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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8-2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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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灰色
初春帶著蕭瑟的冷意,這冷意在晨時最為肆虐。
警局門口,徐曉和一個小警察一起出來。
“有什麼事我們會聯繫你,請保持手機通信通暢。”那警察溫和地說。
“好,我知道了。”徐曉點點頭。
“另外,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被懷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你是無辜的,警察一定會還你清白。”
徐曉重重地點頭,卻仍舊默不作聲。
這風吹得緊,徐曉的頭髮遮住了臉,看不見她的表情。
小警察只好轉身離開。
徐曉長舒一口氣。
當夜——
家門口那條巷子,徐曉見到一個渾身血跡的男人,暫且稱之為男人A。
A的血染紅了身下大片雨水,深深淺淺的暈染開。
在徐曉短而狹小的生命裡,從未見過這麼驚世駭俗的場景,血腥味直衝大腦皮層,令她幾欲作嘔。
也就是這些血跡被人發現,才會有那麼多人接受訊問,因為正好在徐曉家門口,所以她才會被特殊傳喚。
警察很好奇,這麼多血跡,受害人卻不在現場,這難道不讓人匪夷所思嗎?有人拋屍?又或者有人非法囚禁?販賣器官?
然而徐曉是無辜的,她對於A,確實是一概不知,但對於這件事,徐曉並非一無所知。
A暈倒後,又有一個男人出現,稱之為B。
B讓她撥打了120,並全程陪送去醫院。而他只是尾隨著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那個巷子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是那B手裡的光源,徐曉被晃了眼,又被血液刺激到,稀裡糊塗就跟著做了。
出了醫院,B給她一張支票,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套說辭,讓她稱自己孤身一人將渾身血跡的A帶到了醫院。
徐曉看著支票愣在了原地,她沒有辦法,這實在是一筆鉅款,何況B的眼神那麼誠懇。
她最終還是那麼告訴警察了,警察初步確認過事實的確如此,也就讓她走了,何況徐曉還那麼小。
幼者又能作什麼妖呢?
班主任將請假這件事告訴給了徐曉爸媽,徐母無所觸動,徐父卻揚言要打斷她的腿,不管是否無辜,徐父都認為,徐曉出入警局是給自己蒙羞,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徐母穩住了徐父,說會好好說道她,徐父這才作罷,卻仍舊不停地搖頭嘆氣,抒發自己的不滿。
徐曉也無可奈何,只能更加責怪自己。
徐母最終也沒有來,也難怪,除了給徐曉為數不多的生活費,他們之間的感情比沙漠裡的植物還要星羅棋佈。
徐曉感覺不到被在乎,被需要。
母親因為生她失去了生育能力,於是收養了一個男孩,起了個名字叫徐盼,這是他們的“期盼”,不僅生活上對他事事上心,連徐曉的房間也給他用。
那房間裡已經全是徐盼喜歡的玩具和書本了,她曾經在牆上貼的海報被一一取代,她滿眼悲痛,“你們這是要趕我出去?你們不要我了?”
徐父漫不經心:“你又經常不在家,房間也是空著,多浪費啊,留給你弟弟剛好。做姊姊的別那麼小氣!”
徐母在旁補充,“要懂事一點,學會替父母分擔壓力。”
徐曉:“......”
徐曉和父母之間也有過溫存,只是在徐盼來了之後一切都沒了。
徐曉開始不後悔那晚的決定了,比起父母的愛,她更需要錢。
愛是不可奢望了,做個能自主人生的人才是最理所當然的。
最必不可少的就是金錢了吧?
徐曉沒有動那張支票,她總是於心不安。
隔日,天氣已經完全放晴,只是冷空氣和冷風仍舊相伴。
這天氣讓人不安。
所有的預感都是有據可依的,比如徐曉。
徐曉來得早,教室裡卻已經有大半的學生了。
徐曉有點社恐,低著頭,穿過衆目睽睽,想回到座位。
她一個踉蹌,狠狠摔倒在地。
地板明明很平,怎麼會摔倒呢?
那女班長正回頭看她呢,看起來就是她故意給徐曉使袢子,那眼神徐曉再遲鈍都感覺得到滿滿的嘲笑。
徐曉咬牙站起來,拂了身上的土,選擇忍氣吞聲。
椅子上全是污漬,徐曉卻沒留意,剛坐下去,就感覺到涼意——恐怕是褲子溼了。
該死!這是誰的惡作劇嗎?
她剛想站起來,卻被生生按了回去——
一個手掌搭在了她的肩上,那力氣之大,生生將徐曉壓彎了腰。
褲子上的涼意更嚴重了。
“徐曉,借你鋼筆一用!”那聲音帶著霸道,卻又漫不經心。
徐曉未開口,她的鋼筆就被搶走了。
“我同意了嗎你就拿?”徐曉攔住了他的手腕,“這鋼筆好像是我的而不是你的吧?”
“好吧好吧,不用了,用你個鋼筆好像要你命一樣。真沒意思。”他轉而拿走徐曉的橡皮,“那這個借我用一下。”
“......”徐曉無語。
“你就借給他吧,馬上開始上課了。”班長不滿地勸告,“別影響大家學習,成嗎?”
又是班長!
這兩人一唱一和,是存心合起夥讓徐曉裡外不是人啊!
這種莫名的針對從開學就有了,她想明哲保身,卻總被推在風口浪尖。
她的書本會突然被撕爛了,丟了,甚至成為了別人的“私有物品”,集體活動她的旁邊永遠沒有人來站,大家像對待瘟神一樣對待她。
這些她以前都能忍,因為訴諸無門,只有隱忍。
徐曉還記得許杉剛轉過來那一天,她被一個同學撞得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把手給我,我拉你起來。”許杉伸出手,帶著笑意,“相信我。他們不會再欺負你了。”
第一次見面就說的那麼認真,還有這種好像面對熟悉之人的語氣,讓徐曉覺得溫暖備至。
許杉也會在教室和自己說說話,談談無所謂的話題。他們一起去找隔壁班的小雙,一起聽許杉講笑話。
——
一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去理髮店理髮問理髮員:“染髮多少錢?”理髮員回答:“80元。”
老太太:“太貴了,是不是染一半就40元呀?”理髮員:“嗯,只要你願意。”
老太太:“那好吧,你只把白的染黑,黑的就別管了!”理髮員:……”
——
徐曉是個缺愛的人,她必須承認。
所以她輕易地覺得,心動了。
去警局的事情也被傳遍了教室,同學們對她明顯避之不及。
許杉這時候去了別校學習,徐曉就像失去了庇佑的小鳥,隨時會被風雨擊潰。
徐曉往日只覺得是教室的邊緣人,渴望融入班級。
現在卻被那些窺探的,帶有攻擊性的目光給刺傷了。
每道目光都是利刃,嘲笑她的所謂不清不白,這一盆盆髒水,就這麼潑到她身上了。
她說不清到底有多少版本的故事流傳,才導致她被衆人歧視和另眼相待。
和她所感到的所有難過都不一樣,這次她甚至感到了絕望,因為那目光實在太多了,太銳利了,要剖開她一樣。
之前大家對她就是這樣,只是這次尤其嚴重了。
在那些目光中,她看見了得逞和嘲笑,變態且肆虐。
以前她的世界至少還有色彩,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是灰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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