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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余千惠安分了一陣子,不敢再作怪。
  
  但是時日一久,她開始故態復萌,後來她知道顏皓萸不會去告狀,這養大了她的惡膽,從此更愛趁著元霆出差不在之時,暗地裏欺負顏皓萸。
  
  最可惡的是,她因為嫉妒顏皓萸而恨屋及烏,對顏皓萸所生的小翔飛也愈來愈沒耐性。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小翔飛現在愈來愈大了,健康的他活潑好動,精力旺盛,愛玩耍不愛睡覺,常常惹得余千惠不高興。在怎樣都哄不睡他的情況下,她會狠狠揍他的小屁股。
  
  「哇哇哇……」余千惠又在痛打小翔飛的屁股,可憐的小翔飛哭得好大聲。
  
  完全感應不到孩子存在的顏皓萸,竟然「聽得見」小翔飛的哭聲了。
  
  她好像被線牽引的木偶,一步步走向嬰兒室,她站在門口,生氣又怨恨地瞪著余千惠的後腦勺,她腦子還是無法理解那個受虐的小孩是她的兒子,她只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心口好像被刀割開一樣疼。   
  於是顏皓萸狠狠瞪向余千惠,她知道眼前的人是壞女人,並且正在做一件很壞的事,但是她無法阻止她好難受,但卻無法阻止! 她不敢走進那個房間。
  
  正在痛打小翔飛的余千惠,忽然感受到背後極強烈的目光,轉頭一看,當場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是顏皓萸! 她看見了?

  顏皓萸畢竟是小翔飛的親生母親,她完全不知道顏皓萸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雖然她會趁著元霆不在作威作福,但是打人家的孩子還被父母看見,萬一顏皓萸去跟元霆告狀怎麼辦?
  
  然而,顏皓萸只是瞪著她,什麼都沒做,事後也沒跟元霆告狀,於是她便愈來愈大膽,認為自己的惡行絕對不會有曝光的一天。
  
  元霆當然不知道余千惠如何背著他興風作浪,只發現每當他出差回來,顏皓萸原本還不錯的精神狀態就會變差,整天充滿恐懼,夜裏睡著了還常常被惡夢嚇醒。
  
  而原本整天笑嘻嘻的小翔飛也不對勁,他變得很愛哭,稍微有大一點的聲響就哭到發抖嘔吐。
  
  公司裏有生子經驗的女部屬告訴他,小孩這樣是被嚇到了,要帶去收驚。
  
  對於這類民俗療法,元霆向來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過妻子和孩子同時都出了狀況,而且很明濕都是被嚇壞了,這讓他開始產生疑竇,想要弄清楚。
  
  他想唯一知情的人,就是余千惠。
  
  於是這天下班回家後,他對余千惠說:「千惠,等會兒麻煩你到書房來,我有事想問你。」
  
  「啊,好的。」他很少私下找她,所以一開始余千惠有點擔心,怕是不是事情穿幫了,不過她早就沙盤推演過了,知道當他詢問時,自己該如何完美地回答。
  
  「元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啊?」余千惠來到書房,笑眯眯地問。
  
  「我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答案,所以才來問問你,並沒有別的意思。」他怕她誤會,所以先說點緩和的話。
  
  「沒關係的,元先生有事請直接問。」
  
  「嗯。我想知道,當我不在的時候,家裏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譬如說有什麼陌生人進來,或是會發生奇怪的事?」他甚至不排除家裏鬧鬼。
  
  「不尋常的事?元先生為什麼這麼問……」余千惠裝傻。
  
  「最近我太太和翔飛都變得不太對勁,所以我想知道是怎麼了。」
  
  「元太太和翔飛?」余千惠一臉苦惱地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啊,我不記得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啊。」
  
