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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道格,今天早上誰找你?」她好奇地問。道格全身僵硬。他的坐騎『王子』不喜歡主人僵硬的動作,向旁邊跳。愛莉騎的母馬以為是愛莉惹『王子』不高興,回頭咬她的靴子。她驚訝地大叫。

  道格嚴厲地說:「我告訴過你,它不像你的『科玲』。注意一點,愛莉。」

  愛莉皺眉。他們沉默地在海德公園的騎馬大道上前進。這是個舒服的午後,微風吹動她的鬈發。她再度開口:「今天早上誰這麼急著找你?不會是你的家人生病吧?每個人都好吧?」

  「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請記住這一點。還有,我去哪裡或者做什麼,不關你的事。妻子不應該干涉丈夫的事。注意你的馬——」

  「道格,」她用理智的聲音說。「你不高興,因為我沒有讓那個可惡的醫生檢查身體。我絕不允許他碰我,如果你強迫我,後果由你負責。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急?我是你的妻子,請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他仍然不願意說,她的想像力起了作用。「不會是有敵人入侵吧?老天,他們要你回軍隊?你不會去吧?請考慮清楚,道格。諾斯克莊需要你,我認為——」

  「閉嘴!和這件事無關,該死!發生的事和一個叫甘喬治的瘋子有關。」

  「他是誰?」

  老天!他怎麼會說出甘喬治的名字?「不關你的事。安靜,不要煩我。我不會再告訴你其他的。」

  「好吧。」她說。甘喬治。他是法國人,而道格的法文非常流利。她想起那個法國女人——他救的那個女人,珍妮——忍不住問:「他和昨晚企圖誘惑你的女人有關?」

  道格只是盯著她。她不可能知道,她只是瞎猜。他不想讓她擔心害怕,他不希望她打聽這件荒唐的事。他策馬向前跑。

  愛莉希望自己手中有塊石頭,她想砸他的後腦袋。但是,她更擔心。怎麼查出這個甘喬治是誰?這件事和道格有什麼關係?她想起和他們一起來倫敦的福克拿給他的信箋。也許那張紙條還在。她決心找到它。她是他的妻子,他必須瞭解他不可以再獨斷獨行。她可能幫得上忙,他必須知道這一點。

  她找到了。福克把信箋放在爵爺的書桌上,和其他的文件書信放在一起。愛莉皺眉看著信箋。潦草的字跡簡單地通知道格,甘喬治不在巴黎,而在英格蘭。發信人非常擔心,他必須立刻和道格談談。

  愛莉小心地折好信,放回文件堆裡。不會有人發現這封信被動過。然而道格卻突然走進書房。她臉頰發紅,急忙退離書桌。

  「日安,爵爺。」她說。

  他皺眉,擋住她的去路。「你在這裡做什麼,愛莉?」

  她揚起下巴。「這不也是我的房子嗎?我不被允許來書房?如果是這樣,請你告訴我哪些房間禁止我進入,我會服從你。」

  道格看向書桌。「你從來沒有服從過我。我的書桌上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

  他向前走一步,她試著逃開。他抓住她的手腕。她感覺到他的拇指輕輕地摩擦她的皮膚,知道如果他繼續下去,她會躺在地板上或是沙發上。

  道格彷彿也發覺同樣的事,他放開她的手腕。「不要動,」他說。「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她覺得這個威脅一點也不可怕,立刻逃出書房。

  道格讓她走,他很快就會找到她。他走到書桌旁,用拇指翻文件。當他發現艾富瑞的信箋,不禁詛咒。該死的福克!她現在知道的仍然很少。不過,他還是擔心。甘喬治令人難以預料。經驗告訴他,甘喬治一旦決定做什麼,不達目的決不罷手。

  道格詛咒。怎麼辦?

  這天晚上,他帶愛莉去莫家參加晚宴。莫伯爵夫婦非常喜歡道格,因為他在軍隊時照顧過他們的孫子。他們親切地招待他和愛莉。

  至於愛莉,她非常留心,雖然道格沒有說任何關於處罰的事。他以乎心事重重,甚至沒有注意到她穿了一件領口不太高的禮服。她用眼角看他。也許她應該道歉。她摸摸他的袖子。他低頭看她,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

  「我很抱歉,道格。」

  「為什麼事?」

  「為我愛打聽抱歉,可是你惹我生氣,不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我是你的妻子,我也許能夠幫助你。」

  他還是心不在焉。「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真的。啊,泰迪來了。他很會跳舞。我將把你交給他。不,不要和我爭論。你要服從我,你瞭解嗎?」

  「我瞭解。」她說。

  夏泰迪是個善良的年輕紳士,顯然非常崇拜她的丈夫。當舞曲結束,道格不見蹤影。愛莉懷疑他又和那個該死的法國女人在一起。她慢慢地繞著跳舞廳四周,有些人認出她,向她點點頭。她面帶微笑地回禮。道格在哪裡?

  空氣很悶,似乎要下雨了。愛莉站在陽台上,看下面的花園。花園裡燈火輝煌,不過仍然有許多陰暗的地方。她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她輕輕地叫:「道格?」

  沒有反應。她似乎聽見左邊的樹叢裡有聲音。她再次叫他的名字,然後迅速地跑下階梯。她又叫他的名字。她很快地沿著石頭小徑走,耳朵豎立。突然,她聽見男人低沉的嘶聲,可是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該死!他在說法文。她氣得想尖叫。然後,她聽見道格用法文回答,他聽起來冷酷而憤怒。

  突然,響起扭打的聲音。她急忙跑向發生打鬥的地方。她跑進樹叢,看見兩個男人攻擊道格。她驚奇地看著他轉身給其中一個男人的肚子一拳,然後,快如閃電般攻擊另外一個人的咽喉。男人按摩脖子,對道格吼叫,下一秒鐘,他和他的黨羽逃進黑暗之中。

  道格站在那裡,按摩左手的關節。她跑向他,摸摸他的手臂、肩膀和臉。「你沒事吧?你打得好極了,道格。我無法相信。你一點也不需要我幫忙。你沒事吧?你不能說話?拜託,道格,跟我說話。」她繼續撫摸他、感覺他,而他仍然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終於,他舉起手臂抓住她的手。「你在外面做什麼?」

  「我擔心你。我找不到你,我想也許你會需要我。」

  「需要你?老天,夫人,省省吧。我們走吧。」

  「可是那些男人是誰?他們為什麼攻擊你?我聽見你們爭吵,可是一句也聽不懂。該死的法文。為什麼——」

  他拉她走回屋子。他非常擔心她,因為甘喬治最後說的那些話充滿威脅。他會像毀滅珍妮一樣,毀滅道格的妻子。

  在馬車上,他一句話也沒說。

  「我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人像那樣打人。你和東尼打架不是那個樣子。」她說。

  「我想打東尼,不是殺他。」

  「你在哪裡學打架的?」

  他轉頭看她,嘴角泛起笑意。「我在葡萄牙認識一些惡棍,他們是我見過最卑鄙下流的打鬥者。他們教我的。」

  「哦。那些企圖傷害你的人是誰?」

  他握緊她的左手。「聽我說,愛莉。沒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地方都不能去,你明白嗎?不要那樣看我,只要信任我。告訴我你瞭解。」

  「是的,我瞭解。」

  「你當然不瞭解,不過無所謂。後天我們將回諾斯克莊。」

  「為什麼?」

  「你只要依照我的話做,不要再問。」

  她決定不再追問,她知道他不會再說什麼,他是她見過最頑固的男人。她把頭靠在柔軟的皮墊子上,閉起眼睛,開始打鼾。

  她似乎聽見他咯咯地笑,但是她無法確定。她有一個計劃,不大完整,不過,至少是個開始。

  隔天上午,剛過十一點鐘,道格回來。他和艾富瑞會面的時間很短。是的,甘喬治在倫敦。他顯然是來獵血的——道格的血。

  道格歎息,把手杖交給包傑。「夫人呢?」

  包傑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和一個人在一起,爵爺。」

  「一個人?男人嗎?」

  「是的,爵爺。是個法國男人。」

  他立刻想到甘喬治,臉色發白。可是,不,喬治不會到這裡來。該死的女人!她打算做什麼?「我知道了。她和這個法國男人在哪裡?」

  「在起居室,爵爺。」

  「你為什麼沒有詢問這個法國男人來這裡做什麼,包傑?」

  「夫人說不關我的事。她的語氣和你非常相似,爵爺。」

  「我從來沒有讓你閉嘴過。」

  「夫人關心我生病的侄子,爵爺。你從來沒有表現過這種關心,所以,我以沉默報答她。」

  「該死!我不知道你有侄子!」

  「是的,爵爺。」

  道格快步定向起居室。起居室面對花園,光線充足,空氣清新,是個令人愉快的地方。他沒有敲門,輕輕地打開它。他看見一個長臉的年輕人坐在愛莉的對面。他沒有說話。她慢慢地說著:「我明天去巴黎。我和我的丈夫一起去。」

  年輕人愉快地說:「好極了,夫人,現在——」

  道格突然開口:「我明天不和你去巴黎,愛莉。」

  她滿臉通紅,咕噥幾次之後,對坐在她對面的法國男人說:「我想他是我的丈夫。」

  「你想?」道格對法國人點點頭。年輕人站起來,緊張地看著他。

  「他在這裡做什麼,愛莉?」

  她也站起來,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啊,他是個非常善良的年輕人……我在戈家認識他,我請他來這裡,呃,我們可以談些事。」

