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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二天的天氣十分陰沉,看起來像不久會下場大雷雨似的,但亞弗烈王並沒有因而改變主意,繼續留下來作客。

  克莉絲站在窗口看亞弗烈王擁抱了一下羅斯,又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使得羅斯昂首大笑,然後他跨上馬,與他的那些隨行人員騎出衛席特堡。

  轉過身,她問旁邊的玉妲,「今天早上羅斯對你說了些什麼嗎?」

  「有。」「哦!」

  「就個『哦』?」玉妲怒道,「這不像你,丫頭。你不喜歡戴,他也不見得喜歡看你戴,你又不笨,為什麼不用用腦筋,讓他收回成命?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你高興,他高興,我們也不用倒楣。」

  玉妲的語氣激怒了她原本就不開朗的心情,「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嗎?我是你的主人的奴隸,你這麼建議我,不怕我跑了連累你?」

  「對,不要聽我的,你從來沒一次聽我的忠告,我是誰,我算什麼,我不過是個看他長大的下女,我不過是--」

  「上帝助我!你要是再不住嘴,我會--」

  「上帝助你?」羅斯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到底信什麼神?」

  克莉絲氣得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訝異,「你做什麼?你沒別的事可幹嗎?」

  他知道她在氣什麼,他料到她不會溫順地戴回腳鏈,所以他才追來,以防有任何事情發生,沒想到卻聽見她說了一句只有基督徒才會用的字眼。

  「你信什麼教?」他又問了一次。她咬緊牙,瞪著他,一言不發。他抓住她的胳膊,一陣猛搖,搖到她終於暴叫一聲,掙脫他。

  「再試一次看看,薩克遜人,再試一次,我會打腫你的臉,打歪你的鼻子!」

  他該憤怒,可是他卻笑了,「那只是一個問題而已,你為什麼如此反感?」

  他的笑像魔術一樣,把她的氣惱撫平得一乾二淨。何必守住這個秘密?當初守密的理由,早已不存在了。克莉絲搖頭苦笑,她的笑把玉妲和羅斯弄得莫名其妙。玉妲搖了搖頭走開。羅斯不明白她的脾氣怎會如此來去如風。

  「對不起,大人。」她看起來絕無半點歉意,「我不是故意……好吧,我是故意的,但我道歉。」

  「不過不保證絕不再犯。」

  「對。」她的眼睛開始跳舞。

  羅斯搖頭莞爾,「你現在願意回答我了吧?」

  「我母親信基督教,我跟著她信。」

  「怎麼可能?」

  「很簡單,維京人的俘虜行為行之有年,被他們捕獲的人中,不乏基督徒。我母親即是其中之一。我爸爸的媽媽也是。即使如此,我爸爸和我幾個兄弟他們不願冒險,」她笑了一笑,「他們什麼神都拜,一網打盡。」

  「而你呢?」

  「我相信世上只有一個真神。」

  他皺起眉,「而你卻容許你那幫朋友去劫掠修道院?」

  她也皺起眉,「我沒有『容許』,我是瞭解他們的動機,我告訴過你我事前一無所知,沒人肯告訴我。我哥哥不告訴我是因為他知道若是我知道,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改變航道。他不告訴我,執意前來,結果他死了!我知道這是上帝對他的懲罰。但我身上流有一半維京血統,我無法不想替他復仇。告訴我你們薩克遜的基督徒在喪失他們的親友後,有與仇人把酒言歡、稱兄道弟的嗎?」

  他無法告訴她,「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名基督徒?」

  「說與不說,有什麼差別?你不是也有基督徒的奴隸?那改變了什麼嗎?他們仍是你的奴隸。」

  「有差別,克莉絲,那給了我一項對你一直缺乏的約束力,給了我可以信任你的新契機。」

  她的眼睛疑惑的揚起,「你在說些什麼?」

  「如果你以上帝的名發誓,我可以相信你的誓言,你只要發誓你絕不會逃走,我就可以給你同於其他奴隸的自由。」

  「你是說不再給我戴腳鏈?」

  「是的。」

  「好,我發誓--」她停了下來。

  「克莉絲?」

  「別吵,讓我想想。」她道。

  絕不,是永遠的同義詞。要是他不再喜歡她,不再要她,有太太可以解決他的欲求時呢?那時她會恨透這裡,也會恨他,但有了誓言,她就不能離開,必須永遠留在這裡,看著他跟別人卿卿我我,她辦不到。

  抬起頭,她說,「好,我以上帝的名發誓,我絕不企圖逃離衛席特堡--在你成婚之前。」他的眼睛瞇了起來,她的估計無誤,她在他的心目中,果然有幾分份量,否則他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對不起,但我實在不喜歡你那個未婚妻。一旦她成為女主人時,我不以為我受得了她的頤指氣使。」

  「成。」他刺耳的說。

  「真的,你同意?」她驚訝的問。

  「不錯。那只意味著在那之後你要銬回鐵鏈。」

  她咬緊牙,惱怒的說,「可以,但我的誓言僅止於此。」

  「不,你還要發誓你不會協助你的朋友逃跑。」他伸出一根指頭按住她生氣的怒喊,「在我成婚之前。」

  「好,但我不會發誓也不在那之前報兄仇!」

  「我知道你不會。」他遺憾的說,「亞丁已經完全康復了,我相信他絕對有能力自保,只要你不在他睡覺時動手。」

  「我是復仇,又不是要謀殺他!」

  「很好。我想我只剩下一句話可說,如果你真的殺死了亞丁,克莉絲,我於情、於法將不得不殺你償命。」說完,他轉身離去。☆ ☆ ☆

  當天下午,羅斯自教練場回來,發現大廳已經恢復往日的秩序。所有為招待客人而增加的長桌、椅子,都已收起,只維持縫綴區的桌椅不變,他注意到黛麗在看到他時,立刻把臉別向另一處。

  自從他在亞弗烈和所有客人面前,公然表明了他對克莉絲的態度,黛麗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在以前,他絕不會把她的鬧意氣放在心上,但現在他開始注意,或許他該替她找個丈夫,免得地變成乖僻的老處女。

  「你妹妹對我們離開的那些客人中,有沒有態度較特別的?」在他跟亞丁下棋時,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問。

  「我沒注意到。」

  「你想想看。」

  亞丁抬起頭,怪笑地盯著他,「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最近都在想什麼。不過,你不提我還沒想到,黛麗在偉伯特來的那兩天,似乎比較活潑、興奮。」「偉伯特?勒伍德的獨子?可麗的哥哥?」羅斯驚奇萬分,但很快地,他掩飾過去,並假裝不經心地問,「你想她會喜歡他作她丈夫嗎?」

  亞丁輕輕吹了聲口哨,「她知道你想把她嫁掉嗎?」

  「她不跟我說話,怎知道我在想什麼?」

  「喂,你不會因為她擺臉色給你看,就要嫁掉她吧?」

  「你不覺得她該出嫁了嗎?」他不答反問。

  「早就該了。但她不會嫁的,羅斯,除非你的衛席特堡有了女主人。」

  「她出不出閣跟我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她怕她走了,你的堡裡就會變成豬窩,你訂婚都那麼久了,到底什麼時候結婚?」