  「真的沒有嗎?」他又確認一次。
  
  「真的沒有啊!」
  
  「是嗎?我知道了,謝謝你。」元霆正要起身離開時,余千惠又突然說:「啊,對了!」
  
  「你想到什麼了?」元霆驚喜地問。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她假裝遲疑地說道。
  
  「什麼事?」
  
  「那個……元太太是不是不太喜歡翔飛啊?我發現有好幾次,元太太好像想要攻擊他的樣子。」她裝出心疼的模樣說道。
  
  余千惠現在除了消極地欺壓顏皓萸母子之外,還積極思索著搶走元霆的方法,而她目前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挑撥離間。
  
  先破壞顏皓萸在元霆心中的印象,待他對妻子厭惡至極時,她便能趁虛而入。
  
  「皓萸想要攻擊翔飛?」元霆聽了只覺不可思議。
  
  以他對自己妻子的瞭解,那個溫順善良、連只螞蟻都捨不得傷害的她,會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地大聲否認。「皓萸確實害怕接近翔飛,但是她絕對不會傷害他,我相信她。」
  
  他對顏皓萸的信任,更讓余千惠萬分嫉妒。
  
  「可是那是我親眼看見的……」她不死心,非要挑撥成功才肯甘休。
  
  「那應該是你看錯了。」元霆起身,表示不願再談了。「好了,非常謝謝你!往後小翔飛還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噢……好的。」
  
  沒能順利挑撥成功,讓余千惠非常氣嘔,但是那天晚上,卻讓元霆意外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從來當作孩子不存在的顏皓萸,竟然會偷偷望著孩子。
  
  她會偷看孩子,就表示她的認知裏,已經有孩子的存在了。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了。
  
  雖然只是一點小小的進步,但已經讓他非常欣慰了。
  
  我發現有好幾次,元太太好像想要攻擊他的樣子……這時候,余千惠的話突然竄入元霆腦海裏。
  
  原本堅決不信的他,突然動搖起來了。
  
  他原本不信,是因為顏皓萸根本「看不見」孩子,她是完全忽視孩子的,所以她不可能去傷害她根本不去注意的物體。
  
  但是現在,卻被他發現她會偷偷盯著孩子看……難道她……

  不!不會的!他還是信任她,她曾是一個那樣愛孩子的人,絕對不可能傷害自己的骨肉。
  
  他如此說服自己,稍有動搖的心,又恢復以往的堅定。
  
  ☆  ☆  ☆

  挑撥離間不成,余千惠的怨恨更深了。

  隔了一陣子,元霆又出差去了,這又是她興風作浪的好時機。
  
  「好了,夠了!你們可以回去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余千惠不耐地趕走打掃的鐘點女傭和煮飯的歐巴桑。
  
  兩名幫傭走後,家裏沒有其他人,接下來就是余千惠和顏皓萸母子獨處的時間了。
  
  「哇——」嬰兒房裏傳來洪亮的哭聲,小翔飛午睡醒了。
  
  「真煩!」余千惠丟開手中的服裝雜誌,不耐地步入嬰兒房。
  
  「好了,別哭了!」

  她胡亂拍拍小翔飛,哄他別哭,但小翔飛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樣,不僅沒有停止哭泣,反而愈哭愈大聲。這讓她火了,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向小翔飛包著尿布的小屁股。
  
  她不敢打臉,不敢打翔飛的小手小腳,是因為那會留下痕跡,但是打屁股就沒有關係,有尿布做為緩衝,即使很痛也不會留下傷痕。
  
  這些她也早就事先沒想過了。
  
  小翔飛挨打後又驚又怕,哭得更大聲,也讓余千惠更煩。
  
  「夠了沒?叫你不要哭你還哭什麼?不准哭!」
  
  一面罵著,一面狠揍小翔飛的屁股,孩子的嚎啕大哭聲,傳遞整間屋子。
  
  「你這個壞孩子!還哭?你是生來跟我作對的嗎?你——啊!」
  
  她舉高手,正要揮下時,忽然有人衝進來,用力把她推開。她一時沒防備,當場栽了個跟鬥。
  
  她剛開始嚇了一跳,以為是元霆回來了,手腳發軟地轉頭一看,卻見顏皓萸護在嬰兒床前,死命地瞪著她,大有她再動手,就要跟她拼命的架勢。
  
  余千惠沒見過顏皓萸露出這種兇狠的表情,一時間也有點畏怯。不過余千惠天生潑辣,再加上顏皓萸本性溫順,不善與人爭鬥,她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她也不怕,很快又恢復方才的氣焰。
  
