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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都市言情] 花露 -【寶貝小潑婦】《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5     標題: 花露 -【寶貝小潑婦】《全文完》

寶貝小潑婦 作者:花露

明明是她自己半夜不睡覺,喜歡在街上到處趴趴走,
卻不小心踢到睡在路上的他,還以為是撞見「阿飄」而嚇得半死,
現在竟然還惡人先告狀的說──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她她……根本就是一個小潑婦,完全不講道理嘛!
不過看在她好心撿他回家,為他煮了碗好吃的面,
而且還是個為生重病的娘四處奔走的孝順女兒的份上,
他就好人做到底原諒她,陪她上山去采那株能續命的珍貴藥草吧!
照理說,她應該對他這個救命恩人和顏悅色、心懷感激才是,
可是她不但沒有,還經常對他惡言惡語、張牙舞爪,
拳頭不時朝他的俊臉招呼,又揍又咬留下不少的痕跡。
不過,這樣凶悍不做作的她還真是非常與眾不同,
不但讓他每天都開心的大笑到腹痛,壓根生不了氣,
他還忍不住有了想把她占為己有、寵她、照顧她的念頭,
難道……他真的是愛上小潑婦,愈虐愈快樂?那A按呢???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5

序曲

  在一個不小的府邸中,幾個小孩在庭園裡高興的玩鬧著,有男有女,跑跑跳跳,歡天喜地。

  大樹下,本來在看書的小男孩放下手中的醫書,望著他們,有點羨慕。

  他從小家中就只有他一個,爹爹又常常不在家,他很希望有個兄弟姊妹可以陪他一起玩。「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鼓起勇氣走過去,露出善意的笑容。

  「我不要,你是白吃白喝的!」

  「我才不跟煞星玩呢!」

  「走,我們去別處。」

  說著,小孩們全走了,只剩他一個。

  嘟著嘴、聳聳肩,他回到樹下,撿起書本,翻到方才那一頁繼續研讀。

  碰釘子也不只一次了,他不在意。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他抬起頭,看到一個沒見過的男人。「我叫陸丞軒,大哥哥,你是誰呀?你是姑丈的客人嗎?」

  「我是你爹的朋友,對了,為什麼你住在姑姑家,你大伯和二伯沒來接你嗎?」

  聽說陸御醫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照理說陸丞軒應該是由兩個伯父收留,但如今卻被已出嫁的姑姑帶回家。

  「大伯伯說,他窮得家裡的米缸都見底了;二伯伯說他家是開賭場的,不方便留我。」陸丞軒沒有表情的陳述。

  李靖韓聞言蹙眉,聽說陸御醫的大哥是開酒樓的,哪來的米缸見底?二哥是開賭場沒錯,但賭場與住家分開,又哪來的不方便?

  「丞軒,你在這兒過得快樂嗎?」他再問。

  陸丞軒偏頭想了一下,然後仍然沒有表情的回答,「也沒什麼快不快樂的,雖然沒有以前吃得好,但是有得吃、有得住。」

  「你姑姑和姑丈待你可好?」

  「姑姑對我可好的,姑丈不給我吃飯時,姑姑都會偷拿饅頭給我吃;姑丈要打我時,姑姑也會護著我,她還為了我常常和姑丈吵架。」陸丞軒不喜不悲的說著,像是事不關己。

  李靖韓卻再次蹙起劍眉。「大哥哥跟你爹是很好的朋友,大哥哥很想接你回去幫你爹照顧你,如果你姑姑答應,你願意跟大哥哥回家嗎?」

  陸丞軒想了想。「都可以。」反正他待在哪裡都一樣,待在這裡也只是讓姑姑難做人。

  聽到他的回答,李靖韓微笑。「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方才那些孩子叫你煞星呢?」

  「他們說我娘是因為生我而被我害死,現在連爹也被我害死了。」陸丞軒老實的說,眼裡並無太多悲傷。

  「你也這麼認為嗎?」

  據說陸御醫的妻子生完獨子後血崩,那時陸御醫正在十裡外的王府內替受傷的王爺醫治,等他趕回到家,妻子已經回天乏術,只留下剛出生的獨子。

  他知道對一個孩子而言,這是多麼悲痛的事,尤其是身邊的人總會無知的指責,他十分擔心小小的陸丞軒心裡已經產生了陰霾。

  「才不是呢!爹爹說過,生死有命,娘只是和我們的緣分盡了,等時候到了,我們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見。現在爹爹去和娘見面了,總有一天,我也會再跟他們見面的。」

  「你爹說得一點也沒錯。」

  陸御醫把孩子教得很好,雖然似乎少了一點情緒,不過不要緊,他會讓陸丞軒成為快樂、正常的孩子。

  看著眼前穩重的孩子,李靖韓不禁紅了眼眶──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他一度愧疚、自責不已,如今看到這個成熟的孩子,讓他的心中平穩不少。

  「大哥哥,你不舒服嗎?」

  「哥哥沒事,跟你姑姑說過後,我們就回家吧!」李靖韓起身,牽起陸丞軒的手。

  陸丞軒看著高大的哥哥,雖然牽著他的大手傳來十分溫暖的溫度,但他心裡卻產生了疑惑──回家?他還有家嗎?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5

第一章

  一個寒冷的夜晚,天地萬物趨向休止,像是睡著了一般,唯有冷冽的風颼颼的吹著。

  剛過立冬,白日還可見到暖陽,夜晚卻冷得叫人打顫,看來,今年冬天不好過。

  一個由遠而近的聲音,慢慢的經過大街小巷,沿路傳開──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叩叩叩……叩叩叩……

  打更的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巷弄,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拉緊衣襟,想藉此抵擋些許寒風。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叩叩叩……叩叩叩……

  雖然寒冷,但他仍沒忘記自己的職務,敲打著手上的梆子,盡責的扯開嗓子喊著,一面巡察四周是否有可疑分子。

  突然,他看到左邊巷口有個不尋常的影子──照說在大半夜,會出現在路上的人除了他這個打更的,再來不是竊賊就是作惡的宵小等罪犯,再不然就是……不,那東西有影子,不可能是好兄弟!

  打更的拉拉衣襟,拔出系在腰間的大刀,小心翼翼的沿著牆走向左邊巷口,連呼吸都屏住,就怕發出聲響讓惡賊給逃了。

  他貼著牆,終於走到轉角處,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的轉身面向巷口,正氣凜然的大喊。「惡賊,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鏗啷!

  金屬掉落地面的清脆聲響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特別清楚,連它落地後反震的聲音都彷佛可以聽得見。

  打更的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梆子和大刀掉落在一旁,他驚恐的瞪著眼前,方才的氣勢全都嚇得不見蹤影──

  眼前是個長發、紅衣、蒼白的女鬼!

  「鬼……鬼……」打更的雙腳顫抖得站不起來,連爬都爬不動,心裡只想著要快逃、快逃、趕快逃,可身子卻是怎麼也不聽使喚,只能無助的跌坐在地。

  明明是大寒天的,豆大的汗珠卻不停的沿著他的發際滴下。

  「福大叔、褔大叔,是我啊!巧巧。」王巧巧轉過身,就看見跌坐在地,滿面驚恐的江福,趕緊上前扶起他。

  「巧……巧巧?」江福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起身後正眼一看,這不是巧芯餅鋪的小姐王巧巧嗎?

  一個女孩子家大半夜的在路上,一頭烏黑長發綁也不綁的披散在背後,冷冽的寒風使她的小臉凍得毫無血色,加上又穿著一身紅衣,看上去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自己是遇鬼了。

  「王姑娘,妳怎麼又在大半夜出來?我差點沒被妳給嚇死,妳穿這一身紅的,我還以為遇上厲鬼了呢!」江福彎下腰將綁子和大刀撿起,並重新將大刀系於腰間。

  「紅衣?紅衣怎麼著?」想上回,她穿了白衣出來,江福也是被她嚇得差點昏過去,那時江福一再叮嚀,叫她半夜別穿白衣出來嚇死人!

  所以這一回,她可是挑了她衣櫃裡最鮮艷的衣服穿出來,沒想到江福還是被嚇個半死。

  「紅衣是含怨自殺的人穿的,那種人死後可是會化作冤魂厲鬼來找人報仇雪恨,厲害得緊咧!」江福講得激動,好似他曾親身經歷過似的。

  「好嘛、好嘛!下回我不會再穿白衣、紅衣出來。」穿黑衣總行了吧?黑麻麻一片,讓江福連看都看不到她,應該就可以了吧!

  「姑奶奶妳行行好,少在半夜出來逛大街了,被妳這一連嚇兩次,我少說也少了五年的壽命!妳要是真睡不著,就在家裡待著,看是要繡花、繡鳥,繡什麼都行,就是別再到大街上來。」聽她還要再出來,江福趕快出言制止,他被嚇兩次就夠受了,還來第三次啊?她是想看他何時會被她給嚇破膽嗎?

  「我不會繡花……」她會做?面兒、做點心、洗衣燒飯都不成問題,就是不會所謂的琴棋書畫和女紅。

  「那妳就做妳最拿手的啊!」

  「福大叔,哪有人在大半夜的做面點啊?難不成是要做給鬼吃嗎?」王巧巧隨口回了一句。

  「呸呸呸,亂講什麼。」江福一聽,又被她嚇了一回,趕緊雙手合什,低頭喃念,「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福大叔?」王巧巧不解的看著低頭碎碎念的江福。

  江福瞥了她一眼,「哎呀,隨妳要做什麼,就是別上街。」

  說完,江福轉身離開,繼續自己的工作,臨走前還不忘碎碎念。「一個大姑娘家的,半夜在大街上游蕩,要是不小心遇到宵小,那多危險啊!要是再一個不小心遇到陰間的朋友,那就更可怕了……」

  王巧巧哭笑不得的看著江福離開。

  福大叔做打更的都這麼多年,還是老擔心會遇到那些好兄弟,真不曉得這些年來他是怎麼工作的?會不會一個貓叫,就嚇得他跌坐在地上啊?

  想著想著,一陣寒風吹來,王巧巧不禁打了個哆嗦,又想起江福說的那紅衣厲鬼!

  抬頭看看,月黑風高,街道兩旁隨風搖擺的大樹看起來格外的恐怖。「還是回家好了。」轉身加快腳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王巧巧一路直視前方,不敢看向兩旁,也不敢看地上,就怕一個不小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都怪福大叔,沒事淨說那些怪力亂神。」平常她可是膽子跟天一般高。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決定想想其它事。

  「今天餅鋪只來了兩個客人……」其中一個還是隔壁陳大娘可憐她家裡拮據又沒客人上門,才跟她買了個餅。

  「家裡的面粉大概只夠再撐上五天……」而且是最省最省用的狀況,才能再維持五天。

  現在連三餐都快成問題了,哪有多余的材料去做餅賣人,根本是經營不下去了,看來她是該考慮是不是該先關上店門,另謀出路了。

  「娘的藥明天還得去抓……」想到這兒,王巧巧的眉已經是打了個死結。

  「唉……」重重的嘆氣,鬼有什麼好怕,窮才可怕!

  很好,她已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但現在更是睡不著了……

  也不能怪她老是不睡覺上街來嚇人,每天一閉上眼,她就會想到娘的病,不然就是想到餅鋪的生意,再不然,看到日漸見底的食材更覺得愁上加愁,夜夜失眠可不是她願意的啊!

  「哎呀!」所謂人衰的時候,連走路都會被絆倒,王巧巧這回可是正面朝地,跌了個狗吃屎。

  「可惡,什麼東西啊?」王巧巧氣得連站都還沒站起來,就先往後一踢,原以為會馬上將那個絆倒她的「東西」踢進一旁的水溝,沒想到踩下去竟有軟軟的感覺,而且還踢不動呢!

  王巧巧狐疑的轉身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該死的「東西」絆倒她,可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昏倒,竟然是一副死屍!

  「呃……」她大眼直瞪著那個死屍,想喊但又嚇得喊不出聲,一股氣就梗在喉頭不上不下的,一顆心也吊在空中。

  瞪了好一會兒,王巧巧才硬生生吞下那口氣。

  「這……這位大爺……我……我不是故意要絆到你的,雖然是你把我絆倒的,但還是請你大人要有大量……不!是大鬼要有鬼量,原諒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

  「將來小女子要是飛黃騰達,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到時一定為你設廟,一日照三餐外加消夜祭祀,就請你忘了今夜的不巧相遇,往後見著也別跟我打招呼,最好是後會無期。」抖著牙胡亂說了一通後,王巧巧已經迫不及待的轉身想要逃之夭夭。

  誰知一抬腳,她又再次跌了個狗吃屎──

  有東西抓住她的腳踝!

  「不是吧……大爺,別耍我啊……」她不敢往後看,小腳甩了甩,卻是怎麼也甩不掉那抓著她的「東西」。

  「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大慈大悲;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無論怎麼也甩不掉,就算是嚇得全身發抖,王巧巧也只好放膽轉身,用手去扳開那只手──她可不想一路被這只手給拖到陰曹地府去。

  「大……爺……放過我吧……我又窮又笨又沒知識,帶走我沒好處的……」無奈用手也扳不開,王巧巧一雙大眼已經布滿淚水,就快哭成淚人兒了。

  「好餓……」沒想到,那屍體竟說話了!

  「什麼?」

  「我好餓……」

  「……」

  ***

  王巧巧動作利落的將面粉加水與鹽,搓揉成面團,然後在等待期間,做好醬料和些許配料,之後取出面團?開,再切成一段段的面條,然後將面條丟入早已沸騰的熱鍋,待煮熟後撈出面條加上配料與醬汁,就大功告成。

  完成後,王巧巧將面端了出去;一踏出灶房,就看到那具「屍體」正趴在她家大廳的桌上呼呼大睡。

  「搞什麼鬼!」王巧巧看到他就有氣──半夜他哪裡不趴,偏趴在她回家的路上,害她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這家伙一說完「我好餓」三個字後又昏死過去,害她還得死拖活拖,把他拖回家,煮面給他吃,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要不是怕放著他不管,要是這家伙變成真的屍體,到時找她報那見死不救之仇,她才懶得救人。

  「喂!」王巧巧粗魯的抬起腳,用力的踢了他一下。「起來吃面。」

  那「屍體」動也不動,也沒醒來。

  「不吃就拉倒。」王巧巧端著面轉身要離開,突然一陣風吹過,正想著發生什麼事,手中的面已不翼而飛!

  聽著身後傳來嘩啦嘩啦的吸面聲,她轉過身,看到剛剛那動也不動的人正大口大口的吃著前一秒還在她手上的那碗面,像是怕有人會跟他搶似的,狼吞虎咽的狂吃,動作之快,她都懷疑起他是不是沒嚼就直接吞入腹中。

  「吃慢點,沒人會跟你搶。」她倒了杯茶給他,也和方才一樣,茶都還沒端到,就從她的手中不翼而飛了。

  聽了她的話,喝了茶後,他吃面的速度才逐漸減緩。

  看著他吃面,王巧巧不禁莞爾,想不到她還真的應了她對福大叔所講的話──在大半夜做面給鬼吃,還是個餓死鬼。

  無聊之際,她大剌剌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頭發還算整齊,不過看得出來只是隨意抓了就綁;他的臉上有一半沾了泥巴,應該是因為趴在泥地上沾的;他的眼睛看起來炯炯有神,可能是因為他直盯著手裡的面,深怕一個不小心那碗面就不見了;他的鼻子很挺、嘴唇不薄也不厚,整體來說,五官算是搶眼,若是擦去他臉上的污泥,就算不是個英俊迷死人的大帥哥,也不會醜到哪裡去。

  再往下看,他的身材比一般男子較為纖瘦些;他的衣服沾了大半的泥土就算了,還有許多處像是被什麼給勾破,從左到右、從前到後、從上到下,處處都有破損的痕跡,雖然都不是十分大的破洞,但林林總總加起來也算是件破得可以丟掉的衣服了。

  看他餓得昏倒在半路,還穿著這麼一身的破衣,想來也是個可憐之人,有道是,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漢。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可憐起他;想想自己,她雖窮,但最起碼還有屋子住,還有五天的食物可以吃。「慢慢吃,還餓的話,我再去煮面給你。」

  「不用了。」埋頭苦吃的人終於回了一句話,簡短且快速的說完,然後繼續吃。

  「你若吃飽喝足,可得自行去找其它的地方過夜。」雖然覺得他很可憐,但她還是要說清楚、講明白,她是不會留他過夜的,連倚在她家大門口也不成!

  她爹死得早,娘不肯改嫁,從小耳提面命告訴她和姊姊王芯芯:男女授受不親,就怕沒爹的她們會被人欺負。

  但姊姊為了愛人而不惜忤逆母親,甚至私奔,最後卻發現遇人不淑,嘗到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最後跳崖自盡!

  從那之後,母親再也沒提過姊姊,而她也不敢在母親面前提到姊姊,家裡就像是從來沒有那個人一樣!

  但從那之後,母親對她的管教更嚴格,若非必要,絕對不許她跟男人講話、不許她直視男人,更加不許她跟任何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就連一根頭發都不成!

  而她方才……不僅跟這個餓死鬼說了話,還大剌剌的直盯著他的人打量,在把他拖回家的一路上,她不只是與他有了肢體接觸,說實話簡直是親密的接觸!

  要是被她娘知道,不打斷她的腿才怪。

  想著想著,她突然想去看看娘──偶爾在夜裡,娘會被那該死的病痛折磨得無法安眠,不曉得今晚娘是否睡得安穩?

  正要踏出步伐,王巧巧突然聽到「喀」的一聲──是陶瓷碰撞木頭的聲音,她轉身一看,吃得十分干淨的碗就放在木桌上,而那個餓死鬼則是一臉的滿足樣。

  「喂,你吃完就快滾吧!」王巧巧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但那人彷佛沒聽見似的,雙手抬起,往後使勁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好了,快走!」王巧巧不耐煩道。

  那人仍像是沒聽到般,隨著他伸懶腰的動作,整個身體竟往後一倒──砰的一聲,他是連人帶椅的往後倒在地上,手還呈伸懶腰的姿勢。

  「喂!你怎麼了?」看到這種情形,王巧巧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察看。

  她蹲在他的身旁,眼見他雙眼緊閉,絲毫沒有動靜。「是死了嗎?!」

  這沒道理啊!她煮的面怎麼可能會害死人?難道是他方才吃面吃得太急而噎死了?

  也不對,若是噎到,哪可能會那樣舒暢的伸懶腰?難不成是他吃得太滿足,滿足到覺得此生了無遺憾,就此拜別人世?

  王巧巧直瞪著他,發現此人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再觀察將近一刻鐘,她終於證實:他不是昏倒,而是真的睡著了!

  有沒有搞錯啊?方才那向後倒的撞擊力那麼大,他竟然還能睡得著?「你是真死,還是假死啊?起來呀你!」

  王巧巧踹了他幾下,卻像是踢木頭似的,踢得她的腳都痛了,那人還是安穩的睡著。

  於是她蹲下身,?緊他的鼻子,再捂著他的嘴,「看你起不起來!」

  過了許久,那人的眉頭皺了,頭扭來扭去的,但還是沒有醒來的跡像。

  「這家伙真是……」王巧巧生氣的松了手,再不松手,她真的會害死這個人!

  一呼吸到空氣,躺在地上的人的眉頭立刻解開了,睡在地上顯得十分滿足似的。

  「奇怪的人!」唉!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此時王巧巧突然想到,要是被娘親看見她收留了陌生男子該如何是好?她娘絕對會打斷她的腿!

  「不對……娘根本就起不來!」突然,她難過起來,自從娘生病後,就只能終日臥床忍受病痛,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是從臥房走到大廳。

  想到娘親日日受苦,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王巧巧不禁難過得哭了。

  ***

  回房後,王巧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仍是一夜無眠,卯時一到,她就下床梳洗。

  才走出房門,就看到那個「餓死鬼」還躺在她家大廳地上,呈現詭異的睡姿。

  「先去看看娘。」走過他身邊時,王巧巧還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一走進王陳玉鳳的房裡,藥味撲鼻而來,房裡沒有多余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個小木櫃、一口箱子,還有一張床。

  床上的人雙頰凹陷、骨瘦如柴,一臉的倦怠樣,此刻正張眼看著窗外。

  「娘,您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王陳玉鳳看到女兒,給了她一個虛弱的微笑。

  她雖感到疲憊,終日臥床卻讓她毫無睡意,很早就醒了。

  「要吃早膳嗎?我去替您准備。」王巧巧握住娘親的手,發現娘親更加瘦弱了,她忍住心裡的難過,不敢表現出來。

  「不用忙了,我不餓。」王陳玉鳳想回握女兒的手卻使不上力。「巧巧啊!妳好像又瘦了,妳別太累,晚上記得要好好睡,別想太多。」

  王陳玉鳳見女兒得一人扛起家計,還得為她的病感到傷心勞神,整夜無法安眠,甚至憂心忡忡,她就十分心疼女兒。

  「娘,巧巧睡得很好,也沒變瘦;想太多的人是您吧!」王巧巧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表示她很好。

  見女兒如此的體貼、堅強,王陳玉鳳更是愧疚得無以復加,若不是她生了這種怪病,女兒也不用如此受罪了。「對了,昨晚我似乎聽見很大的撞擊聲。」

  王巧巧的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沒……沒什麼,是我半夜想上茅廁卻懶得點燭,摸黑走著就撞倒椅子。」

  「有沒有撞傷哪裡?」王陳玉鳳焦急的問。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王巧巧站起身讓娘親看個清楚,還轉了個圈。

  「沒事就好,下回記得小心點。」

  「知道了,娘。對了,巧巧等會兒要去市場一趟,我先幫您煮碗粥,您多少吃點,若真吃不下,就擱著吧!」怕娘親再追問下去,王巧巧只好借故離開。

  「好,妳去忙吧!」王陳玉鳳實在沒有胃口,又怕女兒擔心,只好任由她去忙。

  ***

  煮好粥,又聽了王陳玉鳳耳提面命的警告,要她出去後不可與陌生男子接觸,聽得王巧巧冷汗直流──不用出去,家裡大廳就有一個陌生男子了!

  之後王巧巧帶著家中所剩無幾的錢出門,當然,在經過大廳,看到那個安穩躺在地上的人,她仍不忘再踹上一腳。

  王巧巧到了市場,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徹底實施貨比三家的精神,然後到最便宜的店家大肆殺價。

  高興的買到最便宜的蔬菜和其它食材後,王巧巧走到賣雞的攤子。「田大娘!」王巧巧以十分震驚的目光與口氣叫道。

  「原來是巧巧啊!妳怎麼了?見著我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活像見鬼似的。」賣雞的田大娘一抬頭就看到王巧巧用看到鬼般的表情看著她。

  「田大娘,妳……妳今天是怎麼了?」王巧巧繼續用驚訝萬分的語氣說著。

  「我?我怎麼了?」田大娘低頭看看自己,不是沒穿衣服啊!再摸摸頭發,也沒披頭散發,不曉得王巧巧是在驚訝什麼?

  「田大娘,妳今天……實在是太美了!簡直是年輕了十歲……不,是二十歲,活脫脫就是西施再世,不,西施再世說不定都沒這麼漂亮!田大娘,怎麼才幾天不見,妳就變了個人,要不是妳還在這裡賣雞,若是在路上見到妳,我一定會以為自己是遇上了仙子!」王巧巧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

  「得了吧妳,又要給妳娘燉雞湯了是嗎?」知道王巧巧是在胡言亂語,但田大娘還是聽得眉開眼笑。

  「我方才是真的以為自己瞧見仙子了嘛!妳今天真是美若天仙。」王巧巧衝著田大娘露出燦爛的微笑。

  「知道了、知道了,會算妳很便宜的。」田大娘被王巧巧逗得心花怒放。

  「要『非常』便宜喲!」王巧巧再次露出更燦爛的微笑,外加水汪汪的無辜大眼。

  「知道、知道,會非常、非常便宜。」田大娘笑道。

  「謝謝妳啰!天仙。」接過田大娘的雞,王巧巧萬分開心。

  「再說下去也沒好處撈啰!」

  「是真的嘛!」再接再厲,只為下次還能買到便宜的雞。

  「真是的,妳這個小丫頭。」看著走遠的王巧巧,田大娘搖頭直笑。

  買到非常便宜的雞後,王巧巧前往最後一站──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5

第二章

  王巧巧動作利落的將面粉加水與鹽,搓揉成面團,然後在等待期間,做好醬料和些許配料,之後取出面團?開,再切成一段段的面條,然後將面條丟入早已沸騰的熱鍋,待煮熟後撈出面條加上配料與醬汁,就大功告成。

  完成後,王巧巧將面端了出去;一踏出灶房,就看到那具「屍體」正趴在她家大廳的桌上呼呼大睡。

  「搞什麼鬼!」王巧巧看到他就有氣──半夜他哪裡不趴,偏趴在她回家的路上,害她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這家伙一說完「我好餓」三個字後又昏死過去,害她還得死拖活拖,把他拖回家,煮面給他吃,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要不是怕放著他不管,要是這家伙變成真的屍體,到時找她報那見死不救之仇,她才懶得救人。

  「喂!」王巧巧粗魯的抬起腳,用力的踢了他一下。「起來吃面。」

  那「屍體」動也不動,也沒醒來。

  「不吃就拉倒。」王巧巧端著面轉身要離開,突然一陣風吹過,正想著發生什麼事,手中的面已不翼而飛!

  聽著身後傳來嘩啦嘩啦的吸面聲,她轉過身,看到剛剛那動也不動的人正大口大口的吃著前一秒還在她手上的那碗面,像是怕有人會跟他搶似的,狼吞虎咽的狂吃,動作之快,她都懷疑起他是不是沒嚼就直接吞入腹中。

  「吃慢點,沒人會跟你搶。」她倒了杯茶給他,也和方才一樣,茶都還沒端到,就從她的手中不翼而飛了。

  聽了她的話,喝了茶後,他吃面的速度才逐漸減緩。

  看著他吃面,王巧巧不禁莞爾,想不到她還真的應了她對福大叔所講的話──在大半夜做面給鬼吃,還是個餓死鬼。

  無聊之際,她大剌剌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的頭發還算整齊,不過看得出來只是隨意抓了就綁;他的臉上有一半沾了泥巴,應該是因為趴在泥地上沾的;他的眼睛看起來炯炯有神,可能是因為他直盯著手裡的面,深怕一個不小心那碗面就不見了;他的鼻子很挺、嘴唇不薄也不厚,整體來說,五官算是搶眼,若是擦去他臉上的污泥,就算不是個英俊迷死人的大帥哥,也不會醜到哪裡去。

  再往下看,他的身材比一般男子較為纖瘦些;他的衣服沾了大半的泥土就算了,還有許多處像是被什麼給勾破,從左到右、從前到後、從上到下,處處都有破損的痕跡,雖然都不是十分大的破洞,但林林總總加起來也算是件破得可以丟掉的衣服了。

  看他餓得昏倒在半路,還穿著這麼一身的破衣,想來也是個可憐之人,有道是,一文錢逼死一名英雄漢。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可憐起他;想想自己,她雖窮,但最起碼還有屋子住,還有五天的食物可以吃。「慢慢吃,還餓的話,我再去煮面給你。」

  「不用了。」埋頭苦吃的人終於回了一句話,簡短且快速的說完,然後繼續吃。

  「你若吃飽喝足,可得自行去找其它的地方過夜。」雖然覺得他很可憐,但她還是要說清楚、講明白,她是不會留他過夜的,連倚在她家大門口也不成!

  她爹死得早,娘不肯改嫁,從小耳提面命告訴她和姊姊王芯芯:男女授受不親,就怕沒爹的她們會被人欺負。

  但姊姊為了愛人而不惜忤逆母親,甚至私奔,最後卻發現遇人不淑,嘗到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最後跳崖自盡!

  從那之後,母親再也沒提過姊姊,而她也不敢在母親面前提到姊姊,家裡就像是從來沒有那個人一樣!

  但從那之後,母親對她的管教更嚴格,若非必要,絕對不許她跟男人講話、不許她直視男人,更加不許她跟任何男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就連一根頭發都不成!

  而她方才……不僅跟這個餓死鬼說了話,還大剌剌的直盯著他的人打量,在把他拖回家的一路上,她不只是與他有了肢體接觸,說實話簡直是親密的接觸!

  要是被她娘知道,不打斷她的腿才怪。

  想著想著,她突然想去看看娘──偶爾在夜裡,娘會被那該死的病痛折磨得無法安眠,不曉得今晚娘是否睡得安穩?

  正要踏出步伐,王巧巧突然聽到「喀」的一聲──是陶瓷碰撞木頭的聲音,她轉身一看,吃得十分干淨的碗就放在木桌上,而那個餓死鬼則是一臉的滿足樣。

  「喂,你吃完就快滾吧!」王巧巧毫不客氣的下達逐客令。

  但那人彷佛沒聽見似的,雙手抬起,往後使勁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好了,快走!」王巧巧不耐煩道。

  那人仍像是沒聽到般,隨著他伸懶腰的動作,整個身體竟往後一倒──砰的一聲,他是連人帶椅的往後倒在地上,手還呈伸懶腰的姿勢。

  「喂!你怎麼了?」看到這種情形,王巧巧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察看。

  她蹲在他的身旁,眼見他雙眼緊閉,絲毫沒有動靜。「是死了嗎?!」

  這沒道理啊!她煮的面怎麼可能會害死人?難道是他方才吃面吃得太急而噎死了?

  也不對,若是噎到,哪可能會那樣舒暢的伸懶腰?難不成是他吃得太滿足,滿足到覺得此生了無遺憾,就此拜別人世?