  「等我有時間,我就結婚。」羅斯瞪著亞丁,「別說我現在就有時間,你說出來,我會說沒有。」

  亞丁搖搖頭,「你既然不想娶她,當初何必--」

  「我從來就不想娶她,亞丁。我跟她訂婚是因為……在那時,那似乎是……而我愈來愈難以……」

  亞丁同情地看著他,「那就跟她解除婚約吧!」

  「你說得倒輕鬆,我拿什麼名義解除,她是虛榮、是做作,心機是深了些,但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我的事。」

  亞丁咯笑,「如果你是要等她做出你可以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我看你有得等了,因為她既然抓住了你,便不會輕易犯錯,讓你甩掉她,尤其是現在又有競爭者的情況下。」當他看到羅斯沉下臉時,亞丁哈哈大笑。

  而後他們的注意力齊被大門口的人吸引。羅斯的兩名侍從,押了一名體型相當高大,看起來像塞爾特人的陌生人,一路走了進來,他們告訴羅斯他是在堡外西邊的林子被發現的。他們曾檢查過,附近只有他一人,除了一匹瘦弱的老馬,和一隻生了銹的刀外,別無長物。

  羅斯從未看過相貌那麼出眾、不凡的人。雖然他的衣衫襤褸,長髮披在肩後,用條細帶綁住,鬍子亂七八糟,但他的灰色眼睛澄淨無畏,表情泰然自若,不像普通的流浪漢,倒像個落難貴族。

  「你是誰?」「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羅斯一僵,大多數的塞爾特人,都會說薩克遜語,只除了連連犯境滋事的康瓦耳塞爾特人,他改用塞爾特語問了一次。

  「我的名宇叫加裡。」

  「來自康瓦耳?」

  「得文郡。」

  「自由人?」

  「是的。」

  羅斯皺皺眉。這個人的話,可真精簡,「我怎麼知道你沒有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

  「是啊,是沒理由不是嗎?得文郡距離本地相當的遙遠,你一路這樣走下來,是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想到肯與丹人對仗的領主的地方,不知道我是否找到了?」

  亞丁大笑,「你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句妙答吧,羅斯?」

  羅斯瞪了眼亞丁,然後瞇起眼看塞爾特人,「從得文郡到這裡,其間有難以計數能征善打的領主,你為什麼沒留在其間任一個領主處?」

  「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認真想擊退丹人。而我要一個把它當一回事的主子。」

  「為什麼?」

  「丹人並不以佔據北方的土地為滿足,他們仍然乘船劫掠,我所居住的漁村被他們毀於一旦。我的妻子、我的兒子、親人、朋友,全部被他們殺得一個不剩。」

  「只除了你,為什麼?」

  「我外出打獵,回到村裡剛好看到他們的船駛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夏初。」

  「你憑什麼肯定是丹人幹的?」

  「除了他們,還有誰把我們的士地當成獵場?」

  羅斯握了拳頭,半天不說一句話,亞丁看了他一眼,然後道,「要是丹人再來侵擾我們威西克斯,我們會把他們趕回去。聽你的口氣,你有膽量參戰,但你能打嗎?」「我……需要受訓練。」

  「如果我堂兄肯訓練你,你打算怎麼回報他?」

  「我可以當他的私人保鏢。」

  羅斯盯著他,「我像需要保護的人嗎?」☆ ☆ ☆

  克莉絲和玉妲打掃完樓上房間,回到大廳時,她滿腦子想的,還是要如何為兄報仇,又不必賠上自己一命的變通方法,但她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或許是因為她想得太入神,當她走到一半,看到一個背向她的人影,竟有種強烈的錯覺,以為那背影是史力,她的陡然停步,使得走在她背後的玉妲撞上她。

  「搞什麼鬼?」

  「你才搞什麼鬼,突然停下來!」

  克莉絲一言不發地走向烹飪區,那個人沒有回頭,但坐在那人對面的羅斯和亞丁都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回給亞丁一個殺人似的眼光,換來了他一陣低笑。

  她不想再向那邊眺望,但她發現她沒有辦法不看,那人的背影實在太像史力了,同樣漆黑如夜的頭髮、同樣實厚的肩膀,他究竟是誰呢?

  「他叫加裡。」蒂蕾把豌豆袋推到兩人中間。

  「什麼?」克莉絲轉頭看她。

  「他叫加裡,得文郡來的塞爾特人,我注意到你也在看他。」

  「也?」

  「看看你四周吧。」蒂蕾咯笑不止的說,「連黛麗小姐都看得目不轉睛呢!」

  「為什麼?」

  「為什麼?看他的臉就等於是在看天堂啊,要不然你為什麼看他?」

  「我只是好奇,不曉得他是誰,來這裡做什麼罷了。」

  「來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人已經留下他,要他幫忙築牆。」

  「他是有做那種工作的身體。」克莉絲眼睛望著那人的後腦勺,手茫然的伸出。

  「是啊!」蒂蕾歎息,很快變成驚呼。

  克莉絲的手沒有拿到未剝的豌豆,反而打翻剝好的豌豆。霎時,一粒粒綠色的豆子落地後,四散滾開,煞是好看,但克莉絲的眼睛沒有盯在地面,她的眼睛仍盯著那個塞爾特人,他不是唯一回過頭往這邊看的人,但卻是她唯一所見到的人。

  「老天!你今天到底是在搞什麼鬼,變得如此笨拙?」玉妲怒斥。

  但她沒聽見,她的一隻手按在嘴巴上,另一隻手壓在她的胸口,站起身,她走了一步,然後停住,又迅速轉身,壓胸的手改抓住桌緣,雙目用力閉緊。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看到一臉不以為然的玉妲,她撲了過去,一把抱起玉妲轉圈子。將玉妲嚇得頻頻驚呼,她笑了,非常大聲,非常愉快的笑了。

  「你瘋了,放我下來!」

  「哦,玉妲,我是在向你道歉啊。」克莉絲又笑又嚷的說,「我不該不聽你的勸告。我收回,你不是怪人,你是個好人,你是個大好人、最聰明的人。哦,玉妲,我愛你!」

  克莉絲又把玉妲轉了一圈,才放下她,然後蹲身幫蒂蕾撿豌豆,她沒有再望那個塞爾特人YI。

  「她是正常嗎?」亞丁一臉古怪的問。

  羅斯的表情和亞丁不分軒輊,「我應該習慣她的常常出人意外,但我發現我還是沒養成習慣。」

  「那是她不正常了,正常人不會在打翻豌豆後,高興成那副德行。」亞丁誇張的說。

  羅斯看了眼亞丁,再看了眼一臉莫名其妙的塞爾特人,縱聲大笑。☆ ☆ ☆

  羅斯一踏進他的房間,克莉絲立刻飛奔過去,雙手鬆松地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玩著他的頭髮,她不尋常的歡迎舉動,立刻招來挑高眉毛的詢問。

  「亞丁告訴我你在給了他一個足以令一個大男人心驚膽寒的殺人目光之後的兩小時,又給了他一個親切的笑容。」

  「這有什麼不妥嗎?」他的眉毛挑得更高。她輕笑道,「我只不過是把你的警告謹記在心而已,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在你的話,就有。」

