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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收拾完地上的狼藉,金嫂重新下了兩碗湯麵給嚴家母子。清冷的餐桌上,母子倆安靜地動筷。

  吃沒幾口,柳翠華就忍不住哀聲歎氣,「請神容易,送神難!用這句話來形容我們嚴家的現況,真是再貼切也不過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嚴定康淡哼,「要是換了詩茵,哪敢讓您受這等氣?」

  柳翠華先心虛地瞥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然後低斥:「你幹嘛提起那賤人?」

  「時茵不是賤人,她是我最摯愛的妻子,一直都是!」

  「你……」原來兒子真的還對前妻念念不忘?

  嚴定康話鋒突然一轉,「對了!差點忘了告訴媽一件事,我今天到台中去看過葉芬了。」

  「你……你找她做什麼?」柳翠華家聲音微顫,有些驚慌。

  「偶爾關切一下老爸生前的得力助手,也是人之常情。」嚴定康定定睇著母親,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當然,我們還聊了不少『知心話』。」

  「是什麼……知心話?」柳翠華努力調勻呼吸。

  「她說,她曾因一時貪念而鑄下大錯,心裡萬分懊悔。加上去年失婚,健康也頻頻出狀況,更讓她覺得這可能是神明的懲罰。為了彌補自己的罪過,她開始吃素,並且發願要成為終身志工,還求我幫忙找一個人。」

  「找人?」

  「一個遭她破壞夫妻感情而毀掉美好婚姻的無辜女人!」

  柳翠華手中的銀箸掉在琉璃桌上,臉上血色瞬間退去,僵硬的肩頸像石化了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嚴定康再補上一句:「我相信老天有眼,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雖說為人子女不該批評父母,但母親的作為實在令人無法苟同。若非葉芬據實以告,嚴定康還真不曉得這個看起來慈祥的「好婆婆」,會用那樣惡毒的連環計逼走媳婦。

  料想兒子已經知情,柳翠華不禁亂了方寸。「定康,你不要怪媽媽,我的所做所為都是為了你好啊!」

  「為我好?」

  「是呀!詩茵父母早亡,足見她命中帶克,我實在很擔心那丫頭的福薄會影響到你。何況,你需要的是一個上得了檯面、又能扶襯丈夫事業的妻子,而她出身低微,連大學學歷都沒有,哪夠資格當嚴家的媳婦?」

  「娶媳娶德,難道媽忘了爺爺留下的祖訓?」冷冷的語氣透露著極力壓抑的慍怒,「詩茵的確欠缺背景,但比起當時債台高築、名門淑媛都不敢靠近的落魄嚴家,她已經算『下嫁』了。可她非但不怕被我拖累,還不時為我加油打氣、給我莫大的信心面對危機,這樣賢德的妻子,夫復何求?

  「反觀您自個兒選的『好媳婦』,動不動就要大小姐脾氣,三不五時就往娘家跑,偶爾還給大家一頓像今晚這樣的『排頭』,哪比上詩茵的溫柔乖巧、逆來順受?我真不知媽心裡是如何想的?」

  「我……」柳翠華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呀!

  「沒錯!我終於事業有成,堪稱不負祖宗八代了,但那又如何?」嚴定康堅毅的背頹然垮下,十指陷入髮際,無助地低喃:「這三年來,我常覺得自己好像行屍走肉,也不曉得人生究竟有何意義?現在我總算領悟,原來在詩茵離開的那一刻,我的靈魂也一併被她帶走了,而您眼前的這個兒子,只不過是一具麻木不仁的軀殼而已……」