  「法國的事?」

  「你可以這麼說。」

  「你付錢給他嗎?」

  「是的。」

  「他將為你調查事情?你要他跟蹤我,竊聽我的談話,向你報告?」

  她注視他。「你真的相信我會這麼做,道格?」

  「不,」他說。「不,我不相信。不過,我相信你會想盡辦法幫助我,不管我需不需要你的幫叻。」

  她歪歪頭。「我不確定——」

  「該死,女人,這個傢伙是誰,他在這裡做什麼?」』

  她揚起下巴。「他是黎先生,他在教我法文。」

  「什麼?」

  「你聽見了。請你離開,道格,我們還沒有下課。」

  道格用流利的法文詛咒,年輕的法國人感動得咧嘴而笑。他對道格說些什麼,道格回答他。然後兩個男人用該死的法文聊起來,使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道格,」她非常大聲地說。「黎先生是我的老師。你打斷我們上課,請你出去。」

  道格對法國人說些什麼,年輕人咧嘴而笑。

  「我道歉,愛莉,不過黎先生剛剛想起來他要到別的地方上課。」道格和年輕人握握手,將費用交給他。

  愛莉想揍他。她希望她能夠用法文詛咒他。她垂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頭,她等待房門關上。「你竟敢這麼做!他是我的老師,不是你的屬下!啊,我真想用法文罵你!」

  「用法文罵我?」

  「是的!」

  「沒喝的。」

  「什麼?」

  「你可以說『沒喝的』。它的意思是……算了,反正它是罵人用的。它可以讓你發洩憤怒,相信我。」

  「沒喝的!」

  他微笑。「覺得好點了嗎?」她沒有回答,他繼續說:「你為什麼想學法文?」

  「為了查明那個法國女人對你有什麼企圖,還有那個什麼喬治為什麼要殺你!」

  「啊,那麼我是對的。」他走向通往花園的玻璃門,打開門,呼吸清新的空氣。「愛莉,你計劃救我?用小學生的法文?」

  「如果你不肯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必須做點什麼!這是我天生的個性,沒有辦法。我希望你不會把它當成干涉。」

  「可惜,」他說。「是的,可惜你不像你的姊姊,一個柔順的淑女。你總是像個淘氣的女孩,不停地惹麻煩。」

  「我希望你說得清楚一點,道格。」

  「我哪一點說得不清楚?」

  「你還愛著珊黛?」

  他轉身看她,他的妻子,看見她眼裡受傷的神情。昨晚他沒有和她做愛。他想,可是他必須教她,一切事情都由他作主決定。現在,他想要她想得要命。他想撫摸她的乳房,吸吮她。他想把臉貼在她的心口。

  他歎息,背對她,因為光只想到她該死的乳房,他就堅硬起來。他一點也不喜歡。

  「不,我不愛珊黛。」他的話令自己驚訝。「我從未愛過她,但是我想要她。我想她對我而言就像幻夢,不是真實的女人,這個幻夢使我的夜晚較不寂寞。不,我不愛她。東尼恐怕是對的,那個該死的混蛋!」

  「東尼愛她。」

  「是的。」

  她想問他是不是永遠不會愛她,不過她忍住。「我就是這個樣子,道格。我無法忍受你處於危險之中。我無法相信,你寧可要我袖手旁觀。」

  「如果有人想置我於死地,你可以扯開嗓門尖叫求救。」

  「如果附近沒有你的人呢?」

  「停止你的遊戲,愛莉。我不要你做我不贊成的事。我要知道你在哪裡,在做什麼。我不要你干涉我的事。」

  「你要一個冷血的妻子。」

  「冷血?哈,你這麼快就忘了你的尖叫和呻吟?」他閉嘴,因為他想要她想得痛了。

  他沉思地看著她。「我希望你留在屋子裡不要出去。監督僕人打點行李,我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這件事足夠打發你的時間吧?」

  她站起來,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他永遠不會讓步。她露出微笑,啊,微笑簡直是件痛苦的事,然後對他點點頭,離開起居室。

  她走上樓梯,不理會古太太的叫喚。她走進自己的臥房鎖上門。她站在房間中央好一會兒,慢慢地跪下來。她抱住自己,哭起來。

  她沉浸在哀傷之中,沒有聽見鄰室的門輕輕地打開。道格張開嘴,卻沒有說出口。他看著她,感到一陣空虛無力。他不是真的責備她,老天,她不需要這麼哀傷。他無法忍受。他快步走向她,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他躺在她的身體上,吻她,親吻她的眼淚,試圖讓她忘記眼淚、痛苦。他拉起她的衣服,扯下她的襪子,丟開她的鞋子。

  他解開自己的長褲,進入她的身體。「愛莉。」他輕喚她的名字。

  她張開眼睛,拱起背。

  「我似乎必須每天要你,為了我們的健康,你瞭解,否則我們很快就會老化,而且脾氣暴躁。你瞭解嗎?告訴我你瞭解。」

  「我瞭解。」她說,拉下他的臉,熱切地吻他。她的舌頭令他發狂。

  「啊,不要。」他說,可是太遲了。他沸騰地迸射而出,喘息不已,然後突然離開她的身體。她張開眼睛,可是他只搖搖頭。他用兩隻大手捧起她的臀部,用舌頭撫弄她。

  愛莉尖叫,然後呻吟。他控制著她的身體,她大叫,享受解放的愉悅。

  結束之後,道格看著她眩惑的臉。「你不可以再哭,我不喜歡。你沒有理由哭。我來找你了,是不是?我給你極大的快樂,是不是?」

  「是的。」她說。

  「以後不可以再哭了。」他站起來,穿好長褲。

  「你為什麼不能信任我,道格?」

  「你在胡說。」

  「你和東尼打架時,我不是試著救你嗎?」

  「那件事和此事沒有任何關係。」

  她坐起來,拉好衣服。「好吧,道格,我聽你的話。我不打聽任何事。如果你有麻煩,我會感到抱歉,但是我什麼都不會做。這是你希望的,不是嗎?」

  他皺眉。不,不是,但是他是這麼說的。「我希望你整理儀容,我餓了,午餐的時間到了。」他走回自己的臥房,關上房門。

  她坐在床上,盯著相連的門。「沒喝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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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道格突然醒來。他不知道是什麼驚醒他。他甩甩頭,習慣性地轉身向愛莉。他的手落在平滑的床單上。他愚蠢地摸摸枕頭和床尾的毯子。她不在,她不見了。他驚慌起來。老天!甘喬治把她帶走了。

  不,太荒謬了。甘喬治不可能進入房子,潛進臥房,帶走她,而沒有吵醒他。不,不可能。

  道格穿上罩袍,迅速走下樓,他赤裸的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會到哪裡去?

  他悄悄地查看每個房間,站在大廳裡,皺眉。然後,他快步走向書房。他停下腳步,看見從門縫透出來的微弱光線。

  他輕輕地打開門,往裡面看。

  愛莉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一本書。她非常專注,眉頭緊蹙。

  他正要走進去,詢問她到底在做什麼的時候,聽見她清楚地說:「原來『沒喝的』是這個意思。老天,這個字眼有夠糟的。道格說的沒錯,它可以讓人發洩憤怒。」

  他差點爆笑出來,不過他忍住,因為她開始大聲地念法文:「我不去。他不去。他們不去。」

  他張大眼睛。怎麼?

  她試著自己學法文。她想要幫助他。

  道格站在那裡,注視他的妻子,慢慢地搖搖頭,深深地為這一幕所吸引。他的心盈滿甜蜜的感覺,盈滿一種奇妙豐富的感覺……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存在。

  他一直看著她。她穿著高領白色睡衣,紅辮子垂在右肩上。她不停地重複練習簡單的法文。燭光照亮她的眼睛。

  他能夠聽懂她說的法文。

  「我幫助他。啊,這是什麼?」她輕輕地說:「我愛他。我愛道格。我愛我的丈夫。」

  他站在那裡,讓感覺將他淹沒,然後他微笑——發自內心的微笑。他覺得自己太幸運了,他知道自己將永遠珍惜她。

  他輕輕地關上門,沉思地走回樓上的臥房。他清醒地躺著,咀嚼內心新鮮的感覺,並等待。

  一個小時後她在他身旁躺下來,他假裝睡著。十分鐘後,他轉身擁抱她,開始吻她。

  愛莉非常驚訝,不過很快地回應他的熱情。可是這一次當他進入她的身體,動作溫柔而緩慢,是他從來沒有辦法做到的。這種感覺好極了,她愉悅地輕歎。

  當他知道她睡著了,他親吻她的耳鬢,輕聲地說:「我也愛你。」

  七個小時後,在早餐桌旁,道格的爭頭用力地落在桌面,他的餐盤跳起來,一片火腿飛落在白色桌布上。

  「我說不行,愛莉。我沒有時間陪你去,沒有我陪你,你哪裡也不能去。你瞭解嗎?」

  她沉默下語。

  「說你瞭解。」

  「我瞭解。」

  「很好。去監督僕人收拾行李。我很抱歉我們今天早上不能出發,可是我有事要辦。我待會兒就回來。」

  他走到門口,聽到她說:「沒喝的!」

  他假裝沒聽見,離去。愛莉看著盤子裡的蛋,懷疑自己怎麼會愚蠢得以為男人半夜的溫柔會持續到天亮。

  不過,她整個早上都忙著收拾衣物。 

  道格沒有回來吃午餐。愛莉氣得幾乎尖叫,也為他擔心得要命。為什麼她不能命令他哪裡也不能去,除非有她陪伴?她試著研究法文,尋找新的罵人字眼。

  「你坐立不安,夫人,」古太太終於勸告她。「你何不坐馬車逛逛?這裡不需要你操心,真的。」

  那麼,道格沒有告訴僕人他的妻子不能出門。她要去為心雅買書,去他的薛道格。不過,為了安全,她把道格的手槍放進手提袋裡。她不知道槍裡有沒有火藥。她看到槍就害,她祈禱惡棍看到槍就會嚇跑。她要一名僕人同行,坐在車伕旁邊。這樣夠了吧?她有兩個保鏢和一把槍。