  「走開!」孩子還在哭鬧,余千惠打算要再教訓他。
  
  顏皓萸用力搖頭,怎麼也不肯讓。
  
  雖然她拼命忽視孩子的存在,但是母子連心,她無法容許任何人欺負孩子。
  
  「我叫你走開!」
  
  余千惠上前想把她推開,向來柔弱的顏皓萸變得意外堅強,怎麼推都不走。

  「你居然敢跟我作對!信不信將來我嫁給元霆後,馬上把你跟孩子趕出去!」
  
  余千惠惱怒地跟顏皓萸推打起來,把她的手臂跟臉頰都抓傷了。
  
  「不要……不要打。」
  
  顏皓萸打不過她,只能轉身逃跑,飛快躲回房間裏,把門鎖起來。
  
  她嚇得不斷發抖,身上被抓破的地方又刺又痛,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元霆……

  我要找元霆她顫抖地拿起電話機,按下不用背誦也早就熟記在腦海的電話號碼。
  
  而在門外的余千惠發現她打電話給元霆,立刻退回嬰兒房,開始擬訂應對的對策。
  
  ☆  ☆  ☆

  接到電話的當時,元霆剛跟客戶開完會,正好要一起去用晚餐。
  
  忽然手機響起,他取出一看是家裏的電話號碼,心裏頓時覺得奇怪。平常家裏不會有人無故打電話給他,他心裏有種不祥的感覺,立刻按下通話鈕接聽。
  
  「我是元霆。」
  
  「元……元霆。」一聽到他的聲音,顏皓萸的眼淚立刻掉下來。
  
  「皓萸?」元霆很久沒見過妻子哭了,這一哭可把他嚇到了。
  
  「皓萸,你怎麼了?」
  
  「嗚嗚,你趕快回來……」
  
  「皓萸,發生什麼事了?我現在正在香港出差,沒辦法馬上回家。」
  
  「嗚嗚,你回來,趕快回來……嗚嗚!」
  
  顏皓萸說得不清不楚,就只是一直哭,她從來不是這樣黏人的女人!元霆大感不對勁,再也無心繼續留在香港。
  
  他立刻向客戶致歉,說他有急事必須立刻返回臺灣,接著就直奔機場,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家中。
  
  他到家時已經很晚了,一進門,就看到余千惠抱著小翔飛坐在客廳裏掉眼淚。
  
  怎麼連她也在哭?他連忙問:「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哭呢?」
  
  「嗚嗚,元先生……太可怕了!」余千惠撲進他懷裏,啜泣哽咽,哭得渾身顫抖。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元霆腦中一團混亂。
  
  「元太太她……她發狂了!她衝進嬰兒房要打翔飛,我死命護著翔飛,結果被她抓傷了。」
  
  她拉高衣袖,展示自己為了苦肉計而故意抓破的幾道傷口。
  
  看見那沭目驚心的血痕,元霆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皓萸抓的……」
  
  「是啊。元太太好像瘋了一樣,我怎麼擋都阻擋不了,真的好可怕。」余千惠假裝恐懼地發抖。
  
  「皓萸她……」
  
  那一刻,元霆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余千惠的話仿佛一記悶棍,將他的心都擊碎了。
  
  他的妻子精神狀況不但沒有好轉,而且還瘋了,甚至想要攻擊他們的孩子……

  不過下一秒,理智將他從絕望的深淵拉起。
  
  不!他不信她會做這種事,即使再怎麼不能接受孩子,她也不會去攻擊翔飛。
  
  他堅信這一點,可是余千惠的幾番證詞,都指向顏皓萸會攻擊小翔飛。他到底該怎麼辦?

