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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該死的,這些還都是孩子。」嘉斯暗自咒罵,「沒一個人大過19歲。」他研究著盧克堤斯手下倖存的四個騎士,「為什麼魔法師選孩子來執行他的計劃?」
「他們不是孩子,是男人。」俄裡斯聳聳肩,「你剛才那問題的答案其實我倆都清楚得很。」
「沒錯。」嘉斯手肘支在厚重的橡木扶手椅上,手撐著下巴。「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容易控制,對命令不會質疑,也不會違抗。」
「德.瓦蒙特肯定先是威脅,然後又用大筆財富來誘哄他們。對付年輕人這招通常都很管用。」
「我夫人希望我能仁慈些。」嘉斯看著這些囚犯,「她要我放了他們。」
「我已經聽說了。爵爺,這所有的一切畢竟都是克萊爾夫人的,呃,財產。」
「她就是瞞不住任何事情。」
「我想是因為今天早上有個女僕發現克萊爾夫人睡在衣櫥裡時,謠言才開始傳播的。」
嘉斯手指輕點著下顎,不置一詞。
俄裡斯禮貌地清清嗓子,「也許是善良的夫人覺得他們不比達連大多少,所以才動了惻隱之心。但她對港口被抓到的那些人也同樣有仁慈心,這讓我吃驚。那些人是罪有應得。」
「她要我把他們都放了。」
「女人都是心軟的。尤其是對暴力尚未習慣的這一類。」
「她說她不想海倫修道院長踏上島時發現空中懸掛著七具屍體。」
「我有種感覺,我們的修道院長看過比這更糟糕的東西。」俄裡斯喃喃地說。
「沒錯。可以趕在修道院長到達之前都處理乾淨。」嘉斯注視著被帶到他面前的四個騎士。
他們不僅很年輕,而且很害怕,試圖不露出內心的恐懼。嘉斯對守衛點點頭,後者後退一步,然後看向最年長的那個年輕人。
「你,叫什麼名字?」
「羅伯特。」
「家在哪裡?」
羅伯特猶豫半晌,「現在盧克堤斯先生死了,我沒有家了。」
「沒有家?」
「是的,爵爺。」
「你的父母呢?」
羅伯特被這問題所困擾,「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父親,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就死了。」
嘉斯瞥了眼下一個年輕人,「你呢?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
「我叫約翰。」約翰的聲音裡有一絲恐懼,他深深地呼吸,試著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是魔法師的手下,現在他死了,我無家可歸。」
「看來這些人都一樣。」俄裡斯輕聲說。
「是的。」嘉斯看向其他兩個,「你們都有家嗎?」
他們都搖搖頭。
「如果這讓您高興的話,爵爺。」羅伯特上前一步。
嘉斯看看他,「什麼意思?」
「我們都沒有親戚或朋友願意接納我們。我們所有的東西都給了魔法師。武器,劍是我們唯一擁有的東西。」羅伯特的嘴抿緊了。他眼中的驕傲和恐懼一樣深切,「而且都已被您奪走。您儘管吊死我們吧。」
「恰當的時候,羅伯特先生,恰當的時候。死亡總是比較容易。」嘉斯示意守衛把他們帶回牢房。
俄裡斯手背在背後,直等到屋裡沒人才看向嘉斯,「你要詢問在港口抓住的幾個弓箭手嗎,爵爺?」
「不。從他們嘴裡得不到什麼東西。海盜肯定是和魔法師談妥了報酬。」
「都是無主的人。」
「對。」嘉斯站起來,「沒有家的人。」
「這類人通常都很危險。最好將他們絞死,以防夜長夢多。」
「沒錯。」嘉斯走近桌子,桌上攤著他和達連從盧克堤斯的斗篷裡搜出來的東西,「你看過這些了嗎,俄裡斯?」
「還沒有。」俄裡斯走過來,他低頭看著浸在水裡的幾片小金屬片,「這是什麼東西?」
