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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兩人吃得正歡,因為一通電話,塗奐真臨時被老闆召回公司召開緊急會議,余安朵本想跟她一起走,塗奐真按住她肩膀。

「坐下。你有沒有看到那邊有好多好吃的甜點?」

余安朵點點頭。

甜食會讓人暫時忘記情傷,帶來快樂,塗奐真認為余安朵非常需要。

「很好,給我乖乖坐下來慢慢吃,每一樣都要吃,一定要把我沒吃到的分兒一併吃了,記得每一樣都要拍照存證,這是你今晚的最後任務,沒吃個夠本不許離開,聽到沒有?」

交代完畢,塗奐真揮揮衣袖,心情鬱悶回公司開會去。

「王八蛋!高雄的地主們,如果沒有拿下你們,我塗奐真三個字就倒過來寫!」她邊罵邊坐上計程車。

塗奐真走後,余安朵食慾銳減,可又怕奐真罵人的可怕勁,遂勉強吃了幾樣精緻的小甜點後當作交差,這才起身走人。

來到電梯口,等待的空檔,不爭氣地腦袋又想起了向之謙。

一日不見,就已經如隔三秋那麼地難熬,余安朵根本不敢想像七年的歲月又是怎樣的逼人相思欲狂。

那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向之謙真的要回台灣了嗎?

如果他們有幸再見,於她不過是幾天的分離,於他卻是長達七年的空白,余安朵忍不住想,若是這樣,他對她可還會有一絲絲的喜歡?

她心中驀然燃起一絲希望,但很快又被掐熄。

很難吧,畢竟在她缺席的七年時空裏,他和喬麗雯一起唸書、生活,異鄉朝夕相處,說不定他們早已在一起。

她能打亂喬麗雯告白計畫,卻不能打斷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像她能夠,償宿願對向之謙告白,卻扭轉不了她和他之間緣分淺薄的事實。

她很想哭,回到二零一三年的這些天來,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她總忍不住哭泣,無時無刻不像個瘋子似的幻想著向子謙能夠奇蹟似的出現她眼前--

想當然耳,一再的失望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宿命。她自我解嘲的笑著。

叮!聽見電梯即將抵達的聲音響起,她收拾心神,揩去眼中的濕潤,佯裝鎮定的看著銀色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開啟。

和裏頭的人四目交會的瞬間,余安朵當場石化,不可置信的瞪視前方。

站在電梯裏頭的人亦然,用不輸給她的意外表情直勾勾的鎖定她。

她無法反應,應該要跨進電梯裏的雙腳僵硬得連些微移動都做不到,所有的思緒都被轟得一團混亂。

這不是真的,老天爺不可能奢侈地賜給同一個人奇蹟!

他怎麼可能真的出現在電梯裏,在她眼前……

因為她的靜止不前,排在後方的人明顯不耐,看她動也不動,索性越過她朝電梯移動,突如其來的一記碰撞,讓毫無防備能力的她身子當場一歪--【淘寶店舖:小熊的書屋製作】

千鈞一髮之際,打從電梯門打開就一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高大身影,將他的反射神經發揮到此生最敏銳,及時抓住她的左手胳膊,並且輕輕往前一帶,余安朵上一秒剛踉蹌地跨進電梯,下一秒身後的電梯門倏地關上。

想到自己差點就要被電梯門夾住,她覺得好驚險,滿臉錯愕又不知所措的瞪著身前的人。

事後她回想起來,只覺得當時電梯裏的自己活像個白癡!

當然,那是事後,現在,眼前,當下,此刻,她的腦袋像是被卸除什麼重要裝置似的,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向之謙沒想到,不過是去和正在宴請國外客戶的小舅打了聲招呼,竟就在下樓的電梯裏看見了七年不見的余安朵。

「你下巴有事嗎?」他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冷冷地問她。

她後知後覺的閉起嘴巴,卻無法讓眼睛停止注視他。

他幾乎沒什麼變,眉宇一貫清冷,舉手投足和十八歲的他相去不遠,若真要說有什麼改變,應該說他變得更男人、更成熟了。

電梯逐層而下,進來了一些人,又出去了一些人,最後在一樓淨空,裏頭只剩她和他。

「一樓到了,你不出去?」

余安朵猛地回過神,對對對,一樓到了,她該出去了……她轉身就要跟箸人潮走,突然,胳膊再度被人拽住,那力量比方才不知道大上幾倍,猛地就將她拉回電梯。

「喔!」她整個人撞上勁拔如松、堅碩如岩石的向之謙,疼得皺眉呻吟。

「我的車在地下停車場。我送你。」

他不看她,淡漠的眼神直視正前方,她仰頭,只看見他緊繃的下顎,還有那不住滾動的喉結。

她忍不住伸手想碰碰他,突然一束寒颼颼的視線朝她射來,帶著警告意味瞪著她的冒失舉動。

他原以為可以嚇阻她,未料,小臉先是面露欣喜--

是真的,是真的,那帶著人體體溫的觸感,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影!

接著,欣喜的小臉突然皺成一顆小籠包,透明的液體以超乎他想像的驚人速度在那雙圓潤的眼睛裏蓄積,最後紛紛墜跌在白皙的小臉上。

向之謙還來不及反應,她小手已經將他環抱住,也不問問他願意否,小臉逕自往他胸前深埋,悶悶的哭泣,壓抑且忍耐。

以為媲美銅牆鐵壁般強悍的心,以為可以不輕易被左右的心,像是被人拿著鑿冰器,硬是鑿出了無數條裂縫,再無法對這淚人兒無動於衷。

七年前,美術大樓頂樓的那一幕分離又出現在眼前,勾起了他心裏的無奈。為什麼這女人總是有辦法把他搞得很像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余安朵,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還挺可惡的。」

懷裏的她抽抽搭搭,許久,帶著濃濃鼻音的嗓音悶悶說:「有。你在美術大樓的頂樓這樣說過。」

怕她水淹電梯機房,一抵達休旅車停放的B2停車場,向之謙不假思索的將她帶出電梯,尋到弟弟借給他的休旅車,二話不說趕緊把她往副駕駛座上塞,自己則繞過半個車身,回到駕駛座。

「看到我有這麼恐怖嗎?」沒好氣問。

「不是……」她搖搖頭,啜泣。「還是你覺得很悲哀?」

「不是……」繼續搖搖頭,繼續啜泣。

「那你現在到底是怎樣?」他被她哭得心很亂,她知不知道!

「高、高興……」

「你表現高興的方式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再、再一下下就好……再讓我哭、哭一下下就好。」她受到的驚喜太大了,需要發洩一下。

向之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耐心,還真就讓她再哭一下下。

半個小時後,啜泣聲終於趨於和緩,他以為她平靜下來,未料她竟出奇不意的往自己臉上狠狠一掐--「嘶!好痛!」

「你到底在幹什麼?」這傻瓜,居然那樣發狠的捏自己臉頰,瞧,都紅了。

「我怕看見你回來只是幻覺,所以想要確認一下真實性。」

「不是有寄信告訴你?」

她瞪大眼睛,「那、那真的是你寄的信?」

當然不是。他撇撇嘴,敷衍回答,「不就是從我信箱發的嗎?」

「可是……可是……你從來不會喊我親愛的朵兒。而且我有回信問你班機時間,可你沒有回答我。」

所以現在是怪他嗎?她憑什麼怪他?