  王巧巧直瞪著他,發現此人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再觀察將近一刻鐘,她終於證實:他不是昏倒,而是真的睡著了!

  有沒有搞錯啊?方才那向後倒的撞擊力那麼大,他竟然還能睡得著?「你是真死,還是假死啊?起來呀你!」

  王巧巧踹了他幾下,卻像是踢木頭似的,踢得她的腳都痛了,那人還是安穩的睡著。

  於是她蹲下身,?緊他的鼻子,再捂著他的嘴,「看你起不起來!」

  過了許久,那人的眉頭皺了,頭扭來扭去的,但還是沒有醒來的跡像。

  「這家伙真是……」王巧巧生氣的松了手,再不松手,她真的會害死這個人!

  一呼吸到空氣,躺在地上的人的眉頭立刻解開了,睡在地上顯得十分滿足似的。

  「奇怪的人!」唉!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吧!

  此時王巧巧突然想到,要是被娘親看見她收留了陌生男子該如何是好?她娘絕對會打斷她的腿!

  「不對……娘根本就起不來!」突然,她難過起來,自從娘生病後,就只能終日臥床忍受病痛,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是從臥房走到大廳。

  想到娘親日日受苦,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王巧巧不禁難過得哭了。

  回房後,王巧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仍是一夜無眠,卯時一到,她就下床梳洗。

  才走出房門,就看到那個「餓死鬼」還躺在她家大廳地上,呈現詭異的睡姿。

  「先去看看娘。」走過他身邊時,王巧巧還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一走進王陳玉鳳的房裡,藥味撲鼻而來,房裡沒有多余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個小木櫃、一口箱子,還有一張床。

  床上的人雙頰凹陷、骨瘦如柴,一臉的倦怠樣,此刻正張眼看著窗外。

  「娘,您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王陳玉鳳看到女兒,給了她一個虛弱的微笑。

  她雖感到疲憊,終日臥床卻讓她毫無睡意,很早就醒了。

  「要吃早膳嗎?我去替您准備。」王巧巧握住娘親的手,發現娘親更加瘦弱了,她忍住心裡的難過,不敢表現出來。

  「不用忙了,我不餓。」王陳玉鳳想回握女兒的手卻使不上力。「巧巧啊!你好像又瘦了,你別太累,晚上記得要好好睡,別想太多。」

  王陳玉鳳見女兒得一人扛起家計,還得為她的病感到傷心勞神,整夜無法安眠,甚至憂心忡忡,她就十分心疼女兒。

  「娘,巧巧睡得很好,也沒變瘦;想太多的人是您吧!」王巧巧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表示她很好。

  見女兒如此的體貼、堅強,王陳玉鳳更是愧疚得無以復加,若不是她生了這種怪病,女兒也不用如此受罪了。「對了,昨晚我似乎聽見很大的撞擊聲。」

  王巧巧的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沒……沒什麼,是我半夜想上茅廁卻懶得點燭,摸黑走著就撞倒椅子。」

  「有沒有撞傷哪裡?」王陳玉鳳焦急的問。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5

第三章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王巧巧站起身讓娘親看個清楚,還轉了個圈。

  「沒事就好,下回記得小心點。」

  「知道了,娘。對了,巧巧等會兒要去市場一趟,我先幫您煮碗粥,您多少吃點,若真吃不下,就擱著吧!」怕娘親再追問下去,王巧巧只好借故離開。

  「好,你去忙吧!」王陳玉鳳實在沒有胃口,又怕女兒擔心,只好任由她去忙。

  煮好粥,又聽了王陳玉鳳耳提面命的警告,要她出去後不可與陌生男子接觸,聽得王巧巧冷汗直流──不用出去,家裡大廳就有一個陌生男子了!

  之後王巧巧帶著家中所剩無幾的錢出門,當然,在經過大廳,看到那個安穩躺在地上的人,她仍不忘再踹上一腳。

  王巧巧到了市場,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徹底實施貨比三家的精神,然後到最便宜的店家大肆殺價。

  高興的買到最便宜的蔬菜和其它食材後,王巧巧走到賣雞的攤子。「田大娘!」王巧巧以十分震驚的目光與口氣叫道。

  「原來是巧巧啊!你怎麼了?見著我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活像見鬼似的。」賣雞的田大娘一抬頭就看到王巧巧用看到鬼般的表情看著她。

  「田大娘,你……你今天是怎麼了?」王巧巧繼續用驚訝萬分的語氣說著。

  「我?我怎麼了?」田大娘低頭看看自己,不是沒穿衣服啊!再摸摸頭發,也沒披頭散發,不曉得王巧巧是在驚訝什麼?

  「田大娘,你今天……實在是太美了!簡直是年輕了十歲……不,是二十歲,活脫脫就是西施再世,不,西施再世說不定都沒這麼漂亮!田大娘,怎麼才幾天不見,你就變了個人,要不是你還在這裡賣雞,若是在路上見到你,我一定會以為自己是遇上了仙子!」王巧巧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

  「得了吧你,又要給你娘燉雞湯了是嗎?」知道王巧巧是在胡言亂語,但田大娘還是聽得眉開眼笑。

  「我方才是真的以為自己瞧見仙子了嘛!你今天真是美若天仙。」王巧巧衝著田大娘露出燦爛的微笑。

  「知道了、知道了,會算你很便宜的。」田大娘被王巧巧逗得心花怒放。

  「要『非常』便宜喲!」王巧巧再次露出更燦爛的微笑,外加水汪汪的無辜大眼。

  「知道、知道,會非常、非常便宜。」田大娘笑道。

  「謝謝你啰!天仙。」接過田大娘的雞,王巧巧萬分開心。

  「再說下去也沒好處撈啰!」

  「是真的嘛!」再接再厲,只為下次還能買到便宜的雞。

  「真是的,你這個小丫頭。」看著走遠的王巧巧,田大娘搖頭直笑。

  買到非常便宜的雞後,王巧巧前往最後一站──
 

  站在天濟醫館前許久,熱得流了一身汗,王巧巧還是不敢進去。

  今天許大夫好像真的不在……」喃喃自語著。

  看著站在藥櫃前的許天宏,王巧巧的眉頭直接打了個死結。

  天濟醫館裡有兩個人一一迕天濟是大夫,負責看病,許天宏是許天濟的弟弟,負責抓藥。

  明明是兄弟,但許大夫仁心仁術,患者沒錢可以積欠,待人和善,人人都說好;但弟弟許天宏卻十分勢利,為人刻薄又看不起窮人家。

  許天濟知道王巧巧有困難,常常不收她的醫藥費;許天宏雖然心有不甘,但礙於許天濟不計較,只好乖乖的替王巧巧抓藥。

  如今許天濟不在,王巧巧當下不知如何是好,站得都快成人柱了,還是等不到許天濟回來。「進去吧、進去吧!」她自我催眠著。

  眼看午時都快過去,她得回去煮午膳:再說娘若見她這麼久不回去,在家裡肯定會很擔心。

  心一橫,王巧巧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舉步踏進天濟醫館。「許公子好,許大夫今天不在啊?」

  一進醫館,王巧巧立即展開殺遍天下無敵手的燦爛笑容。

  「不在。」許天宏冷冷回答,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他旱知道她在外面,就等著她自己垂頭喪氣的回家,卻沒想到她還真有臉踏進來。

  「那個……我……我娘的藥昨天吃完了……那個……」王巧巧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

  「有錢抓藥、沒錢滾蛋!」許天宏瞄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做起自己的事。

  「人命關天,我想許公子大人有大量,有如菩薩轉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王巧巧仍是掛著燦爛的笑容。

  「這些話找我哥說去,我可沒空搭理你們這些愛拍馬屁的窮鬼。」

  「許公子,人生在世,總會遇到困難,大家互相幫忙,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日後若有需要,小女子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回報。」燦爛的笑容已經垮了一半。

  「不需要。」

  「許公子,許大夫說我可以積欠藥費的。」燦爛的笑容已然全軍覆沒。

  「王巧巧,敢問你確定在有生之年還得完你所積欠的藥費嗎?」許天宏終於抬起頭看她。

  她絕對要踹死他,只是她沒膽把話說出口。

  「沒錢就別生病。」

  她好想把他踹到黑龍江去,看他會不會清醒一點?

  「生病了還吃這麼貴的藥,你以為你們是大戶人家啊?」

  她好想將他砍個幾刀,再丟去喂野狗。

  「吃不起就趕緊准備辦後事,啰唆什麼?」

  「許天宏!你簡直是欺人太甚,只不過是個抓藥的,你是在囂張個什麼勁?你的為人如此勢利,尖酸又刻薄,要不是許大夫人好,我早就把你給揍成肉醬了!像你這種人,簡直是浪費糧食,對不起國家又對不起社會,許大夫有你這種弟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我要是你,早就跳江自殺了,哪還敢死皮賴臉的活在這個世上!我真懷疑你的臉皮是不是銅牆鐵壁做的。」一口氣爽快的罵完,下一瞬間,王巧巧真是後悔得想去撞牆了。

  娘……我對不起你!

  「你……沒錢抓藥,還敢在這裡撒野,根本就是個潑婦!」許天宏指著她,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以後別再來我們天濟醫館抓藥,我絕對會阻止我哥再對你仁慈,我若是讓你在我這裡再抓到一帖藥,我就不姓許!你現在就給我走!」許天宏怒氣衝衝的拍桌大罵。

  娘……我真的對不起你。「你給我再囂張看看!」王巧巧氣得直接衝進抓藥房,抓著許天宏就是一陣猛打。

  橫豎抓不了藥,那她就好好教訓這個人渣一頓,為民除害。

  王巧巧一手抓著許天宏的頭發,另一手猛叩他的頭;而上頭打得熱鬧,下頭也沒閑著一一她抬起腳,狠狽的往他的脛骨上踹。

  「哎喲喂呀……殺人啊!哎呀!救命啊……」沒想到王巧巧會突然衝進來攻擊他,許天宏被打得措手不及,毫無防備之力。

  一陣打鬧與殺豬般的求救聲引來不少人圍觀,但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幫許天宏的忙;不但沒人幫他,甚至還有人拍手叫好一一

  大家早知道許天宏為人刻薄,狗眼看人低,不少來看診的人都受過他的氣。

  「我打你的小人頭、打你的小人臉、踢你的小人腳。」

  「哎呀,疼、疼啊!」

  「疼!你也知道疼?想想那些生病的人可是每天都在家裡疼得受不了!我打死你這個沒同情心的大爛人。」說著,王巧巧又賞了他好幾個巴掌。

  「哎喲!我要報官,抓你這個潑婦去大牢……哎呀!」

  「不用你報官,官老爺自然會來這裡抓你這個無恥人渣!」王巧巧直接用頭往他的下巴撞,撞得許天宏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但沒同情心,又沒人性,我咬死你這個不要臉的人!」王巧巧抓起許天宏的手,使勁的咬。

  許天宏吃痛,大手一甩,把王巧巧甩到一旁;王巧巧撞到一旁的藥櫃,跌坐在地上,頓時覺得眼冒金星。

  許天宏見機不可失,上前就要教訓她,以報一箭之仇。

  就在許天宏揚起拳頭對准王巧巧要揮下的同時,圍觀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

  然而在被拳頭揮到前,下一瞬間,王巧巧不見了!

  許天宏揮了個空拳,旁觀者更是發出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不……不見了?」許天宏傻愣愣的看著方才落拳的位置,圍觀群眾也全部盯著看。

  「天!怎麼了?」王巧巧莫名的問。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6

第四章

  她被撞得暈頭轉問,看著許天宏的拳頭砸來時,已是閃躲不及,只好准備挨揍,卻突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間,她已站離許天宏四尺遠,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一一若不是有人提著她的臂膀,這會兒她肯定已經腳軟跌坐在地上了。

  聽到她的聲音,許天宏和群眾們的視線全都轉了個方向,看到王巧巧站得遠遠的,更是驚呼連連。

  「打女人?不好吧!」一名溫文儒雅的男子扶著王巧巧,雙眼直盯許天宏。

  看著扶著自己的男子,王巧巧莫名的覺得眼熟,卻是怎麼也想不起她在哪裡見過那人。

  「她根本不是女人,她是潑婦!」被那男子盯著看,許天宏不由得感到一陣發毛。

  「敢問閣下的母親是否是婦人?」陸丞軒問,不等許天宏回答又自行接著說:「潑婦即為潑辣的婦人,若婦人非女人,可見閣下的母親就不是女人。」

  說完,陸丞軒笑了,王巧巧和群眾們也都哈哈大笑,就只有許天宏笑不出來。

  「走吧!小潑婦。」陸丞軒向王巧巧展開溫潤的笑,然後放開她的手臂,走在她的前頭,離開了醫館。

  王巧巧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乖順,乖乖跟在他的身後,踏出門時還不忘對許天宏做了個大鬼臉才離去。

  眾人眼見沒有熱鬧可看,紛紛離開醫館,只留下氣得無處發泄的許天宏。

  之後,這件事成了鄉民們茶余飯後的話題,還有人直接在飯館、酒樓當起說書者,把王巧巧當成鏟奸除惡的女俠,許天宏則是尖酸刻薄的商人,至於那名救走王巧巧的男人,則被說成是個見義勇為的武林高手。

  這個故事在青田村各個客棧與茶館不停的被說書人傳送播放,延續了好幾個月。

  「這位義士,不蹺得該如何稱呼你?感謝你今日相助,他日若需小女子幫忙,必當效力!」

  王巧巧那江湖味十足的話語,讓陸丞軒聽了不禁笑了。

  王巧巧看著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子,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書生,但方才他扶著她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一一他單手就撐起了她整個人的重量。

  「你敬人一尺,人回你一丈……是嗎?」陸丞軒笑問。

  這不是方才她跟許天宏講道理時說過的話嗎?王巧巧狐疑的看看他,不曉得他是想表達什麼,是要她幫什麼大忙嗎?

  「姑娘為何要抓藥?」陸丞軒不理會她充滿疑問的眼神,逕自問道。

  「啊?」王巧巧一時腦筋還轉不過來,不是還在一尺、一丈嗎?

  「姑娘為何上醫館抓藥?是否身染重疾?」陸丞軒再問。

  方才他看過了,王巧巧的藥單上一半以上都是一般老百姓吃不起的名貴藥草,若非身染重疾,一般庶民是不會沒事去抓那些藥來養生、健體的。

  不過再看看她,或許真是病得不輕……得了全身肌肉失調症,不揍他人幾下不痛快。

  「不是我,是我娘……」王巧巧瞬間變得很憂郁。

  「或許在不可以看看你娘。」

  「你是大大嗎?」王巧巧又驚又喜的問。

  「略懂皮毛。」陸丞軒笑答。

  「那就快點!」管他懂皮還是懂毛,只要是大夫,她就要趕快抓回去讓娘看看。

  王巧巧一手抓起他的手,一手拎著今日的戰利品,一路衝回家去。才進家門,她把戰利品隨手一丟,馬上帶著陸丞軒往娘親的臥房衝去。「娘,我回來了。」

  人還沒進房內,就從大廳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想不知道她回來了都難。

  「巧巧,你回來了啊!今天怎麼去這麼久?是不是……」王陳玉鳳見到女兒回來,揚起虛弱的笑,但抬眼一看到女兒身旁的男子,笑容在瞬間消失無蹤,連話都講不下去,直盯著那人看。

  「娘,他是大夫。」王巧巧知道娘親最在意的事,馬上解釋道。

  「原來是大夫啊!不好意思,怠慢了,巧巧,還不快倒茶。」一聽是大夫,王陳玉鳳的笑容又回來了,變臉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王夫人,可否讓在不為您把把脈?」雖然知道請他來就是要看病的,但陸丞軒還是很有禮貌的詢問,讓王陳玉鳳對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大夫請。」她伸出虛弱的手讓他把脈,王巧巧則在一旁憂心的看著。

  把完左手脈,再把右手脈,之後又看了看王陳玉鳳的舌頭、眼睛,雙手、雙足,然後叩叩肚子、敲敲背部。

  陸丞軒一路面無表情,也不多說一句話,這讓王巧巧感到十分擔憂。

  比起王巧巧的焦慮,王陳玉鳳則是很滿意一一這個大夫十分細心,不像其他大夫問她哪裡痛就看哪裡,而是尢仔細的幫她診察全身。

  「請問王夫人是否老是覺得筋骨酸痛、全身無力、了無食欲、腹痛難耐,並時常夜咳?」

  「是啊、是啊!」王陳玉鳳都還沒來得及回答,王巧巧已搶先一步說。

  這個大夫好厲害呀!連問都沒問,光是這裡敲敲、那裡敲敲,就已經知道她娘平常的症狀,看來娘的病有希望了!

  人果然是要多行善事,看看她昨晚才救了一個人,老天爺馬上就賞她一個神醫。

  「王夫人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大概是最近半年才如此。」

  「再請問王夫人,你娘家那兒的父母手足或是親戚中,可曾有人像你這樣的症狀?」

  王陳玉鳳想了想,開門說道:「不瞞大夫,我母親之前也有此症,偶爾全身酸痛,但不會腹痛難耐,卻是毫無食欲,一口飯也吃不下,最終不幸辭世;而我的兄長從小亦有腹痛之症,每當發作時便腹痛難耐,疼痛緩解後還會持續三、四天的酸痛,而且食欲很差;至於嫁出去的姐妹們,我就不大清楚了。」

  王巧巧聽到這裡,一張玉顏立刻垮下,方才還覺得有希望,轉眼間又落入無望深淵。

  娘從沒跟她說過,沒想到外婆竟是這樣走的,就連大舅舅也飽受病痛。

  「在下了解了,請王姑娘到大廳,在下會開張藥單讓你去抓藥,王夫人請歇息。」

  「謝謝大夫。」王陳玉鳳笑了笑,也沒多問一一她相信這個大夫。

  比起王陳玉鳳的寬心,王巧巧則是急切的想發問。「大夫,我娘到底是……」

  話才說到一半,就看到大夫朝她使了一記冷冽的眼神,嚇得她立刻住嘴;再看到大夫丟給她一記「出去再說」的眼神,她立即會意,馬上跟了出去。

  一到大廳,王巧巧急切的問:「大夫,我娘得的到底是什麼病?有得醫嗎?」

  雖然急切,但她問得極小聲,深怕被房裡的娘親聽到。

  「是一種罕見的疾病,我並不曉得病名。」陸丞軒不疾不徐的從包袱裡拿出紙筆,寫下藥單。

  「為什麼會這樣呢?」罕見疾病,那就表示很難醫治了。

  「說不定是小潑婦造口業太多,你娘才會好不了。」他一邊寫下藥草名,一邊訕笑。

  「你說什麼?」一聽此話,她差點克制不了的揍人,但才舉起手就忍了回去,默默的放下。

  她什麼時候造什麼口業了?這個無禮的男人,要不是他是她們母女倆的救命恩人,她肯定會揍扁他。

  「聽說有人一早遇到了天仙,就連西施再世都比不上。」說到這裡,陸丞軒已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個賣雞的田大娘若是天仙,那這世上就沒有醜女了。

  像她這樣整天謊話連篇,不是造口業是什麼?

  王巧巧聽完,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潮紅。「那……那是……那哪是造口業啊!說好話就等於是做好事,我是在造福群眾,你懂不懂?」說完,她又得意起來。

  「那造福群眾的小潑婦,藥單拿去,先去抓個五帖。每帖藥方加六碗水煎一個時辰,申寸、戌時、子時、寅時、卯時服用,不可間斷。」不理會她的得意,陸丞軒將寫好的藥單丟給她,自顧目的交代著。「懂嗎?」

  「我懂、我懂。」煎藥這種小事可是難不倒她,反正她晚上睡不著,煎藥正好打發時間;倒是娘,今晚苦了她,睡到一半還得起來喝藥。

  「那個……」拿到藥單的王巧巧突然想到此時是該給看診費了,可她不但沒錢付,就連抓藥的錢都沒有。「大大,我那個……」

  「那麼明日辰時見。」說完,陸丞軒已轉身走人。

  「喂!等等!」他就好人做到底,先借她些銀兩去抓藥啊!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6

第五章

  王巧巧追了出去,可大夫已不見蹤影,她無奈的看了看藥單,不曉得又是什麼貴得嚇人的藥材。

  「咦!」看了一下,揉揉眼,再看一下,她沒看錯,都是些她買得起的便宜藥材耶!

  是夜,此時正是各戶人家好眠之時,而王家灶房裡則有個女孩坐在板凳上,單手托著下巴,大眼直盯著煎藥壺,那人正是王巧巧。

  「好悶哪……」掀開藥壺蓋看了一下才剛放下去煎的藥,然後合上。「已經是最後一帖了,應該沒問題。」

  王巧巧坐在這裡煎藥已經一整天,坐得她腰酸背痛,都快站不直身子,於是她決定再去大街上嚇人……不對,是透透氣。

  她先去娘親的房裡探望,看到床上的人正安穩的睡著。

  早些時候拿藥單去抓藥時,她還一度懷疑那大夫開的藥是否真有療效一一藥材便宜也就罷了,就連抓藥的掌櫃看了藥單後,也直說從沒見過這樣配藥的,讓她一度信心全失。

  不過在王陳玉鳳吃過幾帖後,臉色便不再慘白,平常的夜咳也沒了,今晚睡得比往常好很多。

  她欣慰的笑了,隨便拿了件外衣披上出門。

  不如昨天的冷冽,今夜涼風徐吹,月色皎潔明亮,走在街上的王巧巧也感到很愉快。

  此時此刻,天地萬物像是睡著似的,只有月娘與星兒醒著,王巧巧覺得自己就像是這片大地的主人一一月光為她照射、星兒為她發光、花兒為她開放,杳無人煙的街道為她開道。

  嘶……嘶嘶……

  夜深人靜,任何聲音都會讓人聽得特別清楚,此時王巧巧就聽到不遠處的小樹林裡傳來怪聲。

  王巧巧向來認定,厲鬼不比窮鬼來得可怕,若真有鬼怪,她倒要瞧瞧是什麼模樣!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走向那片小樹林。

  嘶……嘶嘶……嘶……

  愈走近聽得愈清楚,那並不像是動物的聲音,倒像是有人刻意在撥弄那些雜草。

  小偷?不對,這樹林哪有什麼東西可偷?除非有人在地下埋了寶藏。

  王巧巧走進樹林,雜草勾破了她的裙子和衣袖,污泥沾滿了她的裙擺,但她還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半夜跟她一樣不睡覺,於是又往前走。

  終於她看見一個人就在不遠處,她悄悄蹲下,藏身在雜草中,想看那人到底是在做什麼?

  那人撥弄著雜草,好像是在找什麼似的。

  突然那人轉身面向王巧巧,雖然那人仍是低頭在尋找東西的模樣,但巧巧還是馬上就認出了他。

  「大夫!」

  聽到喊叫聲,陸丞軒抬頭看到她,然後繼續低頭尋找著,口中則道:「你沒好好煎藥嗎?」

  「正在煎,我出來透透氣。」

  陸丞軒沒再搭理她,逕自轉到他處撥弄著那堆雜草。

  看著他為了尋找東西,衣服多處被叢生的雜草勾破,又有多處沾了泥巴,讓王巧巧覺得十分熟悉,不過她更好奇他在做什麼?

  「你在找什麼啊?」看他找得這麼認真,該不是掉了金子吧?

  「我……」陸丞軒突然從眼角瞄到一株黑草,立刻噤聲。

  「你……」

  王巧巧正覺得奇怪,陸丞軒突然大手迎面而來,捂住她的嘴。「噓!」

  王巧巧閉上嘴,睜大眼瞧著他。

  陸丞軒放開她,緩緩從包袱裡拿出一個盒子,再緩緩走向那一團黑東西,緩緩撥開礙眼的雜草。

  一切都是這麼的緩慢且寂靜。

  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抓住那團黑東西,塞進盒裡再蓋上。

  「那是什麼東西?」王巧巧走到他身旁問。

  「我找到啦!我終於找到啦!哈哈哈。」陸丞軒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味沉浸在喜悅中。

  「那到底是什麼?」不過是團黑麻麻的東西,有必要這麼歡喜嗎?

  「哈哈哈哈……」

  「喂,那到底是……」王巧巧伸手正想拍拍他的肩,以便問個清楚,誰知還沒碰到他人,就聽「咚」的一聲,陸丞軒已筆直倒地不起。

  「大夫,你怎麼了?大夫?」

  王巧巧緊張的蹲下身看著他,只見他呼吸勻稱,胸前起伏規律。

  「睡著了嗎?」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圓眼瞪大,他就是昨天那個「餓死鬼」!

  「呼呼……」一名女子拉著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腳踝,死命的往前拖一一女子累得氣喘如牛,男子仍是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呼……呼……」王巧巧死拖活兒的把陸丞軒拖回家,到了家門前,礙於有門檻,她蹲下身把他的兩條腿扔進屋裡,再使勁把他的上半身滾進屋內,最後站起身把他的屁股踹進屋,這才大功告知。

  「呼……累……累死我……」她自己也踏進屋內,然後呈大字形的躺在自家大廳。

  該死,為什麼她要這麼辛苦?此時她真想衝過去揍死那個該死的家伙,但她覺得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想躺在地上好好休息。

  躺在地上,看著門邊陸丞軒那一身又破、又髒的衣服一一她早該想起來才是!

  原來他好心的救了她,還免費幫她的娘親看診,是為了還她的救命之恩啊!

  這年頭真的會去報答他人的人並不多,其實,他人……也不算太差吧?她就大人有大量,勉強原諒他害她累得半死吧!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遠方傳來打更的聲音。

  「天啊!卯時了!」王巧巧趕緊從地上彈跳起身,快速衝進灶房,將藥汁倒進碗裡,快速的把娘親叫醒服藥。

  從娘親的房裡走出來時,她滿身是汗,頭發因勞累又經過方才躺在地上而變得亂七八槽,衣服又破又沾了泥。拿著碗出來,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

  「還好娘今天睡得熟……」迷迷糊糊吃了藥又睡著,不然看到她這副樣子,不嚇死才怪。

  才吃完五帖藥,王陳玉鳳的臉色就明顯變好許多,說話也此往常有力,這讓王巧巧又驚又喜。

  「喂!」躺在門口的人突然發出聲音。

  王巧巧朝他看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醒,就坐在門邊。

  「我餓了。」

  以王巧巧此刻的心情,實在很想叫他去吃屎,但礙子娘親還得靠他救治,只好默默去煮面。

  迅速的煮好面,拿給陸丞軒;他一手搶過,低頭猛吃,活像是沒吃過東西一樣。

  王巧巧在一邊看著他,在他正准備吃最後一口時,驀然搶過他的碗。

  「你做什麼?」陸丞軒怒視她。

  「我……我娘剛服過最後一帖藥,你看一下。」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王巧巧瑟縮廠一下,她很怕他又會像昨天一樣一一吃完就砰的一聲倒下睡死。

  陸丞軒看了看她,再看看她手中的那碗面,然後起身走進王陳玉鳳的房裡。

  「不過只剩下一口,他有必要氣成那樣嗎……」王巧巧愣了一下,正想出跟到娘親的房裡,陸丞軒已經出來了。

  這麼快?「你看完了?」

  陸丞軒沒有回話,眼睛直盯著她手中的碗。

  「拿去。」他也太執著於這一口了吧……該不會是為了吃這一口,他就隨便亂看一通吧?

  陸丞軒接過碗,吃下最後一口後,這才露出滿足的笑容。

  「我娘怎樣了?」

  「繼續依照這個配方服用,時間改為每日三餐服用即可。」

  「要服用多久才會痊愈?」

  「一輩子。」

  「什麼?」

  「一輩子。」

  「無法痊愈嗎……」王巧巧聞言,不禁癱坐在地。

  是她要求太多了嗎?娘親的病能不再發作已經很好了,只是若能痊愈,當然更好。

  陸丞軒瞄她一眼,思考了一下,才又緩緩道:「那帖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若想根治,尚需一味藥草。」

  「 是什麼藥?」聽到還有救,王巧巧的精神又來了,趕緊站起身抓著他問。

  「千夜龍鱗草。」

  「很貴嗎……」聽都沒聽過,肯定是貴得嚇死人,看來是沒希望了。

  「不貴。」

  「不貴?」聽到此,王巧巧又燃起一線希望。

  「有錢也買不到。」

  「……那比很貴還要慘……」王巧巧再度陷入愁雲慘霧中。

  陸丞軒看了她許久,再看看她手中的碗。「我會去芎天峰幫你采。」

  韓哥從小就教會他知恩圖報與懸壺濟世的道理,反正芎天峰有許多珍貴藥草,他早就想去一趟了,就順道幫她走一遭吧!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6

第六章

  「咦?真的?」王巧巧看著他,眼中充滿感激。

  「嗯。」

  「謝謝你!」王巧巧笑了,此時她真想抱著他歡呼。

  「就當作是你替我煮面的代價。」

  聽他這麼講,王巧巧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等等!你是說芎天峰嗎?」

  「對啊!」

  「芎天峰很遠耶!」

  芎天峰不在騰龍國境,而是位於北方嚴寒地帶,據說那裡終日飄雪,草木不生,雖然青田村已算是鄰近北邊的村落了,不過距離芎天峰還是有著一段不短的距離。

  陸丞軒想了想。「是不近。」

  「那要是你在路上餓死了怎麼辦?」以他這兩天的情況來看,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要是遇到搶劫怎麼辦?」陸丞軒也問。

  「要是強盜來時,你剛好睡死了怎麼辦?」以他這種倒地就睡的情形來說,是很有可能的,到時強盜一個不高興把他給殺了,她娘要怎麼辦?