「達連說,盧克堤斯把這個叫做鐵魚。仔細看好。」嘉斯把手指伸到水裡,開始按圓圈狀攪動起來。當水渦停止時,鐵魚也停下來。「看到沒,他們總是指向同一個方向。」
俄裡斯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朋友,它們指向北方,一直指向北方。這就是魔法師可以帶領手下穿越迷霧而不致迷路的原因。他也靠這個逃生。」
「鐵魚?」
「幾年前我曾經聽說過這個。」嘉斯說,「在赫福利先生的書裡也讀到過。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很有趣,不是嗎?」
「是的。」俄裡斯的手指輕輕撥過水面,他注視著那些金屬鐵片,「非常有趣。」
「赫福利先生的書中提到這是中國的發明。還有我們用來對付瓦蒙特手下人的硫磺和木炭混合配方,也來自中國。」
「這是什麼?」俄裡斯拿起片亮閃閃的平面物體。
「鏡子。達連說德.瓦蒙特用來和手下互通信號。」俄裡斯拿起一個奇怪的鑰匙,「他用這個可以打開所有的鎖。」
「難怪他可以打開修道院大門走進圖書館。」
「沒錯。」嘉斯把鑰匙扔到桌子上,「等他把隱士的屍體扛回來以後,再把小屋的門反鎖上。」
「這真是太有趣了,先生。我想這些東西可以讓你研究好幾天。可我該拿那些囚犯怎麼辦?立刻把他們送走嗎?」
「不。等會兒。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他們。」
嘉斯知道俄裡斯好玩的目光又盯在自己身上了。但和從前一樣,他還是不明白有什麼可笑之處。
過去兩天繚繞全島的迷霧已經都散去了,院子裡一片忙碌。
威廉和達連忙著聽從艾加的指示幫忙。嘉斯走下台階,看到他的兩個手下從大門口走進來。他們臂彎裡抱滿了鮮花,這情形讓嘉斯不禁露齒微笑。
他穿過院子走向克萊爾的工作室時,微笑消失了。
當然,他昨晚本可以強迫她回到床上。他比她有力得多。把她從衣櫃裡抓出來真是輕而易舉。但他不想這樣。他認為在冰涼的地板上裹著棉被過夜應該會讓她學到點教訓。
真不幸,那個女僕今天來早了。克萊爾還在熟睡。
可嘉斯早就醒了,讓他氣惱的是自己晚上幾乎沒怎麼睡。他起來了三次,走到衣櫥邊幫克萊爾蓋被子。
讓她睡在堅硬的石頭地板上是一回事,她著涼就是另一回事了。雖然她頂撞了他,但他不想她生病。
今天早晨她驚人地冷靜。她的表情彷彿自己已經勝利,等著他討饒一樣。
嘉斯納悶她究竟明不明白,地獄之犬這輩子是從來不向任何人投降的。
他走進工作室門檻,薄荷,草藥的香味撲鼻而來。
「克萊爾?」
「我在這兒,爵爺。」克萊爾從相鄰的房間裡叫道。
嘉斯走進乾燥室。她站在一排溜的桌子前。他內心升起一股寬慰。
昨天他差點失去了她。今天他希望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和她爭吵。他歎了口氣。他不該洩露自己的弱點。
克萊爾將一把乾花舉到鼻子前。她全神貫注地聞著味道,雙眼閉上。陽光透過窗戶照耀在她身上,美得像黃金點綴的仙女。
她是他畢生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嘉斯想著。她給了他一個家。
他撇去內心那股奇怪的情感,走近她。
「你在幹嗎?」他問。
「我在為修道院長調配一種特別的香丸。」克萊爾睜開眼,「專屬她一個人的配方。你覺得她會喜歡嗎?」
「她一定會喜歡。」嘉斯猶豫起來,「屋裡很吵鬧。」
「她很快就要來了,有可能今天下午就到。」
「呃,克萊爾,我知道你很期待這次會面。」
「當然了,海倫院長非常可親。」
「我也許應該告訴你——」
「你把那些人都放了嗎,爵爺?」
「沒有。」
「我知道今天結束前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該死的,女人,把他們絞死就是正確的事。」
