麼在這?”她呆看著他。

“你在做什麼?”他驚魂未定的瞪著她吼叫。

“呃,抓扒手啊……”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咆哮嚇了一跳,整個人一縮。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就傳來腳步聲,然後一群人圍了上來,幫忙把那黑人給制住,有個老婦人忙著和她道謝,其他人圍著她給予熱烈的掌聲,紛紛稱讚她的見義勇為和高明功夫,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才想說一些謙虛的話,卻被他硬生生給拉走。

“喂,你做什麼?亞瑟士!你怎麼這樣啊?這樣很沒禮貌耶?放開我啦!亞瑟士——”

他冷著臉,不理會她的抗議,緊緊抓著她的手,急行快步的將她帶回車上。

“喂,你——”她被他塞上車,才要再出聲,卻發現他臉色鐵青,慢半拍的察覺情況不對,她膽小的閉上嘴,一個字都不敢再吭。

一路上,他臉色始終很難看,而且一回到家,他又抓著她的手下車,硬將她帶回房間,她本來想跟里斯求救,可里斯一見到先生臉色難看成那個樣子,問都不敢問,更別說要管了。

房門被他砰地一聲甩上,她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嚇了一跳,還搞不清楚他為什麼生氣,下一秒,就聽到他破口大罵。

“你沒有腦袋嗎?那人有刀你為什麼還要追上去?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嗎?”

“我一開始又不知道他有刀……”從來沒看過他那麼生氣,她有些畏縮地退了幾步,又有點不甘心的辯解道:“而且我閃過啦,我還是有制服他呀……”

他一聽更火,氣得抓著她搖晃吼道:“你一開始就不該追上去!那種人身上十之八九都有兇器的!今天只是一把小刀,如果對方身上帶的是槍呢?你閃得過子彈嗎?還是你以為自己刀槍不入?”

她被他吼得也火了,惱怒的才要吼回去,卻發現自己被他擁入懷中,他是如此用力,幾乎擠出了她肺裡所有的空氣。

她一愣,如墜五里霧中,卻能感覺到他心跳飛快,像剛跑完百米一般。

忽然間,她領悟到他只是在擔心她,到嘴的咒罵頓時全卡在喉中。

心底,莫名的有些驚訝,有些小小的感動,她張了張嘴,小聲開口道:“我沒有這樣認為……我沒有認為我自己刀槍不入……”

他將臉埋在她頸窩,雙臂緊抱著她,啞聲道:“你知不知道剛剛只差一點點,倒地的就是你而不是他了?”

光是想到剛剛那一幕,他的心臟就痛得急速收縮。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小小聲的說。

這女人把他嚇得魂飛魄散,還敢說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為了避免自己掐死她,他鬆開她,臉色鐵青的抬起頭,走到門邊握住門把,回頭看著她道:“不,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你有腦袋,你就該知道不要管不能管的閒事!”

“我才不是在管閒事!”她惱了,雙手擦腰瞪著他說。

“你就是。”他眯眼冷聲開口,然後當著她的面,再度把門關上。

“才不是!”她氣沖沖的跑上去想開門罵回去,誰知門把卻轉不動,她一愣,又試了一下,才發現他把門鎖起來了。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古董門把,下一秒,她立刻衝進浴室,想開通往他房間的門,卻只來得及聽到那道門喀噠響了一聲,鎖住了。

她氣得大叫,火大的拍著門道:“喂,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放我出去!快開門,放我出去——”

“等你反省過了,我就會放你出來。”

“你這是綁架!”她氣急敗壞的捶著門。

“去告我啊。”他隔著門說風涼話。

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娃娃氣得破口大罵,“你這隻豬!有膽你就不要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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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亞瑟士、亞瑟士。”

“嗯?”

“借我打一下電話。”

“請便。”

聽到有人進門聲,原本在起居室的柯巧娃探頭出來,一見到他就衝著他直笑。亞歷士嘴角一揚,對她回以微笑。

“呃,我是要打國際電話喔。”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你打吧!”

“謝謝。”她綻出一個更燦爛的笑容,和他揮了揮手,“等我回家後再還你錢。”

里斯上前接過先生的外套,替他掛好,耳中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禁一呆。

“不用了。”亞歷士好笑的回答,但那女人早將腦袋縮了回去,他笑著搖搖頭,看見里斯一臉困惑,“怎麼了?”

“呃,小姐叫你?”

“亞瑟士。”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知道,她故意的。我試著糾正過了,但她不肯改。”

里斯兩眼瞪得更大,看著先生走進起居室,心裡越加覺得,根本不需要列那張單子吧?他困惑的跟著先生走進起居室,只看到娃娃小姐將電話拿得離耳朵遠遠的,話筒裡傳來一個女人的咆哮,那聲音大到連他站在門邊都聽得到。

“你這不孝女--我要剝了你的皮!竟然敢把你娘我的房間毀了就跑掉!也不過是念你兩句,就說我是三姑六婆、長舌婦,你你你--啊,真的是氣死我了--”

“不只兩句吧……”她小小聲的咕噥抱怨。

“你說什麼?你不要以為你說得小聲我就聽不到!你這死小孩到底給我跑到哪裡去了?一個月沒有一通電話,啊?我是你娘耶,念你兩句不行嗎?”

“是是是……”娃娃翻了個白眼,抬頭看到一臉呆的亞歷士,心想反正他聽不懂中文,忍不住將話筒塞到他手中,無聲微笑開口:幫我拿一下。

亞歷士不由自主的握住話筒,然後看到她消失在門口,話筒裡還不斷傳出她媽的連珠炮的咒罵。

“你真以為你娘懷胎十月生你很簡單嗎?你以為生你和下蛋放屁一樣噗一聲就出來了嗎?你們這些孩子,出去當丟掉、回來當撿到,現在竟然還做出這種事,虧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

現在他曉得小番女為什麼話會那麼多了,看來十之八九是遺傳的關係。

正當他對這女人碎碎唸的功力歎為觀止的時候,看到柯巧娃手裡拿著托盤走了回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老神在在的將托盤上的小餅乾和熱飲放到桌上,倒了一杯給自己,一杯給里斯,然後才又倒了一杯遞給他。

謝謝。她微笑無聲道謝,然後將話筒拿了回來。

接過那杯熱飲,他還是有些呆愣,電話裡的女人仍在咆哮。

“你娘我不過是希望你早點結婚,這有什麼不對嗎?你都二十八歲了,是二十八,不是十八耶,你曉不曉得啊?人家隔壁阿華,那個和你同年的阿華都生了三個孩子了,你呢?”

“連個男人都套不住!”她無聲和老媽異口同聲的說,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卻看到亞歷士同情的表情,雖然他聽不懂,不過她想父母的碎碎念是無國界的吧?她無奈的微笑,拿了片小餅乾給他。

他在她身邊坐下,兩個人一起捧著熱茶,坐在沙發上,聽著她媽碎碎念。

“明明就和你說過了,算命的說你是鐵掃把,是不能借人家錢的,借了全都會要不回來的,你偏偏要借,結果呢?搞到人財兩失,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沒用的女兒啊?喂,老頭子,你做什麼,把電話還我--”

“別吵。”老爸沉穩的聲音響起,下一秒,老媽的聲音一頓,消失無蹤。

她聞聲兩眼一亮、精神一振,有如從阿鼻地獄中脫離苦海,忙將話筒拿近耳邊,“爸?”

“嗯。”柯爸應了一聲,開口問:“你在哪裡?”

“美國費城。”她看了身旁的亞歷士一眼,然後道:“朋友家。”

“身上有沒有錢?”

“還好。”不想讓老爸擔心,她含糊其詞的說。

柯爸聞言沉默了半晌,然後道:“你把錢包弄丟了對吧?”

“呃?”娃娃一愣,心虛的縮了一下,奇怪老爸怎麼知道。

“銀行的老陳說你掛失了信用卡。”

“喔。”原來如此,她早該知道她失蹤後,老爸一定會去查問她在哪的。

“把地址給我,我叫你小舅去接你。”

她伸出食指描繪著玻璃壺上的花樣,喃喃道:“不用了啦,我過兩天會去找他的。”

柯爸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那個朋友,不要太麻煩人家。”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

“那邊現在是晚上了吧?早點休息,有空再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嗯,爸,Bye。”她收了線,瞄他一眼,微笑道:“謝謝你的電話。”

“不客氣。”亞歷士喝了口熱茶。

娃娃也喝了一小口熱茶,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發呆。

里斯不知道何時不見了,音響裡傳來柔和的音樂聲。

捧著香甜的熟茶,聽著悠揚的音樂,窗外雨聲浙瀝,心情在不覺中,漸漸的沉澱了下來。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種輕鬆優閒的感覺了。

特別是,在經過剛剛那一陣疲勞轟炸之後,這種恬靜更是讓人珍惜。

半晌後,他看那壺熱茶見底了,才開口問:“這是什麼茶?”

“桂圓薑母茶。”她捧著最後一杯薑茶說:“天氣冷,又開始下雨了,我下午和里斯一起去買東西的時候,就順便買了材料,這茶喝了比較能祛寒,你不介意吧?”

“嗯。”他應了一聲,然後又問:“提爾和奈特呢?”

“在房裡,睡著了。”娃娃又喝了口薑茶,瞥他一眼,“你吃飯了嗎?”

“還沒。”

“我弄給你吃吧!”她起身,輕拍了他的肩頭兩下。

他捧著手裡溫熟的薑茶,看著她離開,心頭一陣的暖,不自覺露出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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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一杯咖啡,趴在二樓窗台邊,她低頭看著街上來往的人車。

秋天到了,行道樹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飄散在街上,每當汽車駛過時,就會捲起些落葉,落葉翻飛著,在車走後很快又平息下來。

一對老夫婦手牽手的走在人行道上,兩人身後跟著一隻乖巧的黃金牧羊犬。

“啊,靈犬萊西。”她舉起手,微笑著和那狗狗揮揮。

狗狗看見她,好奇的瞧了她一眼,然後轉回頭跟著主人走了。

“Bve、Bye!”她自顧自的揮手,又自顓自的笑了起來,然後繼續趴在窗台邊看。

“如果你不急著去紐約的話,就留下來多住兩天。”

剛到這裡的那兩天,他就算了薪水給她,然後說了這句話。

因為住旅館要錢,她又想多玩一陣子,反正沒什麼事,加上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不知道是她話多又不怎麼認分的關係,雖然他名義上是老闆,她和他反而更像朋友,所以聽他這麼說,她也就順理成章的決定在這裡多住幾天,當成是觀光度假。

不用擔心吃住之後,她玩起來也就完全沒壓力,每天在這城市裡東逛逛、西晃晃,買買紀念品啊、照照相啊,一個人自得其樂得很,十足就是個觀光客的架式。

幾天下來,她發現他住的這一區真是居住的好地方,附近有公園又有圖書館;每天早上,她在前面公園運動時,常有人在人行道上慢跑,送報生會騎著腳踏車經過,連那些狗狗看起來也一副幸福快樂的模樣。

一輛車駛來,在屋子前停了下來。

門開了,男人走下車。

啊,這男人果然很適合穿三件式西裝。

咖啡、落葉、男人、車,真的是頗有廣告場景的感覺呢,呵。

她不由自主吃吃笑了起來,然後才發現他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奇怪的僵硬。

對了,這男人一回來就忙得不見人影,連續幾天都加班加到晚上十點、十一點才回來,怎麼今天還沒中午就出現了?而且還一副機器人的樣子。

“嗨,亞瑟士!”她好奇的出聲叫他,對著他揮手。

他聞聲抬頭,然後一臉痛苦的扶著後頸悶哼了一聲。

“哇,不會吧!”娃娃一愣,連忙放下咖啡,跑下樓去。

里斯已經開了門,正在幫亞歷士脫外套。

“你還好吧?”她跟在他旁邊看。

“本來是還好。”他痛苦的看了她一眼,“直到你叫我。”

“啊,對不起喔。”她縮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又忍不住說:“我是看你怪怪的,才想問你是怎麼啦。”

“醫生說是肩頸部位的肌肉痙攣。”他舉步維艱的上了樓,坐在床上,俊帥的臉孔有些扭曲。

“你去看過醫生了?那有拿藥吃嗎?”