  包傑知道夫人不能出門,但是當愛莉溜出去時,他不在工作崗位。

  馬車經過海德公園,到聖愛德華街。車伕留在車上,吉姆陪伴愛莉進入書店。書店裡擺滿書,走道非常狹窄,擠滿聊天的紳士淑女。僕人們站在前門附近,等待為男主人、女主人提包裹。愛莉讓吉姆去和一個漂亮的女僕搭訕,由店員帶領她去心雅要的書的位置。啊,在那裡,第三層架子上。她伸手拿『神秘的伯爵』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全身凍結。

  「啊,小鴿子離開鳥巢了,呃?」

  她歎息,沒有回頭看說話的人。「你的開場白不討人喜歡,先生。沒有創意,沒有智慧,你應該僱人指導你。我喜歡你裝出來的法國腔,不過那和你的英文不太配。」

  「該死,我不是要討你喜歡,我可以流利地說三種語言!」

  「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她轉身,看見一個非常高大的黑髮男人。突然,她知道這個人就是甘喬治。老天!這個男人的口音相當標準。

  「我的目的?我會告訴你。我的右手裡有一把小小的致命的手槍,它對準你的胸口。夫人,我建議你跟我走,並保持臉上的笑容。把我當成你的情夫,我們將相處很好,呃?走吧。」

  愛莉看見他眼裡的冷酷和堅決。「我不去!」她扯開喉嚨,用法文大叫。她把『神秘的伯爵』砸在他的臉上,希望至少打斷他的長鼻子。當他舉起手臂要打她,她尖叫:「沒喝的!沒喝的!我明天將和我的丈夫去巴黎!幫助我!」

  他打她的頭,不停地詛咒,書店裡的顧客震驚地看著他們。

  「吉姆,救我!救我!」

  「該死!」甘喬治大聲咒罵,立刻消失。吉姆趕來,嚇壞了,知道自己沒有保護好女主人,但是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

  「你沒事吧,夫人?老天,請你告訴我,你沒事。」

  愛莉甩甩頭。那一拳打得她頭昏眼花。「是的,我沒事。」她看著手上的書,理平弄縐的書頁。「我打中他的鼻子,吉姆。你有沒有聽見我的法文?」

  「沒喝的,夫人?」

  這一次走過來的人是赫畢奇,道格警告她要遠離的男人。他對她微笑,真摯地微笑。奇怪,他的笑容非常溫暖親切。「啊,是的,我聽見你精彩的法文了。膽敢攻擊你的男人是誰?」

  「他走了,」愛莉說。她看起來驕傲得像只孔雀。「我的法文嚇跑他。」

  赫畢奇大笑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笑了,這和他小心培養的形象不符合。他笑得更大聲,搖搖頭。「沒喝的,」他說。「沒喝的。」他又說,然後轉身離開書店。

  愛莉注視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然後付書錢,不理會所有的人的目光。吉姆緊跟在她的旁邊,直到她上馬車。二十分鐘後,他們回到家。吉姆跟著她走上台階,她停下腳步,緊急地說:「拜託,吉姆,我不希望爵爺知道這件事,好嗎?那個男人一定是認錯人了,這種小事不需要告訴爵爺。」

  吉姆不確定她是對的。他很擔心,因為他們一走進屋子就看見震怒的爵爺。伯爵看起來一副準備殺人的樣子。

  吉姆從來沒有聽過男人咆哮,今天他見識到了。「你到哪裡去了?你竟敢違背我的命令!老天,愛莉,這一次你做得太過分了!該死,太過分了,」

  吉姆退開,撞到包傑。

  「夫人,歡迎回來。啊,看來吉姆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爵爺很擔心,雖然——」

  「該死,包傑!閉嘴!相信我,她不需要你的保護。」道格抓住她的手臂,拉她進入客廳。他用腳踢門,門砰地關上。

  「企圖為你辯護,該死的叛徒!」道格說,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他。甘喬治突然出現帶給她的驚嚇已經在回家途中平復。現在,她能夠平靜地面對道格的憤怒。

  「我買了心雅要的書。」她說。

  「該死的書!」

  「道格,請你冷靜一點。沒有發生什麼事,真的……」

  他搖晃她。「你不但違背我的命令,而且說謊。你竟敢對我說謊?」

  不,他不可能知道在書店發生的事。

  「我遇見赫畢奇。」他說。

  「哦,」她說,露出笑容。「只是一個男人不知道——」

  「他是甘喬治。他要綁架你。」

  「你怎麼知道?」

  「老天,愛莉,你的尖叫聲全倫敦都聽見了。我遇見另外一個你不認識的男人,他告訴我你扯開嗓門大叫『沒喝的』。每個人都知道,恐怕會有很多人上門來告訴我關於我的妻子的怪異行為。」

  「我還說了別的,道格。」

  「是的,我知道。你明天將和你的丈夫去巴黎。」

  「我還用法文求救。」

  「我知道。」他說。

  她從手提袋裡拿出手槍。

  「我還帶了這個。我不笨,道格,那個男人傷害不了我,我是在萬全的準備下出門的。我很無聊,道格,請你體諒。我想做點什麼。一切都很順利。他企圖傷害我,可是失敗了。我還用心雅的書打他。他沒有機會。」

  道格只能盯著她。她看起來非常自豪,她完全相信自己是對的。她天真得像個傻瓜。甘喬治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他拿下她手裡的槍,沉默地走出客廳。

  愛莉看著關上的門。「他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她自言自語。

  他沒有在家裡吃晚餐。這天晚上,他沒有來找她。

  隔天早上,他們在八點三十分離開倫敦。夏霧瀰漫整個都市,給人陰森寒冷的感覺。

  道格沉默地坐在他的妻子旁邊。她閱讀著心雅的小說——神秘的伯爵。「你為什麼看這種廢話連篇的小說?」他生氣地問。

  愛莉抬頭,對他微笑。「你不想和我說話,風景不好看,我不想睡覺。你有更好的建議嗎?也許你有什麼聖書可以提升我的思想?」

  「我和你說話。」他說,聲音緊繃。

  「啊,你真好,道格。」

  他歎息。「很好。我擔心你。我知道你可能有危險。好,我為丟下你一個人道歉,但是你應該聽從我的命令。」

  「謝謝你的關心。如果你願意說明我可能會有什麼危險,我會更感激你。」

  「我不想說。我希望你信任我,你必須信任我。你瞭解嗎?」

  她看著他嚴厲的臉。「是的,道格,我瞭解。」她又開始看書。

  道格沉默了一個小時,然後他叫車伕約翰停車。他們已經來到鄉間。附近沒有人,沒有房舍,沒有牛,只有樹木草叢。

  愛莉拾起頭,警戒地看著道格。

  「沒事,我想你也許需要伸伸腿或是小解。」

  她的確需要小解,不過她猜想道格也需要,所以他叫車伕停車。

  他握住她的腰,抱她下車。「到樹林裡,動作快,如果需要我就大聲叫。不需要用法文,不過如果你喜歡,我會聽著。」

  愛莉微笑,向他揮揮手,走進樹林裡。樹林裡很安靜,濃密的樹葉遮住陽光。她很快地解決完,正要走回道格身邊時,一隻手摀住她的嘴,粗暴地將她向後拉。

  「這次逮住你了。」男人說,她認出甘喬治的聲音。「這一次我會帶你走。」她沒有辦法尖叫求救。

  她咬他的手,他的手鬆開了一下。尖叫聲正要離開她的嘴時,她感覺到某種堅硬的東西打中她的右太陽穴,她像塊石頭般倒下。

  道格在踱步。她已經去了十分鐘。她生病了?他焦慮起來,快步走進樹林,大叫:「愛莉,快出來,愛莉!」

  沒有回答。

  他大叫:「明天我想和我的妻子去巴黎!」他雖然這麼說著,可是他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漸漸緊繃,內心升起一陣恐懼。

  四週一片寂靜。

  她不見了。他仔細查看,終於發現兩個人的足跡。沒有掙扎,沒有求救聲。喬治把她帶走了。他不是殺了她,就是把她打昏了。不,如果他殺了她,會把屍體留在這裡。道格繼續搜尋,他很快地發現馬蹄留下的痕跡。

  他沒有馬,只有馬車,他沒有辦法追他們。一個小時後,馬車進入小鎮,他終於能夠買到馬匹。

  他又憤怒又害怕。半個小時後,他回到樹林,跟著另外一匹馬留下的足跡前進。

  他祈禱不會下雨,但是天空烏雲密佈,情況不樂觀。甘喬治往伊上堡的方向走。他打算帶她去法國?道格的血發冷。

  兩個小時後,開始下雨。道格詛咒,但是於事無補。足跡很快地消失,但是他知道甘喬治絕不會停下來。他知道愛莉會盡力反抗,這使他恐懼。甘喬治不習慣任何人反抗他!他反覆無常,令人難以預料,他可能會非常惡毒。道格往伊士堡加速前進。

  在到達伊士堡之前,道格發覺他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找到甘喬治。他需要的不只是運氣,他需要幫助。他需要很多人搜查所有的旅店、碼頭,查看所有輪船的旅客名單。

  他真的筋疲力竭了,但是他仍然騎馬進入伊士堡,找了三家旅店。沒有人看過他形容的人,也許是甘喬治付錢請他們說謊。他挫敗地跨上馬背,又騎了十五哩回到諾斯克莊。

  賀力看爵爺一眼,立刻叫喚他的侍僕。道格包裹著毛毯回到臥房,並換上溫暖的罩袍。

  「約翰告訴我們發生的事,」賀力說。「我已經傳話下去,有三十個人準備好聽您吩咐辦事。您只需要指示我。」

  道格注視他的管家,想擁抱他。「甘喬治抓走她,賀力,」他的聲音非常疲乏。「我擔心他已經帶她去法國。我追蹤他,可是開始下雨。我到伊土堡,找了幾家旅店,可是沒有收穫。」