身體裏像是有一股積攢許久的怒氣竄出頭來,迫使他違背一直以來的良好教養,風度盡失的回嘴,「因為我被制約了,這七年來我只會看罐頭卡片,突然看到你來信問我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信。」

她沈默許久,不解的望著他,「怎麼了?你在生氣嗎?」

「對,我在生氣,我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會喜歡你這種狠心的女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七年來只有逢年過節寄給我罐頭卡片,從沒有好好的寫過一封信給我!」

「我……」余安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從二零零六年來到二零一三年的她,事實上並未參與他所控訴的那七年,她渾然不知道自己居然沒有給他寫過任何一封信,只有生硬、制式化的罐頭卡片。

她不敢想像,在異鄉期待著信的他會有多失望、多傷心。

她總不能跟他說,她穿越時空了,當他傻傻等著信件的漫長時光,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夢的時間,更別說她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很好,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沒有解釋沒有抱歉,好,非常好!

她的無話可說,讓向之謙覺得自己像個笨蛋,居然在跟她較真那些信件,問題是,他表達了抗議又如何,沒有就是沒有,就算現在索討,那也不會是他要的。

「安全帶繫好,我送你回去。」

他發動引擎,神情淡漠的操控著休旅車,離開華季酒店的停車場,駛進大雨中的城市。

她說她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他讓她自己把地址輸入導航,依著指示將她送回她位於市區的小套房。

然而抵達後,她卻動也不動的坐在車上,遲遲沒有下車的打算。

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因為他很生氣,氣她,也氣自己。

向之謙在後座找到一把備用雨傘,強行塞到她手中,解開她的安全帶,橫過大半身體幫她打開車門,不假辭色地命令她,「下車!」

她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卻沒能讓他改變心意,最後只好默默的離開副駕駛座,如他所願滾出他的車子。

撐著雨傘,余安朵站在車外,遲遲不肯上樓,望著車裏的他,心裏無奈又無助,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化解這個她從未參與過的心結和誤會,只能姑且當它是穿越時空的後遺症。

只是,既然老天爺讓它發生了、存在了,她就想辦法解決才行,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之間關係崩壞。

她和向之謙好不容易才又重逢,把握時間好好珍惜對方都嫌不夠,若是把時間浪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爭執裏,別說佛都要生氣,她頭一個不原諒自己。

還沒想出該怎麼辦,他已經開著車子要走,害怕他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余安朵想也不想的衝上前去--

車子緊急煞車,在雨夜中發出一記尖銳的聲響。

駕駛座上的向之謙悚然心驚,呆滯了兩秒鐘後,他扯開安全帶,衝下車去。

余安朵跌坐在地上,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好不容易站起身子,兩邊肩膀旋即被人牢牢箝住,狠狠的搖晃,「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要是我反應再慢一點,你現在就躺在車輪底下了!」

其實余安朵自己也嚇到了,可是比起被撞,她更怕他離開。

她無預警的張開一雙藕臂,像只蝴蝶飛撲上前,雙手緊緊的攀住高大英挺的向之謙。

「我不想你走,不想你走……我不知道你這七年一直等著我的信,對不起……去美國前,你跟我說過,別想你會主動跟我連絡,這是你給我的懲罰,所以這次你也不要原諒我,你罰我,狠狠的罰我,罰我用一輩子的時間,每天寫一封信給你,你不要走,再也不要從我身邊離開了,好不好?」

向之謙沒有說話,任由這個小女人攀抱住自己,任由這場大雨嘩啦嘩啦的把他們都淋成了落湯雞。

原以為自己這一次可以狠下心腸,卻發現根本沒辦法,一碰上這個叫余安朵的小女人就沒辦法!

想起方才生死一瞬間,他還覺得膽寒,不敢想像要是自己真撞上了她,只怕這輩子都無法再握方向盤。

看,這女人始終影響著他,打從她笨拙卻真誠的對他告白,他的心神好像就再也擺脫不了她的掌控,無法獲得真正的自主,他強烈懷疑她是不是對他下蠱。

這下怎麼辦?可還有解蠱的妙方?想來只有乖乖認命才能永保安康了。

他看看天空,無奈輕歎,「為什麼你每次都這麼用力撲向我?你就不怕哪天我真被你勒死?」

啊?太用力了嗎?「對不起啦。」

余安朵不是故意要當神力女超人的,實在是太害怕了,怕一個沒抓牢,向之謙就會不見,她才剛想稍稍鬆開雙手,某人的手臂已經將她撈回懷裏鎖住,作派強勢。

「敢抱住我就別想可以輕易鬆開。」

「不鬆開,就算是手斷掉也不鬆開。」

「先別急著笑,豎起你的耳朵給我聽仔細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就等著用一輩子的時間,每天寫一封信來懺悔。」

「我寫,我寫,就算要我寫到手斷掉都沒關係。」

她眨著無比真誠的黑眸,開心的仰望著高大的他,越看笑容就越甜,然後,也不知道是被雨淋昏了頭,還是膽子被水泡肥了,她居然一時忘情,主動往他性感的稜唇親了一口。

他眸光倏地轉而濃暗,微啞的嗓音透著一絲危險氣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她表情無辜的望著他,時而羞赧淺笑,時而嘟嘴裝傻。

「你不怕我了是不是?」

「怕,一直都怕,尤其怕你會走。」

他眉毛微挑,「你想我留下?」

「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黑陣閃過異樣神色,他用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喃,「這可是你說的!」

余安朵嚐到了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水氣氤氳的浴室裏,她縮在角落,背對著向之謙漲紅了雙頰,非常想逃。

向之謙這家夥根本不是吃素的,披著文質彬彬的外衣,骨子裏卻藏著嗜肉的原始獸性。

要是早知道,她就把這只落湯雞趕回家去,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困窘。

「過來,你會冷著。」

她像是一隻鴕鳥,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往牆壁裏撞進去藏起來,不管他所在的角落有多麼溫暖充沛的熱水,她抵死不敢靠過去,免得成為他口中肥美的嫩肉。

向之謙好笑的盯著那身縮頭縮腦的搞笑裸背。

這妮子,方才不是膽子還大著嗎?瞧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都還沒真動手呢,要讓他真動起手來,她那張小臉豈不是要自燃了?

他故意舉起手指,順著她的背脊緩緩撫下。

她渾身顫了好大一下,羞答答的驚呼,「你、你做什麼?!」隨著他手指撫過的地方,白皙的肌膚立刻泛起粉紅。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過來。」她再這樣僵持著,到時後真要著涼了,打針吃藥可別苦著臉。

「你、你別管我……」

「好,我不管你,那你也別管我。」

余安朵還來不及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撈進了他的懷裏。

「欸欸欸,你做什麼?你犯規,你不是說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的嗎?」

她掙扎著,不知道該集中火力對抗他那雙不安分的手,還是該牢牢地將他那雙拚命盯著她身體瞧的火熱眼睛仔細遮掩。

「好好洗澡不行嗎?再亂動我可真要做什麼了!」他陡地將她壓制在牆壁上,沈聲警告。

他的警告果然起到了威嚇效果,即便她的酥胸被他厚實的胸膛貼住,小臉轟地一下炸紅,卻沒敢再掙扎,只敢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之前偷襲我的時候不是很勇敢,說撲過來就撲過來,也不怕勒死我,怎麼現在就變成縮頭烏龜了?」

她垂下長睫,紅著小臉咬著嘴唇,「你壞……」

「拜託,別這樣咬嘴唇。」他有點無奈。

她飛快的掀眸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不解她咬她的嘴唇,他是在無奈什麼。

似是看穿她的困惑,向之謙索性好人做到底,「你這樣會讓我也想咬你嘴唇。」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解釋道。

