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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自從發生摑掌事件,楊晶晶就不再造訪季雁書的公寓,乖乖關在夫家待產,即使去醫院做例行檢查,也都有芳姨陪同。

  而季雁書則把全副精神都投注在工作和論文報告上,但願真能如某些專家所言,時間會治療一切的傷痛……

  終於,一個夏末的早晨,楊晶晶開始陣痛了!

  可能因為是頭一胎,被送進醫院的她痛了整整一天,才把孩子生下來。而期待落空的柳翠華,表情比豬肝色還難看,在客套安慰媳婦的辛勞後,就借口頭疼回去休息。

  至於嚴定康雖然不會重男輕女,但當護士把嬰兒交到他手上時,他臉上也毫無喜悅,反倒是無比的凝重。

  這一切,芳姨全看在眼裡。

  像柳翠華這種傳統又勢利的婆婆,連續劇演的可多了,幸虧楊晶晶有楊家罩著,若換了出身平凡的女人,恐怕連坐月子都甭想了!

  所以她主動開口,要把女兒接回來調養身體。能在娘家坐月子,楊晶晶自是求之不得了。

  只是沒想到這段期間,楊家也出了不少事。

  由於父親陸續出脫或結束部分關係企業的動作引起外界的負面揣測,連很久沒在社交圈露臉的楊晶晶,也再度成為某週刊的封面人物。

  昔日楊家千金女,即將成為下堂妻?

  楊氏集團驚傳財務危機,股價一路暴跌。據說楊昱松的女婿。

  也就是「康佳科技」的總裁嚴定康,遲遲未實踐補辦婚禮的承諾,就是因為擔心受其牽連,而極力撇清與楊氏集團的關係。

  還有傳言指出,嚴定康早已和妻子協議離婚,因此楊晶晶才黯然回娘家坐月子……

  連篇的登載比八點檔的連續劇還精采,許多情節荒謬地連身為當事人的楊晶晶都覺得可笑。

  悲哀的是,兄嫂從不過問她幸福與否,只擔心嚴家願不願意金援楊氏集團,每次回來,總催她趕快搬回去鞏固夫妻關係。

  「夫妻關係?哈哈哈……」楊晶晶只能淒淒地冷笑。

  如果嚴定康真的在乎她,又怎會待她如此漠然?

  也罷!反正她心裡已經擱著別的男人,萬一哪天嚴定康真要碰她,恐怕她還無法接受呢!

  凝睇女兒熟睡的模樣,楊晶晶的情緒不覺平靜許多。那粉紅的臉蛋、細嫩的膚質、偶爾揚起的憨笑,如天使般純真可愛,讓人百看不膩。

  以前,她總認為孩子是麻煩精,吃喝拉撒全得仰賴大人;可現在自己升格當母親,那些細瑣竟變得微不足道,她不但親手幫女兒洗澡、換尿布,每每看著小東西吸啜母奶的努力表情,她就覺得好滿足……

  伸手撫摸愛女的粉頰,她低聲輕唱:「寶寶睡、寶寶睡,安心快睡覺。星星閃閃、天色暗暗,寶寶快睡覺……」

  一推開門,季雁書看到的便是這幅慈母哄睡圖。

  對於甫出生即失去母親的他,這畫面是溫馨的、感人的。胸腔彷彿湧出一股熱流,順著喉頭竄上來,還氤氳了眼眶……

  似乎是一種心電感應,楊晶晶猛然回頭,發現季雁書佇立在門口。

  「你來啦?」綻開的笑花,美不勝收。

  罩著晨褸的她,除了上圍變得更加豐滿,完全不像個才坐足四十天月子的產婦。掃視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季雁書不禁衝動得想犯罪。

  「小璃兒半夜還鬧嗎?」他步向嬰兒床。

  由於這孩子淨要人抱,吵得楊晶晶不得安眠,因此芳姨才讓她們母女分房睡,同時請來一位臨時保母,分擔夜問的育兒工作。

  「好多了,現在幾乎可以一覺到天亮。」楊晶晶抬眸直問:「聽說你決定出國深造了?」

  「是董事長告訴你的吧?」季雁書猜測。

  楊晶晶沒有應聲。其實她比爸爸還早知道,因為雁書哥一同意赴美的計劃,朱雨薇就來電致謝她的「遊說」了。

  「那……你何時起程?」粉拳緊緊暗握。

  「確切的日期尚未敲定,不過應該快了。」季雁書頓了下,「你呢?什麼時候搬回嚴家?」

  「等定康這陣子忙完了,就會接我們回去。」

  事實上,她和丈夫已經冷戰很長一段期間,而婆婆說的好聽話,只是用來搪塞她娘家而已。

  「他到底在忙什麼?」季雁書為她抱不平。

  聽說嚴定康只來看過妻女幾回,每次都待不到十分鐘,又匆匆忙忙走了。或許真如報上所言,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正巴不得和楊家撇清關係呢!