  她的手摸著他的耳朵,眼睛邀請地盯著他,但她的腦子卻在想:若是她不提另一件事,羅斯就會真的起疑了。狀似無心的,她道,「那你呢?雇陌生人不奇怪嗎?」她不說還好,說了,他的眉毛糾成一條山狀的蟲,看來她弄巧成拙了。

  「你沒對亞弗烈王感興趣,也沒對其他任何一個貴族感興趣,卻偏偏問起那個塞爾特人,為什麼?」

  「好奇罷了,每個女人都在談他。」

  「他們可以,你不行。」他粗聲說,「你離他遠些,他跟我一樣地仇恨維京人。」

  她的手來到他的下巴,輕輕摸著他的唇,「是嗎?」她沙啞的問,「還恨『所有的』維京人嗎?」

  他的回答是一陣低吼,然後將她撲壓在床上,她的反應是毫無保留的,因為她太快樂了,快樂得不吝惜一再地給予,直到他沉沉地跌入睡夢中。

  她也睡著了,不過她很快再度醒來。悄悄地,她溜出羅斯的懷抱,披上衣服,輕巧地下樓。

  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會等她、在等她。果然,她才走完最後一層階梯,立刻被人緊緊摟住,她牢牢反抱那結實、強健的軀體,久久無法言語。

  大廳裡一片黑暗,火炬的光芒,在經過一夜的燃燒後,只剩下渺小的星輝,但她不需要光線的照明、確認現在她摟抱的人,即是白天看到的人,因為她的感覺告訴她她抱的人再真實不過,一些些也不是幻想。

  「我以為你死了,史力。」她哽咽的說。

  他摸著靠著他肩膀的頭,「我也以為你死了。」他鼻音濃重的說。

  「跟我來,在這裡說話不安全。」她拉著他繞過樓梯,打開後門,他在她打開後門時,有短暫的猶豫,並凝神靜聽片刻才跨出。克莉絲立刻明白他以為外面有守衛,「我曾在晚上出來過一次,注意到院子沒有守衛。不過我想他們內院沒巡邏,外牆一定有。」

  「碰上時,再作打算,現在走吧,克莉絲。」

  她把他拉回來,「史力,我不能走。」

  「不能?」

  「我發了誓絕不逃走。」

  「老天,為什麼?」

  她瑟縮了一下,「為了不再被銬上腳鐐。」

  他沈默了片刻,「不再?」「我們被俘時,全部被銬上腳鐐。我--」

  「有哪些人還活著?」她一一說出人名。半天後,史力才再度開口,「繼續說下去。」

  「前幾天薩克遜的王來,羅斯為了讓我能自己保護自己便替我取下腳鐐,直到今天--不,該說昨天早上他們走後,又要戴回去。他要我發誓不逃,才肯不再替我銬腳鐐,我發誓。」

  「你就笨得發了一輩子都不逃的誓?」

  「沒有。他結婚時,我就不用再守誓言了。」

  「那又是什麼時候?」

  「很快。」她碰碰他捏握成拳的手,「你是怎麼逃掉的?我看見你受傷倒下了啊。」

  「你看到?」

  「我還把傷你的人刺了一刀,使他足足在床上躺了近三個星期。」

  「你?」

  「我很高興我現在不必殺他替你報仇--」看到史力不斷搖頭,克莉絲不耐地催促說,「說啊,你是怎麼逃掉的呀?我最後看見你時,看到你倒在血泊中。」

  「是的,我受了很重的傷,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剛好看見他們用推車運走受傷的人和被俘的人。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回來收屍掩埋,所以我設法躲進林子,以防他們回來,我本想躲幾個鐘頭,便追上去看看他們如何處置被俘的人,並伺機救人。但我受的傷太重了,我又昏迷過去了。等我再度醒來,我不知身在何處,只能盲目摸索。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我走了又走,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一心想趕上你們,救你們出險,我怕遲了,你們會被他們殺死。」

  「我們的確差點被處死。」克莉絲輕聲的說,「他們這裡曾被維京人大舉劫掠過。羅斯的親人都在那次劫掠中被害,自那之後,他恨透了所有的維京人。」

  史力輕笑,「難怪他會讓我留下來,我編了一個相同的故事告訴他,他好像頗為感動。」

  「你怎麼可以編這種故事騙他?老天,他若知道非把你撕成兩半不可!」

  「他不會知道的。」史力瀟灑笑道,「歐雷和多福有足夠的機警,不會在看到我時露出馬腳。」

  「如果他們不先嚇昏的話,我就幾乎被你嚇昏。」「我注意到了你有多快恢復。」史力大笑。

  克莉絲重敲了一下他的胸膛,「繼續說你的劫後餘生錄!」

  史力咳了數聲,「我說了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我究竟昏迷了幾次。但最後一次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草屋裡,有個塞爾特老嫗在照顧我,我在她那兒待了兩個星期,然後她帶我去見一位商人,我用腰帶和臂環向他換了這身衣服、一匹老馬。之後便開始我的流浪和尋覓生涯。我知道要找你們得以河為依歸,但問題是我在昏昏迷迷的那段日子根本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向東,還是向西走,當我走到海邊時,才知道方向錯誤,所以才會到現在才找到你們。」

  「幸好你告訴他們你來自得文郡,若是你告訴他們你是康瓦爾的塞爾特人,你就完了。」

  「我一進堡就發現了。他們一見面幾乎就要拿鐵鏈招待我,但你是知道我的,我有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是啊,我是知道,哦,史力,我好高興--」

  他按住她的唇,「讓我也高興,告訴我你沒有被那些薩克遜人欺負。」

  「欺負?沒有的事。」他一口氣還沒吐出,她又說,「但我現在都跟羅斯睡。」那口氣從史力的牙間擠出,克莉絲迅速按住他的嘴巴,「你最好別讓我後悔對你如此坦白。史力,我已經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並沒有強迫我,也沒有誘惑我,事實上他抗拒我。」

  「什麼?」

  他不相信的表情使她為之一笑,「是真的,史力,他要我,但他抗拒我,以前總是男人追求我,他卻是第一個抗拒我的人。他愈抗拒,我就愈想得到他,是我誘惑他的,史力。」這不是一件容易說出口的事,但她不想讓史力以為是羅斯引誘了她,「兩星期前我成功了。自那次後,我一直都是在他的房間過夜。」

  「你真的那麼愛他?」

  「我一定是,我跟他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我無法恨他,即使他用鐵鏈銬我,我仍恨不了他。」

  「那他對你呢?」

  「我不知道,他保護我,也適度表現出一些關心,但我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究竟有怎樣的份量。」克莉絲輕歎了口氣,「他有未婚妻,史力。」

  「爸爸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叫他娶你!」

  「但他不在。」

  「可是我在!我--」

  「但你的身份不能洩漏。我也發了誓不協助其他人逃走,他們的希望如今全繫在你一人的身上了,一有機會,你先救其他人走,再回來接我。」

  「就這樣?你不是愛他嗎?」

  「所以我才要在我能享受時,盡量享受。等他結婚時我會離開。」她雙手捧住他的臉,親吻他,「謝謝你沒有罵我,史力。」

  「能罵你的人不是我,是爸爸。等你回去時,你自己向他解釋吧。」他拍了一下她的臀部,「該進去了,天亮了。」

  她在轉身跨進門裡時,頓了一下,「以後見到你時,我若假裝沒看到你,不跟你打招呼,你千萬別意外。他要我離你遠點。」

  他咯咯輕笑,「他可能認為我若知道你是噬血維京人會殺死你。」

  「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我不想惹他生不必要的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史力。」

