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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穎徹夜不能睡,這種情形已經持續三天。

  自從那天裘禕和茱莉兒離開病房後,她心中便千頭萬緒紛亂不堪,讓她夜晚不能成眠。

  照理說,裘禕「心愛的人」已經自動現形,她的任務已完成,理應自動消失才對。

  這件事她早也想、晚也想,就是無法將想法付諸行動。

  而更令她無力的是——她的眼睛總會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扇門,期待某個人推門進來,對她笑。

  但是進門的不是醫生、護士,就是那個隨時來向她報告婚禮籌備進度的柯琇兒。

  柯琇兒每進來一次,她的心情就更低落幾分,對自己的厭惡就相對地提高幾分。

  「見鬼了,他已經找到心愛的人了呀!」她的期望很可笑也很可悲,對他的眷戀更顯多餘。

  比起之前的百般糾纏,她現在的情況就像被打入冷宮的失寵嬪妃,比起路邊被人遺棄的小貓小狗,只差在有人送三餐。

  可惡,她怎麼讓自己落到這種可憐的境地?

  而且照這情形看,他會和心愛的人走進禮堂,她只會愈來愈可憐。

  搞什麼?!她方穎可是個女惡棍,有什麼搶不來、奪不到?怎讓自己愈來愈可憐?

  裘禕算什麼?只要她願意,還不是手到擒來?

  沒錯,就是這股自信和氣勢,她現在要去搶男人,管他是誰的,管他心裡愛誰!

  沒錯,女惡棍既蠻橫又任性是天經地義,沒對裘禕耍這招,對他未免太客氣。

  於是她豪氣干雲的翻身下床——

  但事實和想像不同,她是翻身「跌」下床。

  「哇咧,怎麼這麼痛?」她的背燙傷了一大片,醫院給她安排了水床,每兩個小時,護士進來換冰水才讓她忘了疼痛,誰知動作一大,就讓她痛到全身抽筋。

  「那個臭裘禕,這種時候怎麼不在?」方穎艱難的從床下爬起來,這動作難度很高,她痛得齜牙咧嘴才順利爬坐在椅子上。

  傷口這麼痛,她得想辦法才行,這時剛好欲替她換冰塊的護士走進來。

  「方小姐,你還不能下床。」護士驚訝的叫起來,「你該躺下來,不要亂動。」

  她手忙腳亂的想把方穎請到床上去。

  「我要出去辦事。」方穎朝她笑,「你幫幫我吧。」她來得剛好。

  「我……你的傷……」護土還是一臉驚訝。她應該請人扶她上床,而不是說要出去。

  「是啊,就這傷礙事,你給我想個辦法,讓它不那麼痛。」方穎想了想,「看是要用繃帶包起來,還是用藥布貼起來?」

  「方小姐,你還不能出去,萬一你有個閃失,裘總裁會怪罪我們的。」護士有很大的顧慮。

  「快幫我。我正要去找他,保證你們沒事。」方穎想找衣服換,卻找不到合適的。

  「可是裘總裁有交代,不能讓您亂跑,您有任何動作都要告訴他……」

  「那你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說我要去找他。」這樣雖然省事一點,方穎卻覺得生氣,他幹嘛找人監視她?

  「那個……我不敢。」這好像不算重要大事,裘總裁嚴肅又冷峻,她才不敢打電話給他。

  「不敢就快幫我想法子,不然我向裘禕告狀,你們照樣吃不完兜著走。」方穎喳呼道。

  「我……我去請醫生幫你開止痛軟膏,起碼可以在半個小時內不會太痛。」護士終於被方穎說服。

  「那就快去。」這個裘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叫護士把她看得這麼緊做什麼?不過他的名字這麼好用,倒也算好事。