  「忙……忙著為小璃兒佈置新房啊!我老公說,要把客房改成育嬰室,然後他就要搬回主臥房,恢復正常的夫妻生活。」

  老公?

  這個親匿的稱呼對季雁書而言,簡直刺耳至極!

  雖然他希望她快樂,也祝福她的愛情能修得正果,可一聽見她將重回丈夫懷抱,他的心就像被戰車輾過後、又扔進醋桶裡浸泡,既痛且酸。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微微的咬牙切齒聲,揮發出濃濃的醋味。而握著嬰兒床的大掌,也幾乎快把那根木頭捏碎。

  「雁書哥?」感受到他內心的憤懣,楊晶晶小手覆上他緊繃的掌背。

  天哪!她多想減輕他的痛苦——如果她能夠的話!

  深吸了一口氣,季雁書緩了緩翻攪的情緒。

  「對了,產後四十二天還得複診一次,看看傷口復原的狀況,你要不要找個時間來醫院一趟?」

  「那……我是不是可以在家裡檢查?」她支吾說道:「我的意思是……擇期不如撞日,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當然有時間!」他從未拒絕過她,不是嗎?

  輕顫的紅唇含羞帶怯地吐出大膽的暗示,「還有,這次我想做個……更徹底、更深入的檢查。」

  「晶晶?」季雁書狂喜地抱住楊晶晶,急切地想從那張小嘴「求證」她的所言算不算是一種「性邀約」?

  而楊晶晶熱情的反應,也印證了季雁書的揣測。

  藕臂緊緊攀著他的頸項,她伸出丁香粉舌迎戰他的挑釁。雙方如火如荼地纏鬥著,像是兩軍對峙,誰也不甘示弱,直到他們差點不能呼吸,才戀戀不捨地鬆口。

  「這裡可能不方便……要不要回我的房間去?」她嬌喘吁吁,兩頰緋紅似彩霞。

  「全聽你的。」季雁書目光如炬,難掩熾烈的慾火。

  天知道他多麼渴望這個女人,只要她還肯施捨一些些的熱情,就算要他當街裸奔也無所謂。

  攏理微亂的頭髮,她佯裝鎮定地走出育嬰室。

  他們相偕上了樓梯,以為沒人瞧見,卻不知迴廊的轉角隱藏著一雙憂心的眸子以及無言的歎息……


  甫合上門,季雁書就迫不及待地將楊晶晶攔腰抱起,直奔那張粉色大床,延續方纔的熱情。

  兩人像是飢渴已久的野獸,互相吞噬,也饜足彼此,擁吻的同時,他們幫對方退去了衣物。

  她的倒簡單,晨褸一拉開,就是絲薄的連身睡衣;他的可麻煩了,領帶、襯衫、皮帶、長褲……

  楊晶晶愈是心急,就脫得愈慢。

  「我來!」感覺她慌拙的十指快失去耐性,他乾脆自行動手。

  光瞧那副勻實的胸肌,她就心鹿猛撞了,當他脫到僅剩內褲,精悍的腰桿下隆起驚人的幅度,更讓她猛吞口水。

  「我看你好像恨不得把我『拆吃入腹』的樣子。」她豐富的神色變化,令季雁書莞爾。

  小臉臊然一紅,「誰教你這麼有料。」

  難怪猛男秀會大受歡迎,欣賞身材一流的男人寬衣解帶,果真是無上的視覺享受。

  「有料的人是你吧?」他偎靠而下,撩撫她豐腴的酥胸。

  「嗯……」禁不住他的挑逗,她嬌傭地喃吟,蓓蕾頓時硬挺,豪乳也脹得更加壯觀。

  緘封那似是邀人享用的朱唇,他貪婪地汲取屬於她的芬芳。

  其實他才想將她一口吞掉呢!但又覺得這道極品的美食,理當慢慢品嚐才是。

  兩條火舌正難分難捨,楊晶晶突然將季雁書翻轉過去,趴壓在他身上。

  「今天,就由我來服侍你。」脫下他的內褲,她霧般的水眸透出一抹哀傷,「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偷情了,我希望讓你留下美好的回憶。」