他從口袋掏出藥來,動手時,臉孔又因疼痛抽了一下。

里斯倒了水過來,娃娃替他把藥倒出來,一看那藥便愣了一下。

嘰肉鬆弛劑?消炎藥?

她抬頭看看他,好笑的起身爬到他身後的床上去。“等一下,讓我看看。”

“看什麼?”他還沒問完,就感覺到她拉開他的衣領,查看他的肩頸處。

“哈,你落枕喔。”娃娃一看不禁笑了出來。

“什麼落枕?”他沒聽懂,一臉困惑。

“就是睡覺姿勢不良啊。”她知道這樣笑他很沒同情心,可是還是忍不住笑著說:“你脖子是不是不太能動,一動就會痛,肩膀還僵硬的和石頭一樣,對不對?”

“我才沒有睡覺姿勢不良。”他皺眉咕噥著。

“沒有才怪。”娃娃不以為然的揚揚眉,走到他面前,拿藥給他吃,皺著鼻頭說:“你這個工作狂,一定墊很高的枕頭,又趴著睡,晚上睡覺又沒翻身,對不對?喏,你先吃點藥,不要亂動,坐著就好,也別想試著躺下來,相信我,躺下來會牽動到你肩頸部位的肌肉,會讓你痛不欲生的。里斯,陪我出去買點東西好嗎?”

“你要去買什麼?”他不安的看著她。

“好東西。”她對著他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勾著里斯的手,開心的笑著走出去。

什麼好東西啊?他不太相信的皺起眉頭,拿起水杯吞藥,卻不小心仰了一下,牽動到肩頸的肌肉,頓時讓他痛得快掉出淚來。

該死,他剛在醫院明明打過止痛針了,怎麼那針一點效也沒有?

早上起床的時候,本來只有點痠痛,他原以為過一會兒就好了,誰知道卻越來越痛,到了十點,他幾乎無法轉頭,只好到公司附近醫院看看。

本來他還打算趁今天去工地看看的,現在脖子連動都不能動,還看咧,他這個樣子能平安開車回來沒出車禍簡直就是奇蹟了。

這下可好,看樣子這幾天他什麼事都甭做了。

可惡,真他X的痛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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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小姐,這不太好吧?”

“放心啦,不會有事的。”

“你確定?”

“當然確定,你別擔心啦。來,幫我把這些拿去處理一下。”

“不是,小姐,我看我們還是……”里斯想要阻止她,但娃娃早已興高采烈的提著她手上那一袋東西上樓去了。

唉,算了,看來,他只能相信她給的保證了。

況且,他也有聽過這種東方的治療方法,聽說很有效的樣子。

為先生默默的祈禱了一下,他就抱著手裡那一大包藥草,照著上頭的單子所寫的方法,走進廚房熬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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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回來了,你還好吧?”

“嗯。”他苦著臉,維持原來的姿勢看她,“你手中的是什麼?”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東西而已。”她笑笑的看著他,坐到一旁,把東西掏出來在桌上放好。

一些小東西?

剛開始看到那些東西,他本來還有些困惑,直到她拿出一排銀針,亞歷士在瞬間瞪大了眼,有些驚恐的威脅她,“那是什麼?你拿針出來做什麼?不要告訴我說你要用那個!”

她不理他的威脅,拿著那排針靠近他,微笑說:“放心啦,不會怎麼樣的,我從小就和我爺爺學針灸,這是我們老祖先傳下來的醫學,很厲害的。”

“站住,別靠近我!我是說真的!”他聽過針灸,不過他一點也不想嘗試,尤其是由她來動手。

“別怕,不會痛的。”她站到他面前,眯眼笑問:“還是說你怕針啊?”

眼見她越靠越近,他忙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靠近。“我不怕針,我是怕你。”

“哎喲,好榮幸喔。”她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收起笑臉,安撫他道:“不要緊張,我有執照的。”

“真的?”他狐疑的瞪著她。

假的。

不過為了讓他安心,她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頭,她在家裡是武學造詣最差的,不過針灸這一門她可是學得最好,連當中醫的老爸都要讓一邊去的咧,她只是懶得去唸中醫學院考執照而已。

“你放心啦,真的不會痛,這些針全是用過即棄的無菌針,不會有感染的問題,而且針灸一般都可以改善落枕七成以上的疼痛。不然你讓我先扎一針,要是你肩頸的肌肉疼痛完全沒有改善,我就住手,OK?”

七成?

他不是很相信,但一想到這種疼痛要跟著他好幾天,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

見他在考慮,她看著他,正色開口道:“相信我。”

相信她?

看著這女人,亞歷士遲疑了一下,她臉上的表情十分自信,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一針。”他聽到自己開口,嚇了一跳,但她粉唇綻出一抹開心的笑,他的心跳跟著漏了一拍。

算了,只是一針的話,他想他可以忍受。

“你不會後悔的。”她和他保證。

他鬆開她的手,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好了,那你先脫褲子吧!”

“脫褲子?”他一怔,抬眼看她,他有沒有聽錯?

“對啦,脫褲子。”娃娃小臉有些微紅的說:“放心,我不會撲上去的,只是有些穴道在腿上,你穿著西裝褲,不方便。”

OK,他開始覺得有趣了。

嘴角微微一勾,他很聽話的起身,解開了褲頭卻沒再繼續,只是道:“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忙。”

“嗯?”

“我沒有辦法彎腰。”他挑眉說:“恐怕你得幫我脫。”

她杏眼圓睜,然後眨了眨,小臉在瞬間變紅,有些慌亂的退了一步,“我……呃,這不太好吧?我……我去找里斯好了……”

娃娃想跑,他卻伸手抓住她,將她拉了過來,不小心牽動到肩頸的肌肉,他悶哼一聲,娃娃聞聲不敢再動。

“你還好吧?”

“還好。”他咬牙忍痛,冷汗直冒。“要就快一點,別讓我改變主意。”

見他痛出冷汗來,娃娃一咬牙,想想反正插針時還不是會看到,她把心一橫,要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紅著臉低頭幫他脫下長褲。

哇,原來他穿四角褲,她還以為他會穿那種三角貼身的子彈型內褲咧。

“好看嗎?”見她一直盯著他的內褲看,都忘了要起身,他好笑的問。

“嗯?什麼?”她抬頭,一陣呆。

“內褲。”他說。

“我……我才沒在看!”娃娃紅著臉駁斥他,匆匆站起身,將他的長褲掛到一旁椅背上。

她沒在看才有鬼。

亞歷士心情好得幾乎忘了疼痛,“接下來呢?”

“坐下。”她嗔他一眼,然後告訴自己別再盯著他那裡看,一邊從那排針中抽出一根銀針蹲了下來,拿棉花沾酒精幫他消毒。“深呼吸,放輕鬆。”

他深呼吸,不過小腿卻硬得跟石頭一樣。

“你得放鬆下來。”她用手指戳戳他僵硬的小腿,抬頭皺眉說。

“抱歉。”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說:“當有人拿著根針想戳我的時候,我實在很難放鬆下來。”

這男人真是不合作。

她不滿的瞪著他,卻瞄見他右手緊握成拳擱在身側,這才發現他是真的很緊張,不是故意的。

“好吧!”她盤腿坐在地上放下針說:“其實用手按壓穴道也可以舒緩緊繃的肌肉,只是效果沒那麼好。”

那她不早說!

有點懷疑她是故意的,不過他還是鬆了口氣,“那好,你改用手好了。”

娃娃瞧他一眼,然後低下頭,伸手到他小腿上按壓穴道,一邊和他閒聊道:“對了,老闆--”

“別叫我老闆。”他淡淡開口打斷她。

“嗯?”她以前也這樣叫過他啊,為什麼現在不准啊?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似乎很堅持,也沒多問,只是聳了聳肩,繼續問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蓋房子的。”他回答,感覺到右邊肩頸漸漸輕鬆許多,不由得閉上眼。

“蓋房子?”她抬頭瞧他一眼,見他放鬆下來,嘴角一勾。

“嗯,我開建築公司。”他說。

“喔。”娃娃偷偷笑了笑,鬆開手,問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為什麼鬆手了?他睜開眼。

“這個啊。”娃娃伸手指指他的小腿。

只見他小腿上不知何時讓她插了一根銀針,他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想縮腳,卻讓她壓住膝蓋。

“嘿,別動,要是針斷掉了可不是開玩笑的。”她微笑出聲警告他。

“你--”這女人何時把針插上去的?

“我說了我技術很好的,你現在動動僵掉的肩膀看看。”

他狐疑的動了一下右肩,頓時驚訝的看著她,剛剛還痛得完全無法動彈的右側肩頸,竟然消去了一半以上的疼痛,原本他甚至無法將手舉太高,現在卻可以舉到肩膀以上了。

看著他驚訝的表情,她笑了出來,“喏,沒騙你吧!”

他張了張嘴,表情混合著困惑和驚訝,有些說不出話來。

“現在我可以插第二針了嗎?”她感到有些驕傲,微側著頭問他。

他無言以對,好半晌,才有辦法吐出兩個字:“請便。”

她拿出第二根針,插在他膝蓋後方的穴道,一邊交代道:“針插入穴道後會有一點點酸,那是很正常的,不過不要動到插針的地方喔。”

他看著她很快的插入第二根針,這次有意識,但只感覺到一丁點的痠疼,她動作很快,看起來還真有點那麼回事。

“把手給我。”她說。

他乖乖的將手給她。娃娃解開他的袖釦,往上卷,卻無法捲到需要的地方,她掙扎了一下,然後小臉又有些泛紅的看著他,“呃,我得……”

“把我的衣服脫了。”他挑眉替她接話,一擺手,“請便。”

他臉上的笑容真是討厭。

娃娃深吸口氣,臉紅心跳的伸出手,幫他解背心的扣子,然後脫下它,跟著再一顆顆的解開他襯衫的鈕釦。

他的胸膛露出一小塊、再一小塊,她一陣心慌意亂,目不斜視地死命盯著他的鈕釦,不敢多看他胸膛一眼,卻還是無法避免的瞄到他的乳頭,而他結實的胸腹更是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男人不是富家少爺嗎?怎麼還會有六塊肌啊?她還以為男人超過三十歲之後,都會變成一團咧。

天啊,不知道那摸起來是什麼感覺?

“你在咽口水嗎?”

“才沒有。”她喃喃說。

這女人知道她正兩手緊抓著他的襯衫,拉開開的兩眼直盯著他的身體看嗎?

“不然你在做什麼?”亞歷士好笑的看著她。

她慌張的回過神,面紅耳赤的縮手,極力鎮定的說:“觀察穴道。”

他笑了起來,壓根不信她說的話。

娃娃只覺得雙頰火紅髮燙,動作迅速的脫下他的襯衫,拿了針就朝他的手臂上紮了下去,接著在他的手臂和手掌上連扎三根。

他這下子笑不太出來,看著手上的針,有些坐立不安,“會不會太多了?”

“不會。”她瞥了他一眼,見他緊張的,忍不住又笑了出來,“你再動一動肩頸,看還會不會痛?”

