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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唐君毅一個人離開了總經理室,他氣定神閑、神情自若,心中沒有絲毫畏懼,一路上甚至跟經過的員工打招呼問好,任誰也看不出來,他即將去赴一場禍福難料的會面。
  
  這個劉政,他已經大概知道那人的底細,不過說來諷刺,他從未見過劉政,不知此人長得是圓、是扁;是善、是惡?但是他心裏一點害怕也沒有,反倒有點輕鬆,經過這麼久,他終於等到此人從暗處定出來。
   
  就在走向會議室的路上,秘書小姐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不敢走太快,卻又怕跟不上他的腳步,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安。  

  這些唐君毅都發現了,他只是一直不問,對於秘書的反應,心裏自有一番暗忖。  
   
  可是秘書最後還是受不了,對著唐君毅說了出來。「唐先生,您真的要見劉董事嗎?」
  
  「當然,董事是公司的重要成員,目前公司由我管理,我有這個義務與他會面。」唐君毅說得倒是很冠冕堂皇,卻沒有將真正的理由說出來。
  
  可是秘書小姐還是很害怕,「可是那個劉董事不是好人,以前董事長還在的時候,他就來找了好多次。」
  
  「我知道。」
    
  「他不是好人,每次經過秘書科,都對著我們不懷好意的笑,好恐怖喔!大家都很怕他。」  

  「不用怕,光天化日,而且這麼多人,他能怎樣呢?」
   
  秘書在門前停住腳步,「唐先生,我不要進去好不好?」  
  
  點點頭,本來就沒有要她跟,是她自己太緊張的;秘書獲得同意,如釋重負,趕緊走人,穿著高跟鞋,一瞬間倒也健步如飛。
  
  唐君毅自己開了門,走進會議室,第一眼就見到那個劉政,唐君毅知道這傢伙是走投無路,被逼急了,才會來找他。  
  
  不過這傢伙顯然是個不知禮貌為何物的人,看見他進來,也不站起身迎接,甚至還坐在主位上。  

  但是唐君毅還是面帶微笑,一副不打緊的模樣,他從來就不拘這種小節,他走上前,對著劉政伸出手,熱情的與他寒暄。  

  就在那一瞬間,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劉政的表情在瞬間轉變,從原先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立刻換上一副熱情到有點諂媚的臉。
     
  這個劉政已經五十好幾,他是靠著收購股份的方式拿到魏氏兩成股數,成為繼魏家四成五的股數之後,第二大股東,更因此順利的躋身董事會。  
  
  「劉董事。」
    
  劉政也跟唐君毅握手,「唐先生,真是久仰大名,這段時間公司都是靠您撐起來的,看您年紀輕輕的,真是英雄出少年。」
  
  唐君毅面對稱讚,沒有太欣喜的笑容,「不敢當,這些都是君毅應該做的,既然接受了董事會和魏家的任命,君毅自當全力以赴。」
     
  兩人又寒暄了一番,言詞淨是言不及義,藉由說話的同時,彼此打量著對方的虛實,探看對方的實力。  

  「劉董事,請坐,坐著比較好談。」  

  兩人就這樣就近坐下,只是劉政還是坐在主位上,似乎沒有讓位的意思:唐君毅心裏有數,更讓他確信眼前這人來的目的。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尤其是一向都隱身在幕後的人,突然決定現身,他更應該小心應對,唐君毅決定開門見山,「劉董事怎麼突然決定來公司呢?來之前其實可以通知我們一聲,公司方面也比較容易準備接待。」
  
  「說接待就太見外了,再怎樣我也是董事會的人,公司的經營成敗,我也要負責的。」    
  
  「那好吧!請問您今天來公司,有何指教?」唐君毅直接就問了。
  
  劉政有點訝異,這簡短幾句話就迅速切入主題,不拖泥帶水,顯見眼前這個年輕男人跟已經過世的董事長顯然不同。「是這樣的,聽說公司開除了副總經理,因為他幫助黑幫運毒,傷害了公司的形象……」
  
  「說得沒錯,劉董事怎會對內情這麼清楚?」    
  
  劉政一說,立刻驚覺自己恐怕說錯話了;唐君毅則是裝作一臉不解的神色看著對方,心裏卻暗聲叫好。
   
  這個劉政自己露出馬腳──警方調查這起案子,從來沒洩漏副總經理是因為什麼原因遭到起訴,魏氏更不會不顧面子主動對外透露;那天警方到魏氏逮人,大部分的人都以為副總可能是因為挪用公款或什麼類似的案件而被逮。    

  這個劉政是從哪里知道實情的?當然,他當然知道,因為他就是背後的人……
  
  「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想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劉政迅速恢復反應,「我怎麼知道的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副總經理這個位置不能懸缺太久。」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唐君毅沒有立刻接過來,還是繼續坐著。  

  劉政則繼續說:「根據董事會的習慣,第二大股東可以提名副總經理,現在我已經幫公司找到了人才。」
  
  唐君毅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移開,手卻同時拿起了檔。他低下頭,看了看文件,隨意翻閱,略顯漫不經心。
  
  「這裏有兩個人,都是不錯的人才,有資歷也有不錯的表現,對公司一定能有所貢獻……」  
   
  唐君毅將檔放回桌上,「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推薦的人選了,我會向董事會反映,由董事會來做決定。」  
    
  劉政表情終於出現一絲緊張,「為什麼要由董事會做決定?」
   
  唐君毅微笑,「劉董事,公司章程說,第二大股東可以向董事會提名副總經理人選,由董事會決定,說得清清楚楚……」
  
  「可是魏家在董事會勢力最大,魏家同意,董事會就同意,你是魏家派出來的,現在只要你同意,董事會就不會反對,何必送到董事會?」劉政很急,說話愈來愈大聲。  
   
  唐君毅更加肯定,眼前這傢伙一定是因急著要出一批毒品,卻發現再也沒有人在魏氏內部做他的內應,幫他批准放行。  

  唐君毅搖搖頭,「這是規矩,不管實際上魏家在董事會是否能主導一切,行事上都必須知會董事會所有董事。」
  
  劉政聲音更高,似乎準備開罵,「你怎麼這麼不知變通?現在還在拘泥這些,沒有副總經理,出口的貨櫃要由誰來批准……」  
  
  說出實際目的了……唐君毅心裏一笑,「由我啊!我會親自批准,只是……最近魏氏沒有要出口什麼貨物……」   

  劉政冷汗直冒,以為自己被揭穿了,只是唐君毅竟然還頗會演戲,一臉不解,讓劉政安下心來。  
  
  劉政冷笑,「唐先生年紀輕輕的,竟然這麼不知變通,倒是比不上已經去世的董事長。」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風格,舅舅個性溫和善良,那是他的風格;我不一樣,劉董事,我們照規矩來。」  
    
  劉政臉上又是一陣冷笑,「你的傷好了吧?」  
    
  唐君毅聳聳肩,「差不多了。」  
  
  劉政站起身,「奉勸你一句,小心駛得萬年船,逃過一次,不一定能逃過第二次。」說完就準備走人。
  
  唐君毅坐在位子上,一點害怕的表情也沒有,但他也沒有站起身來送客。就在劉政要打開門走人的時候,門竟然先被打了開。  

  開門的就是韓寧靜,她身後還有何守武;韓寧靜看見自己老公安然坐在位子上,情不自禁大叫,「老公……」  
  
  唐君毅聽到了,立刻回頭;劉政也聽到了,深深的看了韓寧靜一眼,然後走出會議室。  
  
  韓寧靜沖到唐君毅面前,對著他左看右看,深怕他傷了一絲一毫。
  
  唐君毅只是無奈的看著她,「老婆,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衝動,我不是叫你在辦公室等嗎?」  