  護士很快就跑出去了,方穎則和她的衣服搏鬥著。平常很軟的布料,現在只要碰到她的背,就像藏了針一樣,痛死人。

  護士很快就推著推車來了,後面還跟著護士長,可見醫院方面很重視她。

  「敢阻止我,就先繃緊他的皮。」方穎先開口為快,免得還要說服這些不相關的人。

  「呃……」護士長什麼話也說不出,只好向護士交代,「好好照顧方小姐。」說完便急急離開病房。

  還是先向主任報備,看他怎麼定奪吧!畢竟歐斯蘭特財團,不是他們這小小的醫院開罪得起的。

  「方小姐,你可以先上床趴著嗎?我幫你擦藥。」護士恭敬的說。

  「你以為我要下床很容易?」從床上跌下來是會痛的耶。方穎瞪護上一眼,「用坐的就好。」

  「喔,好。」

  方穎面向椅背,讓護士替她擦藥,那藥涼涼的,挺舒服的。

  上完了藥,護上輕手輕腳地替她上繃帶。

  前前後後花了一個小時,方穎才打理妥當。

  要脅護士借她的寬鬆洋裝,穿起來不會影響傷口,也不會使滿身繃帶太顯眼,她很滿意。

  紮好馬尾後,穿上一雙借來的球鞋,她大大方方的走出病房。

  病房外,特助正在向裘禕報備方穎的情形,方穎動作迅速又確實的替他切斷手機。

  「裘禕在哪裡?」方穎單刀直入的問。

  「在……跟表小姐在麗晶喝下午茶。」特助回答。是總裁交代的。

  「喝下午茶?很好。」方穎越過他,走向電梯。

  「方小姐,要不要替你叫車?」經過護理站時,護理長恭敬的問。裘總裁交代的。

  「也好。」於是護理長替她叫了車。

  那個笨裘禕最好不要跑,否則看她不追到天涯海角!

  ※※※

  裘禕正克盡地主之誼,陪柯琇兒和茱莉兒到處吃吃喝喝,卻接到一通醫院主任打來的電話。

  「她的傷已經好了嗎?」一想到她那滿目瘡痍的背部,他不知有多不捨。

  「方小姐執意要出去。」主任說。

  「出去?她要去哪裡?叫她不要亂動……」他的語氣大有「她有任何閃失,唯你是問」的意味。

  「她說要去找您。」主任回答。

  「找我?」裘禕很意外,「找我做什麼?」該不會是要算帳吧?

  「看樣子好像有重要的事。」主任又回答。

  「好,替她叫車,別說是我交代的。」反正就算他想關她,也關不住。

  掛斷電話,他坐立難安,讓她這樣亂跑對嗎?她真的會來找他?他會不會從此失去她的消息?

  「就說吧,愛情這件事就是這樣,當你不主動找她,就換她主動來找你。」茱莉兒很有智慧的說。

  「看吧,帶茱莉兒來是對的。」柯琇兒也不甘示弱,連忙邀功。

  裘禕抬眼瞪她們一眼,她們嚇得連忙噤聲。

  方穎找他到底要做什麼?她從來沒有主動找他過……難不成是想找他談分手的事?