  「要是他們趁我睡死,來個劫財又劫色怎麼辦?」

  「……」

  「天啊!強盜通常都不只一個人,我很有可能會被輪奸耶!」

  「……」



  經過理性的分析,王巧巧決定一一她要和陸丞軒一起去芎天峰!

  他們預定十日後出發,王巧巧利用這十日的時間,到任何可以打零工的地方工作,就是想多攢些錢,以便她不在的期間娘親能安心生活。

  而陸丞軒每日都會觀看王陳玉鳳的情況,她復原的狀況比他想像中的好,第三天已能下床,第六天行動自如,第八天已可做簡單的家事。

  到了第九天,王巧巧與王陳玉鳳吃完晚膳,陸丞軒一如往常來到家中察看王陳玉鳳的病情。

  「大夫,你來啦!真是辛苦你了。」見到陸丞軒,王陳玉鳳趕忙起身。

  「王夫人不必多禮。」陸丞軒微笑將她扶回座椅。

  王巧巧倒了杯茶給他,而後站在一旁看陸丞軒替王陳玉風把脈。

  「王夫人的身體大致已安康,繼續服用我開的藥方即可。」

  「這樣啊!謝謝大夫。」

  「娘,那個……大夫說那帖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王巧巧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娘親說明她要去芎天峰的事。

  這樣就可以了。」能夠免於終日臥床,她已經很滿足了。

  「大夫說有一味藥草能治好娘的病……」

  「什麼藥草?」王陳玉鳳疑惑的看了看兩人。

  其實能像現在這樣,她已很滿足,但若能痊愈,當然更好。

  「那藥草……要去芎天峰……」

  采字還未說出口,王陳玉鳳馬上反對。「不許去!」

  「我要去。」

  「不可以!你一個姑娘家,只身去那麼遠的地方,說什麼也不行。」

  「我沒有一個人,大夫也要跟我去!」才說完,王巧巧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以她娘親這種「接近我女兒的男人通殺」的精神,這下子肯定更去不了了。

  「你說什麼?」王陳玉鳳眯起眼。

  「沒……我……我是說……呃……那個……」快想出個理由啊!王巧巧。

  「王夫人,在下正巧要去芎天峰采藥,因此王姑娘才會決定與在下結伴而行。」陸丞軒解釋道。

  「是是是,大夫正好要去采藥,一切就是這麼巧。」聽到陸丞軒幫她說話,王巧巧趕緊附和。

  王陳玉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不勞大夫費心。我們家巧巧不去芎天峰。」

  「娘!」王巧巧不依的叫著,娘實在太固執了。

  「王夫人放心,這一路上,在不會好好照顧王姑娘,等采到藥草,定會讓她平安回來。」他能了解王夫人的心情,想他家妹子要出遠門時,他也時常放心不下。

  但這句話又引起王陳玉鳳的誤會。「我家巧巧不用你『照顧』!」

  「娘,大夫不是那個意思。」娘又想太多了。

  「巧巧,娘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你要是再提什麼采藥的事,娘可不饒你。」

  「娘,這幾天下來你也看到了,大夫是個好人,我跟他同路,不會有事的。」

  雖然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是個好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他其實也不過是個陌生男子罷了,誰知道走到半路,他會對你做出什麼,你叫娘如何能放心?」

  陸丞軒愈聽愈覺得哭笑不得,說得他好像是采花淫賊似的,他開始覺得王陳玉鳳有點偏激了。

  「娘,他不是陌生男子。」雖然也不是挺熟的。

  而且以他那種說睡就睡的情形,該擔心的不是她吧?

  「他就是!」

  「不是。」

  「是。」

  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嘴,陸丞軒有點想走人,但王巧巧接下來脫口而出的話語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他是我未過門的丈夫!」

  「你說什麼!」

  「你說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他是我未過門的丈夫!不是陌生男子,跟自己的未婚夫一起出遠門,這沒什麼吧!」王巧巧一邊理直氣壯的說道,一邊又心虛的瞄了瞄陸丞軒。

  陸丞軒則是尷尬的笑。

  只聽過未過門的妻子,哪來未過門的丈夫?

  「你們……你們何時……」王陳玉鳳覺得自己就快暈了。

  陸丞軒突然咚一聲跪在地上,「王夫人,我一見巧巧就覺得她是我的真命天女,我們愛得如火如荼,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我實在無法壓抑我的愛慕之心,今生今世非她不娶,請王夫人成全。」

  既然戲都開幕了,他若是不接下去,好像就太狀況外了。

  說實在的,他也不知要怎麼接下去,不過看唱戲的都是這般演的,所以他想應該是這樣沒錯。

  他跪下去讓王巧巧嚇了一跳,想不到他會有如此的動作。

  她是很感謝他的配合,但他說得如此誇張露骨,他不害臊,她臉都紅了。

  對陸丞軒突如其來的動作,王陳玉鳳也嚇了一跳,她看了看他堅決的表情,和女兒的滿臉通紅樣。

  「可……你們終究是男未婚、女未嫁,這樣一起出遠門,恐怕會遭人非議。」

  對於這麼誇大、蹩腳的演技還能瞞天過海,王巧巧突然覺得娘親真的病到暈頭了,那她更是非去芎天峰不可。

  「娘,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哪怕別人說什麼!」

  「這……還是不行。」王陳玉鳳仍然搖頭。

  「王夫人,其實在不是有私心的,這趟去芎天峰,不僅是為了您的病,還有王姑娘,依在下判斷,您這病是由娘家傳過來的。」陸丞軒說到一半,看了一下王陳玉鳳的表情。

  很好,勝券在握。「若是在下去采藥的同時,王姑娘萬一發病……這城裡的大夫看樣子是沒幾個有法子的,若是王姑娘有個什麼,在下必定會傷心欲絕、痛不欲生,還請王夫人成全我們。」

  陸丞軒說得自若,王巧巧卻聽得一陣臉紅。

  這家伙看起來挺知書達禮的,怎麼說起這種話竟然如此的不知羞,看她等一下怎麼揍他。

  王巧巧聽得是差點伸拳揍人,王陳玉鳳反而是心裡一震一一是呀!要是巧巧也發了這怪病……

  王陳玉鳳緩緩看了他倆一眼。「還叫什麼王夫人,叫岳母吧!」

  隔天一早,王巧巧與陸丞軒一同拜別母親後,便離開了青田村。

  陸丞軒先到布莊,一口氣買了二十五套現成的男裝;王巧巧覺得很奇怪,她為了減輕負擔,就只帶了四套衣裳,而他卻買了她的五倍?

  但終究是別人家的事,她也沒多說什麼。

  可怕的是付帳時,陸丞軒問也沒問價錢,直接付了兩百兩的銀票給店家,還問店家夠不夠?

  他是真的家裡太有錢,還是個傻子啊?

  之後他們又到馬場去買馬,本來是要買兩匹,但因王巧巧不會騎馬,為了趕路,陸丞軒還是買了一匹看起來不錯的馬。

  相同的,付帳時,陸丞軒直接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給店家,還問夠不夠?店家開心的接下銀票,直說夠了。

  王巧巧看得差點沒昏倒,他是要買一匹馬,還是一座馬場啊?千裡神駒都不見得如此貴。

  「奇怪,你身上帶著幾百兩的銀票,為什麼還會差點餓死在路邊?」王巧巧不解的問。

  「我那幾天忘了吃飯。」

  「……」

  就在王巧巧快被他氣昏的同時,陸丞軒逕自牽著馬出城門,王巧巧也只能加快腳步跟上。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6

第七章

  算了,錢是他的,愛怎麼花是他家的事。

  「還要多久才到下個城啊?」王巧巧捶著酸痛的腳問道。

  「騎馬三日、步行十日以上。」陸丞軒牽著馬走在她前面,語氣十分平常。

  「天……那就是還要再走十天以上啰……」王巧巧直接跳過騎馬路程,皺起眉頭哀號。

  這幾天,他們都是「牽」著馬在走,他們不是沒試過騎馬一一第一回,陸丞軒把王巧巧安置於馬背時,她還覺得沒什麼,一點出不害怕,但當他一躍上馬背,坐在她後頭時,基於男女授受不親,她馬上掙扎,又大呼小叫,害得兩人雙雙摔落馬,差點沒摔得全身骨折。

  僅此一次,短短的十秒,之後他們就只是牽著馬走。

  「天快黑了。」王巧巧望了一眼天空。

  此時離夕陽西下還有一段時間,但她已經累了。

  陸丞軒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那就找個地方准備過夜吧!」

  他們在樹林裡找到一塊干淨的空地,旁邊還有河流。

  王巧巧開心的想馬上脫光衣物跳進河裡,不過有陸丞軒在一旁,讓她止住了腳步。

  「我去看看有沒有野果可以采。」不等她開口,陸丞軒放下包袱,轉身就走。

  王巧巧看他走遠後,什麼也沒多想,馬上脫光跳進河裡。

  「嘶一一」好冷!

  跳進河的那一瞬間,王巧巧幾乎是僵直的站在河中,待身體漸漸適應後才動手搓洗身子與發絲。

  此時已入冬,這種時候泡在冷水裡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且一路走來並不會流什麼汗,其實一兩天不洗澡,一般人是可以接受的。

  但王巧巧就是無法忍受一一她覺得一路上的風塵大,讓她難受得緊,她寧可凍死也不願意髒死。

  要是剛好過夜處沒有河流、小溪,當夜她就會感到全身不對勁,甚至睡不著;好在他們一路過夜的地方幾乎都有河流,只有少數幾處沒有。

  陸丞軒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王巧巧知道接近黃昏時,他都會特別找有河流的路走,等她累得走不動時,他們很快就會找到可以過夜又有河流可淨身的地方。

  待淨身完畢,穿戴整齊後,王巧巧在河邊動手洗了換下來的衣裳。

  「奇怪,那家伙怎麼還不回來?」王巧巧抬頭看著天色,余暉幾乎消失,再過一會兒,林子就會伸手不見五指了。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了吧?王巧巧洗完衣物,站起身,看向陸丞軒離去的方向,滿心的擔憂。

  之後她又往外走了一會兒,不久就看到陸丞軒一手抱著枯枝,一手抓著獵物走來。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見到他平安歸來,王巧巧心裡閃過一抹不自覺的安心。

  「要是我又不小心早回來,正巧見到某人的裸背,玷污我的眼睛我是不甚在意,但還要莫名的挨一頓揍實在不值得。」陸丞軒緩緩走來,以著稀松平常的口吻說道。

  「什麼玷污你的眼睛,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一想到那天,王巧巧就羞赧的紅了臉。

  那天她淨身完,起身穿衣,下半身先穿好了,正要穿上衣時,陸丞軒突然回來,她趕緊轉身背對著他,並手忙腳亂的著衣。

  雖然陸丞軒堅稱他只瞄到她的裸背一眼,也馬上就把視線給轉開,但王巧巧還是把他揍得跳到河裡一一那是他們在這次的旅途中,他第一次的「洗澡」。

  「都說我什麼都沒看到!」陸丞軒俐落的將撿來的枯樹枝堆好生起火,然後處理著抓來的獵物。

  「你明明說你看見了我的背!不對,不管你有沒有看到,我不是叫你忘記嗎?」叫他忘記,他卻偏偏一直提起。

  「那種不堪入目的東西進了眼裡,想忘記都難。」陸丞軒喃喃嘀咕著。

  雖然他說得很小聲,但王巧巧還是聽到了。

  「什麼不堪入目!難道我真的這麼……」話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麼,抖著手指著陸丞軒。

  「你看到了吧?你果然有看到!」

  「沒沒沒,我什麼都沒看到。」陸丞軒用力的搖頭,只差沒把頸子給搖斷。

  「你看到了!我要戳瞎你,我一定要戳瞎你!」王巧巧衝到陸丞軒面前,手指彎成鷹爪狀,猛地往他的眼睛攻擊。

  「戳瞎我就沒人帶你去芎天峰了。」陸丞軒一閃身,逃過她的攻擊,手仍慢條斯理的將處理過的獵物串起,擺到火上烤。

  王巧巧恨恨的瞪他一眼,他說得沒錯,要戳瞎他也得等她娘的病治好。「這筆帳我先記著。」

  月兒升起,陣陣冷風吹來,不再蹦蹦跳跳的王巧巧感到有點寒意,她將濕衣裳披在一旁晾著,走到火堆另一側坐下。

  「吃吧!」陸丞軒將烤好的肉遞到她面前,走了一天的路,王巧巧確實又餓又累,馬上接過大口吃起。

  「你當真不要?」王巧巧伸出空下來的左手,在陸丞軒的眼前晃啊晃的。

  她左手的拇指上戴著一枚精致的翠玉戒指,那是離家前,陸丞軒當著王陳王鳳的面,將他手上的指環脫下來送給她,說是當作訂婚信物。

  本來是戴在陸丞軒的無名指上,但王巧巧的指頭較纖細,所以她將戒指戴在大拇指上,以免滑落。

  「已經給你了。」陸丞軒也吃著烤好的肉。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娘心安,才會送我的。」人家的好意,她可不能真的厚臉皮收下。

  這一路上,她一直想盡辦法想將這枚指糾;還給他,但陸丞軒總,是搖頭拒收。

  「送你就是你的,要丟、要賣,隨便你。」陸丞軒的語氣中沒有起伏,但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王巧巧聽到他不在意的話句,只得縮回手。

  看著手上的翠玉戒指,翠綠光澤透亮,透白如脂,兩者相間交錯形成美麗的花紋,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溫得流光四溢。

  連王巧巧都看得出這花戒指必是不凡之物,但陸丞軒卻輕易的送出。

  難道他真的是家財萬貫?

  想到那天他大手筆的買馬和買衣服的舉動,王巧巧更加肯定陸丞軒是無所事事的有錢公子,不事生產又愛胡亂揮霍,一點也不了解沒錢的痛苦。

  「咚」一聲,拉回了王巧巧的思緒,她往火堆另一側看去,陸丞軒果然又「倒」了。

  王巧巧搖搖頭,繼續吃她的晚膳,對於陸丞軒隨時隨地都可以突然倒地入眠,她也習慣了。

  前幾天他還吃到一半就進入夢鄉,對於他的睡性堅強,王巧巧還真是哭笑不得。

  填飽肚子後,王巧巧也准備就寢。

  躺下來的她雖然閉著眼睛,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會兒想到家裡的娘,一會兒又想到陸丞軒為人;一會兒想到芎天峰的路途遙遠,一會兒又想這想那的,腦子亂烘烘的,她根本就睡不著。

  雖然一早就得起身,然後走上幾裡路,身體疲憊不堪,但她還是夜夜失眠,老是愛胡思亂想,待入睡時天都快亮了,沒睡多久就被叫醒趕路。

  入夜後,連空氣都挾帶著寒意,冷風刺骨,王巧巧解開包袱,拿出裡頭剩余的衣裳蓋緊,但還是止不住沁入心裡的寒氣,她只能雙手環抱著自己,借此驅離些許寒意。

  此時,她以為早就睡死的陸丞軒突然開口。「你會冷嗎?」

  王巧巧轉頭看了一眼火堆對側,陸丞軒背對著她,並沒有轉過身。「不冷。」

  可她卻將自己抱得更緊。

  「可是我冷到睡不著。」

  聞言,王巧巧仔細看著他一一陸丞軒並沒有像她一樣冷得發抖,但能讓他這個嗜睡如命的人冷到睡不著,肯定是非同小可。

  王巧巧抓著蓋在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背對著她的陸丞軒,最後牙一咬,掀起衣服丟到對面。「蓋著吧!」忍受著冷冽的寒氣,她鎮定的說道。

  陸丞軒連聲謝謝都沒說,伸手拉過她的衣服蓋上,而從頭到尾,他都是背對著她。

  過了不久,「你冷嗎?」陸丞軒又問。

  「不……不冷。」講話的同時,王巧巧幾乎可以聽到她的牙齒在打顫,她的身子更是抖得像地震一般。

  「可是我還是很冷。」

  「那你睡到火堆上好了。」看著燒得炙熱的火堆,要不是她還有一絲理智在,很有可能會撲過去抱住那團火。

  「在我們醫術上,有一種方法是可以驅寒的。」

  「什麼方法?」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6

第八章

  「當兩個人抱在一起時,彼此的體溫集中,就會產生一種強大的熱力,會比抱火堆還溫暖喲!」

  「抱……抱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嗯,聽說在北方這種寒冷的區域,夜裡人們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取暖,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統統抱在一起。」

  王巧巧看了看陸丞軒,他已轉身過來面對她,還掀起蓋在身上的衣服一角。

  此時巧巧的腦袋已經凍得無法思考,她就像是餓鬼投胎似的,以著飛快的速度撲進他的懷裡。

  啊一一好溫暖。

  「這麼快就有效用了嗎?」窩在他的懷中,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熱氣,雙手環抱著他,她完全忘了此時不合宜的姿勢。

  陸丞軒沒有回答,王巧巧抬起頭看他。「喂!大夫?」

  只見他雙眼緊閉、呼吸勻稱,像是沒有醒來過一昅。

  「睡著了嗎?」王巧巧將頭縮回他的懷裡。

  原以為兩、三天才淨身一次的他,身上會有不好的氣味,但從他身上卻傳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濃郁的香氣優雅且溫和,讓人身心放松。

  王巧巧的臉貼著陸丞軒的胸口,聽著他那規律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睡意襲來,王巧巧合上雙眼,慢慢的呼吸變得一致。

  原來,愛睡覺也會傳染嗎?

  「醒醒。」陸丞軒一早就醒了,看王巧巧睡得正熟,就沒叫她,逕自到一旁河中清洗,順便換了一套新衣服,一切准備就緒,轉頭見她還沉浸在睡夢中,他便開口喚她。

  只見睡夢中的她還是安穩的躺著,絲毫沒有動靜。

  「醒醒!」這回他搖了她的肩,但王巧巧只是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醒醒啊!」

  感覺有只手正在輕拍她的臉頰,在睡夢中的王巧巧悠然轉醒,緩緩睜開眼,刺目的光線射來,讓她忍不住又閉上眼,同時用手遮住眼睛,准備再次沉入夢鄉。

  「別睡了。」陸丞軒微蹙劍眉,拉開王巧巧的手,硬是要搖醒她。

  「別吵……」王巧巧呢喃一聲,甩開陸丞軒的手,翻了個身繼續睡。

  「小潑婦,快起床,太陽都曬屁股了。」陸丞軒不放棄,更加用力的搖晃著她。

  「啊!煩死了!誰是小潑婦啊?像你這種擾人清妙的混蛋才是大潑猴,天殺的該死!」被吵得睡不下去的正巧巧氣得坐起身,怒火中燒的大罵。

  要不是她才剛睡醒,手腳軟綿綿的沒力氣,她肯定會揍死這個擾人安眠的混蛋,真是可惡,難得她睡得這麼熟。

  「終於醒啦?快准備啟程了。」無視於她的怒氣,將包袱掛到馬背上,然後走到火堆把烤魚拿起來,再用准備好的水澆熄火焰。

  「邊走邊吃。」將烤魚塞進王巧巧手中,再將她一把拉起。

  本來怒氣衝衝的王巧巧發現陸丞軒不知在忙些什麼,她還在昏昏欲睡,想再次倒下,突然一股拉力將她拉起,害得她一時站不穩,倒進陸丞軒的懷裡。

  淡淡的薰香傳進她的鼻裡,讓她想起昨晚自己不知廉恥的巴著他睡,一股熱氣衝上腦門,她羞赧的紅了雙頰。

  比起王巧巧的羞怯,陸丞軒倒是不以為意,訕訕說道:「睡到腳軟,你可真是史上第一人,這種病我也沒辦法,你還是快去訂做一支拐杖,免得到寸上不了芎天峰。」

  聞言,王巧巧並沒有氣得馬上跳離陸丞軒的懷抱,反而直接伸手往他的腹部猛然一擊,同時抬腳用力踏了他的腳一下。

  「呃嗯……」陸丞軒悶哼一聲,退離王巧巧。

  「我看你病得也不輕,還是快去找個名醫治好,免得到時走不到芎天峰。」滿意的看著他吃痛的模樣,王巧巧得意的說。

  「還真是『多謝』你的忠告。」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艷陽罩頂,王巧巧這才發現時候好像不早了。

  「過午時了。」

  「什麼?你怎麼沒叫醒我!」

  他們每日天方亮就打理好動身,走了一天還走不到多少路程,今天竟睡到近午時,簡直是白白浪費了一上午。

  陸丞軒撇撇嘴,懶得再搭理她。

  看到陸丞軒牽馬出發,王巧巧也快步跟上。「有時間烤魚,也不早點叫醒我。」她邊走邊吃烤魚,邊嘟囔道。

  「不知是誰睡到像是石化了一樣,我淨身完,又是抓魚、又是烤魚,某人還在昏迷,我看近午時了,硬是想叫某人起來,還被罵了一頓。」

  聽到陸丞軒平靜的述說著,王巧巧羞愧得回不了嘴,這下她真是像個潑婦似的,叫不醒還亂罵人。

  瞥了陸丞軒一眼,他確實換了一身干淨的衣服一一淺藍色的長袍映襯出他稍黝黑的膚色,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男子氣概,但又不失那份溫文儒雅的氣息。

  但,左瞧右瞧,卻沒看到他換下來的衣服,她記得她醒來時並沒看見他晾衣,總不可能她真的睡到他連衣服都洗完、曬干了吧?

  她開始回想,似乎從沒看他洗過衣服,他的包袱就只有一個,該不會是新衣、舊衣全包在一塊兒吧?

  「你昨天穿的那件呢?」王巧巧小跑步跑到陸丞軒身旁,她得抬起頭才能與比她高出一個頭的他對上眼。

  「丟了。」

  「什麼!丟了?」一件好好的衣裳,就這樣丟了?

  「嗯。」陸丞軒有點奇怪的看著王巧巧驚訝不已的神情,好似她在大題小作。

  「你就這樣丟了?」王巧巧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陸丞軒也不解的看著她。

  「什麼有什麼不對?是大大的不對啊!那衣服洗干淨還可以穿。你倒干脆,直接丟掉!」王巧巧搖頭嘆氣,虧他還花了兩百兩。

  對於那些被隨意花掉的銀兩,王巧巧只覺得心痛不已,她這輩子還沒摸過銀票呃!

  「我不會洗。」陸丞軒平靜的回答出讓王巧巧翻白眼的話。

  「不會洗?不會洗不會學啊?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常常離家出走,你連洗衣服都不會,還敢出來行走江湖?」王巧巧認定他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

  瞄了一眼陸丞軒的包袱,怪不得她老覺得那包袱有日漸縮小的情形,原來是衣服都丟光了,難怪他要一次購買那麼多套衣服。

  「我沒有離家出走,我爹說我不用洗衣服,髒了丟掉就好。」那是因為他的衣服常常為了采藥草而沾得肮髒、襤褸,洗也洗不干淨、縫也縫不整齊。

  「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巧巧喃喃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陸丞軒聽見了,他沒想辯解的意思,反正對他來說,洗衣服從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於是他們沒再開口,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的又走了一段路。



  他們又走了八日,愈近冬至,氣候愈是嚴寒,寒風吹來教人發顫,呼氣時總會出現縷縷白煙。

  每晚睡覺時常常冷得受不了,王巧巧總會忘了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把自己塞在陸丞軒的懷中。

  每每她用冰冷的身子靠近他,就會發現他是熱呼呼的,簡直像個天然暖爐,根本不是靠什麼集中體溫來產生熱力。

  一陣冷風吹來,王巧巧瑟縮起來,躲到陸丞軒背後。「大夫,我們休息一下。」拉拉他的衣角。

  天候愈寒冷,體力就消耗得愈快,連日的趕路讓從沒出過遠門的王巧巧感到愈來愈吃力,他們的行程也被她拖得更慢。

  陸丞軒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牽馬到一旁,那兒有顆大石頭,王巧巧順勢坐下,揉著發酸的腳。

  「喝吧!」陸丞軒打開皮水袋仰頭灌了幾口,然後遞給王巧巧,再從包袱裡拿出草糧喂馬。

  王巧巧接過,用衣袖擦了擦瓶口,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

  望著還十分明亮的天色,王巧巧垂頭喪氣的嘆氣,她已經累了,不想再走了;轉頭看見陸丞軒在喂馬吃草,她突然靈機一動。「騎馬吧!」

  這馬什麼都沒做,每天就只知道吃草、喝水。

  陸丞軒有些疑惑的回頭看她。

  「我們騎馬吧!」反正他們每晚睡覺時都有「親密接觸」了,騎馬那點碰觸又算什麼?

  思及每晚她躲在他的懷中,他用雙手環抱著她,王巧巧的臉上就出現一抹紅潮。

  「嗯,那就出發吧!」陸丞軒收好東西,准備動身,他先將王巧巧抱上馬背。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九章

  從沒騎過馬的王巧巧害怕的看著離自己好幾尺的地面,加上他們第一次騎馬時因為她的吵鬧而摔馬,讓她的心裡更是恐懼。

  但自尊讓她不敢喊怕,只是大氣都不敢喘的僵直著身子坐在上頭。

  「我要上馬啰?」陸丞軒試探性的看著王巧巧。

  他也沒忘記第一次騎馬時的慘痛經驗一一那一次,他才一上馬坐在王巧巧背後,她馬上大呼小叫的破口大罵,扭著身子又踢又打的亂動,嚇得馬兒往前奔後將兩人甩在地上!

  幸虧他臨危不變、身手矯健,才避免兩人摔戍重傷。

  「嗯。」王巧巧緊張的抓著鬃毛隨口回應。

  聽到她的回答,陸丞軒才一躍而上,前胸貼著王巧巧的後背,雙手繞過她握著韁繩,同時也保護她以免身體不平衡。

  感受到身後的熱 源,王巧巧頓時覺得安心不少,但仍是僵著身子。

  「上半身挺直,全身放松,以腰背的力量坐穩。」身前的人兒全身僵硬,於是他在她的耳邊輕聲教導。

  耳邊的熱氣讓王巧巧心跳加速,羞紅了臉。「你別這麼靠近我。」

  她轉頭瞪他,誰知一回頭,陸丞軒的臉就在離她不到幾寸的距離,嚇得她連忙扭回頭,陸丞軒也馬上將頭轉向他處。

  「下……下次別亂在別人耳邊說話。」摸著通紅的臉,王巧巧嗔怒的說。

  「我是怕風吹散了我的話。」

  「那你用喊的不就成了。」

  「上回我用喊的,你罵我嗓門太大,把別人當作是聾子。」

  「你……懶得跟你說。」待她下馬,一定會狠狠踢他幾腳。

  就算再氣惱,王巧巧還是只能乖乖的坐在馬背上,不敢回頭,也不能亂動。

  經過一陣吵鬧後,王巧巧的身體不再這麼僵直,陸丞軒讓馬兒慢步走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抗拒,這才加快速度。

  迎面吹來的冷風讓王巧巧本能的緊貼著陸丞軒,縮在他的懷中擷取熱 源。

  從陸丞軒身上傳來的薰香味讓她感到心安,不禁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王巧巧烏黑的發絲隨風飛揚,淡淡的花香味也飄進陸丞軒的鼻中。

  一匹快馬呼嘯而過,留下滿天飛揚的塵土。

  馬背上一男一女,男子悠然自得,熟練的駕馭著馬兒;披風裡,女子則安穩自在的沉沉睡著,仿佛這不是一匹正在奔馳的快馬,而是柔軟舒適的床。

  突然出現一條銀線橫越在道路中央,銀線細如絲,若是不屏氣凝神注意看,在馬匹經過時,肯定會被絆得連馬帶人摔落。

  陸丞軒一眼就看出路中因光反射的銀線,隨即操作韁繩,讓馬匹輕松跳過銀線。

  隨之而來的是一張用麻繩編織成的網從天而降,很明顯的是要將這馬與上頭的人一起困住。

  幾支銀針從陸丞軒的袖裡滑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繩網,頭頂上的繩網馬上四分五裂。

  接著又落下四、五張繩網,陸丞軒皆以相同的方式破解。

  但最後落下的一張繩網,上頭披著各種不同的兵器,有小刀、匕首等,若是將繩網劃破,那麼那堆兵器肯定會往下射來。

  陸丞軒從衣袖中拿出更多的銀針,但念頭一轉,他收起銀針,抱起還在睡夢中的王巧巧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翩然飄落在一旁。

  馬兒被繩網困住,網上的兵器滑落,並沒有傷害到它。

  「唔。」感到震動的王巧巧悠然轉醒,半眯著眼,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陸丞軒柔聲說,讓王巧巧縮在他的懷中繼續睡。

  他默默的將披風拉上,把她從頭到腳蓋住,冷眼看著從例林兩側圍上來的大漢。

  「值錢的東西全放下!」一名看似領頭的大漢站出來吼道。

  強盜們人高、馬壯,各個留著落腮胡,手持大刀,不懷好意的看著被包圍的獵物。

  「各位大哥,我們只是過路人,身上並沒有什麼盤纏。」說著,他空出一手,將包袱扔到中間。

  一名大漢拿起包袱仔細察看,發現裡頭只有衣裳和些許干糧,其余什麼都沒有,他回頭稟報。「老大,什麼都沒有。」

  「值錢的他一定都收在身上。」

  「他手上抱了個東西,一定是寶物!」

  「搜他身、搜他身。」

  強盜們鼓噪起來,大刀互相撞擊,發出鏗鏘的聲響。

  「姑奶奶在睡覺,吵什麼吵?」被吵醒的王巧巧緊蹙柳眉,一手翻開披風,怒瞪著前方。

  這一瞪,她傻了一一哪來的一群魯莽大漢?每個人都長得賊頭賊腦、獐頭鼠目。

  強盜們也傻了一一哪來的小姑娘?明眸皓齒,宛如出水芙蓉。

  「這群凶神惡煞是怎麼搞的?你闖到人家的地盤啦?」怎麼她才眯個眼就被團團包圍,王巧巧不明就裡的問。

  「是搶劫。」陸丞軒也低聲回答,並將王巧巧放下,讓她自己站著。

  「值錢的東西和小姑娘留下,你,可以走了。」強盜頭子貪戀的看了王巧巧一眼,而後轉向陸丞軒大聲嚷嚷。

  那色迷迷的眼神看得王巧巧渾身不舒服,握緊拳頭想要一拳捶過去,但被明白她意圖的陸丞軒將她的手壓了下來。

  「這位大哥,我門身上並沒有什麼金銀財寶,馬兒你們牽走,還望各位大哥高抬貴手。」陸丞軒不卑不亢的笑說。

  後頭的王巧巧氣得是直想跺腳一一對這些無法無天,橫行霸道的惡人如此客氣做什麼?