  「我哪里等得了?我是真的很擔心你啊!」  
  
  何守武來到一旁,「君毅,剛剛那個是不是……」  
    
  唐君毅點點頭,「就是他,你們要抓的人就是他!」那個策畫利用魏氏來幫忙運毒的人就是劉政──過去他收買副總來幫他,現在副總被抓了,他因交貨在即,才會親自跑來。
    
  韓寧靜一聽,拔出槍就要出去逮人,還是唐君毅把她攔下,「寧靜,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抓了人也會被放掉的,到時候就更難把人抓回來了。」
  
  韓寧靜聽他的,何守武也聽他的,兩人都決定按兵不動。
   
  「守武,麻煩你要好好保護宗堯跟外公,還有媽媽和奶奶。王叔,找更多一點人手幫忙守武。」
   
  唐君毅繼續坐在位子上看著那兩份檔,思緒則不知飄到哪里去了……董事會再兩個星期就要召開了,他不能再拖,得展開行動。    
  
  想起方才劉政離去時那話裏帶著威脅,唐君毅更是肯定,不能再拖了……
  
  隔天,唐君毅帶著韓寧靜、何守武還有王叔一行人離開了公司,準備前往拜會一些人。
  
  何守武開著車,車子有防彈跟防爆的功能,駕駛座旁坐著王叔,唐君毅跟韓寧靜這對夫妻就坐在車後座。  
  
  唐君毅一直研究著資料,韓寧靜則在一旁不斷說著話,大部分都是在抱怨他們就這樣四個人跑出來,很不安全。「老公,我們應該調多一點員警來保護,不然真的很不安全。」    
    
  「嗯……」繼續看著他的檔。
  
  「這個車子雖然防彈也防爆,可是我們總會下車啊!」
  
  「哦……」翻到下一頁。    
  
  「上次的爆炸案一定就是那個劉政幹的,我們一定要小心防範。」  

  「對……」再下一頁。
   
  「還有啊!你今天要去見誰?那個人危不危險?你都不事先告訴我,我們可以無去調查一下啊!這樣真的很危險。」
   
  「對不起……」一頁完又一頁。
     
  「而且……」
   
  「我拜託你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念啊?」唐君毅沒反應,何守武在駕駛座上先發飆了。  
  
  王叔聽著都笑了出來,唐君毅臉上也在微笑,韓寧靜則是跟自己的搭檔杠上。
  
  「何首烏,我跟我老公說話,關你什麼事?」
  
  何守武快要昏倒,「唐君毅,我真是佩服你,現在想想,你怎麼受得了這種女人?」  

  唐君毅是心有戚戚焉,不過卻不敢說話,因為寧靜就在他旁邊。說來還真是自作自受,從以前她就是這樣,他早就習慣了。
  
  寧靜、寧靜,他卻從不期待她真的安安靜靜,那樣他大概才會不習慣;有什麼話就說、想做什麼就做,她就是這麼直接,一點都不隱藏。    
    
  他說過,就是她這樣的個性吸引了他,他在她身上看見了他自己從來沒有的開朗與光明,他深深受她吸引,甚至不可自拔。  
  
  「我老公就是受得了。」
    
  「真是可憐。」
   
  唐君毅笑著說:「所以你還要跟我爭嗎?」  
  
  何守武雙手奉上,「給你、給你,把她收回去,你這樣做善事真的是件好事,真是佛心來著。」
   
  車內的氣氛就因為這樣的一陣吵鬧而放鬆了許多,至少在這個每個人都略顯緊繃的時候,能讓大家稍微輕鬆一點。  

  唐君毅看著檔上的資料,看著上頭的位址,再抬頭看看前方的路牌,「前面那個路口準備左轉。」  
    
  何守武動作俐落,車子一下子左轉成功,唐君毅再看看資料,「應該就在這裏了,在路邊停車。」
  
  車子就這樣停在路邊,唐君毅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的位子上,然後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韓寧靜見狀,當然馬上跟上。
   
  唐君毅站在路旁,看著眼前的房子,嘴裏喃喃念著,「是住在這裏嗎?」房子看起來有點舊,一點都不像是有錢人。
  
  「誰住在這裏?」韓寧靜聽見他說話,回問他。  

  這時,何守武將車停好,跟王叔一起下車。他們一起走到唐君毅的身邊,一起看著眼前的房子。  
  
  「王叔,這裏住了一位魏氏的股東。」
   
  「我知道,只是沒想到房子看起來有點老舊。」
  
  唐君毅點頭,「大概有幾十個這樣的股東將股份賣給劉政,這是其中一個……我想進去拜訪他。」  
   
  韓寧靜跟何守武很訝異,王叔則是早就知道唐君毅的打算──那天他們本來就是要來拜訪這些人,沒想到竟然遭到攻擊。  

  可是有些話王叔還是要說,有些事情必須提醒君毅,「君毅,這樣就進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唐君毅無語。  

  王叔繼續說:「我們也不知道這些股東的來歷,說不定他們早就知道劉政的計畫,故意將股份賣給他。」
   
  唐君毅知道,王叔的話說得很含蓄,事實上,這些股東很可能就是劉政的同謀,他們很清楚劉政打算進入魏氏的董事會,利用魏氏幫他運毒。  

  但是唐君毅心裏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我覺得也很有可能這些股東是被強迫出賣股票,當然,我沒有證據,我來這裏就是要找證據。」
   
  所以他決定進去,儘管王叔憂心仲忡,但是唐君毅還是要進去;一旁的韓寧靜跟何守武總算聽懂了他們的意思。    
  
  何守武摸著腰間的槍,「不然我陪你進去。」  

  「我也進去!」韓寧靜當然不肯待在外面。  
  
  「不用了,你們兩個進去會把人家嚇到,到時候他什麼都不敢說。」
  
  「我們是員警耶!」
    
  「沒穿制服,誰看得出來?而且就算穿了制服,一定是真的嗎?」唐君毅轉過身,橫越馬路,打算要往前走去:眾人不知如何是好,但大家都知道,這次絕對不能讓君毅一個人行動。    
  
  於是韓寧靜一個人跟上,其他人則在外面等──她一定要跟著,就算不是以員警的身分,至少也是以老婆的身分。
   
  唐君毅看見她站在身旁,又是微笑、又是歎息,如果是隨身保護他的員警要跟,他還可以拒絕;但是老婆要跟,他這個老公哪有膽量拒絕。
     
  「一起進去,不准拒絕我喔!」
   
  唐君毅笑了,他突然伸手牽住了寧靜的手,仿佛與她並肩作戰。有了她站在身邊,他突然覺得勇氣十足,雖然可以想見麻煩事大概也不會少。
     
  一手按下電鈴,夫妻兩人在門外靜靜等候,過了許久,終於有人來開門,是個年紀頗大的老人家。
   
  「你們是誰啊?」
  
  「老先生您好,我叫做唐君毅,旁邊這位是我太太。」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魏氏集團的人……」  
  