  他趕緊打開手機,想撥給特助,但還沒開始撥號,他倒先撥了進來。

  「總裁,方小姐向護士借衣服和鞋子,打算要出院,現在護士正在替方小姐擦藥。」特助說。

  「讓她走,你暗中保護她的安全。我已經交代院方替她叫車,你暗中跟著,讓她到麗晶來。」

  「但是方小姐……」

  特助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中斷,裘禕知道敢這樣做的只有方穎。

  她走出病房了?傷口一定很痛吧?她真的會來嗎?裘禕的心從頭到尾都懸在她身上。

  醫院到這裡的距離有十分鐘車程,他從此刻開始等待。

  「表哥,你未免陷得太深了。」柯琇兒看他一直看表,忍不住抱怨,「那個女人說漂亮不比茱莉兒漂亮,說可愛也沒我可愛,說個性也不迷人,你這麼愛她,令人真不服氣。」

  「她的優點不是凡夫俗子看得到的。」裘禕一句話就把柯琇兒的批評全數推翻,「只要我懂她的好就行了。」

  「表哥沒藥救了,沒藥救了。」柯琇兒揮揮手,表示放牛吃草,要他自求多福。

  「那也得她知道你看得見她的好才行。」很有智慧的茱莉兒又說出了有智慧的話,「而且你們太熟,她八成以為你的每個動作都是鬧著玩的。」

  裘禕沒搭腔,只是不以為然的看她一眼。菜莉兒每句話都一矢中的。

  裘禕正思索著應付方穎的方法,她的聲音已經殺到——「裘禕!」

  裘禕看見她,神情凝重。她來找他,令他狂喜,同時也令他擔憂。

  「喏,什麼時候不出現,就選別人打情罵俏的時候?」柯琇兒撇著嘴說。她就是看方穎不順眼。

  「打情罵俏?」方穎的眼睛掃過去,一把拉起裘禕,凶巴巴的對茱莉兒說:「對不起,這個男人我要了,請另尋良人。」

  說著,她拉著裘禕就走。

  裘禕愣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的輕笑起來。很好、很好,這是他認識的另一個方穎。

  「喂喂喂,你這什麼態度?當眾搶男人?」柯琇兒沒想到她變得這麼積極,驚得喳呼。

  「當眾搶男人又怎樣?不服氣嗎?來單挑啊?」方穎眼一橫,殺氣騰騰。

  「什麼叫又怎樣?做人要有分寸,這個男人已經名草有主了。」柯琇兒不服氣的叉腰嚷道。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已經在籌備婚禮了,我們也都知道你並不愛他,如果不介意,請你放開我未婚夫。」茱莉兒配合柯琇兒演戲。

  「誰說我不愛他?我再說一次,他是我要的男人,只要他還是自由身,就是我的!」方穎用一種強大的獨佔氣勢把他護在身後。

  裘禕只是輕笑,能聽見方穎這麼火辣、坦率的告白,此生足矣!

  「你要的?恐怕是要來玩玩吧?如果不是認真的,就不要浪費時間、浪費感情了。」柯琇兒擺出一副欠扁的譏誚嘴臉。

  「他心愛的女人是我,請你不要來破壞。」茱莉兒不愧是一流的演員,明明暗笑得快得內傷,還能自然的演下去。

  「那算什麼,他是我心愛的男人,好膽你來搶。」就是一副惡棍德性。

  「你們根本就貌合種離,你不懂他對你的好,還敢講這麼大聲?」柯琇兒想盡辦法要和她唱反調,

  「誰說我不懂,我只是,只是……反正我要定他了,勸你們別和惡棍為敵!」

  裘禕還是輕笑,女惡棍方穎,很好。

  「噁心!」柯琇兒和茱莉兒看著裘禕與方穎的表情,同時做出嘔吐的動作。

  「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不把我當成最心愛的,有你受了。」方穎惡狠狠的對裘禕恫嚇。

  反正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樣?

  「你早就是了,早在十多年前,你就是了。」裘禕上前摟住她。

  他們該有這種結果的。

  「別以為說這種甜言蜜語我就會信。」方穎還是生氣。她是女惡棍耶,怎麼能做出小鳥依人的噁心樣?

  「無所謂,我只要知道你要我就夠了。」他在她的頰上輕輕一吻。

  「在你打算和榮莉兒結婚時,怎麼不會這麼想?」方穎說來也有滿腹委屈,但想想又不對,「喔,原來你是個見風轉舵的負心漢!」

  她只知道茱莉兒是他心愛的人,壓根兒沒懷疑這是柯琇兒的片面之詞。

  「你的意思是,我該和她結婚?」裘禕挑挑眉,一副「那也無妨」的表情。

  現在情勢大逆轉,是方穎在緊張他,他當然要好好享受這種被緊張的虛榮。

  「不准!」方穎像被刺到般跳起來,「不准去跟別人結婚。」

  「不准我和別人結婚,你要有所表示啊。」裘禕暗笑,她最好做出他滿意的告白。

  「你和別人結婚時,我會去搶婚!」方穎跳著腳。

  可惡,難道他就不會安分點嗎?就算這是包廂,也還有茱莉兒和柯琇兒在看啊。

  「你搶婚也沒用,你搶得到我的人,未必搶得到我的心,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到天涯海角去結婚。」他這是學她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他一直以來的壞習慣。

  「誰說我搶不到你的心?快把你的心交出來!」這臭痞子,之前說得那麼好聽果然是哄人的,虧她曾一度俊梅沒相信他,簡直是多餘。

  裘禕哂然失笑,她還真是個惡棍啊!