「不對。你是否仔細觀察過盧克堤斯的手下?他們不比達連大多少歲。」
「那麼,俄裡斯抓到的那些慣偷怎麼辦?」嘉斯嗤鼻,「他們可不年輕了,一個有40歲了。他們這一輩子都靠打劫過活。」
「當然,如果我們決定釋放那些年輕人,我們也該放了他們。我可不喜歡看到有人被吊死在可愛的花草上。」
「克萊爾,你是個女人,你習慣了和平的生活,可如果——」嘉斯突然停下來,外面傳來聲音。
「克萊爾夫人,克萊爾夫人,你的客人到了。」一個僕人喊到,「喬安娜夫人叫您馬上去。」
「海倫院長來了。」克萊爾張開手指,乾花掉落到碗裡。
「克萊爾,等等。」嘉斯想拉住她,但晚了。
克萊爾已經衝出門口,「喬安娜?院長在哪兒?她有可能先去修道院了。看在聖赫米昂的腰帶份上,我們還沒準備好呢。我要她來之前一切都就緒。」
嘉斯慢悠悠地走出工作室,看到俄裡斯在一旁,兩人一起注視著眾人忙碌的情形。
「修道院長來了?」嘉斯問。
「對。她從西比爾搭船來的,有一隊人護送她。是一個村民帶來的消息。」
「一隊人護送?」嘉斯抬高眉毛。
「好像是修頓和他的三個手下剛好碰到了院長。他們願意護送她過來。一會兒他們就到了。」
「正合我意。」嘉斯說。
嘉斯看看克萊爾,她正在連筆帶畫地做手勢。
「你說什麼?修頓也來這裡了?」克萊爾瞪著喬安娜,「這不可能。」
「冷靜點,克萊爾。」喬安娜說,「我們能應付的。」
克萊爾皺起眉,「修頓爵士怎能這麼做?他就不會想想嗎?我今晚要招待修道院長,沒有時間招待愚蠢的男爵。」
「我們可以安排的。」喬安娜安撫她。
「不。這不可能。他弄砸了一切。我一邊要款待院長,怎麼分身招待我的公公呢?」
「問得好。」嘉斯對俄裡斯說。
「你在笑了,爵爺。你得知道,你一笑我就渾身不舒服。」俄裡斯面露猶豫,「那些囚犯該怎麼辦?」
「最好再囚禁他們一天。現在事情太多。如果現在絞死他們,局面更混亂。」
「好的。」俄裡斯說,「今晚應該充滿歡樂。」
守望塔上傳來大喊,一股塵煙揚起,預示著客人的到來。
「他們來了,」有人在喊,「修頓和院長已經到門口了。」
克萊爾走近嘉斯,「這真是太意外了。至少你父親來之前先送個話給我們會更好。」
「我猜他是在知道院長要來慾望島的那刻臨時做出的決定。」
「他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明白。」克萊爾停住嘴,客人們已經進門了。
「來吧,克萊爾。我們得去問候客人。」嘉斯挽住她的手臂,一起走過去。
「騎在馬上的那位女士就是院長。」克萊爾一臉敬畏和興奮,「她看起來身體很好。」
「她一向如此。」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嘉斯看著修頓下馬後走向院長。
「院長夫人。」克萊爾上前去親吻高個子的漂亮女士,「歡迎來到慾望島,我們萬分榮幸。」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克萊爾夫人。」海倫院長微笑起來,「和你在一起總是那麼愉快。我非常期待我們的見面。」
「您真是太客氣了。」克萊爾帶著明顯的不情願轉向修頓,「爵爺,見到您是我們的榮幸。」
她語氣裡的冷漠讓修頓覺得有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來看你,克萊爾夫人。」
「真是可惜您來之前沒有送個信過來,否則我們可以準備得更充分點。」克萊爾低聲說。
修頓以對待女人的慣常姿態吻吻她的手,「我很抱歉,這是突然的起意。我很高興地知道我的兒子滿足了你對丈夫的要求。」
「啊,當然,我很確定這點。一開始時他就很合適。」
「我一直希望如此。」
