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都市、言情] [于晴] 龍的新娘 《全文完》

龍的新娘   作者:于晴


傳說中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道時間之門,

能帶領人類優遊於不同時空,

穿梭在千百年的歷史洪流當中。

如果你真能找得到它的話.....
1

評分人數

    • 最佳男主角: 很棒的文章分享!給您掌聲鼓勵! ...威望 + 10 活力 + 10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尾聲

二十叄世紀。

摩天大廈的最頂層辦公室裡,坐著一名矮胖男子,圓滾滾的啤酒肚幾乎撐開了外套的前扣,半禿的頭髮最近掉得更厲害,沉思的表情是會令人捧腹大笑的那種。他該是二十叄世紀唯一“組合”失敗的例子—長想像小丑,身材像不倒翁,全身上下無一處可取,除了腦子——這是他自許的。

一年前,他失去了手下叄名大將。

說不感到可惜是騙人的,但無論他再怎麼努力,還是無法改變他們留在二十世紀的決心。如今——

那則預言是不可能實現了!

放棄?離開任亞洲領袖一職的人選定案剩沒多少的時間了,他的手邊還有不少古老預言,他不該放棄的!

但——該派誰去呢?

腦海裡驀地閃過一個人選。

龍氏一族該有四個的,如今損失了叄名龍家人,就也就是說,待在二十叄世紀還有一個——

金鎧的嘴角浮起滿意的笑容,大致掃過手上的預言資料。

該到宋朝?或者唐朝?漢朝也有一個願望成真的預言……

敲門聲響起。

“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俊美男子,深沉的眼盯著金鎧。

“找我,老金?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是你私自命令龍皋他們回到二十世紀的吧?”

他正是龍氏一族中唯一留在二十叄世紀的,但——不會太久了……也許另一個故事又要展開了……

【全書完】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十一章

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站在二樓的窗外,居高凝視著自己細心培育的樂園。

他是漂亮的,烏亮漆黑的頭髮微卷,但服貼著,充滿古典氣息的臉龐是那般秀氣,一如女孩般漂亮,薄薄的紅唇要笑不笑,揚起絕美的弧度。此刻他正偏著頭,細眯著懾人心魂的眼眸。

他該是漂亮的,要不是胸前一片平坦,沛書真會誤以為他是個“她”,太迷人了嘛!除去美得邪氣的臉蛋不談,各方面來說都比她還像個女人。想起這點就叫她慚愧,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又成了肉票的事實。

說起這件事不氣才怪!

她是自願來的。

很笨是不是?當然是覺得理所當然,但現在卻只能在心中懊悔了。

在超市時被他攔下,一聽他自稱是巫師,就毫不考慮地跟著他走,只為了替龍瑾找回青龍石。本來以為才十幾歲的少年,身子又單薄,應該不是崇尚武力的那種,沒想到走到超市門口她就後悔離開龍瑾身邊了。本想再回頭找龍瑾的,卻叫他給一路押上車。

他的力氣大得可怕!差點沒把她的手給拉脫臼!要是真弄成脫臼,一定跟他沒完沒了!她是寫小說的耶,將來要是手不能動,要靠什麼吃飯?

當然,現在又成了肉票,逃跑應該是她的責任,但怎麼逃跑?他像石雕像似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如果悄悄溜出去,不知道會不會讓他給發現?

不是存心貶低龍瑾,當龍瑾的肉票實在過得太好了,不但有叄餐,還附贈水果,又有感冒藥可以吃,但在這裡呢?被鎖在這房間裡好歹也有二、叄個鐘頭了,連一杯茶水也沒見到蹤影,這才是真正的肉票生活。

她甚至開始想念起龍瑾來。

想念他的冰塊臉、想念他偶爾的霸道。

想著想著,竟掉下眼淚來。

“那是什麼?”少男的聲音清亮如鶯聲。

連他的聲音都如黃鶯出谷,實在再也找不出他的缺點來。

上帝真不公平。

“什麼是什麼?這是眼淚,你不懂嗎?”她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流眼淚?”

“因為難過傷心,你懂不懂?大笨蛋!”真蠢,有哪個人成了肉票還笑嘻嘻的?用膝蓋想也知道!

他的嘴角換上陰柔的笑意。

“你想激怒我?”

“我沒那個閒情意致!我已經跟你說過幾百遍紅龍□不在我身上,你算是綁錯人了。”說來真倒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竟然遭到兩次綁架。

“為你,他們會帶來紅龍□的。”他若有所思地低語:“只剩下藍龍玉了……”

沛書不服氣地喊道:

“我要見巫師!什麼嘛,竟然派一個小孩子來看守我。小子,你才幾歲?現在又不是什麼假目,逃課不太好吧?”如果能說服他是最好的了。

“我就是巫師。”

“好好笑哦!他到底花多少錢僱你?值得你這樣為他賣命?小子,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啦!不過,他僱用你時薪給多少?一百?還是二百?我是沒多少錢,不過銀行裡還有一萬塊,就分一半給你,你放了我好不好?這可以給你贖罪的機會唷!跟著那個巫師是沒前途可言的。想想,他就是仗著你的力氣大而已,你總不可能跟著他一輩子吧?他是遲早要回去的。你知道吧?就是回到未來,可能是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你倒不如回去繼續唸書,起碼還有出頭的一天嘛!”話說了一堆,還不是希望他改邪歸正?想想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嘛!就是話說得太多。口乾舌燥的。

少年驚奇地注視著她。

“你話真多。”

“還不是為你好!能不能給我一杯開水?我口渴。對了,我只喝開水唷,不能太熱,也不喜歡太冷,還有,我不喝礦泉水的。”

他的眉皺了起來。

“你的要求太多。”

“還好啦,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滿熟的,如果再低沉一點,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呢!”現在才發現。

他的嘴角微微地一扯。

“一個月前我曾熱烈地‘追求’過你。”他坦白道。

“追求我?”她訝異地瞪著他。“我不記得認識你啊!再說,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你太小了。”

“我並不想‘追求’你的。”他聳聳肩,“要拿到紅龍□,必須要你心甘情願。”

沛書努力的想了想,再努力地想了想。見過他嗎?要是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子,一定會印象深刻的,但對他實在沒多少記憶,反倒是聲音,若再低沉些——

尖叫一聲,差點震破少年的耳膜。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那個夜夜打電話騷擾我的臭男生!”現在可是真相大白了,“說什麼噁心的話!也不看看你的年紀,想要追求馬子,再等個十年吧!”

“我不承認失敗,只是我用錯了方法。”少年的眸子定在她的臉上,“你很好玩。”

“我寧願你放了我,不然,我要求見巫師。”

“我就是巫師。”

她嘆口氣。“看來我們又要回到原來的話題嘍?”

“在二十叄世紀,高智慧是不侷限在什麼年齡的。龍皋被內定為龍氏一族的成員時是十六歲,換句話說,二十叄世紀早熟度遠超過於二十世紀。”他認真地解釋著。

沛書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你——就是巫師?”怎麼也不敢相信。

“沒什麼好吃驚的。”他的唇邊忽地抹上一朵笑意。“我相信龍瑾吃了不少苦頭。一個大男人站在超市手拎白菜,在二十叄世紀倒是不曾見過的畫面。”

“你!”本想站起來破口大罵的,不過礙於手腳被捆綁,一時之間只能恨恨地瞪著他。“我警告你,你最好快把我放了。要不然、要不然龍瑾會要你好看的!聽見了沒?”

他不為所動地微笑著。

“不熱不冷的溫開水,稍等一下。”他走出去,確定將房門鎖了起來。

“什麼嘛!”她死瞪著木門,竟然讓半大不小的孩子給俘擄了。

龍瑾一定急死了吧?他會來救她嗎”唉!會救她才怪呢。一直以為自己的日子是平凡的,沒想到僅僅一個月的時間裡,竟然歷經了綁架、戀愛,還遇上未來世紀的人類,該慶幸呢?還是該害怕得痛哭流涕?

奇怪!她竟一點恐懼也沒有,大概是早已麻木的嘛!其實巫師看起來也沒多可怕,還是個小孩子罷了,龍瑾他們也不必太過謹慎嘛!龍瑾真的會來救她嗎?

輕嘆口氣,倒不如自己想辦法逃吧!

聽到鎖洞打開的聲音……回來得還真快呢。

抬起臉,她嚇了一跳。

“如俠?”偷偷溜進來的不是如俠還會是誰?

“沒想到是我吧?”如俠拿著鑰匙爬進來,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快點啦!”陳發財催促著,“要是讓人發現,想逃也逃不了。”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真正想問的是:“龍瑾呢”

“那還不簡單。”如俠解來綁住她手腕上的繩子,笑嘻嘻地回答:“我偷聽到龍哥跟你心上人的對話。依我之見,等他們直接上門來討人,不如我先來救你。反正這裡也沒什麼可怕的,有陳發財擋著嘛。”她的看法是,沒必要一定得英雄救美,偶爾也得讓女性施展能力嘛。不然何謂男女平等?等再過幾百世紀都不見得男女會平等呢。

陳發財抱怨地咕噥幾聲。

沛書注意到站在門口、一臉青春痘的男孩。

“他是誰?”

“陳得勝的兒子,也算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之一吧!總之關係複雜得很,等回白屋後,再跟你細說分明。沛書姐,你還能站吧?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沛書在如俠的扶持下站起來。雙腿好像有些麻痺,不過還能走就是了。

“我能走的。”正想和如俠逃離這間房,站在門口的陳發財一聲悶叫,軟綿綿地倒下去了。

“陳發財……”如俠嚇了跳。

“你們打算上哪兒?”少年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門口,嘴角依舊掛著陰柔的笑意。

□□□

龍皋的老爺車直驅陣家別墅。

一如所料,別墅裡是空無一人。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為了爭奪玉石,將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許願的玉石真能滿足所有人的願望?

如預言當真屬實,當初千里迢迢、穿越時空而來的一干人等恐怕是要失望了。

向一樓走進去,觸目所及皆是樂園。十八、九歲的少年有此能耐,若是用在正途,將來定能為二十叄世紀造福。只可惜——

一樓空無一人,便向二樓走去。一上去就是花廳,坐在中央狀似悠閒的那名漂亮的少年,當然給綁在一旁的自然是如俠與沛書了。

“沒必要將她們捆綁在此。你要紅龍□,這就是了。”龍瑾冷冷地說,將狀似龍形的墜子拋給少年。

少年是瞧也不瞧上一眼的。

“藍龍玉呢?”

龍皋悠閒地打量花廳,隨意地問道:

“一直以為你該是獨自一人的,沒想到會拿陳得勝作後盾。”

“那是當然的啦,龍哥。”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龍皋他們簡直沒把她和沛書放在眼裡嘛。以為是來喝茶的嗎?還是閒話家常?為什麼不乾脆把那個少年打得頭破血流?以龍皋他們叄人而言,是有這能力的。為什麼不訴諸暴力?並不是她崇尚暴力,喜歡看流血事件,不過,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嘛,照他們這種聊法,恐怕到明年都還有得聊呢!

八成是忘了她們的存在。打從一進花廳,就沒看見龍皋瞥她一眼。什麼嘛!簡直不把她們放在眼裡,是嫌她們太過累贅了嗎?她們可是因為想幫助他們才弄成這副模樣的。

噘了噘嘴,乾脆自己引他注意好了。

“龍哥——”

“閉上你的嘴。”龍皋終於瞥向她——應該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個丫頭!遲早有一天會讓她自己的行動給害死!

“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扯上陳得勝是因為他是陳發財的後代子孫。這可是我的第一手情報,是陳發財自己說的。”

龍皋沉吟半晌。

“身為老金的助理,的確是有機會可以追溯回到二十世紀。這就是陳得勝自願提供你一切所需的原因?恐怕無論你或陳得勝是要大失所望了。”

“為什麼?”如俠插上口,好奇得要命。即使當事人——那名少年無動於衷,僅僅是眯起細長的眼眸。

唉!遲早有一天,會叫自己的好奇心給害死!

“玉石並不能許願。一開始,可笑的預言就擺了我們一道。那道預言——”頓了頓,瞥向如俠那張好奇的臉蛋,嘆息,算他認了。“那道預言指的是龍氏一族追尋真愛的過程。”

“真愛?”少年微微困惑。

“龍哥,你不是不會愛人嗎?”她的疑惑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龍氏一族遠渡時間洪流,將成為不可思議之事的俘虜。巫師,告訴我,你懂愛嗎?”

“愛?”少年嗤之以鼻。“那是可笑的情感,二十叄世紀並不時興這玩藝兒。”

龍皋嘆息。

“對我們而言,它就是不可思議之事。”算是投下一顆炸彈,除龍家人外,在場的如俠、沛書,甚至是那名少年都屏住呼吸。

“你是說,不可思議之事——是指愛?”少年一臉震驚。

龍皋澀澀地苦笑。

“對我們而言,是的。繞了一個大圈子,一直以為那叄塊玉石合而為一,願望就能成真。殊料,老金誤解其中涵意。它只是個小小的預言罷了,並不能為你們帶來名利權勢,充其量只是將我們帶領到所愛的人的面前。你,算是白來了這個世紀。”

少年蹙起眉。

“當叄塊玉石合而為一,直到神之恩准,願望始能成真?”

“叄塊玉石本身並沒有許願的能力,它只能將他們的主人帶到我們面前,至於神之恩准,”龍皋摸摸鼻子,就是不看如俠睜圓的眼眸。“就是在神的面前舉行婚禮吧?!你應該知道在二十世紀,男女雙方有愛情之後就會結婚的,這是他們一定的儀式,不得不做的。”

“龍哥——”如俠震驚得不知該如何說出那藍龍玉——

“我該相信嗎?”少年是想苦笑的。為了叄塊可笑的玉石,竟闖過時間之門,來到落後的二十世紀,更可笑的是——

他竟相信它是許願的玉石。龍家人並沒有理由騙他,或許他們是敵對的人,但是欺騙有違他們的本性。而他,竟聽信金鎧異想天開的言詞,遠渡時間洪流,為的就是先一步拿到玉石許願——

如今呢?

結局是可笑的。

但起碼,知道金鎧同樣的大失所望令他的嘴角浮出笑容。

“事情真相大白,事實證明我們全教那叄塊許願的玉石給擺了一道。”

巫師好奇地看著龍家叄人。

“你們——找到愛了?”那是什麼滋味?待在二十世紀長達一年,絕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待在樂園,對於俗世間的痴愛摯情他完全沒有概念。

如果可能,他是想學的。並不是說多崇尚愛情,在二十叄世紀,愛情只是個古老的名詞,並沒有多少涵意,如今想學,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龍家叄人!光拿龍奕來說吧!是曾經見過他暴躁動怒的時候,尤其是身為一等侍衛隊長的他,曾在擺平落後地區的動亂時,以一敵十,一馬當先。他是親眼見到過那些被打傷的人一終生躺在床上的不在少數,存心挑戰的也只是找死而已!這也是他堅持斥退陳得勝僱來的保鏢的原因之一。或許他迫切地想得到許願的玉石,但是他不想傷及人命。

但再見到龍奕時卻令他吃驚。剛毅的容貌明顯地收斂不少,沉穩的態度幾乎感覺不到過去的衝動,但這才更令人駭怕—駭怕無法捉摸到他的下一步是什麼。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嗎?

待在二十世紀長達一年,非但玉石拿不到,連愛情也不曾輕嘗一口,對他算是損失大了。

或許來生再有機會——

“既然你們談和了,可以放開我們了吧?”沛書傻氣地問。反正看少年又沒跳腳又沒罵人的,好像滿心平氣和的接受這項事實——坦白說,到現在為止,她都還搞不清楚所謂的預言、所謂的玉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那全不管用了——可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龍瑾他們不是白回到二十世紀了嗎?

少年只是陰柔地笑了笑。

“恐怕這非我所能決定的。”

龍皋輕聲一嘆,“我想也是。”

“我讓人給催眠了。”少年不在乎的聳聳肩,“他能控制我的行動,我無能為力。”像是在說天氣般輕鬆。意識仍舊是他的,可惜的是,行動方面始終是受限制的。

“事到如今,也該是出來的時候了。”龍皋轉向落地窗。

高瘦的男人微笑地從落地窗外走進來。他的手裡正握著一把槍,槍口對著龍皋等人。

“好久不見了,龍皋。”聲音與龍奕十分相像。

龍皋氣閒神定的回答:“大概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吧,左失鳥。”

□□□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龍皋微笑地說,眼裡閃爍著深沉。

“早猜到是我的,不是嗎?”左失鳥報以同樣的笑容,但有些邪氣。“從歐陽紫葛那妞兒的攻擊不成,反叫龍奕給帶了回去,我就有心理準備了。”

“是啊,能夠和我的聲音相仿之外,還能冠上‘色狼’的名號,除了您左先生,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世上還沒這麼巧的事吧?”龍奕淡淡地說道。另一個原因是他在沛書所寫的《龍的新娘》裡發現他的存在。很不可思議,但就是如此,一本愛情小說竟讓他們發覺左失鳥的存在。

左失鳥輕輕地笑著:

“是我太大意了,不是嗎?應該在時間之門裡放上一具骨骸,讓你們誤認是我,或許就沒有那麼多的困難阻擾我找到玉石。”

一年前,左失鳥闖進時間之門,原以為他只有死路一條,但在時間之門內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骨,經過不斷的揣測——也許他掉進了某個年代,卻沒想到咫尺天涯,會在二十世紀相逢。

他是有名的“爆破王”,說更明白些,他是二十叄世紀的破壞份子。對他的名聲是略有耳聞的,但自己畢竟不隸屬於侍衛隊,對於維護治安,龍皋是不曾涉及的。他的職責是研究。曾經左失鳥是找過他的,為了當時的一份科技報告,也為了他在工作上極富一時盛名而找上他,是想收做他身邊的人,但畢竟龍皋看不慣他的作為,既不能一拍即合,自然再見就成了仇敵。那份研究出來的科技成品讓左失鳥損失了不少愛將,惜才的心理是有的,但卻是打從骨子裡的恨他。金鎧不該有如此優秀的人輔助,他相當不服,成就大業是必須要犧牲一些人命的,這是必須的!為什麼世人總不瞭解,當他是破壞份子,日日夜夜想緝拿他!難道他們不知道金鎧那老頭當上亞洲領袖所帶來的不過是可笑的和平罷了。和平的世界只是一種假象,而危機是永遠存在的,只要人類存活著,其貪婪之心就不會消失。也許下一刻,戰事就會發生,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文明如二十叄世紀,武力的鬥爭仍是不可免。他們為什麼不知道?地球的唯一和平統治者該是他,而不是那個該死的臭老頭子!

“玉石並不能許願,你聽見的。”龍皋沉住氣,道:“以為我會相信?”左失鳥冷笑幾聲,輕視地睨一眼少年。“故事編得不錯,可惜只能騙叄歲小孩,現在,我要藍龍玉。”

“就算叄塊玉石合而為一,你的奢夢仍不可能成真的。”

“胡扯!金鎧花了多少功夫才找出這則預言,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確定,又怎會派龍氏一族出馬?”左失鳥的嘴角冷冷上揚,形成冷漠的笑意,“將藍龍玉交出來,或許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就算是二十叄世紀的龍之家族,也敵不過一顆子彈吧?也許你們想試試?”

“無論說與不說,都會留下活口嗎?”龍皋的表情已顯現出無聊到快睡著的地步。“你不會輕易放了我們,只要有龍家人在,對你而言,永遠是一份威脅,不是嗎?”

左失鳥聳聳肩。“不錯,你們是不可能從這大門再走出去。不過,只要說出藍龍玉的下落,也許,只是也許,你們可以賭賭運氣,看看後頭二位小姐是否有條活路?”言之下意,就是拿藍龍玉換如俠、沛書的生命。

“沒有藍龍玉。”

左失鳥臉色一沉,將槍口指向沛書。

“也許該從她開始?”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話的不是沛書,是龍瑾。

沛書睜大眼,注視龍瑾一副無所謂的神色。

他真不顧她的死活?

也難怪!雖然相處已有一段不算短的日子,但終究他們還是陌路人,該知道他有這等反應的。沒有任何情感的男人,能奢望他救她嗎?早該知道自己傾心去愛,換來的不過是一貫的冷漠,大概沒有任何女人能打破他的冰塊臉吧?反正這是早預料到的,也不在乎什麼了。愛人也好,被愛也好,總之今天要是死於槍下了!平凡無奇的一生,在臨死前能有一段不凡的經歷,也算是補償吧!想想將來死後墓碑誌上會刻些什麼?愛上不該愛的男人?凝視龍瑾一派自若的神情,輕嘆口氣,並不是他不值得她愛,而是她不該愛上一個無法回應她愛的男人——

但——誰說愛人一定要奢求回報呢?靈光閃過腦際,像是解除近日煩惱的根源。

愛他是因為他值得愛,如果連愛情也要錙銖必較,要求回報,那不就跟上菜市場買菜一樣?這樣一想,心情就好多了。最起碼,她懂得愛,擁有愛人的能力。雖然,心底還是有些遺憾,遺憾在死前還是得不到他的愛,就算是欺騙一下也好,不過話說回來,也許是跟龍瑾相處久的關係吧?竟察覺他的情緒似乎正處於不安穩的狀態?

冰塊臉還是冰塊臉,冷漠無畏的態度依舊,但——嘴角似乎比平日下垂了些,冷淡的黑眸似乎閃過一絲暴怒,很細微的小動作,但她看見了!那代表什麼?不耐煩嗎?可能吧!畢竟麻煩他的時間不算短,如今左失鳥想以藍龍玉換她,當然會惹龍瑾不高興啦。

再嘆口氣,乾脆認命好了。

“算了,要殺就殺。”沛書認真地開口,“不過槍口最好對準地方,要嘛就一槍斃命,要嘛就乾脆放了我。我可警告你,如果拖很久才讓我死的話,我一定會化作厲鬼找你算帳的。活著的時候是對付不了你,不過等我做了鬼,你也知道的,人要跟鬼鬥,當然是死路一條!開始前要想清楚唷。”說了一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麼。

左失鳥蹙起眉。

“你在鼓勵我殺死你?不想求活路?”

“唉!不是不想求活路,而是生死都由你決定的嘛。別說你已經反悔了,看你那副模樣就知道不會是好人,一定曾用槍殺過人的嘛。所謂殺人者人恆殺之,不是我存心恐嚇你,殺人能帶給你快感嗎?你知道的,有些人看見血會產生興奮的情緒,當然那可能是因為無法控制才如此,不過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殺人啊。也許你會想:反正命一條嘛,拖個十條八條人命也算是夠本了,但二十叄世紀一定沒有阿鼻地獄的觀念吧?雖然我不是虔誠的佛教徒,不過倒曾聽說過十八層地獄裡是有刀山油鍋的!難道你不怕死後,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也不足贖罪嗎?更別談下輩子可能作牛作馬作畜生了——”

“住嘴!”左失鳥驚奇地瞪著意猶未盡的沛書,“你——瘋了嗎?”

“我神智正常,不過,雙魚座的個性嘛,你知道星座吧?二十叄世紀也有星座嗎?如果沒有,就太沒樂趣可言了。你知道雙魚座的個性嗎?天性是浪漫不切實際的,我是有點不贊同,不過大致還不錯啦——”

“停!”左失鳥開始後悔讓她開口,更後悔綁架她。

她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啊?

他半帶佩服地轉向龍瑾他們。

“她在考驗我的定力,也許這就是你們不在乎她的原因,她簡直能從墳墓裡把死人挖出來。”幸而二十叄世紀的女人沒有聒噪到這麼不知所云的地步。

龍瑾冷冷地回答:

“我已經習慣了,至少你不曾經歷過她意圖謀殺我的時刻。”

“謀殺?我只是拿木凳砸你而已,那不是謀殺!”沛書抗議。

如俠趕緊地點頭以表贊同。

“以沛書姊的力道而言,能砸死你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男人就不同了,尤其以你們這種高壯的男人而言,只需輕輕一揮,我們就成了肉餅,是不是?沛書姊?”

“別告訴我她也是女權運動者。”左失鳥喃喃想,察覺自己被搞得暈頭轉向。如果不是想以許願的玉石來完成他統一的大業,又豈會待在這混亂的世紀?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身不由己的給捲進這一切混亂之中。

他的目的只有許願的玉石啊。

嘴角冷笑的上揚,斜睨龍皋一眼。

“言歸正傳,讓這女人胡扯一堆,藍龍玉交是不交?”

“世上是沒有絕對的惡的。”沛書咕噥道,見到左失鳥怒目以視,急忙閉上嘴。至少,沒有人天性就是使壞的,總有什麼目的讓他這麼做,不是嗎?

想想,也許自己離死不遠了,畢竟龍瑾身上不可能有藍龍玉,而她竟還能輕鬆地說話?大概是半個月來受到的驚嚇已經讓她習以為常了吧?

“我說過,我們沒有藍龍玉,就算殺了我們,也只有句沒有。左失鳥,別說我沒提醒你,就算叄塊玉石合而為一,你的夢想也不可能成真的。那則預言擺了所有人一道,你應該相當聰明的,應該知道我們並沒撒謊。”龍皋理智地想說服他。

“胡扯!”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左失鳥拉開保險,子彈上膛的聲音讓沛書嚇了一跳。

龍瑾拳頭緊握,眼一眯,全身蓄勢待發,似乎已有所準備,就等左的注意力移轉。

“等等——如俠大叫:“別開槍,藍龍玉……藍龍玉在我身上!”

“小東西——”龍皋示意她噤聲。該死!要逞英雄也不該是這個時候,以為他們沒有準備嗎?如果沒有,又怎敢獨入虎穴嗎?這個小傻瓜!

“藍龍玉在你身上?”左失鳥緩緩退到如俠身邊,一半警覺性仍停留在龍皋他們身上。

“是——不過,你可能無法如願……”她囁嚅道,不敢直視龍皋。他一定會恨死她的。

“既然在你身上,就把它交出來。”

“也不全然是在我身上,我只是見過它而已——”

“在什麼地方見過?”

“我媽咪身上。”她乖乖地回答。“早在十年前,我媽咪就去了天國。”

“藍龍玉現在在什麼地方?”左失鳥的眼興奮地閃著亮光,或許,他的願望終可成真。

“毀了。”

“什麼?”

“就是毀了嘛。八歲的時候被我打碎了,扔到垃圾桶裡了,現在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一股作氣的說了出來,總算說出了真相。

“毀了?”左失鳥愣了愣。眼神一冷,“它在哪裡?”擺明了就是不信。

實在受不了了,如俠氣呼呼地瞪著他——

“跟你說毀了就是毀了!小小的一塊玉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想要可以去玉市買啊!我老爸還認識幾家信譽不錯的玉店,你想不想要?我可以介紹給你。”什麼嘛!不相信她?她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的,她像在撒謊嗎?撒謊還會一臉真摯的告訴他實話嗎?也太小看她了嘛。

偷偷瞄一眼龍皋緊繃的神色。該不是在氣她吧?