  「心要拿心來換,你不交出你的心,怎麼叫我把心交給你?」

  「誰說我沒有交出我的心?」方穎不服氣的嚷。他很多年前就偷走她的心了。

  對話愈來愈白癡了,可見這兩個人退化得很嚴重。茱莉兒和柯琇兒在—旁偷笑。

  「你有交出來?怎麼證明?」

  「證明……」方穎愈講愈不服氣,「行動就是最好的證明!」她已經來搶了呀,不然還要她怎樣?

  「行動?除了嚷著要搶人外,我好像沒看見你有什麼搶心行動。」裘禕誇張地做出在找東西的動作。

  「你……」方穎被激得氣不過,撲上去,紅唇就那樣不偏不倚地印在裘禕的唇上。

  像天雷勾動地火,一陣火花在彼此心裡爆開,令方穎暈眩,令裘禕感動莫名。

  這是方穎第一次主動吻他,比任何天大的獎賞更令他動容,比賺幾千億美金更令他欣喜欲狂,他忍不住張嘴等候她進一步的主動,手指也緩緩爬上她細滑的脖子。

  她的體溫永遠都能造成他內心的悸動!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喟歎。

  方穎覺得自己簡直是大膽、執著到瘋狂的程度!

  惡棍就可以強搶別人,強吻別人嗎?這豈不是無法無天,天理不容?!

  可是她想要他,想要得不得了,當她聽到他想跟別人結婚時,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當她想到他就要屬於別人時,她簡直怨恨死蒼天。

  啊,他的吻依然如此令她悸動,是否這樣就可以證明他屬於她?誰來告訴她,他願意屬於她,他們從此兩情相偎、形影不離!

  他們忘情的擁吻著,纏綿悱惻到讓旁觀者看不下去。

  「喂,別做出太多兒童不宜的動作!」柯繡兒吃味的出聲。嘖,吻得那麼火辣,是想害她長針眼嗎?

  裘禕和方穎這才意識到旁人的存在,尷尬地分開。

  「你是我的了。」方穎不忘宣示。

  裘禕只是笑,她總算開竅了。

  「喏,要恩愛就到樓上去吧。」茱莉兒遞過來一把飯店房間的鑰匙,原來她見兩人難分難解,去樓下櫃台訂了房間。

  裘禕深深一笑,方穎則難掩羞怯地躲到他背後。

  裘禕拉著她離開,手指纏著她的,再也不讓她有藉口搞怪了。

  「你們別再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了。」方穎不放心的再次向茱莉兒和柯琇兒聲明。

  「知道了,知道了。」她們同時揮手催促他們快走。

  她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是她自己一直狀況外。

  裘禕暗暗輕笑。原來真是他一直守得太緊,有時欲擒故縱比緊迫盯人還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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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原來他的每個觸碰都是充滿珍惜和深情的嗎?

  再次與他纏綿,方穎的感覺完全不—樣,她真切的感覺到他真的在乎她的感受和反應,他的細心與溫柔更令她動容。

  「放鬆,放鬆……」他咬著她的耳垂,濃情蜜意的低喃。

  顧慮她的傷,他一刻也沒讓她的身體碰到床,只是小心的燃起她身子裡的火苗。

  「可以嗎?疼不疼?」

  方穎在意亂情迷中已經失卻思考能力,只有耳畔飄入的他暖暖的關懷話語,不斷融化她的心。

  一股不容否認的濃郁愛意充滿她的心,漬甜孤寂多時的靈魂,使生命豐沛起來。

  「方穎,我勇敢的方穎,最心愛的方穎。」裘禕忘情的低喃。

  「嗯……」方穎的眼眶突然一熱,原來她長久等待的就是這句話,「再說一次……」她是不是在作夢?她美夢成真了是不是?