  「我太大呢?」
  
  最後,他決定先問過自己的妻子再說,他不想在還沒有審判前,就先定自己妻子的罪,完全不給她任何辯駁的機會。
  
  「她把我打傷後,就躲在房裏不肯出來。」余千惠繼續以受害者的姿態,眼眶含淚地指控。
  
  「我知道了,我先進去問問她,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嗯。」余千惠表面哀感,但心裏興奮地等待著,衷心祈禱夫妻今晚就勞燕分飛。
  
  「皓萸?」元霆走到臥房門外,伸手敲門。
  
  「皓萸,我回來了,你把門打開。」
  
  敲了一會兒,裏面沒有動靜,他怕她在裏頭髮生什麼事,立刻拿出鑰匙開啟房門。
  
  「皓萸?」走進房裏看不到她,他心慌了一下,幸好稍微一找,就在床邊內側的地板上發現她。
  
  她雙手抱膝躲在那裏,好像風中的落葉那般顫抖著。
  
  他見狀,倏地心像被捏破一樣痛,鼻頭髮酸,心疼地上前喊道:「皓萸?」
  
  第一次喊她,她沒有反應,他又靠近一步,輕聲呼喚她,她才慢慢抬起頭來。
  
  她臉上有傷,還有乾掉的淚痕,雙眼茫然無神,仿佛看不見他似的。
  
  「是我,我回來了!皓萸,你是怎麼了?怎麼會這個樣子呢?」他眼眶紅了,上前緊緊擁住她。
  
  「她……打人……我推她……」顏皓萸從逐漸飛散的記憶中,斷斷續續說出隻字片語。
  
  「誰打人?你是說余千惠嗎?」元霆敏銳地抓住重要的關鍵字。
  
  「好可怕……我好怕……」顏皓萸的意識很快飛遠了。
  
  這下元霆無法再求證,這可讓他傷腦筋了。
  
  現在她與余千惠都互指對方打人,兩人身上都有傷,但是不可能兩種情況都成立,必定有一個人說了謊。
  
  說謊的人會是誰?他該相信外人眼中精神狀況不穩的妻子,還是該相信始終盡心盡力的保母?

  他陷入了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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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這件事,元霆仍是沒繼續追究,所以事情也立即落幕了。
  
  他的放縱可真等於給了余千惠一個天大的膽,讓她有如領了免死金牌,天不怕地不怕,為所欲為。
  
  她為了元霆對她的信任感到得意,她認為無論自己如何在背後使手段,他都不會發現,所以囂張到簡直無人能管的地步。
  
  背著元霆,她什麼惡毒的事都做得出來,可是一到元霆面前,立刻換了另一張純真的面孔,儼然像是為了元家犧牲奉獻的德蕾莎修女。
  
  在元霆看不到的地方,她姿態更高了,對幫傭和歐巴桑更刻薄,連顏皓萸也不放在眼裏,因為她終於發現顏皓萸表面看來正常,但其實精神有毛病,沒辦法對元霆告狀。
  
  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事發後不到一個禮拜,元霆又出國去了,他前腳剛走,余千惠就在後頭搞鬼。
  
  喝斥鐘點女傭,罵罵煮飯的歐巴桑,過過當少奶奶的癮,然後等她們一下班,就輪到顏皓萸母子倒楣了。
  
  「喂!你去泡茶給我喝。」她踢開主臥房的門,對著顏皓萸高嚷道。
  
  打從上回那次爭執之後,顏皓萸就對她厭惡又害怕,只要她在,顏皓萸絕不會步出房門。
  
  沒想到這樣還不甘休,她竟然膽大到闖進主臥房找顏皓萸麻顏。

  皓萸不看她不理她,對她高傲的命令充耳不聞。
  
  「喂!我叫你去倒茶,你聽不懂嗎?」余千惠很生氣,大步衝了過去。
  
  「我不想跟你說話,你出去!」顏昭萸生氣地朝她堿道。

  「你說什麼?」余千惠被激怒了,沒想到這瘋子竟敢頂撞她。
  
  「你以為有元霆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嗎?告訴你!元霆很信任我,他是站在我這邊的,他很快就會厭倦你這個腦袋有問題的瘋女人,跟我結婚的。」余千惠潑婦般護罵著。
  