聽見他說得這樣露骨,她連忙放開自己的嘴唇,再不敢亂咬。「別怕了好不好?你遲早要習慣我的。」

「會冷……」

他沒好氣的睞她一眼,「我不早跟你說會冷,偏你一直閃,不肯乖乖配合。過來。」他將她往溫暖的水流帶去,揉著皂沫的雙手在她身上遊移。

開始還羞著,可實在不甘心只有自己這麼不安,乾脆學著他對付自己的方式,反過來對付他。

他黑眸無比熾熱,像是隨時要噴出火來,「你是想逼瘋我嗎?」

「我真的可以逼瘋你?」

「你現在就已經逼瘋我了!」

話落,他用最快的速度衝掉彼此身上的泡沫,打橫抱起她,往房裏唯一的床鋪雙雙倒臥。

一時間,情熱火燎,他們像是忘卻了一切,眼中只有彼此,忙著探索對方,挖掘兩人之間所能夠分享的最大快樂。

「嗯……」她難耐的輕吟著。

男性目光深沈而滿足的望著她的情動,並持續在她身上撩撥出更多的火花。她把自己埋進他肩窩,無助哀求,「不要……」

可這男人卻極惡劣,明知道她都快招架不住了,卻還不肯放過她,不住的往她身上點火。

「噓,放鬆……」

他放倒她,將自己放進她身體裏,讓她接納自己,然後用一種極親密的方式,將她帶往令一個神往、迷醉的境界。

他看著她,看著這個在他身下嗚咽泣求的女人。

七年了,這個女人在他心裏狠狠地折磨了他七年,如今她溫柔的臣服,總算能稍稍撫慰他在異鄉寒冷雪夜的苦苦思念。

但是還不夠,就像缺席了七年的書信,她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寫,凝聚了七年的思念,也得要她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撫慰。

原以為這趟回來,他還得遲些時間才能聯繫上她,原以為空白了七年的兩人,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重新熟悉,然而今夜這場無預警的重逢,讓他們徹底明白--有些人,不管離得再遠,心還是近的。

有些人,不管分開再久,熟悉始終能最快被找回。

有些人,不管曾經如何深深地惱過,心意依然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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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對著鏡子最後一次確認自己的妝扮完美無瑕後,余安朵踩著輕快又不失優雅的步伐下樓。

方走出社區大門,就看見向之謙風度翩翩的站在一深色進口房車旁,清冷的俊容噙著一抹令人枰然的迷人淺笑。

余安朵偷偷地深呼吸,調整好氣息,這才迎上前去。

「換車了?原本的休旅車不是開得好好的?」

「之前的休旅車還給柏成了,這輛是公司配車。」誰讓他現在是頂信集團的副總,出入都代表著頂信集團、代表著向家。

聽見向柏成的名字,余安朵心一突,笑笑說:「你們兄弟感情真好。」她偷覷著向之謙。

「柏成個性直率,還挺好相處的。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先上車吧!」

他眼中的弟弟是個個性直率的人,看來他根本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那樣的弟弟給陰了,也難怪事情發生之後,他特別心寒、受傷。

一想到二零一四年乍看到他的樣子,余安朵就覺得心疼,可是,她該怎麼做?

該怎麼提醒他要多提防這看似無害的向柏成?畢竟這種事情一個沒拿捏好,她就會成為挑撥兄弟感情的罪魁禍首。

向之謙渾然不覺余安朵的憂心,他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小心伺候他的女王上車。

「服務不錯喔!」她打趣他。

「既然不錯,怎麼沒有小費?」挑眉笑問。

余安朵索性往他手心一拍,「喏,五百,隨你愛要不要。」

區區五百就想打發他?這妮子果真是吃米不知米價。向之謙瞇起一雙銳眸,靜默中透著窒人的危險。

余安朵被他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不安的低頭檢視自己的穿著。

「怎麼了?我看起來很奇怪嗎?」

在他一逕地沈默中,余安朵愕然發現自己的胸口正被某人的目光侵略,她嬌嗔道:「不許亂看!」小手飛快遮掩春光。

他笑了,冷情的面容透著幾分邪肆笑意,大掌溫柔握住她的手,「很好看,衣服挑得也合身。」

昨晚突然收到他命人送來的一身行頭,只說讓她今天打扮好,陪他出席一個私人派對,害她這個派對智缺一陣驚嚇,連忙打電話跟他求饒。

誰知她都還沒說話,他便像是看穿她心思的說:「別想讓我跟秘書兩個大男人去參加!身為向之謙的女人,陪我出席各種場合是你的責任和義務,以後只會更多不會再少,就當是累積經驗,別想逃。」

不愧是向之謙,三言兩語就絕了她的念想,不過那句「向之謙的女人」實在令人好歡喜、好害羞又好甜蜜……

「你怎麼知道我穿什麼尺寸?」

她迎上他目光,等他回答,孰料,這素來成熟穩重的男人竟痞痞的擺擺手,「還用問,當然是我自己親手丈量過。」

她的身體,哪一寸他沒抱過、撫過、揉過、吻過?

「你……」她又氣又羞,直想打人。

他又瞟了她雪白的胸口一眼,皺眉,嚴肅地耳提面命。

「我現在後悔了,做什麼讓你穿得這麼漂亮?待會你不許單獨行動,一定要跟緊我,聽見沒?」他怕一個沒留神,她就會成為別人覬覦的目標。

擔心之餘,他不忘動手拉拉她身上的衣服,看看是不是能把她的美麗多藏一點。

余安朵被他過分緊張兮兮的反應逗得好氣又好笑。「今天是什麼樣的派對?」他把邀請卡遞給她。

「結婚……滿月派對?!」余安朵小小地傻眼了一下。還真前衛啊這些人。

「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一次搞定兩件事情,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可以一起來趕趕進度。」

小臉轟地炸紅,「你自己趕!」她推他,將邀請卡往他胸口一塞,別過頭去。

「真的不要?我覺得如果是我們倆的小孩,肯定很可愛。」他不死心地繼續遊說。

「不許再說了,不許再說了。」再說她就要羞得沒地方躲了。

他好笑的托起她的臉龐,「瞧你,臉紅成這樣。」

「誰讓你亂說話。」

他凝視著她,眸色轉暗,「口紅有沒有帶著?」

「有。」她表情納悶的抬頭望著他,不解他為何這樣問。

他彎唇讚許,「好女孩。」

下一秒,她的呼吸就被某人全面性佔領,熱情且侵略,擺明完全沒在跟余安朵客氣。

以前總以為他是個文質彬彬、克己複禮的翩翩君子,後來才發現,披著文明外衣的向之謙,骨子裏根本就是一隻飢餓的大野狼。

他吻得她渾身發熱,腰肢發軟,不住嬌喘,整個人像是飛在空中,猶在天旋地轉之際,車子戛然而止。

他強忍住對她的渴望,停住一切纏綿,不忘理智地提醒她補上口紅。

是說,那張小嘴已經被他啃吻的又紅又潤,看起來十分可口,根本無須彩妝多餘的妝點。

他目光熾熱,直勾勾的盯著她酡紅的小臉,嗓音異常沙啞,「待會早點走。」

余安朵飛快的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明白他話裏的含意,她嫣紅著臉,點頭輕應,「嗯。」羞答答的跟著他下車。

「向之謙--」

聽見這小鳥般雀躍的嬌嗓,余安朵本能的往聲音方向看去,竟是許久未見的喬麗雯。

喬麗雯可以說是飛奔來的,雙腳步伐伴隨著鞋跟敲擊地面的叩叩聲,最後終止於向之謙面前,正要大發嬌嗔抗議他的不告而別,讓她好傷心,目光旋即被他臂彎裏的細嫩小手所吸引,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向之謙身邊還有一個人。

「你好,好久不見。」

余安朵?!