  此話一出,竟然像是點燃了什麼一樣,立刻引發老先生的反應。
    
  站在遠方看的何守武與王叔當然聽不到聲音,只見到唐君毅對著老先生說話,老先生讓兩人進了屋。  

  這一進去,就超過了三十分鐘,讓何守武有點坐立難安,王叔也很擔心。  

  「王叔,他們怎麼會進去這麼久?」
  
  「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有什麼事?」
   
  「希望不要,希望君毅想的是對的。」
  
  就在兩人胡亂猜測時,馬路對面那戶民宅的大門終於開啟──唐君毅跟韓寧靜走了出來。
  
  王叔與何守武都很振奮,而且他們還看到那位老先生向唐君毅鞠躬行禮,唐君毅當然將他攔住。    
  
  告辭後,唐君毅帶著韓寧靜回到路的這邊與等候的兩人碰面。何守武來不及追問,唐君毅就催促著眾人上車。  

  在車上坐定,王叔回過頭看著唐君毅,「怎樣?是我們想的那樣嗎?」
  
  唐君毅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枝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我是魏氏的老員工,工作了幾十年了,那些股份都是老董事長給我們的養老金……那個混帳逼我賤價賣給他,我本來不願意,但是他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我不得已,就賣給了他……嗚嗚……聽說有好幾個退休的老員工都跟我一樣,那個畜生用這個方法買了好多的股份……  

  韓寧靜氣得大叫,「那個劉政真是爛貨!這樣的老人家也敢下手,真是豬狗不如,一定要把他抓起來,揍他、踹他……」
   
  說得義憤填膺,連何守武也跟著同仇敵愾起來:王叔則很興奮,終於掌握到證據,這是個很重要的進展。    
  
  「君毅,接下來怎麼辦?」
    
  唐君毅收起錄音筆,拿起放在位子上的資料翻開看了一下,「開車吧!我們到下一家去。」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他們就在這樣的拜訪行程中度過—唐君毅拜訪了好幾個股東,發現他們都有一個特色,那就是因為被劉政逼迫威脅,自己或家人的生命恐怕遭受不測,不得已只得出賣股份。    

  那些人一說到劉政,都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因此,儘管這些人一開始聽說唐君毅是來自魏氏,都有點警戒,但當他們得知他的來意後,都願意盡全力配合。
  
  唐君毅至少搜集了二十幾個人類似的說法,幾乎可以肯定了劉政的手法──非常惡毒,而且野心不小。  
    
  「劉政利用脅迫威逼,買下了這些股東的股份,甚至還刻意壓低價格,讓這些股東在擔憂自身與家人安危的情況下,不得已賤價出售股份,讓劉政能在短短兩年內成為魏氏的第二大股東,掌握兩成股份。  
  
  「進入董事會後,他利用第二大股東可以提名副總經理的章程規定,將自己的人安插在這個位置上;而且貨櫃出口只要有副總簽核即可,藉此為他進行運毒的不法勾當。所以,當副總被拔掉後,再也沒人當他的內應,再加上他急著出貨,所以才會親自來找我……」唐君毅將大致狀況都拼湊出來。
   
  每個人都很振奮,似乎要拔掉劉政已是指日可待,韓寧靜甚至又拔出了槍,準備立刻去逮人。   

  當然,唐君毅攔下了她。
  
  「老公?」
   
  「寧靜,劉政強迫股東賤價出賣股份,這部分的證據明確,但這是一回事,運毒又是一回事,有關運毒那部分,我們還沒辦法找到證據。」
   
  「他威脅那些老爺爺賣股份,這不是證據嗎?」
  
  「這頂多只能證明他收購股份的手段不合法,沒辦法證明他真正有販毒,我們的證據不夠。」
  
  「什麼啊!那些老爺爺很可憐,現在還不能把劉政抓起來……」韓寧靜很不能接受,也顯得有點灰心。
  
  何守武翻白眼,「拜託,你是員警耶!抓人要有證據,你應該很清楚吧!」  
  
  唐君毅安撫的摸摸妻子的頭,「我們還要再查,至少要掌握決定性的證據。」
  
  但王叔也提醒,「只是董事會再兩天就要召開了,如果不能趕緊解決這個問題,劉政出席董事會,也不知他還會有什麼手段?」    
    
  這番話又讓眾人陷入深思。  

  韓寧靜看著老公,又看看其他人,心裏決定不要再這樣坐以待斃──還要再調查,那還要等多久?好不容易揪出劉政這個人,下現在把人給抓起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人又咆掉了嗎?
    
  況且君毅被攻擊而受傷的事一直讓她很介意,心裏始終無法放下重擔,如果繼續這樣拖著,誰知道那人會不會再使一些下流手段?
   
  所以韓寧靜下定決心,她決定瞞著君毅,獨自一人行動,去搜集劉政涉及運毒的證據。  

  隔天晚上,何守武待在韓家;君毅跟王叔則留在公司討論著明天即將召開的董事會:她獨自一人,趁夜展開行動。
   
  韓寧靜調查到劉政的住所,便獨自一人前往,她趁著晚上,利用隱蔽處,潛伏進了劉政的豪宅。  

  一進去,韓寧靜立刻感到忿忿不平,「這個劉政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強迫這麼多老人家賣股票給他,自己卻住這種豪宅,真是豬狗不如……」  
  
  邊碎碎念,邊壓低身子在矮樹叢間前進,她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前方有人在巡邏,甚至還養了好幾隻大狼狗──絕對不能走這個方向。
  
  於是她決定繞道,從後方向前推進。她繞到了豪宅的後方,那裏駐守的人比較少。不過看著豪宅的守衛規模,這個劉政絕對跟黑道有關,不然哪需要這麼多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幫派分子來當看門狗?
     
  她知道自己只是個女人,當然不想跟這些男人正面交鋒,於是她決定聲東擊西,在另一邊的角落找了一堆易燃垃圾點燃。
  
  「那邊怎麼在冒煙?失火了……」
   
  趁著一群人趕去救火的同時,韓寧靜趁亂潛進了屋內,她在屋內小心翼翼的潛進,想要找到劉政的書房或臥房。
  
  她心想,劉政既然跟運毒案有關,一定會跟海外的買家聯絡,只要監聽並且錄音,就一定能掌握到證據。  

  韓寧靜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尋找,終於在二樓角落裏找到看起來像是書房的房間,這時她身邊突然傳來說話聲,而且聲音愈來愈近!  

  韓寧靜心一緊,趕快進入房間。
   
  幸好房內空無一人,她四處看看,並在桌上翻找著,確定這就是劉政的書房,看見辦公桌上的電話,她立刻展開行動──
     
  從袋子裏拿出工具,開始針對電話進行改裝,她要在電話內加入監聽功能,同時利用遠端遙控器,一邊監聽、一邊錄音。  

  韓寧靜迅速的改裝,這點小事還難下倒她,警局裏的那些刑警老前輩都有教過她,只要改裝一下,拆開電話,裝入一小片晶片就可以完成。
    
  不到十分鐘,韓寧靜將一切恢復原狀,並且將東西收拾好,然後測試了一下—拿起話筒試試看能否順利聽到聲音,確認一切沒問題後,她趕緊撤退。
    
  她離開了房間,打算循原來的路徑撤退──她先從樓梯退下去,卻發現一樓有人在,趕緊退回二樓,在暗處躲起來。
   
  等到一樓的人離開後,她趕緊下樓,退到了後門門口,打算從這裏離開,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剛才燒東西引開守衛注意的方式,導致現在後門的人反而更多了。    

  「怎麼辦?」韓寧靜躲在後門旁,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尋找可以逃出去的機會,可是顯然沒有機會了。
     
  一旁有人拿起槍對準她的頭,韓寧靜全身一僵,心裏想著:完蛋了……
   
  她慢慢舉起手,緩緩轉過身,眼睛一看,竟然是劉政!
   