“龍哥,你相信我說我是——真話嗎?”她要先問清楚。

龍皋眼底流露出無奈。

“能不信嗎?”

她口列嘴一笑。

“該信的,就是這頭大笨豬不相信,是怕自己的美夢終於破碎而受不了這個刺激。勸你還是早點相信,免得美夢愈築愈高,反而將來更受不了這個刺激。‘老伯’,看你年紀不小了,小心心臟病高血壓唷。”

“你——再問你一次,藍龍玉到底在哪裡?”他一向是冷靜的,但這會兒卻讓這兩個小女人給挑撥得怒火熊熊。

“你耳背啊?跟你說是毀了就是毀了,又不是叫你吃大便!這麼難以接受嗎?”如俠眼一轉,嘆道:“好嗎,既然騙不了你,乾脆告訴你實情好了,事實上藍龍玉是讓我給藏了起來,它就在——”趁在左失鳥全神貫注,正在聽接下來的重點時,她用力的將全身力道朝他撞過去——

她是在賭。

賭那一槍來及瞄準她。

而她賭贏了!

槍枝走火,打掉牆上一幅印象派名畫。

左失鳥正想再扣扳機,龍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掉他手上的槍,以武術企圖使他就範。

以龍奕的身手而言,只有少數高手才能勉強與他打成平手,左失鳥就是其中之一。當年的那個啟蒙老師先後傳授同一套拳法給二人。左失鳥舔舔血漬,那是剛挨一拳的代價。

其實他是佔上風的,所謂的正義之士講究的是公平公正的原理,一對一對他是有利的,他對龍奕的拳法是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就算他打倒了龍奕,龍皋龍瑾也不可能輕易放了他,不如趁機捉住那二個女人——

他為這想法而失了神,讓龍奕趁勢痛毆他一拳。若是平常人,早叫龍奕給打得口吐白沫了!不過痛歸痛,失神的原因是眼角瞄到龍皋龍瑾面帶微笑上前來——

他的心一沉,以話激他們——

“以叄敵一,是英雄所為嗎?”

龍皋始終是面帶笑意的。

“我可從沒說過自己是英雄。對龍家人而言,取勝的捷徑是不擇手段。倘若為了那不切實際的英雄之名而讓你逃了,豈不害了千萬同胞?這罪過可不是‘英雄’兩個字所能承擔的。”收斂起笑意,取而代之的竟是肅殺的臉色,“再說,我們之間是有帳要算的。”

結果是可預見的。

“男人打架真可怕!”沛書驚嚇地看著那一團打鬥,尤其是龍瑾,像是要殺人似的痛揍左失鳥。

他跟他有血海深仇嗎?不然幹嘛打得這般激烈?真是可怕!

“需要我替你們解開繩索嗎?”少年站在一旁禮貌地問。經驗告訴他,最好不要惹惱這兩個女人。

“我以為你是敵人。”如俠打量他。

“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是朋友,我並不能說是左失鳥逼我做這一切,殺人的事非我所願,但我想要玉石,並不是為自己,只是希望二十叄世紀能更美好,甚至成為代表性的世紀。不能說我做錯了,只能說是一時大意,忽略了這則預言的可靠性。”

“無論如何,你是必須和左失鳥回二十叄世紀接受處份的。”龍皋淡淡地說。不知何時,已來到如俠身邊。

如俠悄悄地想看一眼左失鳥的下場,卻讓龍皋給擋住了。

“看一眼就好了嘛,龍哥。”

“你不該看。”

“因為——死了嗎?”她嚇到了,看見沛書衝到龍瑾面前,多奇怪啊,事情像是已全部結束似的,那——龍皋要是回二十叄世紀了嗎?

“龍哥,你的任務結束了嗎?”她駭怕地問。

龍哥盯著她的臉,揉揉她的短髮,嘆息——

“是差不多要結束了。”

“你要回去了?”不待他回答,隨即大叫,“你不可以回去的!你欠我一條命的,要不是我不要命地撞那個姓左的,說不定現在我們都死在這裡了。你欠我一條命的,我不要你回去!”擺明了就是要他留下。

龍皋眼底有絲無奈與不滿。

“小東西,你竟還敢提這件事?你不該魯莽行事,難道你沒有想到萬一那槍口對著你,怎麼辦?”談起這件事,龍皋就一肚子火。她是不要命的,但他何嘗捨得她?想到過他嗎?如果想到過他,就不該輕易冒險。

她該信任他的。

不敢說剛剛那一幕會讓他減去十年壽命,理當是她賠他才是。

要到何時,才能不再讓他擔心?也許該跟在她身邊,時時刻刻盯著她吧?

如俠不安地瞥他一眼,“你不開心?因為我搶了你的風頭?”試圖惹他發笑,不過好像沒用。

龍皋冷眼一瞪,解開她的繩索。“沒有事先籌畫好就不該輕易闖進這裡!只有沒大腦、不經思考的人才會不顧安危地闖進這裡。”就是指她。

“可是……等你的計劃出現,我們早就死光光了。”說來說去還是很欽佩自己的膽大心細,什麼計劃嘛?到頭來還是得靠她。

“不會死的,只要撐過一個鐘頭。”龍皋實在拿她沒轍。“最壞的打算是,在‘北極星’裡留下地圖,一旦一個小時後我們還沒回到白屋,‘北極星’會帶領紫葛回到左失鳥的出生年代,摧毀精卵的交合。這是下下策,二十叄世紀不允許用這種方法毀掉一條人命,但我們做了。”為她而做!就算是出賣靈魂,也要讓她活得平平安安的。

這是愛嗎?

似乎再也不能否認了。

如俠內疚地看看他,可憐兮兮地抱住他的腰,將頭枕在他胸前。

“就當我錯了嘛,龍哥,你來救我,表達感激之意是應該,只要你不回二十叄世紀,就算做牛做馬我也甘願。”眼珠子轉了轉,墊起腳尖,輕觸他的唇,臉蛋紅撲撲地。怪害羞的,瞧他沒什麼動靜,心裡老大不高興。

算是主動獻吻耶!他竟視若無睹?太瞧不起她沈如俠了吧?

“小東西?”

“幹嘛?”

“不要隨便吻我。”他的口氣很淡,淡到——有一股難以察覺的激動。

如俠楞了楞,脫離他的懷抱,瞪著他——

“為什麼?討厭我吻你嗎?”難過得要命。

“吻我是因為有慾望嗎?”

“什麼?”

“那就不要隨便亂吻。”口氣不是很好。以為他是聖人嗎?能夠真的無動於衷?如果可能,是想把她推倒在地的,但她還太年輕——

不吻就不吻嘛!如俠氣呼呼的,誰說一定要有慾望才能接吻的?

硬是不肯守二十叄世紀的遊戲規則,如俠瞄準地方,一跳就跳到他懷裡,朱唇硬是湊了上去!管他驚不驚訝,就是緊摟他的頸子,再也不肯放開了……

半晌,才沉醉的抬起眼,凝視他藍如深海的眸子。此刻藍眸裡閃爍著慾望及——不知名的情感吧?!

“龍哥,吻你是因為愛你。我愛你,龍皋。”很慎重的說完,臉頰染上豔光紅霞。又趁他不備偷下一個吻。這回,舌尖相纏,熱情地擁吻,再也顧不得旁人的眼光,沉醉在誘人的甜蜜中。應是由龍皋教道她吧?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這吻像是迸激出火花來,更叫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因為,任誰看了這相吻的鏡頭,莫不豎起大拇指,說——

這——才是沉迷在愛情裡的戀人所該有的熱吻呵。

□□□

新郎不見了!

婚禮上最丟臉的事竟發生了!本來是恩愛逾恆的——至少在旁人眼裡是如此,尤其昨天經婦產科證實。——新娘的肚裡懷著小寶寶,是該要結婚,不過——

想起昨天準新郎在婦產科的面白如紙,似乎在恐懼些什麼;這樣說來。似乎今日的逃婚的確是有蛛絲馬跡可尋。

新郎逃婚了!

最感丟臉的莫過於新娘,眼看吉時將過,這場悲慘的婚禮大概要成為人們茶餘飯後取笑的話題了。

咒罵一聲,長髮及肩、清雅俏麗的伴娘拎起禮服——才不在乎露出多少小腿肚。氣急敗壞的衝出教堂,頻頻望向街頭。

“我要把龍奕那王八蛋給閹了!”

“不太好吧?如果把他閹了,那紫葛怎麼辦?”尾隨出來的女子習慣性的抱著認真的語調,問道。

“要是龍哥敢這樣做,我一定要他下半輩子天天為此內疚。”說話的正是如俠,另一個想當然而就是沛書啦!

離巫師、左失鳥被帶回二十叄世紀已有半年多的時間了。想當初,是怎麼也料想不到龍皋他們會願意留在二十世紀落地生根,害她被龍皋騙得不知流下多少眼淚,連眼睛都哭腫了呢!本來是想跟他一起回二十叄世紀的,偏偏叫他一口拒絕;問他原因,只拋下一句“你不適合生存在那種時代”,也不說明他是要留下的,害她連續幾天難過得食不下咽——遲早,是要報復他的!

不過,他留下來的原因呢?問他,他卻四兩撥千金的躲開這問題。很難回答嗎?反正她又不奢望他是為她而留下,別看半年來兩人感情穩定,但平常他可是難得吻她的,要不是她死纏爛打,主動獻吻,他大哥還很君子的對待她呢。唉!就連一句喜歡、愛字都捨不得說出口;雖說他是不會亂瞟其他漂亮女人啦,但心裡總還是有些怪怪的。待她是戀人嗎?今年七月。她就要畢業了,畢業後呢?總不能拜託他娶她吧?真是恨死他了!為了他,她甚至很努力的去學習淑女之道,而他?只管他的寶貝徵信社,連動都不動她一下,真是聖人嗎?相較之下,紫葛姊就幸福多了,如今還有小寶寶呢——

“如俠,你一定要幫我的。”沛書沒頭沒腦的打斷她的思緒。

“幫你?”

沛書認真的點點頭。

“等婚禮以後,我要綁架龍瑾。”這不是突發奇想。為了綁架計劃,她策劃了一個星期,連渡假小屋都預訂了下來,就等龍瑾點個頭—其實也不算點頭,她是打算迷昏他,唉!何嘗捨得迷昏他?還不是為了一個愛字。

等他開口求婚已經等了許久。愛她嗎?應該是愛的,否則那天把她從巫師處救回後。何必又是吼叫又是吻她?須知,龍瑾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能讓他破口大罵的理由只有一項——當然是愛她嘛!這是她的腦子花了兩天的功夫才整理出來的答案。不然為什麼他要留在二十世紀?當然是為了她!或許是有些自誇,但是她就是相信他是愛她的,雖然沒說出口,自動上卻表達了。上個月初,南部老家又催她回去相親,本來是不想讓龍瑾知道的,獨自去買了南下的火車票,打算跟老父老母說清楚,沒想到隔日清晨卻看見龍瑾風塵僕僕的出現在她面前,非但嚇得她半句話都說不出口,就連她老父老母也待在當場!

父母是老實人,從一開始就欣賞龍瑾的。大概覺得她這個傻女兒能嫁給一表人才又是徵信社老闆的龍瑾,簡直就像是龍瑾施捨好心娶她似的,拚了命的數落她的不是,從呱呱落地到二十歲之間,哪件臭事沒逃過他們的嘴巴?就差沒把龍瑾供奉起來,感謝他答應遲早要娶她的。反倒龍瑾的眼裡流露尷尬,大概是沒有父母的關係,不過從那以後,倒是每隔一個星期回南部探探未來岳父母,樂得老父老母逢人就說她不知積了多少德,竟換來一個好丈夫!分明是把她看得一無是處嘛。

不過,她是不在乎的。唯一在乎的是,所謂遲早娶她,是要遲多久?是一年、二年、還是十年、二十年?他是愛她的,但為什麼不敢娶她?是怕不能帶給她幸福嗎?向來就不是畏畏縮縮的個性,遇上她算是龍瑾的幸運,既然他不打算主動,就由她來好了,雖然誘惑男人的經驗不曾有過,但好歹拼的是自己的幸福,該是要把握的。再說。他欠她一個願望的,就算綁架不成,也可以要求他娶她的,只是——有些丟臉罷了!

如俠眨了眨眼,再眨眨眼,開始羨慕起沛書來了。

“如俠,你一定也要和龍皋有個好結局唷。”沛書認真地說,“我打算等我們叄個人全結婚後,來寫一本《龍的傳說》。”

“《龍的傳說》,該不會要寫龍哥他們的故事吧?”

沛書笑著點頭。

“我老早就想寫了!可是又沒有把握我和龍瑾的結局——”說來說去一定要自己主動爭取才行。

如俠的腦袋瓜轉了轉,靈光一現——

“改名《龍的新娘》,你說好不好?”

沛書的雙眼睜著老大。

“你是說——”難道二十叄世紀見到的那本古書真是她寫的?

“有可能唷,沛書姊,如果《龍的新娘》真是你寫的,將來——我是說,將來等到二十叄世紀,龍哥他們才可能找到線索,知道左失鳥的存在,你說是不是?”如俠沾沾自喜。

沛書還來不及點頭,龍皋的老爺車急馳而來。

“龍哥,你們總算來了,紫葛姊急得都要發誓要殺了龍奕呢。”如俠跑下階梯——用很不淑女的那種方式。

她不耐的想催促龍奕,卻不料——

“拜託!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有這麼難受嗎?”看他面白如紙,懷裡還抱著一本書。紫葛嫁給他,算是她的不幸。唉!這種男人。

“小東西,你誤會了。”龍皋笑著說,眼底閃爍著深沉的情感。

“誤會?”她兇巴巴地瞪著仿如遊魂似的龍奕。如果紫葛姐知道他不情願結婚的話,一定不會答應他的求婚,反正現在單親家庭多得是——

“不行!”龍奕吼道,“她是我的,寶寶也是!”

“那為什麼遲到?婚禮上,新郎不在是很丟臉的事,你知不知道?”

龍奕愣了愣,本想快步走進教堂,又停下腳步,將手裡的書扔給龍皋,就急步衝了進去,看起來像是急切的新郎嘛。

沛書瞄龍瑾一眼,嘴角綻出一朵陰謀式的笑容。

“我們也進去吧!”

凝視著她特殊的表情好半晌,龍瑾才摟住她的肩走進去。

會不知道她的想法嗎?她是想綁架他的,這個傻女人!那本《龍的新娘》雖是留下幾頁而已,不過卻偏偏透露出最重要的訊息——她會綁架他的。

可知道他等了多久?若不是要照著書上所寫,他早就將她扛回家了!

愛她嗎?

答案應該再肯定不過了。

本以為自己是不可能學會愛情的,但早在遇上她之初,應該就愛上她了吧?誰說愛情是要學習的?那是人類的本能,只要是人類,就應該有七情六慾的。短短的半年期間,他有了情人,有了父母,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還能親眼見到親生子女那該是什麼感覺?父愛嗎?他期待著。

“彆氣了,小東西,龍奕只是嚇到了!初為人父,他緊張得一夜未睡。”龍皋亮出那本書來,“他花了整晚的時間在看育嬰指南,難怪今早醒不過來。”

如俠撇了撇嘴,自動勾住他的手臂。

“說起來,紫葛姊還是幸福的——龍哥,我七月就要畢業了呢。”她悄悄瞄著他的神色。

“我儘量抽空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哎呀,我不是指這個啦。”他是故意裝不知道嗎?恨死他了。

龍皋揚揚眉,笑道:

“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可以先去徵信社試試。”

“我也不是說這個啦!”放開他的手臂,怨恨似地瞪著他,“龍哥,我已經快十九了呢。你——難道你都沒有打算嗎?”

“打算?”

“也不是我自誇啦,雖然唸的是女子學校,但好歹也有人在追啊,如果有人不把握,說不定哪天我跑,那可就是他的損失嘍。”暗示得夠明白了吧?

龍皋眼底寫滿笑意。

“是嗎?”

只是這兩個字?費了那麼多唇舌,得到的只是這一句話。如俠眼一轉,再說:

“龍哥,時間之門真是非龍家人不能踏進一步?”

“是啊。”始終是微笑著。

“那,我成了你老婆,也算是龍家人了,到時應該是可以遊二十叄世紀的吧?”她擠眉弄眼的,就盼他聽懂她的暗示。

難不成真要她向他求婚?

“或許吧!”龍皋輕笑,這小東西,到底還有什麼花樣沒變出來的?

“或許?就這樣?”她氣得哇哇大叫,“我恨死你了!龍哥。從認識你到現在,沒像這次快讓你給氣死了!你是打定主意不愛我是不是?什麼學習愛情嘛!學了半年,還沒學到嗎?連吻都不願吻我,太遜了!等我們成為彼此的唯一,可能齒落髮白都還沒辦法呢!”她眼眶裡滾著淚,氣死她了!乾脆拎著禮裙,跑上階梯,想想——難得打扮得這麼漂亮,竟連一句讚美也沒有,看來是找錯男人了。

“小東西,我知道你對我誤解很深,不吻你是怕失去控制,你還小,該死,我要說的是——”

“我不理你了啦!”她大叫,“等你決定愛上我的時候再來吧!”恐怕遙遙無期了。

“小東西!”

“我不聽,不聽就是不聽!”乾脆捂起耳朵來,瞄一眼他嚴肅的神色,怎麼不說了?雖然擺明是不聽,不過只是氣話嘛——

“我愛你,沈如俠。”

豔陽高照,婚禮進行著。

也許,只是也許,在不久後又有一場婚禮——至少喜鵲可以作證。它在教堂外親眼目睹擁抱熱吻的身影。

也許又有人將成為彼此的唯一吧?

捧花落下的剎那,該是輪到誰呢?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十章

“老早老早就對這扇門好奇死了。”如俠東打量西打量,就是看不出它哪裡奇特古怪了。

被龍皋趕出廚房,直接轉向密室,本想拉著紫葛沛書一起來探索其中奧秘,不過被她們給拒絕了。一來沛書不敢違悖龍瑾的命令,二來也想跟著紫葛一塊學習新娘課程。

什麼嘛!有什麼了不起。她一個人來也是可以的,輕輕摸了摸石門,好像也沒什麼不同,推開來看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光景——

能看到其他世紀嗎?

最想看的就是唐朝了——中國歷史上最多采多姿的朝代,不過更想看看龍皋的出生地,順便去謝謝那個叫金鎧的男人。要不是他的權力慾望過高,也不會派遣龍皋來到二十世紀,又怎能遇上她呢?說來說去,這個下任亞洲領袖候選人還是他們的媒人呢——

轉了轉眼珠,好奇心不斷地鼓吹她——只要瞧上一眼就好了。想那巫師也不是姓龍的,既然他可以順利穿梭在時間之門之中,她沈如俠當然也差不到那裡去。

只要看一眼就好了,她告訴自己。

然後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那扇門。還不是普通的重呢!真能打開嗎?會不會是龍皋騙她的?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費了好大一股力氣才推開一條小縫隙,連想探頭進去都辦不到,再努力吧——

“喀”的一聲,再推開一些時,竟覺得好像不需怎麼費力了,甚至於——她睜圓雙眼,這扇石門自動打開了。

“天啊!”她低低叫了一聲,背脊一陣發涼。

呈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黑暗,連盞燈都沒有!

好奇地將手臂伸進黑暗中,著實嚇了一跳,竟黑到伸手不見五指!趕緊又縮回了手。也許等她拿手電筒來,就能看得真切些。

不過,“裡面”連一點冷風也沒有呢。可是,下回機會難料,想她每天被龍皋看得死死的,又還沒成為他的老婆,看緊又有什麼用?怕陳得勝對她不利嗎?理由未免太過牽強。既然陳發財都已經告訴她了,陳得勝應該不敢再有動作,不過,讓她煩惱的並不是這點。

那天,陳發財說得很明瞭,他的家裡有一個自稱是二十叄世紀來的男人,那分明是在說那個巫師就待在陳家別墅裡。龍皋他們是知道有這麼回事的,卻不曾有任何行動。等巫師自投羅網嗎?她向來不喜歡處於被動的地位,如果是她,就上門逮他,真不知龍皋顧忌些什麼?!

再瞧瞧這時間之門,心想還是進去探探路吧!

也許下回就沒機會了也說不定。主意一打定,跨出一腳,再一腳,再一腳就踏進時間之門了,該不會回不來吧?哎呀,已經決定的事怎麼能退縮呢?

乾脆緊閉著眼,闖進去吧——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龍皋無奈地出聲,將她攔腰抱起。

她失望地撇了撇嘴。

“討厭!為什麼你總是找得到我呢?”早知道就不會猶豫那麼久了。

“這就是你的道歉之辭?”

“我只是想進去看看,看一眼就成了——”

“承諾。”

“什麼?”一時腦筋竟轉不過來。

“我要你的承諾。不要再闖進來。”

“不可能——”她大叫了一聲,發覺自己給橫放了起來。“你要幹嘛?不行,不行啦!我已經十八歲了,下個月就十九了,你不能打我,那很丟臉的——”

很重的一掌落了下來,幸虧她今天穿牛仔褲,不然一定疼死了。

他竟然打她!還用這種讓她很沒面子的方法打她,她又不是小孩——

“我恨你,龍哥。”她撇起嘴,眼眶滾著淚珠。她恨死他了!

再一掌落下來時已經輕了不少。

“我只要你的承諾。”嚴厲的聲音有了一絲軟化。他何嘗捨得打她。無奈地嘆息一聲,將她抱了起來,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將她摟在胸前。

“我討厭你,龍皋!”她氣死了,竟然這樣子打她。

“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啊!要是讓人看見了,我不是連面子都沒有了?我只是想看看,又不是作奸犯科,你不該打我的。”用力吸吸鼻子,免得鼻涕也流下來,那就糗大了。

“你不能進去。”他抹去她的淚珠。

“憑什麼這麼篤定一定要你們龍家人才能進去?我也可以進去的,八成裡頭有什麼好玩的,捨不得讓我見識見識是不是?”讓他拭去她的眼淚可不代表她原諒了他。反正就當免費手帕嘛,心裡還是一樣恨死他了。

“你以為二十叄世紀只有一個巫師嗎?他只是僥倖走出時間迷宮,有多少人想回到過去,另起爐灶,他們所得到的結果不是你能想像的。”

停止了抱怨,她抬起頭,撞到他下巴,還來不及道歉,就問他:

“他們怎麼了?沒辦法到他們想要去的時代嗎?”

龍皋的眼底流露著沉痛。

“他們像你一樣不知死活地闖進去,迷失在時間的夾縫裡。我曾見過多少野心家闖進時間之門而沒有再回來過,因為他們找不到出口,活活餓死在時間的迷宮裡——我親眼見到他們的骨骸遺留在時空的洪流中。”

她咬著下唇,輕撫他的臉龐。

“對不起啦,龍哥。要是你先說清楚,我也不會隨便闖進去了。”想來是不能一睹時間之門裡的神秘了。

不過話說回來——

“龍哥,不是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只是很疑惑,為什麼龍家人就能自由穿梭在時空之中,我姓沈,難道就不行嗎?”就是忍不住要抱怨。太不公平了嘛!如果連在姓氏上都有差別待遇的話,那男女之間的不公也就不足為奇了。

“被挑選出來的龍氏一族,是用來守護時間之門的。這是不變的規則,但也賦予我們穿梭在時空之中的權利——小東西,答應我以後別獨自闖進去。”雖說是請,但語氣中的命令是十分明顯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點頭了,免得又遭來一頓“毒打”。想想,他也是為她好,雖然是嚴苛了些,也算是表達關心的方式之一吧!

他滿意地笑了,揉揉她的短髮。

“你們‘高峰會談’談出結果了吧?”她好奇地問,自然地摟住他的頸子。“預言解開了嗎?”

說到預言,龍皋的臉色就一沉。

“小東西——”

“怎麼啦?”看他似乎若有所求,眼一亮,“我就說嘛,叄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你們龍氏一族聰明是聰明,但總有沒料到的地方嘛,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直說,我保證義務幫忙。”算是夠義氣了吧!

對於她的仗義“豪情”,他哭笑不得。

“不信?其實我也是很有用處的啦。例如——”想了老半天,竟然想不出個好處來。太丟臉了吧?活了一十八年,竟連一個小小的優點都找不出來。

輕摸她羞得脹紅的臉蛋,他笑道:

“想不出來?”

“誰說想不出來的?起碼——起碼——我愛你嘛,龍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勉強算是優點的地方,看來是該好好充實自己,免得將來被他看扁了。

盯著他,發覺他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些。該不是她說錯話了吧?愛他也錯了嗎?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愛人——

“小東西,藍龍玉——”

“什麼?”她心虛地眨了眨眼。

“聽過藍龍玉嗎?”

“就是你要尋找的玉石之一嘛。”很努力地讓語調平常化。

他臉色一沉,希望是破滅了!曾私心期盼藍龍玉在她手裡,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那麼,藍龍玉又在誰的手裡?是在另一個女人的手裡嗎?

如果預言正確的話。

“龍哥,你臉色不好看,我又說錯話了?”她感到很不安。也許該坦白說出來才對,可是她又沒那個膽子。

他輕嘆地撫著她的臉。無論預言是真是假,他是不打算放棄她的。

她該是他的。

“小東西,再說一次。”

“說什麼?”一接觸到他深情如海的眸子,她開心地笑了笑,“說我愛你嗎?龍哥,你知道我是愛你的嘛,這一生是註定要愛你的。”

□□□

被放出“牢籠”後的日子是快樂的。

窩在白屋快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不是有超強的毅力,想來早就變成瘋子了!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走走,若放棄這個機會實在太可惜了。

沛書用力嗅嗅超市裡的味道,她甚至懷念起市場來。

“如俠、紫葛沒來,實在太可惜了!”

“你不該出來的。”龍瑾冷冷地說。

她瞄他一眼,偷偷笑著。

“你放心,雖然我不諳廚房的事,不過認菜的功夫還算可以。紫葛都把菜單交給我了,不會出差錯的。”說著說著,為顯自己可以不辱使命,拿起冷凍豬肉丟進龍瑾提的籃子裡。

“我不是說這個。”

“我可不想再吃便當了!那是回鍋肉耶,一定胖了不少。”想起身材就煩惱。

“你不胖。”

“你是睜眼說瞎話——”一說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語氣好像有點指責的意味,馬上瞄瞄他的表情,確定他沒發火,才安下一顆心來。

她幹嘛這般怕他?