看見來人,喬麗雯先是驚詫,接著眉頭緊蹙,片刻才勉強扯出一笑,咬牙說:「好久不見。」

怎麼會這樣?這兩個人什麼時候又好上了?

喬麗雯兩隻眼睛死死瞪著余安朵和向之謙親密相挽的手。

記得高中畢業前,余安朵就搶先她一步對向之謙告白,雖說也煞有其事的交往過一段時間,可打從向之謙出國唸書後,這段感情據她所知就沒了。

反觀她,雖然晚了余安朵一步,可論家世背景、容貌智慧,她樣樣都不輸給余安朵,更別說這些年她一直陪著向之謙在國外唸書,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和向之謙才是門當戶對的璧人,區區一個余安朵算什麼?

雖說向之謙待她始終淡淡的,沒有半點熱情,但她才不在乎,且不說向之謙本就是缺乏熱情的男人,放眼整個上流社會,誰家的接班人會是嘻嘻哈哈的跳梁小醜,向之謙那是成熟穩重!

這些年,向之謙沒交過任何女朋友,也不大和其他女同學往來,她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近距離和他接觸的女性友人,如果不是對她有幾分好感,向之謙何至於如此?

所以她一直認為她和向之謙在一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可現在……現在……

「什麼時候回來的?」向之謙端著一張不苟言笑的臉,淡然問。

喬麗雯收回目光,轉而看著向之謙,儘管神情柔了幾分,但明顯不若稍早前那般歡欣雀躍。

「前天剛回來。欸,之謙,你也真是不夠意思,虧我們倆關係那麼好,比好朋友還要好,你要回台灣的事情居然也不跟我說一聲!不可否認,我之前一直認為留在美國生活比較好,可也不是不能回台灣呀!」喬麗雯意有所指地嘟嘴控訴。

比好朋友還要好咧,余安朵偷偷覷了身旁這枚大禍水一眼,孰料大禍水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動如山。

「我先去跟主人打個招呼,晚些再聊。」大禍水很冷淡的說。

喬麗雯不是不知道自己碰了個軟釘子,這些年繞在向之謙這座冰山身邊打轉,早練就一身自我調適的本領,她再接再厲,「我聽說不少人陸陸續續都回台灣了,不如找個時間,我們大學同學一塊兒出來吃個飯吧!」

向之謙彎了彎唇,沒有正面回應喬麗雯,挽著余安朵的手不疾不徐的往派對主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比好朋友還要好的朋友?!」

「不然你以為呢?」不鹹不淡的瞟了余安朵一眼。

「別問我,這我可不知道。」她嘟嘴咕噥,「我只知道有人表態說,雖然留美國好,但是為了某個大禍水,回台灣也行。」

「這麼說我真該好好謝謝那位『有人』情意相挺才對。不像某人態度很強硬,說不走就是不走,害我一個人在美國異鄉寒窗苦讀,某人不只沒來看過我半回,連慰問的信也不寫封來,想想真是捶心肝。」

完蛋,這件事只怕是要被隱一輩子了!

「好啦好啦,你去找那個情意相挺的『有人』啦,反正人家就是比較溫柔嫻淑,天涯海角都不離不棄,不像我天生心就狠啦!」她扭頭嘟嘴。

「那可不行,我天生反骨,越心狠的我越喜歡,你說我是不是活該?」笑望氣呼呼的某人。

「油嘴滑舌,不知道我現在退貨還來不來得及?」

「抱歉,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誰說的?貨物也要有七天監賞期!」余安朵反駁。

「小姐,做人要講道理,你的監賞時間還少嗎?早超過七天了!現在退貨是奧客吧?我勸你最好給我負起責任,不然……」黑眸危險地瞇了瞇。

「不然怎樣?」她挑釁笑問。

他斂容正色,「晚上回去你就知道了。屆時叫破喉嚨也沒用!」

這家夥還真敢講,以前看他話少人氣質,沒想到現在才知道他哪裏是話少,根本是話中有話尺度無限。她呀,真是誤上賊船了。

「你又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很快就可以見真章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公然吃醋。」寵溺的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臉,滿臉笑意的拉著她快步穿梭在派對裏。

身後不遠處,喬麗雯把兩人打打鬧鬧和諧親暱的模樣全看在眼裏,一把怒火在胸口裏放肆竄燒著。

她一直以為向之謙天生冷淡,所以處處包容,沒想到根本不是這樣。

喬麗雯不願意相信,向之謙只是對他不敢興趣的人冷淡,他也是有熱情的那一面,只是,他把這樣的自己給了余安朵這個女人!

可惡,她喬麗雯到底有哪一點比不上余安朵?向之謙是眼睛瞎了嗎?

不,不可以,向之謙是她的,只能是她喬麗雯的!

她將自己呵護得那麼好、那麼完美,就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於她而言的完美丈夫,除了要帥、要有能力,還得是某某財團的繼承人,她渴望高高在上、受眾人仰望羨慕的完美人生,向之謙是她千挑萬選的丈夫人選,如果失去他,她喬麗雯下半輩子的輝煌人生怎麼辦?她怎麼被人仰望羨慕?

她死死捏緊拳頭,恨不得衝上前去撕爛余安朵臉上的笑容,恨不得把向之謙抓起來踹兩腳。

「嘖嘖嘖,這麼猙獰。」

喬麗雯嚇了一跳,回過頭來,隨即換上一副不在乎的嘴臉,「有事嗎?向柏成。」

「有。」

「有屁快放。」

「哈哈哈,我還當你是個有氣質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我這個有氣質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會浪費時間跟你說話。」

「是不是浪費時間,未來還有得看,誰能笑到最後可不是老天爺說得準的。」

「你確定?我怎麼看都覺得沒戲。你說老天爺為什麼這麼愛捉弄人,一樣都是頂信集團執行長的兒子,為什麼一個就是准接班人的副總,另一個就是打雜跑腿的小經理?」她輕蔑地白了向柏成一眼。

「你就那麼愛向之謙?可我看我大哥好像對你沒感覺啊。」

愛?她從頭到尾有說過她愛向之謙嗎?她是愛她自己!這個向柏成真傻。

知道向柏成是故意想激怒她,喬麗雯冷笑,「你果然就是個小經理的料,你是三歲小孩嗎?只有小朋友才會把我覺得這樣、我覺得那樣這種幼稚的思維擺在生活裏,我喬麗雯做事不憑感覺,憑的是價值,憑的是條件,我愛不愛向之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跟他門當戶對,身為頂信集團接班人的他能匹配我這個喬宇集團的小公主,懂了嗎?」

「說穿了,你不過是想要頂信集團夫人這個名號嘛!」

「是啊,可就是有人連這『不過是』,都給不起。」

向柏成哈哈大笑,「好,我欣賞你!」                                                                                       「不要拿你廉價的欣賞來侮辱我的美。」

「那如果是拿整個頂信集團呢?!」他興味盎然的說。

喬麗雯頓了一下,「什麼意思?」

「借一步說話。」向柏成指了一處適合說悄悄話的地方。

「你最好不要浪費本小姐的時間。」她已經在向之謙身上浪費了七年,現在正火著,萬一激怒她,就別怪她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

喬麗雯看了向柏成一眼,驕傲的走在前方,向柏成則尾隨在後。

「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來到人煙稀少的僻靜角落,喬麗雯單刀直入問。

「高雄開發案目前是我們頂信集團最重要的案子,保守估計至少也有幾百億的利潤,頂信對這個案子是勢在必行,包括我。」

「所以呢?要我借你錢?」

向柏成搖搖手指,「不是借,是投資,你父親其實很想要入股參與,是我爸爸不想跟別人分這一杯羹,所以一直拒絕你們喬宇集團,但是我現在急需要一筆資金來幫我搞定土地整合的問題。只要搞定這個問題,高雄的案子就會順利落在我手上,我就算不是副總也能呼風喚雨。」