他動了一下肩頭,驚訝的發現,幾乎完全不會痛了,剛剛那劇烈的疼痛好像在眨眼間消失無蹤。

“哇喔。”他驚歎的笑了起來。

“對啊,哇喔。”她笑看著他,然後說:“有沒有感受到我們中國老祖宗累積五千年的偉大智慧遺產啊?”

“有。”他點頭。

“說謝謝。”她驕傲的挑眉。

“謝謝。”他聽話的笑著說。

“不客氣。”她粉唇一彎、露齒一笑,開心的站了起來,拍拍他的頭,“好了,這個療程大概要二十分鐘,你不要亂動喔,我下去看看里斯弄好了沒。”

“二十分鐘?”他一愣。

“對,二十分鐘,不可以亂動喔。”她在門口回過身,笑著說:“啊,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剛說我有執照,是騙你的。”

“什麼?!”他嚇了一大跳。

“不可以亂動喔。Bye、Bye!”她笑吟吟的和他揮了揮手,然後就笑著跑走了。

他僵在當場,想追又不敢動,但沒兩秒,他又笑了起來。

算了,她技術真的很好,他既不會痛,也沒流血,而且他肩頸上緊繃的筋肉真的整個鬆開了,就讓她試吧,反正也沒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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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接過她遞來的湯藥,他好奇的開口問。

“葛根、白芍、生薑。”雖然知道他聽不懂,她還是把中藥材念給他聽。“可以舒緩你頸部的不適。把它喝掉,然後趴下,別墊枕頭。”

她邊說邊替他把針拔掉,亞歷士發現她拔掉銀針時,連一滴血都沒流出來,只覺得一陣神奇。

喝完了味道有點怪異的湯藥,雖然覺得肩頸不怎麼痛了,他還是乖乖趴在床上。

說真的,他開始習慣她這樣對他為所欲為了。

娃娃跪坐在床上,將剛剛熬煮過的藥渣包在紗布裡,然後外敷在他的肩頸處,再慢慢的替他按摩肩胛骨附近的肌肉。

他舒服的放鬆下來,閉上眼好奇的問:“你從哪學來這些東西的?”

“我爸和我爺爺,他們是中醫,我從小跟著他們學,本來真的要去讀醫學院的,後來聽到中醫也要念解剖,我就放棄了。”她按摩著他背上的穴道和肌肉,只覺得一塊塊硬硬的,這傢伙果然壓力太大了,瞧他背上的肌肉都打結了。

不過他身材真是好……不行不行,別胡思亂想……可是,他皮膚感覺起來好舒服喔……別亂想、別亂想……啊啊,她真想把手掌平貼著摸摸看……不可以、不可以,柯巧娃,他是病人、是病人,這樣做是不道德的……可是她又不是醫生,偷摸一下又不會怎樣……不行啦,這樣她就和大色女一樣了……

咦?那是打呼聲嗎?

乍聽到那聲音,她愣了一下,從內心極端的掙扎中回過神來,傾身探頭看他,只見他整個人放鬆下來,竟然睡著了。

太好了,趕快乘機摸他兩把!

她在內心偷笑兩聲,可看著他俊帥卻顯得有些疲累的臉,她只是看著他,動也沒動一下,半晌後,她抬起手,溫柔的用指尖輕撫過他的臉。

“工作狂……”都快有黑眼眶了。

坐在床上凝望著他,雖然不想吵醒他,但她曉得讓他這樣趴著睡,只會讓他醒來更痛苦而已。

有些遺憾的和他挺翹結實的臀部揮揮手道再見,她拿起他肩上的藥包,伸手搖搖他,“嘿,亞歷士……”

“嗯?”他睡意濃重的應聲。

“別趴著,躺好再睡。”她柔聲說。

他呻吟了一聲,沒動。

她好笑的看著他,這男人賴起床來,根本和他兒子一模一樣。

她摸摸他的臉,催促道:“別懶惰,你趴著明天會復發的,乖,快點翻過來躺好,躺好我就不吵你了。”

他咕噥了一句不知名的話,才聽話的翻身。

她鬆了口氣,替他蓋好被子,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才笑著爬下床,躡手躡腳的把東西收好,要走時,她又停下來看他一眼,見他睡得熟,一股莫名的衝動讓她偷偷的來到床邊,俯身在他額上印上一吻。

“好好睡,祝你好夢。”她柔聲說,然後轉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聽到門合上,亞歷士睜開了睡意濃重的眼,他伸手撫著她親吻的地方,胸口一陣的熱。

從來……都沒人給他晚安吻……

內斂冷漠的老頭子沒有,浪漫愛玩的母親沒有,他那早死完全沒印象的親生父親更是沒有……

心口一陣熱過一陣,他伸手爬過長髮,緩緩合上了眼。

她的容顏浮現眼前,唇角浮現一抹笑,他知道今天他會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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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夜醒來想喝水,亞歷士走到前頭,腳下一個沒注意被沙發床絆倒,差點整個人壓在那女人身上,幸好他及時伸手撐住自己,但也只離她兩寸而已就會碰到她了。

懸在她上方,他緊張的屏住呼吸,側身蜷縮成一團的她沒有任何反應,一隻小手枕著臉,另一隻手則縮在胸前,呼吸綿長,睡得和天使一樣安穩。

確定她沒醒,他才小心翼翼的撐起自己,慢慢移到床邊,曲膝坐在地毯上。

她依然在睡,他鬆了口氣,要是真跌到她身上去,那可就尷尬了。

輕手輕腳的爬站起來,他走到冰箱旁,倒了杯水喝,水才喝到一半,她卻突然坐了起來。

“我不是鐵掃把。”她說。

因為太過突然,他嚇了一跳,瞬間被水嗆到,頓時一陣嗆咳,他忙拿手捂嘴,誰知道他還沒咳完,她咚地又倒回去睡。

搞什麼?

他抽了面紙擦去手上和嘴邊的水,狐疑的走了過去,“娃娃?”

她雙眼緊閉,皺著眉頭,嘴裡囈語著,因為太小聲了,他忍不住彎身湊過去。

“媽,你不要再念了啦,整天一直念一直念,又不是你這樣念,人家就會回來娶我……”

中文?

確定她還在睡,只是在說夢話,他本想起身回房,可她無奈的口氣和內容卻讓他忍不住停了下來。

“我才不是鐵掃把……可惡的算命的豬……”

她咬著下唇,鼻頭紅紅,看起來有些哀傷,他懷疑她嘴裡的“鐵掃把”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眼角有些溼潤,他不自覺在床邊坐了下來,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一股衝動讓他伸手拭去它,溫柔的輕撫她的臉。

她偎著他的大手,輕輕嘆了口氣,幽幽開口:“嘿……你在哪裡?”

他整個人一震,她輕柔寂寞的語音迴盪在黑暗的空氣中,鑽進他的心坎裡,問出他多年來心中的空虛與孤寂。

他知道她在問什麼,許多年來的無數個夜晚,他也曾在心底問過,卻從來不曾得到答案。

看著她臉上脆弱的表情,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讓他傾身捧住她的小臉,在她柔嫩溫暖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我在這裡。”他貼著她的唇,用熟練的中文低聲說。

她在睡夢中漾出一抹開心又羞怯的笑,他不自覺被她感染,唇角微微揚起。

“別走喔……”她伸手輕握著他的大手,有些小不安的說。

“我不走。”他回握著她的手,以拇指撫著她柔軟的唇辦,輕聲低喃安撫著,“睡吧,我會一直在這。”

她粉唇微揚,握著他的大手,露出安心的笑容。

小茶几上的電子鬧鐘,一秒一秒的閃動著。

亞歷士坐在床邊,看著她微笑握著自己的大手,好像他的手是什麼珍貴的寶藏。

“傻瓜……”

好笑的看著她,他替她拉好暖被,直到天色將明,才悄悄抽回手,溜回兒子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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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笑什麼。”

“嗯?”她含著棒棒糖轉過頭來,心情愉悅的看著他,眼裡有著問號。

“問你傻笑什麼?”這女人從早上起來,就一直呆呆的傻笑著,剛剛在弄早餐時,她甚至哼起歌來了。

她笑著搖搖頭,心情愉快的甚至不和他計較,逕自轉回頭去洗盤子。

他嘴角噙著笑,吃掉盤裡最後一塊培根,然後起身走到她身邊,把空盤子放到水槽裡,開口道:“夢到男人了?”

娃娃吃了一驚,差點將棒棒糖連糖帶棍一塊吞了進去,害得她一陣嗆咳,趕忙將糖果給吐了出來,等她回過氣來,那男人早笑著走到車外去講電話了。

討厭,他怎麼知道?

她紅著臉、捂著嘴從車窗偷看他,只覺得一陣的小尷尬。

“娃娃?”

“嗯?”她回身,看見提爾和奈特站在她身後,眼眶紅紅,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她忙蹲下來,“怎麼了?”

“是不是因為我們不乖……”

“所以爹地才要提前把我們送回去?”

“我們會乖的……”

“不會再跑去玩水的……”

“等等、等等--你們先等一下!”見男孩們眼眶含淚,一人一句的搶著說,她忙舉起手要他們暫停。

雙胞胎聽話的停下下來,娃娃皺眉問:“怎麼回事?從頭到尾慢慢說,不要急。你們爹地到底說了什麼?”她記得早上起床的時候,明明聽到他在房裡安撫兩個孩子的,不是嗎?

“爹地說,我們今天就回家。”

“回家?”娃娃呆了一下,“你們家不是在費城嗎?今天到不了吧?”

“要坐飛機。”

“嗯?”娃娃眨眨眼,“坐飛機?”

“對。”提爾點點頭,哽咽道:“是因為我不乖……對不對?所以……所以爹地就生氣了……”

“胡說八道,呃,不是,我是說……不會啦。”娃娃拍拍男孩們的頭,要他們安心。“乖,你們爹地沒生氣啦,等一下喔,我去問問,看到底是怎樣。”

匆匆下了車,她走到他身邊,他仍在講手機,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示意她等一下,然後又繼續講電話。

車上兩顆小腦袋擔心的擠在窗戶邊探看,她對著他們微笑。

“怎麼了?”亞歷士按掉手機,看著她問。

“啊,講完了嗎?”娃娃轉回頭看他,突然想到,說他不生氣是她自己想的,搞不好這傢伙真的在氣兩個孩子不聽話,她皺了下眉頭,然後湊過去小聲問:“對不起,借問一下喔,你在生氣嗎?”

“嗯?”亞歷士錯愕的看著她,“沒有啊。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昨天提爾掉到水裡啊。”她輕蹙秀眉,“你在生孩子們的氣嗎?”

他一愣,皺眉回道:“沒有。”

娃娃聞言鬆了口氣,伸手指指車上道:“喏,提爾和奈特以為你在生氣,所以才要在今天送他們回家。”

“我不是……”他回頭看車,兩個孩子卻慌張的從窗口消失,他皺眉撥發,無力的嘆了口氣,“我會說要今天回去,是因為他們明天就開學了,我得帶他們回去註冊。”

“啊?是喔。”娃娃恍然過來,然後又想到,“你只和他們說要回家,沒說原因對吧?”

“我……”他僵了一下。

娃娃看著他,突然覺得有點同情,“哪,你該不會面無表情的直接說:‘把東西準備好,我們今天坐飛機回去。’這樣吧?”