  而劉政看見她,表情也有點驚訝。「唐夫人,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裏呢?」
   
  「我……」
   
  「哦!我差點忘了,聽說唐夫人是個員警。」
  
  一旁趕來了一群人,韓寧靜知道自己完蛋,逃不掉了;而劉政則是看著她,臉上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令人不寒而傈。
  
  劉政指示手下對韓寧靜搜身,她只能乖乖接受,心裏不斷禱告,希望那個監聽錄音器不會被發現──她都已經藏在那裏了,應該不會被發現。
   
  「老大,沒有搜到東西。」
    
  劉政的笑容轉趨陰狠,「唐夫人都跑過來了,竟然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韓寧靜笑了笑,「既然如此,可以放我走嗎?」  
  
  劉政又是一笑,走上前,動作卻很兇狠,拿起槍托一把將韓寧靜敲暈,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
  
  昏倒前,韓寧靜腦袋裏一片混亂,想著:完蛋了,她害死老公了……  
  
  「老大,要怎麼辦?」  

  「把她關到地下室,現在不准傷了她,我明天還要利用她。」
  
  明天就要召開董事會了,如果他不能讓唐君毅乖乖聽他的話,那他不如就自己來……
   
  只要唐君毅明天不在,而這個女人就是他的籌碼。  
    
  手下將韓寧靜抓走,丟到地下室關著;劉政則回到書房,看著文件,為明天做準備。  

  突然間,電話響起,劉政接起電話。「是你……沒問題,那批貨一定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只要明天一過,我立刻出貨給你,別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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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上午九點半,魏氏集團內熱鬧非凡,每個部門的員工都動了起來,因為董事會將在今天召開,新的董事長也將在今天誕生,每個人的情緒都是既緊張又興奮。
   
  雖然大家心裏有數,這個董事長一定是唐君毅──畢竟他已在魏氏待了一段時間,幾乎每個部門都已接受了他,更重要的是,他雖下姓魏,魏家卻非常支持他,只要能獲得魏氏最大股東魏家的支持,董事長的位置就如同探囊取物。  
  
  公司外面也來了許多媒體,外面的人也非常關心魏氏集團的董事會,事實上,警方也已派人在周圍戒備,部分是因為魏氏集團的地位非同小可,但部分也是因為這起運毒案與魏氏有關。
  
  唐君毅坐在總經理辦公室裏不斷打著手機,根本靜不下來──今天這一刻終於來臨,這段時間以來,一切的辛苦就看今天了。  

  他知道,對於劉政這個人,他搜集的證據並不齊全,但是他心想,至少能先指控他威脅魏氏的老員工與股東賤價出售股票,其他的就交給警方去調查。    

  他現在只是個企業經營者,他已經盡力了,畢竟要追究一樁犯罪事件,他還是外行人。  
  
  現在讓他最心急的是,寧靜從昨晚到現在幾乎都聯絡不上,她的手機關機,怎麼打都打不通。  

  昨晚寧靜就不見蹤影,他一直以為,她可能回韓家去看奶奶跟媽媽,雖然心裏覺得有點奇怪,畢竟自從他受傷後,寧靜總是待在他身邊,無時無刻不盯著他,要好好保護他的安全。
    
  一直到深夜,他開始覺得奇怪了;天一亮,他便開始到處聯絡人,卻是怎樣都找不到她!  

  他問過何守武,但是守武說他不知道,因為昨天一整個晚上他都待在韓家──這段時間,他負責保護宗堯跟外公:而寧靜則是跟著他。  
    
  再撥一次手機,唐君毅心裏焦急,嘴裏不斷喃喃念著,「寧靜,接電話,快點接電話……」  
    
  「您撥的號碼沒有開機……」  

  「怎麼辦……」唐君毅放下手機,內心感到焦急下已,恐懼感也愈來愈強烈。終於他無法再等待了,站起身,抓起外套,唐君毅準備親自去找人。  

  才走到門口,王叔正好要走進來,兩人在門口碰面。
   
  王叔本來有事要通報他,卻在發現他的模樣後,一時間竟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君毅,你要出去?」  
  
  點頭,「我要去找寧靜,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整個晚上都沒跟我聯絡。」邊說邊準備走出門。  
  
  王叔拉住他,「君毅,你一定要現在去嗎?還有不到半個鐘頭,董事會就要開始了。」  

  唐君毅很為難,他知道董事會要開始,也知道外公已經簽署了同意書,要在董事會上投票支持他當董事長,而他更知道,根據公司章程,沒有親自出席董事會的董事是不能被選為董事長的。
   
  王叔勸他,「君毅,再忍耐一下,一個小時就好,董事長一選出就沒事了,你馬上可以去找寧靜……」
   
  唐君毅一咬牙,這一個小時他根本不能等──寧靜說不定出事了,他怎麼可能還有這種心情坐在這裏參加董事會?
   
  如果寧靜真的出事,而他還為了選董事長,錯過了救寧靜的機會,那他一輩子都會恨自己的。    
  
  他說過,回到魏氏是為了寧靜,是為了不讓她再因調查而受傷,可不是為了他要當董事長的。「對不起,王叔。」  
  
  唐君毅堅持要離開,王叔攔不住他,只能苦苦追趕。    
  
  就在走到電梯口時,碰到了不速之客──劉政。  

  劉政看著唐君毅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臉上泛起微笑,「唐先生要離開了啊?」笑容裏滿足下懷好意。  
   
  王叔搶先說話,「沒有,君毅沒有要離開……」
   
  「對!我有事,我要先離開。」  

  劉政又笑了,「你應該知道,不在現場的人是不能當選董事長的。」
  
  「我知道,不勞你提醒。」  

  王叔一臉既憂心又無奈,好不容易走到這裏,君毅竟然要放棄,要去找寧靜!這孩子把寧靜看得比什麼都還要重,就算是魏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都無法將他給留下。  
  
  劉政挑眉,「沒想到唐先生是如此愛家的好男人,真是難得,既然如此,我就給唐先生一點線索好了。」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交給唐君毅。
   
  唐君毅先是打量著他,然後將紙條接過,打開來看,他的一雙銳眼看著紙條上面寫下的字,愈看眼睛裏愈像是噴火一樣,憤怒幾乎染紅了他的眼睛。  
  
  唐君毅一把揪起劉政的衣領,難得拋棄溫和形象,痛駡他,「你這個混帳,我真想殺了你!」  
  
  劉政推開他的手,「少說幾句廢話吧!多爭取一點時問,趕快去救令夫人,不然她就會被沖出海口了……」  

  沒聽他把挑釁的話說完,唐君毅按下電梯,立刻閃人。
   
  王叔看著,訝異不解,內心的擔憂更甚。
  
  而劉政話說完,便大搖大擺的離開現場──現在的他信心滿滿,以為一切都勝券在握了。  

  但是這個畫面,還有唐君毅與劉政對話的場面,都被一直躲在角落的魏宗堯看見了!  
    
  等人一離開,他立刻現身,古靈精怪的腦袋開始動了起來,像是在想著對策一般,過了沒多久,他也離開了現場。  

  半個小時後,會議廳內坐滿了董事,劉政當然也出席了。
  
  董事會正式召開,現場的氣氛凝重,因為那個保留給唐君毅的位子空了下來;現場交頭接耳,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他們心想,老董事長也是魏氏最大股東魏老爺不是已經同意支持唐君毅擔任董事長嗎?  

  那為什麼那個年輕人還沒到?  

  而且聽說,那個劉政也正在爭取出任董事長,如果唐君毅沒來,那他們要支持誰?真要支持這個劉政嗎?  

  「怎麼人會沒來呢?那這樣要投票給誰?」
   
  「老董事長知道嗎?」
     
  劉政率先站起來,「各位董事,在開始選新任董事長之前,我要說的是,唐先生既然沒有出席,顯然他對於公司董事長的職務沒有興趣,既然如此,大家不妨給我一個機會,由我來為公司服務。」
  
  果然,劉政的意圖很明顯──董事長的選舉是算人頭,而不是比股份,只要董事當中支持他的人數夠,他就有機會出線;就算魏氏的股份接近五成,也拿他沒轍。
    
  唐君毅沒出席,是他自己放棄的,如果落選,也怨不得誰……  

  劉政繼續說:「我雖然是魏氏的新進股東,但是對於經營魏氏抱持著非常大的熱情,希望大家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為魏氏服務。」  
  
  他裝得很真誠,確實動搖了許多人的意志──畢竟唐君毅沒出席董事會是事實,在一些老董事的眼裏,沒出席就代表下重視,這是最不能原諒的事!
  