  「廢話少說,女人拉過來,男的脫衣搜身。」

  強盜頭子話方落,一旁的大漢馬上將王巧巧一把拖走,另一名大漢則走到陸丞軒跟前,動手要搜他身。

  「做什麼?放手!」被拖走的王巧巧不甘示弱,又打又踢的掙扎著。

  另一方被搜身的陸丞軒一把抓住大漢的手腕笑道:「這位大哥,我都說了我身上沒值錢的。」

  大漢愣了愣,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是怎麼也動不了半分,情急之下,他伸出另一手朝陸丞軒揮去。

  陸丞軒閃也不閃,左臉就這麼不偏不倚的挨了一拳,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喂!為什麼打人啊?」王巧巧氣呼呼的伸手往抓住自己的大漢臉上一抓,大漢的臉上瞬間出現五條又紅又長的抓痕,疼得讓他放開了她。

  一獲得自由,她馬上衝到方才揍陸承軒的大漢前,先是往他的脛骨上一踢,再揍他的肚子一拳。

  沒料到事情會如此演變的大漢們先是一愣,隨即衝上前要抓張牙舞爪的王巧巧。

  根本只是雜亂無章,亂踢亂打的王巧巧一下子就會被擒住,冷眼看著這一切的陸丞軒只覺得好笑一一一群彪形大漢抓個小姑娘抓半天,每個人的臉上還被抓了好幾條紅痕。

  「放開我,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惡賊,作奸犯科、無法無天、狐假虎威。」被擒住的王巧巧還是不停的扭動掙扎。

  「咦!她手上的玉戒看起來挺值錢的。」一名眼尖的大漢看到王巧巧搖晃的手上,戴著一個閃閃發亮的翡翠指環。

  「看起來很名貴。」另一名大漢也注意到。

  他們固定住王巧巧的手,要將翡翠指環拔下,但王巧巧卻固執的緊握住拳頭,不讓他們扳開。

  「小姑娘,快放手,再不放,就別怪老子不客氣的把你的手給打斷。」

  「你先放開我的手讓我去騎馬,我就放手。」王巧巧不屑的說。

  「你當老子是傻子啊!」大漢盛怒,更是用力想扳開她的手。

  但王巧巧的手就像是黏住了似的,怎麼也扳不開,可從她漸漸發白的手背,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的用力,咬緊牙死握著。

  那是她的戒指,她死也不放。

  「夠了!一起帶走。」強盜頭子不耐的吼道。

  其他強盜正准備上前擒住陸丞軒,王巧巧突然開口說道一一

  「等等!要抓就抓我,我家大夫還趕著去救人,要是你們硬要抓走他,那我就……我就想盡辦法趁你們不注意時砸爛這個指環。」

  看著那個翡翠指環,應該是價值連城,強盜頭子也懶得管陸丞軒身上有沒有銀兩,光是那指環,就夠他賣上幾千兩。

  「走!」強盜頭子一聲令下,大漢們泣起被困的馬匹,拖著王巧巧,連地上的包袱都不放過,拿完就要走人。

  王巧巧回頭看了陸丞軒一眼,給了他一個「放心啦」的微笑一一只要陸丞軒能安全離開就好,她再找機會逃走便是。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十章

  陸丞軒也回以一個笑容給她,這讓王巧巧當場想起內哄衝上去揍他幾拳一一她被抓走,他事不關已就算了,竟然還笑得出來,他以為她是在笑著跟他說再見啊?

  只見陸丞軒慢步上前,搭住了強盜頭子的肩。

  「這位大哥,我說了,馬兒可以帶走,其他東西必須留下。」仍是不卑不亢的笑道。

  其他強盜們都停下腳步,王巧巧的臉也垮了。

  有機會逃他還不快走,虧她還舍身救他,他真以為有禮的說個幾句,人家就會聽他的嗎?他到底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

  「馬的!你……」強盜頭子罵到一半,突然頓住。

  大家都在霧裡看花,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有幾名機警的大漢已拔出大刀。

  強盜頭子本想轉身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一給他活路他不走,硬要闖死路!

  正要給陸丞軒好看的強盜頭子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轉不過身!

  這小子只是單手搭住他的肩而已,竟讓他全身動彈不得。

  「放開那女的!」強盜頭子的這道命令,讓大家面面相覦。

  「放開她。」強盜頭子再次怒道。

  這名男子的功力莫測高深,若非有絕佳的內功,是不可能單手就將他定住一一

  這人,他們惹不起!

  強盜們見老大如此認真,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放開了王巧巧。

  「走。」感到肩膀一松,強盜頭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大,這是怎麼一回事?」其他強盜們紛紛跟上。

  「閉嘴,走。」

  看著強盜們走遠了,王巧巧還是摸不著頭緒。「他是突然良心發現了嗎?」

  「大概是吧!」陸丞軒笑道。

  「咦?我們的包袱。」裡頭都是她的換洗衣物呀!

  她跨出步伐就想追趕上去,把方才緊張的情勢全都忘得一干二淨。

  「算了,反正裡頭也沒什麼。」陸丞軒拉住她。

  王巧巧停下腳步,想想也對,再跟陸丞軒借些銀兩買衣服就好,用不著再去跟那些莫名其妙的強盜們硬碰硬。

  但陸丞軒接下來的話,卻讓王巧巧的心冷了一半。「還好我旱就把銀票花完了,否則今天肯定被搶光!」

  「……」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的走著一一前者依舊悠然自得,後者卻苦著一張臉,顯得快快不樂。

  王巧巧瞪著走在前頭的人,想要揍人的力氣都沒有,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連話都不想跟陸丞軒說了。

  其實他們才剛離開上一個城鎮,准備往下個村裡出發。

  好不容易走到城市,卻不能好好洗個澡、不能好好吃一頓,連住都得窩在破廟,這並不是因為遇上搶劫,而是因為陸承軒莫名把銀兩全都花在青田村了。

  重點是,他自己花光銀兩,卻不准別人花!

  王巧巧本想掏出自己的家當采買些衣物與干糧,卻被陸丞軒給制止。

  他說那些東西不打緊,吃的可以抓魚、采野果;衣物洗一洗就能再穿,身上的余錢要等到真有需要寸再拿出來使用。

  她真是瘋了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寒風腊月,萬物蕭條,動物全在冬眠,河裡也不見幾條魚,樹上空蕩蕩的,連片葉子都沒有,更別說是果實了。

  說到陸丞軒,她更是想不透,明明在青田村買的那些東西,用不著他幾個碎銀就可以解決,他竟然隨便買匹馬和幾件衣服就把身上所有家當全用掉,那些錢夠他們來回到芎天峰幾十回還夠!

  她是瘋了才會想要靠他走到芎天峰!

  想到他花了五百兩買的那匹馬,自白拖著它走了好些天,好不容易讓它上工,結果不到半天就被人搶走了!

  惱怒的抬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沒想到小石子竟神准的直往陸丞軒的背後砸去。

  「怎麼了?」感到背後撞擊力的陸丞軒回頭問。

  他們不是才剛歇息完,她該不會又累了吧?

  「沒事。」她悶聲說道。

  「要休息嗎?」

  「不用。」

  「那就走吧!」

  「你走你的,少管我!」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跟他說話。

  陸丞軒果真不理她,逕自往前走。

  一路上氣氛詭異,之前他們路上雖也不說話,但跟這幾天王巧巧生悶氣不說話的氣氛大相逕庭。

  陸丞軒實在不曉得她是在不高興什麼,之前王巧巧只要不開心,馬上就會大聲嚷嚷外加揍人,讓人一下子就能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可這回她連拳頭都不出,教人摸不著頭緒。

  沒人再多說一句話,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太陽也下山了。

  陸丞軒找到一處空地,砰的一聲又睡了。

  「睡死你算了。」王巧巧瞪了他一眼,隨即走到不遠處的小河,准備清洗一番。

  但河水實在太冰了,她不敢再像之前一樣直接跳下,她很仔細的卷起衣袖,撩起裙擺以免弄濕,然後才蹲在河邊洗洗臉和手腳。

  這幾日因為沒有衣裳可以替換,她一路可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弄髒衣物,因此走了幾日,只有裙擺有些許塵埃。

  而陸丞軒就不同了,他毫不在意,還跑去采藥,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沾得到處是泥沙。

  清洗後回到空地,陸丞軒依舊躺在原地動也不動。

  吃的沒有,連火也沒生,王巧巧氣惱的坐下。

  這一路都是陸丞軒在張羅,她根本不知要去哪兒干柴,也不知要撿多長多粗的柴火,更不知要怎麼生火。

  想不到她竟然這麼沒用!

  剛清洗完,身上還帶著水氣,加上寒風吹來,身上只有一件御不了寒的衣裳,縱然不願意,王巧巧也只能默默的縮進陸丞軒的懷中。「唉!好餓。」

  陸丞軒的身上依然沒有一絲泥土或是其他不好的氣味,只有淡淡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王巧巧像是作夢般看著一只烤好的野雞塞進她的手中,她高興極了,郁悶了幾天的心情消散,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不少。

  由於前後兩個城鎮的路程不遠,他們走了五天,今日接近午時時,他們已來到下一個城鎮。

  一到城裡,王巧巧迫不及待找到市集,打算為自己再添幾件保暖的衣裳。

  走過一攤又一攤,王巧巧聚精會神的打量著哪家比較便宜、哪家比較好殺價,逛著逛著,突然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陸丞軒不見了!

  「人呢?」回頭左右探望,就是沒見到陸丞軒的影子。

  「姑娘,你在找人嗎?」一名看起來斯文的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笑問。

  「不關你的事。」瞥了男子一眼,她懶得多說,走到先前逛過的攤子去尋找熟悉的人影。

  「姑娘,或許在下幫得上忙。」男子沒放棄,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我說不需要!」她再度抬頭,怒視男子一眼。

  「姑娘連瞪人都是如此的貌美如花。」這一瞪教那名男子傻眼,嘴裡喃喃自語著。

  王巧巧大怒,直接抬腳猛地往男子的腳上踩了一下,趁男子痛得哇哇大叫時快步離開。

  又走了幾步,一只大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姑娘,你掉了東西。」

  王巧巧疑惑的回頭,只見一個看起來十分瀟灑的男子,風度翩翩的朝她笑著。

  「姑娘,這是你掉的嗎?」男子手中拿著一支十分精美的發簪,玉石制的發簪刻有一只美麗的鳳凰,上頭還鑲著水晶,更顯得高貴美麗,任何女子見了皆會愛不釋手。

  「不是。」王巧巧瞄了一眼,轉身就要走。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男子愣了一下,馬上又追上。「姑娘,等等。」男子的手再度搭上她的肩。

  「什麼事?」王巧巧不悅的回頭,順勢掙脫肩上的手。

  「姑娘,其實這支發簪是我買的,我是看姑娘長得玲瓏可愛,才會情不自禁的買下,唯有這晶瑩剔透的發簪才配得上姑娘的氣質,不曉得姑娘可否接受我的一番心意?」男子說得肯定,認為王巧巧必定會接受。

  「不用,謝謝。」比起陸丞軒給她的翠玉戒指,那發簪簡直是上不了台面的劣質品。

  見王巧巧再次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人,男子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又舉步追上。

  「姑娘,我沒什麼不良意圖,只是想跟姑娘做個朋友。」說著,手再次搭上她的肩。

  王巧巧這回話也不多說,轉身握住男子的手,直接外翻扭轉。

  「哎呀!」男子萬萬沒料到她會如此,毫無防備,疼得直哀叫。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十一章

  王巧巧又抬腳踢了他一下,這才悻悻然離去。

  找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在一攤古玩攤販前找到了陸丞軒。

  「大叔,照這藥單去抓藥,加三碗水,小火慢煎半個時辰。」陸丞軒拿著一張藥單遞給賣古玩的大叔。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方才您針灸完,我已經覺得好多了。」賣古玩的攤販感激不已,他這酸痛的舊疾跟了他好多年,許多大夫都說沒得醫,想不到眼前這位大夫才替他扎了幾針,他立即覺得全身肌肉如釋重負。

  「接下來你只要照這帖藥方,每天早晨服用,很快就不會再酸痛了。」陸丞軒笑道。

  「謝謝大夫。」

  「你在做什麼?」王巧巧拉了拉陸丞軒。

  要停下來也不先跟她說一聲,害她找人找了半天。

  「看診啊!」

  「你也不……」王巧巧話才說到一半,又被一旁的大嬸給打斷。

  「大夫啊!古玩店老板你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我家的老爺子了?」江大嬸眼見古玩店老板多年的宿疾一下子就被醫好,早就排隊在一旁等著。

  「那就請大嬸帶路。」陸丞軒笑說。

  看著陸丞軒笑著跟大嬸走人,王巧巧也只好跟上。

  到了江大嬸家,陸丞軒很快的替她的丈夫診察。

  江大叔的小腿在幾個月前被野狗咬了一口,之後就開始腐爛、化膿,請來不少大夫都說沒辦法醫,江大嬸這回可是將希望全都系在陸丞軒身上。

  「江大叔這腐肉已經壞死了,必須立即刨除。」陸丞軒看了一眼,就做出結論。

  「很多大夫出說要刨除,但他們說這潰爛的範圍實在太大、太深,沒人敢動刀,還說刨除後若是再感染,恐怕就得去掉整只腳呀!」就是因為如此,許多大夫都不敢為他治療。

  「這個請放心,我會將腐肉全數清除,請你們依照這個藥單去抓藥,抓回來馬上搗碎交給我。」陸丞軒取來紙筆,寫下幾味藥草。

  江大嬸接過單子,馬上要兒子去抓藥,自己則是拿了把小刀交給陸丞軒。

  陸丞軒先在江大叔的腿上扎了幾支針,再接過小刀,開始刨除腐肉。

  他的動作俐落,迅速且精准,刮下潰爛的腐肉卻是絲毫沒有動到正常健康的肌肉。

  由於太過血腥,江大嬸和王巧巧都退了出去。

  之後江大嬸得知他們一路風塵僕僕,又遭到搶劫,便拿了一件已出嫁女兒留下的衣裳送給王巧巧,並准備熱水讓她淨身。

  在她淨身期間,又准備了一桌好菜。

  許久沒有洗熱水澡的王巧巧,興高采烈的將自己洗得干干淨淨。

  換下一身風沙的衣服,穿上江大嬸送的衣裳,一襲粉藍色的襦裙將她襯得更顯清新俏麗。

  梳洗完畢,來到大廳,見到一桌香噴噴的飯菜,王巧巧更是毫不客氣的坐下來享用一一好久沒吃到這麼像樣的大餐了。

  「王姑娘,你跟陸大夫是什麼關系啊??江大嬸的兒子江志富就坐在飯桌的另一側。

  他采買完藥草回來,將藥草交給母親後就一直坐在飯桌旁,看著王巧巧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結伴同行。」

  「你們要去哪裡?」

  「芎天峰。」

  「去那裡做什麼?」

  「采藥。」

  「你是陸大夫的助手嗎?」

  「不是。」王巧巧實在很想叫他閉嘴——她在吃飯,他卻一直跟她說話,害她每吞下一口就得回答一次。

  但畢竟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好意思擺臉色給他看。

  「你們兩個就這樣孤男寡女的上路嗎?」

  「嗯。」

  「陸大夫他……應該是個正人君子吧?」

  王巧巧停下筷子想了想。「嗯。」

  雖然他常說些氣死人的話,但卻從來沒對她不敬過;反倒是她,常趁著他睡死時窩到他的懷裡,若要說的話,恐怕是她輕薄他比較多。

  「那就好。」江志富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王巧巧只覺得他莫名其妙。舉起筷子又繼續吃起來。

  「王姑娘是否已有心上人了?」他又緊張起來。

  「沒有。」

  這樣啊……」

  不曉得他問這麼多是要做什麼,王巧巧只想他快快問完快快走。

  「王姑娘。」

  「又怎麼了?」王巧巧擱下飯碗看著他,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這家伙話怎麼這麼多啊?還淨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一樣是男人,陸丞軒就從沒問過她這些有的沒的廢活。

  「王姑娘,我……我……」他緊張到結巴,顫抖的手一把握住王巧巧的左手。

  王巧巧擰眉看著他。

  「我……我對你……我對你……」他想說的是,他對她一見傾心,雖然他的家境不是十分優渥,但也足夠讓她不愁吃穿,請她考慮是否能接受他。

  雖然江志富知道對剛見面的姑娘說這種話實在不得體,但王巧巧清新脫俗,毫不做作的氣質深深的吸引著他,讓他情難自禁。

  「你對我怎樣?」王巧巧想將自己的左手抽回來,但江志富卻緊握著,讓她抽不回手。

  「我……我對你一見傾心!」深吸一口氣,江志富終於說了出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王巧巧聽完,右手重重的放下筷子,筷子與桌子接觸寸還發出砰的一聲,之後她抬腳在桌底下往江志富的腳上猛然一踩。

  「哎呀!」江志富疼得松了手。

  王巧巧乘機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吃飽了,江公子慢用。」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進了江大叔的房裡,留下錯愕的江志富。



  「你處理好了沒?」一進到江大叔的房間,王巧巧就衝著陸丞軒問。

  此時陸丞軒已把腐肉全數挖除,將江大嬸搗好的草藥敷在江大叔的腿上,用棉布條一層層捆好。「快好了,怎麼了?」

  「沒有,我、我來探望江大叔。」

  「王姑娘……呃、那個,你不要在意。」坐在床上的江大叔一臉的尷尬。

  這屋子的隔間只用簡單的木板隔開,所以他們在外頭嚷嚷,裡頭聽得一清二楚。

  「不、不會。」王巧巧小臉一紅,想不到他們都聽見了,好在她沒克制不了,出拳揍人,不然就真的沒臉見江大叔和江大嬸了。

  一個尷尬至極,一個羞窘不已,陸丞軒還是一派的從容。

  「江大叔,這樣就可以了,你請江大嬸每天用新鮮搗好的藥草幫你換藥,我會再開幾帖口服藥給你。」

  「陸大夫,謝謝你,沒有你,我這條腿恐怕會廢了,真的謝謝你。」

  「江大叔,你別這麼說,我只是略盡薄力。」

  「不,陸大夫,你不曉得,全鎮沒有一個大夫敢替我治療,若不是遇上你,我這腿不曉得還得拖到何時。」

  「不敢當,陸某只是略盡棉薄之力罷了。」

  「陸大夫,你太謙虛了。」

  「江大叔,你還是先歇歇吧!」

  「好吧!陸大大,你也累了吧?我這就叫內人馬上去燒水。」看陸丞軒為了醫治他的腿,一路風塵僕僕,一身髒衣都沒換就忙著替他診治,讓他十分過意不去。

  「江大叔不必麻煩,我會自理的。」

  「不不不,陸大夫請一定要讓我們款待你,否則咱們一家人都不會安心的。」

  「這……好吧!總之,江大叔,你光歇著,找有需要會找江大嬸的。」

  「好好好,陸大夫一定要留下來。」

  王巧巧在一旁好笑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陸丞軒何時變得這麼有禮了?

  江大叔歇下後,陸丞軒將現場收拾好,拿著小刀到後頭清洗,而王巧巧也跟了過去。

  「偽君子。」

  「為何這麼說?」陸丞軒不解的看著她。

  「我不知你幾時變得這麼彬彬有禮了。」這一路上,陸丞軒鮮少開口,可一開口就氣死她,從來不曾如此的謙虛有禮。

  「跟小潑婦說話,再有禮也是會被揍的。」陸丞軒訕笑道。

  看吧!就說他是個偽君子,人前人後不一樣。「要不是你這麼欠扁,我也不會揍你。」

  「是嗎?那今天那個要幫你找人的公子,不是挺彬彬有禮的嗎?」

  咦?他看到了。「他不懷好意。」

  「另一位風度翩翮的瀟灑公子要送你發簪,手卻差點被你給扭斷。」

  奇怪?他看到她,也不會喚一聲,讓她在那裡找個半死。「他毛手毛腳。」

  「那江大嬸煮了一桌好菜給你屹,你還踩爛她兒子的腳。」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十二章

  他又看到了。「他亂七八糟。」奇怪?明明是她跑來看他的笑話,怎麼好像反過來變成是她的問題了。

  「我看是你在招蜂引蝶吧!」看著她的反應,陸丞軒覺得很有趣。

  「什麼招蜂引蝶,你說話小心點,明明就是那些蒼蠅硬要黏過來,關我什麼事?」

  突然陸丞軒正眼打量起她——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活靈活現,秀致堅挺的巧鼻,紅潤飽滿的小嘴。

  雖然不是什麼沉龜落雁的傾城之姿,但清新脫俗倒也十分討喜,尤其是她嬌嫩的粉頰,像是剛蒸好熱騰騰的包子,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也難怪會招來那麼多蒼蠅。

  「你看什麼?」陸丞軒突如其來的凝視讓王巧巧不禁紅了雙頰,她感到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要往哪裡擺。

  他深邃的瞳孔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看你的臉。」

  「我的臉?」她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怎麼了?髒了嗎?

  「像包子一樣。」

  「什麼?」

  像包子一樣,那是褒還是眨?

  「難怪會有這麼多的蒼蠅追著你。」

  「對嘛,我就說不是我的問題。」一時忘了他說她的臉像包子,王巧巧很順的接口說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陸丞軒笑著拿起清洗好的小刀在她面前晃啊晃。「你在臉上劃一刀,要直要橫、要粗要細部可以,長度最好長一點,之後交給我就好,依我的醫一忙,我有自信這疤一定會不負眾望。」

  「我先用這把刀殺了你吧!」

  早上,在江家的飯桌前,每個人都已就定位坐好,桌上放著一鍋香氣四溢的白粥,及五道清淡的小菜,這在一般的人家,稱得上是很豐盛的早餐。

  「江大嬸,這幾天多謝招待。」

  「哎呀!陸大夫真的要走啊?」江大嬸嚷嚷著。

  陸大夫和王姑娘人都很好,她真想多留他們幾日呢!

  「是的,我們還有要緊的事情得辦。」陸丞軒笑答。

  吃飽後,他便進房整理行囊,他們住在江大嬸家四天了,本來治好江大叔,隔天就要出發,但陸丞軒治好江大叔的腳在附近傳開,鄰居們有任何疑難雜症都跑來求助。

  為此他們多停留了幾天,期間他們就住在江大嬸家,陸丞軒與江志富睡同一張床,而王巧巧則睡在江家已出嫁的女兒房裡。

  明明是躺在柔軟的床墊,蓋著保暖的被子,比野地的環境好上太多,但王巧巧卻又失眠了,而且比往常更嚴重,每晚都是一夜睜眼到天明,到了第四天,她已經無法集中精神了。

  「王姑娘,我真舍不得你!這幾天你住在這裡,我都以為是我那出嫁的女兒回來了。」

  江大嬸的聲音拉回王巧巧渙散的思緒。「江大嬸,你別傷心了,我會想念你和江大叔的。」

  「我也會記著你們的,對了,將來你跟陸大大成親時,一定要捎個喜訊給我們。」這幾天他們住在這裡,讓她以為她多了一對兒女呢!

  「江大嬸,你說到哪裡去了,才沒那回事。」聞言,王巧巧紅了雙頰。

  「呵呵,你就別害臊了,這種事沒什麼好害羞的。」江大嬸覺得他倆很登對,雖然時常拌嘴,但其實感情很好。

  王正巧巧害羞的埋頭嗑粥,在將碗中的粥全數吃完時,陸丞軒也已整理完畢。

  「瞧,真有默契。」江大嬸笑道。

  一個前腳才吃完粥,另一個後腳就整理好行李走出來,仿佛早就說好要出發的時間似的。

  「哪是什麼默契。」王巧巧紅著臉反駁,陸丞軒則是一頭霧水。

  「好啦、好啦!再不走就晚了。」江大嬸舍不得的說,連江大叔也拄著拐杖出來送行。

  臨走前,鄉親們為他們簡單准備了一路上所需的物資,因為陸丞軒的免費診療,讓鄉親們十分感謝。

  他們准備了幾件家裡多的衣裳,一路上不可少的干糧,還集資為他們買了一匹馬。

  王巧巧感到開心不已,雖然沒有實質的銀兩,但這些東西更符合他們的需要。

  他們揮手拜別了這些好心的鄉親們,騎上馬再度出發。

  離開江家不久,連城門都還沒跨出,忍不住連日失眠的睡意,嗅著熟悉的薰香味,王巧巧很快就沉入夢鄉。

  芎天峰又稱雪峰,地理偏僻,一年四季白雪皚皚,寒氣影響甚遠,四周近百裡草木不生,四處都是荒山野嶺,沒有任何城鎮。

  走到後頭,他們沒有再經過任何城鎮,照理說干糧早就該消耗殆盡,但陸丞軒就是有辦法找到食物;王巧巧一路上沒為糧食煩惱過,餐餐吃得飽,到了芎天峰,他們還有剩余的干糧。

  即使騎馬,他們還是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抵達芎天峰。

  不比之前見到的寸草不生,芎天峰上生長著寒帶植物,什麼奇形怪狀都有。

  一般來說,芎天峰上嚴寒至極是不會住人的,他們卻很幸運的在半山腰找到了一戶人家。

  「不好意思,王姑娘,今晚讓你們夫妻在這裡屈就。」說話的是女主人秦江雪,她領著王巧巧來到一間小房間,這裡本是他們的倉庫,經過整理後倒也干淨舒適。

  秦江雪有著一臉秀麗的容顏,但身子看起來十分虛弱。

  「段大嫂,不要緊的,有地方能遮風避雨,我們就很感謝了。還有,我們不是夫妻。」王巧巧解釋著。

  秦江雪個性溫柔婉約,讓王巧巧覺得十分親切。

  就在秦江雪說著他們多余的房間只有一個時,王巧巧不小心脫口說出她與陸丞軒每晚都睡在一起,讓秦江雪誤以為他們是夫妻。

  「還沒拜堂成親吧?不要緊,我也沒舉辦過正式的婚禮。」秦江雪溫柔笑道。

  「不是這樣的,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王巧巧著急欲辯。

  但秦江雪仍只是回給她一抹溫柔的微笑。「王姑娘,你先整理一下行囊,我出去忙了。」

  「嗯。」

  看來,秦江雪是徹底誤會了。

  「你在發什麼呆?」陸丞軒方才一聽小屋主人要去附近打獵,便自動跟上,一方面幫忙、一方面探路。

  他回來後,聽秦江雪說王巧巧在整理行囊,便進來幫忙,誰知她根本沒在整理,只是一臉的呆愣樣。

  陸丞軒的叫聲喚回了王巧巧的思緒。「咦?你們不是去打獵,這麼快就回來啦?」

  「芎天峰的地形,段大哥摸得很透澈,哪裡有野味他都知道,不一會兒工夫就抓到了。」

  「你有沒有看見段大嫂?」王巧巧神秘的問。

  「我當然有看到,你以為我瞎了眼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段大嫂好像身子骨挺虛的。」風一吹就像要倒了般,竟然還住在這麼嚴寒的芎天峰,讓王巧巧百思不解。

  「不是好像,她根本就是虛弱得可以。」

  「你不幫她看看嗎?」住在江大嬸家的那幾天,讓王巧巧不得不承認陸丞外的醫術確實了得。

  「我看她沒什麼大礙,可能是長期住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身子骨才會如此虛弱。」

  「那你還不幫她醫治醫治,看是要吃什麼補藥還是什麼的。」

  「我早跟他們說過我是大夫了,若他們有需要幫忙,自會說出口。」

  「我看段大嫂人很好,你就幫她看看嘛!」

  「有些事別隨意過問別人比較好。」

  「什麼嘛!你就幫她看看不行嗎?真是小氣。」

  「我看你這腦子還真是天真得沒得醫。」

  「你罵我是傻子?」王巧巧微蹙柳眉,不悅的看著陸丞軒。

  陸丞軒不再搭理她,筆直的倒下,同時發出砰的一聲。

  「喂!陸丞軒,你起來給我說清楚!」看著倒地的人胸部已規律的上下起伏,王巧巧惱怒的踹了他幾腳,而他依舊動也不動。

  芎天峰高低起伏的峰上布滿了白雪,冬陽垂射,一席雪白顯得閃閃發亮。

  而四周有著與這片雪景不搭的黑石,大大小小的從雪地裡生出角,有的圓滑、有的尖銳,若是不小心碰到尖銳的黑石,還有可能被刮傷。

  除此之外,高嶺上還有著平地沒見過的樹木花草。

  有的巨木高聳得嚇人,有的矮樹迷你得可愛,還有各種從雪地裡竄出的奇花異草。

  陸丞軒在雪地裡探索著,當他挖出一株又一株的珍品花草時,驚喜溢於言表一一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十三章

  他這趟芎天峰之行,果然是來對了。

  而硬要跟來觀看芎天峰景色的王巧巧也是東摸摸、西看看,滿山皆是她沒瞧過的東西。令她大開眼界。「大夫,你找到千夜龍鱗草了嗎?」

  雖然這一切都讓她感到很有趣,但她更關心那株救命的藥草。

  「這不是在找了。」打從上山,王巧巧問這句話已有數十次,讓他答得有點無奈。

  突然又一株紫紅色花莖奪走了他的注意力,他高興的走過去,為免紫紅花莖有什麼損傷,他小心翼翼的挖開花莖周圍的白雪,待整株花呈現在眼前時,才將它拔起置於盒裡。

  王巧巧無趣的四處走著,突見一株藍紫色小草,她好奇的走去。「好奇妙的草。」

  這株草外型十分普通,像是隨處可見的雜草一般,但色彩似藍似紫,而且葉片上竟有花紋,而且這花紋就像是……就像是鱗片!「難道這就是千夜龍鱗草!」她不禁大喜。

  就在此時,雪地底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著,王巧巧好奇的看著那高高低低起伏的雪,是什麼小動物嗎?