他沒有回答,不過他臉上尷尬的表情卻證實她就算沒猜中十成也有九成八。

“不是說了別用命令句嗎?又不是在叫小狗。”娃娃嘆了口氣,無奈又好笑的推著他往車門去。“算了算了,要你一下子改過來,我看也很難,反正現在去說還來得及,喏,快去、快去,上車去和他們說清楚、講明白。”

他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將他推上了車,關上車門。

瞪著車門,他一陣的呆,然後門又突然開了。

“對了,記得要微笑。”她笑咪眯的說完,旋即又關上車門。

亞歷士皺起眉頭,看著通往臥室的入口,喉頭一陣收縮。

他一直不希望自己像老頭子,但卻在不自覺中,用同樣的方式面對提爾和奈特,在這之前,他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竟是用命令的口氣在和兒子說話……

不自覺嘆了口氣,他朝車後走去,進門前,想起他應該要微笑,不覺停在廁所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試著露出笑容,但那笑看起來卻僵硬得要命。

算了,有比沒有好。

深吸口氣,他僵硬的微笑著,到車後去找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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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們明天開學註冊,那你怎麼會這個時候帶他們出來玩啊?”

“本來我們前天就會到家的。”

“前天?哈哈哈哈,你開玩笑吧?”娃娃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拍拍他肩頭,“老闆,我們現在才在阿肯色州耶。”

“是啊,託你的福啊。”他一邊把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一邊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

娃娃拍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尷尬的笑著縮回手,“哈哈……抱歉,不好意思,不過,我看大家也玩得很高興嘛。”

這點倒是真的。

不可否認,這女人雖然拖著大家東逛西晃的,途中卻增添了許多樂趣,不然像他長那麼大從來沒有出來露營過,恐怕這趟旅行就不會那麼好玩了。

“啊,停好了嗎?提爾、奈特,來,我們下車。”見他停好了車,娃娃回身背起自己的大包包,招呼著雙胞胎一起下車。

亞歷士跟在他們後面下車,娃娃看見他什麼都沒拿,忍不住問:“你的行李呢?還有提爾、奈特的咧?啊,對了,我們搭飛機回去,那這車要怎麼辦?就這樣停這啊?”

“對。”他說。

娃娃呆了一呆,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有兩個西裝筆挺的外國人匆匆走了過來。

“巴特先生。”

“幫我把行李寄回去。”

“是。”

“飛機呢?”

“已經加好油了,隨時可以起飛。”

亞歷士將鑰匙交給其中一個,然後帶頭往前走,娃娃忙揹著大包包,和兩個孩子一起匆匆跟上,聽著亞歷士和那些人的對話,她本來還搞不清楚狀況,等到她看見那架印著“巴特”字樣的飛機時,才領悟到這傢伙真的是一個有錢人,而且還是百分之百黃金打造,純度高達九九九點九的那種極品。

“你可以把嘴巴閉起來了。”見她停下腳步,目瞪口呆的站在跑道上,他只好走回來,好笑的提醒她。

娃娃聽話閉上嘴,好不容易才有辦法將視線拉回來,小小聲的問他:“你家開航空公司喔?”

“不是。”亞歷士帶著孩子上飛機,笑著回答。

“這飛機是你的嗎?”娃娃揹著大包包,小跑步的跟上。

“不是。”他微微一笑,站在樓梯上,確定提爾和奈特都進去了,回過身對她伸出手。

娃娃看著他伸出的乎,狐疑的咕噥道:“你要和我收機票錢喔?”

“不是。”他笑出聲來,指了指她的包包,“你的行李。”

“啊?喔。”她小臉漲得通紅,乖乖把大包包交給他,跟著他進到飛機裡,見他仍在笑,忍不住辯駁道:“這飛機又不是你的,你家也不是開航空公司,我當然會誤會啊。”

“飛機不是我的,是我父親的。”他將她的大包包放好。

“喔。”她恍然大悟。

“娃娃,給你。”提爾從機艙後方晃了過來,拿了一支雪糕給她。

“謝謝。”娃娃接過雪糕,和他道謝,才在奇怪他從哪變出雪糕,就看到他一溜煙的又跑到後面,和奈特擠在冰箱前面伸手在裡頭撈寶。

哇,冰箱耶。哇,電視耶。哇,小吧檯耶。哇,真皮座椅耶。

“隨便找個位子坐吧,記得扣上安全帶。”

哇,有錢人耶--

“你怎麼了?”這女人看他的樣子,怎麼突然變得怪里怪氣的,兩眼瞪得老大,活像沒見過他一樣。

“呵呵呵呵……沒有。”知道自己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她紅著臉迅速找了張靠窗的位子坐下,然後乖乖扣上安全帶。

“提爾、奈持,要起飛了,先過來坐好。”

“喔。”兩個孩子一聽到他的叫喚,就乖乖關上冰箱,跑回來在她對面坐好。

替雙胞胎扣好安全帶,亞歷士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

娃娃瞧著窗外的景色,不由得心情愉快的哼起歌來。

真好真好,先是有露營車,現在又有飛機可以坐,她開始期待參觀這傢伙的房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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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飛機上不小心睡著,一覺醒來,柯巧娃發現自己安穩的躺在一張非常舒服漂亮,但很陌生的大床上。

床很大,房間更大,而且還有好幾個門。

她猜其中一間是廁所。

睡眼惺忪的爬下床,她光著腳丫繞過圓桌,走到最靠右邊的門,打開一看。

門後是走廊,她把它關上,然後走到另一扇,再打開。

這扇門後是更衣室,除了衣服什麼也沒有。

抓抓頭,她再關上,然後去試第三扇,啊,這間對了,有馬桶。

昏昏欲睡的走進去,她脫下小褲褲,坐在馬桶上,奇怪自己怎麼沒有下飛機的印象。

嗯……說沒有……又好像有……

她到底是怎麼上床的咧?仔細一想,似乎是她自己進到那房間的,那時候太累了,所以她只脫了牛仔褲,連睡衣都沒換就穿著T恤上床了。

唉,太久沒睡到那麼舒服的床了,等一下窩回去,要好好的再睡一下。

搔搔頭,打了個呵欠,她在馬桶上伸了個懶腰,然後瞬間僵住。

“嗨。”本來是不想驚擾她的,可既然她都轉過來看到他了,坐在浴缸裡的亞歷士,只好無奈又好笑的舉起手,和她打了聲招呼。

“呃,嗨。”她鎮定的縮回舉在半空的手,坐在馬桶上,微笑開口,“OK,我現在是還在作夢,所以才會看到你沒穿衣服的躺在浴缸裡泡澡,對吧?”

“應該是。”

他嘴角噙著笑,結實的手臂擱在浴缸上,溼漉漉的棕發仍在滴水,咖啡糖般的眼睛帶著興味的盯著她瞧。

“咳,嗯。”娃娃清了清喉嚨,小臉微紅的道:“雖然這是夢,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先轉過去一下。”

“為什麼?”他挑眉。

“這樣我才能起來穿……內褲。”被他看得超不自在,她坐在馬桶上,開始有點裝不下去,忍不住羞窘的將T恤往下拉,遮住自己的大腿和小屁股,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

看著她害羞尷尬的樣子,他忍不住想逗她,“既然這是夢,你可以當我不存在。”

當他不存在,怎麼可能啊?

她甚至能看到水珠在他胸膛上閃閃發亮滑落的模樣,她敢發誓,她只要一站起來就能看見他在水中的其他部分了。

娃娃窘迫的紅著臉瞪他,“我以為你是個紳士。”

他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喔,那一定是現實世界的我。”

這個……無賴!

娃娃咬著下唇,滿臉通紅的問:“你到底要不要轉過去?”

“OK、OK……”他笑著轉過頭去,面對另一邊。

“別偷看。”她不放心的說。

“是,我知道。”

娃娃見狀,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清潔,穿起小褲褲,然後衝馬桶。

“好了嗎?”他笑著開口問。

“還沒,等一下。”匆匆洗了手,她頻頻看向他,確定他還看著另一逞,連忙轉身要衝出門,這時才發現這間廁所左右竟有兩扇門。

可惡,哪一邊啊?

“右邊。”像是知道她的遲疑,他開口解惑。

這男人背後有長眼睛啊?

心慌的看了他咖啡色的腦袋一眼,她迅速開門跑出去,然後鎖門跳上床,他的笑聲追隨她進房,一路跟進她的被窩裡。

天啊,好丟臉,超丟臉,丟臉到極點……

她竟然在他面前脫褲子上廁所、她竟然在他面前脫褲子上廁所、她竟然在他面前脫褲子上廁所--

天啊……乾脆殺了她還比較好一點!

窩在床上,她整個人躲在被子裡,又羞又尷尬的悶叫出聲,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天啊、天啊、天啊……

叩叩叩--

就在她一陣的羞窘悶叫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她整個人僵住,跟著就聽見他隔著門笑問:“嘿,你還好吧?我好像聽到尖叫。”

“我睡著了!”她倏地坐起身,紅著臉大聲說。

他壞心的笑聲再度傳來,娃娃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她又羞又氣的倒回床上,再度拉起被子,氣惱的在被窩裡咒罵著,可腦袋瓜裡全是那男人溼發裸胸微笑的性感模樣,搞得她臉紅心跳,久久都平息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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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傢伙的裸胸在她腦海裡晃盪,她一直到天快亮時才睡著,再醒來時,早已日正當中了。

她起床後在浴室裡洗完臉、刷完牙的第一件事,就是轉身去確定另一扇門通往哪裡,誰知道一打開,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房裡,不過不是亞歷土。

“啊,對不起,你好。我是--”

“柯小姐,我知道,我們昨晚見過。”

“呃,抱歉,我昨天太累了,不是很清醒。”看著那個手裡拿著雞毛撣子,衣著一絲不苟,站在桌旁的男人,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叫我娃娃就行了,你是里斯吧?”

他微一頷首,“是的,娃娃小姐。”

“呃,不用加小姐啦。”仔細一看,他發上都有些銀絲了,讓一個老先生叫自己小姐,感覺好怪,她有些尷尬的摸摸臉,“請問一下,那個……”

“先生去上班了。”

“啊,喔。”她點點頭,然後紅著臉說:“不過,我是想問,有沒有吃的?”

絲毫不意外她會這麼說,里斯點頭道:“在樓下,請跟我來。”

她跟著他下樓,一路穿過客廳和起居室,來到餐廳,她才剛坐好,他就送上熱騰騰的餐點,辦事效率之高,讓她佩服不已。

可他這樣站在旁邊看,實在讓她有些吃不下去。

“呃,里斯,你中午吃了嗎?”

“還沒。”

“我不習慣自己一個人吃飯。”她衝著他微笑開口,“廚房裡應該還有食物吧?你要不要一起坐下來吃?”

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稍稍遲疑了一下。

“拜託……”她雙手合十,擺出小可憐的表情,“一個人吃飯很寂寞的說。”

“如果……娃娃小姐堅持的話。”

“我堅持。”她挺直了身子,正色的說,然後笑了出來,“還有,別加小姐啦,好不習慣喔。”

這一次,她確定他嘴角微微揚了一揚,那應該是一個微笑吧,她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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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房子有超過一百年了嗎?”

“對。”里斯點點頭,“一百二十五年。”

“哇,真厲害。這房子好漂亮的呢,可以當古董了。”娃娃替里斯面前的空杯子,再倒了點紅酒,繼續聊道:“你當管家這一行很久了嗎?”

“已經二十三年了。”里斯喝了一口紅酒,眯著眼,有些小感嘆的說:“我父親是老巴特先生的管家,我和查德從小就待在巴特家,後來父親過世,我們就繼承了父業。”

“查德?”娃娃託著腮幫子,好奇的問。

“我哥,他目前仍在老巴特先生身邊,是巴特家的大總管。”他又喝了一口紅酒,然後看著她問:“你真的是先生在路上撿到的?”