  顏皓萸索性轉頭不理她,但這樣反而讓她更生氣。
  
  「好!你不理我是吧?我自然有辦法讓你乖乖聽我的。」
  
  余千惠氣呼呼地走出去,沒一會兒就抱著小翔飛走進來。
  
  小翔飛本來還在午睡,莫名其妙被掀起來,立刻放聲大哭。
  
  「哭什麼?」余千惠狠狠一記巴掌打向小翔飛的屁股。「去叫你媽給我泡茶,不然我就打死你!」
  
  顏皓萸一見她打小翔飛,頓時心口揪疼,立刻撲過去要阻止。
  
  余千惠快速躲開,一臉得意洋洋。
  
  余千惠就是看准顏皓萸雖然腦筋有時不清楚.但母親的天性還是心疼兒子,所以故意打孩子來折磨她。
  
  「怎樣?你乖乖去泡茶,我就不打這小子,不然我現在先打死他,再告訴元霆是你打的,他一定信我。」
  
  誰教她把形象建立得太好了,誰會相信腦筋有問題的老婆,而不相信她呢?

  「你是壞女人!你真的很壞很壞!」只要一牽涉到孩子,顏皓萸的腦子就鈍化了,她找不出任何犀利的話可以罵人,只能委屈地瞪著余千惠。
  
  「對!我是壞女人,而我這個壞女人,很快就要取代你的位置,到時候你就帶著你這兒子,滾出元家大門吧!哈哈——」
  
  「是誰該滾出元家大門,還不知道呢!」

  ☆  ☆  ☆

  當一道深沉的男性嗓音從她背後傳來時,可把余千惠嚇了大跳。
  
  她慌忙扭頭一看,差點魂飛魄散。「元——元霆?」
  
  天啦!他怎麼會在這裏?他不是已經搭下午的飛機出國了嗎?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熟到可以讓你隨意喊我名字了?」元霆冰冷地瞪著她。
  
  「不,元先生。」余千惠立刻改口,顫巍巍地問:「你……不是出國了嗎?」
  
  「如果不這麼說,你會露出狐狸尾巴嗎?」
  
  他發現問題都發生在他出國或是不在家時,所以決定放出「出國」的風聲,請君入甕,讓那只幕後的黑手現出原形。
  
  「不是的!元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余千惠像變臉一樣,立刻裝出柔弱的表情,開始哭訴道:「剛才元太太又想打小翔飛,幸虧我死命護著他,不然……」
  
  她想,元霆一定會像前幾次一樣立刻相信她,誰教她這麼會演戲?奧斯卡金像獎影后都沒她厲害。
  
  「是嗎?」元霆一臉嘲諷,冷冷地問:「她忙著去給你泡茶,怎麼有空打小翔飛呢?」
  
  「泡茶?」余千惠一愣,不知道他怎麼會曉得她叫顏皓萸去泡茶?

  不過她決定裝死裝到底,反正他不可能知道真相。
  
  「元先生,你……你是開玩笑的吧?誰敢叫元太大泡茶呢。」
  
  「以前我也認為沒人敢,現在才知道有人的膽子比天還大,大到敢在我的家裏奴壓我的妻子、孩子和幫傭。」
  
  元霆真是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工作表現如此良好的人,面具底下的真面目竟然會是這種可怖的樣子。若不是親眼看見,他還真是無法相信。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余千惠就是打定主意賴帳到底,無憑無據,他也不能拿她怎樣。

  「你聽不懂是嗎?好!那我就讓你百口莫辯。」
  
  說著,元霆打開公事包,取出隨身的筆記型電腦,登入畫面,進入影音系統。
  
  余千惠狐疑地看著他操作電腦,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然而,當她發現自己的影像出現在電腦上時,頓時驚訝地瞪大眼,張大嘴巴。
  