又不是叄頭六臂的吃人魔,其實她是不必怕他的。只不過人高馬大些、只不過身體健壯些、只不過打起人來很可能像蚊子一樣——

是不該怕他的。其實除了偶爾兇她一兇外,好像從沒見過他要動手打她。

“你會打我嗎?”她脫口而出。

“我不打女人。”

“你確定?也許在盛怒之下,一時無法控制也說不定——”

“我不打女人。”他冷冷地重複。

“我怎麼能確定你說的是真話呢?她傻傻地問,換來一記怒瞪。

龍瑾拿這個女人簡直沒辦法!根本無法想像紅龍□竟是屬於她的。

那預言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這女人遲早要屬於他的。

思及此,龍瑾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你笑了!”說得多吃驚,像是發現新大陸般。

他又抿起唇。

“你該多笑的,笑起來多好看!恐怕連八十歲的老婆婆也會被你吸引去。”這不知是貶還是褒。

“挑菜吧!”他扔下一句。

她乖乖聽話地專心挑菜。

“其實你不必陪我來的。”她又忍不住開口,沒辦法,就是愛跟他說話。

“我必須保護你。”

“可是我沒有那個價值了嘛。我是說,就算巫師捉住我。一旦知道紅龍□已經不在我身上,他會放了我的。”她天真地說道。

“你真這麼想?”

“畢竟我身上已經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了。”頓了頓,問他:“如果捉住他,你們要怎麼處置他?判他死刑?終生監禁?”說不好奇是騙人的。

“帶他回到屬於他的世紀。”

沛書停下腳步,仰起頭。

“你是說,你要回去?”他終究還是要回去的。想起來就忍不住心傷。

他不置一言。

她難過地吸吸鼻子。

“你幫我一個忙好嗎?我忘了拿白菜,你知道白菜是什麼吧?我先去排隊好不好?下午人多,結帳很慢的。”說完,逕自走向收銀機前排隊。

再不支他離開,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他要離開也是遲早的事嘛,再想一想,其實事情並不全然那麼悲觀,就算回去了也還要再回來嘛!再不然就實行那個早醞釀很久的綁票計劃,要不,乾脆昏迷他,讓他在結婚證書上蓋個手印也行,屆時,他想賴也賴不掉了。

幸虧他是個天馬行空的小說家,她計劃多得數不清,一計不成再來一計,遲早能讓他留在她身邊的。

但——

愛呢?

如果不是真心愛她,就算把他留在她身邊,只能算是具行屍走肉吧!

這是計劃中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她不是那種會硬強迫的女人,該是她的就該是她的,強求只怕也求不來——

不過話說回來,他是不懂是愛情的。如果能教會他愛人,而身邊又只是她一個女人的話。

她口列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是該她的就是她的。

一分鐘後,龍瑾拿著小白菜回到收銀機前,卻不見沛書的蹤跡。

她——

算是失蹤了!

□□□

“我必須找到她!”冷硬不再,僅存的只有純粹的恐懼。

幾乎翻遍超市的每一塊土地,卻仍然找不到沛書,龍瑾這才不得不承認沛書失蹤了。

本想直接衝向陳得勝的別墅將人討回來的。

但再一細想,這女人的想法是永遠教他摸不透的,也許她只是在氣他之餘,自行溜回白屋,於是乎先趕回白屋,仍是不見人影,心裡才不得不承認巫師擄走了她。

該死!

他應該保護她的。

他在她身邊,卻沒發覺危險四伏。

紅龍□比起她來太微不足道了。如今,他寧願奉上紅龍□,也不願讓她損傷絲毫。這是什麼心情?是愛嗎?

如果是愛,未免太苦澀了!

“瑾,紅龍□在我們手裡,他不敢傷害沛書的。”

“我必須找到她。”

“你的冷靜到哪裡去了?”龍皋注視著她。“我們是可以找到他,但你必須先冷靜下來。如果讓‘他’知道沛書對你有多重要,你知道‘他’會如何摧毀對你最重要的東西的。”

龍瑾緊抿著泛白的嘴唇。她是重要的,對他而言,她是個珍寶——該死!為什麼他到現在才恍悟?懂愛與不懂,已經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該是讓她安然無恙。

他需要她。

她要愛情,他可以學習去愛。

從沒如此迫切想要一個人,一直是習慣單獨的,這種陌生的情感教他心悸,這就是愛嗎?恨不得將她綁在身邊,細心地呵護她。依她傻氣的天性,是需要人時時看著的。

早在二十叄世紀就認識她了!在博物館中僅存的愛情小說裡,她的書佔了絕大部份,從年少起就生活在博物館裡,對於古物,他是熟悉的,尤其是她的書,看著她的書,好奇於這種情感,想像她的人該是一如書中靈氣而飄逸的女子,哪知第一眼卻全然不如所料——

該死!該甚至不懂得如何照顧自己,教他如何放心回到二十叄世紀?

當務之急,該是救她脫險,至於以後——

再狠狠罵她一頓。

然後,讓她成為他的。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九章

從不認為沒學新娘課程有什麼不對勁,不過今天一看,如俠心底倒真的覺得慚愧。

沛書亦有同感。

一棟破敗的鬼屋清掃過後竟還有幾分可看性,她簡直佩服紫葛。

從密室上來後,紫葛一見到白屋的慘況,二話不說,竟捲起袖子就近拿起抹布掃把,開始打掃白屋——

天!那是如俠與沛書想都沒想過的,虧她們還口口聲聲愛龍家的男人,竟連基本的舒適環境都沒辦法替他們清掃出來,那是當然的啦,以鬼屋這等慘況,最需要的是翻修!就算清掃,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見紫葛二話不說的就動手,自己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嘍!因此,只好找個最輕鬆的工作做,例如擦擦杯子,隨意撣撣灰塵。

瞄了一眼紫葛,如俠又忍不住嘆息。龍皋會喜歡她這種黃毛丫頭才怪!怪就怪她連新娘課程都不曾學習過。說煮飯嘛,至今還沒有過洗米的經驗,恐怕連電鍋怎麼個用法也“莫宰羊”。說清掃嘛,偏偏她又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可能掃把一揮,只要沒見到什麼垃圾,大致而言就能過關!更別談為心愛的男人熨衣服了。能娶到紫葛的男人一定是叄生有幸吧?

雖然事先已經先警告過她了,不過龍家叄兄弟裡,要屬龍哥最好了,紫葛會不喜歡上他嗎?

邊擦著杯子,邊跑到庭院看“情況”,紫葛正在曬那些剛洗過的床單。

“紫葛姊,你看過龍哥了吧?”如俠向來心直口快,最藏不住心事的。

“見過了?”紫葛將笑容隱藏在床單之後。

“他很帥吧?”

“他的條件是不錯。”

“你喜歡他?”如俠睜圓了眼。

“如果條件好的男人我都喜歡的話,現在不知要喜歡幾百個男人了!”

“龍哥是獨一無二的。”她驕傲的說。

“對你而言,他是的。”

“你呢?紫葛姊,你的條件好,既是能幹的職業婦女,又諳廚房之道,人長得漂亮,唉!不知哪個男人有福份能娶到你——”像她就只要做龍皋的新娘就好了,已經不打算找打工作了。

紫葛想起龍奕。

是他嗎?

乍聞他從不同的世紀來,心裡的震撼不可言喻。可能是一見鍾情嗎?竟愛上一個不懂愛的男人!二十四年來守著清白的身子,甚至連吻也不肯輕易付出,可能是他嗎?跨過時空的洪流,他們彼此相遇,會有結果嗎?或者,等候一生的結局只是獨自終老?她是那種一生只愛一回的保守女性,將心扉守得緊緊,從不輕易為男人打開;如今那個男人輕而易舉地闖進她的心房,從凝視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將心交給了他吧——

原以為自己的感情該是屬於那種細水長流型的,沒想到卻在第一次見面就付出了真心,是命中註定的嗎?如果真是如此,就該給她一個好的結果吧!至少讓龍奕瞭解這一片真心,什麼驕傲什麼自尊都是多餘的,在愛情的天地裡,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紫葛姊?”看她想得入神,該不是在想青龍石的事?

想起許願的玉石,如俠就煩惱的想蒙被大叫一番。

該告訴龍哥嗎?他一定會失望的吧?那藍龍玉——

“真煩!”她叫嚷。

“我不打算放棄。”不知何時,沛書出現在庭院裡,懷裡還抱著一箱啤酒,“慶祝我們因龍家人而相識!”她宣佈,不敢明說是想藉此逃開清掃白屋的工作。她天生對家務就少根筋,要她清理白屋?可能一年也清理不完!乾脆拿著廚房裡的啤酒猛灌——就當藉酒消愁吧!

如俠乾脆將剛曬的床單扯下,紫葛還來不及阻止,就業見一上午費心費力的成果躺在泥地上被當成坐墊。

“來坐啊!”如俠拍拍身邊的位置,沒發覺紫葛難看的臉色,“好像回到小時候遠足的情景呢。”

沛書也坐下,“如果有零嘴就更像了,一起坐吧,紫葛,我們應該是同一陣營的人吧?”

哀悼著床單被“毀”,但能怎麼辦?只好暫時拋掉這想法,就當作沒發生這回事吧!想通了,便一屁股的坐了下來。

“來!慶祝我們——”如俠高舉啤酒。

“慶祝什麼?”沛書傻傻地問。

“慶祝我們愛上龍家人!”

“慶祝我們。”紫葛低語,輕啜一口。

“女人的意志力是很可怕的。”如俠吐吐舌。“也許我們該讓龍家人知道女人的厲害,是不?紫葛姊——”頓了頓,忽地問道:“紫葛姊,你的對象不是龍奕嗎?”仔細盯著紫葛的瓜子臉,竟逐漸轉紅,忍不住大叫一聲:“原來你真的對龍奕有意思?”

“多叫人吃驚!”說是這麼說啦,其實沛書早受夠驚嚇了。也許這輩子再也沒有更可怕的事能引起她的恐慌了。短短半個月內,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也許將來老了能付諸一笑,但現在不可能。她得好好想想辦法教龍瑾笑人才是。

為什麼會愛上他呢?又酷又沒情調,完全和小說裡的白馬王子不同。會愛上他這種大男人主義的男人是她的不幸。

能讓她愛上的男人更是不幸吧?

她唯一會做的事就只是寫小說罷了,煮飯燒菜這碼子事就甭提了!不然她幹嘛天天吃泡麵?

“我要去上家政班。”她嚴正的宣佈。

“我要嫁給龍皋!”如俠大聲發誓。

“我要獻身給龍奕!”紫葛跟著大聲叫嚷,有些瘋狂起來,“我要把沒人碰過的身子獻給他——”話還沒說完,便吃吃地笑起來。

叄個女人開始引吭高歌。

陳發財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如果再晚點,也許就能見到叄個脫衣舞娘。

然後,他的眼角瞄到扔在一旁的空啤酒罐。

他想,他找到罪魁禍首了。

□□□

“你到底有沒有話要說!陳發財?”靠著白牆,如俠撐扶著頭,費力地吐出話來,天!還不是普通的暈呢!

“你——你不該喝酒的。”

“那又不關你的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才沒空聽你閒話家常呢。如果沒話要說,我要回去了。”五分鐘前,被陳發財拖到白屋圍牆外頭,說什麼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現在五分鐘過了,還沒聽見他嘴裡吐出半句屁話!要不是見他跟她是從小到大的玩伴,早就一腳他飛上天!沛書與紫葛還在等她划拳呢,這小子到底有沒有話要說啊?

“我——”陳發財,不!陳子孝,難得沒抗議她又叫土了他的名字,一張臉繃得死緊。

“這是很重要的事——”還是從阿蕊那兒才打聽到如俠住在這裡。

“那就快說啊!你煩死人了。”

“如俠,你必須答應我,別讓沈叔請來的保鏢對我爸不利,我才肯說。”

“那你就不要說啦,拜,”她才不管他想說什麼呢。

“沈如俠,這不是玩笑事,你別這樣好不好?”

“我也是很認真的啊!陳發財,我不喜歡談條件,愛說不說隨你。”她頭暈得難受,卻還得在這兒聽他說一些有的沒有的。連腳都發軟了!要是能蹲下就好了。但她可不敢隨便蹲下,萬一到時候站不起來怎麼辦?那不是叫她一路爬回白屋去嗎?她可不幹!

“跟沈叔作對的是我爸。”沒頭沒尾的,陳子孝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什麼?”她一頭霧水。

“那封威脅信是我爸寫的,你聽見了沒?你以為真是食物中毒嗎?那全是我爸搞的鬼。”陳子孝又是羞愧又是憤恨地說出陳得勝的一切企圖。

一直以為人生是單純的,以高中生的年齡來說,應該是啃啃書,偶爾把個馬子,再不然一票死黨出遊,就是人生最享受的時光了!但,從那個人出現之後,陳家變了——

用力眨了眨眼,如俠不敢相信他的話。

“你是說,陳伯伯為了一塊土地而想殺我?陳發財,這可不是玩笑唷,你以為很好笑嗎?還是想來誆騙我?我可沒那麼容易受騙,愚人節還沒到,你——”

“你閉嘴!”陳子孝發火了。“愛信不信隨你!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看見爸誤入歧途!他本來不是這樣的,要不是那個瘋子鼓吹爸,事情不會鬧到這種地步!”

“你是認真的?”她大叫。

“我當然是認真的!我不希望因為我父親而讓任何人受到傷害。”陳子孝的臉色發白。“我勸過他,可是他不聽。現在我連學校的課也上不下去了。要不是顧慮到殺人會坐牢,我真想把那個瘋子給殺了!”半個月前,他還是那個以課業為天的高中生,現在他倒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如俠同情的碰碰他的手。

“你說的那個瘋子很難纏嗎?也許可以請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來——”

“他說他是我的後代子孫。”

“什麼?”如俠很懷疑的瞄瞄他的身材。“陳發財,你今年才十八吧?早婚的話最多小孩也只有兩歲左右吧?他會說話嗎?喂!該不是追不到我所以才吹噓自己的能力吧?”

陳子孝脹紅臉。

“你神經!那個瘋子起碼跟我一樣大的年紀,怎麼可能是我兒子!”簡直有理說不清!

如俠恍然大悟,偏著頭——否則難保不吐出來。喝什麼啤酒嘛,應該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才是。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碰任何酒類了。

“如俠,你的臉色很難看——”

“你不用管拉!我看那個瘋子八成是陳伯伯的私生子。”

“他不是!他跟我們長得一點也不像,如俠,你到底聽懂了沒?那個瘋子自稱是幾百年後的人,你相信嗎?二十叄世紀!爸竟然聽信他的話!我不是在跟你抱怨,如俠,不管怎樣,最近你自己要小心些,等標購案結束後,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了,我——我應該代我爸向你道歉的。”

如俠睜著圓眼。“我沒聽錯吧?那個瘋子自你從二十叄世紀來?”

陳子孝點點頭,不明白如俠的反應怎麼有這麼大的轉變。該不是被嚇著喪失理智了吧?這也難怪,陳沈兩家雖談不上世交,但交情還算不惡,加上年輕一輩自幼青梅竹馬,說什麼也不敢相信陳得勝會以如俠的性命相脅。

他有這種父親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

“他是誰?小東西。”無聲無息的,龍皋出現在鐵門前。

如俠眼一亮,本想跳進他的懷裡,不過由於頭暈目眩,能勉強穩住身子就不錯了。要跳的話下回再跳也不遲。

“陳子孝。”他上前介紹自己,伸出手。

龍皋盯著他的臉半晌,微笑。

“如俠的保鏢,龍皋。”他回握。

“我知道。”陳子孝瞄一眼如俠,“我言盡於此。如俠,你要小心,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我可不希望明年到你墳前上香。”話說完,人也走了。

“你烏鴉嘴啦!”她朝著他的背影大叫,然後又是一聲慘叫,“痛死人了?”她扶著頭大叫。

“你喝酒了?小東西。”龍皋蹙起眉,快步跑過去抱住她,免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倒下。一接近,馬上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不知該氣或是該笑。

“龍哥,高峰會議終於談完了?”她仰起臉看他,自然的摟住他的頸子,即使那要費力的墊起腳尖來。“你們決定如何?”

龍皋揚起眉。

“什麼決定?”

“該怎麼解決我們啊?你知道的嘛,是想殺我們滅口還是決定趕走我們?”

“你的腦袋裡到底裝些什麼!”他簡直哭笑不得。

“寄出恐嚇信的是陳得勝,食物中毒也是他搞的鬼。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你可以不必再繼續保護我了。”他小心注意他的動靜。

“我知道。”

“你知道?”她張大嘴,“你是說,你早知道是陳得勝搞鬼?”什麼嘛!害她整日提心吊膽,也不跟她說一聲,萬一哪天真出了事,他負責啊?如俠滿眼怨對地瞪他一眼——

但——這是什麼眼神?好像跟昨晚吻她之前的古怪表情一樣哦……

心噗通一跳,忽地發覺自己踩不到地,原來是叫他給抱了起來!看他抱得這麼輕鬆,就像拎小雞似的,人長得高大就是有這個好處。偷偷再瞄他一眼,想打破沉默,可是話卻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來,還得分一半的精神努力克服眼底的嬌羞——

幽幽一聲嘆息,龍皋貼著她發燙的額頭,低吟道: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龍哥,你——是不是要吻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她的臉頰紅撲撲地。天!羞死人了,怎麼會問這種問題呢?

“等你再大一些,就不必顧忌了。”藍寶石般的眼眸閃爍著慾望。

“你是說,你想跟我上床?”圓圓的臉蛋充滿驚奇。“可是,可是,我是說,龍哥,你也知道嘛!我的身材不是很好,至少沒有紫葛姊那樣曼妙的身材,也沒沛書姊的豐滿,你確定你想要我嗎?”一緊張起來,胡亂說話的毛病就又發作了,也不知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我已經十八歲了,是可以論及婚嫁的年齡了,為什麼顧忌——”想了想,好像不太對勁——這句話擺明了就是說不必顧忌她的年齡,而她也願意以身相許似的。

“在以往,我從不以為女性的胴體有什麼值得惹人憐愛的地方。唯有你,小東西,說不出是什麼心態,就是想憐你愛你,對你慾望之外還有些我自己也搞不懂的情愫。”即使是現在抱著她,仍能感受到內心深處的心神盪漾,小小軟軟的身子有如嬰兒般嬌嫩,想吻她、愛她,甚至摟抱著她也是一種滿足吧!

如俠的臉蛋紅得醉人,含情的眸子不敢直視他。愛情的滋生,相對的代表她已成長,不管是身體的或精神的;以前她最愛的是錢,如今才發現金錢並不是萬能。現在她的最愛是龍皋,是那種一生一世也不想改變的感情。想他穿越了叄百年的歲月來到二十世紀,因緣際會地碰上她,若不是冥冥中註定,實在也難找出其他的說法。也許他們曾在前生相約,無論在哪個時空,終於相逢。她該是他的情人,該是他的唯一——如果能教他懂得什麼是愛情的話。

生來就有一股不向命運低頭的不服輸精神;她相信,只要她真心為他付出,他冷硬的心終究會有融化的時候——

她紅著臉。

“龍哥,你可以親吻我。”差點沒鑽到他的懷裡,羞死人了!竟敢這樣開口——

他笑了下,將她放下地。

“你不吻我嗎?”她仰起不解的小臉,挺失望的問。她以為他是有點喜歡她的。

龍皋愛憐地揉揉她的短髮,心想這些日子來她的短髮長長了不少。

“也許等時候到了——”

她眨眨眼,接吻還要看日子?這算是二十叄世紀的做法嗎?

“等我學會、弄懂你所謂的愛情,小東西,那時就算我想逃也逃不了。”他意有所指。

如俠再眨了眨眼——一天之內實在不能受太多驚嚇。

“你是說——龍哥,你願意愛人了?”腦筋轉了轉,脫口道,“你只能愛我——我是說,一旦你學會了愛人,我想我有權利得到你的愛。”話還是先明說比較好,萬一龍皋先愛上別人怎麼辦?

這小丫頭!

她以為他是為了誰而願意去學習那所謂愛情的?她的年紀還小,若再過個幾年,定會是個落落大方的俏佳人。在這個世紀,男人是可以追求女人的,屆時——

他願意相信她所說的都是真心話,相信她會愛他一生一世,但——他本就不是二十世紀的人類,命定中的紅線是不該存在的,萬一有那麼一天,那個持著紅線彼端的男人尋來,她還會堅定她的信念嗎?這個念頭讓他下了決定。

他要留她在身邊,盡其所能的讓她留下來!說是自私也好,也許她是不該屬於他的,也許將來她會遇上真正相屬的戀人,但——他仍是要留下她的。

說不出那種感覺的滋味,也許那正是所謂的愛情吧?!但他不在乎,他只要她留下,一生一世。

她瞄瞄他的臉色,咬著下唇害羞的伸出手指。

“你必須保證。”

“保證?”他握住那隻好小好可愛的指頭。

“不是這樣啦。”她臉紅。“是勾勾手指,證明你沒騙我嘛。”見他沒動靜,乾脆拉住他的大手,勾住他的指頭。“現在你可不能反悔了。將來你是要愛上我的。”

將來?

也許現在就是了呢,龍皋苦笑著。

□□□

打從龍奕找著紫葛由庭院裡回房,他的心就止不住驚詫——天!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從密室裡上來時,他還當自己看錯了眼,兩個瘋女人在庭院裡,坐在他的床單上唱著情歌——如果那真是情歌的話,五音不全不說,唱起來還真刺耳難聽,連平日棲息在屋頂的鳥兒全不見了蹤跡,或許是給嚇跑了吧——

“龍奕?”勉強睜開醉眼,看見的竟是他。

“是我。”他冷硬地說道,放下她。而後震驚地發覺她開始拉著身後的拉鍊。“你在搞什麼鬼?”這下他的自制力崩潰了!她知道她正做著什麼嗎?

“獻身——”紫葛打了個酒嗝,醉眼惺鬆的望著他。“我想獻身給你。你不會拒絕吧?”

龍奕的臉都綠了,“你喝醉了。”

“可是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可是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龍奕的眼裡竄起兩簇火焰,沒醉嗎?連話都重複說了兩遍,還會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嗎?

是哪個該死的人讓她喝醉的?

“你不需要負責的。”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能不能請你幫我拉下拉鍊?我好像碰不到——”

“會才怪!你休息吧!”龍奕轉身就要走出臥房,不想一雙玉手從後頭緊緊摟住了他。

“別走。”她低語,“你可知道我是鼓足了多少勇氣才能坦然面對你?說醉酒是騙人的,我需要藉點什麼來壯膽。二十四年來,沒有人碰過這身子的,我想將它獻給你。說我傻氣也好,在我對你做了那麼殘忍的事之後,要你愛上我是不太可能的。也許這是我的報應,報應過去罔顧眾多男人的死心塌地。而今,愛上你不知是我的幸或不幸,你是二十叄世紀的人類,在我們彼此之間或許沒有交集存在,但我必須做點什麼來留下美好的回憶。也許五十年後,這份回憶是我唯一深藏而眷戀的。”頓了頓,眼淚無聲息地滑落下來。“你——不會拒絕我嗎?”傾聽他穩定的心跳,竟覺得這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

如果能一生聽著他的心跳,她真的別無所求了。所謂的一見鍾情也不過如此吧?不過認識兩天的時間,竟能深刻的認定他;是緣份嗎?或者有緣無份?他畢竟是另一個世紀的人,那裡才是他的故鄉,可以帶她走嗎?一見鍾情最悲哀的地方莫過於是單向的眷戀。他不會愛她的吧?他不懂得愛,但至少有欲——對她而言,也夠了!

“我該拒絕你的。”聲音竟有些粗啞。

“我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你,直到你接受我。”幸虧看不到他的臉,否則又怎能說出口呢?

“你會後悔的。”

“這是我的選擇。”

他拉開她的手,旋過身,向來粗獷的臉龐染上一抹柔情,在夕陽餘暉中看得並不真切,如果事後知道自己竟也有那麼柔情的一面的話,大概也會嚇一跳吧?

“我不該碰你的。”可是對她明明有一份特殊的感覺,如果能知道那份感覺是什麼就好了。

她是個誘人的女子,說他對她沒有慾望是假的。任何一個男人見到她,不動慾念也難——思及此,竟有一股怒火,想痛毆任何一個想入非非的男人!他是不該產生這種感覺的。在二十叄世紀,男女一向好聚好散,沒有愛情作根基的慾念是不必顧忌太多的。只要防範得宜,確定對方沒有性病,在互相性吸引之下直接上床,沒有想念,沒有心痛,沒有莫名的感受,只要願意接吻,就知道彼此都已同意發生短暫的性關係。在二十叄世紀,接吻算是同意性關係發生的第一步。

對她,他是不該同意這麼做的。她並不適合做他的一夜風流,她值得更好的——例如有個男人愛她?愛人的滋味他不曾嘗過,不過待在這個世紀也有不少日子了,知道對女人而言,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愛人與被愛。

愛一個人真能讓人幸福嗎?

如果能讓她幸福的話,他是願意愛她的。

但要怎麼愛呢?

他甚至連愛情是什麼也不懂。

“你的傷還疼嗎?”她輕撫著他額上扎著繃帶的傷口。

“只是小小傷口而已——”他啞然失聲,紫葛身上那一套連身裙竟如水波般滑落在地。

她凝視著他,緩緩褪下襯衣,她很緊張,由她發顫的雙手就可以知道了。

“這並不只是一夜風流,它將是我唯一的回憶——”她深吸口氣,極力控制住抖顫的語調——“你是必須回二十叄世紀的,我只是想保存一份美好的回憶——”

看著她的眼神是激動的,甚至閃爍著深沉的慾念,即使心裡想拒絕,卻也是徒然,抬起她的下巴,輕觸她的唇。

“今晚,你該是我的。”霸氣中夾雜著幾許柔情。這一吻是承諾了彼此的慾望。

紫葛鬆了口氣,投進他的懷抱。

一切盡在不言中……

□□□

煥然一新的白屋。

從紫葛住進來後,確是有明顯的改變。當然,龍家男人也算盡了點力量吧!以往對腐朽的木製傢俱視若無睹,兩個不諳家事的女人是能躲就躲,但紫葛就是無法忍受這髒亂,非但自動自發地清掃白屋,還讓龍家大男人去做修葺的工作。龍家男人會願意嗎?還不是讓龍奕以他一等侍衛的“官僚”作風給壓著上場的。

這幾天,龍慶是屬於紫葛的。

每天看她一臉幸福的神色,沛書就忍不住嘆息。

“嘆什麼氣?不舒服嗎?”早餐桌上,龍瑾認真地問她。

瞧,這個男人好像還滿關心她的,偏偏她就是拿不出勇氣來誘惑他,如果她有紫葛那般姣好的身材就好了。怕只怕那天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要來個獻身,說不定龍瑾會眼一揚,嘲笑她的身材呢。

這大概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吧!如果能再瘦一點就好了,或者骨架再小一些。她不是那種肥胖型的女人,應該算是豐腴的那類,沒辦法,天生骨架大,不管怎麼節食也不可能再瘦了。真是可悲!要是臉蛋再好看一點就好了,起碼可以彌補身材上的不足嘛,偏偏上帝忘了把這兩項賜給她了。怎樣才能讓龍瑾愛上她呢?不愛她是當然的,愛上她才是奇蹟。

而奇蹟是不可能天天出現的。

那就只好自己創造奇蹟了!坊間不是有挺多減肥場所——還有的誇下海口一個星期減七公斤的都有。如果減肥成功就好了,不過“學費”一定很貴吧?動輒數萬元以上,而她銀行裡的存款只剩下一萬塊……多可悲!以前即使天天吃泡麵也不可能瘦下一公斤,一萬塊能減掉多少脂肪?想起他以前曾說過她應該像她書中所描寫的少女,飄逸動人嗎?那他可找錯人了!這輩子要她像如俠那般嬌小的身子是不可能了!如果來得及,真希望能投胎到二十叄世紀——美人的世紀,能跟龍瑾相會就好了——

“又在胡思亂想了?”龍瑾低問。

她含怨瞪他一眼。“我說過不要讀我的心。”他就是這點討人厭,既然會讀心的話,應該知道她愛他啊。

龍瑾嘆息,不理會她的抗議,伸手探探她額頭。

“你以為我弱不禁風嗎?又不是林黛玉那種病懨懨的身子。”她咕噥道。

“那就多吃點。”

“你想我肥死啊?”難不成自己跟他前生是仇人?明明已經有點肥像,竟然還要她猛吃?想把她弄肥,然後好丟給別人啊?