“對啊,我要去紐約找我小舅,誰知道半路車卻拋錨了,剛好他開車經過,我的錢包又掉了。”她一邊喝著酒,一邊道:“他說如果我答應幫他在路上照顧雙胞胎,他就會送我到紐約。”

“喔。”他點點頭,神情卻有些遺憾。

“怎麼了?”

里斯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我以為你是先生的女朋友。”

“哈,怎麼可能,他當初還把我踹下車耶。”娃娃翻了個白眼,腦海裡瞬間閃過他裸胸的畫面,小臉微微紅了一紅,她趕緊喝了口酒掩飾臉紅。

“我想也是。”里斯嘆了口氣。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應該要再婚對不對?提爾和奈特還那麼小,也難怪他父親會送女人上門,真搞不懂他怎麼會這麼頑固,又死腦筋,又無賴--”

“無賴?”先生會無賴?據他所知,巴特兄弟中,是霍克先生比較無賴吧?

“啊,沒有、沒有,我說錯了。”娃娃尷尬的笑笑,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里斯,你曉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抗拒婚姻啊?”

瞧著她,里斯心裡閃過了然,這孩子很討他喜歡,沒有架子,又懂得敬老尊賢,比起隔壁那個妖女和老先生送來的那些女人要好多了。

昨天傍晚他們到家時,一開始是先生抱她下車的,後來到了房間裡,她曾醒過來,雖然睡意濃重,卻還是有禮的和他敬禮道謝,最妙的是,她跟著就開始脫褲子,然後喃喃說了聲晚安,爬上床裹著被子倒頭就睡。

他看得傻眼,先生卻笑了起來,害他更加呆愣,他都忘了有多少年沒看過先生笑得這麼開懷了。

見他陷入沉思,娃娃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啊,如果這不方便說,那就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啦。”

里斯微微一笑,感傷的道:“其實先生從很小就夢想能有自己的家庭,所以儘管老爺反對,他還是很早就結婚了,只是天不從人願……”

啊,原來真的是因為他無法忘懷他亡妻的關係呀……

不知為何,她心裡浮現一股酸澀。

他造輩子就要孤老一生了嗎?那雙胞胎不就要一直沒有媽媽了?

其實他人不錯,兩個孩子也好乖,像他們這樣,如果再多個女主人,就很幸福美滿了。

看著手中喝得所剩無幾的酒瓶,她幽幽嘆了口氣,然後突然跳了起來,興奮的道:“啊,我知道了,里斯、里斯,你是看著他長大的吧?那他喜歡什麼你都曉得對吧?”

“呃,應該是吧……”里斯點點頭。

“這樣的話,我們來幫他列條件吧!”

“列條件?”他呆了一呆。

“對啊,列他喜歡的女人的條件,然後送去給他父親知道,要他找那樣的女人過來,讓他們相親啊。”

“啥?”里斯更加呆滯。

她要幫先生列條件相親?是他搞錯了嗎?他以為她喜歡先生不是嗎?

“對,就是這樣,有沒有紙筆?快快快,打鐵要趁熱,我們來列條件!”她興高采烈的說:“幫他找到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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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涼風徐徐,湖面閃爍著金黃。

娃娃坐在石頭上,手拿雜誌當扇子,掮著前方烤肉架的炭火。

兩個男孩在一旁和剛認識的孩子玩,亞歷士則拿著釣竿坐在湖岸旁。

他已經在那裡靠著樹幹坐了一個小時,一尾魚都沒釣到,幸好車上的冰箱裡還有肉片,她先烤了一些給男孩們吃,他那釣竿還是不見一尾魚上鉤,所以她又替自己和他烤了一些。

果然,等到她把吐司麵包夾著烤肉送過去給他時,他的水桶還是空的。

睡著了嗎?

他頭上那頂魚夫帽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她好奇的蹲下來偷瞧。

“什麼事?”

他突然開口,讓她嚇了一跳,尷尬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食物遞過去。“沒有,我以為你睡著了。”

他將帽子推高,伸手接過吐司,緩緩咬了一口。

她在草地上坐下下來,拿起自己那一份來吃。

今天的天氣很好,藍天白雲的,雖然陽光有些刺眼,幸好她早有準備,不只戴上草帽、墨鏡,還擦了防曬品。

這地方的景色相當宜人,湖光山色在前方向外延伸出去,水面反射著金黃陽光,因為是假日,湖面上有幾艘小船,另一邊的湖岸能看見不少來此露營烤肉的人們。

湖岸這一邊的人比較少,她知道他是刻意避開人多的地方,一路上,只要人一多,他就會戴上這頂魚夫帽和墨鏡,雖然他天生是衣架子,怎麼穿都很帥,她還是覺得這副打扮有點小聳。

“介意我問一個問題嗎?”

他瞥了她一眼。

她把他的沉默當作同意,開口道:“你是真的喜歡這種打扮,還是你是通緝犯?”

他挑起右眉,眼底閃過有趣,緩緩道:“如果我是通緝犯呢?”

“那麼我得建議你一件事。”

“嗯?”

“去整型會比較快,光是戴帽子和墨鏡是沒有什麼用的。”說完,她將最後一口麵包吃掉,舔了舔手指上的醬料。

他嘴角微揚,“我會考慮。”

她聞言轉頭瞧他,噗哧笑了出來,“算了,我開玩笑的,你要是真去整型,我會被女性同胞怨恨的。”

“謝謝你的讚美。”他好笑的說。

“不客氣。”娃娃微微一笑,看看在一旁玩耍的男孩們,然後又瞥他一眼,忍不住又問:“說真的,你條件不錯,他們兩個又還那麼小,你為什麼那麼反對再婚啊?”

他僵了一下。

怕他會想歪,她忙補上,“先說喔,不是我想嫁,我只是覺得你再婚對孩子和你都比較好喔。”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說:“我沒有反對再婚。”

“那你先前把我趕下車?”她挑起右眉,哼了一聲。

這女人真會記仇,他苦笑的看著湖面粼粼波光,“抱歉,我父親一直希望我再娶,最近這些日子變得特別積極……”

“怎樣積極?送女人給你喔?”

她開玩笑的說,卻看到他臉上浮現詭異的表情,沉默著。

娃娃睜大了眼,“不會吧?他真的送女人給你啊?有錢人家果然不一樣,他送來幾個?等一下、等一下,別說,我猜,三個?五個?”

他繼續沉默。

“不只嗎?天啊,太厲害了,哈哈哈哈哈……”娃娃笑到一半,看他臉色越來越尷尬,忙道:“抱歉,對不起,我忍不住,噗……”她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卻還是忍不住笑。

“算了,沒關係,那的確很好笑,只要我不是當事人的話。”他牽起嘴角,自嘲的說。

“好可憐喔。”娃娃憋著笑,報以同情的眼光,“不過你爸也太天真了一點,我媽頂多是在我耳邊一直碎碎念而已,她整天念著要我結婚,我就已經受不了打包逃跑了,難怪你會抓狂。”

他聞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他曉得東方人通常較早婚,但先前心頭的疑惑又再度攀升。“你到底幾歲?”

“我?”娃娃指著自己的鼻頭,笑道:“二十八。”

他嚇了一跳,“你開玩笑?”

“唉,我有時候也覺得時光飛逝啊。”她一副感嘆的模樣。

“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十八,而是二十八?”如果只是臉就算了,但他怎麼看都覺得她的行為舉止實在不像有二十八。

“老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道:“謝謝你的讚美,不過我們一定要討論我到底有多老嗎?”

OK,他想她的確過二十了。

他再笨也看得出來這女人的眼中開始冒出火花了,再說未滿二十的小女生是不會那麼在意年齡的。

抿唇忍住笑,他看著平靜的湖面道:“當然不用。”

“喂,話說回來,之前那麼多女的,就沒一個和你看對眼的嗎?”她一手撐著下巴,又把話題給拉了回來。

這女人……

他好笑又無奈的瞥了她一眼,“跟你打個商量。”

“怎樣?”

“我們不討論你的年齡和我的婚姻,OK?”

她挑眉瞧著他,“如果我說NO,你會不會又踹我下車?”

“我沒有踹你下車。”他開口糾正。

“差不多了啦。”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頭,“你不想談也行啦,其實我只是覺得你爸會一直送女人過來,大概是擔心他兩個孫子沒人照顧。我覺得你用不著那麼抗拒或反感,乾脆主動把自己欣賞喜歡的女性特質列出來,主動和你父親溝通,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可以和你白頭偕老的老婆呢,對不對?”

什麼對不對,這女人嘴裡說不談,結果還不是咱啦咱啦一路講下去,而且她自己還不是嫌老媽嘮叨結婚才逃跑的,現在竟然還反過來說他——

“喂,我告訴你喔……”見他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她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道:“雖然我也是未婚,可我沒有抗拒結婚喔,我只是沒遇到而已,要是遇到了,也是會結的,OK?再說我和你情況不同,我是孤家寡人一個,你卻有孩子了,就算不為你自己,總也得為那兩個小的打算啊,瞭解?”

她話說完,就拍拍屁股轉身走回烤肉架旁。

不知道為什麼,瞧著小番女的背影,亞歷士只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隔壁車子的太太走過來和她說話,兩個女人講得興高采烈的,大概講了十幾分鐘才離去,可才沒走兩步又匆匆走了回來。

小番女拿下辣椒醬給她,兩人再度站在車門邊聊起天來。

遠遠瞧著她笑咪咪的和那女人說話,他奇怪她怎麼不會覺得口乾,也有點佩服她總能很快和人熟悉起來的特殊本領。

其實他們一路下來,很少會在一個營地停留超過兩天以上,但這些日子,三不五時的,就會有人送食物來,有時候是烤肉,有時候是生菜沙拉,有時候是蘋果派,有時候甚至還會有家傳果醬。

他好奇她拿什麼和人家換,也不見她有特別煮什麼東西,他原以為她是拿她無聊時刻的橡皮圖章去,可她擺在櫃子上的那些橡皮圖章的數量也沒有減少。

後來他發覺她每到一個地點,都會和其他車子的人閒話家常,但他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那些陌生人會願意把食物送給她。

除了這個,她每天一大清早還會在車旁空地跳奇怪又緩慢的舞蹈,神奇的是,一向愛賴床的雙胞胎,竟然也一大早就爬起來,跟著她跳那奇怪又緩慢的舞蹈。

雙胞胎幾乎是纏著她要學的,因為他們不再賴床,加上似乎沒有什麼傷害,所以他也就沒有阻止,只是不懂為什麼孩子們會對那奇怪又緩慢的西瓜舞如此入迷。

他問過男孩們,他們卻告訴他,她說她就是靠跳西瓜舞才打贏那魁梧大漢的。

靠西瓜舞打贏魁梧大漢?她的瞎掰功力實在是一等一的高。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聽到自己的輕笑聲,他這才回過神來,只見小番……嗯,不能叫她小番女了,這女人已經二十八歲了……只見番女終於和那位太太聊完天了,卻又有另一家的太太走過來。

一個小時後,他確定,雖然她話很多,但她的人緣,真的很好很好。

JJJJJJJJJJJJJJJJJJJJJJ

“爹地、爹地——”

午後,猛然聽到奈特的叫喊,在烤肉架旁收拾東西的娃娃和仍在釣魚的亞歷士立刻回頭,只見奈特趴在木頭搭架的老舊小碼頭上,滿臉驚慌,提爾和另一個孩子卻不見了,跟著晃動的水面突然冒出兩顆腦袋和小手。