  「最心愛的……」裘禕再說一遍。他喜歡這句話,希望她也喜歡。

  「再說……」她想聽得更真切一點。

  「心愛的方穎。」裘禕吻著她性感酣醉的紅唇,很高興她正視他的愛語。

  「喔……」她無力的攀住他堅實的肩膀。

  「你不討厭我這樣叫你對不對?」他小心的問。

  「像作夢一樣……」方穎忍不住啜泣起來,不知是因為心裡的感動,還是身體的感受。

  「噓,別哭,心愛的方穎,我最心愛的。」

  「我一直以為你不是真心這樣叫我……我以為……」方穎的眼淚像斷掉的珍珠般串串滴下來。

  「噓,別哭別哭,你就是我心愛的那個人呀。我早就想這樣叫你了,就怕你生氣不肯接受。我愛你呵,離開台灣之後,我沒有一天不想你。」思念一個人的苦澀,他在那幾年全部嘗盡了。

  「原來你之前說的全是真的?我還以為你是逗著我玩的,因為你從以前就看我不順眼……我也從來沒有給你好臉色……而且事隔那麼多年……」

  她這個女惡棍真的可以擁有平凡女人的幸福嗎?真的可以被她愛的人所愛嗎?老天爺,這是真的嗎?

  「別不相信,我一直是愛你的,所以才幹裡迢迢回來接掌台灣的事業,才使盡心機把你兜到我的世界來,才用盡手段把你留下來……」

  「可是……可是我配不上你,應該有更好的女人來當歐斯蘭特財團的少奶奶,而不是一個在黑道打滾的女惡棍……」

  「在我的心目中,沒有人比得上你,歐斯蘭特財團的少奶奶應該是我愛的人,而不是配得上我的人。」

  「我很不安,我不夠好,不夠溫柔美麗,不夠賢淑體貼,還愛給你氣受……」

  「我也很不安,你總是不肯對我好,不肯依賴我、不肯纏著我,不肯打開心扉接受我……」

  「我知道我不夠好,可是我又這麼想要你,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吧,為我打造一個家,為我生一群兒女,過幸福似神仙的家庭生活。」

  「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

  「是的,你可以,因為我已經被你搶走,而你也把心交給我了。」

  「你說的,你說的喔。」

  方穎很笨,一定要他小心的看著,才不會做出笨事、想一堆笨念頭,他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的看著她。

  ※※※

  燒傷的地方動過植皮手術,方穎恢復得很快,沒多久就出院了。

  「這下可好,真的要籌備婚禮了。」柯琇兒還是那副不服氣的德性。

  「什麼叫真的?是你早該籌備了。」裘禕討厭她老是不給方穎好臉色看。

  「什麼意思?」方穎蹙眉。看在她是裘禕表妹的份上,她忍住沒上去揪她衣領。

  「在聽過你們的白癡告白後,還有誰不知什麼意思?還是你反悔了,想把表哥讓給我?」柯琇兒就是認為表哥配這女惡棍是暴殄天物。

  「想都別想!」方穎連忙跑到裘禕面前,張開雙手擋住柯琇兒。

  「我就是討厭你。」她害裘禕死會,毀滅了全世界一半女人的美夢。

  「我也討厭你。」方穎也不見得喜歡她。

  「好了,別吵了。」裘禕把那兩隻豎起全身羽毛的母雞分開,對柯琇兒說:「我要帶方穎到法國去見我父母,你和茱莉兒就留下來,幫特助處理婚禮事宜吧。」

  「表哥……」他們的婚禮她都還沒答應,怎麼就如此理所當然的把這件事交給她?

  「嗄?」方穎的嘴圈成O型,他說什麼?

  方穎心中響起了一句俗諺:醜媳婦怕見公婆。裘幃要帶她去見他父母,難不成是以介紹妻子的方式?喔,這不是真的吧?