思及此,悄悄又瞪了他一眼。

“你不胖。”

“是誰說我應該像書中女主角一樣飄逸動人,最後還能飛上天?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二十世紀末,並不是所有的女性都能美得動人的。”難得抱怨,看他沒吭聲,心底輕吁了口氣。

“美人我看多了。”

“所以習慣了嘛。”

“你存心挑釁?”他凝視著她。

“誰敢?又不是不想活了。以你這種身材,就算壓死我也是輕而易舉的。”她自憐的嘆口氣。“其實這幾天你也不必把床讓給我睡。你是綁匪,不,我是說,你是主人嘛,應該我睡地板才對。”

“閉上你的嘴。”龍瑾拿她沒辦法。

她當真乖乖閉上嘴,然後想了想,又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能不能看一眼《龍的新娘》?也許能看出是誰寫的呢!”

“不能。”

“怕我發現其中的秘密嗎?你放心啦,玉石都已經交給你了,就算我想許願也不可能——”

“吃你的包子。”很不客氣地塞一個包子到她嘴裡。

恨恨地瞪他一眼,心底詛咒他的霸氣。

“我只是覺得很好奇嘛。”如俠忍不住插嘴,“難道你們一點行動也沒有嗎?例如找那個巫師討回青龍石?”最好她能參一腳。

“不必我們動手,他遲早會找上門來。”

“因為紅龍□在你們這裡嗎?”

“那道時間之門是唯一通往二十叄世紀的入口,如果他想回去,就會自動送上門的。”

如俠的腦子轉了轉,大叫:

“時間之門應該不止能通往二十叄世紀吧?”

“別打歪主意,小東西。”

“為什麼不?是應該利用的嘛。穿梭古今,要是不進去看個究竟,一定會遺憾至死的,龍哥!”開始撒起嬌來。

“你不能進去。”

“就因為我不是龍家人嗎?”

龍皋嘆息。

“我是為你好。”

“那可不見得。龍哥,只要瞧一眼就好了,也許我可以告訴你藍——”及時收住了口。笨蛋!差點給洩露出來,要是讓龍皋發現,一定會恨死她的。

“小東西?你有事瞞我?”

“沒有。”

“你不是說謊的料。”

“我才沒說謊呢,其實依我的高見哪,應該直接找上那個巫師,把青龍石索回——龍哥,你確定那叄塊玉石真能許願?”

“不論能不能許願,我們的職責是找到它們。”

“你打算讓巫師逍遙法外?”

“沒有許願的玉石,他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再說,只要有一塊玉石在我們手中,他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好懦弱的作法。”

龍皋淡淡一笑。

“一定得打打殺殺嗎?二十叄世紀是不時興殺人的。”

“要是能先找到藍龍玉就好了,起碼我們先擁有兩塊玉石嘛。”她偷偷觀察他的神情。

“遲早會找到的。”

如俠皺皺鼻子,“聽起來你不怎麼相信玉石能許願嘛。”

“不能說信或不信,老金對古代預言有相當的狂熱,就算玉石無法許願,他也會找到另一項預言——”龍皋蹙起眉,想起預言中“偉大的龍之家族遠渡時間洪流,將成為不可思議之事的俘虜”,至今猶解不出其中謎團。

不可思議之事?意指什麼?

對龍家人而言,不可思議之事是——

奇特的想法竄入腦海,他臉色一白,猛地站起。

“龍哥?”如俠睜圓眼,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轉變臉色。

“你是想到了什麼了?”龍瑾沉聲問。

“‘偉大的龍之家族擁有開啟願望之鑰,當他們遠渡時間洪流,將成為不可思議之事的俘虜’,這該死的預言不是老金所想的!”

“什麼?”

“對龍家人而言,不可思議之事只有——”龍皋閉上嘴,不用他多說,龍瑾龍奕愣在當場!

“龍哥,你到底在說什麼?是預言嗎?如俠嘰哩呱啦的搬出一堆問題。

“我能不能也聽聽看?雖然沒有你那麼聰明,不過多一個多一個腦子嘛,你說是不是?什麼不可思議?是指二十叄世紀的發明嗎?”明明知道自己沒他聰明,卻淨在那裡打啞跡。她最恨的就是他話說到一半,存心吊她胃口。瞄一眼沛書與紫葛,她們同樣一頭霧水。

“不可能!”龍瑾嚴厲否決。

“是阿,那麼‘直到神之恩准,願望始會成真’又有什麼涵意?”龍奕提出疑問。

“神之恩准……”這句話令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龍瑾的臉色愈來愈難看,甚而由白轉綠。

“沛書,你小說的原稿寫好了嗎?”他指的是從沛書被“綁架”以來,閒極無聊,向龍瑾討稿紙寫的小說。雖說愛情挺重要的,但麵包同樣重要,她可不想回到那種天天吃泡麵的生活,當然得勤快些啦。

“你現在要看?”她驚訝的問道。

“去拿來。”他命令。

從房裡拿出一疊寫好的稿紙。

“只寫到一半。龍瑾,你真的喜歡看愛情小說啊?”是很開心他能成為她的讀者,但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一個大男人又不懂愛,能瞭解其中的痴情摯愛嗎?

他瞪她一眼,翻著昨晚瞥到的那一幕,再一次細看其中內容,愈看臉色愈難看,最後,將那張稿紙丟到龍皋龍奕面前。

如俠是想看的,甚至探出頭想一窺究竟,要不是龍皋拉她坐回椅子,將那張稿紙舉得老高,她是會看的。什麼嘛!簡直不把女人放在眼裡,難道二十叄世紀還有重男輕女的封建觀念嗎?

“沛書姐,這本書裡寫的是什麼?”如俠小聲地問。

“婚後的愛情故事。”沛書以同樣的小聲回答。還探著頭,想看看龍瑾到底抽出那一張,竟然值得龍家男人大驚小怪!八成是自己寫得太好了,她傻氣地想。

“我看我們還是先去曬被子好了。”最近紫葛完全成了居家女人,白屋上上下下是她帶頭清理。既然龍奕他們並不打算讓她們知道那個預言,她也就沒有那份好奇想去探知。

唯一想知道的是,龍奕回二十叄世紀的日子,是一個月後還是一年後?他們相聚日子還有多少?夜晚時二人是銷魂的,寧願沉醉在彼此的歡愉中,怕打破了這份熱情的魔咒。她相信他是眷戀著她的身體,但能維持多久呢?一旦厭倦了呢?沒有愛情的慾望是短暫的。日日夜夜提心吊擔一旦他對她的慾望消失了,還能剩下些什麼——

“臉色不好,是累了嗎?”龍奕貼近她耳邊關切地問。昨晚他們並沒有睡多少,他對她的索求是無止境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遠留她在身邊。

紫葛紅了紅臉,站起來。

“我很好,既然你們還有事要談,如俠,沛書,我們還是先離開吧!”特意迴避他熾熱的眼神。

本想賴著不走的,不過腦袋瓜子一轉,突然冒出個妙主意來,如俠賊賊地偷笑,順手拿了兩個肉包。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她白了龍皋一眼。誰叫他沒回話?一臉的慘白,是嚇暈過去了嗎?

“沛書?”龍瑾叫住正要跟著離去的她,蹙了蹙眉,緊繃的口吻流露出問題的嚴重性。“這個世紀結婚是需要神的恩准嗎?”他的臉色是複雜的。

沛書愣了愣,還以為他要問什麼可怕的問題呢。嚇人也不是這麼個嚇法嘛!

不過她還是很樂意回答他,因為他算是她的忠實讀者嘛。

“你一定是看見男女主角在教堂裡結婚嘍。”談起書的內容,她就有一肚子話要說。“既然你喜歡,等出書了我一定送你一本。覺得那場婚禮寫得不錯嗎?我是很喜歡那種婚禮的,露天式的婚宴,擺滿鮮花。唉!這輩子是不可能享受到那麼奢侈的婚宴,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也贊同那種形式的婚禮——”

“我問的不是這個。”龍瑾不知該笑該惱。“二十世紀人類結婚都需要神的恩准?”

沛書咬著下唇,不滿地照實回答:

“那得看你信什麼教啦!”

“你信什麼教?”

“天主教。”看他問得急切,害她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需要神的恩准?”

“那是當然的了——你臉色怎麼這樣白?”

“你可以離開了。”他緊抿著唇,吐出這句話來。

恨恨地瞪他一眼。她豈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簡直不將她放在眼裡!遲早有一天也要讓他瞧瞧被人趕的滋味——想是這麼想啦,但還是不太有勇氣實際去做,誰教她天生膽子就小,又遇上霸道如他,沒讓他給嚇死就不錯了,唉!

“到底怎麼搞的?”待她離開後,龍奕接過那張稿紙細看。算他天生少根筋,竟沒看出其中奧妙。

“‘他們必須通過所有考驗,屆時紅龍□藍龍玉青龍石,叄塊玉石合而為一,直到神之恩准,願意始能成真’。”龍瑾不得不坐下,以平復心中的激動。“玉石的預言擺了我們一道。”

龍奕愣了愣,再跳看稿紙上的幾段文字——

“在神的面前,他們彼此許下誓言。愛、信任與服從……婚禮上沒有任何意外,意味著他們的結合是正確的,神准許了他們……”

“二十世紀的人類結婚是要神的恩准。”龍瑾低語。

意識逐漸滲透進龍奕的腦子,他的臉色愈來愈慘白。

“不可能!‘直到神之恩准,願望始能成真’——是指我們?”太不可思議了!

“玉石是無法許願的。”龍皋澀澀地苦笑。“老金與巫師勢必要另覓預言。那項預言是指我們。”停了停,看著龍瑾龍奕,忽地想起——

紅龍□青龍石已尋覓到它們的另一半,那麼藍龍玉呢?

他的另一半呢?

頓時,他臉色布上陰霾。

如俠身上並沒有藍龍玉。

那隻意味著——

如俠究不會屬於他的。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八章

尖叫了一聲,如俠猛地睜開眼。

“醒來了?”在夜色下,低沉的嗓音竟猶在耳邊——該不是在作夢吧?

“小東西?”真的是近在耳邊。

如俠眨了眨眼,納悶今晚的枕頭為什麼特別暖和,而且還不只是暖和,還——會動呢!一路摸索上去,愈摸愈不對勁,愈摸愈像人體,好像還有眼睛、鼻子、嘴——

“龍哥!”猛地抬起頭,撞到他的下巴,引起一聲悶哼。

“小歸小,力氣倒大得很。”龍皋語似抱怨。

“你——你怎麼在這裡?”黑暗中她臉紅了。從小到大,她還沒跟人同床過,這龍皋竟然也不問問的意見。

“這是我的床。”他懶懶地說。

“可是我睡在這裡啊!”仰起臉看著他的臉,開口抗議。應該是他的臉吧?也不開盞燈,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話說回來,也挺慶幸他沒開燈,要不然她的臉紅不是叫他全看光了!更別談她的身子突然緊張起來,像是木雕似的都不敢動呢。

“這是雙人床吧?小東西。”

“那——那又如何?”用力吞嚥口水。“你——是君子吧?”

“我從沒說過。”一雙手臂橫了過來,將她摟近,緊貼在他的胸前——胸前?先前還沒注意到,現在再輕輕摸一下光滑的身體,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再摸一下……

“你沒穿衣服!”

“值得大驚小怪嗎?”龍皋打哈欠,“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可是……”忍不住又抬起頭,不然準會悶死在他懷裡,不抬還好,一抬又撞到他的下巴。

“可是?”他摸摸自己的下巴,懷疑它瘀青的程度。

“你不該在這裡的!”

“看來又要回到原話題了。”他喃喃道。

“我—我從沒跟人同床過嘛,而且——而且你還沒答應我的求婚……”

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怪誰?還不是怪他!

龍皋大笑出聲,震動的胸膛差點把她壓扁。

“小東西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她的臉紅了紅,瞪著他。

“沒什麼好笑的。我承認我的年紀是小了點,也沒龍奕帶回來的那女人漂亮,不過娶了我,絕對有好處的。

“我不能娶你。”

“因為你是二十叄世紀的人嗎?”才一說出口,她隨即感到床鋪震動!龍皋迅速下床開燈,旋過身,那張英俊的臉龐寫滿嚴厲。

說沒被嚇倒是謊話,沈如俠很不安地悄悄拉起薄毯緊緊裹住自己,彷彿它可以保護她似的。

“你不會為了這個而想殺人滅口吧?”看多了類似電影,腦袋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你怎麼知道的?”深沉如海的眸子須臾也不離的凝視著她。

“我——”舌頭又打結了。她的膽子到哪去了?鼓起最大的勇氣昂起頭,回答他:

“是你告訴我的。誰叫你說話這麼大聲,以為沒人偷聽——不!我的意思是,以為不會吵醒我嗎?”

他逼近她。

“你偷聽?”

“我——蒼白的臉染上一抹紅霞。”我承認偷聽,但我可沒想到會聽見你們是外星人——不是啦!是二十叄世紀人的事嘛,我以為你們會談寶藏的事。”他不會真殺她滅口吧?她可是很可憐兮兮的愛著他呢。

“沒有寶藏。”

“可是你不是說——”

“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

“那紅龍□是——”

“許願的玉石,小東西,你不該知道的。”他沉痛地低語。

恐懼地睜大圓眼,顫抖地望著他。

“你想殺我滅口?”白痴!她是白痴!什麼好奇心嘛!總有一天會害死她,現在好了吧?她死定了!還是死在自己愛的男人手裡!

想她命運多坎坷,才芳齡一十八,就要跟這個世界說拜拜,甚至連遺言都還沒寫上呢……

“你這顆小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龍皋大步跨近,捧起她的圓臉,無奈又好笑地嘆息,“殺你滅口?是誰告訴你我會殺你滅口?”

“電影上都這麼演的嘛。”她照實說,不敢移動半釐,免得他動怒。

“傻瓜,我沒有理由讓你死。”

“你不怕我洩密?想想,要是我一不小心說溜嘴,說不定軍隊就會來捉你回去研究也不一定。”她紅著臉,瞪著他剛毅的下巴。不然還能往哪兒瞄?下面嗎?從小到大,唸的都是女子學校,連男人裸體都沒見過,臉不紅才怪!

“你在鼓勵我殺你滅口?”

“當然不是!”靈光一閃,好妙計!“龍哥,乾脆你娶了我,成了你老婆,跟你成為生命共同體啦。這樣一來,我也算是二十叄世紀的人,那樣我也就不會出賣你,你說,這方法好不好?”嫁給他的念頭更強烈了。

想想他又不是外星人,都是人類嘛,只是小了她叄百年的歲數,再說,要是嫁給了他,說不定可以到二十叄世紀觀光——

“龍哥,你們的飛碟在哪兒?我可以看看嗎?”簡直興奮極了!沒辦法,誰叫她好奇心旺盛,連死也不怕了。

龍皋不知該苦笑還是痛哭。

她竟然不怕他的身分!

瞧她先前還閃閃躲躲,一臉嚇得要死的可憐模樣,正想安慰她幾句,沒想到她翻臉比翻書還快,唉!看來自己是永遠也無法追上她神速的思緒。

“龍哥?”

“沒有飛碟?”

“沒有?”腦袋一轉,又問,“那你們是坐時光機嘍?”

“時光機?”

“就是《回到未來》嘛!龍哥,你看過那部片子了沒?‘嗖’的一下,就飛到未來,該不是你那輛老爺車吧?難怪你說什麼也不願換掉那輛破車,原來它就是時光機。好龍哥,明天你載我去開開眼界吧,二十叄世紀的男人都像你一樣好看嗎?我就說嘛,難怪怎麼看你也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英挺威武又帥氣,蘇勃瑞福也比不上你——”吱吱喳喳地說了一堆,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說些什麼。只要能帶她到二十叄世紀一遊,說什麼也值得。

“停。”他捂住她的嘴。“小傻瓜,你是興奮過頭了!”

兩眼發亮,用力地點點頭。她當然是興奮過頭了!畢竟哪個人一生中有這種幸運的機會認識未來世界的人呢?說不定追溯源流,他還是她的遠親也不一定——想了想,睜大圓眼。不對唷!萬一她是他的曾曾曾祖母,那怎麼辦?應該不會吧?龍皋是外國人——

“龍哥,你的祖先不會有東方人吧?”拉開他的手,試探地問。

“不問清楚你是不會罷休了?”笑著嘆了口氣,乾脆坐到了床沿。瞧她先前躲他躲得像什麼似的,現在反倒自動自發靠過來。

“龍哥,你說話啊——,該不會我是你的曾曾曾祖母吧?”仔細凝望他的臉龐,照理說,依她這張圓圓的臉蛋加短小的身軀是不太可能會有龍皋這樣的子孫的——

他笑著揉揉她的短髮,“你認為呢,小東西?”

先前躺在床上摟著她軟軟的身子,第一次發覺原來女性的身子好軟好香,或者該只有她而已?軟軟的小身子讓他興起莫名的情感,是慾望,也有些別的情感,只是還摸不透罷了!不過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如果他還在這裡待下去的話。

從不以為二十世紀有什麼魅力,充其量不過是人類的過渡世紀,甚至於連待下來的想法也不曾有過。但現在不同了——他想留下,為這小東西留下。從沒認真想過將她帶走,她是不該、也不能屬於二十叄世紀的,她不適合那種生活——等等!言下之意,似乎想將她留在身邊?

他為這個想法感到驚愕。

他的生活空間裡是不該有她存在的。

“龍哥,你可別想隱瞞,在二十叄世紀裡,你該不會有個未婚妻在等你吧?”她狐疑道。

“沒有。在那個世紀,沒有未婚妻的存在。”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二十叄世紀的男人都不討老婆似的。”

“我們是不討老婆的。”

“少來!”她壓根兒不信。“龍哥,不結婚怎麼傳宗接代?”八成是想拒絕她才找出的理由。

“沒有父母、沒有妻子、沒有兄弟,我們靠的是精卵銀行。小東西,別不相信,龍瑾龍奕並不是我的兄弟,我是精卵銀行培育出來的人類。怕嗎?小東西?”看她張大著嘴,他無奈的笑著。

她不自覺地摸摸他的臉龐,脫口而出:“什麼是精卵銀行?竟然能把你生得這麼好看!”她要是也晚出生叄百年,豈不是能和他一樣相貌出眾?他恨死了自己生錯年代!

“那是優生學下的組合,小東西,我並不像你生來就有姓氏的,從小我就叫皋,在二十歲那年才由體內的優秀基因及天生才能才決定姓氏的。”

“姓龍好嗎?”她問。

“在東方人的眼中,龍擁有極崇高的地位。在二十叄世紀,在亞洲只有四個龍家人。我並不能算是純種西方人,只能說是隔代遺傳。”

如俠聽得傻了。

“龍瑾、龍奕也是?”

他點點頭,眼神忽地熾熱起來。

“小東西,你再繼續張大嘴,就別怪我吻你。”他的口氣不似先前開朗。

如俠為他這句話嚇了一大跳,臉蛋不禁酡紅起來,急忙閉上嘴巴。

“我可不是存心勾引你的。”她辯解道,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沒有父母、沒有妻小,難道不曾愛過某人,想讓她屬於自己嗎?”

“我們沒有愛。”

“什麼?”

“我們只有性,沒有愛。”

她震驚地瞪著他,猶如看怪物般。

“你怎能這樣說?龍哥,你說得好像二十叄世紀的人類都沒有感情似的。”

“一定有能讓你掛念的人吧?例如,捐精子卵子的人嘛,他們也算是你的父母,難道你都不曾想過找他們嗎?”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從沒有過這種想法,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也有屬於自己的生活,這是他們的義務。也許等我準備好了,也會捐精子到精卵銀行,小東西這是我的義務,情感對那個世紀而言是不需要、也不存在的。它們唯一生存的地方在亞洲博物館裡。”

“亞洲博物館?”她的嘴又張得老大。那又是什麼鬼地方?

龍皋的眼神閃了閃,輕撫她的唇,害得她連動也不敢動。坦白地說,她是連初吻也不曾有過,他該不會是想吻她吧?

當下,一顆芳心提到喉口,圓眼也不敢眨地瞪著他的嘴,活像要上斷頭台似的。直到他開口繼續述說,才噘了噘嘴垮下肩來,她還以為他會吻她呢!

“那是龍瑾生長學習的地方,每個世紀所留下的足跡都存放在那裡,包括幾本老舊的愛情小說也擱在那裡,對我們而言,那是神話。”還沒察覺人的語調一變,自己已讓龍皋給摟進懷裡。他俯下頭來——

“龍哥——”動都不敢動,只能瞪大圓圓的眼,讓他輕吻她的唇角,癢癢麻麻的,心如小鹿亂撞,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嗎?

“該死!你不該張開嘴的,小東西。”他的聲音粗啞,順手將她扔進床鋪裡頭。

“好痛——”

他抿著唇,抱住她躺下來,蓋好被子。

“問題一天一個,你已經問了不少。現在——不要胡亂動,不然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低聲恐嚇。天!她才十八歲,多小的年齡,在他的年代甚至稱不上是成人。

也許再等兩年……

果真!她不敢動,躺得跟木乃伊一樣直。

“你不必那麼僵硬,小東西。”他讓她給逗出笑意來。

“你應該去睡其他客房的。”不由自主,她舔舔唇角,黑暗中圓圓的臉差點沒起火燃燒。

“沒有其他客房了。”

“地板如何?我可以分毯子給你——”感到自己給摟得喘不過氣來。他真想謀殺她啊?

“閉上你的嘴睡覺。”

“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現在,閉嘴。”他低聲咆哮。

這下子她乖乖閉上嘴巴。

睡得著嗎?

在聽了這項驚人的事實之後,別說一時消化不了,即使到現在心還是噗通噗通地直跳,說不出是緊張還是興奮——能睡得著才怪呢!

尤其現在她正跟叄百年後的男人同床共忱。想想,他也該有榮幸跟她這個叄百年前的人同床才是

應該提醒他一下才是——說了這麼多,但到現在仍沒告訴她,他到底是怎麼穿竟還敢命令她?過叄個世紀,來到二十世紀末的!不是坐飛碟也不是坐時光機,還有更好的辦法嗎?該不是像“似曾相識”裡的男主角一樣吧?那萬一讓他看見二十叄世紀的東西,豈不是就會不由自主的回去了?她可不想離開他!頭一次有人關心她,雖然還沒愛上她,但這只是遲早的問題嘛!要是讓他回去,就算等她齒落髮白也等不到他出生啊!

“別胡思亂想了,小東西。”他闔著眼命令。

她撇了撇嘴,不敢吭聲,只敢用頭頂去撞他的下巴,算是出出氣好了。聽見他輕微的鼾聲,想了想,悄悄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將臉頰貼著他的胸膛。

還算滿溫暖的,不過睡得著才怪呢。才經歷過這麼具震憾性的一天,能睡著簡直是痴人說夢!本來是想再提出問題的,但看他睡得這麼熟,真想狠狠    他一腳!

想來今晚非失眠不可了!很不情願去闔上眼,竟沒想到——不出一分鐘,熟睡的程度恐怕連龍皋也叫不醒她!

□□□

次日醒來時,她是獨自躺在床鋪上的,身上還蓋著毯子,還好,沒出糗,別看她都已經是十八歲的大人了,偶爾還是會踢踢被子的。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過後,匆匆忙忙地跑到客廳。除了客廳外,實在想不出龍皋會在哪裡?一定要問清楚他什麼時候回去,好歹也要帶著她去觀光一番,就算偷渡也成,總之是跟定他了!

正要進到客廳,正巧看見額上纏著繃帶的龍奕匆匆忙忙地出了大廳,朝後院走去。該跟著他嗎?他們還會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

在好奇心的驅策下,本想跟著去,不過瞥見一樓的另一端,林沛書也正悄悄地探出頭來。

“是你?”沛書看見是她,鬆了口氣。

“你醒了。”如俠一蹦一跳地走過去。“昨晚的驚嚇很刺激吧?”

“那不是夢?”沛書睜大眼,那副吃驚的模樣讓她竊笑了幾聲。幸虧昨晚沒跟她一樣嚇得魂都飛了,不然豈不讓龍皋笑死?

“當然不是啦。龍瑾沒跟你說嗎?”

“我睡了一整晚,醒來後發現是在龍瑾的房間,並沒有看見他——”

“你喜歡龍瑾。”如俠肯定。只要不是喜歡龍皋,她喜歡誰都可以的。

一談起這件事,沛書就忍不住掉下淚,最近她變成淚人兒了。

“喂,你別哭嘛!龍瑾又還沒有死,你哭什麼嘛!”

“他拒絕我。”這是她的初戀耶,他竟然拒絕她卻又吻她。

“那是當然!因為他不懂得愛嘛。”如俠得意地執起沛書的手,“現在呢,我充當軍師,坦白告訴你,在二十叄世紀的男男女女是不時興愛這玩藝兒的,他們認為那是神話,更甚者,他們藐視這項神賜的奇蹟。”

“你是說——龍瑾不知道什麼是愛?”可能嗎?腦海中浮起那張冰塊臉,好像真有這種可能。

乍聽龍瑾穿越叄個世紀來到現代,心底多少是有些震驚的。但比起對他的愛意來說,也許因為是女人的緣故吧?竟然覺得叄個世紀的時空差距就跟切細的肉絲一樣薄——這樣形容起來可能有些怪異,但她對他的感覺就是如此。沒有時空的隔閡,有的只是——

“他只想要寶藏而已。”一想起這件事就傷心。

如俠吐吐舌。

“那是我錯了!沒有所謂的寶藏,是許願的玉石啦。”

“真的?也許你是受到脅迫,不得已才——”

“你可以當面問他,不過我們先去看美女好不好?”得先給那絕美的女人來個下馬威,讓她知道惹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惹上龍皋——想想,她還真努力,為了坐上龍皋妻子的寶座,還得打通任何的關節。要是她有一張好看的臉蛋就好了,讓龍皋看也看不膩,還怕他會變心嗎?在二十叄世紀的優生學基因組合下,既然能創造出龍家人出色的樣貌,想當然耳,在製造女人方面可能也絲毫不遜色!