“救……救命啊——”提爾奮力的喊了一聲,在水中浮浮沉沉的。

兩人一驚,雙雙跳起來衝過去。

他比她快,一到碼頭就縱身跳了下去,但兩個孩子在他們跑到一半時,就已往下沉了,他潛到水中,好一會兒沒浮上來。

娃娃一陣心驚,奈特臉色蒼白的緊抓著她的手,她正準備也要下水找人時,水面終於有了動靜,他一手拉著一個孩子,游到了岸邊,帶著他們兩個上岸。

另一個男孩的家人在這時才後知後覺的跑來,母親抱著不斷嗆咳的孩子又是哭又是罵,父親則頻頻向亞歷士道謝。

提爾咳出了一堆水,渾身溼漉漉地直髮抖,嚇得忘了要哭。

娃娃跑上車,拿來毛巾,一條給了亞歷士,一條拿來包住提爾。

不知道是放鬆下來了,還是因為安心了,提爾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乖,別怕,沒事了……”娃娃抱住提爾,將他攬在懷中安慰。“沒事了,別怕、別怕……”

提爾一哭,奈特也跟著哭了起來。

亞歷士見狀一把抱起提爾,娃娃牽著奈特,一塊回到車上。他先替提爾洗澡,她則在房裡安慰奈特,不一會兒提爾洗好了澡,雙眼紅腫的走進來,換奈特去洗。

娃娃替提爾穿上衣服。

她本想開口問提爾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見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就打消了念頭。

等她替他吹乾頭髮後,他已經接近昏睡狀態了。

想他受了驚嚇,休息一下也好,就幫他在床上躺好、蓋好被子,這時奈特也洗好了。

“爹地呢?”沒見到亞歷士,她奇怪的問。

“在洗澡。”奈特乖巧的說。

“喔。”她也替奈特穿上衣服、吹乾頭髮,然後讓這也快睡著的孩子上床。

“娃娃……”奈特小小聲的叫她。

“嗯?”

“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大眼裡閃爍著憂慮,怯怯開口。

“我知道。”見他小臉上浮現不安的神情,她摸摸他的頭,安撫他。

“爹地……是不是在生氣?”

“我想……”她斟酌著字句,小聲說:“他只是很擔心。”

“真的嗎?”

“嗯。”她微微一笑,在他額頭印上一吻。“乖,好好睡,別想太多。”

替奈特蓋上被子,她走出房間,看見浴室門是開著的,裡面沒人,前面的小客廳和駕駛座上也沒人,她開了車門,探頭出去看,果然看見那男人坐在他先前釣魚的地方。

一陣忙亂之後,已近黃昏,橘紅的夕陽將山光水色染成一片橘紅,有如深秋一般。

他動也不動的坐在那兒,像在垂釣的孤獨老人。

知道他雖然看起來還很鎮定,但兒子差點淹死,顯然還是讓他受到驚嚇。她沒去打擾他,逕自將烤肉用具收拾好,再把他們換下來的衣服拿到附近的自助洗衣店洗好烘乾。

等她將衣服拿回來時,卻見到他仍坐在那兒。

天色已晚,夕陽早就隱沒,只有附近露營車的燈光隱隱透出。

他沒拿燈過去,就這樣一個人待在黑暗湖畔,若不是他手中的香菸還有著一點火紅,她也不會注意到那邊有人。

“你曾經把魚釣上來過嗎?”

沒聽到她走過來的聲音,乍聽到她開口,亞歷士愣了一下,轉過頭來,見她逕自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見他發愣,她把裝了半桶水的水桶拿過來查看。“哈,我就知道是空的。”

他一扯嘴角,回道:“我沒有在釣魚。”

“那你在做什麼?”

“在想你說的話。”

“嗯?”她呆了一下,“什麼話?”

“我是不是應該再婚。”

“喔,那個啊。”恍然大悟的同時,娃娃也有些驚訝,不由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嘴角一彎,雙手抱著膝頭,側著腦袋,綻出一抹微笑,“嘿,你這個人還滿有趣的。”

“怎麼說?”他熄掉了煙,看了她一眼。

“忠言逆耳啊,很少老闆會把我說的話聽進耳裡,就算他們明知道我說的話是對的。”她一扯嘴角,自嘲的說:“可我老愛管閒事,又愛說話,看不順眼就忍不住要念,念久了,通常下場就是卡——”她伸出食指,朝脖子上一劃。

她的表情引人發笑,他噙著笑看她,“所以你常被開除嗎?”

“對啊。”娃娃沒好氣的說:“連最近這次,已經是第十三次了。不過這次最讓人火大,想開除我就說一聲嘛,那王八老闆找不到開除我的理由,竟然把生意沒談成的事贓到我遲到頭上,說我耍大牌,不想做就不要做,不拉不拉之類的。我會遲到,是因為我出車禍被人撞耶!我話還沒說一句,他就說把我開除了。我氣到錯失破口大罵的機會,直接收拾東西就走人了。”

他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保持沉默。

娃娃乾笑兩聲,無力的道:“更慘的是,等我回到租來的公寓,遠遠的就看到它失火了。”

“失火?”他驚訝的重複。

“對,沒錯,就是失火,火光沖天、熊熊烈焰,卯起來給他燒。”她正色的點頭說著,“不是開玩笑的。”

“不會吧?”這女人也未免太衰了吧?

“更慘的還在後面。”她伸手搭著他的肩頭,一臉無奈,“我前男友和我雖然分手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他剛好那時要結婚,就寄了喜帖過來,我鄰居好心將信轉回我老家,好死不死的被我老媽接到了,於是她就開始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卯起來碎碎念,所以我今天才會在這裡,瞭解?”

聽到這裡,亞歷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見他笑了,她微微一笑,這男人笑起來真是好看。

一片葉子落在他耳旁發上,她下意識抬手替他拿掉。

他微微僵了一下,笑聲逸去。

“葉子。”她秀那片葉子給他看,挑眉說:“別緊張,我要是想嫁人,就不會落跑到美國來了。你知道嗎?你問題真的滿嚴重的。說真的,你是有婚姻恐懼症還是對前妻無法忘懷?”

他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啊,我問得太直接了嗎?抱歉。”發現自己說錯話,她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笨蛋,有些小慌亂的乾笑著開口補救,“呃……那個,我這毛病一直改不過來,你當沒聽到好了。這大概是我到現在都還沒嫁出去的主因之一吧?哈哈。我主要只是想告訴你,下午提爾會落水並不是你的錯,意外總是會發生的,我會說那些再婚的事,並不是責怪你無法照顧孩子,雖然我覺得孩子們有雙親會比較好,但這種事除了當事人之外,旁人是無法斷定究竟如何才是真正的好……”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天啊,她在搞什麼啊?她講話開始語無倫次了嗎?

娃娃慌亂的笑著,因為慌亂而更加喋喋不休,“我是說你可以試著和你父親建議的人選約會,用不著那麼抗拒,當然你也可以繼續維持單身,你將他們教得很好,所以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我只是、我是想……不管旁人怎麼說,只有你和男孩們的感覺是最重要的……”

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想把自己就地掩埋,更遑論這男人還一臉怪異的瞪著她了。

黑夜中的沉寂,讓她無形的尷尬迅速地堆疊著。

“呃……”窘迫的紅暈浮上臉頰,她乾笑著匆忙的站了起來。“抱歉,我只是在胡說八道,你當我沒說過好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逃走,他卻拉住了她。

她僵住,回頭看他。

他似乎對自己拉住她也有些驚訝,但那訝色只是一閃而過,然後他看著她,開口道:“坐下。”

那幾乎是一句命令。

聽起來很像,她卻感覺那有點像請求。

她的腦袋很可能錯亂了,命令和請求基本上是不可能混在一起的,不是嗎?

也許是因為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命令,表情卻帶著一抹奇異的困惑。

她瞪著他,大概兩秒,然後乖乖坐下。

他鬆開手,蹙眉瞪著前方暗沉沉的湖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拉住她,或許是因為他真的需要建議,而她和雙胞胎相處得很好:事實上,她和大多數的人都相處得很好。

“你覺得……我應該問提爾和奈特的意見?”

“呃……這畢竟是關係影響到你們三個人的生活,不是嗎?”她小小聲的提醒。

他沒有開口,只是用手摩挲著長出胡碴的下巴,眉頭深鎖,然後他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他們並沒有抱怨。”

“那是因為他們還小。”她遲疑了一下,才道:“也或許他們根本不敢。”

他防衛性的緊繃了起來,“不敢?”

“你的態度。你完全不提你妻子的事,車上甚至沒有任何你妻子的照片,你簡直當她不曾存在過,還有,你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立刻板起臉。你知道嗎?他們對你的態度,有時候幾乎是小心翼翼的,那實在不像是七歲的孩子會對父親有的態度,而且多數的時候,真的乖巧的過了頭——”

“我沒有板著臉。”他沉聲打斷她。

“你當然有。”她半點不客氣的點出事實,“你現在就是。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們是最會察顏觀色的一群,他們從嬰兒時期就靠觀察大人的行為來做出反應。剛剛奈特在睡覺前,就一臉憂慮的問我,你是不是在生氣。”

他心頭一抽,喉嚨有些緊縮地啞聲道:“我沒有在生氣。”

“我知道。”她輕聲開口。

“我只是……”他一手巴著口鼻,眼神陰鬱。

“害怕擔心、驚嚇過度。”她幫他接話,然後嘆了一口氣說:“不過你還是應該要把這種板著臉的壞習慣改掉。”

亞歷士知道她說得對,他還小時,也會因為老頭板著臉而畏懼。

“我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嚴重。”他深吸口氣,盯著湖面,好一會兒才僵硬的說:“我父親非常的嚴厲,我一直試著不要和他一樣。”

“嘿,相信我,你並不嚴厲。”她輕觸他的手臂,小聲開口,“只是有時候會板著臉而已。”

他一扯嘴角,苦笑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和孩子相處,他們的母親走了之後,我習慣性的讓工作佔據我多數的時間,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提爾和奈特總是跟在里斯身後,他們顯得緊張又畏懼,小手緊緊抓著里斯的褲管,而不是我的。他們縮在里斯後頭看著我的樣子,彷佛……我的管家才是他們的父親,而我只是一個必須被敬畏的陌生人。”

“呃……”她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找不到任何一句話。

“這兩年,我試著補救,儘量抽出時間來陪他們,學習如何照顧孩子,但顯然……”他有些苦澀的說:“我做得不是很好。”

“也不是說不好啦,這種事情是需要時間的嘛。”她搔搔頭,然後說:“照你說的,他們和你之間的相處情形其實已經改善很多了,你只需要,呃,別老是用命令句,還有記得不要常板著臉,要笑,懂嗎?來,像這樣——喔呵呵呵呵……”她伸手掩嘴吊高了眼,發出白鳥麗子的笑聲。

“要不然這樣笑也行,啊哈哈哈哈——”她雙手汊腰,擺出仰天長笑的姿勢。

“或是這樣,呵咯、呵咯、呵咯咯咯——”娃娃撫著胸口,開始發出介於火雞和土狼之間的哮喘笑聲。

“你還可以這樣。”她右手朝外一擺,左手撩著一嘴透明的長鬍須,學著京劇裡的人物,一踏步,開始發出豪邁大笑,“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她誇張的示範實在搞笑,她連續示範了好幾個動作,他從一開始的錯愕,到鬨堂大笑,直至最後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對了對了,就是這個樣子。”娃娃笑著搔搔他咖啡色的腦袋,又輕拍了兩下,以示獎勵。“好乖、好乖——”

他驚訝的看著她,娃娃發現他的視線,忙縮回手,尷尬地摸著自己額前的劉海,笑了笑,“啊,抱歉,習慣性動作、習慣性動作。”

“沒關係。”笑意重回唇邊,他有趣的看著她,“謝謝。”

“嗯?謝什麼?”她呆了一下,兩眼睜大。

“你的安慰。”他指指腦袋,笑著說。

“喔,那個。”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假的,娃娃只覺得越來越尷尬,忙站起來說:“我還有事要做,先回車上了,Bye。”

“Bye。”他仍在笑。

她和他揮了揮手,壓抑想拔腿就跑的衝動,轉身離開。

說真的,她今晚上丟臉丟夠了,不需要再增加一個,所以她用相當鎮定沉穩的步伐走回車上,直到上了車後,坐到沙發上,她才抱著枕頭,將臉埋在其中,紅著臉悶叫了好幾聲,然後才露出半張臉,看著自己的右手。

他的頭髮摸起來好舒服喔,讓人忍不住想多揉幾下。

還有他的表情,一副呆愣的模樣,看起來和他兒子根本就是一個樣,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抱著枕頭笑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卻發現心臟仍是跳得飛快。

唉,這男人真的是頗帥,笑起來更是可愛,害她忍不住不計形象搞笑給他看。

不過……她沒想到雙胞胎和他之間的問題竟然那麼大……

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想她七歲時,整天在家裡到處搗蛋,雖然老爸常常請她吃竹筍炒肉絲,但她卻從來沒怕過老爸。

咦?為什麼呢?