  畫面上播放的,是不久前她在客廳辱駡鐘點女傭和歐巴桑的畫面,不只那些而已,接下來的影片,才真正讓她膽戰心驚。
  
  因為,那正是方才她對顏皓萸叫囂以及打小翔飛屁股的畫面。
  
  鐵證如山,罪證確鑿,教余千惠百口莫辯。
  
  「你還有什麼話說嗎?如果不是我起了疑心,在家裏四處裝設針孔攝影機,恐怕還抓不到你的小辮子。」
  
  上回她與顏皓萸雙雙掛彩的事,讓他起了很大的疑心,他本來有點猶豫,不知該相信誰,但是幾乎是立即的,他的心給了他答案。
  
  他相信自己的妻子他愛的女人是什麼樣子,他最清楚不過了,她根本不是余千惠口中那種可怕的女人,哪怕是她病了。
  
  所以他認為,說謊的人是余千惠。
  
  平常除了他們母子之外.就只有餘千惠待在家裏的時間最久,最有可能欺壓他們的人,也只有她。
  
  而且最近她的舉止愈來愈古怪,讓他更加懷疑她。
  
  一個身為保母的人,上班卻穿著不方便活動的洋裝,還會噴灑香水。
  
  他一直是個直覺很強烈的人,雖然余千惠經常留下來加班,陪他們一起吃飯聊天,在他面前扮演著慈愛天使的假像,但他塒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疏離感,怎麼也親密不起來,只能儘量維持客套與禮貌。
  
  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讓人想都想不到的可怕女人,真是他前所未見。
  
  「不!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想到自己的惡形惡狀「全都錄」,余千惠雙腿癱軟,驚恐地求饒,差點沒跪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在我家裏作威作福?」若不是太過震怒,元霆可能會忍不住笑出來。
  
  世界上居然有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而且還該死倒楣得讓他遇到了!

  想到自己竟然過了這麼久才發現事實,讓他的妻與子平白遭受許多委屈。他不禁懊悔怨怪自己。
  
  當然,他更恨這個女人,她竟敢讓他最愛的兩個人受這麼多折磨,如果不是修養太好,他會狠狠甩她十幾個耳光洩憤。
  
  「我……我只是喜歡你啊!」余千惠以為只要落淚,他就會心軟。
  
  「喜歡我?用你那惡毒的心腸嗎?」他一點也不希罕!

  「你懂什麼呢?你可知道,我是用整個生命來愛我的妻子!」
  
  敢傷害顏皓萸的人,他絕不會輕饒。
  
  「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你只愛她,所以我才嫉妒。她根本不配,她只是個頭腦不清楚的瘋子,連自己孩子也不愛的冷血女人!」余千惠恨恨地大喊。
  
  「住口!你只知道我對她好,那你知道在這之前,我是如何傷她的心,讓她受盡痛苦與折磨的嗎?她有今日的幸福,是她過去用多少苦難換來的?你憑什麼坐享其成、妄想取代她,還有膽敢罵她欺負她?你才腦筋不清楚,我看瘋的人是你!」
  
  元霆憤怒的語氣一轉,沙啞地道:「而她不是不愛孩子,是不敢去愛,你以為她不痛苦嗎?那全是我的錯!是我害得她如此,我才是真正該被詛咒的人……」
  
  元霆語氣哽咽,幾乎無法言語。
  
  顏皓萸還處在半清醒的狀態,還有點傻愣愣的,並不是很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自責痛苦的樣子,卻深深映入她的眼簾裏。
  
  她立刻走過去,舉起柔軟的小手,輕輕抹去他臉頰的水珠。
  
  那雙溫柔的眼睛好像在說:不要哭,不要哭,我會心疼。
  
  「皓萸……」
  
  元霆握住她的手,在臉頰摩挲,再也說不出說來。
  
  但是不用任何言語,他們之間所流動的深濃情愫,早已不言可喻。
  
  這時余千惠才深深明白,自己錯了! 錯得有多離譜!