嘉斯滿意地看到克萊爾不耐煩地把手從他父親的掌握中抽出來。很少有人會不敵修頓的魅力。克萊爾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克萊爾雙眉皺起,「爵爺,我不想表現得無禮,但我得先提醒您,如果您來是想把嘉斯爵爺召喚回去,那你恐怕是浪費時間?」
「哦?」
「對,你不能這麼做。他的家需要他。你把他派來這裡,所以我必須要他留在此地。有很多事要幹。島上缺少領主已經很多年了。」
「我明白了。」修頓玩味地看看嘉斯。
「如果你希望這裡繼續給你帶來利益。。。」克萊爾意有所指地停下來,「或是增長利潤,那麼你就得讓嘉斯先生和我們待在一起。」
修頓嘴角揚起,「我向你保證,夫人,絕不會插手能帶來利潤增長的事。」
「非常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克萊爾一臉解脫,「我想該給您和手下騰出房間了。」
「謝謝,您真是太好了,夫人。」
嘉斯想起西比爾的尼古拉斯曾說過的話,你離開後她會很高興,她不需要丈夫。
尼古拉斯大錯特錯,嘉斯想著。克萊爾要他留在島上。並非因為他管用,而是因為她愛他,他非常高興。
克萊爾熱切地轉向海倫院長,「夫人,長途跋涉後您當然希望好好梳洗一番。您的臥室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海倫院長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蘊涵著威嚴。
克萊爾看看嘉斯,「你還沒有問候我們的海倫院長,爵爺。」
「當然。」嘉斯執起院長的手,看進那雙和他相似的灰色眼眸裡,「歡迎來到慾望島,媽媽。」
***
臥室裡,當伊瑞絲想幫克萊爾換衣服時,克萊爾的脾氣終於爆發了。
「他的媽媽。我簡直不敢相信,喬安娜。海倫院長竟然是他的媽媽。這太尷尬了,他怎能這樣對我?」
「我想嘉斯爵士起先不想讓你知道他和院長的關係。」喬安娜看著伊瑞絲幫克萊爾脫掉裙子。
「幹嗎不?」克萊爾試著把裙子從頭上脫掉。
「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你對她很尊敬,他不想影響你的情緒。」
克萊爾瞪著她,「我從來沒這麼想過,你認為原因是這個?」
「這是個可能。」喬安娜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晚餐時你得鎮定點。大家都在看著呢。」她停下來,一手按在門把上,「哦,對了,達連特地譜寫了新的曲子。」
克萊爾微笑了,「再度歌頌英勇無畏的嘉斯爵爺?」
「我想也是。他迫切地想表演。」
伊瑞絲幫克萊爾梳理頭髮,然後套上金色的髮網。
「俄裡斯先生是否說過要釋放囚犯?」克萊爾問。
喬安娜歎了口氣,「不,沒有。別指望嘉斯爵爺會放了他們,克萊爾。你很清楚他們是如何處理這種事的。他們活該被吊死,如果你問我的話。」
「啊,說得對。」伊瑞絲喃喃說。
「我一想到有可能發生在你和威廉身上的事,」喬安娜說,「就感覺心驚膽戰。」她走出門口,輕輕關上門。
「喬安娜夫人說得對。」伊瑞絲調整好藍橙色的腰帶,「嘉斯爵士對罪犯有自己的處理方法。如果你問我的話,他不該對他們仁慈。」
「沒人問你,伊瑞絲。」
「你認為他會為了你而改變,對嗎,夫人?如果他真的關心你的話。」伊瑞絲同情地看看她,「我得提醒你,別對男人期望太高,尤其是對地獄之犬。」
「也許我能讓他父親幫忙。」
「好主意。」伊瑞絲咯咯笑起來,「修頓最喜歡幫他兒子建造絞刑架。」
「也許海倫院長的話也能有點份量。」克萊爾思索著。
「不,夫人。沒用的。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她肯定會同意絞死的主意。」
克萊爾閉上眼,無言地祈禱。看來她是唯一一個反對絞死七個罪犯的人了。
就沒人察覺島上已經有足夠多的流血衝突了嗎?沒人能理解魔法師的手下其實都是無家可歸的男孩了嗎?