  柳翠華心口猛地一揪,終於明白她的一意孤行,造就的不單是兒子難以抹滅的傷痛,還連帶毀了兩個女人的幸福。

  「對不起,媽媽錯了!我不該為了狹隘的門第之見,而拆散你跟詩茵的姻緣……」

  其實她早就後悔了,只是礙於面子才絕口不提。然而看著愛子悲痛逾恆的模樣,她的心也跟著淌血。

  「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嚴定康霍然離桌,轉身拿了外套就往門口走。

  柳翠華亦步亦趨,「不是才剛回來,你又要上哪兒?」

  「我出去透透氣。」嚴定康套上皮鞋,推開門,背對著母親說:「坦白講,這間屋子簡直沒有半點溫度,我還真希望永遠都不要回來!」

  「定康,你別走!」

  「砰」地一聲,腳步絕然離去。

  「定康……定康……」聲聲喚不回兒子,柳翠華不禁頹坐在玄關,自責地掩面而泣,「報應……這就是我的報應哪!」

  **  ※  **

  一返回工作崗位,楚詩茵就被密集的行程給壓得快喘不過氣。從台北殺到高雄,再由高雄飛去台中,接連十幾天都在趕場作秀。

  但這還不是最累人的,由於從廖豐德那兒得知他們在法國頗受嚴定康照顧,加上她又逾期未歸,讓盛潔伶開始懷疑她和嚴定康在一起。

  儘管楚詩茵矢口否認,仍然被盛潔伶盯得緊緊的,除了偶爾察看她手機的通話紀錄,還不時在耳邊嘮叨。

  「我就不信世上有這麼好康的事,那傢伙很快就會以他在法國施的小惠,來充當約你出去見面的藉口……」好不容易結束一波宣傳檔期,盛潔伶邊開著車,邊繼續她的疲勞轟炸。

  單憑女人的直覺,她敢打賭,嚴定康肯定有什麼不良企圖,就怕楚詩茵吃了一回悶虧還學不乖,又笨笨地再上一次當!

  「你別想太多,表演完最後一場秀後,我私下已經明白表示,以後絕不會跟他有所接觸,而且他隔天就飛往義大利了。」

  輕捂著太陽穴,楚詩茵煩躁的不只是好友的絮絮叨念,還有心底那股難耐的相思。

  和嚴定康在法國補度的「蜜月」雖然甜美,卻也是痛苦的延伸。因為纏綿的景像似潮水般湧來,不斷拍擊著她空虛的心城,啃蝕她寂寞的靈魂,若非有滿檔的工作分散注意力,她真不知該如何排解胸中的鬱悶。

  天哪!她好想、好想、好想他哦!

  想念他的深情款款,想念他的溫柔細吻,更想念他狂肆的佔有……然而同天返國的他,是不是也一樣會回憶起這些點點滴滴?

  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吧!有美麗嬌艷的新人陪伴在側,他哪裡還會記得她這個早已下堂的舊人?

  心,隱隱作疼著;容顏,一寸寸地蒼白。原來說得最瀟灑的人,才是最放不開的人,她真的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一旁的大麻雀,終於察覺她的不太對勁。「喂!你怎麼都不說話?」

  「我累嘛!」楚詩茵無奈地挖苦道:「剛度完一個鬆散的假期,回來就被這麼緊湊的行程給操得半死,你待老朋友可真是『不薄』呀!」

  「有錢堪賺直須賺,莫待無錢空感歎!難得有大把的銀子送上門,我們幹嘛往外推?」

  誰教這趟歐洲之行太成功,得到不少海外訂單,所以「伊魅兒」臨時追加宣傳預算,冀望能在國內掀起同樣的熱潮。

  「是啦!你樂得數鈔票,而我卻忙得快過勞死了!」

  「姑奶奶,你可得撐著點喲!我保證,幹完這一票,就讓你好好休息一陣子。」盛潔伶將車子彎進大樓的地下室。

  楚詩茵忍俊不住,「聽你說得好像要去搶劫似的。」

  「鈔票有四隻腳,人才兩條腿,不積極一點哪追得上?」停妥車,盛潔伶繞到後車廂搬出一袋袋「戰利品」,並示意楚詩茵幫忙接著。

  「咦?這些東西不用還嗎?」

  這波宣傳活動,「伊魅兒」提供了三十套睡衣和內衣,原本是用來刺激買氣的,不過能一次出手兩萬元的高額消費者畢竟不多,截至目前為止,只送出了三分之一。

  「我問過廖經理了,贈品出貨時一律會作帳報掉,所以不用退回公司。」拖出最重的大行李箱,盛潔伶關上車門,「反正活動就快結束了,應該不可能全數發完,乾脆直接放進咱們的『倉庫』。」

  「你拿這麼多回來,打算穿到民國幾年呀?」兩人一塊步向電梯,「內衣有尺寸之分,不見得每件都適用,何況我那間小客房已經快被廠商的贈品給塞爆了。」

  「傻瓜!那些可都是我們的『順利』耶!除了送禮、自用兩相宜,還可兼賺外快。我已經物色好合作夥伴,等細節一談妥就可以出貨了,不會佔用你屋子太久的。」

  上了八樓,盛潔伶直接從口袋摸出備用鑰匙開門,讓兩手掛得滿滿的楚詩茵先行進屋。

  「呼!終於到家了!」脫下三寸高跟鞋,疲憊的身子立即往沙發上一躺,「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狗窩最舒服……」