她奇怪的坐直身子,皺眉想了一下。

啊,對了,因為每次老爸扁完她之後,都會趁她哭到睡著時,要老媽偷偷幫她擦藥,而且第二天早上,老爸的眼睛通常比她還要紅,她當時老是和他鬥氣,一斗好幾天不和他說話,後來有一次半夜醒來喝水,聽到爸媽的對話,才曉得每回老爸打完她,都會躲在房裡內疚好久,還會被老媽取笑。

她這才知道什麼是打在女兒身、痛在老爸心,之後她就變乖了,呃,大部分的時候啦……

乾笑兩聲,她摸摸臉,不由得想起家來。

明天……偷偷打個電話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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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用自己開車後,娃娃玩得可樂了,一路上,她和兩個男孩拉開車窗窗簾,一邊看著窗外逐漸改變的景色,一邊翻看書架上的旅遊導覽,念給他們聽。

“等一下我們就會離開內華達州,進入猶他州了喔。”娃娃盤腿坐在床上,指著書上的照片說:“內華達州最有名的大概就是拉斯維加斯了,拉斯維加斯被稱為不夜城,那裡有很多賭博的東西。”

“我知道,霍克叔叔就住在拉斯維加斯喔。”提爾指著照片中一棟閃閃發亮的大樓,“他住這裡喔,我們前兩天有去玩喔。”

“哇,真好。”娃娃看他指的那棟世界知名的連鎖飯店,心裡想,在裡面住一天的錢,可以讓她活一個月吧?這一家子果然是有錢人,連這種貴得要死的飯店都住得起。

不過幸好這兩個孩子不像一般有錢人家的死小孩,又皮又驕縱,反而乖巧得很,是媽媽教得好吧?前面那隻的脾氣感覺上不是很好。

欸,想到這裡,她這才突然想到,奇怪,怎麼這一家子出來,女主人沒跟出來呢?

“呃,對了,你們的媽咪呢?沒有一起出來玩嗎?”忍不住滿心的好奇,她小小聲的開口問。

“我們的媽咪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奈特說。

“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呆了一下。

“對啊,很遠很遠的地方。”提爾點點頭,“霍克叔叔說,我們出生後,媽咪就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呃……該不會是……駕鶴西歸了吧?

對喔,要不然那傢伙怎麼會誤以為她是巴上來想嫁他的?差點忘了這個。

啊,那這兩隻小的不就從小沒媽媽了嗎?好可憐喔。

聽到這裡,她腦袋瓜子裡瞬間冒出那首“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歌聲,一想到“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這兩句,頓時讓她熱淚盈眶,不由得對這兩個小的感到萬分同情。

而且他們沒媽媽還那麼乖,真的是太讓人疼了。

耶,不過這不就表示這兩個小的是前面那個大的教出來的嗎?真是讓人難以想像欸。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萬千,一下子淚眼盈眶,一下子又皺眉眯眼的,讓提爾和奈特忍不住擔心起來。

“你還好吧?”

“啥?我?喔,沒事沒事!”她猛地回過神來,哈哈笑了兩聲,趕緊低頭再翻了一頁,“我們來看看猶他州好了。猶他州最主要的城市是鹽湖城喔,我們今天晚上應該就會到鹽湖城了。猶他州的地形很特殊,所以有很多科學家專門到這裡研究,這裡還有一個拱門國家公園。哇,這個好!我們去看這個好不好?”一見到那幾張壯麗奇詭的風景照,娃娃雙眼一亮,立刻興奮的建議。

想當然,崇拜她的兩個小鬼立刻點頭,大聲說:“好!”

“走,我們去和你們爹地說。”她興奮的下了床,帶著兩個小鬼就往駕駛座的方向殺了過去。

JJJJJJJJJJJJJJJJJJJJ

“那裡要繞路。”

“可是這個很難得耶,你看,這麼大的自然拱門,它們是三億年前的海水乾涸後形成鹽床,又經過好幾百年的風雨及海水氾濫,遺留下來的沉積物再因壓縮而形成岩石層。”她指著書上的照片要他看。

“我們之前去過大峽谷了。”

“這個和大峽谷不一樣啦,大峽谷是被河水切割出來的,這個是海啊,而且那些鹽層又要經過許多年,鹽在不同的壓力之下產生變化,鹽層有些變成液體化,有些曲起,令上面的岩層扭曲、凸起形成圓頂小山丘,山丘之間的斷層導致地面不穩定。地面移動令小山丘的垂直裂罅越來越深,拱門石便慢慢形成。加上風吹雨打,拱石群的石面變得平滑——啊,把書還我啦!”一把被他搶走手中書,娃娃忙想把書搶回來。

“嘿,別鬧,我在開車!”他將書往另一個方向伸,硬是不讓她拿。這女人拿著這本書在他耳邊碎碎念,念得他都快睡著了。

“喂,是你別鬧吧?你怎麼這麼無賴啊?”她對他橫眉豎目的,雙手一擦腰,“不然我們來投票好了,提爾、奈特,來,想去拱門國家公園的舉手!”

說完,她就高高的舉起右手,提爾和奈特笑嘻嘻的跟著她一起奮勇舉手。

“哈,三票對一票。”她趾高氣揚的看著他,大大聲的宣佈道:“決定了,我們就去拱門國家公園!”

他開口要講話,但是看到兩個兒子那麼興奮,而且還一副以那女人馬首是瞻的模樣,不由得閉上了嘴。

“好嘛、好嘛,不要這樣啦,繞過去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娃娃見他皺著眉頭,笑著拍拍他的肩頭,一副和他好兄弟的樣子,討好他說:“亞瑟士,不然這樣好了,等一下給你點菜啦,男子漢大丈夫,要願投票服輸啊。”

“亞歷士。”他開始懷疑她是故意叫錯的了,而且他什麼時候答應要用投票決定了?不過顯然這小番女根本不理會他個人意願。

“是是是,亞歷士。”她嘻皮笑臉的說:“那就這樣說定了喔,你早一點開到,我就可以早一點做午餐,你要吃什麼?牛排?咖哩雞?清蒸鱸魚?紅燒羊肉?”

他緊抿著唇,眉頭還是蹙著,但最後還是不敵食物的誘惑,咕噥了一句:“牛排。”

“沒問題、沒問題!”見他答應了,她再度拍拍他的肩頭,露齒笑道:“包在我身上!”

亞歷士一扯嘴角,無奈笑笑,認命的將車子轉向拱門國家公園。

他幾乎可以料到,接下來的行程,大概都會隨著她的喜好變動了。

天橋下說書

科羅拉多——

“啊啊,這裡、這裡,你看上面說從奧雷到希維頓的550公路是‘百萬美元’的公路耶,這裡風景很漂亮,價值百萬喔,我們去這裡啦!”

“亞瑟士、亞瑟士,我們去落磯山脈坐小火車!提爾和奈特說他們從來沒坐過喔。”

堪薩斯——

“喂,人家叫桃樂絲耶,你該不會狠心不讓我去堪薩斯看看吧?我們去那裡看向日葵花田,好不好?求求你……拜託啦……帥哥……”

“我決定了,我今天不開伙,我們去世界上第一家必勝客吃披薩。”

奧克拉荷馬——

“帥哥,我們——”

“不用說了,我知道,看牛仔表演對不對?”

“呵呵呵呵,亞瑟士,你變上道了喔,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他只能無言以對,任她半點也不客氣的哈哈笑著拍打他的肩頭。

在過去這一星期,歷經她裝可憐、耍無賴,拿兩個小的當籌碼,為達目的,完全不擇手段地逼他爬落磯山、坐小火車、逛向日花葵田,在必勝客強迫他拿著一整片的大披薩拍照,還要假裝他要把它吃完的矬樣後,他再也提不起力氣糾正她關於他名字的正確念法了。

沒有任何抗議的話,亞歷士非常認命的在這小番女的指示下,把車開往奧克拉荷馬州。

參觀完了國家牛仔名人堂,他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種地方,逛過了重建的西部小鎮,看完了牛仔表演之後,她終於滿意的帶著兩個小的,決定要回車上休息了。

他鬆了口氣,不知為何,出來玩竟然比在公司裡上班還要累,他看十之八九是這個小番女的關係。

來到車旁,他掏出車鑰匙,正要開門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兒子們的喊叫聲。

“爹地、爹地——”

他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匆忙回身,卻見到提爾和奈特遠遠地站在一家店門口,笑著對著他直揮雙手,那個小番女卻不見了。

現在又是搞什麼?

見兒子們沒事,他放鬆下來,朝他們走過去。

“怎麼了?”

他才剛到門口,店門就被人推開,然後那個小番女就跑了出來,一見到他,滿臉興奮地拉著他往裡面走。

“亞瑟士快點,來來來,這家店很妙喔,什麼樣的衣服都有呢,也有牛仔裝和印地安裝喔,老闆說可以借我們穿來拍照,我幫你借了一套牛仔裝,你和提爾、奈特都可以扮成牛仔喔。”

什麼?不會吧?

亞歷士臉一白,想抽手脫身,她卻將他推進更衣間,然後唰地將布簾給拉了起來。

“啊。”她唰地又拉開布簾,把一堆衣服塞到他懷中,衝著他笑,“抱歉,忘了把衣服給你,拿去,要換喔。對了,這是靴子,這也要換喔。我去幫提爾和奈特,一會兒見。”

他一手抱著牛仔裝、一手提著有馬刺的皮靴,瞪著仍在晃動的布簾,忍著出去抗議的衝動。

因為他很清楚抗議的結果,通常就是要面對三雙失望的眼睛,然後她就會開始碎碎念好幾天。

僵站了三秒,他嘆了口氣,翻看著手裡的服裝,然後把它們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開始脫下上衣,換穿那誇張的西部牛仔裝。

他花了好些時間才換好,這套衣褲還算合身,不過那雙靴子太小了,他提著它們走出去,沒看見小番女,倒是穿著小牛仔裝的提爾一看見他,立刻拿著玩具槍衝向他,“爹地、爹地,看我、看我!”

“看到了。”他差點被兒子撞倒,他笑著說,心裡有些小感動,這一次的出遊,他原本還怕這會是錯誤的決定,雖然奈特在面對他時依然有些小心翼翼,提爾這孩子卻和他親近許多。

亞歷士微微一笑,把提爾垂下來遮住眼睛的牛仔帽往上扳,他放下靴子,替兒子調整好帽帶,“奈特呢?”