  他們步入後門後,便不再出聲。不為了什麼,只因為羅斯正在大廳裡,憤怒地踢著一個個好夢正酣的人。當他看見他們時,立刻停了下來。而後眼睛很快瞇起。

  「我們都是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進門時才碰到一起。」羅斯向他們走來時,克莉絲迅速低聲說。

  「他會信嗎?」

  「他必須信。」

  但羅斯什麼話也沒有問,他一走近,拉了克莉絲的手回頭便走,嘴裡簡潔地命令史力,「你給我站在那裡。」

  克莉絲試著掙脫他的手,在走到樓梯的一半時,她成功了,但很快又被羅斯抓住,一路拖著往樓上走。

  「你瘋了!你最好有個正當的理由,否則我跟你沒完!」

  羅斯並沒有回答。把她甩進他的臥室後,他砰然關鎖上房門,扭頭即往樓下走,回到大廳後,他頭向史力一擺,示意史力跟他一起到外面去。走出大門後,羅斯反身關上大門,再轉身時,連聲警告都沒有,就一拳把史力擊倒在地上。「我不禁止你到大廳吃飯,加裡,但我警告你,不許你再接近那女人一步。她是屬於我的。」不等史力回答,羅斯氣咻咻地又推開門往大廳裡走。

  門是開的,史力可以跟在羅斯的後面進門,但他沒有,他慢慢坐起,摸了摸他的下巴,一抹很緩的笑容在他唇邊興起。

  樓上,在那扇可以俯視前院的窗前,克莉絲提心吊膽地看著,她的手緊緊地掐握著窗抬,直到她聽見史力低低的笑聲。而後她的恐懼被憤怒取代。

  羅斯打開房門第一次迎面擲過來的是手鏡,接著是銀盤,然後是枕頭。

  「你一定沒有生氣,要不然你會擲更致命的束西。」

  「我會,薩克遜人!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好的理由的話!」

  「我醒來沒看到你。下了樓,還是沒看到,我以為你食言背信了。」

  「就因為你的『以為』,你就把我關起來、鎖起來?」她大叫,「你最好再想一個藉口,薩克遜人!你明明看見我沒有違背信誓!」

  「另一個是你跟那個塞爾特人在一起。」

  「這也是理由?你以為我們做了什麼?」

  「那正是我想知道的。」

  「那你去問他!我跟你再也無話可說!」

  他憤然地縮短兩人的距離,克莉絲握起拳頭,大有他再走過去,便會以拳相向的氣勢。

  羅斯停下腳,斂眉怒目,「告訴我你對那個人沒有興趣。」

  「你去死吧!」

  「告訴我!」

  「我對他沒興趣!」

  「那你跟他到外面去做什麼?」

  克莉絲張大眼睛,放下拳頭,不相信地睇視他,「你在吃醋?所以你打他?」所以史力才會笑成那種德行!

  羅斯望向窗子,明白她怎會知道他打了那名塞爾特人,「是佔有慾,克莉絲。在你屬於我時,誰也不能碰你。」

  「等你結了婚,等我離開了這裡,我就不再屬於你了。」

  他攫住她的胳膊大力搖晃她,「你走不了。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現在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他真的是在嫉妒,她的心開始飛揚,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睡不著,所以去散散步,順便看日出,當我發現院子裡不止我一個人時,我立刻往回走,那個人跟了來,在門口攔下我,對我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麼,你想知道得去問他。不過我想他可能也和我一樣,只是出去透透氣、散散步。」

  「我不要你晚上到外面去,克莉絲。」他的命令有點像在抱怨。

  「你以前沒有禁止我,大人。」

  「我現在說了。」

  「那下次我再睡不著時,只能在大廳『散步』,我肯定會把所有人吵得睡不著覺的。」她譏誚的說。

  「你可以把我叫醒,我會想出一些比散步更有意義的事給你做。」他的眼睛在他的頭俯向她時,變得深幽、朦朧,當他攫獲她的嘴後,室內除了偶爾的呻吟、喘息外,不再有掀屋頂似的怒吼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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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羅斯原以為隨著夏天的腳步,克莉絲會愈來愈習慣這裡的天氣和生活,但他注意到每當她不知道他在看她時,她的眼睛會露出憂鬱、哀傷的神情。

  他帶她去游泳,她會很高興,會對他笑,會和他一起笑,然而只要她一轉身,或是她一個人獨處時,就會露出落落寡歡的哀怨神情。他曾百般盤問,但她不肯承認,他將她的工作份量減了一半,她沒有高興,於是他又再減一半,可是情形仍是一樣,最後他把她那件綠色天鵝絨衣服給她,以為她總會高興得跳起來,然而她沒有,事實上當她看到那套衣服時,神情更加沮喪。

  在他束手無策時,有一天她突然問他什麼時候結婚,那時他才領悟問題的真正答案,她想離開他,她每天都在數著日子,等著他跟別人結婚,好解除她的誓言,他不想讓她走,不想失去她,而留住她的方法只有一個。

  如果他知道克莉絲在煩惱什麼,他一定會很訝異,因為答案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夏末是史力和其他人該回到挪威的時間,在這一整個長長的夏季,她的父母雖然會擔心她,但不會擔心到憂心如焚,只有在愈接近夏末,而他們始終沒回去時,她的父母會真正開始憂慮。

  克莉絲曾設法又見了史力一次,求他先走,讓他們的父母知道她平安無事,但史力不肯,他不想丟下所有人自己一個人回去,一是為了道義,二是放心不下她,三是深知若只有他一人回去,而沒有帶她一起回去,他們的父母會把他撕成兩半。

  她愈來愈愛羅斯,愈來愈無法離開他,她知道他費盡心機想使她高興起來,但她不能告訴他她不快樂的原因,如果告訴他,唯一能使她快樂的方法是讓她離開,他說不定會真的讓她走,而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在那一季夏,羅斯首次離開衛席特堡,他外出了兩天,沒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但當他回來時,他宣佈他已經替黛麗定了一門親事,當他不肯告訴黛麗她未來的夫婿是誰時,黛麗奔回房裡,哭了一整天。