  盛潔伶嘻嘻笑著催道:「去去去!趕快先洗個澡,那些贈品我來整理就行了。」

  看好友興奮地將來的贈品做分類,楚詩茵莞爾一笑,便走進浴室放水。累了一整天,她的確很想泡個舒服的熱水澡。

  淋完浴,身子才踏入滴有薰衣草精油的浴缸,門外就傳來盛潔伶的呼叫,「詩茵!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鑰匙?」

  楚詩茵揚聲,「什麼鑰匙?」

  「就是你給我的備用鑰匙呀!奇怪,我剛剛還拿來開門的,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沒關係,等我洗好澡再出來幫你找。」

  都怪盛潔伶喜歡隨手亂扔,光她給的那副鑰匙就有數次「失蹤」的記錄,幸好事後都發現是丟在某處角落,所以她絲毫不緊張。

  「可是我還有事情得去辦……算了,我先走一步,鑰匙就麻煩你留意了,再見!」

  「拜拜!」楚詩茵不忘叮嚀,「開慢點,路上小心哦!」

  不料匆促的腳步聲不久又復返,「對了!我把兩套款式比較新潮的睡衣擱你床上,待會兒你別忘了試穿看看。」

  「好!我會記住的。」楚詩茵閉上眼睛,喃喃自嘲:「唉!每次都留那種超性感的睡衣給我,我穿給誰看呀?」

  氤氳的熱氣,舒張開每根毛細孔,精油的香味更鬆弛了緊繃的神經。昏昏欲睡之際,楚詩茵隱約聽見前門有開關的聲音。

  「潔伶,是你嗎?」楚詩茵爬出浴缸,隨手抓來浴巾一圍,「這個迷糊蛋!老是忘東忘西的……」

  一步出浴室,心臟差點蹦出喉頭,因她的床上竟然坐著一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  ※  **

  「怎麼是你?」楚詩茵的反應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嚴定康沒有立即回答,拎起床上一件火紅的性感睡衣,「你睡覺都穿得這麼性感嗎?」

  「別顧左右而言它!」楚詩茵急忙衝過去揪下薄紗,既羞又惱地質詢:「你是如何混進我家的?」

  難道是盛潔伶開的門?不可能吧!

  「樓下的警衛碰巧不在,所以我就直接搭電梯上來了。」嚴定康晃晃手中的鑰匙,「想不到命運之神挺眷顧我的,你家的大門上已經插著一把鑰匙。」

  但因聽見門內還有別人的聲音,他才沒馬上進來。

  「原來是潔伶忘了拔出來?」楚詩茵憤然搶回鑰匙,「你好過分,居然敢偷拿人家的東西,還私闖民宅?」

  「我好心拿來歸還,怎麼能算偷?」嚴定康饒富興味的目光,鎖住那副養眼的火辣嬌胴。

  楚詩茵低頭一看,原來身上的遮蔽物早已滑落。

  「啊——」楚詩茵嚇得拋開睡衣和鑰匙,趕忙撿起浴巾、重新圍好。

  「瞧你緊張的,我又不是外人。」大手□昧地撫過她的鎖骨,加深的眸澤閃耀著企圖不軌的火簇。

  即使皮膚表層的撫觸很輕微,仍引發她體內一陣顫悸,楚詩茵不禁揪緊唯一的屏障,惶惶退開兩步。

  「你這個無賴!我們在法國分手的時候,不是已經說好了從此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沒錯!但你我既沒有真的拿刀子來切斷,也還未到『老』跟『死』的地步,當然是可以繼續交往了。」嚴定康硬是要拗。

  雖然楚詩茵已不復當年,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見,但數度交手,他很快就掌握住致勝的竅門——厚顏無恥、裝瘋賣傻、死纏爛打!呵呵,這十二字真言的「賴」功心法,可是屢試不爽、次次管用哦!