還有那幾個弓箭手,他們不過是倒了霉運而已,因為他們必須要生存,所以才聽人擺佈。
想到七具屍體在玫瑰花床上來回飄蕩的情形,她的胃就一直下沉。
***
片刻過後,克萊爾拉著海倫院長進到書房。
「海倫院長,非常高興能見到您,歡迎您的拜訪。但我不知道您竟然是我丈夫的母親。我發誓,他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這事。」
「我的兒子絕非普通人等,他習慣隱藏自己的家事。」海倫院長優雅地在書架前踱步。她的修女服擺動著,她的臉龐細緻,眼睛像是灰色的水晶,「他一向不喜歡對別人吐露太多。」
克萊爾扮了個哭臉,「啊,這話是一點沒錯。」
海倫微笑起來,「我對你們的結婚感到非常高興,克萊爾。」
「我也是。」克萊爾走到窗前,「您一直都清楚,其實我本不想要婚姻。」
「啊。但我們都知道,你有責任在身。這件事上你別無選擇。」
「您選了您的兒子給我,對嗎?都是您的主意?」
「對。是我寫信給修頓,建議他這樁婚事的。」
「您認為我配得上您的兒子,這真是我的榮幸。」克萊爾低聲說。
「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嘉斯相配的女人,你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
克萊爾看看她,「他要的是什麼?」
「屬於自己的家。」
「哦。」
海倫深思地看著她,「我聽說他已經開始會笑了。」
「您的兒子有奇特的幽默感,夫人,但他的確有幽默感。」
「你愛上他了,對嗎?」
「是的。」
「你告訴他了?」
「對。」
「他說什麼?」
克萊爾聳聳肩,「什麼都沒說,他似乎很滿意。」
「但他沒有說他也愛你?」
「是的。」
海倫歎了口氣,「我說過,我的兒子不善於對別人表露情感。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以這麼做。你必須學會透過他的表面看到他的內心。」
「我想我很瞭解他,夫人。但有些話必須要靠嘴說出來,」她轉身面對海倫,「你肯定也知道我和嘉斯有時候會有爭執。」
海倫一臉有趣的表情,「的確。如果能親眼所見,會更有趣。我的兒子可從來不會輸給別人。」
***
「你媽媽和以前一樣漂亮。」修頓檢查完魔法師的道具後說道。
「恩哼。」嘉斯對著赫福利的一本書皺起眉,「你對這個水流動力機械裝置怎麼看?」
「我毫無頭緒。」修頓低頭看看那張紙,毫無興趣,「這都是她的主意,你知道的。」
「什麼主意?」
「讓你和克萊爾結婚。」
「當我知道媽媽和克萊爾有長時間的通信聯繫時我就猜到了。」
「你似乎對這婚姻很滿意。」
「的確。」嘉斯翻過一頁。
「她堅持要把你留下來。」
「對。」
「那麼,呃,有關她和尼古拉斯先生的流言真是不幸。」
「這都和你沒關係,先生,不過流言都是捏造的。」
「啊,我明白了。你得知道,我關心的並不是她的名聲。」
「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先生。」嘉斯湊近研究一副小圖,「你怕我會殺掉尼古拉斯先生,讓你難做。」
「啊,我很高興你沒有動手。尼古拉斯也許不是女人夢中的白馬王子,但他是個忠誠的手下。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沒錯。」
「我還聽到了其他流言。」
「哦?」
「聽說你和你的夫人為了是否絞死那幾個囚犯而吵了起來。」
「她要我把他們全放了。克萊爾真是太心軟了。她不喜歡流血和暴力。但這是必須的。」
「女人。」修頓歎息道,「她們不會明白這些事。」
嘉斯迎上父親促狹的目光,「這點上我絕對同意你的話,先生。」
***
地獄之窗拔出
迎接上魔法師的邪惡之劍
讓所有的惡人都懼怕
嘉斯先生的勇敢和無畏
嘉斯退縮了,他朝克萊爾靠過去,「懼怕嘉斯先生?」他重複著。