  那一天晚上,克莉絲替黛麗打抱不平,「你這樣做,簡直是殘忍。」

  「你沒有我瞭解黛麗,克莉絲。」他笑道,「你以為她關在房裡哭,事實上我打包票她正在和她的侍女擬一份名單,想從中猜出她未來的夫婿是哪一個。」

  「你不以為她會害怕、會擔心你的選擇會不如她的意?」

  「我向她保證過包她滿意,她知道她可以信任我的選擇,她只是沒耐性而已,你呢?若是我告訴你我有驚喜要給你,你會不會也會沒耐性等?」

  克莉絲揚揚眉,「一個你打算也不告訴我內容的驚喜?」他但笑不語,「我會有耐性的,如果你告訴我你會在什麼時候給我。」

  「一個適當的時候。」

  那一夜克莉絲睡得比往常香甜,羅斯也是,至少在他被驚醒前。 ☆ ☆ ☆

  起先他以為那是只飛蟲,但當他弄疼他,他伸手去撥,沒有撥開,反而碰到冷硬的金屬時,那刀子威脅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不是夢,他感覺到克莉絲躺在他的右側,一手鬆松地貼著他的胸膛,刺疼的部位是他的脖子的左側,室內很暗,但他可以肯定有人不但摸進了他的寢室,而且正欲取他的性命,這個人當然不會是衛席特堡的人,那只有一個結論,維京人逃出來了,而如果來人已經登堂入室,那他大廳裡的人勢必都已一命嗚乎了。

  克莉絲曾詛咒說他們維京人不會殺害他們再逃,那他們只是來帶她走的嗎?不,他絕不讓他們將克莉絲自他身邊帶走,除非他們先殺了他。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羅斯的胸肌一根根拉緊,來人不是維京人,因為他說塞爾特語,是加裡?不,這個人的聲音沒有加裡的低沉,不是維京人,那麼是塞爾特人入侵了。

  「回答我!」聲音依然低如耳語,更出現了怒意。

  「是的,我聽得懂。」

  「很好。」刀由側變橫,現在來人只要用力一壓,就可將羅斯的脖子切斷。

  「說出你的來意!」

  「別妄動,薩克遜人,我的時間不多,我問你什麼,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否則別怪我刀劍無情。」

  時間不多?問問題?羅斯一頭霧水,這人難道不是來殺他的嗎?「只要你答應放這個女人走。」

  「放她走?」來人似乎很驚訝,但他的下一句話,吃驚的變成是羅斯,「你身旁睡的這個女孩是我的女兒,你們薩克遜的教堂給了你這個權利了嗎?」

  羅斯閉上眼睛,不可能,一定是他聽錯了,這個人絕沒有說他是克莉絲的父親,克莉絲的父親是維京人,不是塞爾特人。

  「這個問題並不需要時間考慮,小子,是有,還是沒有?」羅斯不語。

  「那是我的女兒給了你這份權利?」來人又追問。

  突然間,羅斯好想大笑,這事太荒謬了,「我想你誤會了,跟我睡覺的這個女人,不是塞爾特人。」

  加在羅斯脖子上的刀,力道加重了數分,「我沒有多少時間,你少跟我蘑菇,克莉絲是我的女兒,我也沒有弄錯你是誰。」說話的人不再壓低聲音,那赫然--

  是女人!羅斯更覺荒謬了,「你是她的『媽媽』?」

  「要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不是一個女人!」他低吼。

  克莉絲終於被吵醒,「羅斯,怎--」

  「不要動,心愛的,要不然我手中的刀會切得更深。」

  「媽媽!老天,真的是你嗎?我沒有在作--」

  「克莉絲,別動!」羅斯的警告晚了,她已經坐起身,而床因她的移動,重量減輕,他向上升,更多的血淌了出來。

  「什麼刀?」克莉絲問,接著她驚叫,「喔,媽,別傷害他。」

  「別傷害他?」斐娜收起刀子,雙手挫敗地揮舞,「在歐雷告訴我們他鞭笞了你之後?是鞭笞你呀!」

  「那是一場誤會嘛。」克莉絲把欲坐起身的羅斯推躺回去,「多福沒告訴你嗎?」

  斐娜頓了一下,「他或許會,但他才剛開始要說這小子時,你洛夫大伯父就給了他數拳,他現在恐怕還在睡覺。」

  「洛夫大伯父也來了?」

  羅斯抓住克莉絲的胳膊,坐了起來,「你騙我。」他冰冷的說,「你說你聽不懂加裡的話,可是你現在卻用同樣的塞爾特語交談。」

  「我當然會講,我們都是向她學的,加裡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哥史力。」

  「你還騙我他死了!」

  「我沒有!我以為他死了,他比你寶貝堂弟慘,你堂弟受了傷有人照顧,有人上藥,我哥哥沒有,他失血過多,數度陷於昏迷,又迷了路,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養傷,然後四處流浪,最後才找到我們,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你知道後一定會把他抓起來,用鏈子把他鏈起來,跟其他人關在一起。」

  他憶起加裡--該是史力--出現的那天,她打翻豌豆後的怪異行徑,假使那時他的注意力沒有全部放在克莉絲身上,他一定會發現蹊蹺,抬起手,他輕觸克莉絲的面頰,接著又湊過頭,在摸過的地方,親吻了一下,「對不起。」

  「如果你們表演完了打情罵俏,請你們面對另一項更正經的事,你爸爸要你這個薩克遜人的血,克莉絲。」

  「不!」

  「這事不是你說不,就能不的事,我能溜出來、跑上來是因為他們--你爸爸、你洛夫伯父,還有你哥哥--正吵得不可開交,沒有注意到我,他們不是在吵要不要殺他,而是在吵由誰來執行這項殊榮。」

  「史力不會,他知道我的感受。」

  「或許,但他聽到鞭笞--」

  「又是這個!」克莉絲不耐地低嚷,「那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不過兩下而已,而他之所以下令打我,是因為他以為我們在跟他耍心眼,以為我是多福他們的首領,那時我女扮男裝,他一發現我是女的,就停止鞭打我了。」

  「那你就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史力,而不該讓他由歐雷口中得知,要是我沒猜錯,歐雷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那件事不能怪羅斯,他們怎能是非不分?多福知道的,都怪洛夫伯父,問都不先問清楚,就打昏人。」

  「他們都氣瘋了,女兒,你以為在我們千里迢迢追到這裡,氣都還沒喘過,得知你們被俘為奴,而你又被迫上了這傢伙的床,我們能不急、能不氣?」

  「我會殺了史力!」克莉絲忿忿的說,「他知道我不是被迫,為什麼沒告訴你們?」

  斐娜噗哧一笑,「他一聽到歐雷說這傢伙鞭打了你就氣昏了,怎還記得要替這傢伙保命?不過我很高興聽到這一點,現在冷靜下來,氣解決不了問題。」

  羅斯勉強壓抑翻滾的怒焰,盡量平淡的說,「我想我那些俘虜都獲救了?」

  「不錯,那是最容易的部分,你內院的警戒不夠嚴密,薩克遜人。」

  「我那些安排在林中的巡邏部隊呢?」

  「被我們解決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全都死了?」

  「死了一些,還有你佈署在牆外的人也是,我們之所以沒有殺進大廳是因為克莉絲在屋裡,只要你掌握她,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但他們不會退兵的,薩克遜人。」「我叫羅斯。」

  「我則叫斐娜。」她大方的說,「你該慶幸我沒有一上來就結束你的性命。」

  「你為什麼沒有?」

  「我是有那個意思。」

  「媽!」

  「我是說真的,克莉絲,我真的想手刃這個人,還有這裡所有的人。我現在才瞭解當年你父親被俘時,你祖父為何會殺盡我們族人,又擄走我以為報復。」

  「但你們怎麼知道要到這裡來找我們?」

  「是艾華的太太,你也曉得她那個人總是杞人憂天。艾華把他們的計畫告訴了她,她一直捱一直捱,捱到受不了時,終於跑去向你父親說,當他們抵達米諾修道院,發現它已成一座廢墟,以為他們成功了,並已經回挪威,我們要與船會合時--」