  「晶晶……」說分手,他同樣不捨。

  但見佳人媚眼一挑,俯下芳唇輕啄他赤色的昂藏,這令人震撼的舉止,瞬間衝散他胸口的酸楚。緊接著一股酥麻的戰慄從下體傳導而來,讓他忍不住低吟一聲。

  「唔……」

  畢竟是第一次主動,楊晶晶只能從季雁書所給予的經驗,去揣摩如何取悅對方。她一路吻舔而下,舌尖先掃過兩顆龍珠,再溯根而上,在光滑的莖端迴繞。須臾,那頂上的小孔隨即溢出透明的水珠。

  「雁書哥,你濕了……」

  她像塗抹口紅似的,沿著唇線沾染他的晶露,然後粉舌一刮,將那層濕亮捲入嘴裡品嚐。

  「你什麼時候學來這招的?」季雁書雖訝異於楊晶晶的大膽,心中卻期待她能更進一步。

  「當然是由你那套『吸心大法』衍生而來的噦!不過我的『吸根大法』火候還不到家,師父可要多多指教了。」說著,她徐徐讓鐵杵沒入嫣唇。

  只是他實在太過巨長,才吞到一半,楊晶晶的嘴巴就塞得滿滿的。她試圖吐出部分體積,好讓呼吸順暢些,怎知舌頭才蠕動了下,他那禁不住刺激的男物反而更加腫脹。

  「嗯……真舒服……」他不自覺按著她的腦勺,往下拱壓。

  他失控的力道,一下就將陽根推達她喉頭,而引發欲嘔的不適感。她趕緊用手圈住另一端,免得被他噎死。

  不知她正難受得擠出兩泡小淚,季雁書還渾然忘我地指導。

  「好極了,用你的小嘴去滑動它……」

  原來,這樣會讓男人更舒服?於是她上下套弄了起來。

  藉由雙手的抵擋,腔口反倒有操控的空間。很快的,她已經吐納自如,還可以用舌蕾搔刮他敏感的傘頭。但這麼一來,她就難以吞嚥,只能任由唾沫淌出唇外。

  目睹自己的下體如冰棒般,在她那張小嘴進進出出,季雁書不禁亢奮得想大唱哈利路亞。

  老天!這種被她濕熱唇舌包覆住的快意,真是嗆辣有勁,簡直……該死的棒極了!