  她怎麼以為自己可以隨便取代顏皓萸?她錯得有多離譜!任何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庭,都有旁人無法解開的結,而那些結,正是他們聯繫一個家庭的牽絆。
  
  她貪圖著別人的幸福,妄想解開那些結,結果卻反而絆倒了自己。
  
  她真是悔不當初!
  
  ☆  ☆  ☆

  在余千惠下跪道歉,並主動辭職之後,元霆原諒了她,沒對她提起告訴。
  
  但他被嚇到了,這回再找的保母不敢挑年輕的,堅持要有點年紀,還必須有家庭,免得又發生同樣的事。
  
  而經歷這次可怕的事件,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因為孩子遭受到威脅,意外激起顏皓萸的母愛天性,她的遺忘症有了很大的進展,那就是她終於「看得見」小翔飛了。
  
  只不過,她雖然肯正視孩子的存在,但依然不敢靠近他,只是遠遠地觀望著,警戒地看著他們父子倆和樂融融。
  
  轉眼間,小翔飛已經七個月大了,正是當年哥哥翔翔過世時的年紀。
  
  小翔飛頭好壯壯,活力充沛,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心,尤其現在剛學會爬,更是不肯安分,整天到處爬來爬去,非得有人盯著不可。
  
  「來,小翔飛,吃晚餐了。」
  
  元霆抱起又準備去溜達的兒子,不顧他的咿晤掙扎,把他塞進高腳椅裏,系上圍兜兜。

  幸好晚餐有他最愛的蒸蛋,所以他立刻安分地坐著,等著爸爸用湯匙把蒸蛋一口口送進他的小嘴裏。
  
  今晚小翔飛胃口很好,吃光了自己跟爸爸兩人份的蒸蛋,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還想吃啊?但是沒有了喲。明天再請幫忙煮飯的郭婆婆多蒸一點給你吃好不好?」元霆愛憐地摸摸他的頭。
  
  這時,一直沈默用餐的顏皓萸,忽然把她的那碗蒸蛋推到他面前,低聲說:「我今天不想吃這個,給你。」
  
  說是給他,但他們都知道這是給小翔飛的,元霆喜出望外。
  
  「謝謝你,皓萸!」
  
  這是她第一次為小翔飛付出,雖然只是一小碗蒸蛋,但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十足的進步,元霆已經非常高興了。
  
  吃完晚餐,陪小翔飛玩了一會兒,元霆準備替他洗澡了,不然等會兒小傢伙突然不支倒地陣亡就慘了。
  
  「小子,該洗香香了。」
  
  元霆放好水,不顧小翔飛的咿啊抗議,大手從他胖胖軟軟的肚子一攬,便拎著兒子往浴室走去。

  他先替兒子脫衣服,脫得只剩一件尿布,便轉身去試水溫。
  
  「嗯。水溫剛剛好,來小子,可以洗——咦,不見了?」
  
  才一轉眼的時間,小翔飛就消失在浴室裏,原來他趁爸爸轉身去試水溫,竟然從敞開的浴室門口開溜了。
  
  「這小子!」元霆無奈地起身,往浴室外找去。
  
  「小子!你在哪裡?哈羅?小翔飛……」
  
  ☆  ☆  ☆

  顏皓萸坐在客廳裏,本來正在看電視節目,但是從眼角的餘光,看見一道快速爬動的身影四處橫行,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小小人兒四肢並用,努力從走廊那端爬過來,遠遠看見她,咧開嘴,露出只長了兩顆牙的可愛笑容。
  
  她心一緊,但是沒有任何回應,讓自己繼續保持無動於衷的神情。
  
  小人兒不在乎她的冷淡,繼續快速前進,本來筆直朝著她的方向而來,不過途中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了,露出有趣的表情,小屁股忽然一扭轉變方向,朝左邊爬去了。
  
  咦,那邊有什麼?顏皓萸狐疑地回想,那裏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那裏明明就是樓梯口……樓梯口!!