  賀力拍拍他的肩膀,彷彿他是十歲的男孩。「沒問題,爵爺。您告訴我這個甘喬治的長相,我會告訴所有的人。他們可以馬上出發。至於您,您要好好地休息。」

  道格累得只能點頭。

  「我去拿食物和白蘭地。您的腦子很快就會再度開始運作。」

  三十分鐘後,二十二個人已經在前往伊士堡的途中。賀力是個有效率的指揮官。

  「我還派人去通知羅斯蒙子爵,我想他很快就會到。爵爺從來沒有讓您失望過。」

  道格喝口白蘭地。他已經吃飽了,壁爐的火溫暖而使人寬心。他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他平穩地睡了一個小時,醒來時感到精神暢快。

  他張開眼睛看見心雅站在他的椅子旁。他忘了發生的事,說:「嗨,女孩。愛莉呢?」

  他立刻想起來,心雅看見他臉色發白。

  「抱歉,道格。不管母親怎麼說,我要陪你去找她。我需要通知岱森嗎?」

  「不,讓他安心留在牛津。」道格站起來,伸展身體。「我不相信。」他喃喃自語。

  「太晚了,道格。將近午夜了,你現在出發什麼也看不見。」

  「有二十二個人出去搜尋,心雅。我必須加入他們。」他捧住妹妹的臉。「謝謝你希望幫上忙,可是我必須要求你留在這裡處理事情。」

  道格騎馬往伊士堡前進。雨停了,感謝上帝,月光照亮道路。他在伊士堡的碼頭旅店,遇見馬廄的工頭邁可。

  「啊,爵爺,坐下來,我告訴您我們的進展。我把這裡當做總部,每三十分鐘就會有一組人回來向我報告他們的收穫,是的,坐下來喝杯酒,爵爺。」

  凌晨兩點,五個人回來報告,甘喬治和伯爵夫人已經搭船前往加萊。他們無法追去,因為潮汐的問題,以及即將來臨的暴風雨。在天氣好轉潮汐改變之前,他們什麼也不能做。

  道格要邁可帶領所有的人回去。他在凌晨四點回到諾斯克莊。

  他走進愛莉的房間,躺在她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疲倦而清醒。他想起他曾經對她說過的每個嚴酷字眼。他想起當他提到珊黛她眼裡受傷的神情。

  他感到一陣深沉的痛苦。現在他終於知道,他不能沒有愛莉。

  他聽見她說法文,看見她坐在書桌前。他忍不住微笑,雖然痛苦吞噬他的心。

  他會找到她!他必須找到她。現在,他無法想像沒有她的日子。

  隔天,暴風雨席捲而來,大家哪裡也不能去。巨雷搖撼土地,狂風吹斷樹枝。道格祈禱甘喬治安全地將愛莉帶到法國。啊,真是太諷刺諷黥了。

  伯爵遺孀發覺她的兒子對傲慢自負的女孩已經改變態度。至於心雅,她試著讓大哥有事做。

  暴風雨在屋外咆哮,道格在屋內發火。甚至賀力都緊緊地閉著嘴。

  這天晚上道格睡在愛莉的房間。他睡得很沈,因為賀力在他的酒裡加了鴉片劑。他夢見愛莉,她站在馬廄旁笑著,輕輕地拍她的母馬的鼻子,告訴道格她愛他,愛他,愛他……

  然後他醒來,愛莉站在床邊對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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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他迅速地眨眼睛。臥房裡並不很暗,這真是太奇怪了。她站在床邊,他能夠清楚地看見她——太清楚了。她正在對他微笑。「她沒事。」她說,可是她的嘴沒有動,然而他聽得很清楚。

  她不是愛莉。他伸出手,而她迅速地後退,可是她似乎沒有移動。

  他感到恐懼——對未知的恐懼、對邪惡鬼魂的恐懼。

  「不,」道格說。「不,你不是真的。我擔心得產生幻想,只是這樣罷了。」

  她的頭髮又長又直,淡得像白色,她的衣服輕輕地飄動。不,她只是他的幻想。

  突然,道格看見愛莉躺在一個小房間的小床上。她的衣服又縐又破,她的頭髮纏在臉上。她很蒼白,可是沒有恐懼。她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綁著。她醒著,他能夠看見她在思考,在想辦法脫逃。然後他看見她所在的屋子和村落——是埃達普。

  「不可能,你不是真實的。可是……」

  「天一亮,暴風雨就會遠離。」這句話在他的腦子裡旋轉。她慢慢地後退,對他微笑,微微地點頭,她的移動比較像用飄的,然後她就消失在空氣中。

  道格拒絕接受這種事。他跳下床,跑向她消失的方向。什麼也沒有。他點燃床邊的蠟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呼吸急促——由於震驚和恐懼。

  「你給我回來!你只是荒謬的幻覺。」

  只有雨聲和風聲。

  他站在那裡好一會兒,冷得發抖。他頭痛起來。

  黎明時,雨勢已經減弱成毛毛雨。七點鐘,烏雲散去,太陽出現。

  道格穿好衣服下樓,走進早餐室。潘東尼正在吃早餐。

  他抬頭,對表哥微笑。「坐下來,吃早餐。吃完早餐立刻出發。我們會找到她的,道恪,不要擔心。」

  「我知道。」道格說。

  東尼等道格吃了幾分鐘之後,說:「你說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啊,不,可是看東尼的臉色改變是一大樂事。他只是微笑說:「甘喬治帶她去飛達普,我們幾分鐘後就要出發。我們將乘船去法國,幸運的話,八個小時到達。然後我們枉馬匹趕去埃達普。」

  「你怎麼知道她在哪裡,道格?甘喬治留下什麼東西?」

  「是的。」道格說,咬一口麵包。「珊黛和你一起來?」

  「是的,她在睡覺。」

  「啊。」

  「告訴我關於這個甘喬治的事,他為什麼帶走愛莉。」

  道格告訴他實情。他沒有說出甘喬治的計劃,也沒有說他拿了英國政府的錢在巴黎製造暴動以便拉拿破侖下台。不過,他告訴東尼關於戴珍妮,以及她如何告訴她的情人甘喬治,道格是她的孩子的父親。她害怕得不敢告訴喬治實情,然後說出的話又收不回來。她不知道喬治會來報復他,而現在已經太遲了。

  「這個女人瘋了!」東尼說。「她為什麼這麼對待你,道格?老天,你救了她!」

  道格玩著盤子裡的火腿。「很簡單,真的,從她的觀點來看,我拒絕她。」

  「我不瞭解。你在說什麼?」

  可是道格推開椅子站起來。「我在路上告訴你。」

  空氣清爽恰人,微風吹拂他們的臉。嘉斯精力充沛,道格駕馭自如。兩個男人都帶了槍和刀,他們都穿著高統靴和披風。

  道格終於開口。「她相信我不和她上床,是因為貝勒山將軍讓她變成妓女。當然不是。貝勒山很可能把她當做他私人的妓女。他把她給我要我享樂,很可能也把她給過其他男人。總之,我不願意和她上床使她憤怒而傷心,當她發現自己懷孕就扯上我。」

  東尼搖搖頭。他詛咒,然後皺眉。「甘喬治為什麼讓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如果他想報復,為什麼不帶走愛莉就算了?他要錢嗎?」

  「不,他要別的。」

  東尼想問甘喬治要什麼,可是道格的神情讓他決定閉嘴。

  他們很快就到達伊上堡,道格租了一艘堅固的單桅帆船,水手在船長的指揮下非常有效率地完成準備工作。他們在兩個小時內啟航。潮水強勁而急速。

  他們在七個半小時後到達加萊。

  在馬背上,她不停地掙扎。他用手槍打她讓她安靜。當她終於醒來,頭痛得想吐。她靠著樹幹,雙手被綁著。她要堅強。她沒有時間思考,他又出現強迫她喝下什麼。在她昏迷之前,她聞到海的味道。

  她醒來時知道他用藥迷昏她,可是那是多久以前?他要帶她到什麼地方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的手腳被綁著,躺在一張小床上,覺得又餓又渴又髒。這是什麼地方?

  看守她的人在門外。她的頭昏昏沉沈的,她閉起眼睛試著釐清思緒。

  「啊,你醒了。我常常放錯藥量,幸好你沒死。當然,」他很快地又說:「其他的事我都在行。」

  她張開眼睛。他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他進來怎麼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看起來很累,眼皮非常沉重。他的頭髮需要清洗,他的衣服又髒又縐。他的表情令人心寒。但是,奇怪,她不害怕,因為道格是安全的。

  「我也很高興我沒死。我沒有聽見你走進來,你的腳步像貓一樣輕。」

  他吃驚,然後聳聳肩。「是的,我有很多才能,報復是其中之一。我把它當做一種藝術。我是天才。可惜你永遠不會聽到我的名聲,因為我也很謹慎。我不會留下任何線索。你的丈夫永遠找不到你,你不需要抱任何希望。」

  她還是一點也不害怕。「我告訴你實話,先生。我只要我的丈夫安全,他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喬治大笑,笑容像撒旦。「真感人!你真是個浪漫的孩子。像他那種男人永遠不會滿足,他很快就會玩膩你這個崇拜他的小女人。」

  愛莉皺眉。她崇拜她的丈夫?她想告訴他,她不是愚蠢的小女人,不過她說:「你想到珍妮。」

  甘喬治再度吃驚。「你怎麼知道珍妮?他竟敢告訴你他對她做了什麼?他誇耀自己所做的事?對你?他的妻子?」

  「他告訴我,他在法國救了她,帶她到英國來。」

  「哈!該死的薛道格。他背叛我,他強暴她。俘擄她的禽獸把她送給道格,因為他贏了牌,而他一再地強暴她、傷害她。」

  「哦,不,道格絕不會做這種事。他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你錯了。珍妮說謊。我希望自己知道她為什麼說謊,可是我聽不懂法文,不知道她對道格說了什麼。」

  甘喬治打算凌辱這個小女人,讓她懷著他的孩子回道格身邊。他不懷疑自己的生殖力,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懷孕。這只是以牙還牙。然後他會繼續自己綁架拿破侖的計劃。可是她和他預期的完全不同。他搖搖頭,想起她在書店的反應。她甚至用書攻擊他。他的鼻子沒有斷,但是他不喜歡這種羞辱。他沉思地看著她。她為什麼不哭?她為什麼不求他饒她,求他不要傷害她?