  「少跟我要嘴皮子了!」知道多說無益,楚詩茵轉身打開衣櫃拿衣服,「你來我家有何貴幹?」

  「茵,這回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就死定了……」嚴定康說著說著就貼向楚詩茵的背,像只大章魚似地巴著不放。

  「幫什麼忙?」突來的動作嚇壞了她,心裡推敲的第一個可能性就是他的財務出了大問題。

  「我好空虛、好寂寞哦!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更適合的人選為我排解身心的鬱悶了!」

  嚴定康出人意表的答案,讓楚詩茵的額頭冒出幾條黑線。

  「你哪裡缺少人選了?」因為掙脫不開,她只能冷聲冷氣地反駁:「你還有尊夫人可以滿足你的空虛、填補你的寂寞啊!」

  「誰會對一個大肚婆有『性』趣呀?我從法國回來之後就沒嘗過『粉味』了,再繼續憋下去,我一定會因為壓抑太久而得到『精蟲肥大症』的。」

  儘管很想板著臉,但楚詩茵緊抿的嘴角仍不禁抽搐,「什麼粉味、什麼精蟲肥大症,你當自己是種豬嗎?」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有慾望嘛!可是我不敢隨便找流鶯解決,萬一得了愛滋病而英年早逝,那豈不白白便宜了坐收遺產稅的政府?」

  「我聽你在胡說八道!」虧他掰得出這麼可笑的後果,楚詩茵終於忍俊不住,亦不再掙扎。

  雖然仍不習慣他要寶式的幽默,不過,這樣的他反倒讓人感覺比較輕鬆自在,而她也不須在他面前維護淑女形象。

  「真的啦!所以我才找上你,畢竟咱們夫妻一場,相關零件也都『磨合』得差不多了……」

  楚詩茵更笑不可抑了,「人體又不是機器!」

  「總之,你是我的「最佳拍檔」,捨你其誰呢?」嚴定康頭一俯,輕輕啃囑楚詩茵細嫩的頸肩,「難道,你不懷念我們在法國的『美好時光』?」

  她當然很懷念那段日子,可是,做人不能太貪心。

  「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道德標準,我們不可以繼續這樣下去。」楚詩茵笑容頓時隱沒,苦澀取而代之。

  「再給我三個月!」貪戀她香軀的臂膀箍得更緊,「等到孩子生世後,我保證絕不再搞婚外情!」

  因為嚴定康早擬定談判的對策,也準備了離婚協議書,就算放棄監護權也無所謂,只要楊晶晶同意簽字,他和楚詩茵的感情便能化暗為明瞭。

  「你們男人的保證牢靠嗎?」前後被騙了幾次,她再信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絕不能見死不救。」他誇張地形容:「你不曉得我家裡那隻母老虎有多恐怖,若稍不順她的意,就搞得全家雞飛狗跳。前幾天,她突然發了一頓脾氣,把餐桌上的盤子碗筷全掃下地,連我媽都快嚇昏了。  

  「你老婆這麼可怕?」楚詩茵一直以為,出身名門的楊晶晶應該是嫻淑溫婉的,怎麼會凶如夜叉?

  「而且她三天兩頭往娘家跑,也不管我是否吃得飽、穿得暖、睡得著……」正說著,肚子突然一聲咕嚕,恰巧呼應了他的唱作俱佳。

  「呃……聽起來好像滿可憐的。」心的一角開始崩塌。

  「何止可憐?簡直慘透了!」嚴定康卑微地懇求:「你以前不是常拿剩飯餵食附近流浪的小動物?就當我是人家丟棄的貓狗吧!你難道不能發發慈悲,收留我一晚嗎?」

  沉默了近十秒,楚詩茵終於說道:「冰箱裡還有水餃,我去煮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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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楚詩茵換上一件娃娃裝家居服,走進廚房。

  除了冷凍水餃,她還找到雞蛋跟青菜,打算煮個蛋花湯。

  熱水尚未煮開,背後匆來一聲驚歎,「好香哦!」

  「水餃又還沒下,哪來的香味?」楚詩茵頭也不回,專心地洗菜。

  「就是你的女人香啊!」淫爪不客氣地伸入寬鬆的衣內,把玩豐聳的圓球,「哇!軟嫩又有彈性,這就是你要招待的『水餃』嗎?應該是特大號叉燒包吧!」

  「別鬧了!」楚詩茵訝然發現嚴定康身上僅圍著一條浴巾,「你怎麼沒穿衣服就跑出來了?」

  「在家嘛!總是要輕鬆點,我洗完澡後一向如此。你不也沒穿胸罩?」說著,又多摸了兩把。

  杏眸一瞪,楚詩茵扭動身軀,「喂!這是我家,可不是你家。而且我只留你一晚,並沒有答應讓你亂來……啊!」嚴定康身上的浴巾掉了!