「你確定?你們集團那些股東啊、董事們一個比一個精,再說,你大哥才是接班人,憑什麼你搞定土地這案子就歸你?」

「那些股東董事在乎的是什麼?是利益!只要我能拿到他們想要的利益,讓他們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哪個白癡會跟錢過不去?一個能夠為大家賺錢的人,你說,誰不挺他?」

美目微瞇,「你想搶執行長的位置?」

「不是搶,是拿到我該拿的。這位置得有能力的人坐,沒能力搶來做什麼?」

「我借錢--不,我投資你有什麼好處?」

「搞定高雄開發案,執行長的位置我就十拿九穩了,你父親想要入股這個案子,沒問題,我們一半一半,有錢大家賺。至於你想要的頂信集團夫人這塊金牌匾,我絕對百分之百雙手奉上,最重要的是,我不會像我大哥那樣冷冰冰的對你,我會好好的疼你,讓你享受當女人的快樂。我也不瞞你,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這種不吃虧的女人,我覺得我們根本是絕配。」

他已經觀察、注意喬麗雯很久了,如果他能跟喬宇集團的小公主結婚,這對他在商場上來說絕對是大大的助益,別說是頂信集團,就算是連楚氏集團一併拿下也不是難事,到時候他就可以把向之謙跟老頭完全踩在腳底下,看誰還敢小瞧他向柏成。

「你哥哥知道你有這一肚子的壞心思嗎?」

「既然是壞心思,怎麼可以到處說給人家聽呢?」

「那你還說給我聽?」

「因為我喜歡你,我想要你--」向柏成十分霸氣的將喬麗雯摟在懷裏,「再說,事成之後你不跟我在一起還想跟誰在一起?向之謙嗎?」輕蔑一笑,「你等著看吧,向之謙絕對會很慘,慘到你一個無法想像的地步,我會讓他永遠滾出頂信集團、滾出向家,甚至滾出台灣。」

「真狠,難道你就這麼討厭你大哥?」

「為了搶到你,再狠都可以。」

「聽你這麼說,我不答應你好像不行了。」她故作為難。

「你可以不答應,但是這些事情我還是會做,只是得拖上一些時間,得苦了你的寶貴青春要多等我一些時日了。」

喬麗雯在心中盤算又盤算,她真的非向之謙不可嗎?好像也不是,她要的從來就是那種被眾人仰望羨慕的感覺,如果向柏成可以給,她幹嘛去向之謙那個大冰山討?吃力不討好罷了。

再說,他現在跟余安朵攪和在一起,實在太侮辱她了,她嚥不下這口氣!

「多少錢?!」喬麗雯問。

向柏成比了個數字。

「這麼少?」

「不過就是幾條人命的事情,是能花多少錢。」

「你的意思是?」

為了展現誠意,向柏成當著喬麗雯的面打了一通電話--「餵,是我,現在情況怎麼樣?我看不用那麼麻煩了,直接把人給我處理掉,大家都省事……對,三個都處理乾淨,像那種礙事的老家夥,我讓他們多活一天都是慈悲,現在我不想了,我要最快的時間拿到土地……你說誰把地主找出去了?

塗奐真?喔,我想起來了,她是整合公司的人,不管,反正人處理掉,如果塗奐真礙事就一併處理,我待會會先把三分之一的錢彙給你,等事情結束之後三分之二尾款即刻補上,這個週末結束之前我就要聽到好消息。做得漂亮些,不要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掛了電話,他笑著摸了摸喬麗雯的臉蛋,「你這個壞女人,為了得到你,我可是什麼都豁出去了,等著吧,搞定土地,高雄開發案很快就會開始推展。」

從來沒有人這樣不擇手段只為了擁有她,從來沒有人像向柏成這樣蠻橫行事,不可諱言,她確實被他的霸氣所吸引,不過,她不會馬上表態,她會等著看,等著看誰是勝利者。

她喬麗雯不要別的,她只要最後的、真正的勝利者。

不過,給點甜頭還是可以的。

她拉起向柏成的大掌覆上自己柔軟的胸房,「想要得到我,動作就快一點,我不喜歡等待。」

向柏成收掌一握,柔軟的胸房被掐得變形,喬麗雯嚶嚀一聲,向柏成狠狠的吻住她的小嘴,兩人打得火熱。

許久,喬麗雯推開向柏成,嗔罵,「這麼猴急!遲早是你的,我等你的好消息。」捧著向柏成的臉,湊上前親吻一口後便翩然離去。

這些年雖說向之謙不理會她,不過她也沒讓自己少快樂過,她喜歡這種把男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感覺,喜歡看男人為她死心塌地、為她拚命的感覺,如果向柏成真能成功,她就甩了向之謙跟他在一起,總之,她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向柏成邪肆的抹著嘴唇,不管是喬麗雯、高雄開發案還是頂信集團,他都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得到。

他邁大步伐,得意洋洋、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派對。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無人的角落,一個蘊藏著驚恐的呼吸沈沈吐出。

余安朵在抱派對主人剛滿月的小寶貝時,不小心被孩子吐了奶,到洗手間簡單清洗後,剛想回派對現場找向之謙,便意外看見向柏成和喬麗雯一前一後往無人處走。

她突然想起在二零一四年時,向柏成謀奪了家產,原本和向之謙交往的喬麗雯立刻跟著點頭下嫁,余安朵直覺這兩人在一起只怕不太尋常,遂一路悄悄尾隨過來,打算收集證據給向之謙,好提醒他務必提防這個弟弟,沒想到果然讓她聽到恐怖的計畫!

余安朵幾乎要腿軟,臉色慘白的關掉手機的錄音功能,她第一時間就趕緊打電話給塗奐真,她聽到向柏成交代對方,如果塗奐真妨礙到他的計畫就一起處理,她擔心塗奐真會遭遇不測!

她用顫抖的手指撥打塗奐真的手機號碼。

「餵,奐真,你在哪裏?」余安朵聲音抖得厲害。

「高雄啊,我這幾天都在這裏跟地主們培養感情,順便說服他們快快點頭,等我搞定這工作,我們就可以去H俱樂部大吃一頓了。」塗奐真的聲音聽起來一派輕鬆愉悅,顯然是和地主談得不錯,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逼近。

「快走!奐真,聽我的話,什麼都不要問,馬上回台北!」

「啊?什麼……欸,安朵,我這邊收訊不太好,餵?有聽到嗎?我回飯店再打給你……」

「奐真?奐真?」電話掛掉了,余安朵再打,不知道是收訊不良還是其他原因,電話直接轉語音信箱。

余安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犧,渾然不覺有一男人正無聲無息的朝她身後接近,在她毫無防備的狀態,大掌忽地往她肩膀沈沈一扣。

余安朵心陡然一寒,瞠目轉身,表情驚恐地瞪著來人,宛若見鬼。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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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安朵,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蒼白?」

余安朵看見是向之謙,鬆了一口氣,用發抖的雙手抓著他,「快走快走!奐真有危險了,這裏不方便說話,先走,上車我再告訴你詳情。」

向之謙被她面無血色的樣子嚇到了,他從沒看過余安朵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沒有多問,他立刻去電給司機,交代他將車子開到門口候著,接著以身體不適為由匆匆告別派對主人,火速帶著余安朵離開現場。

一上車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塗奐真為什麼會有危險?」

「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在高雄?我拜託你快點讓人去幫我把奐真帶走!她有危險了!」