想來就心驚。幸虧那個世紀還不時興愛這玩藝兒,不然要是讓別的女人捷足先登,那她這條姻緣紅線豈不就斷了?肯定做老姑婆去了!

思及此,不禁感激起上帝冥冥中的旨意。

拉著還一頭霧水的沛書走向龍奕的房間。這可是唯一的選擇既然二樓不能住人了,一樓只剩下叄間房,除去龍皋龍瑾不談,當然只剩下龍奕的房間了。

打定主意,門也不敲地一頭就撞了進去。

□□□

邪惡的巫師念著咒語。

從沒一刻讓她覺得自己竟如此愚蠢,何必逞英雄來冒這種險呢?是為了找尋刺激嗎?半個月來的肉票生活已經讓她過足刺激了,不必再自投羅網了吧?該怪誰呢?為了保護那個自己深愛的男子,即使得不到愛的回應,她也會認命。也許她會死在這裡,他會掉淚嗎?還是不屑一顧地回到他的世界——

“北極星”連續譁了兩聲,電腦上閃現另一可——年代久遠,字跡模糊難辨,無法考證。

“如何?”龍皋輕聲問。“從沒想到一本叄百年前的愛情小說會帶給我們線索。”

龍瑾的臉色發白。

“這不可能是她寫的!”

“你是在博物館裡修習這個課程的,應該知道少數存留下來的愛情小說裡,林沛書也是其中作家之一吧?”龍皋盯著屏幕。“本來我也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留下線索。是昨晚的靈感讓我想起——既然她擁有玉石,不妨朝博物館這條線找找,也許有可能找到相關線索——龍瑾,你該知道她的“龍的新娘”是在何時完成的,內容完全真實,至少到目前為止是。”

“我從沒看過。”因為他不敢看。雖然這本書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幫事情節,但他從來不敢隨意翻閱。

在二十叄世紀,他幾乎看遍了她的小說,唯獨這一本他不敢去動,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也許是認為這本書與他有莫大的切身關聯,如今這想法成真了——

“結局呢?”龍奕忍不住插嘴問,書中略述到他與歐陽紫葛,雖然名字不同,不過那情景卻是真實的,偏偏看到一半,鉛字又模糊了起來。

該死!那個傻女人是存心吊他胃口嗎?

難不成——他和那美得懾人的女人有感情糾葛?昨晚坐在她面前,看著她睡了整夜——這是不符合他本性的,而他竟然這樣做了!浪費整個晚上就為看她的睡容?他應該叫醒她,然後嚴加拷問才是——

“沒有結局。”龍皋輕聲說。書中他與如俠——那小東西是愛他們嗎?“那個該死的女人!”

“也許該看緊她們才是。她們竟然以為能壯舉鬥得過巫師!”

“這不可能是真的。”龍瑾喃喃道,“我無法回報她……不是不願愛她,而是因為他不懂得怎麼去愛。

“青龍石是在是紫葛身上,現在讓巫師搶了先機,讓他拿去。現在該想想辦法把它搶回來才是。”這也是從書上看來的,但藍龍玉呢?書中始終沒提到它,也許他們的任務失敗,永遠找不到藍龍玉——

“《龍的新娘》……我們不該會有老婆的吧?你們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吧?”

“我相信。”龍皋坦言道。

“不得不信。”龍瑾一臉肅然。“我們必須防止她們去找巫師。”似乎許願的玉石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那叄個女人的安全。

該死!自從遇上那叄個女人後,他們的生活步調全亂了。

“龍哥,你們在談什麼?”人未到,聲音倒先傳來。如俠跳下最後叄個階梯跑進密室。看看叄個男人一臉震驚,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幹嘛?又不是剛吃下砒霜,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密室嗎?龍哥,不是我存心說你們,雖然你們是叄百年後的人,不過論心機,還是比不過我們,這點你應該跟我學習學習。所謂密室嘛,當然是在看不見的地方最好,你們把它設在這裡,只要在屋內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輕輕咦了一聲,見到那扇石門,眼一亮,“好奇怪的門——”

“不要靠近它!”龍皋彈跳起來,及時阻止她打開那扇門的念頭。

看他一臉緊張,如俠納悶極了。“龍哥,為什麼不能打開?裡頭有什麼寶物嗎?”

“裡面沒有寶物。”

“而你卻很寶貝它?”如俠眨著圓眼,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扇石門。

“不准靠近它,就連用想的也不成,知道嗎?”這是命令。

她眼珠子轉了轉,笑道:“也許你願意告訴我它是什麼玩藝兒?裡頭是另一個世界?香格里拉?”

“時間之門。”看來不說清楚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該死!遲早有一天她的好奇心會害死她,屆時萬一他不在她身邊——

“時間之門?”沛書與歐陽紫葛同時大叫——密室中的人才發現她們竟尾隨而來。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他嘆息似地點頭。“時間之門——一旦打開,可以回到想要的年代或是迷失大時空的漩渦當中。”

“你就是從這裡頭來的?真不是坐飛碟或時光機?”不知該是失望還是感到刺激?憑一扇石門就能穿梭古今?打死她都不相信!

該不是他存心誆騙她吧?

“龍哥,我能不能試試?”她嘴裡請求,但心底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若不是答應,那還不簡單!趁夜裡自己來試試就可一辨真假了不是嗎?

“你不能試。”一句話就打斷她的渴盼。

“為什麼?”還是忍不住要抗議。

“你想迷失在時空的夾縫中?”

“你不是安然出來了嗎?”敢情真是騙她?哼!她又不是叄歲兒童,這麼容易騙的嗎?

“因為我姓龍。只有龍家人才能穿梭在時間之門裡。”他沉著臉道,“現在,答應我,永遠也不准靠近那扇門半步。”

她當然聽見,繼續問道:

“那什麼鬼巫師卻能穿越時間之門,別告訴我他也姓龍。”她壓根兒不信。

“他不是,他只是幸運了些。”

“遇上他這個大保鏢,我也應該算是幸運吧?”本想繞過他,去開那扇石門,不過,很不幸的被他給逮到,一路拖回電腦桌後,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不如說逼她吧!想逃都不能逃,只能恨恨地扔給他一個白眼。

得意嗎?也只有現在了,到了晚上,看看誰厲害就是了。

看出她的心事,龍皋無奈地搖了搖頭,轉向沛書——“林小姐——”

“叫我沛書吧!”雖是對龍皋說話,一雙眼眸可是專注地看著龍瑾。他不懂愛嗎?想起他的所作所為。的確有這種跡象,他該怎麼辦?放棄他嗎?這可是她的初戀,要是平白放棄,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可是該怎麼讓他愛上自己——應該說是推銷自己吧!

“你是小說家吧?”龍皋問,又遭這小丫頭撞了下巴。難不成她當他的下巴是銅牆鐵壁?

書的注意力暫時移轉。

“你也看過我的小說?”沒想到她的小說還這麼盛行,連堂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也看愛情小說。

“看過一些,對《龍的新娘》可有印象?”

“《龍的新娘》?那不是我寫的。”沛書補上一句,“或許我可以送你其他本,如果你有需要的話。”

“不,我不認為我需要。”龍皋嘆息,“事實上,你是關鍵人物,也許迷題的答案就在你身上。”

“不要將她拉下水。”龍瑾低聲警告。

“我很樂意被拖下水。”沛書大聲宣佈,“我不會游泳,不過你會救我的,不是嗎?”

“龍哥,我也陷進來了,也許我可以幫你的忙?”抬起頭,又撞到他的下巴。

“你閉上嘴。”

如俠聳聳肩,眼光又溜到石門上頭。多奇怪的圓樣,竟然有四條龍,有腳沒腳的,要刻也刻一致一點嘛,怎麼兩條龍沒腳,另兩條卻有腳呢?

她的目光移到其中一隻銜著藍寶石的龍,腦海中閃過好熟悉的書面……可是一時之間連接不上來。

“我想……我也不能幫上忙。”紫葛終於有機會開口。

從如俠嘴裡得知,她竟遭人催眠來傷害龍奕,她感到好愧疚,尤其發現上衣有汙漬的血塊,心中的內疚更深。她只記得在聽見“龍奕”兩個字後,記憶就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直到今天早上,當她睜開眼看見龍奕站在窗前,心中一跳,還來不及問個清楚,他卻半句話也不說的,就走了出去。

他恨她嗎?

或者是在氣她?

她發覺自己竟忍受不了這種想法。

“你擁有青龍石?”龍皋開門見山地問。之所以這麼問,是想弄清楚《龍的新娘》上所寫的是否與事實相符。

如果是,就非得限制這叄個女人的行動不可。她們竟妄想對付巫師?

該死!她們以為她們是誰?

“青龍石?我是有的。”她很高興能幫上忙。但再深想,用力閉了閉眼睛,在哪裡呢?她是擁有青龍石,但放在哪裡?

“不會不見了吧?”如俠很烏鴉嘴地問道。

“不,那是我父親留下來的,不可能弄丟它的。我放在——”紫葛很努力的想,但就是想不起來。應該想起來的,是在哪裡呢?

“別緊張。”龍奕不忍,開口道:“不急一時——”

“也許真讓巫師拿走了?”龍皋的臉色有些難看了。“要真是如此,也許他用了同樣的手法讓紫葛忘了青龍石放在哪裡?”

“催眠?”

“龍哥,你是指像最近非常流行的催眠術?”如俠睜圓眼,又撞到他下巴。“二十叄世紀也流行催眠術嗎?”該不會龍皋正巧就會催眠術吧?

“你不能學。”看出她的想法。要真讓她學會,大概天下就會大亂了。

“為什麼?想我也算是中上的智商,學催眠術應該是綽綽有餘。”

“二十叄世紀沒有催眠術。”

“少來!騙人也不是這個騙法。明明那個巫師就會嘛。”如俠含怨瞪著他,臉蛋氣得發紅——或者該說是羞得通紅。

見到龍皋就想起昨晚的吻——

“那不一樣。”龍皋耐心地解說:“他信仰宗教、他愛弄花花草草,他吸收二十世紀的知識,但這並不在我們的課程範圍之內。他相當聰明,可惜走錯了路。”

“他姓什麼呢?”如俠好奇地問。

“他還不滿二十歲,如果他心地純正,該是屬於龍家的。我甚至查不出他的祖先或是精卵的提供者,他將精卵銀行的資料銷燬了。”

“換句話說,他比你們聰明多了。”如俠下了個定論,遭來叄個大男人的怒視,“別生氣嘛,我是說叄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嘛,我當然不是說你們智商不夠高啦,不過要是讓我們加入,一定能抓到那個叫巫師的人嘛,是不是?沛書姊?”想了想,又問:“不過話說回來,他冒著危險來到二十世紀幹嘛?”

“尋找許願的玉石。”

“原來他也有願望要許?龍哥,你到底想許什麼願?”她好奇死了。非但她好奇,連沛書、紫葛也拉長耳朵。

冒著危險穿越時空總有目的吧?也不是說她們的好奇心太旺盛啦,而是——起碼要知道他們許什麼願,如果可能的話——

“如果我先許願的話——”沛書異想天開。要是能讓她搶先許願的話,一定要讓龍瑾愛上她,然後留在這個世紀。並不是說她排斥二十叄世紀,而是因為那裡人生地不熟,又沒有龍瑾的親人,倒不如留在這裡,老父老母一定會很喜歡他的——

不過,想歸想,還是沒有多大的指望。一個是天,一個是地,說什麼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所謂有情人終成眷屬,說的可是一對相互付出真心的男女,但只有她付出一顆真心,他呢?恐怕連愛是什麼都不懂。

如果自己是亞馬遜女人,一定會把他擄回家——

瞄一眼龍瑾,發覺他正盯著自己,不禁臉紅了紅,忙低下頭。唉!還說什麼俘虜呢!一個眼神就讓她心驚肉跳,哪還有膽子俘虜他——

“並不是我要許願。”龍皋揉揉如俠的頭髮。“我們只是受人之託,將叄個玉石帶回去。金鎧——亞洲下任領袖候選人之一,我們欠他一份情,是該還的。”

如俠在腦中轉了轉。“他想當亞洲領袖,所以派你們來找玉石?”

“他不得不。”龍奕冷傲地插嘴。“他雖出色,但人緣極差,加上巫師這件事,對他的聲譽有損,不靠玉石,他的願望就無法成真。”

“玉石——只能許一個願望嗎?”沛書小聲地問,瞄一眼桌上的紅龍□,那樣式和石柱上的紅龍挺像——簡直是一模一樣嘛!那熟悉的感覺又回到她的腦海,好似在那裡曾見過吧

“當叄塊玉石合而為一,願望成真,沛書,你真沒寫過《龍的新娘》?”龍瑾問她。

“那不是我寫的。”沛書皺起眉頭,“那本書到底在說些什麼?”

沒一個男人回答她。

“那是預言書嗎?”紫葛提議,“也許可以上圖書館找?”

“那是一本愛情小說。”咳了咳,龍奕才回答。

“愛情小說?”叄個女人面面相覷,如俠率先爆笑出聲。“叄個大男人在看愛情小說?龍哥,你沒騙我吧?你們懂愛嗎?”她存心貶他。

“注意你的措詞。”他警告她。

“我說得沒錯嘛!你們那是什麼世界嘛!”撇了撇嘴,如俠瞪他一眼。“是人都該有感情的。為什麼要去剋制天生的本能?擔心成為負擔累贅嗎?還是根本就是因為怕它?”她指著他的心——“因為這裡怕接受它?龍哥,我情願你是棄嬰、是私生子,因為你會有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不論是不是幸福,起碼你有一對叫父親母親的長輩,並不是捐出精子卵子就了事的。你難道不曾想過要看看你的精子所創造出來的小生命?怕他成為你的累贅?還是怕你的‘父母’成為你情感上的累贅?我喜歡你,龍哥,那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至少我知道我並沒有白活。有人說情感是一時衝動,但我喜歡這種衝動,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了。”如俠吐吐舌,跳下他的大腿,免得他一個不開心,打暈她怎麼辦?“龍哥,對你們來說,這些話你們可能不會懂的。生命的延續不只是在活著而已,我想它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們去挖掘吧!”偷偷瞥一眼龍皋,發覺他的臉色發綠。完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換來的下場可能是——他恨死她了!幹嘛這麼多嘴呢?可是就是忍不住嘛。

沛書用力地鼓掌!真是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偷瞄龍瑾一臉的怒容,該不是以為她們在傳教吧?雖然大只見過幾次面,但她已經完全站在如俠這一邊了。什麼嘛,就算是二十叄世紀的臭男人也不能罔顧她們的真情啊!雖然自己對愛情有如初生嬰兒般生澀,但她可以學習嘛!雖不敢保證能有足夠的魅力讓龍瑾看上,但不試試,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能不能獲得幸福!就算龍瑾看她不上眼,那——就將他綁回家吧!想想這可能性,反正任何生活她都想體驗,既然曾是肉票的身分,那就換換口味,做個綁匪,讓他嚐嚐看肉票的生活也不是那麼好過的。不過要怎麼將他綁回家去?

“在想什麼?”龍瑾走到她身邊輕聲問她。

“在想如何綁架你!”她脫口而出,而後臉蛋染上紅暈。“唉!我說話太快了啦!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會在意吧?我是說,我肉票的身分也該結束了,反正你也拿到玉石了嘛。”真笨!竟然當著他的面說出自己的意圖。

大概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像她這樣白痴的女人了。

眯了眯眼,龍瑾當作沒聽見她後半段的話。

“你知道,遲早要放我走的。”沛書不知死活的繼續說道:“找到許願石後,你也要回二十叄世紀不是嗎?遲早要放我走的,不如現在就放了我,不是更好?”

“你不能走,巫師會找到你的。”

“他沒理由找我。”

“你擁有紅龍□不是嗎?”

“可——可是,它已經落在你手裡了——”

“他並不知道。該死!你不能走——現在,上去。”

本想抗議幾聲,但看他一臉震怒,想想還是放棄的好。要抗議也不急於一時,遲早她會讓他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

待叄個女人不情願的離開密室後——

“我們必須保護那叄個女人不是嗎?”龍奕煩惱的低語:“你們見鬼的不會以為那小丫頭說得挺有道理的吧?我是說,已經沒有閒暇去理會那種感情了,是不?”極力在說服自己,腦海裡卻浮現紫葛的身影。

天!他是中瞭如俠的毒了嗎?

愛情

可能嗎?

龍瑾的臉好像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怕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吧!”龍皋喃喃自語。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七章

從沒人能將龍瑾的心震得如此七葷八素,恐懼得一如——該怎麼形容呢?

一直以為跳動的心臟不過是象徵生命的存在而已,一旦心跳停止,也是告別生命的時候!但又怎知那股恐懼像是極不懷好意地攫住他的心不放,像是在嘲弄他的無知、譏笑他的無能——

該死!即使是現在,那股深沉的恐懼仍緊纏著他不放。這是什麼感覺?他向來無病無痛的,這點他肯定得很。那麼,這種莫名的難受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為了她嗎?

看著面前又氣又惱的沛書,龍瑾實在很想狠狠地搖晃她,讓她明白剛才的險境有多嚇人!如果不幸從二樓跌落——

他甚至不敢去深想!他到底是那裡不對勁了?

從遇上她的那一刻起,天地全變了樣,他甚至——甚至為她擔心起來……

該死!

“你騙我!”在嚇人的沉默中,林沛書開口指控了。什麼叫不知死活?看她現在的情況就知道了!竟有膽子在龍瑾盛怒之中指控他?難不成真不想活了?

“我——騙——你?”一字一字拖得長長的。掐死人的衝動正危險的醞釀中,憑著僅存在自制力才沒讓她見識到什麼叫狂怒!

她竟敢說他欺騙她?

偏偏林沛書還渾然不覺一場風暴即將到來,仍很認真地點點頭,煩惱地絞著雙手,思考著該如何啟開才妥當。

“你很想要我的紅龍□?”

“那又如何?”他冷冷地問。

“所以你騙我那是可以許願的玉石?”她皺皺鼻頭,猶不知死活地步步走向龍瑾怒火的引爆線上。

深沉的眼一眯,打從抱著她進房以來——二樓是暫時封閉了,所以暫時抱著受到驚嚇的她來他的房間。但現在他開始懷疑到底是誰受到了驚嚇——

她甚至在質問他!

“答不出來是因為找不出藉口嗎?”拚命絞著雙手,眼淚已經快掉下來了。

她哭不是因為被他給嚇哭。一直都很信任他的,要不然她老早就以肉票的身分逃跑了,何必還留在這裡?還不是為了“初戀情懷”——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人。想想,連暗戀的經驗也不曾有過,能觸動她心絃已是不易,沒想到他竟然騙她!

他騙她那是許願的玉石!

他竟然騙她!

“別哭!”他低吼,卻換來反效果。天!這女人是發了什麼瘋?眼淚鼻涕直流,像是受到莫大委屈!

他才是那個受委屈的人啊!

一個大步跨向前,抓住她單薄的肩,低聲咆哮道:“我叫你別哭聽見了沒?”就是見不得她掉淚!

“我就是愛哭,你能拿我怎麼辦?”存心跟他槓上擬的,眼淚愈掉愈多,幾乎要氾濫成災了,還不怕死的抹了一把鼻涕擦在他的襯衫上,算是報復吧!

“該死!我不准你哭。”說完,咒罵一聲,俯下頭,粗暴而熾熱的封住她的唇,狂亂的將埋藏的莫名情感傾注在這一吻中。是的,他承認他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他卑鄙,他恬不知恥,強迫這女人接受他,不讓她有任何退縮的餘地。天知道他忍耐了多久?就算要當聖人也得有個限度!從她住到白屋的那一刻起……應該是更久以前,那名叫林沛書的女人便深入他的腦髓,再也揮不去……

嚐到鹹澀的味道,才發現是自己咬破她紅腫的朱唇,眼一沉,滿腔激情化為心憐的柔情,摟住她柔軟的身軀。

“我——不是有意弄疼你。”貼著她的唇低喃,眼底掩不住的歉疚。

她迷迷濛濛的望著他,早忘了先前的爭執,傻氣地問道:“你喜歡我嗎?”

“喜歡。”他吻去她的淚。

“我愛你,龍瑾。”說出來後才覺得尷尬莫名。本來是不想說的,根據市調,初戀的成功機率幾乎不到百分之零點一!尤其他又是綁匪,跟綁匪談戀愛是不會有好結果的。當然啦,如果能勸他改邪歸正,又是另當別論了,但首要前提他應該愛她的——他愛她嗎?

有人會愛上有些傻氣、有些迷糊、又有點工作狂的女人嗎?

由龍瑾震驚愕然的臉龐大概就可以看出來了吧?只在這短短的幾秒鐘間,原本的親密竟成了一尺遠的距離!又不是躲愛滋病,何必跑得這般快!

他傷了她的心。

他不愛她!

她卻愛他!

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不准哭!”

“我哭又不關你的事!”她使性子地叫道。反正從小到大,她也沒使過多少性子,難得使一次,應該不算過分吧?

淚眼迷濛中,她看見了房裡亂七八糟的擺設,隨手拿起桌上的燭台——反正又值不了多少錢,算是洩憤好了,用力地朝他扔去。

“沛書!”幸虧他閃得快。

“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吻我?這是我的初吻耶。”接著是茶壺。

“冷靜點——”龍瑾矯捷地接住飛來的茶壺,扔在一旁。

“從來沒有人敢吻我!小學六年級時坐在隔壁的小男生想偷吻我,被我打斷腿,你竟敢未經我允許就奪去我的吻!”愈說愈生氣,好似不愛她就犯了什麼天大的罪刑似的!眼角一瞄到木製的椅子,將它抬起來用力扔了過去!才不管他受傷了沒?被砸到最好,讓他看看傷女人心的後果有多可怕!

不愛她卻吻她,難不成是對她有慾望?

是有這個可能!雖然她長相不是絕美身高也達不到標準,但是好歹也算是個女人啊,起碼還有那麼一點女人的魅力存在嘛!應該生氣嗎?

從來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表示對她有慾望,這種事是頭一回遇上,該喜該怒還在評估當中,不過,看他輕易閃過去的木椅,心裡實在很不舒服。

他竟敢偷吻她!

沒經過她的同意,他怎麼可以這麼——

想起那個吻就臉紅!一時也沒細想,竟打起窗前書桌的主意,於是很努力、很費力地想抬起書桌朝他扔去。

“你想做什麼?”龍瑾已經不感到吃驚了,也許是一天之內受到太多的驚愕,已經麻木了!

“你沒長眼睛嗎?”

’你瘋了!”

她脹紅著臉,累得半死還搬不起笨重的書桌。

實在受不住她這麼虐待自己,龍瑾輕嘆口氣,舉步走了過去。

“你不要過來!”她大叫道。

“沛書!”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呵?

“都是你啦。本來想一輩子都不談戀愛的,但是碰上你之後——”眼眶裡忍不住一片溼意。“你沒聽說過愛是一體兩面的嗎?現在我不愛你,我恨死你了!”

龍瑾的冰塊臉已經有了裂痕。

多奇怪的一句話!僅僅一句恨死你了,就像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那般難受。那是什麼感覺?陌生極了。如果可能,他很希望她能收回那句話。

她恨他!

他的嘴角緊抿成一直線。

“你苦著一張臉幹嘛?”反正心碎了,膽子也就跟著大了,就算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也不在乎。既然搬不動桌子好吧,那就離開這裡算了!也許回覆以往的日子就能忘掉他吧?

“你要寶藏是嗎?”她扯下胸前的墜子扔給他。“紅龍□給你!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她紅著眼睛道。

“你不能走。”

“為什麼?怕我揭發你嗎?”沒想到第一個愛上的竟是這種男人!“你放心,我對寶藏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不會去報警,畢竟你只是傷了我的心而已。”用力抹去眼淚鼻涕,很不服氣自己在他心底竟連小小的寶藏也比不上!

“你不能走。”他重複道。

“你以為這棟破屋能關得了我嗎?它甚至連鎖也沒有!要逃是很容易的——”說了不該說的話,之所以知道不該說,是因為看見龍瑾的臉一沉。

“馬上就會裝鎖了。”是打定主意不讓她離開了。

“你——”她氣死了!再顧不得彼此身材體格的懸殊,竟跑到他面前拚命地捶著他,口裡直嚷著“我恨死你了”,又捶又踢,看他站得像石膏像,動也不動,好似一點也不疼,竟一時失了魂,用力地狠咬一口他的手臂。

他竟連叫都不叫。

不疼,嗎?

悄悄地看一眼他木然的神色,再低頭一望道血痕,驚呼:“你流血了!不流血才怪,剛才她用了多大的力咬下去的,不流血才是奇蹟呢!

什麼怨什麼恨暫擱一旁,心裡還是很捨不得他受傷的!

很不安地瞄他一眼,他看起來似乎不痛不癢,該不會趁她不備,狠狠抽她一頓吧?反正他又不愛她,就算打死她也不無可能。這想法明顯地流露在她脆弱的臉上,惹得他怒吼一聲。

“我不會打你!”他低吼!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她一臉震驚。

“你不可以讀我的心。”她一直認為他會讀心術的,要不然為什麼總是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麼呢!

龍瑾抿了抿唇,已經放棄和她說理。

對她,除了無奈之外,那股莫名的情感陌生得叫他驚悸。那是什麼感覺?是性嗎?不否認想擁有她,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些什麼吧?難受得心煩的感受。

該死!他甚至不曾產生這種古怪的保護慾望,想將她納入他豐厚的羽翼之下。

是——愛嗎?

頓時,他的臉色泛白了。

看他臉色是愈來愈難看,該不是病了吧?

她忍不住正要開口“關心”一下,突然聽見客廳傳來的騷動聲——還有如俠的尖叫聲,嚇得彈跳了起來。

“不准出來!”扔下這句話,龍瑾臭著一張臉大步走了出去。

不准出去?太看扁她了吧?既然打算要逃出去,就不會乖乖聽他的話,反正她又不是他老婆!再說那扇破門也關不住她。

實在忍不住好奇,說不定是那個外國男人在欺負如俠,能袖手旁觀嗎?同為女性加上天生的俠義心,下定決心非得出去瞧瞧不可,不過話說回來,能這樣手無寸鐵的出去嗎?當然不能!也不是存心貶低自己,天生就是拿筆的料,能拿筆打人嗎?不笑死人才怪。四處張望一番,瞥見先前拿來砸龍瑾的木椅,就馬馬虎虎湊和著用好了。

還不算費力的舉起那小木椅,“正大光明”地跑出龍瑾的臥房。

一出來——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就被嚇得心臟差點停擺。站在客廳中央的不是龍奕還會是誰?