  「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斐娜揚揚眉,「三艘船,近百人,你打不過我們的,我們是有備而來的。」

  克莉絲找到他的手,「你不會跟我爸爸打吧?」

  羅斯低咒了一聲,斐娜也發出一個類似的聲音,「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克莉絲。」

  「我不許他們打。」克莉絲爬下床,拉著床單一起走,「媽,我--喔,天,我要看到你,媽,你留在那兒別動。」她抓起一根臘燭,到走廊去點火。

  羅斯摸到他的衣服,鎮定地穿上,「你為什麼沒下手殺我。」

  「因為我亦曾被俘為奴,結果我卻愛上我被贈予的那個人,我的丈夫叫戈瑞,今天他不是以維京人的身份前來,而是以一個為人父的身份前來,你要應付的是一個救女心切、滿懷憤恨的父親。」

  羅斯抽出他的劍,「我可以捉住你,那我便有兩名人質了。」

  房間的對面傳來一聲輕笑,「我若是你,會三思而行。」

  輕輕的腳步聲走了回來,羅斯閉上嘴巴,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克莉絲走了進來,一手拿臘燭,一手抓著床單。

  「喔,媽,放下那個,他不會攻擊你的。」克莉絲輕叱,「羅斯,別魯莽,我媽媽的架勢可不是一個樣子而已,我的防身術都是我媽媽教的。」

  藉著煙火,羅斯看見一隻箭搭在一張弓上,正對著他的胸膛,他認得出那兩樣都不是他的東西,他開始笑出聲,明白自己低估了那女人。

  克莉絲對他皺皺眉,他咧咧嘴,放下刀,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然後看著他們母女摟抱在一起,他搖了搖頭,無法相信那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會是克莉絲的母親,她長得很美,看起來不像克莉絲的母親,倒像克莉絲的妹妹。

  「你還是沒說出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克莉絲道。

  「我們分兩路到此會合,以防和你們錯開,比林繞海過來,他們的船比我們的晚到,發現這地方的人是他,他今天看到他們在院子做工,就通知我們,約好晚上再行動。」

  「喔,媽,我好高興,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看到你。」克莉絲緊緊摟著只及她肩膀的斐娜,「我知道你跟爸爸一定天天等著我回家,而今冬天腳步近了,該是我們回去卻沒回去的時候,你跟爸爸一定會更加擔心,我只能在這裡乾焦急,無法告知你們我很平安、沒有事。」

  「這就是你這一陣子鬱鬱不樂的原因?」羅斯難以相信地嚷。

  克莉絲望向他,面帶慚紅,「是的,我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羅斯,但告訴你,也沒有用。」

  「我以為……算了。」他暴躁的說,「下一次不管什麼事都要告訴我,有沒有用,我來決定。」

  「孩子們,我們沒有時間可浪費,現在最重要緊的是你娶不娶我的女兒,羅斯?」

  「媽!你怎麼可以問他這種話?」

  「我必須問,我得設法緩和你爸爸的怒氣。」

  「媽,他有未婚妻,他不能娶我,我也不要一椿不情願的婚姻。」

  斐娜挑高了眉毛,望向羅斯。羅斯微笑道,「她說的那個未婚妻已經不存在了。」

  「什麼!」克莉絲倒抽了口氣,「你說不存在是什麼意思?」

  「我外出的那兩天是到勒伍德堡去見可麗的父親,跟他開誠佈公地談了一次話,他是有些失望我不能當他的女婿,不過當他知道他們家不會因而少了一個親戚,反而多了黛麗一個媳婦和亞丁那樣的舅子,他的失望變成滿心的喜悅。」

  「那就是你說要給我的驚喜?」

  「不,你的婚禮才是驚喜,只是我沒有把握你同不同意,你只說過一次要嫁給我,自那以後,你便沒有提起。」「你是真心誠意地要娶我?」

  「是的。」

  「喔,羅斯!」她飛撲過去,把羅斯撞躺回床上。

  「這麼說,你是真心誠意地愛我女兒了?」斐娜打斷他們的親吻。

  「媽媽!」克莉絲翻正身,「請你行行好!我自己連一次都還沒聽他講過,現在不但要當著你的面聽,還要由你逼他說出來嗎?我--」

  「你到現在連一次也沒聽他說愛你,並不是我的錯,現在你閉嘴,我要聽他說。」

  「我愛她。」

  「被逼出來的愛的諾言,有什麼用?」克莉絲嘟噥。

  他抓住她的下巴,使她看著他的眼睛,「你真以為我是那種口是心非,被人逼迫得了的人嗎?我愛你,克莉絲,你呢?你有……一點點愛我嗎?」

  「你明知道……不止一點點。」

  斐娜大笑,她的笑聲使羅斯回到現實,一現在接下來呢?」

  「現在我既然已經得到我所要的回答,接下來我回去看能不能說服她父親」

  「斐娜!」

  羅斯看到兩個女人在聽見那一吼,身軀瑟縮了一下,他自己的頸背汗毛倒豎。

  「我就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會發現我的『失蹤』!」

  羅斯望向克莉絲,「你父親?」

  「是的。」

  「斐娜,回答我!」

  「他也會說塞爾特話?」

  「我告訴過你,我爸爸的媽媽是名基督徒,她也是名塞--」

  「你最好趕快下樓叫你的手下別貿貿然提了武器衝出去,否則他們會一個也活不了。」沒有去看羅斯是否遵從,斐娜衝向窗戶,「老天,你不必大叫特叫,我沒事,你女兒也沒事,她現在和我在一起--不--不要進來,戈瑞,我會出去。」

  克莉絲亦走到窗邊,下面燈火通明,照亮了不止一百名頭戴戰盔,手持刀斧的維京人,她暗中祈禱已經奔下去的羅斯不會命令他的人武裝戒備,不戰,他們還有機會活命,作出準備一搏的態勢,等於斬斷所有生機。 ☆ ☆ ☆

  早上,大廳裡只剩下女人的低低祈禱聲和男人們一臉沉重地磨刀聲,克莉絲和羅斯站在門口,他們原本等的是斐娜--她在下樓後,即和所有的維京人退出牆外--但斐娜沒有來,來的是一個下巴腫兩個大的多福,他只對克莉絲一個人說話,由她當翻譯,但是她一直沒有把他的話翻譯給羅斯聽,而羅斯也一臉耐性地等著他們交談完畢。「不!你不是在說真的!讓我跟他說。」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見他,但你若一走,你的薩克遜人就沒有了唯一的護身符,我不以為你希望那樣。」

  「那帶他進來。」

  「他不會來的,他不信任他們這些人。」

  「你進來了。」

  多福笑了,「那是因為我親眼目睹你對你男人的影響力有多大,而你父親沒有。」他望向一臉高深莫測、泰然自若的羅斯,發現即使在克莉絲惱怒地大叫時,羅斯亦不曾出現焦躁、不耐的神情,打斷他們,問他們在爭執些什麼,「是由你來告訴他?若是由我來,他大概已聽得一頭霧水。」