「安朵,你冷靜些,把話說清楚,塗奐真為什麼人在高雄?」

「是高雄開發的那個案子!奐真是負責這次土地整合的專員!」余安朵將塗奐真為何會在高雄的原因、案子目前面臨的土地問題,以及她方才聽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訴向之謙。

高雄開發案的事情他尚未正式接觸,目前還是向柏成在主導,可聽到弟弟居然意圖不軌、不擇手段,他實在不敢相信。

「你說柏成他……這、這怎麼可能……」

「我有證據!我把他方才和喬麗雯說話的內容全都錄下來了!錄音隨時都可以聽,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找到奐真跟那些地主,不然他們馬上就會有危險!」余安朵哭了出來,她真的怕好友出事。

他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冷靜地說:「別慌,我這就打電話請小舅幫忙,一定讓人盡快找到塗奐真。」

向之謙聯繫楚格非,簡單扼要的告知目前狀況,希望能透過楚格非的人脈,盡快找到遠在高雄的塗奐真和那三名遭到鎖定的地主,以確保他們的安全。

「小舅,這事請你務必先幫我處理,詳細情況我跟安朵到了再當面跟你解釋。我們現在已經在路上,約莫十五分鐘後會到。」

「好,我知道了。」楚格非也不囉唆,有什麼事情就等人到了再說,但是找人的事情可以先動手。

十五分鐘後,向之謙和余安朵趕到,余安朵當著兩人的面把錄音內容播放給甥舅兩人聽。

楚格非聽完,陰惻惻地笑了,「我都不知道原來柏成有這樣的狼子野心!看來是我們小瞧了他。」

向之謙眉頭緊鎖,久久不發一語。

許久,他用異常沙啞的嗓音說:「爸爸讓我盡早進公司熟悉事務,卻一直沒有交代任何案子給我,只讓我先從內部著手查帳,我原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但現在想想,我猜爸應該是多少知道了些什麼。光是核對公司近一兩年的大型案子,但凡有柏成經手的,帳面上就發現不少問題,不難想像帳面之下是怎樣的一缸黑水……」他抹了抹臉,神情無奈且失望。

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會視他為眼中釘,也沒想到自己有天竟需要這樣調查自己的親人,他更沒有想到,向柏成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單純的人,做起事來卻是這麼狠戾無情,視人命於無物。

如果他都這樣心寒,不敢想像爸爸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會有多震驚、多痛心。

「其實我近來也有耳聞一些風聲,只是,畢竟我是外人,不好對向家的事情說什麼,你爸爸雖然信任我,有幾次想找我幫忙探探傳聞中的事情,但我婉拒了他,因為一旦我插手,勢必會涉入你們頂信的內部機密,我怎麼樣都該避嫌,加上你爸近來身體狀況確實大不如前,我想也許是這樣,所以才急著把你找回去。」

「可是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情交給之謙?」余安朵很不平。

越是認識向之謙,就越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他外表看似清傲冷情,其實比誰都心軟、比誰都護短,而今他要跳出來和自己的弟弟這樣對著幹,他該有多難受呀!

「這就是使命、是責任。」楚格非說:「要扛起一個家族、一個集團,有時候就得面對別人無法面對的事情,哪怕敵人是自己人,也得提著刀硬上,因為這就是所謂的接班人對自己家族無法拋卻的使命與責任。」

他拍拍向之謙的肩膀,神情堅毅的望著他,「要親手砍下這一刀,對你來說或許有點難捱,但是,你非做不可,因為你不只是向柏成的大哥,更是頂信集團未來的主人,是你爸爸要交棒的人選,你扛的不只是向家,還有整個頂信集團員工的前途,你可以難過,但是態度要堅定。」

只有小舅會跟他說這些話,也只有小舅會這樣跟他說話,很現實,卻也很明確,一針見血。【淘寶店舖:小熊的書屋製作】

向之謙定定的看著小舅,點點頭。「我知道。」

「我不能幫你,只能挺你。」

知道有人會挺著自己就夠了,不是嗎?

「我也是,我也會挺你。」余安朵很心疼,溫柔地抱著他,希望能給他一點正面的力量。

他們一直守在楚格非家裏,等候最新消息,直至深夜。

然而很不幸地,儘管他們已經在第一時間立即反應、處理,仍然晚了一步。

根據楚格非友人傳來的消息證實,包括三名地主及塗奐真在內,目前通通下落不明,不排除已經遭遇不測。

「不……」余安朵哭了出來。

她和塗奐真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的情分比親姊妹還深,更別說幾年前母親過世的時候,始終是塗奐真陪在她身邊。

沒能及時阻止危險找上這個在她生命裏,幾乎佔據她所有人生的一半的塗奐真,余安朵很是自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結果。

「想來這些人身邊老早就有人在監視,去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對方都瞭若指掌,才有辦法憑一通電話就讓幾人一塊消失不見。」

「應該還沒死!」向之謙突然說:「如果只是要他們死,當場槍殺就結束了,但是這樣一來勢必會引起媒體、社會輿論的注意,對向柏成明顯不利。」

聽向之謙這樣說,楚格非試著從向柏成的角度去思考,「如果我是向柏成,越是骯髒的事,就越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人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即便日後東窗事發,也要能撇得乾乾淨淨才行,最好是能讓警方以自殺或事故結案。」

「這需要一點時間佈署,相對的也替我們爭取到一點時間,所以……」

沒等向之謙說完話,楚格非已經打電話給高雄的神秘友人。

「繼續幫忙找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個塗奐真是我家丫頭,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怎麼說也要幫忙給我找回來。」

對方顯然給了令楚格非滿意的答覆,片刻,只見他彎了彎唇,「謝啦,我欠你一次。」

掛上電話,余安朵馬上感激地說:「小舅,謝謝你,我也欠你很大很大的一次。」

「先別急著謝,等人找回來了,多的是給你說謝謝的機會。」

「小舅,不如把這事情鬧大吧,塗奐真的父母還不知情,我們應該請她爸媽立刻報警,也許能間接給柏成製造點壓力,迫使他改變心意,畢竟人命關天,事情若真鬧大了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公司的事情你也要加緊看著辦了,狗急會跳牆。」

楚格非提醒。「我知道。」

「先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我會馬上通知你們,什麼事情該處理的都抓緊去辦,這次若沒能一舉壓制住向柏成,以後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麼事情。你爸那邊,你要想想看怎麼處理。記得,先別走漏風聲,免得打草騖蛇。」

告別了楚格非,向之謙帶著余安朵回家。

不希望她一個人在家裏擔驚受怕,他將她帶回他目前居住的豪宅寓所,這兒她也來過幾次,不算陌生,有人陪著也比較心安。

余安朵不知道楚格非究竟動用了怎樣龐大的關係、人脈,在幾個人徹底消失了整整兩天兩夜後,終於有好消息傳回台北。

三名地主都是被綁到山區的一處工寮,據說救出他們的人並非員警,而是一支類似於私人傭兵的神秘組織,約莫十來個人左右,各個荷槍實彈火力強大,看到年事已高的地主們因為過度飢餓、身體不適,這十來個人二話不說,神勇無比的徒手接力,直接將三個平均年齡六十歲的老人家扛下山,送醫治療,並且趕在媒體、警方和受害者家屬注意到他們之前徹底消失,並未留下太多線索。

只是,眼見地主們都已經平安歸來,唯獨塗奐真依舊遲遲沒有消息。

病房裏,警方給三位受害者製作筆錄,好釐清案發當時究竟發生什麼事。

「都怪我們三個沒用,我心臟不好,那天突然被綁,藥都沒帶在身上,老陳長期洗腎,身體也不好,老李的腳開過刀,根本走不快,塗小姐擔心我們一直被關在那裏會死掉,所以才決定拚一拚。」老章說。