他的肩上扛著一個女人,他的臉……他的臉流滿了血,活像剛從地獄爬出來的復仇使者。尤其他充滿血絲的眼珠正看向她——她嚇得彈跳起來。很窩囊、很可笑的竟脫口尖叫一聲,兩眼一翻,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沛書!”龍瑾及時摟住她。該死!他已經拿她沒轍了。

“難怪她會昏倒,你這副模樣不嚇死人就不錯了。”如俠嘲笑他。

不是她沒同情心,誰叫龍奕早不來晚不來,偏選這個時候來?想她“劫後餘生”好不容易才發覺自己心之所繫,應該算是戀愛吧?想想,要是能嫁給龍皋,豈不發死?所謂“發死”,就是恁他俊俏的外貌用餬口飯吃是不成問題的,甚至要拿他照片去拍賣,他也不敢說話。當然啦!或許這種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不切實際,不過誰叫他賭輸了上帝的旨意,幸運地接住她。他們的緣份是天定的,誰也改不了啦!

龍奕撇撇唇,出奇溫柔的將扛在肩上的女人輕放在沙發上。

“她是誰?”龍皋蹙起眉問。

“陳得勝的私人秘書吧,我想,他抹去臉上凝固的血塊。那一去還不是普通的輕,他想。

“陳得勝?龍哥,你跟陳得勝認識啊?”那不是陳發財的老爹嗎?如俠嘴裡問著,一雙眼睛早在打量躺在沙發上的絕色女子。

天!還真不是普通的漂亮!該怎麼說呢?美女大致分兩種,一種是美得動人,不過是那種像木頭娃娃的美,沒有自己的本性,那種美女不出叄天就看膩了。另一種則是美得亮眼,美得有個性,天生就有魅力迷惑男人——偷偷瞄一眼龍皋,男人都是喜歡美女的,雖然她沈如俠眼就是眼,鼻就是鼻,嘴就是嘴,最多也只能算是清純的娃娃臉。不過她還年輕,芳齡十八而已,日子還長得很,也許十年後,不,五年後也是美女一個呢。

想了想,頗覺有理,跑到龍皋身邊,也不理他一臉嚴峻,就用手捂住他的雙眼。

“我不准你看她。”她耍賴似地叫。

“龍皋拉下她的小手,她的手好小好軟,激起他心中的——該怎麼說?也許是憐惜之意,也許是疼愛——多奇特的想法!他必須找到許願的玉石,但如今只想徹徹底底地吻她!該死,他竟然對她有慾望!

“龍哥?”看他的眼神古怪,古怪到連她也忍不住害臊……怪了!幹嘛害臊?

“小東西,你先回房間。”他的聲音有些啞。

“我的房間在二樓耶,龍哥,你想我再摔一次?”不依的大叫。誰叫他心不在焉?該不會是在想那個女人吧?

“到我房間吧,你們也好有個照應。”龍瑾說道,將沛書抱了起來。

瞄了一眼龍瑾,再看龍奕,最後把眼光移到龍皋臉上。很奇怪唷,看他們的表情似乎不想讓她在場,眼珠子悄悄轉了轉——須知沈如俠與好奇寶寶是劃上等號的,愈是不讓她知道,她愈是想去挖掘,也許——是跟寶藏有關也說不定。

“小東西?”

“好吧,反正我也想睡了。”故意大聲地說,還打個哈欠,揉揉愛睏的眼睛來讓他們信服。

反正向來就不是乖寶寶,既然他們存心不讓她聽寶藏的事,她就偏愛聽,不過,要是她死賴在這兒,只怕他們連一個字都不會說,不如——

龍皋寵愛地揉揉她的頭髮,溫和地笑道:“折騰一天,他也該去休息了。”

敢情他信以為真?

如俠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跟著龍瑾走進那間破房間,等龍瑾回到客廳後,便急忙跑到那扇破門前——本來是想將它踢開,不過為免他們發覺,還是將耳朵靠著破門的大洞上偷聽——事實上,這種作法是多此一舉,別說白屋的隔音設備不好,這扇薄薄的木門又能擋去多少聲音?這是他們的疏忽——嗯,該說她聰明。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惹得一身傷回來?”龍皋壓低聲音問道。不是怕如俠偷聽,而是擔心吵醒她。

“叫盆栽給打傷了。”龍奕蹲在那女人面前,輕撫她的長髮。“她讓人給催眠了。”

“催眠?”

“除了這項解釋,這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前一刻甚至還感覺不出她的殺氣,下一刻她卻拿著盆栽不要命的攻擊我——她不是我的對手,也沒學過功夫,只是拚了命的想致我於死地,不惜傷害自己——”想起之前任他怎麼叫,那雙茫然的美目依然呆滯,他的心沒來由的揪痛了起來。

“真的是讓人給催眠了?”龍瑾眼一眯。“有人存心想置你於死地?”

龍奕眼底染上一抹狂暴——

“是巫師。”他咬牙道:“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以我們龍家叄人作為催眠的咒語,至少在這個世紀裡沒有——你們應該猜到陳得勝別墅的庭園裡種植的花草了吧?”

“別告訴我那是毒性植物。”龍皋喃喃道。

“夾竹桃、芫花、茵芋,還有不少看不出品種的花花草草。這些鬼玩藝兒是他的寶貝,他應該是不會離這裡太遠了。”

“也該是時候了。”龍瑾若有所思。“問題是陳得勝怎麼會招惹到他的?”

“對他或對我們而言,冒險穿越叄個世紀來到這裡,最終目的是為了找到許願的玉石。憑巫師一個人要在人海茫茫中尋找叄顆玉石。除非有龐大的勢力幫助他,否則,就算花上個幾百年也不可能找出許願的玉石。”龍皋推敲。

“也許陳得勝也被催眠了?”

“也有可能他說服了陳得勝二十叄世紀的存在,畢竟許願的玉石對於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類而言,是無價之寶。”

“是有這個可能。”龍瑾想起房裡的女人。“事情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找到巫師,還有另外兩塊玉石後,也該是我們回去的時候了。”心裡竟有些不捨。

“是啊,回到二十叄世紀——”龍奕喃喃道,眼神忽地飄到紫葛身上。雖然是低喃,不過如俠卻聽得一清二楚!一顆心差點給震到天外,再也回不來了!

二十叄世紀?

他們沒搞錯吧?現在是二十世紀末耶!要照他們的說法,她豈不是早他們叄百年的古人?被埋在墳墓裡的古董應該是她才對,這——只是玩笑話吧?

幸虧她還有點理智,不然早衝出去問個仔細了。八成龍皋發覺她在偷聽,故意嚇唬她的,嚇人也不是這麼個嚇法嘛,要是失了魂,就算收驚也收不回來了,那時候他負責啊?

心裡咕噥著罵他沒良心,再將眼珠貼近木門上的小洞孔——本來以為龍皋會笑嘻嘻的,玩笑話嘛!不笑就不叫開玩笑了!不瞧還好,這一瞧——天啊!向來愛笑的臉龐竟然變得比龍瑾還“冰塊”,那是她所認識的龍皋嗎?

好像是認真的耶,腦筋轉了轉——再轉了轉,愈想愈可怕,愈想愈——二十叄世紀耶!

忽然覺得身子有些搖晃,就連腦袋瓜子好像也有點模糊起來。完了!她要暈倒了!不!不能暈倒,要是在這裡暈倒,萬一讓龍皋發覺她在偷聽怎麼辦?

硬撐著小小的身子,正要離開木門,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小說家也醒了過來,貼在門板上偷聽。

二人對望一眼,互看白得能嚇鬼的臉色,然後搖搖擺擺的扶著彼此,走到床邊。

“咚咚”兩聲,二人倒向床鋪,再也不省人事了。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六章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讓龍奕這麼尷尬的!

也許赴沙場戰死都還比受這種恥辱要光榮許多!

誰叫他要答應龍皋的請求,前來赴這種宴會的?說是命令也許並不為過,難說在一年以前,他的職位只需聽命於一人,但——

該死!他到底為什麼會答應的呢?

沒穿過什麼正式的燕尾服,彎彎扭扭的,活像燕子在走路,一點男人的尊嚴都沒有!難道沒有人知道輕便的穿著才該是最好的嗎?尤其對一個武術家而言……

嘆了口氣,按捺住火爆的脾氣,順手要來一杯馬丁尼,獨自走向落地窗前。

龍皋欠他一份情。

在場的都是名流,明的是為了慈善事業,暗地裡是在較勁吧?也許是在比較誰的名利較高較多。他們可知道百年之後,這些名與利都將隨著他們生命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他呢?

他又是在追尋什麼?

活了二十六年,從沒認真思考過自己生存的目的,一直以為活著就是為了克盡他的職責。尤其從二十歲那年正式冠上龍姓之後,他的職責就是維持他所有世界的和平,但他從沒真正快樂過吧?即使從心裡大笑的經驗也不曾有過——

他不該有這種奢求的——

他有一身的榮耀,對他而言,純粹的快樂應該不是最主要的生活目標。

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妻子兒女。

他有的只是光燦無比的榮耀。

他該快樂的。

可是,他真的快樂嗎?

若不是見到龍皋這幾日出奇的開心,想來他也不會如此認真的思考這些吧?

以前的龍皋是笑面匠,成天在他的物理科學中鑽研,這是他的天份,從孩童時期開始,他對科學的興趣就高得嚇人,他天生就該姓龍的;因此在他十六歲那年就已經被內定為龍家人了——但他也不曾真正快樂過吧?

甩了甩頭,懊惱自己紊亂的心緒。一定是最近被那個小鬼頭還有小說家給搞得頭昏腦脹!如果趕走她們能像趕走蚊子一樣輕鬆就好了,連動武也不能——反正他向來就不曾對女人動手,要能動手,他早就付之行動了!那還由得她們在白屋裡作威作福?

輕啜了口馬丁尼,眼神隨意地掃向宴會廳——

然後他嘴裡的酒噴了出來!

該不會是自己眼花了吧?

那女人很美,至少從背影看是挺美。及腰的長髮,姣好的身材,渾圓的臀部,還有修長的雙腿皆是上上之選,絕對是優秀基因下完美的產物!不過——

她那緊繃的短裙上似乎有那一點——養眼!

拉練沒拉!

要是讓人發現了,肯定她會拼了命的挖地洞躲起來。

不是他沒一副好心腸,這並不關他的事。甚至於他來參加這該死的宴會是另有目的。

他要找出那個想毒死沈如俠的幕後黑手!

陳得騰,K企業的董事長,這回搶標的那筆土地跟K企業預先規劃的高爾夫球場有密切關係。而那塊土地正好位在規劃中的高爾夫球場中央;少了這塊地,恐怕高爾夫球場會因此而夭折,就算他要低價出售土地,恐怕也沒人願意接手。傳說K企業為了高爾夫球場的計劃已經賠上了千萬,要是再失去這塊土地,立時有倒閉之虞。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就是元兇,卻是叄個嫌疑犯裡最有可能的。心很煩,卻發覺目光還停留在那女人身上。

怎麼她還沒發覺?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真的要鑽地洞了。

看她正要走向廳中央,也管不得什麼閒事勿管的金科玉律了!急步邁了過去,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站在那女人身後——

“小姐——”

僵直著背,歐陽紫葛直覺地想轉身怒罵來人。才正要轉身,一雙手按住她單薄的肩膀。

“別轉過來。你—你不該轉過來的。”

“為什麼?”她含怒問道。

“說出來別不好意思,至少為你自己,別尖叫好嗎?”

“尖叫?

“好了。現在別說話,慢慢靠在我身上,知道嗎?”

她憤怒地握緊拳頭。“當著所有人的面前?”

“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龍奕有些不耐。

“你以為我會答應?”

“為什麼不?”女人還真難搞!龍奕不禁後悔自己的多事。要出糗就讓她出糗,沒必要為她設想——

“左先生,我想我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

“左先生?小姐,我想你搞錯了——”話還沒說完,發覺按在她肩上的手臂忽地讓她抓起,撐住他的上身,以過肩摔的姿勢想擺脫他。

摔得動嗎?

不是存心輕視,以龍奕一米八六的身高和壯碩的體格,沒有精良高超的技術是甭想摔得動他的,縱使這個擁有高挑身的背影小姐也沒那份力氣,更遑論以他過去身兼的職務來說,要是讓她摔倒在地,他豈不是要去切腹自殺了?

“不要再嘗試了。”他連動都不動。“不是存心嘲笑你,小姐,能不能先放開我的手?恐怕你還沒將我摔過肩,反而先將你的手扭傷了。”

“我——”

“我想我並不認識你吧?”

“不認識?這是哪門子的釣法?”

“釣法?”他疑惑的低喃,還來不及思索它的意思,就遭她以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了下去。

他喃喃譏咒著,如果他的腳還安好的話,絕對要讓她一一吻遍他的腳趾來贖罪。

“放開我!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憤怒地低語。

已經懶得解釋了,幸好他們是站在角落,沒引起多少人注意。於是他乾脆捂住她的嘴,一路拖著她的長髮走到落地窗外。

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也懶得跟她說道理。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任她在裡頭丟臉至死,可是他沒有,也許是僅存的最後一點紳士風度吧!這是說服自己唯一的理由,不然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釋了。

連瞄一眼都懶得瞄她,也不理剛才是不是拔掉了她幾撮頭髮,直接將她推近可以遮掩半身的盆栽。

連想都沒想,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直落在他臉頰上。

他連撫疼的動作都沒有。

“你這個王八蛋!敢這樣對我——”突然,紫葛住了口,愣愣傻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左先生?”

“我該是嗎?”鮮紅的五爪印清楚的烙印在他黑黝的臉頰上。

“不——但你的聲音是他——”這下丟臉丟大了!本以為那個死皮賴臉的左先生,沒想到竟是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

可是,他們的聲音如此相像……

“我不是他。”是被冤框的!從沒人敢這樣打他,女人更不曾有過。她是第一個,很勇敢但顯然是活得不耐煩了!敢打他?如果她是男的,他會直接向她挑戰。

該死!

她竟敢打他?

紫葛的臉紅了紅,她是很少臉紅的,至少從小學畢業後就不曾臉紅過。偏偏遇上這男人,唉!怎麼會將他與左大色狼錯認呢?

左大色狼長相俊俏,是陰柔的美。但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混血兒,一頭及肩的黑髮束在身後,冷漠中夾雜一絲不耐的臉龐與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格格不入。他該是那種騁馳在沙場上的戰將,與山為伍,與溪為伴,無拘無束,該是太陽下最勇猛的子民——

沒來由的,她臉又紅了。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戰將?

多傻氣的想法!

偷看一眼他那陽剛氣頗重的臉龐,竟發覺那雙眼神正放肆地打量著她——

隨即將背挺得僵直,任他看個過癮。

她從不覺得自己美,總認為在鏡中的自己是平凡的、普通的,但四周的讚美令她厭煩。從小學起就招惹不少人注目,人們總以“漂亮娃兒”來稱呼她,似乎遺忘了她還有另一個名字!那種叫法像是在叫著沒生命的木雕娃娃一般,彷彿她沒有腦子、沒有思想,有的只是美貌。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這是拍大學畢業照時攝影師的讚美,甚至於因而追求過她。而這些卻是她最不屑一顧的,說她高傲也好,似乎人們忘了——除了美貌之外,她其實和一般普通女人沒什麼差別——渴盼一個自己心中的男人出現,相愛甜蜜,攜手走過人生——

但對象不會是他——

他?

她睜大烏亮的雙眸。怎麼會想到是他呢?與他是素不相識的,甚至交談不到叄十分鐘。是為了他粗獷勇猛的外貌嗎?當然不,想都不想的就否定了。左大色狼陰柔的俊美讓女人更驚豔、更趨之若    。

也許是那雙黑色的瞳孔吧?她偏著頭打量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擁有冷冽嚇人的臉龐,也因為那一雙黑亮鎮定的眸子而讓她心安。

多奇怪的想法!不過是初識而已,卻想將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出來——

“你該道歉的。”口氣不是很客氣,像是不將她看在眼裡。

“是你先嚇著我的。”

“我是為你好。”難得的好心竟受到如此非難。

“揪著我的頭髮是為我好?”

“如果你願意跟我走,就不會這麼難堪了。”

“不是難堪!”是她看錯了嗎?他竟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是將天下盡踩在腳底下——

他以為他是誰!

天生的王者嗎?

還是上帝?

瞧他揚起一道眉,像在等待她的下文,似乎頗覺有趣。這才讓她想起剛剛只說了一半,於是懊惱地瞪著他,憤怒地喊道:

“當然不是難堪!是痛!你拉得我好痛!”好像是在抱怨,但卻是真的痛。本來是沒什麼感覺的,誰知道一提起,就疼得像是剛掉幾百根青絲似的。

“痛?”龍奕回想他用的力道。應該不是很用力才對,只出了叄分力吧?不過對方是女人——糟!忘了她是個女人!

這是他的不該,他懊惱地想道。他從不對女人動粗的,卻讓她挑起幾分怒火,竟沒注意到她是女人而粗手粗腳——

她是很美,美得懾人心魂,在他的認知裡,那是理所當然的。他身處的世界中,放眼所及幾乎是美女的天下,美得動人,美得讓人起愛憐之心!在他眼裡,女人是沒什麼差別的。面對她時,他也沒有驚豔的感覺,因為他早已習慣視覺上的美感。並不是說真的毫無感覺,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是那雙懾人心魄的明亮眼眸,似乎在許多年以前,更甚者,在遙遠的時代洪流中曾驚鴻一瞥而停下腳步深深眷戀——

他眯起眼,很新奇的感覺!

“無話可說嗎?”她看不慣他高傲的神態。

“你裙子的拉練沒拉——這是我要說的。”依然是面無表情的。

“什麼?”他在說什麼?

“拉練沒拉。”他重複。

腦筋一轉,就算再遲鈍也能揣測出他話裡的意思。幾乎是直覺的,紫葛探手摸向身後的短裙。

拉練真的沒拉!

如果臉頰能燃燒起火的話,紫葛大概就是第一個創造此種奇景的女人。天!她不是羞慚而死就是讓人嘲笑至死!

從沒丟臉到這般田地,偏偏又讓人遇上!

如果可能,她寧可死掉算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龍奕看她的臉蛋嫣紅,連鼻頭都紅了,該不是要哭了吧?對於愛哭的女人,他向來是沒轍的。就是不懂女人為什麼老是為這點小事而臉紅,把拉練拉上不就沒事了嗎?

“我該道歉的。”紫葛小聲的說。恐怕一輩子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吧?!很努力地偷瞥他一眼,發覺他將眼光停在花園上,龐大身軀擋在她面前,應該是為她遮掩吧?

從沒這麼感動過!不過感動歸感動,她還是迅速地拉上了拉練。其實平常不曾粗心大意的,要不是左大色狼忽然闖進香閨,說什麼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不過話說回來,從宴會開始的那一刻起,只見陳老闆的影子,左大色狼卻不知溜到那兒去了。

輕咳了咳,還是道聲謝吧!

“你——我應該感激你的。”紫葛雙眸低垂,不敢直視他。“你是陳老闆的朋友吧?”

“你在跟我說話?”

“是——”

“那就看著我。”

這男人真傲慢!帶絲怒意的抬頭看向他,發覺他嘴角正難得地揚起一絲笑意。

是在笑她嗎?笑她的蠢?笑她的羞慚?

“歐陽紫葛,陳老闆的私人秘書。”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報上了名字。

“龍奕”他簡潔道。雖然不願透露他是哪號人物。那是當然的,他是混進來的,可不想讓人給揪出去。

隨意瞄了一眼廳內,陳得騰總算出來了!二樓書房裡應該是沒人了吧?經過他多方的探聽,知道保險櫃是放在這棟別墅裡的某個地方,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找出些蛛絲馬跡吧?

獨自沉思著,心裡正納悶為何事業成功的人幾乎都擁有不少共同點時,身後忽地起了動靜,正待回頭一探,當頭砸過來的盆栽正中目標——

□□□

探險是如俠的最愛!

在鬼屋裡探險的確有些危險,不過她向來就是膽大之人,也許真能查出什麼寶藏也說不定。誰叫她近來的日子太過無聊,一天到晚待在鬼屋不生厭才怪!以為龍皋會陪著她,才不呢!由於食物中毒的關係而請了假,終日待在鬼屋,但沒兩天功夫就活蹦亂跳了!白天沒看見的龍皋的身影,以為他又回去教課,細問之下才知道他早辭了老師的職務。問他幹麼辭職?得到的回答只是一抹淡笑,聲言當初是為了保護她才到學校教課的,現在人不在學校了,他留在聖修也沒什麼意義——

到底白天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他是死去哪裡了?

喔!她終於發現秘密了。

還是從窗口偷窺才知道的呢。

原來鬼屋後院的雜草中還有一道地下入口。多刺激啊!神秘的密室不知隱藏著什麼秘密,也許跟寶藏有關也說不定。

她老早就想探查其中的神秘,不過在那之前,她實在非常好奇那個女人是誰?聽說給關在西邊的房裡,每天由那個撲克牌臉送叄餐上去。不曾見過她,也許今晚就是個好機會,幾分鐘前親眼目睹龍皋和那個撲克牌臉走進地下入口,現在當然是探查的好時機!

於是乎,拎著布鞋,像是做賊似地悄然踱向西邊的房間。

被關起來了嗎?

以這種老舊的房子而言,還有鎖就已經是很不得了了。想她第一晚住在這鬼屋裡,門板搖搖欲墜,問龍皋門鎖在哪裡?他還很好笑的回答她——“沒人會侵犯你”,氣得她哇哇大叫!

說得好像她乏人問津似的。

好歹她長得也算馬馬虎虎過得去吧?竟然這樣說她!不過想想也許是因為年紀小的關係,小嗎?已經十八歲了,當然能談戀愛啦,雖然相差足足有十歲,那還不簡單!他活到一百歲,她只要活到九十歲就可以了,相偕白頭,多美好的事——等等!那豈不是在說自己真的愛上龍皋了嗎?

她會愛上他?

煩死人的問題!乾脆暫的拋一旁。她這種個性的好處之一就是——解決不了的問題扔在一旁,交給別人來解決。

也許該仔細問問龍皋才對——

來到西邊的房間,看見那扇朽木,那也能叫門?當柴燒還能有些用處,能鎖門?打死她都不相信!這也能關住那個女人?

她好奇的輕輕推開那扇“門”,不推則已,一推——啪的一聲,終於壽終正寢!迴歸自然了。

“是你?”林沛書驚訝地從書桌前抬起眼來。

“你認識我?”如俠一蹦一跳地跳進房裡。

“我當然認識——你怎麼也在這裡?”她睜大眼。“難不成也是被綁架的?”

“綁架?”

“大皮鞋真是太過份了!就算拿不到贖金,也不該綁架你啊。”沛書難得生氣。

“喂,大皮鞋是誰?”

“就是冰塊臉嘛。”林沛書站起來,收起稿紙。“把我關在這裡也就夠了。最近我可是很荒廢責任,沒盡半點肉票的職責,怎麼能又綁架你呢,太沒職業道德了吧?”

“肉票的職責?”如俠聽得是一頭霧水。

“就是逃跑啊。”

“你想逃跑?”她順著沛書的口氣問。誰叫她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這女人在想什麼!

“對!”沛書用力點點頭,像下了決心。“我們逃跑吧!”看似迷糊的臉蛋竟有一絲堅決,甚至握緊如俠的雙手。

“等等,我還沒搞清楚呢——”

“就算住在這裡叄餐溫飽,不用天天吃泡麵,外帶附贈水果,但也不能讓大皮鞋繼續誤陷下去——”

骨碌碌的眼珠子轉啊轉地,如俠皺起一張小臉。

“大皮鞋該不是指龍皋吧?”

“他是誰?我說的是龍瑾。”沛書一臉吃驚。“你是說除了龍瑾、龍奕之外,還有幫兇?”完蛋了!那不是逃不了了嗎?

“龍哥才不是幫兇呢。”好歹也要為龍皋申辯一下。

“你不是被綁起來的?”

“是被扛來的。”想了想,又改口:“也不能算啦。龍哥也是為我好嘛,我最初也是不太甘願,不過既然有寶藏的話——”

“寶藏?”

“就是什麼紅龍□的事啊!那裡頭隱藏天大的秘密,也許有富可敵國的寶藏呢。”說到寶藏,就不覺兩眼閃閃發亮。

說她不貪錢是騙人的,要是能有享不盡的富貴,也不必絞盡腦汁偷拍龍皋的照片啦。拍幾張照又不會死人,幹嘛見她拍照就抽底片?

“寶藏?”沛書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只要找到藍龍玉、青龍石,拿到寶藏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因為你是龍瑾的女人,所以我才告訴你的唷。”

“我不是龍瑾的女人!”沛書急切地澄清。

“那是龍奕的女人嘍?”只要不是龍皋的,一切都好商量。

“我是肉票。他們是綁架犯,你還不懂嗎?”想起龍瑾告訴她那墜子是許願玉石,就令她難過得想掉淚!為什麼要騙她?怕她不交出墜子嗎?虧她這些日子以來已逐漸信賴他,甚至連逃跑的念頭都快打消了……吃好住好是部份原因,不過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可以天天看到他。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挺冷挺酷的,但久而久之,卻讓她有了依賴感。

天!她幾乎無法想像若回到過去那種沒有他的日子要怎麼過!

可是——他是綁匪,而她是肉票,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

更可恨的是——他竟還欺騙她——

她打從骨髓裡頭恨死他了!

“你沒事吧?”如俠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想辦法逃吧!”她已經決定好要逃跑了。

“等等——”沈如俠沒想到她個頭小,力氣還滿大的!

“我不想逃啦,我要挖寶藏啦!”如俠一時“忘情”的大聲喊叫。

“怎能再留在這裡呢?要是讓他們發覺了,想逃都逃不了!”

“等等啦,龍哥——”要下樓之前得先穿過二樓的走道,那地方真不是人走的!要是沒看清楚,準會踏到腐朽的木塊。

很不幸的,如俠就是這個倒霉鬼!

尖叫聲中,如俠發覺自己成為自由落體,急速地墜落當中木悄不斷打到她白嫩的臉上,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螫她似的,痛死她了!幸虧她“眼明手快”地及時抓到了走道邊緣的木板!不然從二樓掉下去,不死也剩半條命!可是——就這樣懸在空中,也怪恐怖的——

她可不想當什麼空中飛人!

她怕死了!

“你——還好吧?”囁嚅的低語聲。

勉強抬起了頭,才發覺沛書跌坐在木塊邊緣,比起她的情況是好了些,不過也差不到哪裡去,要是再動上一動,可能也難逃掉落的命運!

慘了!現在可好了,唯一能救她們的男人全躲在那該死的地下室裡。

“我——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太沖動,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沛書蒼白著臉說道,連瞄也不敢的正襟危坐。她有懼高症!也許這次會摔死在這裡也說不定。想起上回還有龍瑾可以救她,現在呢?大概只能等死吧!