  「你說你聽見她對道格說了什麼?」

  「是的,在雷家的舞會上。我看見她抓著道格的袖子,她看起來好像在誘惑他。我試著偷聽她說什麼,可是我聽不懂法文。我要道格告訴我,可是他不肯。我好渴,可以給我喝點水嗎?」

  他鬆開她的手,把杯子遞給她。他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時已經太遲了。這證明他剛才暫時失去控制和尊嚴。她很快地喝完,用手背擦擦嘴,然後舒服地閉起眼睛。

  他看著她,聽見自己說:「你還要水嗎?」

  「是的,謝謝。你很仁慈。」

  「該死,我不仁慈!」他憤怒地走出去,用力地關上門,她聽見鑰匙轉動的聲音。愛莉聽見他低聲詛咒。道格顯然教了她法文最有用的咒罵字眼。

  當她再度獨處,恐懼如洪水般湧來。老天,她做了什麼?她和他說話的態度彷彿把他當做牧師。她是個傻瓜。他很可能正在計劃如何折磨她,讓她為他以為道格做的事付出代價。珍妮為什麼要說謊陷害道格?他曾經救她。這種謊言簡直是太過分了。

  愛莉閉起眼睛,希望道格告訴她事實,那麼現在她就可以應付甘喬治。她突然發覺他忘了把她的手綁起來。她無法相信。

  她的精神振作起來。她解開腳踝的繩子站起來,卻又跌坐在床上。她按摩腳踝,再次嘗試站起來,可是又跌倒。

  當她終於能夠走路,她輕輕地跑到門邊。她知道門鎖著,不過還是試了一下。她走到窗邊。窗口非常小,她的肩膀可能過下去。

  她只能試試看。

  道格和東尼從加萊騎馬往埃達普前進。這是個晴朗的好天氣,許多載滿貨物的馬車和趕著驢於的農夫正往市集走。埃達普今天也是趕集的日子,這對他們也許有幫助。趕集的日子總是一片混亂。這裡有許多法國士兵,勞工和造船工人。甘喬治瘋了,竟然帶她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甘喬治就是這種人。

  「甘喬治有沒有給你明確的指示,道格?你似乎知道確實的地點。」

  「是的,」道格回答。「我知道確實的地點。」

  「我真的不瞭解。他到底想要什麼?」

  道格只是搖搖頭頭。他無法忘記那個不真實的夢。是的,一切都符合。一切,除了荒謬的女鬼。

  一個女鬼為什麼會關心愛莉發生什麼事?

  他甩開這個思緒,他需要計劃,決定最好的戰略。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埃達普。到愛莉所在的農舍只要十分鐘。

  愛莉扭曲身體,勉強將肩膀擠出骯髒的窗口。她的臀部問題更大,不下過她終於擠出來,跌落在泥地上。她躺在地上片刻。喘息,然後抬頭看看四周。

  不遠處有一個小花園,長滿雜車。她在一棟農舍的後院。有一間廢置的馬廄。她聽見雞叫聲。大約十呎外,有一隻山羊在啃皮靴。它嚼著,漠然地看著她。

  她沒有聽見人聲。

  她有多少時間?

  她彎低身體,跑向三十呎外的樹林。她躲在一棵樹後面,喘息地跪下來,看向農舍。她只看到還在啃皮靴的山羊。

  她抬頭看,日正當中。她必須到碼頭搭船。可是她現在在哪裡?一定離海岸不遠,因為她沒有昏迷太久。有嗎?

  跑了五分鐘後,她發現再過去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原,甚至沒有矮樹叢可以保護她。

  她不能留在這裡。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繼續往北方跑。

  太陽毒辣辣地曬得她頭昏眼花,她的呼吸愈來愈困難。她好累,可是她強迫自己繼續跑,不理會側腹的疼痛。

  當她聽見追趕而來的馬蹄聲,她氣憤得想尖叫,可是她只是繼續跑。

  她聽見他的聲音,宏亮而可怕。「該死的女人!」

  下一秒鐘,他勾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愛莉扭轉身體,攻擊他的臉。她一拳打中他的下顎,可是第二拳落空。他把她當成一捆破布股甩上馬背。「不要動,該死!」

  愛莉想吐。她感到挫敗、恐懼。她快要吐了。她努力控制自己,可是終究忍不住。她吐在馬鞍上,吐在他的長褲上。

  她的動作引起馬匹不安,它突然人立起來,把他們兩個拋在地上。愛莉很快地跪起來,不停地乾嘔。可怕的痙攣終於停止,她仍然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試著控制自己的呼吸。

  她抬頭看見甘喬治側躺著看著她。

  「我很抱歉。我試著忍住,可是終於還是忍不住。馬匹沒事吧?」

  他只能盯著她,懷疑自己的腦袋撞壞了。他甩甩頭,彷彿要證實他的腦還在頭殼裡。他的馬在幾碼外嚼著草,看起來非常平靜。

  「馬匹看起來很好。」

  她的肚子又痙攣起來,她輕輕地呻吟,再次忍受乾嘔的折磨。

  她喘息地說:「我很高興你沒有讓我吃東西,否則情況會更糟。」

  「你為什麼嘔吐?我沒有傷害你,該死!」

  「我不知道。」

  甘喬治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塵。他傾身,拉她站起來。他皺眉。「你看起來糟透了。我無法忍受看起來像你這麼糟的女人。」

  愛莉瞇起眼睛。「你看起來像泡在酒瓶裡兩個晚上。哈!還敢說我看起來糟透了!」

  甘喬治大笑。

  「走吧。我帶你回農舍。」

  她沒有選擇。他們走到馬匹旁邊,馬匹回頭看她一眼。「我不能上馬,」她說。「我會再次嘔吐。」

  她轉身看他。「你不會這麼殘忍吧?」

  「我不會讓你橫躺在馬背上,這是使你嘔吐的原因。如果你保證守規炬,乖乖地坐在我的前面,我們就慢慢地騎回去。」

  他們一會兒就回到農舍。愛莉覺得自己好像跑了至少一百哩。

  他先下馬,然後抱她下來。「到屋裡去,喝點水,坐下來。如果你敢把鼻子探出窗外,你會後悔。」

  如果是道格威脅她,愛莉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可是,甘喬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他可能計劃殺了她。但是他給她水喝。

  她走進農舍,喝點水,坐在椅子上。

  當他走進來,用腳把門踢上,她只是看著他。他已經清洗了長褲,嗯心的臭味消失了。

  「你要殺我嗎?」

  「不。」

  「你要對我做什麼?」

  他看她一眼。

  「你會讓道格贖我回去?哦,老天!」她的臉更蒼白了。他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會送信給諾斯克伯爵,他來贖她,喬治會殺了他。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痛苦的眼神。他不會心軟。他這輩子看過的死亡比這個小女人十輩子看的還多。

  「不,道格不會來贖我,他不會,我向你保證。他愛著我的姊姊珊黛。我們的婚姻是個可怕的錯誤。道格根本不想要我,真的。拜託,先生,他不在乎我的。」

  「我想你不會做飯吧?我打賭你是毫無用處,什麼事都不會做的英國淑女之一。」

  「我不是毫無用處!」她停頓。「不過,我真的不會做飯。我很抱歉,不過我一點也不餓。」

  他轉身走向小廚房,回頭說:「不要動。」

  她沒有動。她坐在那裡,看看門,看看他,看看覆蓋著所有東西的灰塵。

  「我們在哪裡?」她大聲問。

  「閉嘴。」

  「我知道我們在法國。」

  「你怎麼知道?」

  她並不確定

  她很高興自己的推測得到證實。她記得海的味道,她記得搖晃的感覺。

  幾分鐘後,他端著兩個盤子走過來。一個盤子盛著麵包,另外一個盛著某種濃湯,散發蒜頭的味道。愛莉差點嘔吐。

  「吃片麵包,對你的腸胃有幫助。」

  她嚼著麵包,試著不看他喝那盤可怕的濃湯。

  她忍不住又問道:「你打算對我做什麼呢?」

  他看著她。「我打算先脫掉你的衣服幫你洗澡,然後我要強暴你,像你的丈夫對珍妮所做的。我要留你在身邊,一直到你懷孕為止。然後我會送你回道格身邊。」

  她注視他。男人真是不可理解。「可是,」她歪著頭說。「這沒道理,不是嗎?」

  他摔掉湯匙,站起來,傾身向她,手掌平貼在桌面。「停止你的廢話!我不喜歡。你明白嗎?」

  「不,我不明白。你竟然考慮做這種愚蠢而不名譽的事。強暴我?把我當成囚犯,像那樣羞辱我?不,這一點也不合理。況且,道格說懷孕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會把我囚禁五年嗎?」

  他低吼:「該死,求我不要這麼做!」

  她看著他。

  「啊,閉嘴!」

  她仍然沉默。

  「我現在去弄洗澡水。我不要強暴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女人。」

  她不能允許他這麼做。唯一的問題是如何阻止他。他比她強壯得多,他決心報復。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怎麼辦?