  一旁的司儀喊著,「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來投票吧……」
   
  「等一下,還有我!」
  
  眾人眼睛看向門口,走進來的是一個年紀看起來才不過十五、六歲的男生,他就是魏宗堯。
     
  他走到唐君毅的位子坐了下來,「我老哥不在,就由我來。」
   
  「你來?」一旁顯然有人聽不懂。
     
  「沒錯,由我來選。」魏宗堯不知道是不知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一點都不害怕;還是因為人小鬼大,所以不感到害怕。
     
  劉政的心跳漏跳一拍,心裏隱約感覺到不尋常。  

  魏宗堯看了劉政一眼,對著所有人說:「我要競選董事長,請各位支持我,投我一票。」
     
  劉政笑著,「你?就憑你!一個毛頭小夥子。」    

  「但我是魏家唯一的繼承人,將來我爺爺所持有的股份都會由我繼承,難道我沒有資格選嗎?」魏宗堯信誓旦旦,「況且各位董事不要太天真,魏家是最大股東,各位選了一個只有兩成股份的外人當董事長,真的以為魏家會善罷幹休嗎?」  
  
  現場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憲憲牽牽,這番話果然產生了影響力,讓每個人又動搖了。  

  劉政看著這個局面,心裏恨得牙癢癢的。  
  
  「各位叔叔、伯伯請想一想,這個劉政再怎樣,年紀也算大了,他能當幾年?說不定跟我老爸一樣,沒多久就回老家去了,各位還不如選我,我很年輕,我可以當很久。」
  
  「你……」劉政沒料到會在這個時間點,跑出這樣一個小夥子。
   
  魏宗堯笑了,「廢話不要多說,我們來投票吧!」
   
  不知道他是打哪來的信心,或許只是單純的想幫唐君毅度過難關,但是不可否認,魏宗堯的現身確實讓劉政面臨更大的難題。
  
  唐君毅開著車,一個人離開公司,照著劉政給他的字條,準備趕到字條上寫的地點去救人。  

  他不知寧靜是發生什麼事,只知她落入劉政的手中;他也不知劉政是將人擄走,還是用什麼方法!
  
  現在的他無法分心去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想趕快將人給救出來。  

  此時此刻,他完全不在乎那場正在進行的選舉,他知道他如果不出席,劉政一定會當選董事長,說不定這就是他綁走寧靜的目的,也就是要逼他不出席董事會。  
  
  劉政成功了……
   
  在唐君毅心中的天平已在公司與寧靜之間做出選擇──他選寧靜,寧靜的安危是他最在乎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  

  唐君毅知道這是個很困難的選擇,努力了這麼久,就是要揪出劉政,現在卻反而讓劉政達成目標,真是令人難以接受。
     
  他不指望其他董事會不選擇劉政,畢竟在沒人出面競爭的情況下,董事為了趕緊讓事件落幕,只能將票投給劉政。
  
  過了半個鐘頭,唐君毅終於趕到紙條上的地點,他下了車,左看右看,卻沒看到什麼!
  
  他放聲喊著,「寧靜……寧靜……」卻沒有任何回應。  

  這裏是河岸地,是河堤外的某個偏僻角落,很少有外人會來到這裏,連他都只能將車子停在遠處,再徒步定來。  

  這裏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唐君毅必須要推開雜草才能通過,他就這樣小心翼翼的在雜草堆中前進,邊走邊看四周的環境,順便也尋找著寧靜。  
    
  可是他找不到,寧靜究竟在哪里?難道劉政騙了他,只是為了將他引開公司,其實寧靜沒事?
    
  可是他的內心憂心忡忡,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幾乎要壓垮他,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選擇相信劉政的話,拿著他給的紙條離開了公司,也跳入了劉政設下的陷阱。    

  就在他撥開眼前的雜草後,看見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旁就是河流,而空地上躺著一個人。  
  
  那是寧靜……
    
  唐君毅立刻沖上前,蹲跪在地上,看著昏倒的妻子。一把抱起她,拍拍她的臉頰,想要將她喚醒。「寧靜……醒醒,寧靜……」  

  韓寧靜眨了眨眼睛,可是卻沒有醒過來;唐君毅看看四周,想要求救,四周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就在此時,一陣痛楚襲上唐君毅的後頸,他痛到鬆開了手,任由寧靜再度倒在地上──原來是有人拿棍子攻擊他!
   
  對方大概有四、五個人,每個人都拿著棍子,對著唐君毅就是一陣亂打;他痛苦悶哼,想要掙扎反擊,卻因對方人數太多而徒勞。
    
  終於他倒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血;他微張眼睛,看見這群人不再攻擊他,但他也看見了更驚恐的畫面。「不……寧靜……」
   
  那群人將韓寧靜抓的起來,一把就往河裏丟;唐君毅光是看到這個畫面就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站起身向前沖,那幾個攻擊他的打手根本攔不住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唐君毅跳入河中!  

  唐君毅在河面上載浮載沉,他忍著身上的傷勢,奮力想要向前遊,想要抓住不斷向前漂去的妻子。  
    
  可是水流太急──寧靜就這樣不斷向前漂流而去,離他愈來愈遠,甚至她還開始往下沉,只剩下頭和肩膀還在水面上。
  
  唐君毅見狀,心一緊,使盡全身力氣向前遊去,愈來愈接近寧靜;就在經過轉彎處時,一邊伸手抓住一旁的樹枝,一邊也伸手抓住了即將漂定的人,暫時在這個角落停了下來。  

  兩人想當然爾全身濕透,唐君毅大口喘息,緊緊抱住妻子;另一手則是緊緊抓住樹枝,說什麼都不能放,只要沒抓緊,肯定會沒命!
  
  唐君毅對著懷裏的妻子喊著,「寧靜、寧靜,快醒醒……」  

  他的聲聲叫喚終於讓韓寧靜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抱著頭,覺得痛得可以,看看四周,發現自己怎麼會在水裏?還有一隻手抱著自己的腰!
   
  才想大叫是誰膽敢吃她豆腐,一回頭,就看見了老公的臉,那張臉濕透,頭髮都垂了下來。「老公?你怎麼在這裏?」  

  唐君毅苦笑,另一隻手拉緊樹枝,「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他沒注意到樹枝就快要斷掉了。  
  
  「……老公,樹枝快要斷掉了!」韓寧靜的方向正好看見,立刻大叫。  
  
  唐君毅看著,心裏罵了一聲:韓寧靜在一旁大叫,要他趕快放掉她,不然樹枝會承受不住重量,兩人都會一起漂走。  
    
  但是唐君毅拒絕,他怎樣都不肯放手;果然樹枝斷掉了,兩人再度被河水沖走,只是這一次,唐君毅緊緊抱著妻子,絕對不分開,兩人在一起,重量更重,至少下會被沖得這麼快,一下子就沖得大老遠。  

  韓寧靜緊緊抱著老公不敢妄動,她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看來劉政那個混帳派人把她迷昏後,乾脆丟到河裏想要解決她。  
  