  就在王巧巧好奇的猜想時,那高低起伏的雪直往她衝過來,突然從雪裡竄出一條銀色白蛇!

  「啊!」她嚇得踉跑後退,卻不巧被一顆凸起的黑石絆倒,跌坐在地。

  看著張著血盆大口往她襲來的銀蛇,她緊閉雙眼,等待疼痛傳來。

  等了半天卻沒想像的痛覺,她緩緩張開水眸,只見方才活跳跳的銀蛇此時已軟趴趴的蜷縮在地。

  她好奇的爬過去細看,銀蛇頭上不知何時多了兩支銀針!

  而這一細看,她才發覺這條蛇長得非常奇怪一一它身上的鱗片宛如枯木皮拼貼而成,看上去像是一株銀白色枯樹。

  「有什麼好看的?」陸丞軒走到她身旁。

  「大夫,你看,這株是不是千夜龍鱗草?」看到陸丞軒,她興奮的將銀蛇棄在一旁,拉著他,手指著一旁藍紫色的草。

  「不是。」陸丞軒搖頭,然後默默打開身上的盒子,將那條像枯木般的銀蛇裝起。

  「真的不是嗎?你再瞧仔細點,這葉片上的花紋很像鱗片呢?」王巧巧滿心失望,伸手要將那葉片拉起,讓他瞧個仔細。

  啪一聲,王巧巧碰都還沒碰到藍紫草,嫩手就被陸丞軒的大掌拍開。「做什麼?很痛耶!」撫著被打得發紅的手背。

  「那草有毒,不能碰!」

  「有毒?」這可讓她嚇著了,就算長得像,她也不想再碰了。

  「你過來。」

  「去哪?」

  陸丞軒拉著她躍上一旁的小樹,這樹不高,坐在上頭摔下來不怕摔傷,而離地也有一定的高度,不用再怕地上有什麼東西會再竄出來咬她。

  「你坐在這裡別亂動。」陸丞軒將她放在樹上,而後轉頭繼續采他的稀有珍草。

  又是猛蛇又是毒草的,王巧巧心有顧忌,便乖乖的坐在上頭,然而一刻鐘過去,她感到有些無聊;又過了半個時辰,她差點睡著摔下來;再過了一個時辰,她瞧見樹下有個東西在動。

  難道又是白蛇?她心有余悸的直盯著,發現那是團圓滾滾的白兔。

  她興奮的跳下矮樹,想抓那只白兔到矮樹上陪她。

  待她跳下樹,穩住身子後,白兔卻不見了,她四處張望,在不遠處瞧見了那圓圓的絨毛球,她高興的奔去,跑到一半,白兔卻消失在雪地裡。

  「奇怪,難不成是我眼花了?」心裡納悶,她更加快了腳步往前奔,眼前一片雪白的景色讓她不疑有他,直往白兔消失處衝過去。

  突然,她的腳下一個踩空,她反應不及,隨後感到身體直往下墜。「哇啊!」

  本來正專心采藥草的陸丞軒看到她跳下小樹,心想先把這株奇草采下,再去把那個不安分的女人抓回樹上,誰知在他采下後,一轉眼就見到王巧巧一個踩空,人影消失在雪地還伴隨著驚叫聲!

  他頓感心口一窒,拔腿奔去,手中的草藥紛紛滾落。

  當他奔到她踩空處,便發現這是個小山丘,由於到處都是雪白,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平地而踩空。

  陸丞軒輕易的躍下,見王巧巧身下的雪被她的血染紅了一片,在一片雪白裡顯得格外醒目。

  他緊張的查看,發現她的手肘在滾落時被黑石劃破一道不淺的口子,還有一只腳踝扭傷,外加驚嚇過度而嚇昏,除此之外皆無大礙,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為她做了簡單的止血包扎,然後將她背下山。

  陸丞軒心情復雜的看著床上仍昏睡的人兒,為什麼當他見到她踩空跌落時,會是那樣的驚恐害怕?

  那種恐慌是他從未有過的一一一顆心猛然被揪住,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他是害怕她若出事,他會無法向王陳玉鳳交代嗎?

  不對,他很清楚那種恐懼感絕對不僅是因為責任感,那股由心散發出寒意的驚恐,還挾帶著一絲的心痛。「我愛上她了嗎?」

  他記得紅姐曾跟他說過,愛一個人是不想那個人受到任何的傷害,見到那個人開心,自己就會高興;見到那個人傷心,自己出會難過;若是心愛的人受傷,自己的心就會像是被撕裂般。

  她高興的時候,他也高興嗎?他仔細回想,好像也沒特別高興,不難過就是了;她難過的時候,他也難過嗎?王巧巧好像從來沒難過過,倒是一天到晚發脾氣。

  但看到她受傷時,他的確感到整顆心都痛了;而見她無大礙後,他倒也沒特別的高興或是難過,他這樣算愛嗎?

  他又想起紅姐跟他說過,當看見心上人與異性接觸時,就會醋意橫生,心中不快;之前在市集中,一連好幾個男子對著王巧巧搭訕時,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快的感覺,只覺得好笑。

  對,好笑!

  王巧巧老是讓他覺得好笑一一她亂揍人時,他覺得很好笑;她冷得發抖還說不冷時,他也覺得好笑。

  看她自願被強盜帶走成全他時,他也想笑;見她被陌生男子搭訕時,他更想爆笑。

  「唔嗯。」床上的王巧巧悠悠轉醒。

  睜開迷蒙的雙眼,入眼的便是陸丞軒坐在床沿,他的神色詭異,一雙黑瞳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你看什麼?」被他瞧得渾身不對勁。

  「你是醜角嗎?」神游的思緒被拉回,他不經意將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什麼?你才是笑柄呢!」以為他是在嘲笑她從山丘上滾下去,王巧巧立即擺出吵架的氣勢。

  陸丞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看吧!他又覺得好笑了。

  「你看什麼?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哎呀!」王巧巧才舉起手,便感到一股疼痛感火辣辣的燒來。

  「勸你乖乖躺著別亂動。」

  「擔心你自己吧!」她伸出沒受傷的手,隨便抓了個東西,想也不想就往他丟去。

  誰知她抓到的東西竟然是一片鐵板,陸丞軒閃也沒閃的被鐵板迎面痛擊。

  王巧巧臉色一變一一她本來只是想抓顆枕頭丟他而已,且床邊怎麼會有鐵板?

  不都是棉被、枕頭嗎?

  她突然想起,這個小房間本來就是間倉庫呀!

  「留點力氣養傷吧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拿點吃的。」聽說肚子餓的人,脾氣特別大。

  她曾經因為餓肚子,氣悶到不跟他說話,也不打人,所以陸丞軒直覺以為:她餓了!

  他默默撿起地上的鐵板將它擺好,隨後慢條斯理的走出小房。

  面對她的任性,陸丞軒依舊是給予關心的態度,這讓王巧巧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聽話的躺回床。

  走出房門前,陸丞軒若有深意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辦?他還是覺得好好笑。

  臨近申時,離日落還有一段時間,天色卻已微暗,日光被隱沒在雲層間,天空飄下綿綿細雪。

  王巧巧站在木屋門前,擔憂的看著眼前的雪原一一陸丞軒一早就帶著干糧上山去采藥,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回來了。

  「巧巧,陸大夫等會兒就會回來,你別擔心,站在這裡小心受寒,快回床上躺著,免得到時陸大夫看到,又要說你了。」秦江雪從房裡走出就見到王巧巧一如往常站在門口。痴痴的望著門外。

  「我才沒擔心他呢!我只是想出來走走,這幾天躺得我的骨頭都要硬掉了。」

  一抹不自覺的紅暈爬上了她的雙頰。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7

第十四章

  「是是是,你只是出來走走。」秦江雪掩嘴笑道。

  「我、我出去走走。」看著秦江雪的笑容,王巧巧羞困的跑了出去。

  「耶!巧巧,別跑呀!外頭很冷。」屋裡擺滿了溫石會自動散發出熱 源,所以即使外頭是冰天雪地,在屋內還是十分暖和,因此她們在屋內都穿得很輕薄方便。

  秦江雪邁步要追,但腳傷已好六、七成的王巧巧早已跑得老遠。

  「江雪,你要去哪裡?」秦江雪才踏出家門不到十步,段玉痕提著獵物遠遠就見到她跑出家門,他一個躍步,轉眼就停在秦江雪面前。

  「巧巧跑出去了!」秦江雪憂心忡忡說道。

  「沒事的,她腳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這麼大一個人,不會出事的。倒是你,也不多添件外衣就跑出來,受了風寒可不好。」段玉痕皺眉看著身著薄衣的妻子,牽著她回到屋內。

  「你老愛瞎操心。」秦江雪無奈的搖頭,但嘴角還是噙著幸福的微笑。

  她的身子是沒從前好,但也沒這麼不堪一擊,他老愛將她當作一碰就碎的玻璃球。

  「段大哥、段大嫂。」陸丞軒從外頭走進門,見到兩人,點頭示意。

  「陸大夫,你回來啦!」

  今天比較晚回來,可有好收獲?」

  「嗯。」陸丞軒點點頭,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房內游移。

  平常這個時候,王巧巧都會杵在門口,怎麼今兒個不見人影,連他回來都沒從房裡出來迎接他?

  沒見到王巧巧的人,陸丞軒莫名的感到有點失落。

  「巧巧方才出去了。」看出他的心思,秦江雪說道。

  「出去了?」陸丞軒蹙眉,她腳傷還沒完全好,外頭又在飄雪,她還胞出去玩!

  「是我不好,說了些話,巧巧才會害羞的跑出去。」秦江雪解釋道。

  「巧巧這人才不會害羞的跑走,她八成是躺膩了想出去玩。」別人說了不中她意的話,她就只會出拳,哪會跑走!

  「不是這樣的。」秦江雪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段大嫂,你就別幫她說話了,反正不好好養傷,到時害到的是她自己,我還真沒見過這麼不懂事的人。」連受傷了都不好好照顧自己。

  「你在背後說我壞話啊!」身著單薄衣裳的王巧巧在外頭覺得冷,且腳又跑得疼,不一會兒便回頭,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陸丞軒在說她的不是。

  「你就這樣跑出去?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啊?」陸丞軒的聲音不自覺的加大。

  他見她一身單薄,視線再往下看到她的腳踝,經她這麼一跑,腳傷又變得嚴重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我愛去哪就去啦!」被這一吼,王巧巧也大聲回他。

  真不曉得自己做什麼要愣愣的站在門口等他,還擔心他上山會不會像她一樣受傷!

  「你們別吵了。」兩人不顧一切的吵了起來,讓秦江雪感到十分自責。

  但那兩人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一一

  「好啊!那你就一路跑上山頂上,豈不是更快活。」

  「如果到那裡可以不用再見到你這個混蛋,那我馬上上山去。」

  「你就跑斷你的腳好了。」

  「就算我的腳跑斷了,也不關你的事。」

  兩人旁若無人的愈吵愈激烈,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反正你這雙腳留著也只是踹人、踢人,早早廢了也是天下之福。」

  「陸丞軒,你!」王巧巧氣得舉起拳頭揮過去,卻撲了個空。

  王巧巧愣了一下——每每她揍他,從沒撲空過,難道她真是傷到身手都變得不靈活了嗎?

  陸丞軒也愣了一下一一他不是自己閃開的,而是被段玉痕拉開。

  秦江雪也愣住一一她很明白,雖然收留兩人,但丈夫一直把他們當成陌生人,不會主動親近,更別說是插手他們之間的爭吵。

  「你叫陸丞軒?」段玉痕十分正經的問。

  「是呀!段大哥,怎麼了?」陸丞軒不解的問。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提起的,他們夫婦倆也都一直稱他為陸大夫,並沒問過他的名字。

  段玉痕看了他良久。「不,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一個故友。」

  一個大夫,加上又姓陸,他早該想起的,再細看陸丞軒的輪廓,確實有幾分像。

  「巧巧,我要出去采點野果做晚膳的配料,你要跟我去嗎?」段玉痕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激烈的爭執緩和下來,秦江雪拉著手巧巧往外走。以免他們等會兒又大吵起來。

  「好啊!」在這裡白吃白喝,能幫上點忙,王巧巧是再願意不過了。

  「等等。」見妻子衣著單薄,段玉痕馬上脫下外衣,披在秦江雪身上。「要小心點。」

  「不就是在前面的林子嘛!」秦江雪笑他太過小題大作,她不過是要去十步外的林子,站在家門口還看得到呢!

  看著兩人情感融洽,心意相通,王巧巧不禁有點羨慕。

  突然,一件暖和的外衣也披上王巧巧的肩頭,她抬眼見到陸丞軒。

  「別走太快,否則到時腳真的再惡化,我可不管你。」

  雖然陸丞軒仍是滿嘴威嚇,但王巧巧已沒了方才的氣憤,反而感到有股暖流竄進心扉。

  「誰要你管。」她羞赧的拉著秦江雪往外走。

  嘴上是這麼說,但腳步卻放慢了。

  本來擔憂他們又要吵起來的秦江雪見狀,露出了然的微笑。



  「段大哥,你當初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上段大嫂的?」陸丞軒與段玉痕兩人坐在大廳愜意的品茗,兩人雙眼都直盯著不遠處林中的人兒。

  「當我看到她時,我的眼神就再也離不開她的身影了。」段玉痕喝著茶,柔情似水的看著遠方的愛妻。

  「你怎麼能在第一眼就確定自己是愛著這個人的?」陸丞軒感到十分困惑,對於他方才的怒氣大發,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這輩子從沒如此生氣過,以往不論碰到什麼情況,他都能心平氣和的處理,但今天卻只因為王巧巧沒好好照顧自己的腳傷,他竟會憤怒不已。

  「你知道嗎?愛情是一種既莫名又可笑的東西。」

  莫名?可笑?」陸丞軒更加不明白了。

  世人總說愛情是美好的、甜蜜的,他在段氏夫妻身上的確看到了什麼叫鳒鰈情深。

  「它莫名的是,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來,等你發現它寸,你已經抽不出身;它可笑的是,你從來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它可不是法規條列著,簡直是亂無章法!」段玉痕笑著解釋。

  「那還真是莫名其妙。」經過段玉痕的解釋,陸丞軒似乎有點懂了,但又似乎愈來愈混亂。

  「有時候愛情會讓人蒙騙雙眼,做出傷害彼此的事;你只要記住千萬別讓外物左右你的心,對你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住。」段玉痕的眼神難得從秦江雪身上移開,正經的看著陸丞軒。

  曾經他為了他的錯誤,讓彼此付出太大的代價。

  「段大哥,你從來邢不知道大嫂有虛寒之症嗎?」

  「我知道,那是因為住在這種冰天雪地的地方,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又將目光移回愛妻身上。

  即使屋內擺滿了會發熱的溫石,秦江雪的身體還是抵擋不了偶爾從外頭泄進的寒氣。

  「你們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嗎?」雖說他曾告訴王巧巧不要多管別人的閑事,但他卻忍不住插手了。

  「未來我不知道,但對於現況,我們很滿足。」

  陸丞軒點點頭,他想他有點了解了。

  「段大哥真的很愛你呢!」王巧巧與秦江雪伸手采著樹上成熟的野果。

  連她都可以感受到段玉痕從遠方射來的視線緊黏著秦江雪,她敢保證只要她們一踏出他的視線範圍,段玉痕就會衝過來找她們。

  秦江雪只是微微一笑。

  王巧巧終於了解什麼叫只羨鴛鴦不羨仙,也難怪當初姐姐王芯芯會為愛義無反顧,但最後卻摔得遍體鱗傷。

  想到此,王巧巧不禁感到落寞,不是所有人卻像段大嫂如此好運,能遇到一個這麼珍惜她的男人。

  「巧巧,你也會遇到那個男人的。」或許該說,已經遇到了。

  「是嗎?」王巧巧打起精神笑答。

  她一時情緒低落,段大嫂馬上就看出來,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難怪段大哥會如此喜歡段大嫂。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8

第十五章

  「我看陸大夫也對你挺好的。」兩人的一舉一動,秦江雪都看在眼中一一他們一個胡裡胡塗、一個沒有進入狀況,她真是覺得哭笑不得,很想充當一回月老。

  「哪裡好了?他怪裡怪氣的,一會兒關心我,一會兒又氣死我,要不就砰一聲倒地給我看。」相處了幾個月,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那男人。

  「我很少看到男人願意那樣讓女人拳打腳踢的。」秦江雪想起第一次看到王巧巧對著躺在地上的陸丞軒動手動腳時,她差點嚇壞了,以為陸丞軒是被打昏的。

  「他只是睡死了,根本不知道我在打他。」

  「他清醒時,你打他,我也沒見他閃躲過。」陸丞軒的好脾氣實在讓她很佩服。

  「他只不過是打不過我。」

  「你確定他打不過你嗎?」秦江雪笑問。

  王巧巧無言以對,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向來只有她打人一一她總是趁人不備,將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對方還手她打不過,就會來個逃之夭夭,她從來沒想過陸丞軒還不還手的問題。

  想不到打架還跟愛情扯得上關系?王巧巧一時神游,手裡的野果全掉落地面,隨山坡滾下。

  「巧巧,果子。」

  「咦?」王巧巧低頭見自己兩手空空,再望向山坡滾滾而去的果子,心裡大叫不妙,想也沒想,拔腿就衝去撿。

  「巧巧,別撿了,巧巧。」秦江雪見狀也扔下手中的果子,趕忙追了上去。

  天色已暗,屋裡的兩個男人早已慢步走來想叫兩人回家,走到一半見到此景,兩人皆縱身飛躍,一個落步在秦江雪身邊,一個落在王巧巧身旁。

  「不是叫你別用跑的嗎?」陸丞軒雙眉微攏,想也不想,一把將王巧巧橫抱起。

  「哇啊!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貼著熟悉的胸膛,王巧巧卻是心慌意亂、滿臉通紅。

  「別亂動,你每晚都窩在我的懷裡,現在是不認得了嗎?」不曉得王巧巧是在害臊什麼,陸丞軒說得理所當然。

  「你胡說八道!我哪有?」聽到陸丞軒的話,王巧巧更是一路臉紅到腳趾頭。

  他也不看看段大哥、段大嫂還在這裡,竟然這麼的口不擇言,他不要臉,她還想留些面子。「放我下來啦!」雙手亂揮、雙腿亂踢。

  「你就不能安靜一刻嗎?再不把傷養好,是要等到何時才啟程回去?」

  「千夜龍鱗草都還沒采到,你還敢說要回去。」

  「我早就采到了。」

  「什麼?你什麼時候釆到的?」聽到此話,王巧巧不再亂動,揪著陸丞軒問。

  「第一次上山就采到啦!」

  「你怎麼不早說?那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五天!」

  「你受傷,還想往哪走?」

  「這點傷算什麼,我們快回去。」

  「不行。」

  「行。」

  「不行。」

  「我說行就行。」

  「我是大夫,我說了算。」

  「我是患者,我說了算。」

  見兩人就這樣抱著吵起來,段玉痕與秦江雪搖頭直笑,十指交握、相偕離去。

  翌日,他們決定告別段氏夫妻,動身回家。

  「巧巧,你真的不多待幾日嗎?」秦江雪握著王巧巧的手,一半擔心、一半不舍,這幾日的相處,她就像多了個妹妹般。

  「段大嫂,我真的得走了,我娘還等著我帶藥回去呢!」王巧巧也是滿心不舍,秦江雪溫柔和善,這幾天下來,她早將秦江雪當成是姐姐了。

  「令堂的病的確教人擔心,巧巧,有機會再經過這裡,一定要來看看我。」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兩人眸裡皆是不舍,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丞軒老弟。」段玉痕從屋裡拿出一只精致的錦盒。

  「段大哥。」

  「相逢即是有緣,這只錦盒清收下。」

  「這是?」陸丞軒接過,打開錦盒,裡頭裝著兩顆丹藥,外層是透明的墨綠色,內層夾著朱色小球。

  就他所知,傳聞中的續命丹正是這種色彩一一續命丹如其名可延續生命,它沒有任何的療效,但只要尚有一口氣在,便可續其性命;不過一旦過了藥效,若仍不能解除病因,仍會回天乏術,這只是一種跟閻王搶時間的丹藥罷了。

  而續命丹也只是傳聞中的一個名詞,它其實並不難制,難的是它的材料難得,其中郯花果更是十年結果一次,因此續命丹的數量是少之又少。

  過去皇宮內曾存著這種丹藥十來顆,但卻在某晚突然莫名的全數遭竊,加上郯花果樹被當時的皇後命人放火燒毀,續命丹可說是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續命丹?」陸丞軒半信半疑的看著錦盒內的丹藥。

  段玉痕沒回話,陸丞軒又問了一次。「段大哥,這是續命丹嗎?」

  雖然他有八、九成的肯定,但還是得問個明白。

  「嗯。」段玉痕點頭。

  「段大哥,如此貴重之物……」或許現下他手上的兩顆就是世上唯一的兩顆續命丹了。

  「收下吧!我相信這一切並不是偶然,或許有一天你會需要。」

  「這……」如果能得此物,他倒也覺得欣然,但無功不受祿,他受之有愧。

  「拿著吧!」段玉痕的眼神堅定,沒有任何不舍或疑惑。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丞軒看到段玉痕眼中的真誠,便也不再推托。

  「陸丞軒,你還要做什麼?婆婆媽媽的,再不上路,天就要黑了。」王巧巧不耐的喊道。

  她與秦江雪已經離情依依結束了許久,可那兩個大男人竟然還在那裡難分難舍。

  「就來了。」陸丞軒朝著她喊,又轉過身。「多謝段大哥,就此別過。」

  然後陸丞軒將王巧巧抱上馬後,也躍上馬背。

  「段大哥、段大嫂,再見。」王巧巧喊著。

  「一路保重。」

  「有緣再見。」

  又一陣道別後,陸丞軒策馬而去,雪地滾起雪花,漸漸的模糊了雙方的身影。

  荒原中一行人浩浩蕩蕩趕著路,沿路黃沙滾滾、沙塵風舞。

  「停!」領頭的高喊一聲,隊伍停了下來,他策馬繞到陸丞軒身旁。「陸大夫,我們今晚就在此地扎營可好?」

  「大當家方便即可。」

  今晚在此處扎營。」領頭的高喊,隊中人馬聽見後,紛紛下馬准備扎營。

  他們離開芎天峰後,在途中遇上從西北邊部族要歸國的商團,本來陸丞仟並不想與他們同行,但又想到王巧巧終究是女子,在旅途上有著諸多不便,加上她的腳傷未愈,對方又熱情邀約,便決定與他們同行。

  領著商團的是南部商團的大當家林藝河,他時常往返各國,買賣各國特產,從中獲利。

  「巧巧。」陸丞軒掀開胸前的披風,王巧巧還是一臉睡意。

  見狀,他雙眉微攏。「你又在睡了。」他用披風蓋住她,是因為知道她討厭風沙才幫她擋住,可不是讓她當帳篷在裡頭睡覺。

  「睡一下又不會怎樣。」王巧巧閉著雙眼回答。

  不知為何,聞著他身上的薰香味,她就會昏昏欲睡嘛!她之前在青田村失眠了好幾個月,現在就當是補眠啰!

  「你快醒醒,我要下馬了。」

  「嗯。」王巧巧眨了眨迷蒙的水眸。

  交代完扎營的林藝河並未離去,見到此幕,不禁看直了眼。

  雖然王巧巧並沒有國色天香的美貌,但卻有出水芙蓉的清新氣質,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不斷邀約兩人與商團同行的原因。

  陸丞軒先躍下馬,再將馬背上的王巧巧抱下。

  「今晚在這裡扎營嗎?」王巧巧望了一眼四周。

  陸丞軒還未開口,林藝河已先一步搶答。「是的,王姑娘,此處是否合意?」

  「都可以。」王巧巧莫名的看他一眼。

  又不是在選客棧,荒郊野外有什麼好合不合意的,難道她不合意,他就會變出一間屋子來不成。

  「大當家,有些貨物進沙了。」遠處傳來叫喊聲。

  「不好意思,失陪了。」林藝河朝王巧巧笑了笑。

  「大當家盡管去忙,不必招呼我們。」陸丞軒有禮的回答,王巧巧則是悶聲不響。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喜歡這個林藝河,她也說不上是哪裡看他不順眼,就是覺得不對盤。

  「喏。」陸丞軒將皮水袋遞過來。

  王巧巧接過後,走到一旁倚著樹坐下。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8

第十六章

  此地已見不著高聳的芎天峰,原來的雪原也被荒草所取代,冬去春來,雖不茂密但路上隨處可見發芽的樹木。

  「我看看你的腳。」

  王巧巧拿著皮水袋喝著,乖乖的將腳交給陸丞軒。

  他仔細的檢查,而後滿意的點頭。「照這樣下去,很快就好了。」

  「很快是多快?」王巧巧滿臉不相信。

  「只要你別再亂來,很快就會好,還可以乘機磨磨你這潑辣的個性,等你回到家,見到你放下屠刀,包管你娘會感激涕零。」

  「你去死吧!」王巧巧白他一眼,將皮水袋往他的方向丟去,卻沒動手打人。

  先前她的腳好了六成,結果在一次的吵架中,不小心踢到旁邊的石牆,當場疼得她齜牙咧嘴。

  之後老天像是在跟她作對般一一只要她想打人、踹人,就會莫名撞到有的沒的,不然就是踢到石塊,她的傷不但沒有愈來愈好,反而每況愈下。

  之後她就只有乖乖做個君子,動口不動手,免得最後遭殃的還是自己。

  「你在這裡休息,我去采藥。」

  「嗯。」王巧巧頷首。

  每到一處扎營,陸丞軒就會四處繞繞,看有無什麼特殊的藥草,順便看看周圍有沒有小湖河川。

  陸丞軒離去不久,林藝河便走過來。「王姑娘,請喝。」他將手中的皮水袋遞給王巧巧。

  「謝謝,我喝過了。」

  「陸大夫又去采藥了嗎?」他不可思議的問。

  「嗯。」

  「要是我有王姑娘這般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一定不會拋下你在這裡枯坐。」林藝河言語中充滿了遺憾。

  「呵呵。」王巧巧只能干笑以對。

  本來是要以兄妹相稱,但與此行人見面時,兩人不小心透露了姓氏,不同姓說是兄妹,鬼才會信!最後只好用原本出村時的身份,以未婚夫妻相稱。

  「王姑娘,說真格的,你們兩個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說著,林藝河便在她身邊席地而坐。

  他一路上常見兩人吵吵鬧鬧的,便自認為他們的關系不好,也在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呵呵,怎麼會。」王巧巧再次干笑,同時將身子往右邊一移再移。

  她很想大罵關他什事,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大當家,她既不能動口,也不能動手,王巧巧簡直感到芒刺在背。

  「陸大夫真的待你好嗎?」

  「很好,好得不得了。」這樣回答可以了吧?問完就快滾!