  埃達普的主要街道擠滿買賣的人,東尼和道格下馬,牽著馬擠過人群前進。道格詛咒。他們應該繞道而行,但是他要看看環境,萬一他們需要藏身時才不會手忙腳亂。

  二十分鐘後,東尼啃著蘋果,道格嚼著紅蘿蔔。

  「我們的確需要吃點東西。」東尼說。

  道格再次詛咒。

  「快到了。你確定她在那棟農舍裡,道格?」

  「她在那裡。」

  道格向農夫買蘋果,他丟一個給東尼。「吃飽一點,表弟。」

  他們繼續前進。

  「你把衣服脫掉,否則我會撕掉它們。」

  她相信他會這麼做,但是她沒有辨法在他的面前脫光衣服。他不是道格。

  洗澡水在她的身後冒煙。他花了半個小時加熟,而她一個辦法也沒有想出來。

  「你的臉很髒。」

  「我從窗戶爬出去時摔在地上。」

  「脫掉該死的衣服。」

  她只是搖搖頭。

  他歎息一聲,他看起來很悲慘及不碓定。然後,他開始動手,她反抗,努力地反抗,踢他的小腿,讓他痛得大叫。可是幾分鐘後,她全身赤裸,她的衣服破碎地躺在地上。

  「好了。」他把她舉起來放迤浴盆。他遞給她一塊布和一塊香皂。「洗澡。好好地洗乾淨。」

  他似乎對對她完全沒有興趣。她非常驚訝,鬆了一口氣。她的母親告訴過她,男人一見到女人的身體就會發狂。道格是這樣,不過他是看了好幾次才發狂。也許男人需要點時間習慣她,然後才會獸性大發。她祈禱甘喬治需要的時間長一點,最好是十年。

  「也洗洗頭髮。紅髮看起來糟透了。」

  很好,她想。「好。」

  他看看她,然後走開,低聲詛咒。

  愛莉開始洗澡。不幸的,她累得睡著了。

  甘喬治的聲音驚醒她。「該死,水都涼了。你睡著了?老天,太不尋常了。你應該計劃逃走,你應該害怕的尖叫,你洗好了嗎?」

  她搖搖頭。

  他皺眉看著她。他抓起濕布,塗滿香皂,用力地搓洗她的臉。

  她試著大叫,可是只吃到一口泡泡。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乳房上,全身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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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的老天!」喬治說,盯著她的乳房。他搖搖頭,她試著躲開他的手。他皺眉,彷彿在強迫自己看她。「你很有本錢,太令人驚奇了。我早該注意到你的乳房,可是我太累了,而且忙著計劃未來,而你只是個令人生氣的負擔,但是——」他搖搖頭,皺眉。

  然後他似乎控制住自己。他站起來把布丟給她。

  「趕快洗,不要再睡著了,否則你會後悔。」

  她很快地洗完澡。當她踏出浴盆,他出現,丟給她一條毛巾。她很快地裹住自己。

  「你的頭髮,」他說,丟給她另外一條毛巾。「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不喜歡紅髮?」

  「有,你說得很清楚。請你離開好嗎,先生?」

  「不,我要看你。這樣應該會使我興奮,我就能夠很快地解決這件事。」

  「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做。」

  他聳聳肩。「到另外一個房間來。我生了火。現在是夏天,卻很冷。我希望火焰會使我的血液沸騰。我必須嘗試,我發過誓。」

  她跟著他走到外面的房間,眼睛看著房子的前門。

  「就算你逃得出去,」他冷淡地說。「我無法想像你只裹著毛巾在路上跑的樣子。」

  「你說的對。」她說,走到壁爐前。溫暖的爐火給人舒適的感覺。她站在那裡,擦頭髮,不停地擦,拖延時間。

  「夠了。」他終於說,可是他聽起來或看起來都不像想蹂躪她的男人。他看起來疲乏、憤怒,而且心不在焉。

  她慢慢地轉身注視他。他也看著她,沒有移動。他張開嘴,又閉上。他用法文說了些什麼,刷刷頭髮。「該死!」他終於用英文說。「為什麼是你?道格應該付出代價,該死的傢伙,可是我不能,我——」

  她想為丈夫辯護,但是離開嘴的卻是尖銳的痛苦叫聲。她抱著肚子。劇烈的痙攣使她踉蹌。

  「你怎麼了?你不能生病,我不喜歡。」

  痙攣減輕,她感覺到兩腿間熱熱黏黏的。她低頭看見順著腿流下的血。她抬頭看他。

  「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然後她大叫,跪倒在地板上。她痛得流淚,鮮血不停地流出來。

  她抱著肚子哭,試著控制痛苦,可是疼痛愈來愈劇烈,她只能躺在地上。

  喬治蹲下來。他拉開毛巾,看見她大腿上的血,鮮血染紅了白色的毛巾。他吞嚥。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農舍的門開啟,道格走進來,手裡握著槍。「離開她,畜生!我會殺了你,骯髒的混蛋!」

  東尼在道格後面跟著進來。他看見愛莉的身體,看見甘喬治在她旁邊,立刻被憤怒淹沒。這個畜生已經強暴她?老天!她在流血,這麼多血。他虐待她?

  甘喬治回頭看見道格,臉上流露出希望和安心。可是他沒有時間說什麼,因為道格衝過來,拉他遠離愛莉,一舉打向他的臉。喬治大叫。道格痛毆他的肋骨。喬治沒有還手,他只試著保護自己。

  「道格,住手!」

  道格又給他一拳。

  「道格,住手!」東尼大叫。「愛莉,她受傷了。」

  道格的拳頭停在空中,回頭看他的妻子。她痛得喘息,流了好多血。

  喬治大叫:「不要再打了,我不能一直不還手。我是個男人,不能允許這種事。啊,可是感謝上帝,是你,道格。快,快!她在流產。該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要她死。啊老天,幫助我!」

  「她在什麼?」道格問。

  愛莉呻吟。

  「看看她,道格,我沒有強暴她。我發誓我不會這麼做。看,該死!她在流產!」

  道格接受這個事實,他立刻衝到妻子身旁。「喬治,熱水,拿乾淨的布來,立刻,東尼,到另外一個房間,把床墊拿過來。我們讓她躺在壁爐前。」

  兩個男人立刻行動。

  道格守在妻子身旁。她在呻吟,肚子裡的痙攣折磨著她。她閉著眼睛,呼吸急促。

  「愛莉,」他說,捧著她的瞼。「愛莉。」

  她張開眼睛注視他。令他驚訝的,她微笑著。

  「我知道你會來。請幫助我,道格。好痛,求你讓它停止。」

  「我會幫助你,親愛的。」他輕輕地將她抱起來,放在東尼拿出來的床墊上。

  「聽我說,你在流產。很快就會結束,我向你保證。撐下去,親愛的。現在,我要用這些布讓你止血。不,不要抵抗疼痛。對了,握住我的手,對了。」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他祈禱趕快結束。他不懂流產。

  她的身體突然僵硬,她拱起背大叫。他感覺到溫熱的血流出來,浸濕了布,染紅了他的手。

  她看看他,然後頭向後仰。她失去知覺,陷入昏迷。

  道格繼續為她止血。

  「熱水來了,」甘喬治說。「老天,她沒事吧,道格?」

  「她不會有事的。」

  「她告訴我,你不會來找她。她說你愛她的姊姊,她說你不會在乎我對她做什麼。」

  「她錯了。」道格說,目光沒有離開她的臉。

  「我想也是。她很不尋常。」他歎息,刷刷頭髮。「我沒有辦法強暴她,該死!我說的是實話。該死!我可以殺人不眨眼,可是這一個……我很抱歉帶走她,道格。我做錯了。你沒有強暴珍妮,對不對?」

  「對。」

  「這個小女人確定你沒有。你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她說的。」

  道格微笑。

  東尼拿毯子來為她蓋上。他摸摸她的額頭,涼涼的。

  甘喬治轉過臉去。令道格驚奇的,他看起來彷彿很痛苦。「是我害了她。」他說,彷彿在向牧師告解。

  道格看著他。「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她逃走。我給她水喝,忘了再把她的手綁起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可是她從臥房的小窗口爬出去。她拚命地跑,可是我追上她。我把她甩上馬背,她嘔吐。」

  「我聽說流產是很普通的事,」東尼說。「偶爾會發生。」

  「不,如果我沒有綁架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不錯,」道格說。「我會和你算這筆帳。」

  「老天,道格,」東尼說。「我們不能確定是他的錯。你已經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她會好起來,為你生孩子。況且,如果真的是甘喬治的錯,他會下地獄,魔鬼會罰他。」

  「喬治的罪狀太多,我懷疑魔鬼有時間為這件事處罰他。」道格停了一下。 「還有,東尼,我不在乎什麼繼承人。」道格看向喬治。「如果她死了,我會殺了你,然後魔鬼可以和你算帳。」

  「你必須嘗試。」喬治說,聳聳肩。他的左眼已經腫了。

  東尼沒有說什麼。喬治走到骯髒的窗戶前。幾分鐘後,喬治詛咒起來。東尼和道格看他。喬治打開前門。

  戴珍妮站在那裡,風塵僕僕,手裡握著愴。

  她抓住喬治的手臂,用法文大叫:「告訴我你沒有強暴她,告訴我——」她驚愕地住了口。「道格,你在這裡?」

  「是的。」

  「那個人是誰?」

  「他是我的表弟羅斯蒙子爵。」

  「啊,那個女人,你的妻子。她怎麼了?那麼多血……哦,老天,喬治,你沒有傷害她吧?」

  「沒有,」道格平靜地說。「她流產。」

  東尼看著女人哭起來,看著甘喬治擁抱她試著安慰她。他拿下她手裡的槍,放進自己的口袋。女人一再地說:「全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夠了!」道格咆哮。「安靜,珍妮。愛莉在這裡當然是你的錯,喬治威脅要強暴她,一定把她嚇壞了。」』