  唐君毅順著河流流勢而下,一邊揮動一手努力往河岸遊去,就在下一個轉彎處,他再度看見救命的機會──  
  
  他一把抓住樹枝,這一次,他將寧靜往岸邊擠過去;韓寧靜也把握住機會,緊緊靠在岸邊,奮力往上爬,她終於上岸了。
   
  她幫忙唐君毅也爬上來,這一次樹枝沒有再斷掉,兩人終於順利脫困,回到了岸上,但是兩人都濕透了,真是狼狽不堪。  
  
  坐在地上,兩人都喘著氣,唐君毅看向他們來的方向,老天!都不知道被沖到哪里去了,他很無奈,現在要趕回公司應該也趕下上董事會了。  
   
  韓寧靜覺得很不好意思,「老公,對不起,是我害你沒辦法參加董事會。」  

  摸摸她的頭,「算了,只要你沒事就好。」
  
  韓寧靜真的覺得很難過,「我昨天晚上跑到劉政家裏裝上監聽器,結果被劉政抓到;我被關在地下室,天一亮他就把我給迷昏,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唐君毅面容很嚴肅,既心疼又有點生氣,「老婆,這麼危險的事,你就這樣一個人去做,如果真的出事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如果我失去你,我該怎麼辦……」最後幾句,唐君毅幾乎是在自問。  
  
  韓寧靜聽著,心裏一陣酸楚,原來他竟是這麼的愛她,想起他甚至因為她才決定回到魏家,心裏更是難過不已。「老公,我真的很笨對不對?」
  
  他明明是為了她好,為了她才回到魏家,那時候的她竟然還怪他,還對他生氣,她真是個笨蛋。
   
  唐君毅笑著,神情裏淨是寵溺,「該怎麼說呢?傻人有傻膽吧!你笨歸笨,可是還滿勇敢的。」  
  
  這句話真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下過韓寧靜聽得倒是挺開心,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竟然當著唐君毅面前開始脫下衣服。「老公,我有個好東西。」
   
  唐君毅臉一紅,看見她竟然還準備脫下內衣,心中大急,想要攔住她,「寧靜,拜託,這裏是外面耶!」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回家再看啦!」
   
  韓寧靜看到唐君毅的臉都紅了,這才想到自己的動作,不禁也臉紅,「不是啦!我不是要給你看那個啦!是要給你看這個!」  
  
  她把監聽錄音器藏在內衣裏,以為放在這裏絕對沒人敢搜,也幸好這台機器具有防水功能,不然跟著她掉到水裏,昨晚的冒險就真的白費了。
  
  一台不知是什麼的機器,看得唐君毅完全不解;韓寧靜則像是小孩在玩玩具一樣,面帶微笑,開心的處理著手中的機器。
   
  突然,機器傳來了聲音!  

  韓寧靜又松了一口氣,幸好昨晚被關在地下室時,距離書房不算太遠,劉政講的話都有錄到。
  
  聽著聲音,唐君毅幾乎是眼睛一亮,老天!寧靜竟然能拿到這麼關鍵的證據,這個證據來得正是時候。  
  
  唐君毅一笑,「我要更正,你一點都不笨,你是既聰明又勇敢。」  

  韓寧靜笑得很開心,一把上前抱住了老公;唐君毅則是滿足的回抱住她,心裏想著……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   

  董事會上,剛剛開票完成,每個董事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動都不敢動:只有劉政站著,看著桌上的選票,一臉的不敢相信。
   
  魏宗堯則是氣定神閑的坐在位子上,看著站在自己對面的劉政。  
  
  事實上,連他都佩服起自己的勇氣十足,竟然可以坐在這裏,跟眼前這個下知大了他多少歲的人對抗。
   
  這種感覺還真的滿爽的……誰教這個劉政一副囂張的模樣,聽守武哥說,這個劉政還是個幹盡壞事的混帳,所以教訓教訓他下算沒禮貌。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這些老頭是不是有問題啊?竟然選這個小鬼頭而不選我?」劉政氣得大叫,心裏還有著一絲驚惶──如果這場選舉他敗下陣來,他就真的完蛋了,不說別的,光是那些等著他出貨的各國客戶就會親手宰了他!
  
  有個董事很不高興,「你說這是什麼話?剛剛拜票時還說得這麼好聽,選輸了就罵我們是老頭?」    

  「我是股東,我是持股數第二大的股東,你們不選我,竟然選這個小鬼頭?」劉政非常不滿。
   
  另一名董事說:「這孩子說得沒錯,魏家是魏氏的最大股東,而他則是魏家的唯一繼承人,他入主魏氏只是早晚的問題。」
   
  又一名董事答腔,「而且這孩子在這樣的場合,有這樣的表現,確實是個可造之才,假以時日,應該會有很優異的表現,所以我主張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況且,董事長不一定要主事,還是要任命新的總經理,所以對公司的影響並不大。」
   
  「是啊!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就是……」
  
  魏宗堯聽著這些老董事們這麼的支持他,簡直感動得快要掉下淚來。  
  
  一個老爺爺對著他說:「宗堯,你要好好讀書,早晚整個公司都要給你管,不可以讓我們這些支持你的人失望喔!」  

  「沒問題!」魏宗堯很得意的看著劉政,「我不管你是用什麼方法,故意把我哥給騙走,讓他不能參加董事會,但你絕對無法如願,你想當董事長還得看魏家的人願不願意!」  
  
  劉政憤怒至極,覺得自己的大好計畫完全被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給打亂,他憤怒到離開座位,直接就想沖上前去好好教訓魏宗堯。
   
  魏宗堯愣了愣,才想站起來抵抗,一旁已有人幫他擋住──就是何守武!
  
  守武老哥果然厲害,魏宗堯現在除了唐君毅外,又找到了新的崇拜物件。  

  何守武一把將劉政格開,「你這個孬種,果然是混黑道的,說不過人就動手,宗堯只是個小孩,你也想傷害他嗎?」
   
  魏宗堯躲在何守武身後,簡直像是找到靠山,「對啊!你這個笨蛋,混黑道的白癡,販毒運毒的智障,來啊!來打我啊……」  
    
  此話一出,現場一陣騷動,有董事對著魏宗堯問:「宗堯,你說什麼?」
  
  「就是這個劉政!警方最近調查跟魏氏有關的運毒案,就是這個劉政主導的。」此時,一道沉穩的嗓音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是唐君毅,他的背後站著韓寧靜。
     
  魏宗堯看到,高興得不得了,立刻沖上前;何守武還有王叔也是。  
    
  這對夫妻身上又濕、又髒,還來不及換下乾淨的衣服,便立刻趕回公司,下定決心今天一定要把劉政給送進豐裏。
   
  「老哥,我告訴你喔!我選上董事長了!」魏宗堯簡直像是獻寶一樣的說。
  
  唐君毅很驚訝,卻也有著一絲的驕傲與喜悅,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出面幫他,幫魏家解決難題。
    
  他贊許的摸摸魏宗堯的頭,換來魏宗堯不好意思的笑;一旁的韓寧靜甚至對著魏宗堯比出拇指,「厲害!」
  
  「那當然!」
    
  劉政狼狽的爬起來,對著唐君毅大吼,「唐君毅,你不要含血噴人!那些事情都是副總經理做的,跟我無關。」  

  韓寧靜立刻罵回去,「劉政,你是不是男人啊?敢做不敢當,全部都推給別人,幫你做事的人還真倒楣耶!」  
  
  唐君毅按住妻子,「是不是含血噴人,等一下就知道了……寧靜,把錄音內容放出來給大家聽……」  

  韓寧靜立刻照辦,她找到了擴音器,再拿起答錄機器與擴音器連接,確保讓全場都可以聽得到。
   
  韓寧靜對著大家說:「這段錄音內容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才拿到的,內容拍案叫絕,大家一定要專心聽喔!」  

  劉政心裏一緊張,轉身想要走人,立刻被擋下,他大吼,「我要離開了,你有什麼資格攔我?」
  
  何守武抓住他,「憑我是員警!」  
  
  這時,擴音器內傳來聲音──  

  是你……沒問題,那批貨一定沒問題……我辦事,你放心……只要明天一過,我立刻出貨給你,別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開玩笑,絕對不會有意外,也不能有意外,我花了多少錢才從那些老員工跟股東的手中買到這些股份,就是要利用魏氏來運毒……那個唐君毅如果不合作,我自有方法,大不了我自己來當董事長……  
  
  劉政的臉色發白,不敢相信昨晚他跟南美洲的客戶通電話的內容竟完全被錄了下來!
   