  「求你,多福!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愛他們兩個。」

  「克莉絲,被抓的人不只你一個,還有十七個,戰敗被俘事小,死了便算了,但他們奴役我們,要我們替他們做工,不錯,是有不少人不存報復念頭,有些甚至想在這兒住下來,如果能當個自由人的話,但那些不想報仇的人,卻有想報仇的爸爸、兄弟,而且他們全來了,這件事總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是他們先來搶人家!人家不殺他們,已算他們的運氣,他們還要什麼交代!」

  「你這麼想,他們可不這麼想。」

  「難道我媽媽沒跟我爸爸說清楚?」

  「說了,說了好久,事實上,用爭執比較恰當。」

  「我媽媽同意?」克莉絲不信地大叫。

  「沒有,但她跟你一樣,對於這件事都沒有說話權,能做決定的是領主,是你大伯父,他投了贊成票,告訴他吧,克莉絲,時辰快到了。」她望向羅斯,面無血色,眼神痛苦,「他們向你挑戰,大人,他們推出他們的第一勇士和你決鬥,你若打敗他,他們無條件撤退。」

  羅斯淺淺一笑,「這比我預期的任一情況都要好,克莉絲,你為什麼用那種表情看我?是怕我會輸嗎?」

  她語不成聲地說,「總有這個可能。」

  「好吧,要是我輸呢?」

  她避開他的眼睛,「亞丁可以拿我作交換條件,他們之中,以我洛夫伯父最大,他不以為你會殺我,但他對別的薩克遜人則沒有這個信心,他一向很疼愛我,不會拿我的性命作賭注,只要把我交給他們,可保全衛席特堡平安無事。」

  「這麼說他們真正想殺的人只有我?」

  「維京人最忌諱戰敗被俘當奴隸,而你不但俘虜了他們,又逼他們為你做工,犯了他們最大的忌諱。」

  「要是我贏了,他們肯了無怨尤地離開?」

  「他們都是鬥士,羅斯,他們可以為雞毛蒜皮的事動刀動槍,至死方休,但他們永遠敬重強者,代表他們出戰的,是他們公認的第一勇士,他們不以為你會贏,但如果你勝利了,那表示你比他們勇敢、強悍,他們只會由衷的敬佩你。」

  他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眼睛看他,「你為什麼那麼難過?你希望我拒絕他們的挑戰嗎?」

  「你不能拒絕,我媽媽必定向他們說過你在任何狀況都不會傷害我,而洛夫伯父相信我媽媽所作的任何判斷,如果你拒絕,他們會發動總攻擊,那時,整座衛席特堡會化為灰燼,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羅斯。」

  「其實,他們可以發動攻擊,但他們卻提出這個挑戰方議,他們算是很公平的了,克莉絲,別擔心,我會贏的。」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奔過大廳,衝向樓上,羅斯回過頭來,皺眉地望著多福。

  「你究竟向她說了什麼,使她這麼難過?」

  多福為了跟上他們的談話,已經把整個腦袋弄得疼痛不堪,在他聽出羅斯有接受挑戰的意思後,便頹然放棄,不再試圖聽懂他們之間快速的交談,接著又看到克莉絲飛奔上樓,他很自然地假定克莉絲已把一切告訴了羅斯,所以他認為羅斯的這一問應該別有意義。「戈瑞很氣史力……失了他的船……又把克莉絲帶到這裡來。」多福聳聳肩說。

  會嗎?擔心她哥哥會沮喪、絕望成那個樣子嗎?羅斯暗忖,有可能,她已經夠為他擔心,又要煩惱她父親會不會原諒她跟她哥哥,自會使她心力交瘁。

  「決鬥什麼時候開始。」

  「馬上就開始。」

  「全副武裝?」

  「是的。」

  羅斯向多福點了點頭,然後走進大廳,吩咐人到樓上去取他的盾牌,一面曉喻亞丁他若失敗的應變之策,不一會兒,他的戰盔、盾牌、鎖子甲、兵刃全部都拿到他的面前,他穿戴好後,外面傳來呼聲。

  走出大門,他看見維京人全部來到院子,沿牆而立,兵器、盾牌均放在他們的腳下,羅斯轉頭命令開始走出大廳的手下,也把他們的武器放下,站到一邊去,這時他看到克莉絲的母親,雙手抓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手臂,那便是克莉絲的父親嗎?

  羅斯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他看到在他面前數尺外,站了一個比他高大約一、兩寸的大漢,那人的雙手粗壯得有如搗肉的木棒,光裸的胸肌及腿肌更是令人側目,他只戴了一頂有護鼻樑、遮去泰半面孔的戰盔、一隻劍、一個盾牌,以及在手腕上戴了寬寬的一圈金護鎧。

  羅斯叫亞丁上前來,協助他解下鎖子甲,亞丁驚道,「你瘋了?」

  「沒有,戴了這個東西,我的動作會沒有他敏捷。」

  當羅斯也裸著胸膛時,維京人那邊傳來喝采聲,他接過亞丁遞給他的刀和盾後,向那個他必須殺死的人走了過去,他才走了數步便僵住,自對方頭盔下射出的冷芒,是一雙煙灰眸子,羅斯低咒了一聲,然後又是一聲,接著他丟下他手中的刀。

  「我不能跟你動手!那會撕碎她!」

  「這是你唯一不打的原因嗎?」戈瑞諷刺的說。

  羅斯握緊拳頭,「派另一人,派那個站在你太太旁邊的男人跟我打。」

  「你眼光真好,一眼看上比我年長數歲的哥哥,別想,小子,你只能跟我打。」

  「你確定你還不不太老嗎?」羅斯也譏諷,「我可是每天在練武場練武,準備痛宰跟你們有同名之誼的丹人的哦,據說你只不過是個商人而已。」

  「在我把你砍成肉醬前,你有一秒鐘,小子。」他真的只給羅斯一秒的時間,羅斯抓起刀,人尚未站直,戈瑞的劍已經劈了過去,而且是連綿不絕,逼得他無以招架。

  站在樓上的克莉絲,幾次心臟跳至口腔,她眼看著羅斯被砍得滿院跑,眼看著他數次顛簸,離她父親的刀口只有毫釐,而後是羅斯開始反擊,她的唇咬出了血,她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內裡,還要多久?他們還要這樣打多久?