  「王姑娘,你可以老實說沒關系,就當我是朋友一般。」說著他的身體又往王巧巧靠過去。

  「我很老實啊!」她再往右邊移。

  誰跟他是朋友?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王姑娘,若是陸大夫待你不好,其實在下很希望能為你遮風蔽雨。」再往她靠近。

  他是堂堂一團的大當家,長得也算俊朗,豈是陸丞軒那窮大夫比得上的?像王姑娘這樣的芙蓉可人,就算陸丞軒對她再好也匹配不上;若是她先遇上他,她肯定會是他的。

  林藝河心中有股相見恨晚的遺憾。

  「不用了,大當家,也沒刮風,也沒下雨的。」王巧巧裝傻道,再往右邊移動。

  「不是真的刮風下雨,我的意思是說,希望能成為你的支柱。」又向她靠近。

  「我家屋子挺堅固的,不需要柱子。」往右一移再移。

  林藝河完全沒看出王巧巧眼底的厭惡,還以為她是天真、單純,才會沒聽懂他的意思,他仍是一再靠近她,還忘情的握住她的雙手。「王姑娘,我是說……」

  他說到一半,王巧巧已抽回手怒道:「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

  王巧巧說到-一半,又被另一人打斷一一

  「林大當家,你這人真是太好心了,不過我們的目前尚不缺柱子,鍋子、杓子、鏟子也統統不缺,你就不必費心了。」陸丞軒一把將王巧巧拉起,一語雙關的說。

  他在遠處就看到王巧巧和林藝河兩人一靠近、一閃躲,再這樣移下去,他倆恐怕會一路移回芎天峰去。

  「陸大夫,呃……既然都不缺,那你們好生歇息。」見到陸軒丞歸來,林藝河又懊惱、又尷尬。

  懊惱的是,眼看王巧巧就快被他勢如破竹的熱情給打動,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尷尬的是,跟別人的未婚妻調情還被撞見,雖然他不把陸丞軒這個窮大夫看在眼裡,不過商團的名譽還是得顧。

  「你干嘛不讓我教訓他?」看著走遠的林藝河,王巧巧不禁為之氣結。

  「很多自視甚高的人是禁不起羞辱的,出門在外,能少一事是一事。」

  「我看他倒是挺愛惹是生非的。」

  「哈哈哈。」聞言,陸丞軒大笑一一從最愛惹是生非的人口中聽到她罵別人愛惹是生非。

  「笑死你。」王巧巧白了他一眼,逕自走開。

  要是以前,她會覺得他是個瘋子,沒事大笑什麼?但沿途相處下來,她大略能了解一點他的動作及想法,現下她也知道他在笑什麼。

  是夜,雖已接近冬季尾聲,但夜裡的寒氣仍盛,不過相較起芎天峰的冷冽,這些冷風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荒地裡生起火堆,大伙兒趕了一天的路,全都累壞了,各個席地倒頭就睡。

  王巧巧仍舊窩在陸丞軒的懷裡,舒服的擷取他身上的熱氣。

  因為大家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所以也沒特別在意;也唯有此刻,王巧巧才會慶幸他們當時告訴大家的身份不是兄妹。

  夜裡,陸丞軒睜著雙眼,看著懷中的王巧巧,感到百般無奈。

  自從芎天峰下來後,睡覺對他簡直是一種折磨一一每晚抱著軟玉溫香,他可是極力克制,以免自己做出什麼踰矩的行為。

  王巧巧倒好,白天與他共乘馬兒,倚著他睡;夜裡又窩在他的懷中照樣睡,他記得剛遇到她時,明明是她失眠,現在倒變成他失眠,她睡得可香了。

  又看了懷中人兒下眼,睡著的她就像是朵嬌嫩欲滴的芙蓉,微啟的小嘴令人下禁想一親芳澤。

  天!他在想什麼?「不行,練功吧!」陸丞軒撇開眼,喃喃道。

  他深吸口氣,而後閉上眼,開始運行內力。

  有時為了要采集稀世奇藥,得要深入絕境,或是與猛虎凶獸惡鬥,為此他不得不學些防身武功。

  但因長時間在外采藥趕路,他鮮有時間停下來練武,唯有趁夜晚時靜下心來主攻內力修行,也練成了一種半寐也能提升內力的方法。

  突然王巧巧微微一動,他差點岔了氣,連忙收功,再練下去,等會兒就會走火入魔了。

  睡不著也練不得,明明是大冷天,陸丞軒的額上卻出現了薄汗。

  「你不舒服嗎?」

  軟軟的聲音從懷裡響起,陸丞軒低頭一看,王巧巧正張著剔透星眸望著他。

  「睡不著?」他不答反問。

  「睡意沒這麼深。」白天睡飽了,但現不要睡她還是睡得著,只是感到陸丞軒的身體似乎有些僵直,又喃喃自語的不知是在念什麼?

  王巧巧感到最近夜裡,陸丞軒似乎不像往常那樣的自在,是因為跟著商團,他不習慣嗎?

  「就叫你白天別睡這麼多。」陸丞軒勉強扯出一抹訕笑。

  該死,看著她那毫無防備的神情,他竟有點無法自制。

  「你是哪裡不舒服?別硬撐啊!」平常他嘲笑她都是大刺刺的,但現下他的笑容看起來卻不像笑,倒像是嘴角的肌肉失調。

  王巧巧伸起柔荑撫上他的臉,意外的觸到汗珠。「你出汗了!是不是發燒啦?怎麼你不是大夫嗎?自己竟然不會照顧自己!」

  天寒地凍的,他竟然流汗了,讓王巧巧是既驚慌又擔憂。

  「我什麼事都沒有。」陸丞軒僵硬的撥開她的手,微微退後與她拉開距離。

  她的手就像是帶著火似的,被她摸著的地方都燃燒了起來。

  此刻他突然懷念起平常潑辣的王巧巧,現在柔情似水的她,幾乎要把他給淹沒了。

  「明明就病得嚴重,還逞什麼強?」王巧巧不悅的微蹙眉尖,主動貼近他要一探究竟。

  突然她感到下身有個異物。「嘖!你下頭藏了什麼?」奇怪?他平常是有帶刀在身上的習慣嗎?

  「天!你別過來。」陸丞軒如臨大敵般猛然一退,他這輩子從沒如此困窘過!

  「你到底是怎麼了?」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8

第十七章

  「我需要冷靜一下。」說完,陸丞軒快速起身往南跑去,迅速的消失在王巧巧眼前。

  「喂!陸丞軒。」一頭霧水的王巧巧也馬上起身追去。

  陸丞軒跑得太快,腳還帶傷的王巧巧跟不上,在南邊林子找了一會兒,之後聽見流水聲,於是她走到稍早曾來淨身的一座小湖前。

  「陸丞軒,你在做什麼?會染上風寒的!」

  她來淨身時因湖水太冰冷而沒下水,只是簡單的用布巾擦洗身子而已;現在看到陸丞軒整個人埋在水中,她莫名的感到憤怒,又挾帶著更多的憂心。

  「別忘了我是大夫,別擔心我。」泡在冷冽的湖水中,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哪有這麼胡來的大夫啊!你快上來。」王巧巧站在湖水邊喊道。

  「你先去睡。」

  「你先起來。」

  「你先回去。」

  「你快起來。」

  「你快回去。」

  兩人僵持不下,最後王巧巧深吸一口氣,之後跳進湖水,冰寒的湖水讓她直打顫。

  既然他不上來,那麼她就去帶他上來。

  「王巧巧,你在做什麼?」湖水冷若冰霜,她單薄的身子哪裡受得了?

  「帶你上岸。」這湖水冷冽得超乎她的想像,幾乎像是要結冰般,但王巧巧還是倔強的顫抖著往前走。

  突然腳踩著滑石,撲通一聲,整個人消失在水面。

  「巧巧!」陸丞軒心一驚,有如雷電般閃到她身邊將她拉起,然後一提氣,抱著失溫的王巧巧躍出湖泊,落在岸邊。「傻瓜,干嘛下水?你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嗎?」

  他握著她的手,將內力傳入她的體內。

  「你才是傻瓜,我的身體健壯得很,才不冷!」感到一股熱力不停流入身體,王巧巧覺得很神奇,自以為是她的身體硬朗,所以出了湖水就不冷了。

  「瞧你一身濕,快回去換下濕衣裳。」

  「你不也一身濕?你也真是奇怪,大冷天的,跑去泡澡很好玩嗎?」

  「……」唉!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

  王巧巧回溫後,陸丞軒拉著她走回營地,半途他們遇到前來尋人的林藝河。

  「陸大夫、王姑娘,你們怎麼了?」他十分詫異的看著兩人。

  林藝河睡到一半就聽見遠處吵鬧的聲音,起身不見他們兩人,便前往四周查探。

  「沒事。」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這時候他們只想趕快換下濕衣裳,以免受了風寒。

  「你們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前面下雨了。」王巧巧懶得搭理,隨口回答。

  之後兩人一同越過他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林藝河。「下雨?哪裡下雨了?」



  本來一離開荒地,陸丞軒就要與商團分開,但林藝河一聽兩人的目的地,表示順路,又硬要跟兩人一同行動。

  由於盛情難卻,兩人只好再跟著商團走了好幾個城鎮。幸好一路上林藝河紛紛將貨物出清,賣給各城店家,才不至於拖著好幾車商品行動。

  一行人來到雁霞鎮,走進客棧,店小二熱情上前招呼。「各位客倌好呀!要用餐,還是打尖?」

  「都要,先幫我們整理好十間房。」林藝河說道。

  「好的,客倌請隨我來。」這可是筆大生意,店小二眉開眼笑的領著大家到房裡。

  待大家在房裡放好包袱後,紛紛來到一樓用餐。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是又餓又累。

  「陸大夫,我敬你一杯。」林藝河笑著一飲而盡,但眼神卻是別有用意。

  「大當家客氣了。」陸丞軒也一口喝下。

  「好酒量,再來。」說完,林藝河仰頭又是一杯。

  陸丞軒也再拿起酒杯喝下。

  「陸大夫,明天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今晚咱們兄弟一定要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雁霞鎮再往東走就是青田村,再趕一天的路程即可抵達,而林藝河的商團則要再往南行走。

  林藝河笑著拿起兩大壇酒,一壇推到陸丞軒眼前,自己拿著另一壇仰頭喝下,不容他拒絕。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丞軒沒多想,陪著他喝;兩人就這樣,一人捧著一壇酒豪爽狂飲。

  一旁的王巧巧無視兩人的舉動,食之無味的吃著眼前的珍饈佳肴一一自從那天在荒地落湖後,陸丞軒對她的態度就變了,她也說不上是哪裡變了,但就是覺得不一樣!

  尤其是每每觸碰到她,他老是顯得心神不寧;就算逼問他,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讓她又氣又惱。

  「大當家,我們去街上逛逛,聽說雁霞鎮夜晚熱鬧得很,你去不去?」大伙兒吃飽,提議出去走走。

  「不了,你們去吧!」林藝河微酣的說。

  他自認千杯不醉,但本該已經醉得倒地不起的陸丞軒卻還是穩穩的坐著。

  但看到陸丞軒的臉色泛紅,他猜想陸丞軒應該已經醉了。

  「我先回房了。」王巧巧起身,想回房好好淨身一番。

  「王姑娘慢走。」林藝河笑道,而後又轉向陸丞軒,舉起酒壇問道:「陸大夫,你還行嗎?」

  「抱歉,我不行了,掃了大當家的興,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他的內功渾厚,這點酒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雖然不知林藝河有什麼用意,但看他已經快醉倒還拼命的灌,他決定還是自己先認輸了事。

  「沒關系,陸大夫先回房歇息吧!我也該回房了。」林藝河在心中暗喜。

  而後兩人各自上樓,陸丞軒走回自己的房間,但林藝河卻沒有!

  他走到王巧巧的房前,果不其然,聽到裡頭有流水聲一一明天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他絕對不要放開王巧巧,他要讓她成為他的。

  依照之前的觀察,王巧巧用完膳後必會進房淨身。

  早就聽過雁霞鎮夜晚特別熱鬧,他算准他的下屬們一定會出去,所以只剩下陸丞軒,解決他後就沒事了。

  現下的陸丞軒肯定是在房裡醉得不省人事,一切順利得像是天意一般,林藝河趁著幾分醉意壯膽,輕輕撬開門鎖,推門閃身進入再鎖上。

  「誰?」王巧巧坐在浴桶中,聽到聲音立即回頭查看。

  「噓!」林藝河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唔……」感到不對勁的王巧巧一手抱身,同時伸出另一手反擊,卻輕易的被林藝河擒住手腕。

  「王姑娘,你別害怕。」他柔聲說道。

  王巧巧怒視著他,一手緊抱著胸,並將身子往下沉,以免春光外露。

  不怕才有鬼,真是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色胚!

  「王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但陸丞軒那個窮大夫配不上你!我知道你是跟他有婚約才不敢離開他,但只要我倆生米煮成熟飯,相信他不敢說什麼的。」說著,他執起她的手湊到嘴邊柔吻。

  她再次怒瞪著他,他是喝酒喝到頭殼燒掉了嗎?怎麼會如此的自作多情?

  「王姑娘,我保證我們的未來一定會很美好的。」說完,他將嘴湊到她的臉頰、頸部,貪婪的細吻著。

  「唔唔……」王巧巧急得哭了出來,全身扭動著、掙扎著。

  她不要啊!她死也不要被這個混蛋給玷污。陸丞軒,你在哪裡?

  「我要你,讓我愛你。」

  王巧巧扭動的身子讓他的欲/望更加熾烈,放開原來抓住她的手,改伸向她抱胸的手抓去。

  「呀!」突然雙手一陣刺痛,林藝河放開了王巧巧。

  銀針?林藝河不解的看著雙手上扎著的銀針。

  在他還反應不過來時,陸丞軒已經閃到王巧巧身旁,並將外衣脫下罩住她的身子。

  「不要臉的王八蛋,無恥色胚、混蛋大爛人!」一逮到開口的機會,王巧巧就不停的咒罵。

  陸丞軒及時趕來,讓她感到既開心又安心。

  「你……」林藝河萬分驚訝的看著陸丞軒,他不是該醉倒在房裡嗎?

  「大當家的,不知你是想斷手,變成啞巴,還是眼瞎?挑一個吧!」陸丞軒冷笑道,雙瞳蒙上一層殺氣,讓人不寒而傈。

  方才在隔壁房就聽到王巧巧的房裡傳出奇怪的聲音,他悄然過來一探究竟,想不到林藝河竟在輕薄她!

  他當場想將此人撕成碎片,這個偽君子竟然敢玷污巧巧!他絕對會讓林藝河一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感到殺意的林藝河立即拔劍,打算先發制人,他快刀斬向陸丞軒的臂膀,卻連衣服都沒碰著,雙手便感到劇烈的疼痛,長劍鏗鏘落地,而後雙手再也使不上力。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8

第十八章

  同時又有三支銀針飛來,兩支插 入他的太陽穴,一支插 入他的頸椎。

  不到幾秒,林藝河眼前漸漸變得模糊,想開口說話,刦發不出聲音,他驚慌的跨步,卻被陸丞軒絆倒。

  「他怎麼了?」看著林藝河倒在地上,滿面的驚恐,王巧巧覺得很奇怪。

  「不知道。」陸丞軒冷眼看著地上的林藝河。

  既然他看了王巧巧的身子,那他就讓林藝河永遠看不見;既然他親了王巧巧的頸子,那他就讓林藝河永遠說不了話;既然他的手摸了王巧巧,那他就讓林藝河的手就此作廢。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對勁!」

  「你先穿好衣裳。」陸丞軒將林藝河拖出去,並將房門帶上。

  一陣驚心動魄,一路趕路雖讓王巧巧感到疲憊不已,卻是了無睡意。

  當晚陸丞軒又說是天冷睡不著,跑到她的房裡,在他溫柔的擁抱下,她才漸漸沉入夢鄉。

  隔天王巧巧沒見到林藝河,只聽他的下屬們在說一一林藝河突然瞎了、啞了、手廢了!

  一整晚敲了城裡所有大夫的門,硬是拖了全城的大夫來看診,卻沒有一個大夫知道他為何會變得如此,更不知該如何醫治。

  大伙兒請教陸丞軒,他也只是冷冷的說他不會醫治。

  王巧巧只當一切都是老天爺的懲罰,真是現世報!

  與商團分開後,陸丞軒與王巧巧離開了雁霞鎮,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天黑後抵達青田村。

  在王巧巧與母親一陣感人熱淚的大團圓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陸丞軒也在王家住下。

  因王巧巧尚未正式與陸丞軒成親,因此王陳玉鳳讓陸丞軒睡在王芯芯的舊房間。那個房間在王芯芯離開後一直空著,但王巧巧時常去打掃,所以房間十分干淨整齊。

  翌日一早,王巧巧梳洗後,本想先到娘親房裡看看,但腳卻不由自主的邁向姐姐王芯芯的房裡。

  「陸丞軒,你醒了嗎?」她站在門邊問。

  沒人回話,她加大音量。「陸丞軒,你醒了沒?」

  回答她的還是一陣靜默,王巧巧偷偷的拉開門簾一角往內查看,不料房裡卻是一個人也沒有。「陸丞軒……」她的心一緊。

  她見到桌上有一只木盒與一張紙,她拿起紙張看一一

  盒內是千夜龍鱗草,先用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個時辰即可。

  王巧巧看完後,愣了一會兒,難道他走了?「陸丞軒……」她再出見不到他了嗎?

  不,她不要!王巧巧丟下紙張,提裙狂奔出去,卻在踏出家門時,外頭一尊龐然大物突然走進,她就這麼撞進對方的懷裡。

  「才一夜沒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奔進我的懷中?」

  熟悉的薰香味與男子的笑聲傳來耳裡,王巧巧抬頭。「陸丞軒。」

  「你急急忙忙的,想去哪裡?」

  「呃……剛才門口有人在叫我,不過他走了。」王巧巧尷尬的推開他,走回屋內一一原來他沒走。

  「是嗎?」他噙著了然的淡笑,也跟著進屋。

  「你一大早跑去哪裡了?」害她以為他走了。

  「出去走走,藥煎好了嗎?」 。

  「還沒。」他不說,她差點忘了。

  陸丞軒進房拿出木盒交給她。「烈火煎一刻,再以小火煎一個時辰。」

  「知道了。」王巧巧打開木盒,她還沒看過千夜龍鱗草到底生得怎麼樣?「哇啊!」

  一打開,王巧巧嚇得連盒帶藥丟開;陸丞軒則眼明手快的即時接過。

  「對你娘的救命藥,你可還真是『視如珍寶』啊!」

  「那、那不是那條蛇嗎?」她指著他手中的藥。

  盒裡裝的正是他們第一天上山頂采藥時,那條要咬她的枯木銀白蛇。

  「它就是千夜龍鱗草。」

  「它不是蛇嗎?怎麼會是草?」

  「那你要叫它千夜龍鱗蛇也可以。」陸丞軒笑道。

  「到底是蛇,還是草啊?」說得她頭都暈了。

  「千夜龍鱗草蛇!」

  算了,隨便它或它是什麼,還是煎藥要緊。

  將藥湯煎好,分成兩碗,王巧巧很快的讓王陳玉鳳服下一碗,然後讓她躺下歇息。

  「這真能喝?」回到大廳後,王巧巧面有難色的看著另一碗藥汁。

  雖然這病很有可能是家族遺傳,可她活到現在仍是好好的,說不定她壓根沒病。

  「怎麼?方才迫不及待的拿給自己的母親享用,現在輪到你自己,卻還不快喝。」

  陸丞軒拿起藥湯擱到她的嘴邊,那腐朽枯木的味道傳來,令王巧巧不禁皺緊眉心。

  這東西聞起來又臭,又有一種腐味,她一聞就覺得惡心,實在很佩服娘親喝得下去。

  「快喝。」

  「等、等一下,我等一下再喝。」

  「光喝。」

  「我會喝啦!」

  「喝。」

  「隔壁張大嬸有急事找我,很急、很急。」說著,王巧巧轉身就要跑,卻一把被陸丞軒抓住。「你做什麼?」

  陸丞軒一手捏著她的鼻子,一手將藥往她的嘴裡灌,待碗裡的湯汁一滴不剩,才將她放開。

  「唔……咳咳咳。」王巧巧捂著嘴直想作嘔,咳到眼角都泛淚了。

  媽啊!酸敗腐朽的味道真是太惡心了。

  「喝茶。」陸丞軒將茶水遞到她面前,王巧巧馬上搶過飲下。

  「陸丞軒,你是什麼意思!」喝完茶後,她怒視陸丞軒,那惡心難聞的味道仍然充斥在嘴裡,讓她直起雞皮疙瘩。

  「幫你一把啰!」

  「你這家伙,那味道很惡心耶!」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幫你啊!」陸丞軒身不關己的笑道。

  「你!」王巧巧憤怒的想讓他也嘗嘗那種惡心的味道,但碗中的藥汁已全數下了她的胃,她沒多想,直接捧過陸丞軒的臉,將自己的嘴對上他的。

  現在他知道那味道有多惡心了吧!

  正當王巧巧心中得意的這麼想時,看到眼前離她不到一寸的陸丞軒正瞠大眼盯著她。

  他柔軟的唇正與她的唇緊貼著,連他嘴裡都有股淡淡的薰香味。

  天!她在做什麼?王巧巧嚇得推開陸丞軒。「你、你、你知道這味道有多該死了吧!」丟下話,她滿臉通紅的往外跑。

  陸丞軒看著倉惶逃離的人兒,不禁莞爾的一笑。

  從頭紅到腳趾頭的王巧巧奔出家門,沒命的往前衝,她剛剛到底是在做什麼?

  真是丟臉丟到家啦!

  王巧巧沒頭沒腦的衝著,轉角走出一個身影,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兩人應聲撞上。「哎呀!」

  「哎喲!」

  「是哪個不長眼的?」正巧巧揉著發疼的額頭。

  「巧巧?巧巧,是你!」對方一見到是她,激動得渾身顫抖,緊握住王巧巧的雙手。

  王巧巧正想抽回手,一抬眼見到來人,也不敢置信的欣喜回握。「姐姐!」

  「巧巧,我好想你們,娘還好嗎?」王芯芯高興得雙眼泛紅,她從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到這個唯一的妹妹。

  「娘很好,倒是你,娘一直對你的事不能寬心,大家都說你跳崖了,我和娘也以為你已經……」

  「是方罄築那女人推我落崖的!那時我才知道,仁哥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都是那女人從中作梗。」提起往事,王芯芯仍是氣憤不已。

  「我早說那女人不是什麼好人,真是不要臉的東西。」王巧巧也同仇敵愾。

  「我落崖後,仁哥傷心欲絕,跟著跳崖,好在崖不是一潭水池,我倆在崖底才不致喪命,但卻苦於找不到出口。」

  經她這麼一提,王巧巧這才意識到在王芯芯的身旁還站著一名男子,正是她的姐夫余衛仁。

  「姐夫。」王巧巧朝他點頭示意。

  「巧巧,好久不見。」余衛仁也微笑回禮。

  「姐姐、姐夫,我們快回家吧!娘見到你們,一定會很開心的。」說著,又想起家中的陸丞軒,王巧巧的臉上不禁又飄起緋紅。

  「巧巧,你不舒服嗎?從方才臉就紅通通的。」王芯芯擔憂的問。

  都怪她見到妹妹太高興,竟沒察覺到巧巧的身體不適。

  「沒事的,只是太熱了,我們快回去吧!」被這麼一說,王巧巧更是感到羞窘,轉身快步往回走。

  王芯芯與丈夫不解的相視一眼,也快步跟上。

  王巧巧一踏入家門,就看到陸丞軒悠哉的坐在大廳裡喝茶、嗑瓜子,好似這是他家一樣。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8

第十九章

  「回來啦!」陸丞軒看了她一眼,而後繼續喝他的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王巧巧紅著臉越過他,往裡頭大喊。「娘、娘!快出來,娘!」

  「一個姑娘家扯著嗓子嚷嚷,像什麼咩!」王陳玉鳳蹙眉從房裡走出。

  「岳母早。」陸丞軒看了王陳玉鳳一眼,笑著問安。

  「哎呀!丞軒,一太早的,你怎麼只嗑瓜子,巧巧沒煮早膳嗎?」

  「沒關系,巧巧一太早煎藥,已經很累了。」陸丞軒像是沒看到王巧巧怒瞪他的目光,很自在的笑著,儼然就是個疼妻的好丈夫。

  「你就是太寵巧巧了。」王陳玉鳳看著他,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

  他倆自芎天峰回來後,看著他們的相處模式,可知一路上陸丞軒並無踰矩,這讓王陳玉鳳十分滿意。

  再者,雖然陸丞軒不富有,但他擁有高超的醫術,且仁心仁術、敬老尊賢,她更加相信巧巧跟著他是不會錯的。

  「娘,不是叫你出來看他的啦!」

  「什麼他啊他的,哪有人這樣叫自己的未來夫君,真是沒大沒小。」

  「姐姐,你還站在門口做什麼?快進來啊!」王巧巧對著門外的兩尊木雕大喊。

  面對久違的家,王芯芯一開始是心中有愧的不敢踏入,之後是聽到他們的對話,愣得腦中一片空白。

  巧巧何時訂親了?怎麼她才離家不到一年,一切都變了?

  「芯芯……」王陳玉鳳一見門外的女兒,渾身一顫。

  「娘。」王芯芯忍不住落淚。

  一入豪門深似海,當初娘親堅決反對她的戀情,但她還是忤逆娘親,硬是嫁給余衛仁,在出嫁當天,娘親氣憤的說,就當她沒生過這個女兒,但她知道娘親一直都很擔心她在余府裡過得好不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王陳玉鳳激動的擁住大女兒。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大女兒了,沒想到老天爺還是將她的芯芯還給她,這一瞬間,一切都無所謂了。

  母女三人經過一天的懇談,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隨著夜幕低垂,這才各自回房。

  回房後的王巧巧見到在她房裡打地鋪的陸丞軒,自芎天峰回來後,娘根本就把他當成女婿,竟然還讓他在她的房裡打地鋪,要是以前,不把他踢出家門才怪。

  想著想著,又想到早上他們唇貼著唇的場景,王巧巧不禁紅了臉。「去找姐姐聊聊好了。」

  雖然在娘的房裡聊了一天,但許多女孩心底的話不能說,她正好去找姐姐講講心事。

  打定主意,王巧巧走到姐姐的房門前,想也不想,一把推開房門。「姐姐!」

  想不到入眼的竟是余衛仁與王芯芯親密的相擁,余衛仁的唇還貼著王芯芯的唇。

  「啊!」王芯芯驚慌的迅速與余衛仁分開,羞得滿臉通紅。

  王巧巧尷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啊……我!那個……」

  一個尷尬、一個羞赧,余衛仁則從隊容不迫。「巧巧,這麼晚還不睡,你有話要跟芯芯說嗎?」

  王巧巧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順勢點頭。

  「那我先睡了,你們別聊太晚。」

  「巧巧,有什麼事嗎?」王芯芯紅著臉,但仍故作鎮定的跟王巧巧走到外頭。

  「沒、我、呃……」王巧巧一時語塞,在心裡喊道:王巧巧,快點說些什麼啊!快說啊!

  「你們在做什麼?」話一衝出口,王巧巧立即感到懊惱不已。

  她真是傻子,怎麼隨口一問,竟然問出這種話!

  「咦?」王芯芯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小臉更是紅上加紅。「未來的妹夫,他從沒這樣對你過嗎?」

  「沒。」他沒這樣對她過,她倒是硬對他這樣過……

  「耶?」這下換王芯芯好奇了。「從來沒有嗎?他沒有牽牽你、抱抱你、親親你嗎?」

  「為什麼要這樣?」王芯芯的反應讓王巧巧感到不解,好像沒這麼做才是不對的。

  「一般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會想要這樣啊!」這是余衛仁跟她說的。

  「是這樣嗎?」

  「呃……或許未來的妹夫比較守禮教吧!」

  他那家伙一直無法無天,哪來的守禮教?

  王芯芯將妹妹的沉默當成是難過,於是安慰道:「你別想太多了,未來的妹夫對你很好。」

  「哪裡好了?他那人怪裡怪氣的。」

  「是你自己沒有察覺罷了,夜已深,趕緊回房歇息吧!明天再跟你聊個夠。」

  再聊下去,回房鐵定會被仁哥念。

  「也是,姐姐晚安。」

  於是姐妹倆各自回到房裡。

  王巧巧回房,以為陸丞軒已睡,躡手躡腳的爬上床,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睡不著?」

  突然從床下傳來聲音,嚇了她一跳。「我還以為你睡了。」半起身望向地板。

  「我想……」

  「什麼?」

  「我想再待個幾天,等你娘的身子穩定後,就離開這裡。」

  「你要回家了?」

  「我收到家書,要去江都辦些事。」不久前他接到韓哥傳米的書信,寫到大哥在江都出了些事,要他趕去看看。

  「江都?很遠嗎?」聽都沒聽過,不過話說回來,她也只知道她住的地方叫青田村,其他一概不知。

  「是有一段距離。」

  「那……你還會回來嗎?」一想到往後再也與他碰不著面,王巧巧的心莫名的覺得很沉重。

  接下來是一段沉默,屋內靜得像是時空停止一般。

  王巧巧腦中閃過一路上的種種一一他邋遢的樣子、戲謔的樣子、隨性的樣子、正經的樣子,還有……溫柔的樣子。

  她不想他走,她不想。

  「你想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帶你回來。」

  陸丞軒的聲音就像閃電般畫破一片漆黑,伴隨而來的響雷則是打在王巧巧的心底。

  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像是要跳出來似的。「咦?」

  「記得在這幾天收拾好行囊。」

  她紅臉著說:「誰、誰要跟你走!」

  陸丞軒沒搭理她,闔眼運氣。

  「喂!陸丞軒?」她將枕頭拿起,用力往下砸,但地上的人卻是動也不動。

  難不成方才他是在說夢話?怎麼可能,說夢話還可以對話?跟他走……是嗎?