  現場每個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何守武跟王叔聽到也很驚訝,沒想到昨晚韓寧靜失蹤竟是去找證據──這個女人真是太厲害了,完全超乎他們的想像。
    
  不如說,這對夫妻都很令人難以想像──本來以為溫和的唐君毅,竟然也能成為一個果斷的企業家;跟這對夫妻相處,真是處處是驚喜。
    
  劉政還想逃,何守武一把抓著他,讓他怎樣都逃不了。  
  
  唐君毅看著他那副狼狽樣,淡淡一笑。「劉先生,我想現階段你還是先跟警方回去好了。」
  
  「我不要,我不要被關……」
   
  「就算不被關,現在你出不了貨,你以為你就能安然無恙嗎?收了錢卻不出貨,那些買主不會來找你嗎?配合警方調查,順便救自己一命吧!」
   
  劉政在瞬間泄下氣來,整個人不再掙扎。  
  
  何守武一把將人揪住,順便通知就在附近等候的警力,然後將劉政往外面拎,
   
  「走吧!劉先生,有什麼話就去跟檢察官說。」    

  何守武帶著劉政走遠,董事會內的氣氛從原先的一片沉默到爆出如雷掌聲,對於能夠為魏氏解決劉政這樣的毒瘤,所有董事都對唐君毅報以感激、佩服的眼神。  

  王叔看著,覺得很是欣慰,這孩子從不願意回到魏家,到為了妻子而屈服,現在更順利幫魏氏解決了問題。
  
  魏宗堯在旁邊又跳又叫,很是興奮;韓寧靜也是,她簡直是佩服老公到了極點;唐君毅又摸摸魏宗堯的頭,牽住妻子的手,突然感覺一陣冷。  
  
  他差點忘記自己今天掉到河裏去,連衣服都沒換,唐君毅對著魏宗堯說:「宗堯,想不想對董事會發表演說,練習一下?」
  
  「我可以嗎?」他躍躍欲試。
  
  「當然,你是董事長啊!」
    
  於是,魏宗堯竟然真的在整個董事會上發表演說;唐君毅笑著,牽著妻子的手,離開了偌大的會議室。  
  
  魏宗堯的聲音在整間會議室裏回蕩著,他雖然說得很沒內容,但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這個魏氏集團,老實說,我沒來過幾次,不過我想以後我會常來的,當董事長還滿好玩的,以前都是老師和長輩強迫我聽他們說話,現在是我強迫你們聽我說話……感覺還不錯……」
   
  真的!感覺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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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很可惜,董事長的位置魏宗堯沒辦法坐太久──因為法律規定,未成年人是不能擔任董事長的,所以就算魏宗堯當選了還是沒用。    

  當公司的法律專家告訴他們這件事時,魏宗堯真是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想哭是因為──搞什麼啊?都不說清楚,害他像只猴子一樣在董事會上耍猴戲:不過他也很想笑,當董事長好像一點都不好玩,至少沒他想像那麼好玩,能不當最好。  

  因為當董事長,他就必須看到誰都面帶微笑,不能有孩子氣,更不能耍賴,行事還得成熟穩重……
  
  算了吧!他才十五歲,不要要求這麼多好不好?
  
  最後大家決定,由魏爺爺回鍋擔任董事長,但是不管事;另外由唐君毅擔任總經理,全權管理公司一切事務。
  
  但是唐君毅也跟外公說:「我是不可能做一輩子的,我有自己的路要定,所以宗堯三十歲時就必須接手。」  
  
  取得共識後,唐君毅也找到了他人生的第二份工作──表面上看來,他獲得一切,榮華富貴、金錢財富,社會名聲、地位無一下缺,但事實上,他的內心則是感慨萬千。  
  
  人生的變化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他從一個每天躲在學校的老師,最後變成企業經營者,這樣的變化連他自己都差點無法適應,幸好寧靜很支持他。  
    
  寧靜甚至說:「以前都是你支持我,讓我衝刺我的事業;奶奶每次念我的時候,你都會幫我說話;現在我也會支持你,你要好好加油喔!」  

  她的支持真的重要,事實上,要走上人生的另一條路,他也沒什麼把握,但是為了妻子、為了他的家庭,他應該好好努力。  

  至於劉政,下場當然很慘──知道自己已是一敗塗地,毫無反擊的餘地,為了伯被那些毒品買家追殺,只好俯首認罪,任由檢方將他羈押。  

  韓家現在很熱鬧,除了因為唐君毅回家之外,連魏爺爺還有王叔都常跑來,幾乎是三天兩頭就往這裏跑,好像這裏就是魏家一樣。  

  但唐君毅就像是在看好戲似的只在一旁觀察,默默不語,看著兩個長輩展開行動,然後心裏不時竊笑。
   
  坐在沙發上,魏爺爺跟韓奶奶聊著天,雖然韓奶奶的老師個性常在沒說幾句就開始「語重心長」的勸告,換來的則是魏爺爺不是很聽話的回嘴,讓唐君毅忍不住在心裏想,外公小時候一定是那種很難教的學生。
    
  「我說你,個性不要這麼壞,這樣有哪個子孫受得了?人老了,自己的心胸就要開闊一點,一天到晚跟晚輩計較,孩子們再孝順,早晚也會受不了。」  

  「哼!我是長輩耶!這些孩子本來就應該要聽我的……」
  
  就在此時,唐君毅端著飲料走到客廳:韓寧靜也跟著老公,捧著一大堆的點心要招待這些客人。  
  
  唐君毅很有禮貌,「外公、奶奶、王叔、媽媽,喝飲料。」   
    
  韓寧靜倒是有點不甘願,在嘴裏碎碎念,「一天到晚來,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啊?」含糊念在嘴裏。
   
  魏爺爺耳朵尖,立刻聽見,馬上大叫,「你看!這是什麼孫媳婦?哪有這麼沒禮貌的,真是沒教養。」
  
  「喂……」她很不高興,被罵當然不高興。
  
  唐君毅則是輕輕喊了一聲,「寧靜。」
  
  聽見老公叫她,韓寧靜整個人像是泄了氣似的,也不想計較了──老公說過,這個魏爺爺很可憐,失去女兒後,一直抱著悔恨在過日子。事實上,他是不可能真的再重蹈覆轍,重演當年逼走女兒的悲劇。
   
  偶爾的挑剔與不滿,是這個呼風喚雨了一輩子的老人,最後僅剩的一點固執和執著。
   
  他們當晚輩的,就忍忍吧!  

  最重要的是,他唐君毅是不會改變的──寧靜就是他的妻子,不管旁人多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那顆想要與寧靜相守一輩子的心,永不改變!
  
