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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眼乾的滋味

龍眼乾的滋味

Irène LU(高雄市)
        
經過烈日曝曬至少半個月的龍眼乾,蜷曲成指頭般的大小,置入杯中,沖上滾燙的開水,果乾瞬間就像茶葉由內而外綻開,化成飄飛於杯底的舞蝶。

龍眼豐收的時節,表示該年龍眼乾的產量也多。小暑過後,阿嬤總開始忙著曬製龍眼乾。她揀出外觀飽滿肥大的新鮮龍眼,以流動的清水沖洗乾淨,放入大鍋煮滾,不一會兒即可起鍋。利用南部無雲又炙熱的天氣,將適才煮好的龍眼,平鋪於竹篩曝曬;在陽光充分的日子,還得每兩小時翻動一次,好讓龍眼們曝曬均勻。

曬製龍眼乾的工序馬虎不得,待棕色的果殼變得乾硬,輕敲如蛋殼般易碎,便可取出裡頭已曬乾水分、呈琥珀色的龍眼乾。惜物的阿嬤用滿布皺紋的雙手,就著視力不甚佳的雙眼,逐顆逐粒將龍眼肉從龍眼子上乾淨俐落地扒下,不留一點殘渣。

在法國念書期間,每逢寒冬來臨前,媽媽會照阿嬤的叮囑,循慣例寄來一袋龍眼乾。從台灣來的新鮮龍眼乾,吸飽了亞熱帶的陽光氣息,和阿嬤為孫兒曬製果乾的情感,香氣十足。從袋中取出五六片形狀不規則的龍眼乾,沖上熱開水,就口啜飲,呼……蒸氣和香氣爬滿臉的同時,心暖了,高緯度國家冷冽寒風引發的偏頭痛也隨之舒緩。

我喜歡與法國友人分享這當令的果乾茶飲,不同於嗜甜的法國人喝咖啡還得以甜食相佐,龍眼茶本身的甜度,單喝就很夠味,末了別忘了將杯底浸軟還原的白胖果肉吃盡。如同年底法國薄酒萊上市是愛酒之人的年度盛事,從遙遠家鄉捎來的龍眼乾,則是我與法國友人分享台灣人情味故事的重要楔子。

今夏的龍眼又是大豐收,然而阿嬤已在去年底如蝴蝶般飛向天際,永遠離開了。沒了阿嬤牌手工龍眼乾,龍眼茶的聚會或許得喊停。

不過,大阿姨正接手阿嬤的果園和曬果乾的傳統,不知道那滋味又會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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