  「厚!原來你早就覬覦我雄壯威武的兄弟了。」嚴定康暗自竊笑,其實他早料到她會反抗,所以故意把浴巾圍得很鬆。

  「胡說!我才不是……啊!」再度驚呼,是因為他的手居然伸進褲縫,探尋幽靜的谷穴。

  「想知道你有沒有撒謊,問問你的身體最清楚了。」熟稔地分開兩邊的肉瓣,直擊軟嫩的花核。

  心鹿猛然一跳,她想不到他這麼快就切中要害。

  「你的敏感點是前端,還是裡面?」邪肆的指腹來回狎撫,迅速點燃她身下的火苗,才一會兒工夫,私密處即沁出微微濕意。

  楚詩茵雖不願回應,卻不禁低吟,「唔……」

  「我曉得了,原來是在這裡!」粗指順勢一滑,插入溫潤的花道。

  「住、住手……」楚詩茵想大聲抗議,無奈話到喉頭竟只剩虛弱的微音,而不中用的雙腿還忍不住微微張開,方便魔指的進出。

  隨著鍋內滾水的沸騰聲,她的小穴也溢滿春潮,氾濫成災的愛液甚至沿著腿根滴落而下。

  「口是心非的小浪女,這會兒你還有什麼話說?」嚴定康將楚詩茵翻轉過身,得意地展示手中透明濕滑的「物證」。

  一時詞窮的楚詩茵,只能怒瞪著美眸,「你肚子不是餓了嗎?再亂鬧下去,我就不煮水餃給你吃了!」

  「我當然很餓,可是在吃水餃之前,我想先來盤『炒飯』墊墊底。」

  「炒飯?」楚詩茵不解地看著嚴定康關掉瓦斯。

  「鍋鏟就在這裡,」抓起她的小手覆上昂揚的男性,他眨眨眼,「看是要香噴噴,還是火辣辣,口味隨你決定。」

  「你真是沒個正經!」握在手中的燙熱逼出她艷麗的羞暈。

  湊近她耳畔,他以低柔的醇嗓蠱惑:「我們從來沒在廚房裡做過,你想不想試試看?」

  「我……」楚詩茵還在猶豫,嚴定康就自做主張地扯下她的底褲,抱起她的身子放到流理台上。

  「炒飯的第一步驟,必須先熱鍋。」

  分開雪白的大腿,充血的花核沾滿濕亮的晶露,彷彿在誘人擷取。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她的臉頰燒燙得簡直快冒出煙來。

  「當然了,我們絕不能忘記要多加點油。」不顧她的羞赧,他頭兒一低,伸出靈舌逗弄芳魅的蜜蕊。

  「你……」想不到他一開頭就祭上這樣「重口味」的食譜,令她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呃嗯……」

  熱情的舔弄吮吸,勾撩出一聲聲呻吟,楚詩茵情難自禁地往後一仰,渴望他能夠完全深入。

  「受不了嗎?」嚴定康肆笑起身,「那麼我們要開始炒飯囉!」

  猛力一刺,即贏得一聲興奮的亢呼,「啊——」

  「好極了!就用你那美妙的聲音,來當我們下飯的佐料。」嚴定康說著開始旋轉粗長,以三淺一深的頻律抽撤。

  每次他短暫的退開,都帶給她無以名狀的空虛,幸好緊接而來的貫穿,及時抑制了渴求的微疼。於是空虛、痛苦、快樂、滿足……不斷的循環,彷彿後勁猛烈的毒品般,讓她愈嘗愈欲罷不能。

  「夾緊我,寶貝!」正當楚詩茵沉醉其中,嚴定康突然托起她圓潤的翹臀,走向客廳。

  楚詩茵依言攀住嚴定康的頸項,雙腿則夾著他的勁腰。驚人的是,即使在行進間,他仍能配合著步履頂撞她滑嫩的甬道。

  「康?」迷濛水瞳眨呀眨,不解他何以轉移陣地。

  「既然飯炒得差不多了,就應該上桌好好享用。」一到目的地,他將她推躺在餐桌上,並且脫掉那件礙事的娃娃裝。

  雪白的嬌胴,泛起一層激情的瑰麗紅澤,此時的她,十足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極品料理。