  「哈,」喬治說。「她不怕,道格。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她讓我覺得自己像個頑皮的男孩。」可是他知道自己把她嚇壞了,他很抱歉,但是他沒有辦法坦承,因為他會受不了這麼沉重的罪惡感。他不瞭解。他殺人無數,而且為了讓波旁王朝重掌政權,他會做任何事。可是這個特別的女人不同。

  「你來這裡做什麼,珍妮?」

  她看向道格。「我知道喬治做了什麼,我必須來阻止他。我知道我必須告訴他實情。」

  「什麼實情,親愛的?」

  珍妮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子。「他強暴我——不,不,不是道格——是貝將軍。很多次,他要我做恥辱的事,而且把我給其他男人。他威脅要殺我的祖母,喬治,我無法不順從他。我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哦,老天!」

  一片沉默,只有她的哭泣聲。

  「你為什麼誣陷諾斯克伯爵?」喬治問。東尼為他嚴厲的語氣吃驚。

  「他對我很好。」

  「真是個好理由。」

  「夠了,」道格說。「她擔心你知道實情後會不要她。和那些畜生比起來,我是個好父親。」

  喬治憤怒地說:「那些混蛋都該死。」

  「不錯。」道格同意。

  「我們何不去教訓貝勒山?」東尼說。「他應該為這一切不幸付出代價。」

  甘喬治很少微笑。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他身負重任;身負重責大任的男人不微笑。

  但此時他卻咧嘴而笑。

  「老天,」他說。「我該怎麼殺他?有很多方法。很多,真的。我們應該慢慢地折磨他?我們讓他嘗嘗求生下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他摩擦雙手,眼睛發亮,腦子忙著計劃。

  「你忘了他身邊有多少士兵。他住在堡壘裡,出入都有侍衛陪伴。他還認得我、你和珍妮。」

  他們沉默下來。

  「他從來沒有見過我。」東尼說。

  「哦,不,」道格說。「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東尼。」

  「可是——」

  愛莉輕輕地呻吟,她張開眼睛看見道格溫柔的微笑。「我會活下去嗎,道格?」

  他傾身,輕吻她的唇。「是的,我想念你的伶牙俐齒,夫人。我想念你可怕的法文,我最想念的是擁抱你。」

  她哭起來,她不想哭,可是眼淚不停地流下。他用手指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噓,親愛的,我不要讓你自己病倒。噓。好好地躺著。你夠暖和嗎?」

  她點點頭。

  「等一下我會幫你洗澡,讓你舒服一點。」

  「我失去我們的孩子。我失去你的繼承人,道格,這是你結婚的目的。我承諾為你生孩子,可是我失敗了。我很抱歉,可是——」

  「你不要再說了,發生的事無法改變。我要你好起來,你才是重要的,你瞭解嗎?我沒有騙你,這是真心話。」

  他不喜歡她眼裡的痛苦。他會讓她相信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他正要開口說話,卻看見她不再哭了。她瞇起眼睛。老天,她的情緒轉變得真快。 「那個法國女人在這裡做什麼?她又跟蹤你,道格?我不容忍這種事,我告訴你!請告訴我我該對她說什麼。」

  「好。說:『我是道格的妻子,我愛他。他是我的。』」

  她懷疑地看著他。

  「這幾句法文是:『你是我的妻子,你愛我。你告訴她我屬於你。』 」

  「再說一次。」

  他慢慢地重複一次。

  愛莉張開嘴,對戴珍妮大叫。

  喬治若有所思地說:「我喜歡聽你大聲咒罵『沒喝的』 。」

  道格微笑,而愛莉仍然盯著戴珍妮。「告訴她,道格,如果她再說謊誣陷你,我會讓她非常後侮。」

  道格沒有猶豫地照做。珍妮看看他,看看愛莉,慢慢地點點頭。

  喬治按摩著下巴,對道格說:「幸好你沒有打碎它。」

  「你活該。不過,我同意東尼的看法。我要看著貝勒山為他的罪行付出代價。」

  「你的眼圈好黑,」珍妮說。「是她做的嗎?」

  「不是,不過她有能力做到。」

  凌晨一點。沒有月亮,黑沈的雲掩蓋星光,三個黑影迅速地移動。

  市長在埃達普的美麗房子沒有透露出任何光線,四個守衛在周圍巡邏。他們無聊而疲倦,低聲地說著話,試著保持清醒。

  三個彎低身體的男人距離守衛不到十五碼。道格低聲說:「東尼,右邊那個交給你。喬治,你負責角落那個。」』

  「可是還有兩個。」東尼說。

  「不要擔心,他們是我的。」道格說,磨拳擦掌。他知道喬治不會同意,很快地又說:「在黑暗中,我打得比較好。服從我。等我們離開法國,你想殺多少人都可以,喬治。」

  喬治不喜歡這樣。他一向是指揮者。可是他欠道格,他也尊敬道格的能力,於是沒有反對。況且,道格打得他現在連說話都會痛,而且看不清楚。他的右眼腫得只剩下一條細縫。

  他們靜靜地等待四個守衛走到最遠的角落,然後散開行動。

  道格咧著嘴笑。他臉上的乾泥巴很癢,但是他不理會。他看著東尼跑向守衛。當東尼完成任務,他滿意地微笑。至於喬治,他把守衛的手臂扭到身後。他沒有殺掉守衛,但是道格知道他想這麼做。喬治遵守他們的協議令他放心。

  道格等待兩名守衛靠近。他聽見其中一個說:「嘿,傑克呢?」

  「很可能去小解了。他喝太多。」

  道格的動作快如閃電。「晚安!」他咧著嘴說,右手肘攻擊其中一個人的肚子,左拳擊向另外一個人的喉嚨。他旋轉身體,用腳踢第一個人的下巴,用手打另外一個人的胸膛。兩個守衛像石頭般倒下。道格迅速地將他們拉進樹叢。他發出訊號,喬治和東尼立刻出現。

  「做得好,」東尼低語。「提醒我永遠不要再惹你,表哥。」

  他們迅速地捆綁被打昏的男人,塞住他們的嘴。然後道格帶領他們到屋側。窗戶鎖著。

  道格輕輕地打破窗戶。

  東尼雙手併攏舉高道格。他穿過窗戶,輕輕地落在地毯上。東尼和喬治不一會兒也進到屋內。

  他們悄悄地溜上樓。

  貝勒山將軍的臥房外有一名守衛。他靠著牆沉睡著,手槍擺在陵裡。

  道格用槍托打昏他。

  他輕輕地轉動門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很慢很慢地推開門踏進去。

  他看向床鋪鋪可是看不出來床上有人。他向前走一步,然後全身凍結。

  「啊,是的。」將軍低聲說,離他的耳朵不到一吋。他的手槍指著道格的背。「你是誰,呃?小偷?笨蛋才對。我聽見你,因為我患了失眠症,你知道嗎?我聽到一切聲音。」

  道格沒有移動。他沒有聽見東尼或喬治發出任何聲音。

  貝勒山點燃蠟燭,拿到道格面前。

  「是你,」貝勒山說,他很吃驚。

  道格沒有說什麼。

  「我不相信,沒有道理。你為什麼在這裡?」

  「啊,無所謂,因為你還是要死。沒有理由不殺你,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一件事。外面有四個守衛,我無法相信你制伏他們全部。」

  「他沒有。」東尼說,用門撞擊貝勒山的手臂,槍飛開,道格轉身給貝勒山一拳。

  這個男人穿著白色睡衣,在黑暗中成為明顯的目標。

  喬治抓住道格的手臂。「輪到我了。」他說,用力揮筆打將軍的下顎。將軍趴在地毯上喘息,呻吟。

  「他愈來愈胖了。」道格說。

  「就算他瘦得像竹竿,還是一隻豬。」喬治說,啐一口在他身上。「聽清楚,老傢伙。我是甘喬治,我來這裡報仇。你凌虐我的珍妮。你不僅囚禁她,甚至強暴她,還讓其他男人強暴她。」

  「甘喬治,」貝勒山將軍抬起頭。「老天,是你。」

  「是的。」

  東尼冷靜地看著恐懼得臉色慘白的將軍。「由你決定,喬治。你想怎麼處置他?」

  道格皺眉。他祈禱喬治不會忘記他承諾不殺這個男人。但是喬治的痛苦和憤怒不可能輕易緩和。

  「你的珍妮,甘喬治?」將軍說。「我不需要強暴她。我給她珠寶,金錢,她主動來找我,心甘情願服侍所有到她房間的男人。他們都付錢給她——」

  喬治一腳踢得他躺下來。

  「你這麼做非常不明智,將軍,」道格說。「應該說相當愚蠢。我們解決這件事吧,喬治。」

  東尼看見喬治微笑。非常可怕的微笑。

  「你知道應該怎麼處置豬嗎,道格?」

  將罩軍沒有移動。

  「不知道,」道格說。「不過我很快就會學會。」

  將軍尖叫,試著爬走。

  「不要動,老傢伙,否則我會給你的左小腿一顆子彈。」

  將軍停下來。他喘得很屬害,他怕死了。他凌辱珍妮是愚蠢的。「我知道你是保皇黨,我知道你要拿破侖下台。我可以幫助你,我有——」

  喬治打斷他的話。「哦,不,你沒有,將軍。你什麼都沒有,我知道你是個沒有才能卻有權勢的官僚、寄生蟲。不錯,我痛恨拿破侖,但是我更痛恨像你這種壓搾虐待百姓的蠢豬。夠了,我的朋友和我不想待在這裡。」