  雖說兩人已決定終生廝守,方穎卻沒作過這層心理準備,心裡開始恐慌起來。

  她不記得自己是否見過裘伯父,但裘伯母是有印象的,她老人家不但見識過她的野樣子,還替她敷過藥……

  「護照相簽證已經辦好了,是下午的飛機,等一下我們就走了。」裘禕無比甜蜜的攬著方穎的腰說。

  「那個……」方穎還想抗議,裘禕已經吻住她,趁她暈陶陶之際,向柯琇兒交代了所有事宜。

  「所有事我已經交代妥當,我們走了。」摟著被惡質男吻得渾身無力的方穎,他們一同走出辦公室。

  他要把方穎搖身變成讓他母親稱讚有加的美麗淑女,把她老人家嚇一跳。

  呵呵,那肯定很有趣。

  ※※※

  方穎簡直是在恍惚的情況下被拉去機場的,然後被裘禕那痞子半哄半誘的在飛機上待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降落時,她抵達了另—個世界。

  好高的建築、好寬的土地、高聳入雲的尖塔、滿街的雕像、滿牆的浮雕,乾淨又寬敞的道路……

  「走啦。」直到裘禕拉過她,她才終於把眼光自那動人的異國風情中移開。

  「哇,原來法國長這樣。」老天爺,跟她平時鑽來鑽去的台北市,真是天壤之別。

  「我們可以坐在車上欣賞沿路風景,上車吧。」家裡的司機前來迎接。

  幸好他是悄悄到巴黎,否則若引來媒體關注,不知會造成怎樣的騷動。

  「哇,那是艾菲爾鐵塔!那是香榭麗捨大道!那是……」老天,許多在書上、電視上才看得到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像作夢一樣。

  新穎的後現代建築,走在時代尖端的穿著打扮、最拉風的車子……方穎欣賞得瞠目結舌,直到車子停在一家很大的沙龍店前。

  「到了?」哇咧,光是店門就美得不同凡響。方穎此刻只覺得自己是個未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時間還早,先幫你打扮打扮,」因為時差的關係,巴黎現在才早上九點,不是適宜去拜訪老人家的時間。

  「我?」方穎指著自己的鼻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貫的牛仔裝,好像並沒什麼不好。

  「我知道你也累了,就當作是進去休息吧。」裘禕把她往裡面推。

  門才打開,就有一個美麗又親切的女人來招呼。

  「小姐,請跟我來。」

  於是方穎被帶進裡面。

  先是有個人遞給她一條浴巾和浴帽,洗完香噴噴的香精澡,疲倦升上來,她更恍惚。

  在蒸氣室睡了一下下,有人帶她到烤箱……反正她半睡半醒的被拉著、推著走,到最後,她根本陷入熟睡狀態,連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了。

  睡夢中有艾菲爾鐵塔、凱旋門、凡爾賽宮……

  「方穎、方穎。」

  直到裘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從美輪美奐的夢境中醒轉。

  「嗯?」睜開眼睛,她除了看見裘禕外,還看見有個人躺在一張舒服的躺椅上,一臉剛睡醒的拙樣,詭異的是,那個人像她自己,但又很不像。

  綴滿鮮花的高貴禮服、棕色卷髮,雖然五官像她,但顯然臉型比她更漂亮幾分……難不成是她失散多年的姊妹?

  直到裘禕和某個女人用法語交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意識到自己在法國,腦中也隨即清醒起來。

  她伸伸懶腰,發現對方也伸懶腰,當下她錯亂不已。

  難不成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她低頭一看,不得了,她身上真的穿了一件綴滿鮮花的禮服,頭髮也真的變成了棕色!

  「裘禕,這……」原來那是一片鏡牆,裡頭那個又漂亮又動人的美女就是她。

  再看看裘禕,他已換了跟她同色系的燕尾服,英俊又瀟灑。

  「現在是美媳婦要見公婆。」他幽默的笑著,「別亂動,讓化妝師替你化妝。」

  在她睡著的那段時間,美體師已經替她去角質、按摩經絡,美容師則替她做了全套的臉部保養,所以她現在雖然還沒化妝,卻已是個容光煥發的美人兒。

  「那個……」方穎窘迫不安,她實在沒應付過這種陣仗,什麼主意都沒有。

  再說,裘伯母對她的「偉大事跡」瞭若指掌……

  「別擔心,聽我的準沒錯。」裘禕給她打氣。

  化妝師的動作又快又精準,不到半小時就把方穎變成無懈可擊的氣質美女。

  「那個……那個……」方穎指著鏡中的自己,驚訝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像洋娃娃的女人,真的是她嗎?她連作夢都夢不到自己會變得這麼美麗。