  「哦!你這小惡魔……」他促喘著,感覺欲仙欲死。

  抬眸凝視季雁書痛苦與快活交融的表情,楊晶晶知道自己抓到了訣竅。只是在滿足他的同時,她的慾望也變得強烈,私處更是隱隱生疼。

  騰出左手摸摸底褲,想不到自己早已濕透了。指尖順著濕熱潛入花穴,她驚詫地發現,原來甬道內是層層的縐褶。

  忍不住的,她開始自我撫慰,腦中儘是被他充實的畫面。儘管她的手指不若男性粗大,起碼可以減輕一些因騷熱而生的痛楚。

  當然,她不會忘記眼前的任務,是要賣力討好她的男人。

  「不行……我受不了了……」季雁書瘖啞地低喊,明白自己已到了「呼之欲出」的臨界點。

  然而她似乎玩上了癮,非但沒有聽進他的警告,還加快套弄的速度,唇口也更猛力地吸吮,我吸、我吸吸吸……

  「老天!你會把我逼瘋的!」

  那股強大的吸力,幾乎要將他的魂魄抽離軀竅,他也顧不得後果了,大手按著她的頭顱,勁腰猛往上頂。

  極度深入的碩物實在讓人不好受,但楊晶晶仍極力忍耐,只為了給他一個完美的Ending。幸虧痛苦的過程沒有太久,他低聲粗吼著,終於在她的嘴裡釋放了自己。

  感覺一股腥膻的熱流在口腔散開,在她沒來得及反應前,大部分的精華就湧入喉間,害她當場嗆著。「咳咳咳……」

  「晶晶!」季雁書隨即坐起來幫楊晶晶拍背,眼底儘是自責和心疼,「對不起、對不起……」

  抹去唇邊的殘液,她順了順呼吸,回以燦爛的微笑。「你不用道歉,是我說要給你一個美好回憶的。」

  胸中溢滿了感動,他不禁抱住她。

  「你給我的已經夠多!如果……我是說萬一……哪天你覺得嚴定康不適合你了,我願意……」

  「別提那些了。」食指急忙封住季雁書的承諾,楊晶晶搶白說道:「你不是還要幫我檢查嗎?」

  「對……」收拾受傷的情緒,他不希望自己的渴求帶給她壓力。

  楊晶晶接著退躺到枕頭上,脫下絲質內褲。

  當那雙美麗的雪腿緩緩張開,他暫時平息的慾火立即復燃。

  「天哪!」他驚呼一聲。

  她怯怯地問:「怎麼了?」聽說生過孩子的女人,那個地方會變得很醜,甚至讓男人倒盡胃口,莫非她也……

  「你這裡……」信手拈來,儘是滑亮的愛液,「濕、透、了!」

  無法否認自己的慾望,她窘然別過頭。

  「還有,你的顏色變深了,而且這花瓣……」含欲的眸色也跟著轉深,拖長的語調,似乎在斟酌用字遣詞。

  她摀住雙眼,不敢面對他棄之如敝屣的表情。

  「比以前還豐嫩、還誘人!」說著,他埋頭掬飲芳甜的淫澤香露。

  楊晶晶又喜又羞,喜的是他並未嫌棄,羞的是他這麼快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季雁書先舔淨穴口的蜜汁,繼而含噬嚙咬她肥美的肉瓣,慾望邪舌間或伸入洞中翻攪。

  「啊嗯……」她喘息著、呢喃著,但依然感到空虛。因為她動情已久的欲徑,需要的是一股更強大的力量來填補。

  「晶,你愈來愈甜了。」喝飽花蜜,雄蜂準備要上工了!

  「你怎麼能……」杏眸瞪著那管長炮,不敢置信他瞬間又勃起了。

  「是你迷人的聲音召喚我的。」他露出邪魅的笑容,「別忘了,我答應要為你做一次更徹底、更深入的檢查。」

  「書……」她忍不住哭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的請求——要我!求求你盡其所能地要了我……」

  「我會的。」季雁書抹去楊晶晶眼角的淚水,「可惜我沒準備保險套,不然我們就可以更盡『性』了!」

  「我猜想你或許會來,所以幾天前就開始服用避孕藥了。」纖手握住他的雄偉,她將它牽引到完全敞開的谷口。「請把你的種子灌注到我體內,讓我們完完整整地結合在一起吧!」

  「哦!晶晶……」能跟她再做一次愛,他死而無憾。

  刻不容緩地挺進,他全心全意地要她、愛她、佔有她、滿足她!

  楊晶晶一開始就感受到季雁書的氣勢如虹,他的狂野和熱情,帶來海嘯般的歡慰,將她捲入深不可測的慾望漩渦。

  「書呀……啊啊……」她情難自抑地浪叫,指尖在他背肉留下一條條的激情抓痕。

  「老天!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緊?」他的縫合技術再佳,也不可能縫出這麼好的彈性。

  她笑而不答,心中慶幸著每天有勤做運動,才能復原得這麼快,進而練就了一套「玉女心經」。

  感覺她甬道的收縮,但不似一般的痙攣。「寶貝,是你在『咬』我嗎?」

  「你說呢?」她控制著內壁肌肉,又「咬」了他幾下。

  如此的天生尤物,教人如何不癲狂?

  於是季雁書以更猛烈的攻勢反擊,誓言馴服這個小淫娃。因為他不僅要她俯首稱臣,更要她永遠都忘不了他!

  「啊哈……哦……」

  劇烈晃動的大床充斥了旖旎春色,芳幽的香閨瀰漫著動情的氣味。在這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中,激情的喘叫淫浪,是唯一的旁白。

  他們盡情歡愛,燃燒彼此,直到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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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結束了天搖地動的激情,楊晶晶假裝疲憊地睡去,只因為她沒有勇氣和情人道別。