  「不!」她的兒子有危險!

  她倏然站起來,沒命地快步奔去,看見小翔飛已經爬到樓梯的邊緣,眼看著再向前一步,就要栽下去了。
  
  「翔飛!」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飛快撲上前,在小翔飛滾下樓的前一刻抓住他。
  
  原本還在到處找小孩的元霆聽到前頭傳來顏皓萸的失叫聲,心一凜,立刻拔腿快步衝過去。
  
  當他跑到樓梯口時,只見顏皓萸緊緊抱著小翔飛,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皓萸……」元霆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她碰他了——她抱了小翔飛了,她肯碰自己的兒子了!

  「天啦!皓萸!皓萸——」
  
  他跪下來,緊緊抱住他們母子,欣喜的淚水,淌滿了雙頰。
  
  顏皓萸也無法言語,只是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放聲痛哭。
  
  要是連這個兒子也失去了,她不曉得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小翔飛莫名其妙看著抱頭痛哭的爹娘,小嘴一癟,也湊熱鬧地跟著大哭起來。
  
  以往稍嫌沉悶寂靜的房子,今晚開始可要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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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   聲

  半夜,元霆忽然從睡夢中醒來,發現睡在另一側的妻子不見了。
  
  他不慌不忙地起身,披上睡袍,走往隔壁的嬰兒房,果然看見她趴坐在小翔飛的嬰兒床邊,著迷似的癡癡看著他熟睡的可愛容顏。
  
  好像要把過去七個月沒有看足的分,好好地補回來,怎麼看都看不夠,無論多久都不會膩。
  
  元霆走過去,輕輕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顏皓萸轉頭看著最愛的丈夫,露出絕美的笑顏。
  
  「你看,小翔飛的睡顏有多可愛。」
  
  確實是很可愛,但是元霆很沒風度,而且也很不要臉地說:「哪裡可愛了?有比我可愛嗎?」
  
  沒錯,他就是吃味妻子完全康復了,一開始他是很高興沒錯,她要陪兒子多久他也不介意,但是半夜不睡覺老是跑來看孩子,那就太超過了。
  
  三番兩次把他這個老公拋在床上,她未免太無情了。
  
  「人人都說小翔飛像你,他可愛不就代表你也很可愛嗎?」
  
  明明就是他這個上游工廠生產製造的,有什麼好計較的?她覺得很奇怪。
  
  「胡說!我明明比他可愛,起碼我睡覺不會流口水,也不會吸手指頭。」
  
  顏皓萸很無言。
  
  他乾脆說他會自己上廁所,不用包尿布,吃飯也不會掉得滿地都是好了。
  
  不過她可明白了,原來他在吃醋。
  
  她立即甜甜地靠過去,安撫地親吻他的臉頰。
  
  「在我的心目中,翔飛最可愛,但是你最英俊、最帥了,所以你是第一名,翔飛是第二名。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
  
  沒想到都有了孩子還得哄老公。唉!
 
  「滿意了。」元霆得意地笑著,低頭親吻她的唇。
  
  其實他哪是計較呢?他當然也愛自己的兒子,他只是不希望她有了兒子就忘了老公,該給他溫暖的時候,絕對不能吝嗇,不然他會很淒涼很寂寞的。
  
  「我想休息了,我們回房間去吧……」顏皓萸芙頰暈紅,嬌羞地暗示道。
  
  她知道自己最近冷落了他,讓他有點寂寞,所以決定要好好彌補他。
  
  「那還等什麼?」元霆猴急地抱起她,就往他們的房門衝。
  
  不過在步出嬰兒房的時候,他不忘停住腳步。凶巴巴地掉頭往裏面吩咐:「小子!等會兒你給我乖乖睡覺:不准爬起來哭鬧,知道嗎?」
  
  要是讓他醒來,還有什麼香豔旖旎的浪漫夜晚?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顏皓萸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這人到底要跟兒子計較到什麼時候啊?

  而小翔飛則在睡夢中緩緩揚起嘴角.好像在說:是的,老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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