  雖然她聽到他要帶她一起離開時,很不害臊的高興得要死,可是一想到要離開娘親,還有失而復得的姐姐,她又不舍起來。

  今夜,她又要失眠了。

  七天後,王巧巧與陸丞軒正式離開了青田村。

  這七天,她可是忙得不可開交一一

  第一天她忙著煩惱到底要不要走?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真的無法想像再也見不到他的日子一一他還未離開,她竟已經開始想念。

  第二天,她忙著跟姐姐王芯芯談心,姐妹倆談論一番後,王巧巧終於茅塞頓開一一雖然不想承認,但在決定跟陸丞軒一起離開後,她的心竟不受控制的雀躍不已。

  第三天,她忙著聽姐姐教導一堆夫婦之道一一說的人滿臉通紅,聽的人似懂非懂。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王芯芯怕妹妹少根筋又粗暴的個性,會在妹夫靠近時朝對方出拳,因此只好秉著教育學子的精神,硬著頭皮說明。

  第四天,換成娘親忙著跟她說教一一講了一堆讓王巧巧聽了想睡覺的三從四德。

  第五天與第六天,她忙著和娘親及姐姐灑淚一一一母親哭著說舍不得,但遇到好男人,就算女兒不走,她也會將她推出去,畢竟良人難尋;姐姐也是哭得唏哩嘩啦,姐妹才剛相聚又要分開的話語。

  一開始,王巧巧聽得泣不成聲,但在講了一天一夜後,隔天又再重聽一次,她開始覺得,真是夠了!

  而看著哭得滿眼通紅,連吃飯都配淚水的娘親與姐姐,陸丞軒終於了解王巧巧為什麼會這麼火爆——有這種柔弱的母親與姐姐,卻沒父親,她不堅強一點也不行。

  第七天,他們舉行了簡單的成婚儀式一一沒有三書六禮、沒有花轎喜服,更沒有熱鬧賓客;簡單的說,就是什麼都沒有,只是讓王母能安心。

  拜完娘親及祖先後,陸丞軒便與王巧巧一起出發前往江都。

  涼風拂面、新芽初生,林裡的樹木褪下冬季的蕭條,披上了嫩綠的絲綢,西下的夕陽又在這片綠葉染上一層澄橘,美不勝收。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章

  「陸丞軒,你看。」坐在馬兒前頭的王巧巧興奮的叫著。

  「嗯?」他露出溫柔的笑容。

  回頭見到陸丞軒的柔笑,讓王巧巧忍不住紅了臉,忘了要說什麼。

  「什麼事?娘子。」陸丞軒再次笑問。

  「你看,那彩霞橙中帶黃,雲裡透著光,是不是很漂亮?」

  一路上,他們像是出游般,行進的速度不像騎馬,倒像是在騎乍。見到什麼好玩的就會停下來,遇到什麼漂亮的就會欣賞一番。

  「是挺漂亮的,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

  看看天色比差不多了,剛好附近有一潭小湖,陸丞軒翻身下馬,再將王巧巧抱下。

  一如往常,王巧巧准備到湖泊淨身,陸丞軒卻搶先一步。「等等,我先洗個手。」

  「你最近還真愛干淨。」王巧巧待他洗完手,前往樹林撿柴獵食,才動手褪衣淨身。

  一浸泡入湖中,她不禁喟嘆,「真舒服。」

  因為踏入湖裡,本來冷冽的湖水竟是溫暖的,就像是溫泉一般。

  而且近日來淨身的湖泊小河都是這般的暖和一一第一天碰上時,她還以為是遇到溫泉,但接連著幾天皆是如此,所以她想應該是天氣變暖和了,所以河水也變得溫暖。

  王巧巧一面淨身,一面愉快的哼著小曲,就像只快樂的小鳥,殊不知這一池的溫泉,全是陸丞軒的功勞。

  他為了讓她可以舒服的淨身,也怕她洗冷水澡會染到風寒,索性每日在她要淨身前,狀似洗手,其實是將內力全部注入湖泊中的一小塊區域,讓該區的湖水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溫熱。

  完全不知情的王巧巧舒服的洗完澡,陸丞軒也早已挑了一處淨地生火,並烤好一只香噴噴的野雞。

  陸丞軒沒吃幾口,便又起身。「我剛發現一處密林有著珍貴的草藥,你先吃,有事就大聲喊,我馬上就會回來。」

  「等等。」王巧巧連忙從烤雞上扒了兩只大雞腿,「帶著吃吧!」

  她知道他一旦遇到珍奇草藥,就會像得了失心瘋似的,誰也勸阻不了,但她又怕他餓著,所以干脆讓他帶著吃。

  「一只就夠了。」陸丞軒知道她也愛吃雞腿,便將一只雞腿還給她。

  「不用,我吃這些就夠了,你烤得真是好吃極了。」王巧巧高興的吃著其他部位,臉上漾著純真的笑靨。

  陸丞軒不著痕跡的露出溫柔的微笑,他抬起她的臉,在她的粉頰小啄了一下。

  「記著,有事大聲喊叫,我會在瞬間出現在你眼前。」

  「知、知道了。」

  陸丞軒滿意的點頭,帶著滿面的笑容離去。

  王巧巧則是心跳失序,雙手撫著滿臉通紅的雙頰,害羞得不敢直視陸丞軒,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為止。


  過了好一會兒,王巧巧吃飽,陸丞軒也結束采藥歸來,兩人一起以地為床,就地躺下。

  月兒升上天,星星也跑了出來,陸丞軒抱著王巧巧,她也依偎著他,兩人沒有說話,靜靜的一起看著一片天。

  王巧巧突然想起姐姐跟她說的夫妻之道一一

  「夫妻一起就寢時,偶爾會脫光了袒裎相見。」

  「咦?這樣子不會冷嗎?」

  「嗯……很快就會熟起來了……」

  「為什麼?」

  「哎呀!反正不冷。」

  「真是奇怪,一般夫妻都是這樣嗎?」

  「當然,除非你夫君不是男人,要不就是他喜歡別的女人……不然就是他不行,不過他自己是大夫,應該不會不行才是。」

  他們一起度過好幾夜了,但從沒袒裎相見過一一不是夫妻前沒有,是夫妻後還是沒有!

  雖然她不曉得為什麼要袒裎相見,但既然姐姐都說了,那麼陸丞軒若不是個男人,就是不喜歡她!

  難不成正確的程序是要女方先主動脫光,所以陸丞軒才會一直沒有動作?

  但要脫衣服,那多害羞。而且偶爾脫光到底是多偶爾?幾天一次?王巧巧十分懊惱,當初自己怎麼沒有問個詳細。

  「怎麼了?」陸丞軒見她眉頭深鎖,關心的問。

  「沒事。」王巧巧紅著臉,別過頭。

  要是讓他知道她正在想著要怎麼脫光衣服,不被他笑死才怪。

  「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陸丞軒將她扳回,認真的查看。

  「你別瞎猜。」他湊近一看,王巧巧莫名的覺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那是想家啰?」

  「對,對,我想家。」她撥開他的手,轉過身背對他,明明同床共枕這麼多回了,她卻突然莫名感到不自在。

  都是姐姐,沒事說什麼脫光衣服的夫妻之道。

  「這麼快就想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沒出過遠門呢!」陸承軒笑道。

  「什麼嘛!」

  一轉頭,陸丞軒卻快一步用手托住她的臉。

  「你、你做什麼?」王巧巧滿臉通紅,心跳快得不像話。

  「巧巧,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總在閃我,是我哪裡惹你不快了嗎?」陸丞軒仍揚著笑道。

  「沒、沒的事。」天!怎麼搞的,她覺得自己快呼吸困難了。

  看著王巧巧面紅耳赤,緊張又不知所措的模樣,陸丞軒覺得可愛極了,真是個有趣的小東西。「巧巧,看你真的不太舒服。」

  「沒、沒。」怎麼一對上他的眼,她就像是快要燃燒了似的。

  陸丞軒本想逗逗她,但看著她羞答答、嬌滴滴的模樣,自己反倒被激起一股情欲。「既然沒事,那就快睡吧!明天還得趕路。」

  陸丞軒像哄孩子似的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將她的頭按進他的胸膛裡。

  「啊?」對他突如其來的冷靜,王巧巧愣了一下。

  「乖,快睡。」陸丞軒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心裡卻忍受著極大的煎熬。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一一他差點就著魔的想在這荒郊野地中要了她。

  王巧巧乖乖的閉上眼,心裡卻多了一份異樣的失落感。

  兩個人就這麼各懷心事的度過了一夜。

  「來喲!新鮮的蔬菜,要買蔬菜來這裡就對了。」

  「客人,來看看,我這魚都是今早活抓的。」

  「棗子、棗子,好吃的棗子。」

  幾天後,他們來到了江都。

  大清早,市集裡人來人往,東西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各個攤販莫不使勁招攬客人,盼貨品快快賣個好價錢。

  陸丞軒在進城後,眼尖的看到城角有著李府獨有的記號,在確定他要找的人就在城中,於是他也不著急,陪著興奮的王巧巧逛著市集。

  王巧巧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若不是陸丞軒牽著她,這回人都不知道丟哪去了。

  大城市的市集就是不同凡響,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比起米,青田村的市集真是小得出不了門。

  「這發簪刻得真精細!」王巧巧拿起一支玉簪,眼睛一亮。

  「姑娘真是識貨,這玉簪刻得精致,這回賣得只剩這一支呢!姑娘若喜歡,一定算你便宜。」老板一見客人上門,立刻揚起笑容。

  「不用了,老板,謝謝你。」

  正當王巧巧要將手中的玉簪放回攤子,陸丞軒突然從胸襟抽出銀票交給老板。

  「我買了。」

  「謝謝客倌、謝謝客倌。」老板見到銀票,眼睛都發亮了,笑呵呵的要接過。

  哇!好大的手筆,今天真是遇到貴客,問也不問價錢,就掏出五十兩銀票,他這下發了。

  「等等!」王巧巧眼明手快的中途攔截,讓發簪老板撲了個空,心裡失落得很。「我又沒說我要,而且你哪來的錢?」

  他身上的銀票不是早在青田村就揮霍完了,害得他們差點一路行乞到芎天峰,怎麼這會兒又變出這麼大張的銀票。

  「先前我收到家書,裡頭附的。」陸丞軒不以為然的說,又拿出另一張銀票遞給老板,「老板,玉簪的錢。」

  「謝謝客倌、謝謝客倌。」

  老板馬上伸手想接,王巧巧卻又快一步的攔截下來,讓發簪老板恨得牙癢癢的。

  「老板,這簪子沒這麼貴吧?」王巧巧精明的問。

  「哎呀!姑娘,你有所不知,這支玉燕流鳳簪可是出自名匠之手,你仔細瞧瞧,上頭的玉燕刻得栩栩如生,還有它的色澤也是難得一見的,算你五十兩,我可還倒賠了呢!」

  發簪老板使出舌粲蓮花的看家本領,說什麼都要做成這筆大買賣。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一章

  「這麼珍貴啊!那一定是世上僅有啰?不是獨一無二,我可不要喲!」王巧巧狀似找到稀寶,狡黠的問。

  「這是當然,這支玉燕流鳳簪可是大師的經典之作,絕對是世上獨一無二,算你五十兩,姑娘是買到賺到。」發簪老板毫無戒心的答道,整顆心都在想著要怎麼得到那五十兩。

  「耶!可是方才你不是才說,這會兒賣得只剩下這一支。」

  抓到啰!

  「呃……這……」發簪老板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跳進了別人的圈套,暗忖著要怎麼回答才好,王巧巧又說話了。

  「我仔細看這刻工其實出不是很精細嘛!玉質好像也不是很好,我看,就二兩吧!」王巧巧笑眯眯道。

  「什麼!二兩?不成、不成。」從五十構變成二兩,發簪老板都快哽咽了。

  「耶……不知道這附近的人是不是都在這裡買『獨一無二』的發簪啊?」王巧巧沒理會老板,反倒轉向陸丞軒,一副閑話家常的語氣說道。

  「好好好,二兩就二兩,算我怕了你。」發簪老板求饒道。

  要是被別人知道,他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老板,謝謝你啰!」王巧巧高興的付了銀兩,挽著陸丞軒開心離去,發簪老板則是欲哭無淚。

  「喏!買東西就是耍這樣,不要隨隨便便的就拿出大疊銀票,那些商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巧巧洋洋得意的說。

  「是的,娘子。」陸丞軒笑道。

  他根本沒什麼鑫錢概念,或許該說,除了藥草,其余的事他都沒什麼概念,也懶得去弄懂,不過見到她殺價時生氣勃勃的模樣,他倒是覺得有趣。

  然後他們又在王巧巧所向披靡的殺價功力下買了不少東西,也摧毀了不少店家幼小的心靈。

  他們逛完市集,又興致勃勃的去游湖,一直到天色暗了才回到城裡。

  陸丞軒觀察著各個角落中李府獨有的記號,試圖找到六弟投宿的客棧;就在他仔細觀察的同時,王巧巧也認真的找尋著今晚要投宿的客棧。

  「我要住這間。」路過一家富麗堂皇的客棧,王巧巧驚喜的說道。

  這客棧畫棟離梁,鋪滿了琉璃碧瓦,華麗精致,裡頭還很熱鬧,透出嬉笑聲。

  住客棧都能住得這麼開心?看來這家客棧肯定很舒適。

  「選別家。」陸丞軒順著王巧巧手指的方向看去,想也不想就出言反對。

  「我就要住這家。」不等陸丞軒回應,王巧巧已興匆匆的衝了進去。

  進到客棧,王巧巧驚愕的看著客棧裡的男男女女,一時嚇得呆若木雞一一裡頭的女子身上的布料少得可以,而且男男女女旁若無人般做著親密的動作。

  「巧巧!」沒料到她會衝進去的陸丞軒趕緊跟著入內。

  「丞軒,大城市的人還真是特別。」王巧巧又驚又羞的拉著陸丞軒說道。

  「好了,我們出去。」陸丞軒急急的牽著她離開,他可不想她的眼睛被這些人給玷污了。

  陸丞軒拉著王巧巧正要踏出,卻被濃妝艷抹的老鴇給攔下。「哎呀!客倌,別急著走嘛!不好意思,今天比較忙,怠慢了你們,別生氣呀!」

  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鴇一攔下人,想也不想就說出場面話,說完才發現王巧巧的存在。「咦?帶著姑娘?」

  老鴇愣了一會兒,旋即又露出商業式的笑容。「不要緊、不要緊,我們這裡也有很多客人帶著別家的姑娘來,這位姑娘生得玲瓏可愛,若是客倌喜愛這一型,我們這裡的青兒和小玉一樣能包君滿意。」

  「不用了。」陸丞軒沉著臉,牽著王巧巧繞過老鴇。

  「耶!等等、等等,若是客信吃膩了袖珍甜品,我們這裡也有美味可口的火辣鮮貨,保證客倌嘗過還想再嘗。」看著就要離去的陸丞軒,老鴇趕緊又攔下。

  「真的這麼好吃嗎?」王巧巧天真的問。

  感覺這客棧似乎有許多山珍海味的好料,玩了一天的王巧巧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保證比你們那裡的好吃。」誤以為王巧巧是別家的「姑娘」,老鴇訕笑道。

  「走了,巧巧。」看著王巧巧一副真想嘗嘗看的表情,陸丞軒真是既好氣又好笑。

  「等等啊!客倌。」老鴇猶不死心的抓著陸丞軒。

  上門的銀兩,哪有放走的道理。

  此時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突然朝王巧巧撲過來,陸丞軒將她攔腰一轉,酒醉的客人步伐不穩的撲倒在地,讓她嚇了一跳。

  那客人跌落在地,見到王巧巧的裙擺,雙手就纏了上去,口齒不清的說著。

  「小梅啊!你怎麼穿這麼長的裙子啊?是新把戲嗎?哦喔!我知道,這樣比較神秘是吧?哈哈。」

  說著,醉漢就要將手探入王巧巧的裙中;不等王巧巧踢人,醉漢突然哎呀一聲,滾到了一旁。

  「是誰!是誰偷刺我?」醉漢步伐不穩的站起來,一副要找人算帳似的。

  「哎呀!林大公子啊!你喝醉啦!」老鴇見狀,也顧不得新來的客人,趕緊安撫客人。

  陸丞軒則乘機拉著王巧巧快步步出。

  「我不是叫你選別間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要是出事怎麼辦?」一路上,陸丞軒惱怒的說教一一王巧巧愈是頂嘴,就被罵得愈慘。

  「我怎麼知道大城市的客棧有分這麼多種,我是看房子很漂亮,所以就……」

  王巧巧吶吶的回答。

  「所以就傻傻的衝進去嗎?你是傻子嗎?漂亮就可以亂衝嗎?那不是一般的客棧,女人是不能進去的。」

  「可是裡頭明明也有女人啊!為什麼我不能進去?」一路上一直被劈頭大罵,王巧巧不悅的怒聲回道。

  「這……」陸丞軒一時語塞,突然他用眼角余光瞧見一家客棧的牆角有著李府的記號。「巧巧,你餓了吧?」

  「當然餓!」這會兒都過了晚膳時間,王巧巧的肚子鬧空城已很久了。

  陸丞軒帶著她走進客棧,王巧巧乖乖的跟進一一她現在只想吃東西,懶得跟他吵,否則依平常的脾氣,她早鬧得沒完沒了。

  陸丞軒差來店小二,特地叫了一桌子的好菜,趕了幾天的路,都沒吃上一頓好的,也算是慰勞慰勞她。

  「巧巧,你在這裡先吃,我上去找個人,等等就回來。」

  「嗯。」王巧巧心想,他要去處理的事她也幫不上忙,加上方才吵完架,所以她也不想管他,逕自吃了起來。

  吃著吃著,不知不覺將整桌飯菜掃蕩完,陸丞軒卻還是不見蹤影。「怎麼這麼久?真是的,也不先吃飯。」

  吃飽了,心情也好了,王巧巧開始擔心起陸丞軒,於是喚來店小二。

  「小二,你可曾見到方才和我一起來的男子?」

  「你說的是那個穿藍袍的公子嗎?我方才見他上了二樓!」

  「多謝。」王巧巧走上二樓,見到陸丞軒站在角落的一個廂房門口,正在與房內不曉得什麼人說話。

  王巧巧走過去,房內是一名妙齡女子,她面清如玉,頗有一代英雌之態。雖然配上高挑得不像話的身材,但仍舊不改她的美麗。

  房裡女子也見到王巧巧,一臉防備的看著她。

  陸丞軒順著他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後,再轉頭對著美麗的女子說道:「她就是我跟你說的巧巧,事情就這樣說定,一有消息馬上回報。」

  本來他應該一起行動,但夜裡巧巧沒有他陪著,肯定又要失眠。

  「知道。」女子開口,聲音略顯低沉,同時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王巧巧。

  對於她上下打量的眼神,王巧巧感到十分不悅,若她不是女人,她肯定先往那女人的兩眼戳下去。

  「知道了就快去。」陸丞軒也不是挺高興王巧巧被人這樣的打量,丟下話後便牽著王巧巧往另一間房走去。

  那女子露出一抹讓王巧巧覺得十分礙眼的詭笑後,便走出客棧,不知要去哪裡。

  「吃飽了?」

  「嗯。」

  「走吧!我已經訂了一間房。」

  王巧巧咬著嘴唇不答。

  「這間客棧的菜色好吃嗎?」

  一路走回房,王巧巧悶不吭聲,要是在平日,她早嘰嘰喳喳的說著菜色如何,「不好吃。」

  「可曾見到什麼有趣的事?」

  「沒有。」

  王巧巧不友善的回答並沒讓陸丞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畢竟她不友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且他方才還大罵過她一頓,他並不意外她有此態度。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二章

  但進房後,王巧巧竟然脫了鞋便撲上床,這可讓陸丞軒感到驚訝了。

  「你要睡了?」陸丞軒坐到床沿,不確定的問。

  「對。」王巧巧將棉被整個拉起,將自己從頭到腳蓋住。

  一向愛干淨的她就算是在大寒天也要淨身,如今竟然沒洗就要睡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你怎麼了?」

  「不要你管。」

  「是誰惹你不快了?」看樣子應該是因為他,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要問一下。

  棉被裡的人卻是吭也不吭一聲。

  「巧巧?」陸丞軒見她還是不搭理,便不再多問,打算下樓喚店小二准備沐浴桶,他心想等她洗過澡,心情就會變好了。

  棉被裡的王巧巧一聽到陸丞軒離去的腳步聲,馬上掀開棉被坐起。「你去哪裡?」不會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吧?

  「肯出來了?」

  「哼!」王巧巧十分孩子氣的哼一聲,甩頭不看他。

  「好啦!方才罵你是我不好,是我不應該。」看著她生氣的可愛模樣,陸丞軒只好棄械投降。

  「才不是那件事。」她面向著牆壁表示不滿,同時又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瞄陸丞軒。

  「那你是在不高興什麼?」陸丞軒不明所以的問。

  「你去死啦!」說完,王巧巧又再度拉起棉被,躲在裡頭。

  看來還是因為沒有沐浴吧!她可能是在氣他訂了房,卻沒有貼心的先叫店小二准備好浴桶,陸丞軒決定還是先出去喚人來准備沐浴桶。

  一聽到他開啟房門的聲音,王巧巧馬上又從棉被裡彈了出來。「你不准去!你敢去找那個女人,我就……我就……」

  「什麼女人?」聞言,陸丞軒關上房門回過身,不解的問。

  「你還裝,你要去找那個女人吧?」

  「女人?哪有什麼女人?」陸丞軒回想了一下,他這一路上除了沐浴淨身,都跟她在一起,哪有什麼女人可以找?

  「你當我是眼瞎了不成,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王巧巧說得很激動,眼眶泛淚,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巧巧,真的沒有什麼女人,是你誤會了。」陸丞軒看得整顆心都擰了,坐到床邊柔聲說。

  「剛剛對面廂房的那個不是女人,難不成是人妖嗎?」王巧巧再次掀開棉被,更加激動的一邊大哭、一邊大吼。

  陸丞軒想了一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還笑!」王巧巧停止哭泣,驚訝得都忘了要哭。

  奇怪?她這麼難過,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巧巧,你在吃醋嗎?」他突然覺得心情很愉悅。

  「不行嗎?你是我的夫君耶!」可惜她的夫君並不愛她,但沒關系,她王巧巧敢愛敢恨,不屬於她的,她絕不會硬搶。

  「不過再也不是了!」再度發表她驚人的宣示。

  「為什麼?」陸丞軒挑眉,他才聽得高興,怎麼情況好像又突然急轉直下。

  「不愛我的夫君,我才不要,我成全你!以後我走我的橋、你走你的路,我們互不相干!」王巧巧強忍著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故作堅強的說。

  「巧巧,我愛你。」陸丞軒不曉得她為什麼會這樣想,決定以最誠懇與最直接的方法表達。

  他將王巧巧的身體轉正,兩人四目相對,柔情說道。

  「騙人!」沉默了一會兒,一滴淚滑落臉頰,王巧巧哽咽起來。

  騙人?他陸丞軒這輩子第一次的深情告白,竟然得到騙人兩個字?是他真的做人失敗,還是她太痴呆?

  看著王巧巧再次哭成淚人兒,他無奈,只好正襟危坐,舉起手掌。「我對天發誓,這輩子只愛王巧巧。」

  聞言,王巧巧雙剪的洪水沒有停止,反而掀起大浪。「嗚……大騙子,你才不愛我,你要是愛我,為什麼不跟我袒裎相對?」

  「巧巧,你相信我,剛剛那個人是我的家人,我真的沒有騙過你什麼,我對你一直都是誠實以對啊!」陸丞軒也急了,怎麼連起誓都沒用,難不成真要他去投江以示清白?

  「我說的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

  「什麼?」他有沒有聽錯?「你說你要光溜溜的跟我袒裎相對?」她可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對。」王巧巧一臉篤定的點頭。

  「你知道什麼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嗎?」他挑眉。

  「就是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王巧巧驕傲的解釋。

  「誰跟你說的?」他皺眉,他敢打賭,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光溜溜的袒裎相對。

  「姐姐說一般夫妻都是這樣,除非你不是男人。」她頓了一會兒,突然又難過起來。「不然就是喜歡別的女人。」

  她突然想起王芯芯後面還加了這一句,「還有!要不就是你不行。」

  雖然她不知道不行是什麼意思,但她想他是喜歡別的女人,所以才不跟她袒裎相對;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他。

  「我不行?」他再次挑眉。

  「不過姐姐又說,你是大夫,應該……」王巧巧還未說完,嘴已被堵住。

  咦?現在這個動作不是當初她強吻他的動作,他是吃了什麼難吃的東西想臭死她,不讓她再吵鬧下去嗎?

  等等,她當初也只是把嘴唇貼著他的嘴唇而已,怎麼他好像……好像在吃她的嘴?

  而且他的手隔著衣服在撫摸她。「你做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檔,她馬上開口問。

  「做一般夫妻都要做的事。」他回答,聲音有著不同於往常的沙啞。

  「你餓了嗎?」下一個空檔,她再次發問。

  怎麼他一直吃她的嘴,是因為他沒吃晚膳,太餓了不成?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吃她呀!

  「嗯。」他應了一聲,繼續侵略。

  「我、我好像生病了。」她微喘的說,她覺得全身上下有股異樣的燥熱,有點不安、有點興奮。

  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等等,你在做什麼?」

  「等等,你又在做什麼?」

  「等等,你、你干嘛?」

  「噓。」

  「等……」接下來,她的聲音全淹沒在他的嘴裡。

  他會讓她知道他不但很愛她,而且還很行。

  翌日。

  「砰砰砰!砰砰砰!」

  一早,連串拍打門板的聲音從客棧的二樓傳來,引起客棧裡不少人的白眼。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陣串的拍門聲,吵得各個客房的房客都不安寧,可偏偏門板被打的那間房的人卻像是睡死了似的,敲了老半天也沒瞧見有人來應門。

  正當店小二要去阻止那名制造噪音的女人寸,突然她停止了動作,並在瞬間離開房門三步遠。

  以為終於平靜了,但她卻又突然開始怒吼。「靠!對我射銀針?是誰叫我有消息馬上回報的?我整晚沒睡的奔走,你倒是給我睡得舒服!還不給老子出來!」

  一個看起來嬌美如花的女子,說起話來竟是如此粗俗,下頭的人聽了,紛紛交頭接耳的私語著。

  而那女人毫不理會他人的眼光,一心只想打開這扇該死的門一一要不是陸丞軒在門上下了不知多少的內力封鎖,他早就震碎這道門,直接殺進去掀被了。

  偏偏就在他要化開門板的內功封印時,裡頭突然飛射出十來支銀針,若非他手腳快,現在已成不幸人扎針了。

  「喂!你……」

  就在他准備接下來的怒吼時,一陣風吹過,房門自動打開了。

  陸丞軒一臉不快的坐在床邊,懷裡還抱著睡得安穩的王巧巧。「一太早的吵什麼?還有,你罵就罵,還用女人的聲音罵,聽得我都覺得惡心!」

  昨晚一整夜的袒裎相對,王巧巧幾乎沒什麼睡,他還想讓她多睡一點,偏偏這個不識相的家伙一早就來吵吵鬧鬧。

  「我打扮得這麼國色天香,若是用男人的聲音來怒吼,那多殺風景!」進門後,美麗的女子說起話來突然變成低沉的男音。

  「這女人是睡死了啊?吵成這樣還睡得著?」瞄了一眼陸丞軒懷裡的人,池墨蓮皺眉。

  然後,又是三支銀針伺候!

  「晤……」在陸丞軒懷中的王巧巧皺皺眉、皺皺鼻,眼睛半眯半開的,似乎想醒來但又不舍舒服的夢鄉。

  「乖,繼續睡。」陸丞軒低頭輕哄,待王巧巧完全閉上眼後,才又抬起頭。

  「大哥怎麼了?」

  看到除了草藥,對任何事物皆事不關己的陸丞軒竟對一個女人如此的呵護備至,池墨蓮不禁看傻眼。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三章

  「我說,大哥怎麼了?」陸丞軒不耐煩的重復。

  「呃……哦!」池墨蓮像是突然驚醒般。「大哥在隔壁江城縣的喜來客棧,對魑星門的根據地已有掌握,只差實地潛入勘查,但大哥遲遲不肯行動,我看不太對勁。」

  「以大哥的個性,一有線索應該是馬上行動,這次遲遲不下手,應是有內情。」

  「所以我才會馬上回來通知你,外頭已經備好兩匹快馬,事不宜遲,你收拾一不就上路吧!」

  「快馬?」陸丞軒挑眉,「不好,去換輛馬車。」

  一來,馬車沒騎馬的顛簸,可以好好休息;二來,王巧巧現下的身體情況,還是別騎馬的好。

  「馬車?」驚呼聲傳來。

  拜托,騎馬只要兩個時辰就可以到的路程,坐馬車可能要花一個下午。

  「吵死了。」王巧巧口齒不清的說道,一雙迷蒙的大眼眨了眨。

  在看清眼前的人事物後,她幾乎是在瞬間清醒。

  眼前這人不是昨天在隔壁廂房的那個女人嗎?他們竟然趁她在熟睡期間,大刺刺的在她的面前談情說愛?

  王巧巧怒不可遏的就要從陸丞軒的懷中彈起,她想大發雷霆一頓,但在她起身的同時,陸承軒雙手卻緊抱著地,不讓她起身。

  「他是我弟弟,墨蓮。」陸丞軒悠悠解釋。

  「弟弟個頭,她是你弟弟,我就是你哥哥了。」眼前明明就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要說謊也要說是妹妹吧!竟然說是弟弟,當她是傻子不成?