  臨去前,季雁書在她的耳畔喃吻道:「我愛你!」

  那句深沉的表白,令她鼻酸不已。可她不敢張開眼睛,只能在心中回應:「我也好愛好愛你呀!」

  直到確定他離開了,她才情緒崩潰、失聲痛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到聲竭淚盡。

  茫然走向窗台,楊晶晶看著夕陽餘暉,感覺自己的心就像那片天色,一點一滴地被黑暗吞沒。

  只是,黑夜之後,又是新的黎明:而她的人生,卻將永遠失去色彩。

  門板突然「叩叩」兩聲,敲斷她的獨自傷神。

  「晶晶,你在睡嗎?」是父親。

  「沒有,」抹去臉上的殘淚,楊晶晶急忙去應門,「爸,什麼事?」

  淡瞥了女兒一眼,楊昱松逕自步入房間。

  只見床上被褥凌亂不堪,像歷經過世界大戰似的,一顆粉紅的小抱枕還滾落到牆角。

  「呃,床單有些髒了,我正打算換一套新的。」楊晶晶心虛地收拾,生怕被瞧出端倪。

  「不急,先陪我聊聊。」楊昱松坐上沙發,「剛剛親家母來電,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她能不回去嗎?

  「在你決定之前,爸爸有一個秘密要說。」

  在父親的示意下,楊晶晶在床沿坐下。

  拿起梳妝台上的全家福照片,楊昱松陷入回憶的時廊。

  「當年,我為了不讓妻子再受陣痛之苦,你一出生,我就立刻去結紮。沒想到十幾年後,采蘋自殺了,而法醫卻驗出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什麼?」楊晶晶傻眼。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跟某家酒店的紅牌牛郎走得很近。起初我憤怒極了,覺得她不該紅杏出牆、丟盡我的臉,為此我們大吵一架,哪知她非但沒有悔意,還要求跟我離婚。」

  天哪!在她的印象中,母親不是一直深愛著父親,怎麼會……

  「可我死也不肯,還給了那小白臉一筆錢,要他永遠離開採蘋。」聲音轉為哽咽,「等到發生無可挽回的憾事,我才開始自我檢討。要不是我多年來一直忙於事業、冷落了她,也不會讓別人有機可乘……

  「其實采蘋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她不知人間險惡,更不會懷疑對方想拐的只有她的錢。她恨我不放她自由,更恨我從中作梗,於是她以最激烈的手法,抗議我對她的殘酷……」

  「爸爸!」跪握著父親的手,楊晶晶不禁淌下心疼的淚水。

  原來變心的人是母親,並非父親,可他卻默默背負了「背叛」的罪名,只為保全愛妻的名譽。

  「這個秘密,我本來想帶進棺材裡的。不過,我的女兒似乎面臨了人生的抉擇,我覺得應該給她一些建議……晶晶,沒有愛情的婚姻是痛苦的,你用不著顧忌世俗的看法,儘管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楊晶晶愣了愣,莫非父親鼓勵她離婚?

  「那我們跟『康佳』的合作關係……」

  老人家糊塗,她可不能糊塗。這「嚴太太」的身份,說不定能成為楊氏集團的免死金牌呀!

  「就算少了能幹女婿的支持,公司也不會倒閉。」楊昱松呵呵一笑,「別忘了,你老爸好歹在商場上打滾了幾十年,若不耍些小手段,怎麼有辦法低價買回股票,完成改革組織的遠大目標?」

  楊晶晶恍然大悟,「原來市場上的風聲,全是您……」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啊!」楊昱松笑著揮揮手,「我先下樓去了,你好好休息。」

  送父親到門口,楊晶晶忍不住問:「爸,我可以再向您求證一件事嗎?」

  「當然!」

  「聽說您以前是……外公的司機?」

  「沒錯!我曾當過他一天的司機。那次老季剛好生病,我身為總務課長,就順理成章地代了他的班,不過也因此而獲得董事長的青睞。他不斷拔擢我,還把美麗的女兒許給我……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沒有啦!只是好奇。」楊晶晶匆匆掩上門。

  當年為了蕭湄的一句道聽塗說,倔強的她才一再否認自己的感情,如今想來真是可笑啊!

  「雁書哥,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她急欲告知他這項好消息,卻在拿起電話時,想到應該先撥給另一個人。

  「喂?定康,你有空嗎?我……我想和你談一談。」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頭兒低低的楊晶晶始終不敢正視對座的男人。聽完她胡鬧的騙局,想必被迫戴上綠帽的丈夫一定恨得牙癢癢的吧?