  韓寧靜收斂了情緒,在腦海裏告訴自己,懶得理他、懶得理他……不過這一次,倒是有別人幫她出氣。
  
  「……嗚嗚……」    
  
  現場傳出哭聲,每個人都愣住了,而哭的人不是一樣最溫柔,眼淚也最豐沛的韓媽媽,竟然是韓奶奶。
   
  魏爺爺當場整個人嚇住,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妹子,你幹嘛哭呢?發發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你是在嫌我孫女,怪我沒把孫女教好,這是我的錯……嗚嗚嗚……」
   
  魏爺爺整個人明顯慌了手腳,看在唐君毅眼中這還真稀奇。只見老人家不停安慰,說話聲音愈說愈柔。「我說妹子,別哭了,我又沒有怪你……這個孫媳婦,我也認了……」   

  「你認了,你認了為什麼沒把你說要留給孫媳婦的家傳珠寶拿來送給寧靜?你根本就不想認……我……嗚嗚嗚……」    

  魏爺爺豁出去了,「好!不要哭,我馬上回去拿……」立刻站起身,走出韓家,準備搭車趕回魏家豪宅拿東西。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面面相覷。  

  更驚人的是,接下來韓奶奶竟然停止哭泣,擦擦眼角,輕輕喘口氣。「唉!女人的眼淚……還挺好用的。」  
    
  唐君毅臉上滿是興味的笑容,「奶奶,從什麼時候開始……外公這麼聽你的話?」看來奶奶也把頑固的老人家給收服了。  

  「還妹子咧!」韓寧靜光是用想的,就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韓奶奶站起身,舉止雍容華貴,但明眼人卻可以看見老人家的臉上略微赧紅,「丫頭,我可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是是是!」  
  
  說完,奶奶趕緊離開現場,顯然是去躲起來了;韓媽媽與王叔相視一笑,兩人之間竟也流動著一絲曖昧。
  
  唐君毅跟韓寧靜也看到了,兩人心有靈犀,一人分據一邊的位子,分別坐在媽媽與王叔的兩旁──  
  
  韓寧靜挽著媽媽的手,「媽,你跟王叔現在又怎樣了?」  

  「我……沒有啦!你不要亂講,哪有怎樣?」一張臉都快要紅透了。
     
  唐君毅也搭著王叔的肩膀,「王叔,真的沒有嗎?」   
  
  王叔竟然也臉紅了,他從十年前死了老婆後,就沒再經歷過感情這檔子事了,現在真要遇到,那種感覺還真是說不清楚。  
  
  韓媽媽又急又忙,話又說不清楚,臉則是徹底的紅透,簡直是害羞到不得了的地步。
  
  她跟王叔只是多了許多聊天的機會,聊著聊著,竟然愈聊愈覺得兩人的契合──在她守寡這麼多年後,老天好像又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唐君毅決定放過兩個害羞的長輩,帶著韓寧靜離開,就將客廳完全的留給他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現在換他跟寧靜需要一點獨處的安靜空間了。於是他帶著妻子回到兩人的房間,回到了最安靜的地方。  
  
  唐君毅坐在床沿,很舒服的往後一躺,好好休息。他總覺得,他已經很久沒躺在這張床上好好休息了。
   
  寧靜則是站在一旁看著他,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
   
  唐君毅看見她,心裏一陣柔軟,坐起身,對著她揮揮手,要她過來。
  
  她坐在他身旁,主動抱住他,兩人緊緊相擁,感受著這一刻的溫存與安寧,經過這段時間的紛紛擾擾,這一刻更顯得得來不易。  
  
  突然,韓寧靜抬頭看向他,「聽說有人以前為我跟何首烏打過架!」  

  唐君毅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就是說他以前跟何守武打架的那件事情,只見他挑挑眉,「唉!沒辦法,小時候比較不懂事……」
     
  「喂……」韓寧靜抗議,「為什麼為我打架,就叫做不懂事?」
  
  「打架本來就是不懂事啊!」   

  「好!那你那時候就那樣跳進河裏,是為了救我吧?」  

  「也可以說是那時天氣太熱了……」
   
  「你……沒關係,那你決定回到魏家,總是因為我吧?」   

  唐君毅看著她,笑著揉揉她的頭,「是!我打架是為了你,跳進河裏也是為了你,回到魏家更是為了你。」  

  不是為了她,還有誰能讓他有這些反常的舉動?他自認不是個衝動的人,這輩子為了她,卻是一再的做出衝動的事情。
    
  可是說真的,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他說過寧靜是他的一切,是他在經歷過孤獨歲月後,終於獲得的幸福,她是如此的珍貴—,讓他拚盡一切也要好好保護。    
  
  「我只是不懂,你幹嘛要瞞著我?我又不會阻止你。」
  
  「真的嗎?如果知道我回到魏家可能會有危險,你不會阻止我嗎?」
    
  「我……我也是想保護你啊!」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個需要保護的男人。」唐君毅無奈的苦笑。    

  韓寧靜卻是緊抱著他,「才不會,你超勇敢的,你比我還厲害喔!」她由衷的說著,經過這段時間,看著他一步步抽絲剝繭將案件調查得水落石出,冷靜沉著、有勇有謀,她真的好佩服他。
  
  而聽到她這樣說,也讓他笑了。  

  「不過回到魏家……你以後就會很辛苦了。」
  
  「其實也還好,沒那麼嚴重,都是賺錢養家。」輕輕將自己的頭擱在她的肩上,就這樣靠著她,「而且我跟外公說好了,最多做到宗堯三十歲,我就會離開,將一切都交給宗堯。」
  
  「還有十五年耶!」韓寧靜算著,「十五年後,我們都變什麼樣了?」
     
  「大概就像王叔跟媽媽那樣。」
   
  韓寧靜笑了笑,緊緊的靠著他,聽著他的心跳,這時,她又問:「那十五年後,你離開魏氏了,有沒有打算要做什麼?」  
  
  想了一想,「帶你去環遊世界,我現在會努力存錢,到時一起去玩。」
  
  「好!」她一定跟。
   
  「還有……」
   
  「還有什麼?」
  
  「我想寫小說,想要一圓自己創作的夢想。」唐君毅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寫一個男人跟三個女人的故事,這個男人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那三個女人……」
  
  「三個女人,太貪心了吧?」非常下滿。  
    
  唐君毅輕輕揑她的鼻子,臉上淨是笑意,「這三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奶奶、一個是他的媽媽、一個是他的妻子。」  
  
  她聽懂了,不禁露出幸福的笑容──他也是她這輩子的最愛,她突然覺得能認識他,決定與他攜手走過這一生是最幸運的事。
    
  君毅是如此的溫柔,卻擁有最寬闊的心胸;沒有君毅,她是不可能飛得這麼高、這麼遠:沒有君毅,她更不可能在翱翔萬里後,還能順利找到棲息的港灣。
    
  她真是,好愛他喔……
   
  這個男人,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這三個女人……  

  三個性情各異的女人,擁有完全不同的面貌。
  
  她們有的充滿智慧,人生的哲理、處事的圓融總能在舉手投足間展現,在言談之間綻放洗練的智慧,令人折服。    
    
  有的則是如此溫柔,如同傳統母親一樣,展現了慈愛與疼寵,無時無刻、無微不至的照顧,叮嚀吃飽、關心穿暖,讓母愛表露無遺。
  
  有的則是充滿了勇氣,她雖然橫衝直撞,雖然不懂得瞻前顧後,但卻擁有了這個男人這輩子最渴望擁有的勇氣與自信,以及那一顆赤子之心。  

  這三個女人分別擁有了智慧、溫柔與勇氣……想來這個男人還真是幸運,別人總在取捨間為難的掙扎,他卻一次擁有。
    
  這三個女人如同三朵花,在天地間綻放、舞動、飄香,女人如花,但她們最嬌豔、最亮眼、最奪目……
     
  他啊!其他的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從此只聞花香,女人如花、美豔芬芳、堅毅不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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