「是啊,那丫頭人太好了,她說要幫我們把歹徙引開,讓我們三個老的趕緊逃,如果逃不動,就在工寮等她,她拚了小命也會找人回來救我們。」老陳說。

「塗小姐真的是這樣跟我們說的,所以我還以為那群人是塗小姐派來救我們的,這麼說來……」老李閉嘴了,表情很不妙。

「工寮很偏僻,山路也不好走,塗小姐當時又是摸黑離開,我怕她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

「塗小姐要幫忙引開歹徒的時候,我好像……我好像……有聽到槍聲,她、她、她……會不會……」

「阿彌陀佛,佛祖千萬不要讓工作認真人又善良的塗小姐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然我們三個實在是沒臉面對塗小姐的爸爸媽媽。」

「一定要讓她平安回來,只要她平安回來,我一定把土地賣給她!」

事後,警方依著地主們給的線索,調動大批人力,在工寮附近展開地毯式搜山,卻依然一無所獲。

「奐真到底跑去哪裏了?那些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余安朵擔心到吃不下、睡不著,不過兩三天時間,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第四天,她昏昏沉沈的躺在床上,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向之謙突然打開房門快步走了進來。

「安朵,找到了,找到塗奐真了!」

「真的嗎?」余安朵一股腦兒的坐起身,猛烈來襲的暈眩差點害她再度倒下,她緊緊抓著向之謙的手追問現況,「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受了一點傷,現在人在醫院,你先吃點東西,等有了體力我再帶你去醫院看她,她爸媽已經先趕過去了。」

「她傷勢怎麼樣?嚴不嚴重?」

「算不上輕,但也不嚴重,大致上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余安朵喜極而泣。

「對了,是誰救了她?是哪個好心人救了她?我一定要好好感激這個好心人!」

「這個人你也認識,是阿衍。」

「你是說……皇甫衍?!」

向之謙笑著點點頭。「怎麼會,他不是人在美國嗎?」

「只能說,緣分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向之謙望著余安朵,說了這麼意味深遠的一句話。

一大早,向柏成猶在房間裏呼呼大睡,警方已經趕到向家,將他逮捕。

「放開我,你們在做什麼?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向柏成大聲咆哮。

張月麗也慌得手足無措,「柏成,柏成!警察先生,你們這是要做什麼?為什麼要抓我兒子?」

「向柏成涉嫌掏空頂信集團,並教唆綁架、傷害四名受害者,警方依法逮捕。」

「胡說八道,我沒有,我沒有……放開我!」

向之謙和余安朵趕到的時候,家裏已經亂成一團,向父心裏有底,沈默不語,張月麗大聲哭喊,一旁的傭人們更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之謙,你快來,你幫幫柏成,柏成要被抓了,你幫幫他!」張月麗哀求。

「阿姨,能幫的我一定幫,但是柏成該面對的懲罰還是得面對。」

張月麗腦中一片空白,「不可能……柏成好端端的掏空頂信集團做什麼?那是你爸爸的產業啊!而且警方說他綁架,他綁架了誰?他不可能做這麼恐怖的事情!他一定是被陷害的!」

「向柏成教唆綁架三名高雄的地主和一名整合公司的女員工,為了讓高雄開發案能順利推行,還意圖殺害他們。」余安朵代為說明。

她能夠理解向柏成母親的懷疑,因為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相信自己的寶貝小孩是壞蛋,但不管如何,向柏成就是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阿姨,證據確鑿,沒有人陷害柏成,三名地主跟整合公司的塗小姐都已經正式向警方報案,準備提起告訴,至於掏空公司資產,公司內部也都已經調查清楚。」

張月麗茫然無語。

「向之謙,是你對不對?是不是你在後面弄我的?你就見不得我比你好嗎?」向柏成怒目咆哮。

「柏成,你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我從小被你壓著打,好不容易在公司做出一點成績,你就急著回來分一杯羹,我掏空了什麼?那些本來就是我應該拿的,我不拿,以後老頭會分給我嗎?他有在乎過我這個兒子嗎?你有當我是弟弟嗎?我只是拿我該拿的……」

「夠了!你這個混蛋,什麼叫做你該拿的?我沒給的,誰都不許拿!你以為頂信集團是你說要拿就可以拿的嗎?你有那個資格、有那個能耐拿嗎?」向父痛心疾首,怒斥冥頑不靈的小兒子。

「為什麼我沒有資格,我也是你的兒子,我不比向之謙差,我比他還好!」

向柏成不服,情緒激動的他大吼大叫大鬧,警方幾乎快要制不住他,突然,他撞開身旁的員警,隨手從櫃子上拿了一把拆信刀跟大家對峙。

「柏成,冷靜點,把刀子放下!」向之謙勸說。「柏成,不要這樣,媽媽拜託你……」

「滾開,我不要看到你,你根本不是我媽媽,你只會討好大哥,永遠都只會拜託我不要這樣、拜託我不要那樣,你如果真是我媽,為什麼都不站在我這邊?」

「柏成……」被兒子這樣指控,張月麗很心痛。

「向之謙,這次是我自己太大意,才會栽在你手上,但是我不甘心我的努力全都付諸流水,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大不了我跟你玉石俱焚!」【淘寶店舖:小熊的書屋製作】

話落,眾人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握著拆信刀衝向向之謙,狠狠剌進熱燙的身體裏--

「呃……」張月麗痛苦的發出悶哼。

向柏成傻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渾身冷汗直冒,顫抖的鬆開了拆信刀,踉蹌後退。

「不……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媽!媽……對不起……」

「阿姨!阿姨!」向之謙扶助軟倒的身體,大吼,「安朵,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快!」

張月麗拉著他的手,「之謙,拜託你,幫幫柏成,阿姨拜託你……」

「阿姨,會的,我一定會的,你不要擔心,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會沒事的。」

一場逮捕落得如此下場,向父眼眶含淚沈默良久。

掏空、綁架、傷害……這一連串的負面事件在社會上掀起了巨大風波,眾所矚目的開發案停擺,連帶也重創了頂信集團的股價。

為了穩住軍心,向之謙幾乎天天加班到深夜,不斷跟銀行代表協商、穩住銀根,親自和高雄那邊的地主道歉、懇談,還要想辦法穩住股東及投資者的情緒,他一個人除了要安內更要攘外,幾乎忙得分身乏術。可不管再忙,他總會不忘在余安朵的陪同下,挪出時間去探視看守所裏的向柏成。

「我媽她現在怎麼樣了?」向柏成一臉樵悴。

與其說他恨媽媽,不如說他恨的是媽媽在大哥面前低聲下氣,如此卑微,可再怎麼樣,他都沒想過要傷害自己的母親,這些天,只要想到那一幕,他就渾身發抖懊悔不已,再沒有過去的狠戾。

「阿姨的傷勢很穩定,過幾天就能夠出院了,她叫我帶一些東西過來,一會所方的人會送進去給你。」

向柏成沈默不語,許久才開口,「我知道我做了那些事,你不會讓我太好過,但是我媽是無辜的,這些年她沒有對你不好。」

「當然,阿姨有多麼努力對我好,我很清楚。」儘管因為太努力,所以造成更深的疏離,但她的努力不能被抹滅。

「那就看在她沒虧待你的分上,幫我……幫我好好照顧她。」

「不用你交代,我也會這麼做的。阿姨雖然不是我親生媽媽,但她是我弟弟的媽媽,我已經沒照顧好弟弟,總不能連他的媽媽也照顧不好。」

「你……」向柏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難道,他還願意當他是弟弟?怎麼可能?他可是曾經想要傷害他的壞蛋啊!