  「我真的很抱歉,拖到現在才坦承。我不敢奢求你的諒解,只希望盡我所能,來彌補你的損失,包括名譽上的、精神上的……」

  楊晶晶雙肩微顫,聲音愈來愈小,一條手帕幾乎快被無措的十指給絞破。

  不料沉默半晌的嚴定康,開口競說:「我可以原諒你。」

  「嗯?」楊晶晶愕然仰首,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且,我願意無條件簽字離婚。」

  「什麼?」訝眸圓睜,像撞見了外星人般驚奇。

  「還有,貴我雙方的合作案,也不會隨著這樁婚姻的結束而結束。」嚴定康進一步保證。

  「我不懂……」楊晶晶困惑不已,「在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後,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

  「我承認,這段婚姻確實讓人很不愉快。」嚴定康聳聳肩,唇邊綻放著自兩人結婚後就不曾有過的笑意。

  「你為了賭一口氣、而設計失貞於我的做法,固然很可惡,但你終究是為了保住父親的事業,才選擇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相信你痛苦的程度,絕對不亞於我。」

  「你……」嚴定康的寬宏大量,讓楊晶晶感動得紅了眼眶。

  「況且,你是我名義上的妻子,而我卻漠不關心,還強求你順應婆婆,不要說別人,連我都覺得自己很差勁……因此,我們算是扯平了。」

  淚水撲簌簌地滴落下來,楊晶晶哽咽地搖搖頭。他沒有錯,錯的人是她!

  「不過,婚姻畢竟是兩家人的事,就算我們私底下談妥了,也得給雙方長輩一個交代。對內,我會跟家母說是我求你放我自由,所以同意拋棄女兒的監護權;對外,則由你宣佈堅決和我離婚的消息。這樣,或許能把傷害減到最低。」

  嚴定康癒講,楊晶晶愈愧疚,眼淚也掉得更凶。

  「對不起……」始作俑者是她,然而他卻以維護楊家尊嚴為考量,承擔起社會的負面評價,她實在很過意不去。

  「咳!」嚴定康輕咳一聲,「你再繼續哭下去的話,旁邊那些以為我在欺負你的男客人,就要過來揍我了。」

  抬眸一看,周圍果真有數道怒光投射而來,楊晶晶趕緊收起眼淚。

  「至於離婚協議書,我會請律師送去給你簽字,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call我。」

  「謝謝。」這份恩情,她沒齒難忘。

  「我才要謝謝你呢!坦白講,我還怕你會一直跟我『拗』下去咧!」嚴定康哂然一笑,「能夠恢復自由身真好,這樣我就無後顧之憂,可以放心去追求我的前妻了。」

  「前妻?」他結過婚?

  「我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因為某種誤會而結束。不過那是在我功成名就之前,所以很少人知道。」

  光瞧他柔和的眼神,她就明白,「你一定很愛你的前妻。」

  「是呀!她在我心目中是無人能夠取代的。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我再介紹你們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嚴定康尷尬地搔搔頭,「抱歉!我失言了!」

  安排前後兩任妻子見面,感覺不是很奇怪嗎?

  「一點也不。我很期待認識她呢!」能讓這位被財經雜誌票選為最「酷」的總裁念念不忘的女子,一定很特殊。

  「那就這麼說定囉!」兩人舉杯互敬。

  這是第一次,他們「夫妻」和睦地一塊用餐,並且真誠地祝福對方「有情人終成眷屬」。

 
  想不到她的「前夫」如此慷慨,不但沒要求歸還結婚時致贈的珠寶,還在離婚協議書裡加注條款,將撥出兩家公司開發案盈收的百分之五,作為她們母女的「贍養費」。

  其實楊晶晶名下的財產,絕對有能力扶養小孩;但這麼一來,柳翠華更認定是嚴家虧欠媳婦,也不會對兒子拋棄監護權的動機起疑心了。

  辦妥了相關手續,楊晶晶不禁有種「獲釋」的輕鬆感。

  終於,她擺脫了婚姻的枷鎖;終於,她可以和雁書哥比翼雙飛、迎向美好的人生……

  踩著輕快的腳步,她直奔永安醫院,打算給他一個驚喜。不料來到婦產科,那間原本屬於季雁書的門診室卻掛著別人的名牌。

  她連忙問一位比較眼熟的護士,「請問季醫師人呢?」

  「他和朱醫師去機場了。」

  「機場?」她怔然。

  「朱醫師他們被派往美國參加進修和研究的課程,聽說……好像要兩年才會回來。」 』

  楊晶晶心口一揪,「你知道是幾點的班機嗎?」

  「不清楚,不過他們是在一個小時前出發的。」護士說完就走了。

  「怎麼會這樣?」挨著牆壁,楊晶晶渾身發顫。

  原來雁書哥早就確定了行程,難怪最後一次的纏綿繾綣,他顯得特別熱情,像巴不得將她融入骨血似的……

  天哪!她好不容易恢復自由,他卻不告而別、悄悄地走了?