用力吸吸鼻頭,不是為自己快死了而覺得難過,而是為了龍瑾,大概臨死之前心靈一片清明吧,突然發覺她好想見見龍瑾,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她一定是愛上龍瑾了!

天!她竟然真的愛上綁架她的男人!她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女人了——

“如果能保個意外險就好了。”如俠喃喃自語。臨死之前,還想著錢嗎?當然不,如果保了意外險,受益人的名字一定是龍皋。他一定很窮,窮到想用寶藏發跡,窮到湊不出錢翻修白屋。當然啦,如果不幸她死後,他能偶爾想起她是最好的了,在他心底有那麼一個角落給她停佇也算是一種幸福的吧——

“這在搞什麼——小東西!”深沉的恐懼再次流露在他俊美的臉龐上。從來不懂得恐懼為何物,但這段日子來竟讓這小丫頭嚇了兩次!

該死!

“龍哥……”一見到龍皋,沈如俠終於鬆了口氣。

“該死的!”跟隨進來的龍瑾一見這等狀況,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尤其看見懸在上方的沛書,他心裡像是狠狠地被人抽了一鞭。

她有懼高症!

“慢慢地爬回去”他沉聲命令。

“我不敢!”很懦弱地承認,只要能見到他,即使讓他知道她的懦弱也不在乎了。

“你敢不聽我的話?”

“我們之間又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沛書大聲地喊。

“爬進去!”

“我不要!”

“聽我的話,沿著牆慢慢地爬到樓梯口,聽見了嗎?”龍瑾威嚴地下令,寒潭似的雙眸痛苦地看著她。

“我有懼高症!”她流下眼淚,恐懼地說。他怎能叫爬下樓?那不是擺明要嚇死她嗎?

“我知道。”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帶來安撫的作用。“你必須爬到樓梯那邊,我在那裡等你,聽見了嗎?”

“我不要。”

像下了決定似的,龍瑾沉聲道:“你爬過去我就放你走。”

“真的?”

“你懷疑我說的話?”

“那我更不走了。”她大聲宣佈。

“沛書……”

“我要繼續留在這裡,而且你不必須答應一件事。”

“你是在威脅我?”

“你不答應我就不爬。”

她瘋了不成?還是真給嚇瘋了?龍瑾嘴角一抿。

“慢慢地爬到樓梯那邊,不要慌,聽見一沒?”

她喜上眉梢。

“你是答應了?”多好!偷瞄一眼他的神色,不會是氣瘋了吧?這不瞄還好,一瞄即天旋地轉,差點沒昏了過去!

老天!那麼高的高度,手心都發汗了!

“不要看!”龍瑾快氣瘋了,或者可以說是快被她嚇瘋了!

沛書吞了吞口水,很努力地將自己縮成一團,用狗爬式的方式緩緩地爬離邊緣。

“我——不行啦——”懼高症豈是一二天就可以克服的!

“說說話。”

“要說什麼?”她傻傻地問。

“任何話題都可以。你的家人朋友?”他快步走至樓梯下。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重量會壓垮走道上的木板,他早衝上二樓抱她下來。

該死!這是什麼心理?

沛書聽話地背出家譜,連叄代以外的表親都一字不漏地背出來,一路朝目標前進。

“我是不是也要背出家譜,然後爬過去?”如俠擔心地問。心想連爬上走道都不可能了,也許往下跳還有一線生機呢?

“傻丫頭,你跳下來。”龍皋沉住氣。

“你想我死?”

“我會接住你。”

“你是捕手嗎?”

“不是。”

“那你一定玩過接人遊戲嘍?”她不抱任何期盼地問。

“我沒有。小東西——”

“白痴才跳!我不想死。”

“你不相信我?”

“當然不信。我自己的命絕不會任人宰割。”她好累,真想鬆手,可是……

該相信他嗎?

也許相信了他就等於把命奉送給他——

“小東西——”他必須說服她跳下來。該死!她賃什麼理由要信賴他?

“好吧,我跳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接住我唷。”

“我會接住你的。”

“也許十年後再想起這幅景象,會大笑叄聲也說不定。”

“跳吧,小東西。”他張開臂膀。

好吧,跳就跳,大不了——大不了跌斷脖子就是了。

默數一二叄,不!再數一次好了,她緊閉眼睛,一、二、二又二分之一,認了!算了!能死在龍皋懷裡也算美事一樁吧——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她問,“沈如俠!”連名帶姓地叫是因為動怒了。

“好吧,你要接住我。”如果能接住她的話,就嫁給他吧!

嫁給他?

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過還是先別跟他說,萬一他存心漏接怎麼辦?

有了這層鼓勵後,如俠緊緊閉上眼睛,心一橫,手一鬆,墜落——

他會接住她的。

她對他有信心。

“可以張開眼了,小東西。”龍皋緊緊摟住她小小的身子。

先是睜開了一隻眼睛,見到的便是龍皋的花色襯衫,天!他把她抱這麼緊,害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還活著嗎?”她問,很自然地抱住他。

“你是活著。”等他的心臟平復下來,她就得受罰!

他的心臟無法常常負荷這種偶發的危險!這該死的小丫頭以為她在做什麼?吊在半空中好玩嗎?從沒被嚇過的經驗,倒教這小丫頭一而再、再而叄的刺激神經。也許還未過半百就讓她給嚇死了!

“我活著?”她嘻嘻偷笑著。

算你倒霉了!龍哥。

“疼嗎?”驚愕的發覺白裡透紅的臉頰上竟有一絲血漬。

“當然疼,你不說還不疼呢——龍哥,你會娶我吧?”

擦拭她臉頰上血漬的手忽地停頓。

“你在說什麼?”

“這是你的義務,龍哥。”她很理所當然地說:“畢竟這是你的屋子嘛,既是你的屋子讓我毀了容,你當然有責任照顧我下半輩子嘛。”

她要做他的唯一!而他也將成為她的唯一。

這是神的旨意,要不然也不會讓他接住她,不是嗎?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五章

“疼死人啦!”沈如俠冒著冷汗大聲哀嚎著。

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倒霉!

才剛覺得世界是美好的,也不過是幾個鐘頭的時間而已,她竟然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耶!

不只是她,整個聖修女中的女學生們,只要是吃了餐廳供應的伙食的,現在全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她怎麼這麼倒霉?

中午多吃了兩碗飯,現在可好,疼得發冷,疼得猛冒汗。醫生呢?怎麼還不來?不會醫生還沒來她就和無跟世界說再見了吧?

龍皋呢?

不知道他有沒有食物中毒?最好沒有。說也奇怪,不過相處了幾天的時間,她竟然會想念他,甚至可以不去計較上英文課時他“無情的”糾正她的發音,還讓阿蕊笑她好久呢!

從沒這樣依賴過一個人,可是她真的好想他,想到心都會痛呢!該不會是心臟病吧?年紀輕輕就得心臟病,她完了啦——

“小東西”?

她委屈地睜開眼睛,一看見是龍皋,也顧不得什麼疼痛,掙扎著爬起來,鑽進他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我恨死你了啦!說什麼要保護我,結果呢?我差點給毒死!”

“醫生說你不會死。”他的臉色有寒意。

“醫生說什麼屁話你都信!那我說的你信不信?”沒見到他時想念得要死,見到了又忍不住要和他拌嘴。

“你想說什麼等好了再說。”

終於發覺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你沒事吧?沒跟著我們集體中毒?”

“沒有”

“你真幸運——那你中午吃什麼?”竟然不分她一點,小氣叭啦!

“餐廳供應的自助餐。”

她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看,忘了自己還在鬧肚子疼。

“那你還站在這裡?”

龍皋看她又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我應該站在哪裡?”

“你應該躺在病床上!”她大聲指責:“太不公平了!你也吃學校的午餐,竟然沒有中毒!剛才胡修女還擔心得直說只要吃了今天的學校午餐,每個人都會躺在病床上,怎麼龍皋一點事也沒?

“你希望我中毒?”

“當然不是——”她臉紅了紅。“我只是很吃驚,你沒事是最好了。”

“你也會沒事的。”

“在沒事之前,我會疼得死去活來。”一直跟他說話,好像就不怎麼疼了。

心裡挺納悶這種感覺,所以她這個想法告訴了他,一半是渴盼他留下來,一半也是希望他能回答這種疑惑吧!起碼他長她十歲以上,所見所聞自然比她多,不過,看他那張臉還真臭得可以,大概噴他兩公升香水也沒用!

“你還活著就好了。”他竟然說了這樣沒人性的話!氣得她牙癢癢的。

“你沒事當然會說風涼話啦!也不知道你的身體是鐵做的還是什麼,竟然沒跟著中毒。一百多人裡就有一百多人送醫急救,醫院都爆滿了!你瞧我多可憐!急診室都不夠用,還要我躺在走道上,來來往往這麼多探病的人,我多丟臉啊!你看見阿蕊了沒?”

龍皋搖了搖頭。

“醫生來看過沒?”

“只有護士來過,醫師不夠用嘛,病情嚴重點的已經先送到其他醫院了。龍哥,你老皺著眉幹嘛?又不是死了親爹親孃的,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她捧著肚子低叫了一聲:“比生孩子還痛呢。”

“生孩子?”

“你不會連生小孩都不懂吧?”她丟給他一個“拿他沒辦法”的眼神,算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老土。“聽說洋人都很開放的,別告訴我你連什麼是性行為都不懂。”說到最後,聲音小得只有自己聽得見。

藍寶石般的深眸奇異地凝視著。來這兒陪她聊天的本意是想讓她忘了疼痛,沒想到她大膽的程度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在挑逗我?”

“挑逗?我——我哪有!”整張俏臉紅透了。“你別胡亂說,我又沒有說什麼煽情的言辭!而且你看,我穿得多整齊。”特地將裙子拉到膝蓋以下。他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挑逗他?她又不是長得很悽慘沒人要!

不過話說回來——

“你這個人很奇怪耶,一定是滿腦子色情思想。告訴你,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如果會發生,呃,性行為的話,一定是跟我的丈夫。你知道丈夫的定義吧?就是那種一生一世、久久長長的伴侶,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你明白了沒?讓你住在我那裡,你可不能侵犯我唷。”撇了撇嘴,還是氣憤他竟然以為她在挑逗他。“挑逗你?哼,我才沒閒功夫挑逗你這種老頭子呢。”肚子疼得要死要活,還有時間挑逗他,又不是沒人要!

說是這麼說啦!但她還是滿臉發燙。怪誰?還不是怪他!在這裡疼得都快暈了,他竟然指她在挑逗他!八成性飢渴太久了——

“你盯著我看幹嘛?”奇怪?臉頰還是發燙,該不會是食物中毒的併發症吧?偷瞄他一眼,發現他還盯著她看。整天看還沒看夠嗎?又不是看不生厭的美女尤物——

很無奈的眼神,誰叫他會錯意?就算是再喜歡他,也不能推銷自己啊!別看她是外向又孩子氣重的個性,但要她去勾引自己喜歡的男人——

喜歡?

嘴型張成“O”字型。

“怎麼了?”龍皋納悶的看著她,不解她的改變——剛剛還吱吱喳喳個沒完,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如俠傻呆呆的瞪著他——

“不可能。”頓時覺得全身發顫起來。

“冷嗎?”毫不考慮的,他脫下夾克披在她身上,握住她冷冷的小手讓她溫熱起來。看她個頭小小的,再這麼打顫下去恐怕全身骨頭都會給打散了。

眼角掃到自己的手包在他溫暖的大手裡,竟感覺莫名的激動,不禁用力吸吸鼻子。

“龍哥,我好感動唷。”

“感動?”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這副德性實在不像食物中毒……

提到食物中毒——

龍皋的眼神沉了沉。先前化驗的結果證明這並不是單純食物中毒,在榨菜湯裡混著尚在化驗的毒汁。如果再多放些,恐怕就不只是腹痛而已。

“搬到白屋去住吧!”他下決定。

感動的心情給嚇跑了,她瞪著他。“那個鬼屋?我才不要!龍哥,不是我存心輕視你,那真的是你住的地方?”

龍皋蹙起眉。

“那不是鬼屋。”

“也差不多了啦!我從沒想過那種破地方也能住人,要我過去住免談。”

“如果沒什麼大礙,今天下午就出院吧!”根本不把她的抗議聽進耳去!

“這麼快出院”?

“晚上就搬過去。”

“喂!龍皋,我不搬!說不搬就不搬!那種破爛屋子你能住,我可不行,起碼也要翻修一下——”

“不怕死嗎?”軟的不行來硬的,總之她是搬定了。

“你——”頓了頓,看見龍皋嚴峻的表情,就算是不怎麼聰明的人都能發覺一二。

她的臉色蒼白了些。

“你該不是指——那不是單純的食物中毒?”

“也許是針對你而來,也許不是。”他含蓄地說。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毒死我還省事?”

“算是給你父親一個警告吧!”

“你通知老爸了嗎?”她渴盼地看著他。

他點點頭。

“他有公事不能來?”反正已經習慣,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算了,總之不搬就是不搬,如果要死,在那裡都會死,不如死在乾淨一點的地方。龍哥,我勸你別回那個鬼屋了,那地方能住人簡直是奇蹟嘛。”

“今晚搬過去。”他又重複一次,這回嘴角總算掛上一個笑容。

“不搬。”

“那就試試看吧!”

□□□

“救—命—啊!”

“沒人會救你的。”喘開門,一手拎著行李,一旁扛著如俠走進白屋。

“你下流!你無恥!你變態!你神經病——”她大聲嚷嚷著,差點沒腦充血。竟然趁她身體虛弱的時候把她扛來——多丟臉啊!還遭計程車司機怪異的注視,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事了!想她先前怎麼還會以為自己喜歡他呢?

根本是恨死他了!

一百多個同學都還躺在醫院裡,為什麼她就要提早回家,搬到這個鳥不生蛋的白屋?也不知他私下跟胡修女說了些什麼鬼話,竟然任他把她扛走?

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屈辱!此仇要是不報,她沈如俠下輩子就再投胎作個女生算了!

她恨死他了!

“小東西,你想選擇被放下來或者被扔下來?”威脅的口吻讓她氣焰低了些。

“你要是敢扔我下來——”咚的一聲,就像貨物給拋在老舊的沙發上一樣。

“龍皋?”龍奕皺著濃眉,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怎麼也跟著來了?”

“不是我愛跟,是讓他給綁回來的!”她疼得摸摸屁股。“姓龍的,我恨死你了——”

“龍瑾呢?”他當作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在樓上陪女人吃飯。”

“女人?”

“找到紅龍□了,在那女人的身上。”

龍皋一愣。

“在哪裡找到的?”

“上回你說有人監視那丫頭,龍瑾順道過去看了看,沒想到會碰上擁有紅龍□的女人。現在龍瑾在得很,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動物,竟然敢命令我修補她的床,讓龍瑾照顧她叄餐,更可笑的是,她以為我們是綁匪——龍奕突然跳開,才發現在一旁的女孩狠狠朝他的手臂咬上一大口。

“活該!誰叫你汙辱全世界的女性!我是為她們報仇。”如俠滿意的看見兩排齒痕烙印在他手臂上。不過竟然沒疼得大叫,該不是咬得不夠力吧?

“小東西——”

“讓她走吧!已經找到我們要的東西了,沒必要再管其他人的閒事。”對龍奕而言,那一口就像是蚊子叮似的。

“那不是閒事。”

“只要找到紅龍□,就算成功一半了。”龍奕惡狠狠地瞪了沈如俠一眼。“實在沒有閒暇理這小鬼頭,沈國章那裡可以要他另請保鏢,反正徵信社的工作本就不包括替人挨槍子。”

“你們在挖寶藏嗎?”如俠終於聽進龍奕的興奮字言,腦筋一轉,前後一連貫,自然猜出紅龍□隱藏的秘密。

“寶藏?”龍皋被她給逗出笑容。“小東西,寶藏對我們而言並沒有用處。”

“少來!”如俠興奮的染上兩朵紅暈,“你們要找寶藏也不告訴我。一定是黃金或鑽石之類的寶藏吧?我也加入好不好?是在大陸嗎?大陸的話——我是人生地不熟啦,不過好歹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也算多一顆頭腦呀!別以為十八歲的年齡能有多少歷練,不過紅龍□上頭一定有什麼提示或預言吧?”看見龍皋和那古怪的龍奕臉色一變,她賊賊一笑。“我猜對了吧?我是沒多少磨練,不過還算是聰明,說不定還能解開迷團呢——龍哥,從今以後,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是跟定你了!”應該說是跟寶藏了!本來還拒絕搬進這鳥不生蛋的鬼屋,不過現在她可改變了主意,她是住定這裡了!想當然耳是為了寶藏,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留得住她的?想著想著,忽地瞄到龍皋凝視她的眼神,瞬息,她的臉蛋更紅了。

看什麼看嘛!她有什麼好看的?以為是為他而留下的嗎?當然不是啦,她是為了寶藏才留下來的呢。誰不知道沈如俠是視錢如命的女子!?幹嘛這樣看她?龍皋愈是看她,她愈是心煩,正要大聲抗議幾聲,回頭又想了想:要是惹他不爽,說不定寶藏拿不成,還得離開龍皋身邊,實在有點舍……唉呀!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是為了寶藏耶!為他?門都沒有。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龍奕發覺自己無法瞭解二十世紀末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個這世紀的女人讓人搞不透。先別談樓上那個有些阿達的女人,眼前這個小鬼頭就讓他頭暈!實在猜不透她到底在搞什麼花樣,什麼寶藏?吱吱喳喳地說了一堆,但重點在哪裡?

“你要留下了?”龍皋的眼底閃過一抹光芒,微笑問。

點頭如搗蒜!誰知道他會不會又後悔啊?她甚至不再抗議這棟鬼屋有多令人噁心了!不知道他倆怎能忍受這麼久?

’她不能留下。”龍奕咆哮:“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照顧千金大小姐,別以為找到紅龍□就能回去,還有藍龍玉、青龍石,要是讓人早一步先我們找到——”

“我們可以登報啊!”如俠建議,急欲求得龍奕的贊同。畢竟多一朋友,就少一個敵人嘛。

“小東西,我們不能登報。”龍皋隨口答道。

“因為有人也在找尋,對不對?”

“狼狽的掃過她一眼,龍奕憤怒地瞪向龍皋,“是你告訴這個叄八的?”

“誰是叄八?”叄八?竟有人敢罵她叄八?上一個罵她叄八的女孩已經被她修理得走了樣,他敢罵她叄八?有得瞧了!

“皋?”

如俠跳起來用手指戳著龍奕,口氣甜得像蜜。

“大偵探,憑你這種角色也能在徵信社混?早該滾回家吃自己了!。語氣一變,大聲罵道:“大笨蛋!是你自己洩的底,也敢怪龍哥,也不稱稱自己有幾兩重!依我看,你還是趁早退出尋寶的計劃,免得到時候害我們找不到寶藏!”最後,還用力朝他吐了吐舌。

“你——”

“夠了。”龍皋不得不出來做和事佬,他知道,以龍奕的脾氣,極有可能會把如俠給活活掐死,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髮。“小東西,累了吧,帶你上樓休息去。”“我不累,我還要聽寶藏的事呢!”

“我累了。”龍皋打個哈欠。雖然才相處幾天,如俠卻很清楚他貪睡的程度,就連在學校,只要有機會,就算是朝會的時候也能睡得沉,真懷疑他是懶豬轉世!聽他這麼說,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問上去,只是先暫進擱下談寶藏的事,反正明早起來再探個清楚也行啊!

“等等——她不能留——”

“她必須留下來。”龍皋的懾人眼神讓龍奕住了口。

先前還沒有發覺龍皋異於平常的舉動,但現在似乎已窺見一二,龍皋之所以被譽為“笑面匠”的原因是因為龍皋始終掛著招牌笑容,懶洋洋的神態讓人不設防,但現在他剛硬如鐵的語氣,以及凌厲的眼神,逼得龍奕不得不承認——龍皋變了。

龍瑾也變了。

為了女人。一向以冰冷態度相對的龍瑾,現在臉上竟也會有一絲笑意,是為了慾望嗎?

雖然看不出這兩個女孩有何誘人之處,既然為了慾望,只需確定沒有愛滋病,就可以上了啊,但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坦白說,他不懂,真的不懂。在他尋求智慧的過程裡並沒有人教過他這一項古怪奇特的行為。或者,該說是感情?

那是什麼感情?

慾望?

還是……那種早埋藏在幾世紀前,只曾在亞洲博物館裡出現過的——愛情?

愛情?

一時之間,龍奕竟驚愣得說不出話來,獨自沉浸在這項驚人的事實當中。是事實嗎?當然不!他迅速而果決地否認,在他的生命歷程中,不曾有人教導過他有關這種事!不是他自誇,能冠上龍姓的龍家人是不會牽扯出一段早已消失在歷史洪流中讓人不恥的感情的!

那是不合法的!

更甚者,他的智慧寶窟中根本沒有這一項,但——

“我是很高興答應住在這裡啦!但,龍哥,我有一句要話說,可是,你可不能因此而逼我退出尋寶計劃唷。”沈如俠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

“說吧,”很縱容的語氣。

“這棟鬼屋,不,我是說白屋啦,真的能住人嗎?”她把疑團一古腦兒地全吐了出來。“這裡的客房……能睡人嗎?”她做了個鬼臉,然後在句子後打上個特大號的問號。

“這裡不會有鬼。”

“不是啦!我是說這裡的床支撐得了我的體重嗎?不會睡到一半斷成兩截或是床單幾百年沒洗過……還有——老鼠肆虐?”一看龍皋的表情,她就知道全叫她給說中了。“真的是這樣嗎?我可不想跟老鼠睡在一起——”

“我準備睡袋讓你睡。”又揉揉她的頭髮。“走吧,先看看你的房間,叄間客房任你挑。”很自然的牽著她的小手,踏上樓去了。

龍奕對這一切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個人是龍皋嗎?

真的是愛情在作祟?

不!不可能是愛情。那不叫愛情,最多……只能算是龍皋的責任心吧……

一個鐘頭後,他還站在大廳裡不斷說服自己。

□□□

伸個懶腰,林沛書從整理乾淨的書桌前抬起頭,偷瞄一眼坐在椅凳上翻著雜誌的龍瑾。

說也奇怪,大概是綁匪的心地還不錯吧?竟會讓肉票這麼舒舒服服地生活。不過話說回來,這也算是他們的責任不是嗎?要是把肉票餓得剩下半命,連路都走不動。未免太沒有——職業道德了吧!拿到贖金了嗎?把她綁架到這裡也已經有五、六天了,算算也該通知她老家的人了吧?是她自己很識時務地自動奉送老家的地址,免得他們勒索不成,發現台北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到時生氣起來,就算十個林沛書也不夠他們砍!還是規規矩矩做個模範肉票好了。當然啦,偶爾的逃跑是一定要有的啦,免得還真以為她住在這裡是享受呢!雖然也有那麼一點啦!叄餐有人照顧,外帶附贈水果,就連稿紙、筆、板凳都一應俱全,除去屋子的凌亂不談,還真算是享受呢!不過,她的逃跑並沒有引起龍瑾的憤怒,倒是讓她自己驚訝不已!打從叄天前的那個晚上開始,也不知自己發了哪門子瘋,竟那般勇敢的嘗試從窗外的老樹逃跑,可是才爬到一半,腿就軟了,是真的腿軟!要怪就怪她不小心低頭一望——簡直要嚇死人了!雖然才只有二樓的高度,但對她這個有懼高症的人而言,可是一項高難度的挑戰!可惜終究她還是戰敗了——爬了一半,想爬回窗裡又不敢,要繼續往下爬嘛,嚇得膽子都快跳出喉口了!就這樣吊在樹上活像只猴子般。要不是龍瑾送稿紙來及時救了她,只怕她得吊上一夜。至此以後,龍瑾天天在晚飯後就待在她房裡看雜誌,一直等到她上床才離去。甚至連罵她都不曾有過——如果不算那雙冰冷眸子的話,那天救她上來以後,不罵人也不打人,就只用一雙冰冷冷的黑眸凝視著她,嚇得她只好頻頻道歉。心裡可是恨得牙癢癢的,又不是做錯事的小孩,她憑什麼道歉?

雖然是事後才想起不該道歉的,但想想當時要是不做點補償的話,只怕他真的會瞪她一整晚!

她是肉票耶!

肉票想逃走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該有什麼留戀的——留戀叄餐有人照顧,留戀綁匪的陪伴……

會嗎?

也許下回該出本“大綁匪與小肉票”的小說,最好整死大綁匪——

“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即使心裡很不想開口,但她還是問了。起碼知道自己還有幾天舒服的日子可過嘛。

他瞥她一眼與垂在胸前的墜子。

“等事情結束再說吧!”

“那是說你們還沒拿到贖金嘍?”她自顧自的點點頭。“我想也是。爸媽他們才沒那麼多錢贖回我呢。你們要的贖金是多少?至少一百萬以上吧?”本來還想補上一句——她的命豈止一百萬。但回頭想想,要是真說出口,他們再加贖金怎麼辦?那爸媽不是要跳樓拿保險金來贖她嗎?

龍瑾淡淡的再掃她一眼。

“我們不是綁匪。”

“你說話都這麼簡潔嗎?”她顯然沒聽進他的解釋。

“大概吧!”

她露出笑容。“我說得沒錯,你說話真好玩。”

“好玩?”

她用力點點頭。

“外表上看起來是滿冷的,不過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熱。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好看?”很自然地轉了話題。

“沒有。”

“那我是第一個人嘍?”

他並沒答話,只是盯著她看。

“有沒有想過找些正經事來做呢?別老想著綁架勒索,要不然就是老以為這墜子能許願。你一定是過得很苦吧?雖然我沒什麼錢,不過戶頭裡還有一萬元,要是不嫌棄,就算是送給你當作改邪歸正的費用吧!”

“我不需要錢。”

“那你是看不上這些錢嘍?你一定是想錢想瘋了,才想要這墜子——該不是想許願成為富可敵國的有錢人吧?”她想像他被錢淹沒的樣子,忍不住一笑。

龍瑾的嘴角微微地上揚。

“不是為錢,是為了更重要的目的。”

“想成為總統?”

“不是。”

“叄宮六院?”

“我不稀罕。”

“長生不老?”

“你想嗎?”

“當然想啊……也許不想。長生不老當然是每個人夢寐以求,但看著親人逐漸老死,自己還那麼年輕,想想也真可怕,也許是怕自己永遠死不了吧?”

她偏著頭著盯他。“你真的很想要我的墜子?”

“如果你願意給的話。”

“你願意放了我嗎?”