  「微笑。」裘禕提醒她。

  聞言,方穎側頭十五度,露出個動人的微笑。

  「奸極了,如果遇到不會回答的問題,只要微笑就好。」她這純真的微笑,夠迷倒全天下最龜毛的公婆。

  方穎還是一臉傻樣,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該怎麼辦,她完全沒有概念。

  「走了走了,你會是最可愛的媳婦,也是最美麗的新娘。」裘禕喜出望外的把方穎拉上車。

  車子很快就駛入巴黎郊區的一個大公園,往前開了十五分鐘後,停在一個大宅院前。

  那個大宅院的尖塔高聳入雲,每根柱子都有雕像,每面牆都有壁畫和雕紋,氣勢非凡。

  站在這棟建築物前,方穎覺得渺小,站在裘禕身邊,她也有同感。

  「別緊張,地方愈大,人的心胸會愈寬廣,不會有壓迫感的。」裘禕捏捏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整個握在掌心。

  他們進門後走過蒼翠的灌木、清澈的湖泊、繽紛的花園、各式各樣的雕塑,才又走進另一扇門。

  「媽,我帶我的未婚妻來了。」他向正在喝下午茶的母親說。

  裘伯母抬起頭來看方穎一眼,又低頭去喝茶。

  裘伯母那一眼令方穎很緊張,裘禕倒很平淡。

  「怎麼?你移情別戀了?」一會兒後,裘伯母才淡淡的開口。

  方穎心上一驚,裘禕在法國有戀人?

  裘禕沒有開口,要方穎稍安勿躁。

  「你的房間裡貼滿方穎那丫頭的相片,這幾年來,還派人偷偷去拍了不少回來,現在說變心就變心了?」裘伯母就是愛吐裘禕的槽,早年他和巴黎許多名模傳出誹聞時,她也是這種態度。

  方穎不敢置信的回頭看裘禕,他的房間貼滿她的相片?

  「媽,我好不容易帶我的未婚妻來給你看,你說這種話是要破壞我的婚姻嗎?」裘禕逕自拉開桌旁的一張椅子給方穎坐。

  「我哪敢?」裘伯母癟癟嘴。

  「媽,你也和人家打個招呼,她可是盛裝打扮來拜見婆婆呢。」裘禕說得像在替女友求情。

  裘伯母抬眼又看了方穎一眼,「她比以前那些女人漂亮。」只是這樣而已。

  不是她心目中想的那個人。虧她幫忙說服老公讓裘禕到台灣去,結果他追了別的女人回來,失望啊失望。

  「伯母。」方穎很乖巧的打招呼。

  裘伯母還是以前那副德性,有幾分刁蠻、幾分嘴下不留人、幾分任性。

  她小時候頑皮,愛鬧得她滿街喳呼追趕,現在面對與以前相去不遠的她,那種心情又回來了。

  「媽,我們要結婚了,你不給我們祝福嗎?」裘禕問。

  好戲怎麼還不開演啊?他等得不耐煩了。

  「你跟誰結婚還不一樣?祝什麼……」裘伯母還沒說完,就被方穎打斷。

  「他跟誰結婚都不一樣!」方穎撩起裙子,一腳踩在花彫椅上,「他是我方穎的,不是哪個誰的!」

  氣死人,裘伯母的態度好像裘禕跟哪個阿貓阿狗結婚都無所謂,她可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

  「方穎?」裘伯母的臉色乍變,「你就是以前那個在我家牆上塗鴉、偷我的被單去當披風玩騎馬打仗、把野狗丟進我家院子、把死蟑螂串成串吊在我家門口的方穎?!

  方穎的頭上當場垂下一百條黑線。果然,她老人家記得她幹過的所有精彩好事。

  裘禕在一旁暗笑,吵起來了,吵起來了,終於吵起來了。

  裘伯母不敢置信的離開座位,粗魯的把方穎拉過來,繞著她看了又看。

  「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裘伯母口裡喃喃地念著,「聽說方穎成了台灣的女惡棍,根本不可能是這副德性,你別想冒充她。」

  最近幾年裘禕貼的相片,全是一身勁裝、滿身刺青、表情強悍的方穎,可不是眼前這個衣著入時、打扮光鮮的女人。

  原來她老人家因為裘禕的關係,對方穎的消息也很注意,漸漸也就懷念起她來,當裘禕要求接掌台灣的事業時,她幾乎認定他是要回去娶方穎當媳婦兒了。

  「我就是方穎啊,不然你是想怎樣?」方穎忐忑之餘,不禁生起氣來。

  這位歐巴桑是怎樣?懷疑她的身份?