  不!她不甘心就這麼算了,她一定要去把他追回來!

  奔出醫院,楊晶晶立即招來一輛計程車。

  「司機先生,麻煩你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到桃園中正機場!」楊晶晶掏出一疊千元大鈔,「這是車資,多出來的算是支付超速及闖紅燈的罰款。」

  哇!好闊的手筆!司機眼睛為之一亮。「小姐趕搭飛機嗎?」

  可她又沒帶行李。

  「不,我去追一位朋友。」

  「沒問題!」油門一踩,車子即如狂風般往前衝。

  雖然沿途塞車不斷,幸好司機先生懂得鑽繞小巷,才沒被卡住。

  一路上,楊晶晶都在祈禱,希望能來得及攔人。然而隨著秒針的移動,她愈發焦慮,那種即將失去所愛的恐懼幾乎快把她逼瘋了。

  司機偷瞄了下照後鏡中的女乘客,只見她心急如焚、坐立難安,想必她要追的人一定很重要,而且九成九是個男人!於是他油門催得更用力,把高速公路當成賽車場,不斷地狂飆……

  終於,一道尖銳的剎車聲,為這趟不可能的任務畫下完美句點。

  「到了!到了!」司機才興奮地提示,乘客已追不及待丟聲「謝謝」,就開門往外衝了。

  「但願老天保佑那位漂亮小姐追到她的愛人……」

  回頭數了數鈔票,哇!居然有兩萬元?司機心裡正暗呼爽快,一位交通警察敲了敲玻璃窗,示意他下車。

  「先生,你在高速公路超速又超車,全被我們錄下來了。」對方晃了晃手提攝影機,罰單一張張地開出。「還有,你無視警方的鳴笛警告,反而加速逃逸,我們懷疑你是否有不法的犯罪行逕。」

  「大人冤枉啊!」司機臉色嚇得青筍筍,「我是應客人要求才違規的,而且我剛剛真的沒聽到鳴笛聲,真的!」

  我哩咧有夠衰!早知道就不要貪財,這下可好,他賺的錢恐怕還不夠付那幾筆加重的罰鍰,嗚嗚嗚……

  機場外有人苦苦哀求交警法外開恩,而機場內的楊晶晶,也在懇請海關人員放行。

  「拜託讓我進去一下,只要找到人,我馬上就出來。」

  「小姐,你沒有機票,也沒帶護照,依規定根本不能進去。」海關人員瞧她一身名牌、又不像偷渡客,才好言相勸。「如果你執意賴在這裡妨礙公務,那我只好請你進航警局了。」

  這時,航站剛巧廣播前往美國的班機即將起飛的消息。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急淚如雨下,楊晶晶不禁揪著海關人員的衣領,「他怎麼能丟下我們母女倆、跟別的女人一走了之?你快點叫飛機掉頭,快啦!」

  「小姐你……」瘋了嗎?

  楊晶晶失控的大叫引來其他旅客的好奇,紛紛圍攏過來,海關人員正想請駐衛女警支援,眼前的女人突然身子一癱。

  「啊?她昏倒了,趕快叫救護車!」民眾嘩然。

  「救護車太慢了,還是問問現場有沒有醫生……」

  七嘴八舌間,一位男士走入人群。

  「我是醫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晶晶?晶晶?」

  隱約聽到有人叫喚她的名字,而且那聲音好熟悉,她努力睜開眼睛,視網膜匯聚出季雁書的模糊影像。

  「我是在作夢吧……」楊晶晶喃喃自語。

  接著一個吻落在她唇上,暖呼呼的鼻息、燙呼呼的唇舌,在在證明了這並非幻影。

  「雁書哥?」意識霍然清晰,「你不是去美國了?」

  「我原本要去的。不過,我最後還是放棄了。」季雁書笑道。

  「為什麼?」

  「在回答你之前,你可否先告訴我,你怎麼會來機場?」

  當季雁書發現暈厥的人是楊晶晶時,心臟差點嚇停了。

  「我聽醫院的護士說,你和朱小姐已經出發到機場,於是趕來阻止你。」想到差點失去摯愛,楊晶晶心中一陣寒慄。

  季雁書眸心一亮,只因她用的動詞是「阻止」,而非「送行」。暫且壓下欣喜的情緒,他需要進一步確認她的動機。「你的意思是……你不希望我走?」

  「對!我不要你離開我,我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圈著他的頸項,她情意綿綿地說:「因為——我、愛、你!」

  「可你對嚴定康不是……」情到深處無怨尤?