“在那邊。”提爾用玩具槍指著右邊。

一位綁著長辮子的印地安女孩正在幫奈特綁牛仔領巾,他拿起靴子走過去,那女孩還替奈特梳理好亂翹的頭髮。

“小姐,這靴子太小了。”

“啊?真的嗎?抱歉,我忘了問你穿幾號的。”印地安女孩站了起來,回頭朝店的另一方走過去。“老闆,有沒有大一點的靴子?”

亞歷士嚇了一跳,他以為她是店裡的人,她起身轉過來之後,他才發現她是小番女。

娃娃跑到另一頭拿了靴子回來給他,“喏,試試看這雙。”

他接過手,坐到一旁的圓木椅上穿靴子,卻又忍不住瞥著她,這副印地安少女的打扮,讓她看起來更像是番女了,她頭上甚至插著一根白色羽毛。

她把靴子拿給他之後,又忙著幫奈特戴帽子,綁好帽帶之後,她開心的道:“來,轉個圈看看。”

奈特乖乖的轉了一圈。

“哇,好帥喔,來,給姨親一個。”她笑著稱讚奈特,然後親了他臉頰一下。

奈特小臉泛起紅暈,傻傻的笑著。

“我也要、我也要——”提爾見狀衝過來,一把抱住娃娃。

“好好好,提爾也親一個。”娃娃應小帥哥要求,也笑著親了他臉頰一下。

忽然間,他有點吃起小番女的醋,雖然他很努力,但兩個孩子從來沒像跟她在一起時那麼自然。

小番女笑著親完提爾,一抬頭,視線正好和他對上,她的笑容好燦爛,像向日葵一樣,一瞬間,他心跳有些加快。

然後她直起身,伸手拿了一頂牛仔帽朝他走來。

“來,這個給你,戴上就大功告成啦。”她笑著想替坐在椅子上的他戴上。

“帽子就不必了吧?”他剛好穿好靴子,忙伸手抓住她拿著牛仔帽的魔爪。

“要啦,牛仔怎麼可以沒帽子。”她不理他的抗議,硬是想替他戴上。

“你電影看太多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說,兩隻手抓著她的手腕,東躲西閃,就是不讓那頂牛仔帽靠近他的腦袋。

“你衣服都穿了,戴個帽子又有什麼關係?”她用力往前,卻抵不過他的力氣。

“我衣服都穿了,不戴帽子又有什麼關係?”他挑眉,把問題丟回給她。

娃娃一眯眼,不肯死心,然後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放鬆了手勁,“啊,你的車咧?剛剛不是在那邊的嗎?怎麼不見了?”

“什麼?”

他嚇了一跳,鬆手轉頭,跟著才慢半拍想起,窗戶的位置根本看不到他停車的地方,他急忙轉回來,她在這瞬間往前,想把牛仔帽戴到他頭上,他伸手想擋,卻讓她失去了平衡,結果一個不小心,她將他連人帶椅的撲倒在地上。

他忙護住她,肩背一碰到地,瞬間傳來一陣疼痛,卻聽到她得意洋洋的笑聲。

“哈哈,給我戴上了吧!”

她趴跌在他身上,兩手抓著牛仔帽沿,笑得可開心了,壓根沒意識到她正壓著他,兩人上上下下、從頭到尾貼著,姿勢曖昧的躺在地上。

她遲鈍,他可不。

娃娃笑著笑著,然後終於發現他異常的沉默,和他幽暗的眼神,她心跳突地加快,笑容在不覺中消逝。

她身上有股好聞的香味,粉頰上仍有著歡笑的紅暈,小嘴微張,輕喘著氣,眼底有著一絲緊張。

他想吻她。

“爹地、爹地!你看、你看——”

提爾一聲叫喊,讓兩人回過神來,娃娃像被人抓姦在床一樣,迅速爬站起來跳離他身上,有些小慌亂的僵笑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拿相機。”說完她立刻轉身逃走。

亞歷士坐起身,一手巴著口鼻,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番女的背影,懷疑自己怎麼會突然想……拜託,她搞不好還未滿二十,他在想什麼?!

他有戀童癖嗎?

但是東方女人通常看起來比較年輕,白雲和歐陽寧寧不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

一隻張著大嘴露出利牙的響尾蛇撲來,他嚇得回過神,然後才發現那只是被封在壓克力球內的蛇頭標本,提爾不知從哪找到的,興奮的拿來向他獻寶。

“爹地,我可不可以要這個?”提爾捧著封著蛇頭標本的壓克力球,蹲在他身邊問。

他看著那蛇頭,再看看兒子,“你想要?”

“嗯。”提爾熱切的點點頭。

亞歷士看著他,在內心裡嘆了口氣。

算了,標本總比活生生的好。

“好吧!”他苦笑起身,拿著球到前頭結帳,櫃檯裡卻沒有人。

他往店的另一頭找,看見小番女拿著相機在和一個真正的印地安人說話,那男人塊頭很大、肌肉結實,臉上甚至還畫著油彩。

娃娃看到他,心頭又是一跳,強自鎮定地微笑道:“亞瑟士,這位是強森,他是這家店的老闆喔,他的打扮很酷,對不對?”

他還沒回答,她就將相機塞到他手中。

“看,我們兩個像不像印地安情侶?亞瑟士,快,幫我和老闆照一張。”她笑眯眯的一隻手勾著印地安老闆的手,一隻手向前比出勝利手勢,“強森,來,YA!”

看起來又酷又冷的印地安男人竟然露齒一笑,很配合的比出了一個勝利V的手勢。

不知道為什麼,瞪著他們兩個的蠢樣,亞歷士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很快的按下快門,然後將相機塞回給她。

“我要結帳。”他將蛇球遞給印地安男人。

“那個等一下再弄啦,你還沒照相啊,來,你站這邊。提爾,過來,擺一個帥一點的姿勢,對,就是這樣。奈特,來這裡站好,要酷一點喔,對對對,就是這樣。好了,大家不要動喔。”

她替三人擺好姿勢後,就拿著相機跑到前面去,興高采烈的拍了好幾張照片。

“等一下,還沒還沒,好像少了一個東西?啊,對了!”她拍到一半,又跑去拿了根皮鞭,興匆匆的塞給他,“就是這個!”她笑著替他調整了一下牛仔帽,“這樣就很像萬寶路廣告裡的牛仔了。”

他看著她,再瞧瞧手裡的皮鞭,什麼也沒說。

她很快樂的又跑到前面替父子三人照了幾張相,才滿意的說:“好了,你去結帳吧,我幫他們把衣服換下來。”

“可是你和爹地還沒一起照啊。”就在這個時候,奈特突然開口。

“對啊,你和爹地還沒一起照啊。”提爾點點頭。

“呃……”娃娃一愣,很快的瞥了他一眼,才要開口,手中的相機卻被一隻大手拿走。

“過去吧,我來幫你們拍。”

她轉頭,看見老闆,尷尬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和他們不是——哇啊!亞歷士,你做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突然被攔腰扛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這女人果然知道他的名字怎麼念。

他將她扛回原來站的地方,才將她放下來,兩隻大手卻還是擱在她腰上,要她面對前面,冷聲道:“不要鬼吼鬼叫的,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快點弄完,我們去吃飯。”

他貼得好近,近到他的鼻息會拂過她的後頸,但他似乎在生氣,娃娃半點也不敢抗議,只能全身僵硬的站著。

印地安老闆弄了半天才照好,短短幾分鐘,她動也不敢動一下,而且一點也搞不懂身後的男人在想什麼,他始終沉默著,他的手也始終沒離開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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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她的腰會被灼傷。

洗澡洗到一半,娃娃忍不住盯著自己的腰看,當然,上面並沒有任何紅腫,但現在一想起來,心還是跳得好快。

她跌在他身上時,他看她的表情好怪,氣氛曖昧到了極點,有一秒,她懷疑他想吻她……

當然,他那表情也有可能是在生氣啦,像是忍住掐死她的衝動之類的。

哈哈……乾笑兩聲,她繼續沖洗身上的肥皂。

他到現在還能忍受她每次都拿那兩個男孩要脅他,而沒有把她踹下車去,簡直就是奇蹟;不過也因為如此,讓她發現他真的很疼那兩個孩子。

話說回來,在上車後沒兩天,她就發現那天夜裡的好心人是他,因為車上的毛毯和她拿到的毛毯一模一樣,同一個牌子,甚至是同一種顏色。

一開始,她真的很訝異,但是沒多久,就看出他的人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而且說真的,他穿起牛仔裝,還頗有模有樣,配上他那張又帥又酷的俊臉,比約翰偉恩還要性感咧……呵呵……

擦乾身體,娃娃穿上T恤和短褲,站在鏡子前上保養品。

他有一雙咖啡糖眼睛,和提爾、奈特一樣,只是看起來沒那麼甜,反而很……

好吧,她承認,她是有一點點被他電到了,帥哥嘛,這也是難免的,不過看歸看、欣賞歸欣賞,真要當男朋友或老公就太累了,一天到晚都得擔心會被別的女人搶走,更何況,人家根本就對她看不上眼吧,哈哈哈哈……

看著鏡中無聲哈哈笑的女人,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不由得嘆了口氣。

唉,說真的,這也沒什麼好笑的。

對自己做了一個鬼臉,她繼續在臉上塗保養品。

就是因為怕他誤以為她哈上他,所以她才會趕緊勾搭老闆,免得他又找藉口把她踹下車。

現在想起來,他後來臉色會那麼難看,可能就是以為她又想巴到他身上了。

不過,真搞不懂他幹嘛那麼討厭再婚,明明兩個孩子都還小,再娶一個老婆不是對他和孩子都比較好嗎?

當然不是說她想嫁他啦,她只是好奇而已。

把保養品的蓋子蓋上,娃娃拿掉浴帽,開門走出去,小客廳的沙發床已被拉開攤平,她坐在床上,聽到臥室裡傳來他說話的聲音。

她嘴角微揚,把長髮梳順。

讓她很意外的,是那傢伙真的對他兩個兒子很有耐心,每天晚上他都會念故事書給兩個兒子聽。

雙胞胎之中,提爾比較活潑開朗,問題之多的,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可是她從來沒聽到他對兒子過多的問題兇過,相較之下,奈特比較安靜乖巧,但她也從沒見他忽視過奈特。

除非是他們各自的興趣,像是那顆響尾蛇頭標本,否則所有的東西,雙胞胎都各有一個,他對他們一視同仁,毫不偏心。

只不過,不曉得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兩個孩子有點乖過頭了。雖然有時候他們會鬧一下性子,但這種事情只發生過兩次,一次是賴床,一次是為了打電動,以小孩子耍無賴的比例來說,實在是少到讓人有些擔心,而且每次只要亞歷士一開口,他們就會立刻安靜下來,順應他的意思去做。

她懷疑他怎麼有辦法把兩個七歲的孩子教得這麼乖巧,害她只好每次都帶頭耍無賴,不是她想教壞雙胞胎,只是太過壓抑是會得內傷的。

梳好頭髮,她關掉燈,躺上床蓋好被子,在柔軟的大枕頭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男人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啊,是哈利波特第四集呢,她才剛看完沒多久說。

娃娃閉上眼,聽著他訴說著那個關於霍格華滋學院、魁地奇球賽、正邪對抗的神奇魔法世界。

深吸了口氣,她沉入夢鄉前,腦海裡浮現的卻不是那些魔法故事。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很愛他過世的老婆,所以才不想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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