  「嫂子好,不相信的話,你可以驗明正身吶!」池墨蓮開玩笑道。

  以為她不敢啊?平平都是女人,她怕什麼!王巧巧則毫不客氣,舉起手直接往池墨蓮的胸口探去。

  平的?「怎麼可能?」王巧巧不信邪,毫不避諱的來回上下摸著池墨蓮的胸。

  「真的是平的!」

  想不到男人也可以生得如此漂亮,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好了,去備車。」陸丞軒對池墨蓮下令道。

  同時一把抽回王巧巧的手,而同一時間,池墨連的手上也多了三支銀針。

  「是……」池墨蓮苦笑,被摸的人是他,被針扎的人還是他,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第九章】

  江都外的野道,兩側樹木長滿了繁茂的嫩葉,偶爾風勁較大,將綠葉吹落,空中飄揚著青葉的味道,十分清新。

  一輛馬車不疾不徐的前進著,噠噠的馬蹄聲像是有節奏般發出固定的旋律。

  馬車並不十分華麗,但容量很大,裡頭坐的、靠的都有軟墊,坐起來十分舒適。

  車廂裡坐著王巧巧與池墨蓮一一本來應該是池墨蓮在外頭駕馬,但他直嚷嚷著自己已有好幾天沒睡,因此順理成章的進入車廂。

  兩人一前一後面對面坐著,沒有交談。

  仍舊穿著女裝的池墨蓮雙手交叉於胸前,一雙魅眼直盯著王巧巧,上下左右打量著她,還不時搖頭皺眉。

  「小叔怎麼還不睡?」被盯得受不了的王巧巧打破沉默,客氣的問。

  本來以為池墨蓮一上車就會呼呼大睡,但他沒有,一雙眼還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接著擺出一臉苦惱的模樣,好像她很糟糕似的。

  依她的個性,早就大發雷霆了,但此人是陸丞軒的弟弟,她只好忍下。

  「還不想睡。」

  「這樣啊!」王巧巧干笑幾聲。

  方才上車前,不曉得是誰在那裡大聲嚷嚷著這幾天沒睡好的。

  「嫂子,你覺得四哥哪裡好?」池墨蓮試探的問。

  基本上,陸丞軒的個性不但不解風情,說話也不風趣,一心只知埋首於草藥間,其余什麼都不懂,對草藥外的事物,包括女人他從不感興趣,還不時倒地就睡;這樣的人突然冒出一個妻子,讓池墨蓮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身為弟弟的他,有必要查查這個女人有什麼目的?

  「都、都不錯啊!」面對這天外飛來的疑問,王巧巧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看向窗外。

  要說哪兒好,她也說不上來,陸丞軒不曾對她發過脾氣,面對她的怒火也都一一接受。

  再者她非常的喜歡他的擁抱,若他不在她身旁,她根本睡不著覺。

  池墨蓮將她害羞的樣子誤以為是心虛,更加肯定她是另有企圖。「我就將事情挑明了說,四哥對草藥以外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所以會被你誘騙也是正常的事,但我們府裡的人可不是這麼的好騙,若是你有什麼企圖,還是盡早離開!」一雙魅眼瞬間變得犀利,宛如利刃。

  「你說什麼!」王巧巧不悅的蹙眉。

  池墨蓮如此污辱她的人格,讓王巧巧差點就忍不住要撲上去揍他幾拳。

  「我說什麼,大家心知肚明。」他冷哼一聲。

  雖然他們不是親兄弟,但大家情同親手足,像這種有所圖的女人,他是不會輕易的讓她進家門的。

  「你……」

  池墨蓮一再的污辱讓王巧巧氣得緊握拳頭。

  「說實在的,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也不比我美,真不曉得四哥是哪條筋不對!」

  「砰」的一聲,一拳揍上池墨蓮的肚子,緊接著他的腳也被狠狠的踩了一下。

  池墨蓮瞪大眼,他並不痛,只是太過驚訝一一他還沒看過如此粗魯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腦袋裝漿糊,糊裡糊塗、亂七八糟,你也不想想你是個大男人,打扮成這副德行,還敢驕傲的說你比我美!生了你這種不男不女又不分是非的兒子,我看你爹娘沒把你打死,也該去一頭撞死,他們生前無顏面對父老鄉親,往生後更是沒臉去見歷代祖先,我真不曉得你到底有多少條筋不對勁!」王巧巧一古腦的指著池墨蓮大罵,完全忘了此人可是她的小叔!

  等爽快的罵完後,這才驚覺她太衝動一一又是揍人、又是罵人,這下她慘了!

  她才在想該怎麼給陸丞軒的家人留下好印像,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又露出了本性,嗚……

  「哈哈哈。」

  出乎意料之外,池墨蓮竟然拍手大笑,王巧巧不解的看看他。

  他真的是腦袋裡裝漿糊不成?

  「嫂子真是有趣,難怪四哥肯將家傳的殉鳳送給你。」正如他所說,王巧巧的身材、臉蛋都不是一等一,脾氣卻是一等一的火爆,但卻很明白的顯現出她的直率不做作。

  他們家裡的女人不是太過順從、貼心,就是令人摸不著頭緒;外頭的女人更是驕縱做作、城府深,比起來,王巧巧的率直更顯得難能可貴。

  她的脾氣雖然火爆了一點,但從她罵人的話語間,可以得知她的道德感和正義感十足,跟在不懂俗事的陸丞軒身邊,倒是可以免去不少他被人坑的機會。

  「殉鳳?」王巧巧不解的望著池墨蓮,陸丞軒哪有送過什麼殉鳳給她?

  「你不知道?你手上的戒指可是四哥親娘的遺物,殉鳳是用十分稀少的高級翠玉制成,這種東西一般在世面上是看不到的,連宮中都還不曉得有沒有這種極品呢!」池墨蓮指著王巧巧拇指上的翠玉戒指。

  像是怕王巧巧不知殉鳳的價值,哪天要是不小心脾氣一來,就給丟掉了,池墨蓮詳加說明。

  「咦?」王巧巧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的戒指。

  這是當初假訂親的信物,看著這個精致的戒指,她雖然也覺得應該不是便宜貨,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大有來頭。

  想不到當初在那樣的情況下,陸丞軒就將母親的遺物送給了她,王巧巧撫著手上的指環,心裡變得甜滋滋的。

  在外頭駕馬的陸丞軒突然聽到馬車裡的叫罵聲,他不禁莞爾一笑。

  想必是池墨蓮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才會在裡頭被王巧巧罵得狗血淋頭,外加送上幾拳。

  就在此時,風中的落葉變多了一一一般來說,江都是個大城,外頭的野道應有不少往來的貨車,但一路上卻是一輛也沒見到,有股不尋常的氣氛籠罩!

  陸丞軒依舊不疾不徐的駕著馬,一邊警戒的環顧四方。

  大約再往前行走一會兒,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蘭花淡香。

  一嗅到此香氣,他馬上曉得一一這是魑星門特有的毒藥,暗夜香蘭!

  「閉氣!」陸丞軒高喊,同時服下自制的清菊丸。

  清菊丸可以解百毒,就連江湖人士聞之色變的暗夜香蘭亦可破解。

  香氣傳來不一會兒,就有十來個身著黑色勁裝的黑衣人從例林中飛竄而出,各個帶著殺氣持刀攻來。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四章

  陸丞軒迅速射出銀針,准確的命中他們的穴道一一被射中的黑衣人瞬間跌落在地,渾身使不上力。

  幾個較矯捷的黑衣人雖沒避開銀針,但卻避開了穴道,直趨向前,就要取下陸丞軒的命。

  陸丞軒不使銀針,徒手向他身邊的黑衣人各擊出一掌;被擊中的黑衣人全被震飛到十尺外,吐血昏迷。

  雖然在瞬間解決了不少黑衣人,但樹林裡有更多的黑衣人飛出,陸丞軒不以為意,他現在比較擔心車內的王巧巧。

  車內的池墨蓮一聽到陸丞軒的指令,也馬上閉氣,並取出隨身攜帶的清菊丸服用。

  爾後他直接打破車頂飛身而出,見到地上有不少傷亡的黑衣人與更多從樹林間殺出的黑衣人,他突然笑了。

  看來得知他們要去跟大哥會合的消息,讓魑星門急了,竟派出這麼多殺手,可見是想在這條野道上將他倆一次解決。

  「也好,我就一次將你們全都解決掉。」池墨蓮抽出插在腰間的折扇,與黑衣人對打起來。

  陸丞軒則是衝進馬車裡,檢視王巧巧的情況。

  此時的王巧巧已在馬車內不省人事一一暗夜香蘭並沒斃命的效果,但卻會使人變得軟弱無力,且藥效迅速,在幾秒間就可使一個強壯威猛的大漢無力的趴倒在地。

  一般有內力護體的人中了暗夜香蘭會使不上內功,並且全身無力;而沒有任何內功的人則會在嗅到的幾秒內進入昏迷。

  陸丞軒迅速為她把脈,得知她目前只是進入昏睡狀態,其他並無大礙,這才安下心來。

  「走。」陸丞軒抱起王巧巧飛出馬車,他並不戀戰,雖然他有把握能讓這群人不傷到巧巧,但他仍是不願冒千萬分之一的險。

  就算巧巧只是少了半根頭發,他都會不舍。

  「你先走,我還沒打過癮。」池墨蓮以自得的語氣說著,不像是在與成堆的黑衣人廝殺,倒像是在享受。

  陸丞軒也由著他,抱起王巧巧,施展輕功離去。

  幾個黑衣人想追,但又趕不上他的腳程,只好再回頭對付池墨蓮。

  能拖住一個是一個!

  離開刀劍亂舞的地區後,陸丞軒抱著王巧巧一路施展輕功來到江城縣,並很快的找到了大哥申沐謙留宿的客棧。

  他帶王巧巧住進了申沐謙隔壁的廂房,向申沐謙打過招呼後,他便一直留在房裡陪著王巧巧。

  但卻愈等愈焦急,她早過了該醒來的時間,卻還是昏睡著。

  「嗯……」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發出輕吟。

  「巧巧。你醒了?」陸丞軒馬上執起她的柔荑把脈,確定沒事後,這才放下心。

  「這是哪裡?」王巧巧撫著沉重的腦袋,有些艱難的坐起身,看著陌生的環境問著。

  「這裡是江城縣的客棧。」陸丞軒協助她起身,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方才是怎麼了?」總覺得頭重腳輕,腦袋瓜昏昏沉沉的。

  她記得剛才還坐在馬車上,當時似乎聽到陸丞軒不知大喊了什麼,之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沒事,你太累,睡著了。」陸丞軒給了她一個微笑。

  「我睡著了?」王巧巧驚呼,難道是跟著陸丞軒太久,她也染上了他那種隨時倒地就睡的本領?

  「嗯,你睡得可沉呢!」陸丞軒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睡得他都快以為她會醒不過來,只能擔憂的在一旁等著。

  「是嗎?」王巧巧無辜的抬頭望他,不懂他為何突然緊抱住她,但還是輕輕的探出纖細的手臂,緊緊的回擁。

  陸丞軒睇視著她,而後俯下臉,緩緩的將他的唇覆上她嬌嫩的櫻唇,柔情似水的親吻。

  王巧巧緊緊攀附著他,怯生生的回應,然後吮吻加深,彼此的呼吸也加速。

  一陣天旋地轉的擁吻後,他貪戀的舔舐著她的貝齒朱唇,然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辦。

  「丞軒……」王巧巧輕喃,一雙迷蒙的大眼瞅著他,不想太快結束這個甜蜜的吻。

  陸丞軒笑了,輕啄她的鼻尖、額頭與發絲,然後開口說道:「巧巧,我得去處理點事,大哥就在隔壁的竹字房,待我出門時,你去跟大哥打個招呼好嗎?」

  其實陸丞軒並不是真要她去向他的大哥問安,只是擔心她一個人會有所不測,讓她到大哥那裡,他會比較安心。

  「這有什麼問題,你大哥就是我大哥。」王巧巧偏頭想了想,然後一臉很有義氣的拍胸應道。

  「我很快就回來。」陸丞軒溫柔的輕吻她的發絲,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不再深情,瞬息轉為幽暗。

  窗外的黑衣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發現,轉身想離開;陸丞軒飛快的朝他的肩胛射出一支銀針,黑衣人挨痛,身體狠狠的偏了一下,而後忍痛施展輕功逃離。

  陸丞軒追了出去,見黑衣人隱密的閃身進了胡同,便無聲無息的跟蹤,想借此得知魑星門的大本營。

  黑衣人進了胡同後,見彎就轉,轉來轉去,像是在繞迷宮似的。

  約過了一刻鐘,他們仍在胡同裡打轉。

  陸丞軒跟著跟著,逐漸覺得不對勁,於是刻意在一個轉彎時沒跟上去,過了一會兒才走過去,想不到黑衣人仍在離他不遠處,見他出現,馬上又閃身進入另一個彎裡。

  這般身手的人,在他沒跟上的那幾秒,早就不知消失在胡同的哪處,但很明顯的,這人知道自己被跟蹤,而且刻意讓他跟著亂繞。

  調虎離山計!

  陸丞軒眯眼,旋即射出三支銀針,而後飛上屋脊,往客棧方向疾行。

  胡同裡,只剩下一具孤單的屍體。

  陸丞軒離開後,王巧巧獨自在房內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腦袋不再那麼昏沉,這才起身。

  她走出房間,很快的見到隔壁房寫著鬥大的「竹字房」。

  她抬手敲門,沒回應;她又敲了敲。「有人在嗎?」

  還是沒有回音,她再用力敲,想不到這一敲,門咿呀一聲打開一條細縫一一門根本沒鎖,被她敲開了。

  王巧巧聳肩推門進入。「我進來啰!」

  一進門內,王巧巧就被眼前的景色嚇得一愣!

  房內站著一男一女,兩人在房裡各據左右,四目相交一一女人淚流滿面,手中拿著一把刀;男人直視女人,很勉強的支撐著自己站立著,腳下一攤血泊,而鮮血還不住從男人的背上湧出。

  王巧巧貿然闖入,使得對望中的男女紛紛將頭轉向門口。

  女人似乎在門外見到了什麼,突然喊道:「不!」

  而男人則是再也支撐不住,應聲倒地。

  王巧巧完全被嚇傻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張嘴要喊人時,背後有道神不知、鬼不覺的掌風擊向她。

  王巧巧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結實的挨了一掌,整個人像個布娃娃般飛彈進房裡,倒在那男人的血泊裡昏了過去,濺起的血水噴灑四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房裡的女人對著攻擊王巧巧的人質問。

  「她見到你殺了他,所以不可留!」那人神情冷淡的回答。

  「可她跟我們無怨無仇。」

  房外的人正想再說什麼,突然一臉吃痛,她拔起背上的賠器一看,「是冥泉鬼針,走!」一手撫著肩,一手拖著房中的女人飛身遁逃。

  剛趕回客棧的陸丞軒在一入客棧,見到房門前站了個黑衣人,想也不想便飛針速射。

  那名黑衣人受了傷,帶著另一個女人逃逸。

  陸丞軒並不追擊,一心掛念著房內的人,他運氣一躍,瞬間從客棧門口躍上二樓,看得樓下的客倌們嘖嘖稱奇。

  上了二樓,他刻不容緩的步入竹字房。

  在見到血泊中的兩個人後,他立刻止步。

  偌大的客棧中人來人往,但此時,陸丞軒卻覺得好安靜,他只聽見自己快速且雜亂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他臉無血色,緩緩走了過去,很慢、很慢,宛如經過了一個世紀,他走到了,然後很慢很慢的蹲下,輕輕拾起王巧巧的手,按住她的脈搏。

  過了幾秒,確定還有生命跡像,他的動作變得異常迅速一一從衣襟拿出錦盒,取出裡面的續命丹讓她服下。

  而後又回身查看申沐謙,一樣的,他將續命丹取出讓申沐謙服了下。

  十日後一一一

  一連十天,每天巳時,喜來客棧的二樓就會傳來濃郁的中藥味,幸虧那味道並不十分刺鼻,店小二也就不多加干涉。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39

第二十五章

  一如往常,由竹字房與蘭字房內傳來濃濃的藥味,竹字房的味道澀中帶辛,蘭字房的味道苦中帶甘,兩者合在一起,倒是挺好聞的。

  竹字房內,申沐謙意識清醒,自己坐在床上喝藥。

  他受到嚴重的外傷,但畢竟是習武之人,配上頂級藥材,傷口愈合得快,約好了七、八成。

  蘭字房內,王巧巧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陸丞軒一湯匙、一湯匙的喂她喝藥,一邊喂著,一邊細心擦拭著從她嘴角溢出的湯汁。

  王巧巧受的是內傷,那一掌震得她的經脈大亂、血滯氣虛。

  連日來,陸丞軒照顧王巧巧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一一他親自煎藥熬補,一日一帖藥,外加照三餐喂補品,用的全是最頂級稀有的藥構。

  日日進補,王巧巧雖然沒有內功護體,但也在短時間內好了六、七成,但內傷是好得差不多,卻還是昏迷不醒。

  「軒兒。」

  「韓哥。」聽聞叫喚,陸丞軒回頭見到李靖韓。

  那日池墨蓮回來後大吃一驚,立即飛鴿傳書回家,李靖韓得知後,立即帶著老二花了一天的時間趕來江城縣。

  「巧巧如何?」

  「並無大礙。」陸丞軒回過身,看著王巧巧回答。

  「你也該休息一會兒了。」

  陸丞軒已十日沒闔過眼,就算在半夜,也是一雙眼直盯著王巧巧,像是一轉眼床上的人就會不見似的;就連在房裡用膳,他也吃得極少、極快。

  除了煎藥,陸丞軒幾乎不肯離開王巧巧;就算是煎藥,他也用內力迅速加熱,用極高溫讓藥材在快速間釋放精華,然後捧著湯藥在瞬間又回到床邊。

  憂心勞神,陸丞軒的臉上出現了難掩的倦意。「我很好,韓哥,你去照顧大哥吧!」

  「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比謙兒還像個病人。」

  陸丞軒不答,仍然看著王巧巧;李靖韓搖搖頭,離開了廂房。

  就這樣,從早上到下午,從下午又到了夜晚,陸丞軒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除了煮藥離開外,他沒離開過一步。

  偶爾摸摸她的秀發,看看是不是亂了,該梳理了;偶爾探探她的體溫,看看是不是冷了,該加被子;偶爾撫撫她的小臉,告訴她該醒了,不要再睡了。

  叩!叩!

  門外傳來叩門聲,店小二喊道:「陸公子,洗澡水我給你備好了。」

  「送進來。」

  「好的!」店小二打開房門,兩兩合作將浴桶搬進房裡。

  陸丞軒知道王巧巧愛干淨,因此每晚都會喚來店小二准備浴桶,替她沐浴更衣。

  久而久之,店小二不用他叫喚,自動自發的在同一時間搬來熱水。「小姑娘還沒醒來呀?哎呀,看起來也沒什麼傷,怎麼就是不清醒?」

  陸丞軒沉默著,沒多說什麼。

  「洗完了再喚我暝!」店小二也習慣了,將浴桶搬進房後便關門離開。

  「辛苦了。」陸丞軒將門鎖上,正要轉身關窗時,床上突然傳來細如蚊蚋的聲音。

  他馬上回到床邊。「巧巧?」

  床上的人兒眼珠子轉了轉,緩緩的打開一條縫,旋即又閉上,而後又緩緩的打開,眨了眨眼。

  「巧巧。」陸丞軒欣喜的握住她的手。

  「丞軒……」王巧巧虛弱的喊。

  「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陸丞軒一面將她從坐起,一面替她把脈。

  「唔,全身酸痛。」她皺眉,坐直身子,伸著懶腰。

  「還好,沒什麼大礙。」脈動正常,陸丞軒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了?滿臉的胡碴,好累的樣子。」王巧巧這才注意到陸丞軒看起來好像憔悴了不少,一臉的疲憊樣。

  「我沒事,我自己是大夫,還能有什麼事。」陸丞軒緊緊將她抱進懷中。

  王巧巧也順從的閉眼依偎著他,不到一秒,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旋即緊張的離開陸丞軒的懷抱。「對了,我看到一地的血!」

  她慌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想描述當天的情況。

  「噓!沒事的,一切有我,你什麼都別想。」陸丞軒再度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安撫,眼神中卻透出惱怒的殺氣。

  一想起當天見到她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氣的模樣,他就想立刻將那兩個傷害她的女人給碎屍萬段。

  「可是……」王巧巧掙脫他的懷抱,焦躁的想說個明白,才抬起頭,陸丞軒即俯身擄獲她的小嘴。

  「唔!」王巧巧瞪大眼,滿頭問號,她現在是要說殺人噴血的命案,他是在做什麼?

  「巧巧,別再想那些,也別再離開我了。」陸丞軒將她緊緊的摟進懷中。

  深情的話語讓王巧巧甜上心頭,她也大膽的回抱。

  或許是嘗到生離死別的痛苦,兩人對彼此的愛意更加的濃烈。

  「這輩子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不會離開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追到底。」

  「巧巧,我愛你。」陸丞軒在她耳邊輕說,然後溫柔的親吻她的唇、她的頸、她的手,像是要吻遍她全身似的。

  「我也愛你。」王巧巧紅著臉,小聲的回應。

  陸丞軒露出滿意的笑容,旋即覆上她的櫻唇,狂肆的索取她嘴裡的芬芳,大乎更是大膽的隔著衣料,在嬌軀上曖昧的游走愛撫。

  「嗯……丞軒。」王巧巧害羞的低吟,雙手攀附著他。

  突然陸丞軒停了下來,抱著王巧巧動也不動。

  「丞軒?」王巧巧不解的輕喚。

  陸丞軒沒回應,依舊一動也不動的抱著她。

  「丞軒?」王巧巧輕拍他一下,結果陸丞軒整個人往後栽了個大跟頭,重跌在地。

  「啊!丞軒、丞軒,你怎麼了?」王巧巧嚇了一跳,趕緊爬下床去。

  奇怪?她有推這麼大力嗎?才輕輕一推,他整個人就像是飛出去似的。

  摔下床的陸丞軒就躺在地板上毫無反應。

  本來焦急的王巧巧反倒突然冷靜下來,她仔細的觀察陸丞軒一一他的表情安詳、呼吸平穩,他是睡著了!「陸、丞、軒!」

  然後幾乎是整個客棧都聽見了從二樓廂房裡傳來異常激烈的打罵聲。

  店小二像是聾了似的,縮著頭帶著僵笑,一如往常招呼著來往的客倌。

  二樓那莫名重傷的客人和友人不曉得是什麼來頭,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他還是少惹為妙。

  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客棧外頭的樹梢上,坐著兩名悠哉的男子。

  「嘖嘖嘖,四弟他老婆還真是有夠火爆。」翩然俊雅的男人皺眉。

  「嘿,可不是,那天我在馬車裡,還被她揍了一頓。」池墨蓮手拿隨身折扇,悠然揚著風。

  「好在四弟的內功渾厚,不然普通人照這麼打,不打個半殘才怪。」

  「不不不,應該說,好在四哥的醫術高明,只要不死都還有得救。」

  「若是今天弟妹嫁了個普通人,不曉得要當幾回寡婦?」

  「應該說,若是今天四哥沒娶她,不曉得她要何時才能嫁出去?」

  兩人正說得起勁,突然後方傳來另一個聲音一一

  「要是軒兒知道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偷看他們的廂房,不曉得要射出幾支銀針?」

  池墨蓮沒多想,立刻接話,「對對對,況且我們不但偷看,還在這裡大談是非,那飛出來的銀針沒有一萬,大概也有一千,而且我們還會被銀針始追殺個兩、三個月呢!」

  咦?不對,方才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池墨蓮僵硬的回頭,就見李靖韓站在他的身後冷笑。「韓、韓哥,真巧啊!」

  「嗯哼?」

  「我……那個……你聽我解釋……」

  「嗯哼?」

  「唉!二哥,你出說句話啊!二哥?」池墨蓮正想討救兵,誰知身旁翱然俊雅的男人已在不知何時開溜了!

  「你別大哥、二哥、三哥的叫了,平常叫你做正經事你老是推說忙,怎麼每回講人的是非你就不忙了?你是嫌我派給你的任務太少了是不是?我平日教你的,你都學到哪裡去了?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看來我不教訓你都不行!」

  接著又是一陣異常激烈的打鬥聲響從客棧的後門傳出,客棧老板只能假裝沒聽見,抱著剛買回來的玉菩薩,口中念念有詞一一

  阿彌陀佛,拜托二樓那幾間廂房的客人快快走人,再被他們這麼惡搞下去,他還要不要做生意?

  這年頭,生意難做啊!
作者: 花癡男    時間: 2016-8-2 00:40

尾聲

  當今國都城內熱鬧非凡,連鄰縣也跟著受惠,大小城市皆繁榮鼎盛,夜裡萬家燈火。

  然而在國都西方的泉陽縣,則像是繁華都市的角落,全縣面積不到其他縣市的一半,市景也不同於其他大城的熱鬧非凡。

  泉陽縣內最偏遠的地段聳立著一座占地頗大的府邸,在偏僻的山野中,顯得有點突兀。

  但奇怪的是,這府邸雖大,卻不是很華麗,甚至沒有任何點綴,看上去平凡得很。

  而府內卻是全然不同的景致一一屋內的景物十分細致,大至柱子、小至桌角,都是精工雕刻。

  屋裡的擺設高雅不俗,庭園裡小橋流水的造景也不馬虎,所有的陳設皆精致而不華麗,充滿了淡雅的氣息。

  庭園內艷陽高照,園裡的人兒男的俊、女的美,在庭中宛如一幅美畫。

  「該死的!」

  一句與此景極為不協調的高亢話語畫破一片寧靜,樹梢上的鳥兒像是受驚似的急振雙翅往天際飛去。

  「池墨蓮,你找死!」王巧巧氣呼呼的起身要追池墨蓮,還一面將觸手可及的物品全都往他丟去。

  幸虧陸丞軒眼明手快,不然連他五歲的寶貝兒子都會被丟出去!

  「爹,六叔又惹娘生氣了耶!」可愛稚氣的小男孩張著天真的大眼,將情況回報給一直都在旁邊觀看的父親。

  「嘿嘿,這樣你娘才沒空生我的氣呀!」陸丞軒笑道。

  「誰教爹爹老是要睡著,活該。」

  「你這小子。」陸丞軒假裝發怒狀,用拳頭輕敲了兒子的頭一下。

  這小家伙說話跟他娘愈來愈像了。

  「懶得理你。」小家伙撇撇嘴,逕自取了一塊雪花糕到一旁去吃,那神情跟他的娘簡直是像極了,想來長大後也是個火爆小子,看得陸丞軒突然感到冷汗直流。

  他搖搖頭,抬頭看向庭園的另一角,那頭的追逐戰還沒結束——

  王巧巧還在氣呼呼的追打池墨蓮,可她往左邊打,池墨蓮就往右邊閃;她往右邊打,池墨蓮就往左邊閃,矯捷得像狐狸一樣,讓王巧巧每打每撲空,氣得她更是火冒三丈。

  「池墨蓮!有種你就別閃。」

  「嫂子,你該休息了吧?」池墨蓮特意保持一定的距離,讓王巧巧不會追他追不到,不過要打也打不到,兩人就這麼在庭園中繞圈子。

  還記得上回他直接躍到樹上,想說這樣就可以擺脫掉這個火爆嫂子,結果王巧巧竟然想爬樹,害得他最後被陸丞軒從樹上打下來,還被銀針定身,動也不動的站著被她連打了兩個時辰。

  還有一回,他跑得太快,王巧巧因追得太急而不小心跌倒,那一次,他被銀針追殺了一個月,他還為此逃家才躲過一劫。

  嗚嗚……真是小叔難為啊!

  「你先讓我打個三個時辰,我再休息。」

  「什麼?三個時辰?」她是想把他打成豬頭不成?

  「巧巧,夠了。」再這麼下去真會沒完沒了,陸丞軒出聲制止。

  「可是……」王巧巧停下腳步,遲疑的看向陸承軒,只見他朝她丟出一個柔情似水的微笑,讓她整個人甜蜜到都要癱了。

  「來。」陸丞軒朝她伸出雙臂,王巧巧即刻棄械投降,高興的坐上她的專屬寶座。

  「池墨蓮,算你好運。」依偎在丈夫懷中,她的嘴裡還是忍不住的發牢騷。

  「多謝四哥解救,我就知道在你的心裡還是有我的。」池墨蓮笑得可開心了,這就是偉大的手足之情啊!

  四哥終於看不下去他這麼被嫂子凌虐了。

  「巧巧,你是有身孕的人,還這麼跑跑跳跳的,你看看你,跑得滿身大汗,下回要打人,記得先跟我說,我先幫你定住他!不過墨蓮的皮厚肉硬,要是打不手疼就不好了。」陸丞軒寵溺的說,並用自己的衣袖幫王巧巧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知道了嘛!」王巧巧嘟了嘟嘴,還挑釁的朝池墨蓮瞥了一眼。

  池墨蓮大大的微笑瞬間僵在臉上,這對惡魔夫妻!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瞄列小侄子拿了一堆雪花糕。「焱兒,你拿這麼多雪花糕做什麼?吃完再拿,又沒人跟你搶。」

  瞧他拿了滿懷,像是在堆高似的。

  「此地不可久留。」小小的個頭、稚嫩的童音,用字遣詞卻像極了大人似的。

  「此話怎講?」池墨蓮蹲下身,與他齊高。

  「我猜得沒錯的話,爹又快要睡著了。」小家伙拿得差不多了,轉身離開庭園。

  再慢點兒,等爹睡著了,他娘又要發飆了。

  由於拿得太多,小家伙走得搖搖晃晃,邊走還邊掉下一、兩塊的雪花糕。「六叔,幫我撿一下,撿完就快幫我拿進來。」

  「是是是。」後頭的池墨蓮簡直是哭笑不得一一被王巧巧欺負後,還要被她的兒子欺負。

  待一大一小雙雙離開庭園後,火山果然爆發了,「陸、承、軒!」

  然後他們的甜蜜時光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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