「唱得非常好。」克萊爾對達連露出微笑,小伙子因為她的讚美而臉紅。「唯一需要改動的是第二段,我不喜歡七個人被絞死的那幾句。」
海倫院長咬了一口杏仁無花果,「那你喜歡怎樣的結尾呢,克萊爾?」
克萊爾掃了嘉斯一眼,「我想嘉斯先生有可能會大發慈悲。告訴我,夫人,難道教會不鼓勵這樣的事嗎?」
「得視情況而定。」海倫說,「教會對待這種事很有經驗。但是這需要審判。」
「可——」
「夠了。」嘉斯用碗在桌上敲打。人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克萊爾跳起來,她的勺子掉在桌上,「嘉斯,說真的,此時此刻都不適合——」
「我不同意。」嘉斯站起來,「現在是最合適的時間和地點,夫人,我們今晚就解決這件事。我不想再受指責了,夫人。」
克萊爾看著他,「我沒有指責你,爵爺,從來沒有。」
「另一方面,你在這事上堅持己見,我不會再容忍。」
克萊爾真想把面前的湯倒到他頭上。她迅速瞥了眼客人,驚訝地發現修頓和海倫夫人竟然一臉好玩的表情。
「爵爺,你讓我在這麼多人面前難堪。」克萊爾一字一句地繃出來,「現在坐下,控制好你自己。」
嘉斯雙臂疊在胸前,「除非我們達成一致。這裡人人都知道那七個人罪行十惡不赦。給我一個放過他們的理由。」
克萊爾失控了,「你應該表現得仁慈點。」
「這根本不算是理由。」
「聖赫米昂的生日上你應該表現出適度的同情。」
「夫人,在我來這裡之前,我從來沒聽說過聖赫米昂。我不會看在她的份上放了那些人。舉個其他的理由吧。」
「慶祝你父母的來訪?」她拚命想出花招。
「不,這理由不充分。」
克萊爾受不了了。「我在請你幫忙,先生。我發誓,地獄之犬,如果你內心還有一點點對我的感情,你就該放了他們。」
嘉斯的表情不可捉摸,「你說一點點對你的感情?」
「對。」她已臨近忍耐邊緣,「如果你對我有一點點的愛意,爵爺,你就應該為我而這麼做。」
話一出口,克萊爾就懊悔地想收回。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傻。
連僕人都呆住了。
「讓我來確認一下,夫人。」嘉斯緩慢地說,「你說,如果我愛你,我就該放了他們?」
傻瓜,傻瓜,傻瓜。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但已無路可退。她抬起下巴,直直地看進嘉斯的眼睛。
「是的,爵爺。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麼好吧。」
克萊爾的嘴巴張開又閉上。她瞪著他,滿腦子困惑,「你說什麼,爵爺?」
嘉斯開始微笑,「我說,那麼好吧。地窖裡的人明天早上就可以離開慾望島。他們可以被放逐到西比爾。」
克萊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願意這麼做?放了他們?為了我?」
「證明我對你的愛。」
「哦,嘉斯。」克萊爾撲進他的懷裡,「你做了一件最偉大的事。謝謝你,爵爺。」
嘉斯緊緊抱住她,開始大笑。隆隆的笑聲迴盪在屋子裡,甚至到達了地窖。客人們也開始微笑。
「你真的愛我嗎?」克萊爾埋在嘉斯的胸前,聲音悶悶的。
嘉斯停住了笑。他低頭看她,灰色的眼睛突然清澈閃亮,克萊爾看到了他的靈魂深處。他說的是事實。
「我怎能不愛你呢,克萊爾?你佔據了我的心,擁有著我的未來。」
大廳裡爆發出如雷的歡呼。地獄之犬低頭親吻他的妻子。
克萊爾從眼角看到海倫靠近了修頓。修道院長低聲說了什麼,修頓滿意地點點頭。
克萊爾迷失在歡樂中,感覺充滿了幸福。快樂,如同醉人的香水般,會永遠駐紮他們的內心深處。
(全本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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