「做錯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改過,我相信我弟弟柏成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我等他贖完了罪,回來跟我一起扛頂信集團這個大擔子。」

向柏成沒有說話,低下頭去,用力的咬著下嘴唇,雙肩顫抖。

結束和向柏成的會面,步出看守所,上車,余安朵漾著溫柔的笑臉迎接他。

「怎麼樣?他今天看起來還好嗎?」

向之謙點點頭,「謝謝你去醫院看阿姨,還細心的幫我準備那些東西。」

「那沒什麼,你每天都忙到這麼晚,我只是做了一點點小事情罷了,因為其他的我也幫不上忙。」【淘寶店舖:小熊的書屋製作】

「這樣就很好了,累的時候,看著你就很好了。」

其實成為接班人好像也沒有比較好,乍看很風光,可背地裏要付出的辛勞遠比大家可以想像,瞧,帥氣的冰塊男都快要變成熊貓男了。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偶然在醫院遇到來探望妻子的向父,和他短暫聊天。

其實,向父並不是不疼愛向柏成,或許正是因為太疼了,怕這個從小不如大兒子聰明能幹的小兒子,會撐不起頂信集團這個沉重的擔子,所以才想讓這個小兒子可以在大哥強悍的羽翼下,盡情發揮他的創意與衝勁,只是,人性總是這樣不完美,總是覬覦自己所沒有的,忘了珍惜自己擁有的。

她很感恩上天賜與的美好奇蹟,讓她回到過去的一個月,改變了未來的一切,看著走過的軌跡,已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改變,她相信小舅也不會死了,因為向之謙已經回來,小舅不必去美國看他了。

看著身旁心愛的男人,感恩她能這樣摟著他……

返回台北的路上,疲憊的男人放鬆地靠在她胸前,覓得短暫且寶貴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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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隨著向柏成被判刑,事情也漸漸平息下來,原以為頂信集團的高雄開發案要因為這件醜聞而停擺,沒想到這三位地主因為感念塗奐真的捨命相救,再加上她賣力遊說,居然二話不說就把土地賣給了頂信,跌破了許多人的眼鏡,低迷多時的頂信集團股價,因為這個消息而急漲了一百多點,很多投資者從套房的牢籠裏被解放出來,就等著跟頂信集團一起上天堂。

難得清閑的週末上午,向之謙起了個大早,怕吵醒身旁還在熟睡的小女人,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挽起袖子,開始為他的神秘計畫做準備。

他揮汗如雨,小心翼翼,謹慎再謹慎,最後終於大功告成,向之謙看了時間一眼,這才回房去喚醒他的睡美人。

「安朵,起來了,時間不早了,起來吃早餐。」

「嗯……」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擺明不肯輕易跟周公說再見。

「我是有讓你這麼累嗎?」

向之謙沒好氣的望著拿裸背對著自己的女人,雪白一片的美景,讓他腦子裏的邪惡念頭猛地跳了出來,狼爪伸了過去。

「別……別又來了……別吵我……」

「沒關係,你睡你的,我處理我的,我不吵你便是。」

最好這樣叫不吵人啦!都這麼肆無忌憚的上下其手了!

為避免縱慾過度導致腰肢酸軟、骨頭四散,余安朵被迫清醒過來,機靈的閃躲某人邪惡的侵犯,躲在安全距離之外,沒好氣的朝那正對自己垂涎三尺的壞蛋丟去一記白眼,「你贏了你贏了,我不睡了,總可以吧?」

她睡不睡他都無妨,反正他很會給自己找樂趣。不過今天確實不希望她睡太多,免得搞砸他的計畫。

「不睡了就快點起來梳洗,早餐準備好了。」

余安朵揉著惺忪睡眼,姿態傭懶的下床,默默走進浴室梳洗,十分鐘後走了出來。

「哇,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那麼香?」方纔還懶得跟小豬一樣,這會兒聞到熟悉的食物香味,余安朵渾身精神都來勁,循著香氣,蹦跳著往開放式廚房走去。【淘寶店舖:小熊的書屋製作】

「起司菠蘿麵包?!」她驚喜的望向向之謙,「你一早出門去買的嗎?」想了想,「不對啊,買的怎麼可能還熱著,而且屋子裏都好香好香,像是來到烘焙廚房,滿滿的都是麵包烘烤的香氣。」

「我做的。」向之謙驕傲的道。

余安朵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養尊處優的少爺居然會做菠蘿麵包!

「你怎麼會做?」

「能不會嗎?某人曾經嚷著說將來要嫁給菠蘿麵包師傅,我再不學著點,萬一老婆跟人家跑了,我豈不要一輩子打光棍?只好袖子一挽,下海學烤麵包了。」

他、他居然還記得,記得他們第一次約會時,她說過的傻話……「你討厭啦!」是想逼哭誰啊?

一大早就讓人這麼感動!余安朵飛撲上前,緊緊的抱住這個男人。

向之謙在美國唸書的時候,碰上了一個來自香港的同學,家裏正好就是開茶餐廳、賣菠蘿麵包的,天生冷情的他為了說服這個香港同學教他做菠蘿麵包,什麼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一度還被皇甫衍誤以為他受了情傷,打算要出櫃了。

想她的時候做菠蘿麵包,氣惱她的時候也做菠蘿麵包,七年時間練就下來,要不是他身價太高,皇甫衍還真想頂個店面,延攬他來當菠蘿麵包師傅。

「走,趁熱吃。」

向之謙前腳剛端著滿滿一大盤新鮮出爐的菠蘿麵包和特製的私房奶茶來到客廳,後腳門鈴就響了。

余安朵蹦跳著跑去開門,「咦,你們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塗奐真和皇甫衍一前一後進屋。

說起這兩個人也真是奇緣一段,當初塗矣真遭到綁架,為了逃避歹徒的追捕,不慎摔傷了自己,好巧不巧竟意外碰上偷偷溜回台灣,一個人躲在山區盡情享受攝影樂趣的皇甫衍,一場落難偶遇,讓高中時期曾經有過短短愛戀的兩人再度舊情複燃,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好香,什麼味道?」塗奐真問。

「吃過早餐沒?之謙做了好多菠蘿麵包,一塊兒過來吃。」她開心邀請。

多添了兩個杯子,四個人圍在客廳的長桌上準備享用向大執行長親手揉制烘焙的菠蘿麵包。

「我要吃最上面這一個!」皇甫衍大手一抓旋即要往嘴裏塞去。

「阿衍,不可以……」向之謙大叫。

皇甫衍一口咬下,大口咀嚼,菠蘿麵包香氣充滿嘴巴。

毀了……向之謙氣惱又懊惱。

忽地,皇甫衍眉頭一皺,「什麼東西啊?嗑得我牙齒疼。」他從嘴巴裏拿出一異物,隱隱閃爍著異光,有指圈,有座台。

鑽戒?!

「阿謙,你不會是要跟我求婚吧?不行喔,我已經有塗奐真了。」

「去你媽的,最好我會跟你求婚!皇甫衍,看你幹的好事!」向之謙咬牙切齒的瞪著一口毀掉他苦心籌謀求婚計畫的最佳損友。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現在物歸原主,還給你還給你。」把沾著口水的鑽戒還給余安朵,皇甫衍趕緊拉起塗奐真,順便再外帶兩顆波蘿麵包,趁向之謙還沒完全發飆前,腳底抹油快跑。

砰地一聲,大門剛關上,果然聽到門內的向之謙化作野獸怒吼道:「皇甫衍、我要宰了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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