  「我承認曾經為他迷惑過,甚至打算在兩家公司慶功宴的那晚,把我的初夜獻給他。哪知道我保留了二十幾年的童貞,會被醉得一塌糊塗的你給奪去……」

  「什麼?」季雁書的表情活像被雷劈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難怪那場「春夢」真實無比,難怪他酒醒後發現下體有少許不明的褐色物質,害他以為是喝醉時吐出的穢物殘汁。

  「當時我嚇呆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我們一直以兄妹相稱,我不希望你因為內疚而娶我。況且,我和蕭湄還打賭,看誰能追到嚴定康,所以我就把落紅的被單換到對房,假裝失身於他……」

  楊晶晶愈說愈小聲,季雁書的臉色則愈來愈難看。

  這可惡的小妮子!愛情是何等神聖,她居然視為兒戲?

  「事後,嚴定康來電向我道歉,同時表明不可能跟我交往的立場。我當然有些挫折,可讓我真正從仰慕的迷思中覺醒的,是朱小姐對你的告白,而那也是我第一次嘗到『吃醋』的滋味……」

  「我很高興你會跑來追我,還帶我回住處,再度與你共赴雲雨,我才開始正視對你的情感。只是沒想到我懷孕了,還被媒體追問孩子的父親是誰,你說,我哪來的臉向家人以及社會大眾公開內幕?而你人又剛好出差,手機都不通,在大哥的逼迫下,我不得不將錯就錯。」

  「那我回來後,你為何還是隻字不提?」季雁書臉色稍緩。

  「我……我好幾次都想告訴你,但是爸爸的公司正面臨困境,我怕你會找嚴定康談判,屆時他惱羞成怒而中止合作案,楊氏集團不是更危險?

  「雖然我一再告誡自己,既然嫁了人,就應該恪守婦道,可我實在忘不了你。我很期待幽會的時光,因為只有在你的懷裡,我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說到傷心處,楊晶晶不禁掩面而泣。

  聽完個中原委,他那股巴不得痛打她屁股的盛怒,也轉化為憐憫與疼惜。背負著家族事業興衰的壓力,想必她的內心一定苦不堪言。

  「傻瓜!這件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我寧可和你共同承擔一切後果,也不要飽受自以為是『單戀』的折磨。」

  捧起楊晶晶梨花帶雨的芙頰,季雁書細細吮去她的淚,再覆上她的唇。

  唯有歷經過波折的愛情,才能刻骨銘心,也愈顯珍貴。無需口頭承諾,他們以熱情的唇舌許下最堅貞的誓言……

  好半晌,他才鬆開嘴裡的糖蜜。

  「相不相信……再吻下去的話,我恐怕就會情不自禁、在醫護站裡要了你?」炯炯的火眸滿是赤裸裸的慾望。

  楊晶晶頓時桃暈滿腮,心兒蹦蹦跳。「那個……你還沒有說出,是什麼原因讓你放棄深造的機會?」

  「我原本就很猶豫是否要離開這塊有你的土地,而我之所以選擇留下,全拜董事長的『指點』。」

  「爸爸?」真令人訝異!

  「他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已經決定離婚,要我自己『看著辦』!」

  他撫順她微亂的髮絲。

  「什麼意思?」

  「或許他早就瞧出我對他女兒的情意,才鼓勵我放膽追求你,好彌補嚴定康所不能給你的幸福。」

  「你根本不用追求我……」她垂下嬌羞的眼睫,「我的心,一直是屬於你的。」

  「我知道。」抬起她的俏臉,季雁書低聲說道:「因為你誠實而熱情的身子,就是最佳的佐證。」

  她不依地捶他一拳,反問:「既然你不走了,還來機場做什麼?」

  「其實這回和朱醫師一道出國的,是神經科的韓醫師。基於同仁情誼,我特地來送行,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楊晶晶伸出手,將自己交給了他。

  繞了一大圈,這對愛情鳥終究在一起了。

  十指緊緊纏握著,兩人相視而笑。這輩子,他們再也不要放開彼此!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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