  「想怎樣?」裘伯母老歸老,心性還是很年輕氣盛,「你最好不要真成了我的媳婦兒,不然看我不把蟑螂串成一串吊在你的新房門口、把地鼠丟進你的房間!」她已經開始計畫要怎麼報多年前的老鼠冤了。

  「丟就丟,誰怕誰?我才不會輸給你這個老太婆!」

  「你這個臭小鬼!」裘伯母真的相信她是方穎了,也撩起裙子,一腳踩在花彫椅上,「十多年前就喊我老太婆,十多年後就讓你見識我這老太婆的能耐!」

  「你已經是老太婆了,還有什麼能耐?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方穎不服輸的翹起下巴來。

  「不給你見識見識,你不知道我有多厲害!」裘伯母不認輸,索性站到椅子上,「告訴你,當了我的媳婦兒,要你往左就不能往右,否則虐待你!」

  「當個婆婆有什麼了不起?我和裘禕住台灣。」方穎也不認輸的站到椅子上。

  「媳婦有奉養婆婆的義務,我回台灣去住。」為了不使生活太無聊,她決定當方穎的惡婆婆。

  「我們跑給你追。」

  「天涯海角把你追到底。」

  「你們的對話愈來愈曖昧了。」裘禕在一旁撫掌而笑,「媽,既然你答應了,柯琇兒也已經在台灣籌備婚禮,不如法國這邊也開始籌備吧。」

  這一老一少吵架,從以前就很有趣,想不到現在還是一樣。

  「我答應?我幾時答應的?」裘伯母不認帳。

  「你剛剛叫我媳婦,也自稱婆婆,這表示你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方穎得意的笑起來,好像這才是她真正的圈套一樣。

  「我早就答應了,你不知道嗎?我早就答應了。」裘伯母不認輸,趕緊改口。

  「先說好,我要嫁的人是裘禕,可不是你這個婆婆,你不得以任何理由破壞我們的幸福,更不可以搶我們獨處的時間。」這老太婆愈來愈詐了,先約法三章再說。

  「告訴你,他是我兒子,你成了我媳婦後,要和他一起孝順我,不得以任何形式忤逆我。」裘伯母也覺得方穎愈來愈油條,這種事一定要先說好。

  「你……」

  「你……」

  「走著瞧!」

  「走著瞧!」

  一老一少又頂著鼻子吵起架了。

  裘禕在一旁偷笑。

  看來,婆媳戰爭即將在他家展開。

  反正她們吵架就是那副德性,讓這個家熱鬧一點也好。

  如果還有一群孩子滿庭院跑就更好了,裘緯腦中浮現了那幸福美滿、充滿生氣的畫面。

  「裘禕,你媽懷疑我—個小孩也生不出來,我不服氣,打算生六個,你別想有意見。」反正他家這麼大。

  「六個?你起碼能生十二個。」裘禕順著她的話說。

  「反正我會生六個以上。」方穎很得意,裘禕站在她這邊。

  「那,我們是不是該開始努力『做人』?」裘禕輕啃她的耳垂問。

  「老太婆,我們要去努力『做人』了,你別來打擾。」方穎對裘伯母扮個鬼臉,然後跟著裘禕上樓。

  他們走後,裘伯母在背後賊笑。要鬥法,這丫頭還嫩著呢!

  六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她恐伯會分身乏術唷,老太太呵呵的笑起來。

  到底誰技高一籌、誰上誰的當,恐怕還得日後才能見真章。

  真正確定的是,歐斯蘭特財團要辦婚禮嘍!歡迎全球各大企業組隊前來祝賀。

  至於去東歐旅行的方家三姊妹,總會得到消息的,裘禕會提醒她們帶賀禮回來的。

  一切很好,不需煩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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