  他們三個拖著將軍下樓,離開市長迷人的房子。

  他們在清晨五點鐘回到農舍,發現愛莉坐起來裹著毯子,喝著非常濃的咖啡。珍妮坐在她的封面,手腳都被梆著,滿臉憤怒。喬治走進屋子,她大聲咒罵起來。三個男人愕然地停止腳步。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喬治問愛莉,和幾個小時前比起來,她看起來相當健康。

  「我略施小計,」愛莉說,又喝口咖啡。「我告訴她我不舒服,當她走過來幫助我——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格——我打昏她,然後把她綁起來。她活該,道格,因為她對你做出這麼卑鄙的事。告訴我你瞭解。」

  他忍不住大笑起來。「我瞭解。」

  珍妮用法文尖叫。

  「我把她綁起來之後,她就一直這麼尖叫著。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道格,她在罵我嗎?」

  道格咧著嘴笑。「她可能從你開始。現在她在罵你的孫子。」

  「我們應該解開她,」東尼說。 「她看起來很不舒服。你說呢,愛莉?你處罰夠了嗎?」

  愛莉慢慢地喝口咖啡。「好吧,」她終於說。「不過我希望她知道我絕不容許她再傷害我的丈夫。」

  道格轉身,用法文對喬治說了些什麼。他和東尼都大笑起來。

  「你說什麼?」愛莉懷疑地問。

  「我說,」道格微笑地說。「等你能夠流利地說法文時,我將派你去對付拿破侖。喬治相信拿破侖不是你的對手。』」

  「我不確定,」她說,皺眉,聲音充滿憂慮。「我要花多少時間學那該死的語言?」她停頓,張大眼睛。「老天!」她說。

  她昏倒,咖啡杯落在地板上。珍妮停止咒罵,東尼和道格立刻來到她的身邊。

  「她頂多只需要三個月就能說流利的法文,」東尼說,觸摸她脖子上的脈搏。「不要發抖了,道格。她不會有事的,她只是興奮過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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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三個男人和戴珍妮在隔天早上六點到達造船場,這裡很快就會聚集工人、士兵、水手、妓女等形形色色的人。他們躲起來等待。

  他們聽見消息傳開——貝勒山將軍的總部被闖入,守衛受傷,將軍不見了。

  男男女女議論紛紛,然後所有的人都靜下來,瞪著眼睛。有人吃吃地笑起來,引爆眾人的笑聲。愈來愈多人到達,笑聲愈來愈響。

  有人大叫:「老天,他是只大把豬!」

  將軍大聲地詛咒,威脅要殺了所有在場看笑話的人。沒有人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一個女人大叫:「看他的小東西!只是一根小香腸!」

  「哎,看他的肚子,塞滿我們的食物,這只自私的豬!」

  「看這隻豬!」

  喬治看看道格和東尼。他們大笑,互相拍拍肩膀。戴珍妮高興極了,甚至擁抱東尼。

  貝勒山將軍站在四呎高的木箱上,他被緊緊地綁在柱子上,圓滾滾的肚子特別突出。他全身赤裸。喬治偷來的豬耳朵綁在他的頭上,豬鼻子綁在他的臉上,他的其他部分不需要任何裝飾。

  他的部屬試著放開他,可是被群眾阻止。他們還沒有笑夠。 

  道格示意他們該走了。珍妮驚奇地對喬治說:「你在笑。我無法相信,你從來沒有笑過。」

  他立刻嚴肅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應該笑,」東尼說。「笑會讓他發覺生命有多麼荒謬。」

  道格沒有說什麼,他只想回到妻子身邊。她非常想來,可是他不允許,她太虛弱了。現在他希望自己帶她來,她一定會非常開心。

  他必須帶她回家。

  三天後,道格抱著愛莉,走進諾斯克莊,東尼跟在後面。

  所有的人都高興得瘋了。道格抬頭看珊黛下樓,彷彿看著仙女下凡,但是他發現自己只是對她微笑。她在尋找東尼,當她發現他,立刻拎起裙子飛奔向他。她大聲尖叫:「你平安地回來了,該死!我好擔心——」東尼的吻堵住她的嘴。

  道格仍然面帶微笑。

  他看向妻子,發現她的眼睛閃動著淚光。他立刻感到一陣恐懼。「怎麼了?你哪裡痛嗎?」

  她搖搖頭,擦掉眼淚。

  「愛莉,告訴我怎麼回事。」

  「她好美。」

  「誰?哦,珊黛。是的,她很美。誰在乎呢?」

  她全身僵硬。

  「啊,你還在吃醋。」

  「沒有,該死!」

  「啊,是的,你在吃醋。回答我,愛莉,珊黛會說法文嗎?」

  「不會,她沒有語言才能,可是她很會畫畫。」

  「那麼,她沒有辦法像你那樣試著救我。」

  「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

  「聽我說,愛莉。我認為你的姊姊很美,這早已不是新聞。但是她不是你。」

  「你是真心的嗎,道格?」

  他吻她。他聽見笑聲,慢慢地拾起頭,心雅笑得像個傻瓜!他的母親站在她的後面,緊抿著嘴。

  「你到哪裡去了,道格?」他的母親大聲地問。

  「她病了,母親。」

  「她看起來好得很。她為什麼裹著毯子?」

  「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抱著她?」

  「因為,」道格說,走向他的母親。「因為她沒有穿衣服。」

  「道格!你胡說!」事實上,她穿著戴珍妮的衣服,一件非常醜的衣服。珍妮一定是為了報復愛莉偷襲她。不過,她確實光著腳。道格不想耽擱時間,所以沒有買鞋子給她。她下介意。讓她的丈夫抱著是件愉快的事。

  「發生了什麼事?」心雅問。

  「以後再說。」道格轉身,提高音量說:「我們都平安地回來了。謝謝你們的關心。」

  僕人們歡呼。賀力驕傲地挺直身體。愛莉覺得鬆了一口氣。也許一切都會順利。也許甚至她的婆婆都會接納她。也許。

  道格抱她到他的臥房。他吻她,然後輕輕地放下她,拉開她身上的毯子。「母親一定相信你是個放蕩的女人。我會告訴她,你不停地誘惑我,我已經習慣,不能沒有你。」

  她注視他,沒有移動,只是坐在床邊。

  她舔一舔嘴唇。

  「你愛我嗎,道格?也許只有一點點?」

  「也許。」他說。

  他微笑地走進她的臥房,很快地帶著睡衣回來。

  「我幫你換上睡衣,你需要休息。」

  他脫掉她身上的衣服,盯著她的乳房,然後很快地為她套上睡衣。「好了。」他讓她躺下來,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在她身旁坐下。「我們的婚姻到目前為止都不大順利。你想你可以節制一下自己的行為嗎?也許學習三思而後行?不要太衝動。例如為了逃走而生病,例如讓自己被綁架到那麼遠的地方,例如企圖救我。」

  「我不知道,」她終於說。「你對我非常重要,道格。」

  他喜歡這句話。他傾身親吻她的鼻尖。「如果我每天讓你待在床上三個小時——當然不包括晚上——你可能會累得沒有精力給我惹麻煩。這是個好辦法。」

  「你也會累得沒有精力嗎?」

  「我會忙著想下一次要怎麼和你做愛。我不只要在床上和你做愛,還要在馬廄、書房的地板、壁爐前的地毯。也許也在早餐室,讓早晨的陽光照在我們身上——」

  她大笑,戳他的手臂。

  「告訴我你愛我,愛莉。」

  「我愛你,道格。」

  「你相信男人每天都需要聽到這句話嗎?」

  「我完全相信。」

  「很好。好了,我要你休息。我去告訴家人我們的故事,也許心雅已經從東尼身上打聽到了。」

  他吻她。他只打算輕輕地吻她,可是她伸出手臂環抱他的脖子,為他張開嘴。

  「你來救我,」她說。「你擔心我。」

  「當然,」他說,親吻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下巴。「你是我的妻子,我愛你。你滿意了嗎?」

  「你知道女人每天都需要聽她的丈夫這麼說嗎?」

  「我不驚訝。一點也不。」他再次吻她,為她蓋好被子,然後留下她一個人靜養。

  兩個星期後的下午,道格走進他們的臥房。愛莉抬頭看他,露出笑容。老天,她好愛他。「你手上拿著什麼?」她問。

  他皺眉。「我必須知道,」他彷彿在自言自語。「我必須知道,所以我到心雅的臥房查看。」他把他在心雅的衣櫃後面找到的東西放在愛莉的腿上。

  愛莉驚呼。「是假髮!老天,它看起來像處女新娘的頭髮!還有這件白色衣服,道格,不可能的,不,我無法——」

  「無法相信心雅是我們的鬼?是的,一定是她。證據在這裡。」

  可是愛莉努力地回想她第一次看見女鬼的時間,當時心雅在倫敦。不錯,她不可能記錯。當她要告訴道格這一點,看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東邊的窗戶。他的嘴唇有點蒼白,他看起來緊張而僵硬。她什麼也沒說。

  終於,他轉身向她,堅定地說:「一直是心雅在作怪,因為她要捉弄我們。」

  愛莉搖頭。她張開嘴,可是道格舉起手。

  「是的,只是心雅,不下是什麼鬼魂,一定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說話不必開口的幻影。不錯,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告訴我你瞭解,愛莉。」

  「我瞭解。」

  他吻她,又站直身體。「我決定不在心雅面前提這件事。我不想聽她否認、狡辯。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不,不要和我爭論,我已經決定,你瞭解嗎?」

  「我瞭解。」

  「我不會像我的祖先寫下關於處女新娘的事,雖然她幫了個大忙——在我的腦裡,當然。我會燒了心雅的道具,以後不會再有女鬼出現。永遠不會。事情就是這是。你瞭解嗎,愛莉?」

  「我瞭解。」

  「很好。」他說,再次吻她,然後離去。她微笑地搖頭,繼續縫補衣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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