  羅斯跌倒了,戈瑞立刻連人帶劍撲了過去,羅斯就地一滾,在滾動前,一腳勾住戈瑞的腳,戈瑞跌了個四腳朝天,門戶洞開,羅斯一滾後,立即站起,他可以揮刀而下,但他沒有,他仍下刀,脫下戰盔,丟在地上。

  「結束了!」他憤怒地大叫,「我剛剛可以殺死你!」

  戈瑞也翻身站起,他的劍很快指向羅斯的胸膛,羅斯毫聲懼色地迎視他,戈瑞反手把劍插在地上,接著也把戰盔脫下丟在地上。

  「不錯,再打下去-毫無意義,因為我也不能殺死你,但是我可以這麼打你。」戈瑞一拳打在羅斯的下巴,把他打得倒退數步,但羅斯很快還以顏色。

  樓上的女人,又哭又笑,場邊的斐娜背過身拭淚,她們都鬆了口氣,深知至此她們的男人不會有人喪命,危機已經過去了。

  但對於在一邊吶喊、加油的維京人和薩克遜人而言,肉搏更刺激、更好看。

  許久後,羅斯倒在地上,無法抬起頭,雖然他的意識仍是清晰的,戈瑞則歪跪在他旁邊,下一瞬,跌趴在他身上,場子霎時靜悄得無半點聲音。

  克莉絲想也不想地,衝出羅斯的臥室,奔下樓梯,一路呼叫所有人拿起武器,當她奔出大門口,看見沒有一個人動時,她轉向亞丁,厲聲的吼,「別教我後悔原諒了你,薩克遜人,叫他們拿起刀快跟我走!」不等亞丁的反應,她操起右上一根長矛,快步飛向場中,迎向已在聚攏的維京人。

  亞丁大喝一聲,亦快步追上,不一會兒,兩族在那兩個疊得一動也不動的人體的兩側遇上。

  「結束了,洛夫伯父。」克莉絲怒容滿面地說,「我就要嫁給這個男人了,你們要有誰敢阻止我,得先問問我手裡的武器,這個人沒有偷工減料,他自始至終奮戰不懈,把他要的和平給他!」

  洛夫縱聲大笑,並抬起手拍了一下斐娜的背部,那一下,把斐娜拍得踉蹌數步始站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好,好極了,我們維京人的後代當有此新血。」

  斐娜轉身瞪視洛夫,「回答她,洛夫,給她她要的回答!」

  「不錯,你男人的確很肯拚,他跟我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洛夫微笑的說。

  「這麼說你們全部都肯離開了?」

  「在我們看到你正正當當行過婚禮之後。」

  克莉絲又笑又叫地拋下長矛,一把抱住她的洛夫伯父,有了他的首肯,她的夢想成真了。 ☆ ☆ ☆

  羅斯一共在床上躺了三天,但是第四天若不是他的結婚大典,也若不是戈瑞到他房間,他會覺得他仍下不了床,在那三天裡,他雖然沒有離開房間--不,床--半步,但堡內發生了哪些事,他全知道,原因是他房間變成了展覽室和聚會室,他成了維京人眾相爭睹的「異人」--他們都想知道摘走他們挪威之花的人長得什麼樣,和被揍成什麼樣子。

  在他的人對維京人的囂張、笑鬧敬而遠之時,令他最最訝異的事發生了,美凡在那些巨人堆裡,竟玩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愜意,她甚至跑來向他說洛夫答應她帶她去參觀他們的維京船,美凡變了,她不再是個膽小、怕生的小女孩了,而這一切都是克莉絲促使的奇跡。他不禁要感歎上帝的神奇。

  有多少次,他埋怨上帝的不公,讓維京人奪走了他的愛,可是他神奇地讓維京人的另一次劫掠,變成把克莉絲送進他的生命,充實了他多年空洞的心。他再也想不起蘿娜,每當他試著繪出她的音容,浮現在他腦海的,總是一頭亮麗金髮,一雙剪水眸子的克莉絲。自那時候起,他便隱約感覺到他對克莉絲的感情非比尋常,兩度的以為她已離他而去,那種惶恐心情更證實了他對克莉絲的感情,絕非僅僅是肉體上的欲情。而在他對克莉絲做了那麼多事,讓她受了那麼多煎熬,她仍愛上他,更是上帝的神跡。

  他原以為洛夫的一句話,便已決定克莉絲今生都永遠屬於他了,可是第四天的早上,當他看到克莉絲的父親出現在他的門口時,他才驚覺到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美。從戈瑞繃著的臉孔,他分明不同意這件婚事 即使在他已把他「痛揍」了一番之後。

  令他有一線希望的是克莉絲的笑容,如果她不認為情形樂觀,她絕不會笑得出來。可是當支持他們的斐娜,也一臉不快地出現在戈瑞身邊時,他的心情再次沈入谷底,他們不會反悔了吧?

  「我知道你很享受我女兒的照顧,但是如果我的丈夫都能下床,你也該可以,尤其是今天是你們結婚的日子。」

  羅斯迅速瞥向戈瑞,看見他沒有出聲反對,才吁了口氣,但那口氣很快換成怒氣,「我並無意讓令夫婿為了參加我的婚禮,而勉強下床,那太不禮貌了,夫人。」

  「羅斯!」坐在他床邊的克莉絲倒抽了一口氣。

  「是嗎?早知道這會成為你的藉口,我就不會讓我太太寵護我那麼久。」

  抽氣的人換成斐娜,「你要是不小心你的舌頭,你會發現你很快地又會躺回床上。」

  「我們才剛剛離開,親愛的。如果你想這麼快就再回去……」戈瑞露出狡猾的笑容。

  「爸爸,拜託,羅斯不知道你是在開玩笑,你嚇著他了。」

  「要是我嚇著他,那我必須為打了他這頓道歉。不過據我所知,他這整個夏天都是和你在床上度過的。」

  臉紅的人,換成克莉絲和羅斯。但羅斯總算知道克莉絲直言無諱和情緒變化之外,是傳承自何人,「你曾為那而想置我於死地,如果你仍--」

  「別傻了。我自始至終只想給你一個教訓,但若不是我女兒愛你,我會殺死你。」

  克莉絲瞪著她父親,「你該讓多福告訴我!」

  「然後讓你告訴他?不,克莉絲,事情必須那麼做,才能滿足每個人,況且他活該挨這頓揍。」

  斐娜歎息的說,「你爸爸忘了他年輕的時候了,親愛的。不過克莉絲,我跟你爸爸都反對你們沒有結婚就先上床,所以這件事務必糾正過來。」

  望向戈瑞,羅斯問,「那是說,我得到你的祝福了?」

  戈瑞閉嘴不答,斐娜戳了一下他的肋骨,他瑟縮了一下,然後大吼一聲,「是!」

  羅斯開始大笑,至少戈瑞並沒有完全佔便宜。而後他瑟縮了一下,接著開始呻吟。戈瑞見狀大笑不已。但他又很快被斐娜戳了一記。

  「樓下已經弄好了,我現在就帶你爸爸下去。你弄好羅斯後,就一起下來。」說著,斐娜推著仍咯笑不止的戈瑞轉身離去。

  克莉絲關上房門,走向床邊,眼底、唇邊是掩不去的笑意,她的身上穿了那件綠色天鵝絨長裙,看起來無比雍容華貴,「爸爸說以後他會會常常來看我們。」

  羅斯暗暗呻吟了一聲,拉著她的手,讓她站在他的兩腿間,頭埋在她柔軟的胸部,「有多常?」

  「每兩年來一次。」

  慢慢地,他往後躺回床裡,帶著她,「他們已經等了三天了,你看他們會介意再多等片刻嗎?」

  「你在開玩笑,大人。」她扶著他的臉,徐緩地舔著他的唇瓣,「你不會是在建議……」

  「是的,我是。但你可以使我改變主意。」

  「我能嗎?」她哈哈笑。

  樓下的人等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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