他的眼神一沉。“你必須留在這裡。”

“我想留……不,我是說,為什麼要我留在這裡?坦白告訴你,我的家人是拿不出一百萬的,他們都是老實的鄉下人,從沒一口氣摸過十萬塊以上,留下墜子也不可能,這是傳家之寶耶,要是讓爸媽知道我送給了你,一定會打斷我的腿——”換句話說,就是她寧願留在這裡,也不可能把墜子給他。

龍瑾凝視她。

“我一直認為你該像你書中所描寫的少女。”

“什麼?”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她當然是要驚訝了!

“不食人間煙火,或者該是美得讓人心憐的女孩。”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驀地臉紅了。

“我很遺憾自己不如你想像中的樣子。”她難過地說。她很清楚自己的長相,她絕不是那種讓人一眼驚豔的女人,但起碼五官還是五官嘛!要說她難看,打死她都不承認。小時候爸媽還誇她是有甜美笑容的小女生呢!長大了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嘛。雖然還不曾有人追求過她,但那都是因為男人沒眼光,怪她嗎?當然不能!她是那種耐看型的美女,這是她堅決認為的。但他這樣說還真是傷了她的心!也難怪,憑他的外貌,當然眼高於頂,不找個美得冒泡的女人自然是配不上他。

看她多可憐,第一次初戀就這樣夭折了——

初戀?

她嚇住了!

跟綁匪?

“你還好吧?”冰塊臉上有一絲溫情。

用力吸吸鼻子,心裡不再否認既存的事實,一定是他替她遮掩赤裸身子的那一刻起就愛上了他吧?

真可憐,還沒告白呢,就讓人給潑了冷水。

“林沛書?”

他還連名帶姓的叫呢,多生疏!不知道將來有哪個女孩才能配得上他,簡直是羨慕死她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實在沒多大前途可言,如果繼續作綁匪的話,遲早有一天會給抓到,如果能勸他改邪歸正就好了。

幾個大步跨來,龍瑾蹙起劍眉,關切地凝望她泫然欲泣的臉——像是剛死了什麼寵愛的貓狗似的。該不會是病了吧?雖然已是夏初,但天氣變化不定,確有可能是病了。

伸出手探探她的額,竟有些微的熱。是前幾日買來的藥沒發生效用嗎?

“我想休息了。”等他離開後,再大哭一場就行了。想著想著,根本沒發覺龍瑾已不在房裡,逕自踉踉蹌蹌的躺回床上。

過了一會兒,龍瑾拿著感冒藥上來。

“吃了它。”

“不吃,我又沒病。”她煩死了!真想叫他走開。初戀耶!她的初戀就這樣沒了,實在很不值!就因為沒有美得讓人心憐的容貌嗎?那全天下不是有一半以上的女人都像她一樣可憐?

“吃!”

就這麼一個字,讓她乖乖坐起來讓他喂。

不是她真那麼聽話,而是他嚇人的表情逼得她不得不吃,要不然惹毛了他,動起手來,她可是吃不完兜著走了!

吃完藥後,她乖乖地再躺回去。

像個哄小女兒的老爹一般,龍瑾將新買來的棉被為她蓋好,就怕她受涼了。

“睡吧!”

“給我一個晚安吻吧!”話就這樣衝口而出。

龍瑾拿著杯子的手僵住了,背對著日光燈,實在看不出他眼神的變化。這樣也好,免得自己會害羞,唉!好不容易活了二十四載有餘,才突然撞來個初戀,誰知道下回的戀愛會在幾百年後?何不乾脆留個“永恆”的紀念?

唉!說出來不怕他笑話,她甚至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苦澀的程度就像初生嬰兒般,還是不要告訴他這是她的初吻好了,免得他嘲笑她。

“你想要我?”低沉的男音讓她背脊起了一陣寒意。

“我——”臉紅了紅,聽他說得多肉慾,她才沒那個念頭呢!最多隻是想留個紀念而已,何必說得那麼露骨?

他的眼神一沉,轉身離開她的臥房。

果然!

就連一個紀念也不願施捨給她,什麼初戀嘛!

她趴在枕上放聲大哭,哀掉這份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情。

□□□

待下得樓來,外頭天色早暗,凝望醉人夜色,摸黑走向白屋的後院。在後院的雜草中有個隱蔽的地下室,一路走下吊梯,來到石砌的密室——裡頭的擺設很簡單:小型移動式的電腦桌,上頭連著一台電腦及凌亂的電線;再沿著密室的深處走去,有一道長滿青苔的石門,石門的上頭刻著四條龍,雕刻手工很粗糙,有的缺腳,有的又刻了腳。在龍的下方有幾抹飄揚的雲彩,龍的嘴裡則含著寶玉,或紅呈紫,或藍或青。這道門已經有一年之久的時間未曾打開過,門把上早被灰塵重重矇住,也許,再打開的時候就是回家的時候——

“瑾?”龍皋自電腦桌前抬起眼。

“是我。”龍瑾自陰影處走出。“聽龍奕說你把那女孩帶回來了?”

“有人想殺她。”彷彿這句話就可以解釋一切。

龍瑾盯著電腦熒幕,上頭寫著經過篩先後留下的幾個人名。

“你不必替她找出幕後黑手,我們的職責只是保住她的命到標購案結束。”

龍皋的眼神閃了閃,收斂起笑意。

“你無法想像當我知道她遭人下毒時的心情。”

“像是心臟不勝負荷,疼得以為自己就要死去?”龍瑾揣測,想起乍見林沛書吊在老樹上時的古怪心情。

“你也知道那種感受?”龍皋緊抿著唇。“我曾發下誓言,再也不要經驗那種感受。我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害她。”

“我也是吧!”他喃喃道。

“要是能查出原因就好了。”龍皋苦惱地笑笑。“在《北極星》的腦子裡查不出這種感受——”忽地見到擱置在電腦桌上的一個藍色小盒,上頭急促的閃爍黃色的燈光,“啪”地一聲,龍皋將它按下,沒多久,抗議似的黃色燈光忽明忽滅,終至消失。

“龍奕說找到紅龍□了?”改了個話題。

“是找到了。”

“該放那個女人離開了?”

“不。”

“擔心巫師隨時找上她?”

“泰半。”龍瑾停頓半晌,才道:“她叫林沛書。”

“是她?”龍皋吃驚,他是很難這麼吃驚的,畢竟在芸芸眾生中能找到她,也是靠——這裡的人怎麼說的?是緣份吧!這種機率只有幾千萬分之一,一個人一生中是很難碰上這幾千萬之一的,碰上了,只能說是緣份。住在這裡一年,不相信緣份也難。

腦子一轉,他皺起濃眉。

“她擁有紅龍□?”

“是。”

“巫師不會放過她的。”龍皋沉重地說:“我們必須早他一步找到另外兩個許願的玉石。”

“是啊,我們必須找到。”龍瑾的眼神飄向那道石門。

遲早,他們會回家的。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第四章

“沈如俠!”

口裡嚼著泡泡糖,沿著紅磚道又蹦又跳地朝校門口“走”去。

很開心的樣子。

她當然開心嘍!能趁龍皋去買早餐的空隙逃離那輛破老爺車,想不開心也難。其實倒不是說她不喜歡和龍皋相處,而是她向來一個人獨處慣了,也寂寞慣了,有個人陪在身邊反而覺得礙手礙腳。

之所以逃離龍皋是存心給他一個下馬威。

想起昨晚,她就一肚子火。

半夜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躺在龍皋腿上,睡得像死豬的不是他,而是她沈如俠!這還不是最氣的呢!當她迷濛的睜開眼,竟然看見他又在把玩她的頭髮,真是氣死她了!跟他說過多少遍了,她最恨人家玩她的短髮,都已經短得不像話了,再把一撮撮短髮繞在手指上,遲早會變成小禿妹——

“沈如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孩終於引起她的注意。說他漂亮倒不是指他一身娘娘腔味,而是太“乾淨”了些。非但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就連臉上的幾顆青春痘也都被妥善的擠乾淨了。她幾乎可以想像在他的書包裡一定少了不鏡子梳子之類的必備工具吧?!連女孩子都沒他那麼愛漂亮呢!

這樣一想,反倒想念起龍皋的“自然美”了。真的想他嗎?才不過十來分鐘而已,她可從來沒有那麼依賴過一個人呢。

“幹嘛?”她沒好氣的問。

“電影票—”

“沒錢,不買。”

“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是我請客,‘夜訪吸血鬼’票兩張,這部片子在美國大受歡迎唷。”

又是鬼?我已經被鬼嚇夠了,可不想再花錢請鬼來嚇我。”

“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

“喂,我是看在我們是小學同班同學的份上——”

“陳發財,你很煩耶!”

想泡妞就直說嘛!幹嘛還拿小學同班同學做藉口?沒膽子說實話還想泡妞?滾一邊涼快去!小學同班同學?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不要叫我陳發財!”他低吼。“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已經改名字了,陳子孝。不要再叫我那個老土的名字好不好?”

“好——才怪!”她吐吐舌。叫陳發財有什麼不好?終有一天會發財嘛,陳子孝才老土呢。

“算了,你不看,還有別的女孩等著排隊呢。”到底他還是有一點骨氣的。

陳發財憤然轉身離去。

要怨就怨誰叫他們是青梅竹馬!什麼醜事壞事都清楚得很,她沒把他七歲還尿床的醜事宣揚出去算對他很好了——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她這一支圓仔花——

“活該!誰叫你不睜大眼睛瞧瞧?用兩張電影票就想泡我沈如俠?去泡條狗還差不多!”沈如俠朝他背影做個鬼臉,沒口德的嘀咕。

她是該生氣。

從龍皋出現後,她的世界全走了樣。

打電話給老爸,換來的答案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反正在老爸眼裡一向只有價值億萬的工程,至於女兒,閃到一邊涼快去吧!她噘了噘嘴,就算她真給槍手打死了,她爸恐怕還會慶幸將來可以省掉很多保鏢費哩。

也或許沒人會為她的死掉一滴眼淚呢。龍皋會嗎?大概他只會因拿不到錢而掉淚吧!沈如俠在紅磚道上一一過濾在她死了之後,會為她而落淚的人,想了再想,想了再想,竟然找不出一個人來——

“都是龍皋這個大笨蛋啦!”她大聲叫著。要不是他,她又哪裡會想到這些奇怪的問題?!人都還沒躺進棺材,想這種事多不吉利!

愈想愈氣,於是乎,她用吃奶力氣,衝口大叫一聲:

“龍皋大笨蛋!”

“叫我嗎?”

如俠嚇得跳了起來,循聲回過身——

“你——”已經嚇得唇發顫說不出話來了。

“想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看她傻傻的瞪著他,龍皋好笑道:“忘了我們走同一路嗎?我是老師,你是學生,記住了嗎?”

她嚇傻了!難道他是隨傳隨到的嗎?明明一路跑過來,確定距離那家豆漿店有好幾條街了,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又出現了?

難不成他有輕功——

一面在心裡笑自己傻氣,然後——怒氣高漲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嚇人是很不道德的?萬一我有心臟病,不是早給你嚇死了嗎?!”

“你在哭,小東西。”

“我哪有!”氣都氣飽了,那還有時間哭?

龍皋輕觸她溼溼的臉頰,凝視著她。

“這是淚。”

她睜大眼睛,傻傻的看著他。

她竟然哭了?

“一定是讓你嚇哭的啦!”她覺得有些丟臉,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掉眼淚,又不是讓人欺負了——

胡亂抹去斑斑淚痕,再偷偷瞄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他沒嘲笑她?嗯!確定;一顆心悄悄的安定下來。

“你的老爺車呢?”

“恐怕是爆胎了。”

“我早說過那輛古董車遲早會出問題的。”

“燒餅吃不吃?”

說到燒餅,沈如俠這才驚覺自己的肚子已餓得咕嚕嚕叫,於是很不好意思的接過燒餅,吐掉嘴裡的口香糖。本來是小口小口的咬著,不過想想反正在他面前也沒什麼形象可言,肚子餓得難受,乾脆嘴一張,大口的咬掉二分之一,滿足的嚼著。

“走吧!”

她眨眨眼,看著他。

他不問她哭的原因嗎?奇怪的人。

“龍哥,你不介意我邊走邊吃吧?”她跟上他的步伐。照這種速度走下去鐵定遲到,不過她發覺她不怎麼在乎。

龍皋嘴角上揚,道:

“應該是不在意吧,小東西。”

她皺皺鼻頭。“不要老叫我小東西,我承認我是矮了些,但我還會長高,等我二十歲的時候,起碼要長到一米六○,大個子。”

龍皋好笑的揉揉她的頭髮。

她已經懶得抗議了。跟外國男人走在一起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尤其和龍皋這種出色的男人走在一起,簡直神經緊張。想起先前豆漿店的阿婆還笑嘻嘻的免費贈送豆漿給他——別以為她在車裡看不見。美其名是為中美做好民間外交,誰不知道那老婆婆也正陷入龍皋的魅力漩渦中!人長得好看就是這點吃香,想她跑豆漿店多少次了,那個老阿婆幾百年來也不曾便宜半毛錢啊!

“在想什麼?”

“想你是個幸運的人。你老爸老媽一定是俊男美女吧?”

“大概是吧!”

“大概?”如俠腦子裡轉得挺快。“你是棄嬰?”

他笑出聲。

“不是。”

“遺腹子?”她就不信猜不出來。

“也不是。”

她好奇得不得了。

“那就是——私生子?你不權不回答的;當然能回答是最好,我保證絕不會說出去,也不會嘲笑你。私生子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都是一條命,只要是生命都很寶貴的——龍哥,你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唯一的嗎?”

“你是唯一的,小東西。”他始終掛著笑容。

不知為什麼,聽了他的話後,忽然覺得天空特別的藍!不過,可不能讓他知道她有多麼在乎這句話。坦白說,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告訴她呢。

“這是胡修女說的——每個人都是特別的,不論上帝賜予什麼,每個人都是無法被取代的。”她仰頭朝他淘氣的笑一笑,未經同意就勾住他的手臂——雖然像是掛在他手臂上的矮冬瓜,不過她一點也不乎。

“龍哥,你也是特別而唯一呢。”忽然覺得他好親切,雖然他只是笑而不語,但對他的好感卻增加了幾分。要不是理智還未淪亡,真想親親他的臉頰,讓他明白她有多開心!

不過話說回來,她向來就沒什麼理智可言不是嗎?

想著想著,小巧的嘴巴向上彎成一個弧度。

“龍哥?”

“嗯?”他微笑著。

“你下來一點嘛。”

“下來?”

“就是彎下身來嘛。”

他狐疑的注視著她。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不會欺負你!你人高馬大,有誰敢欺負你?你一拳就可以打死人,何況是我這個小小的一個弱女子呢?”

“那可難說——”他喃喃道。

“好啦!龍哥,拜託你嘛。”她晃著他的手臂。

他想到一個“動詞”,只在書上看到過的“動詞”。

“這是撒嬌嗎?”他不禁好奇地問。

她臉紅了紅,瞪他一眼。

“誰跟你撒嬌了?你又不是我老爸。我是——我是看見你頭髮上有樹葉啦。一定是剛才那棵小松樹的落葉飄到你的頭髮上了!你彎下身來,我幫你拍掉,免得你丟人現眼。說來說去,我還算好心呢!”

龍皋瞅著她半晌,才微彎著身。

“再下來一點啦。”她偷笑著。

差不多到可平視的高度,她才滿意地點點頭。

“龍哥?”

他揚起眉注視著她。

實在是忍不住要發笑,沈如俠一把摟住龍皋的頸子,嘖!嘖!嘖地親了他臉頰,然後趁他錯愕的當兒,一不作二不休,乾脆揉亂他的金髮。活該!誰叫他那麼愛玩她的頭髮!真是奇怪?怎麼弄亂了他的頭髮,他也還是那般好看!

當然,她是會這麼告訴他的。通常在惡作劇之後,一定得溜之大吉,否則被捉到了,一陣訓誡是免不了的——想著想著,她已經先溜到幾□之外,捂著肚子大笑出聲。

豔陽高照,突然發覺自己好喜歡這個明亮世界!朝著龍皋用力地吐吐舌頭。

“龍哥,學校再見啦。”先溜為妙!

龍皋不自覺地摸摸被親過的臉頰,納悶地皺起眉頭。

接吻應該是唇對唇,這小丫頭竟吻他的臉頰?

她對他有慾念?

二十世紀末解除慾念的方法是親吻臉頰?

這個世紀到底還有什麼古怪的花招?

□□□

這裡大概是市郊吧?

如果大聲喊救命,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她?

林沛書苦惱地打量房間唯一的窗口,窗口外幾□遠的地方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如果用跳的,不知道能不能跳到樹幹上?萬一樹幹支撐不了她的重量呢?就算脫逃成功了,憑她這個路痴,能找得到路出去嗎?

要煩惱的事這麼多!林沛書無精打采地癱坐下來。好像有點感冒的跡象,喉嚨癢癢的,那是當然的嘛!被關了一天一夜,是吃了幾個盒飯還有一粒大哈密瓜。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奢侈的了。這樣想來,好像被綁架算不上什麼壞事,那個大皮鞋綁匪對她還算可以啦!奇怪的是,他堅持不給她衣服穿,害她只能繼續圍著她的浴巾,本來是想拿床單來當衣服穿,不過看樣子它好像已經有幾百年沒洗過了,只輕輕一吹,就有厚厚的灰塵飛散開來,誰還敢用呢?也難怪她會感冒嘛,要怪就怪大皮鞋綁匪,要是她病死了,一定化做厲鬼來找他——

她再努力的探頭出去看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

“你在看風景?”

猛地被嚇了一跳,林沛書“咚”的一聲竟撞到窗格子。

好痛!她揉揉頭,有些駭怕的回過身去。他該不會打她吧?肉票是應該逃的嘛——看見來人,她愣了愣。

“你是誰”即使怕得要死,她還是鼓起勇氣問。

“綁匪之一。”他有趣地說。

“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啊,林沛書。”

“大皮鞋綁匪呢?”

“大皮鞋?”

“他說他叫龍瑾。”

他的表情活像吞了一粒生雞蛋。

“你叫他大皮鞋綁匪?”來人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笑什麼?”

“不——”他勉強止住笑。“我先自介紹,我是龍奕。”

“你們是兄弟?”

“不是。”

“可是同姓龍?”

“我欣賞聰明的女孩子。這個世界聰明的女人所剩不多了。”

“好巧。”林沛書不疑她有他,好奇地打量他。“你是混血兒吧?”

“大概是吧!”

“大皮鞋比你帥多了。”她直言道。

龍奕的臉皮抽動了一下。

“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女人。”他把飯盒放在床頭。“今天是排骨便當,老大說你很久沒吃肉了,依我看,你很有‘肉’嘛,對了,還有草黴,你吃不吃?”

“吃。”

“乖孩子。”

她用力瞪他一眼,怎麼他的個性和大皮鞋完全不同?雖然他看起來很愛笑,不過她還是比較喜歡大皮鞋。

“大皮鞋呢?”

“他要工作——”

她驚呼——

“綁匪也要工作?”

“老大跟你說過我們不是綁匪吧?”他坐在房內唯一“四肢健全”的椅子上,打開飯盒狼狼吞虎嚥起來。

“你要在這裡吃飯?”她不喜歡這種情況。

“我陪人質吃飯,夠仁至義盡了吧?記得將來告上法庭,別忘了為我辯護一下。”

“你果然是綁匪。”

龍奕皺起眉頭,提出疑問:

“寫書的人的腦子都不正常嗎?”

她這下真的被嚇到了!

“你知道我是寫小說的?”

“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坐下來乖乖吃飯,說不定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

遲疑了會,她才在床沿坐下。

“我需要衣服。”

“這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小姐。”

“綁匪是應該照顧肉票的,萬一我凍死了——”

“那最好了。我就不懂老大幹嘛把你帶回來?直接拿到手不就可以了嗎?”龍奕不解地說。

她眼一亮,心想也許能感化他也說不定。

“龍先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是被迫才作綁匪的,其實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把我放了,將來死後一定能往西方極樂世界。反正我又沒錢,綁架我根本拿不到半毛贖款,不如放了我,早日重新做人,前途才能一片光明嘛。”

“你在胡說什麼?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向來直話直說,以我的眼光看,你是次等基因下的產物,要我看上眼簡直是不可能——”

“我不懂你在胡說什麼!”林沛書覺得他簡直神經病,又不是要他娶她,是要他放了她耶!在那裡自我膨脹什麼啊!

龍奕聳聳肩。

“看來我們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話畢,繼續進攻他的飯盒。

他好像不設防呢!這個想法在她腦子裡晃過,也虧得自己腦筋還算靈活,趁著大皮鞋不在,要是能先解決眼前這個餓死鬼,說不定就能幸運的逃離這裡,也可以換上他的衣服——這倒是個好主意!

當下,眼角很努力的瞄向四周,看看附近有什麼可利用之物——

腐朽的木椅怎麼樣?挺像可拿來作攻擊的利器,看他跟大皮鞋一般高大,恐怕不容易對付,到時一定得一擊成功——可是,萬一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不會吧?!他這麼壯,最多隻是昏一陣而已。千萬別怪她,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學好,做什麼綁匪嘛,又不是四肢不全,她是一點錯也沒有——

不過她還是很有良知的朝他雙手合十拜了一拜。如果出了問題,千萬不要來找她啊——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龍奕抬起頭,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嚇了一跳,差點說不出話來。

“沒有——我是在飯前禱告……”她心虛極了。

“沒事就快吃。老大叮嚀我一定要親眼看見你吃完,不能留一粒飯,聽見了沒?”

“聽見了……”她開始小口小口地吃,一直偷眼瞄他。

過了半晌,看他又專注在飯盒裡,她吶吶地開口:

“我想喝水。”

“水?自己去倒。”他指著屋角凳子上的水壺。

雙腿有些發軟的站起來,心臟噗□噗□地跳著,小心翼翼地走到凳子前,將水壺放下地,確定他還在繼續吃飯,才敢拿起凳子,一步步地走向他——

千萬不要怪她!肉票的責任就是逃跑嘛,雖然他好心地買便當給她吃,但終究是綁架她的匪徒,說什麼也不能同情他!

悄然走到身後,默數叄聲。

一——二——不要怪我啊——叄!

緊緊合上眼,用力舉著凳子朝他身上砸去才只那麼一瞬間的功夫,甚至連自己都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整個人像坐雲霄飛車般飛越房間,直朝門外衝去。

這下可好!是逃出了這道門,只不過是讓人給擲出去的。這是二樓耶,真的摔了出去,小命不保吧——

再也不敢睜開眼,感覺自己好像撞到某種東西,好像不會很疼,但這是夢吧?還是已經失去知覺才會以為自己毫髮無損?一定是自己前生做太多壞事了——

“沒事吧?”

悄悄地睜開眼,看見龍奕懊惱的臉,再一抬頭,不禁嚇了一跳,眼前的人不是大皮鞋還會是誰?他的冰塊臉就是正字標記,見到他,心裡好像有些開心,不過他是綁匪耶——

“你沒事吧?”龍奕耙耙頭髮。“這裡的人都這麼蠢嗎?要攻擊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如果你要向我挑戰,拜託你從正面來,從背後攻擊是小人,我當然不會手下留情,這回沒死算你命大——”

“夠了。”龍瑾冷冷地開口。

“算了,我去徵信社看看。”丟給林沛書一個勉強算是道歉的眼神,龍奕拎著飯盒先走了。

“謝謝你接個正著——你可以放開我了。”她困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真的要放開?”

“再真不過了。”才一說完,“咚”的一聲,她跌到地上,疼得差點流出眼淚,綁在胸前的浴巾又很不幸地掉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

“你沒事吧?”

“我是要你輕輕放下我,不是突然的,很痛耶——”一思及自己竟對綁匪用這種口氣說話,立刻警戒的住了口,瞄瞄他難看的臉色。

“能不能——把浴巾拿給我?”她認了!衰就衰到底吧!

反正他已經看過她的身體了,不在乎再給他多看一次。

龍瑾的表情是一片空白。

事實上,也沒有看過他的表情有過什麼巨大的變化。

“我把你的衣服都帶來了。”

“謝謝你——”奇怪,謝他幹嘛?一定是腦子摔壞了。

“可以把項鍊給我嗎?”

“什麼?”

“把項鍊給我。”

“這不值錢的。”八成是想拿去當鋪,這怎麼行呢“值不了多少錢的。我真的不能給你,這是林家祖傳的,要是給了你,就太對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了。”她握緊墜子,打定主意不給他了。

“你必須給我。”

“我說過這是仿玉,不值幾百元。”她後退一步,決定徹底討厭這個人了。“你連幾百塊的東西都要搶走,實在太沒人性了。”

“它的價值不止如此。”

“哈!你別告訴我,這上頭有寶,我不信這套的。”

“不,它是許願的玉石。”他跨前一步。“我不會傷害你的。等事情結束之後,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說到最後,彷彿有些言不由衷。

“許願的玉石?你少唬人了。”她朝刻著紅龍□的墜子大聲說道:“我要離開這裡!脫離肉票的生活,我要離開這裡!”等了半晌,再朝他眨眨眼。“我許了願,但我還在這裡,不是嗎?”

龍瑾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不是這麼個用法。”

“也許你願意好心地告訴我?”

“你不能知道。”

“這是我的寶貝,我當然有權知道!你又是怎麼發現這是許願的玉石?”

“一些古書,還有你的小說。”

“我的小說?”她睜大眼。“你看過我的小說?”

他似乎有些懊惱地點頭。

她想笑但不敢笑,一個大男人去看羅曼史?

她真的忍不住!

龍瑾冰冷地凝視著她,直到她止住笑意。

“對不起——”天生的威嚴,自然而然就讓她認錯先道歉。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她要道歉?

“可是——我寫的書中沒有提到它啊。”她提出疑點,八成又被騙了。“你又說謊是不是?我最恨說謊的人了——”

“我沒有說謊。”他眯起眼睛,彷彿在說“你若再敢汙辱我的人格,你就死定了”,嚇得她收住了口,不敢再用言語挑釁。

靜寂中,她似乎聽見了一聲嘆息。

“你不必怕我的。”

“誰怕——誰怕你了?”嚇得舌頭都打結了,還嘴硬!夠不要臉了!可是,誰叫他天生就是冰塊臉呢?

龍瑾直勾勾地看著她,讓她好不自在。

“你先吃飯吧,待會我把你的行李拿上來——”

“等等,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鼓足勇氣叫他。

他耐住性子等待著。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感冒藥?應該會有吧?就算是你,也會偶爾感冒吧?”

“你病了?”他的眉頭聚攏起來。

“沒那麼嚴重啦!只是受點風寒而已。你有感冒藥吧?綁匪的責任就是要好好照顧肉票的,不是嗎?”

龍瑾已經懶得跟她解釋了。

“你等著,我去買藥。”

“謝謝你。”又是深深一鞠躬。

她真是那個寫小說的林沛書?

這似乎與他想象中的情形不符,但絕不是失望。

他嘴角揚著一抹笑意地走下樓。
敢吃麻辣鍋,就要有烙賽的心理準備。 (靈晶)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