  「茵,你好美……」他憐寵地吻上她的唇,與甜膩的小舌纏綿縫繼一番,再滑向嫩白豐乳,交錯地含吮。

  雖然他的挑逗令人酥麻,但放慢的步調卻讓她倍受沸沸慾火的煎熬。難受之餘,她忍不住收攏雙腿,好讓彼此更加貼合。

  「康……」她嬌柔地索討,媚眼如絲。

  「別急!我一定會餵飽你的。」了然一笑,嚴定康將楚詩茵的小腿抬上肩頭,再度啟動引擎系統。

  剛剛在流理台邊,他的動作之所以不敢太猛烈,就是怕她會不小心碰到那些銳利的金屬器具,基於安全考量,才轉戰到空無一物的餐桌。

  這一波的攻勢,力道更勝於前,每次的挺進幾乎都貫穿到底,直抵花壺的盡頭。而他堅若磐石的烙鐵所挾帶的那股巨大力量,也撞擊出她更媚的浪叫。

  「啊……呃啊……」

  綿密的歡愉迅速在體內堆積,楚詩茵只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在波濤洶湧的慾海中浮浮沉沉。突地,一道雷殛襲來——

  「啊——」她被拋擲到巫山頂端,接受曼妙雲雨的洗禮。

  感受到幽徑內壁強烈的痙攣,嚴定康也跟著粗吼一聲,將熱情的種子盡數播撒在溫熱的花田里……

  **  ※  **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雖然口頭上並未應允當嚴定康的短期情婦,也明知不該再繼續沉淪,但楚詩茵卻以行動證明自己是多麼「樂於」和他糾纏不清。

  除了默許嚴定康拿著拷貝的鑰匙大刺剌地進出家門,偶爾他一時興起,還會把她帶到某家隱密的汽車旅館,來場浪漫的性愛派對……

  想到那些激烈的歡愛過程,楚詩茵就覺得無地自容。天哪!她怎麼會變得如此放浪形骸?

  就像被下了咒似的,只要嚴定康勾勾手指,她便如飛蛾般往那團噬人的火焰撲去。幸虧盛潔伶最近為了即將歸國的男友忙著佈置新家,才無暇隨時監控她的行蹤,否則這段不倫的地下情早被揭發了。

  但即使瞞得了友人,道德的教鞭卻未曾停止過撻責楚詩茵的良心,深陷在理智與感情之間的鴻溝,她真的好矛盾,也很痛苦。

  於是她開始自我催眠,假裝這只是一場荒唐的美夢,一旦嚴定康升格為人父,便會自動回歸家庭,而這段夢境也將跟著成為泡影……

  出神之際,一聲叫喚將遠揚的魂魄吸回現實人間。

  「八號楚詩茵!」

  「我就是!」楚詩茵起身,隨護士進入門診室。

  「楚小姐嗎?請這裡坐。」問診的醫生看起來很年輕,俊雅的五官配上無框的金邊眼鏡,更顯斯文。

  楚詩茵羞赧地說:「其實我原本是掛消化系統科的劉醫師,不過他卻建議我先來找季醫師。」

  之前忙著歐洲參展,回台後又投入密集的促銷宣傳,可能因為三餐不正常,她的腸胃總覺得不太舒服。雖然這陣子工作量較少,但胃酸的情形仍無改善,甚至一早起來就覺得想吐。

  「我知道。」修長的手指在病歷上疾筆而行,「請問你上一次的月經是何時來的?」

  「呃,大概是兩個月前。不過我的經期一向不准,所以……」

  她話未說完,醫生即宣佈:「恭喜楚小姐,你懷孕了!」

  「什麼?」意識空白了好幾秒,語文的神經系統才連接上舌頭,「不……不可能吧!醫生,您是不是弄錯了。」  

  「根據驗尿的結果,你確實已經懷孕了。」

  其實對於這類忽略身體變化的迷糊媽媽,醫生們早已見怪不怪。想必消化科的主任也是看到了驗尿報告,才會建議病人轉診。

  「至於懷孕的實際周數,我們可以透過超音波來判斷。」醫生拍拍旁邊的小床,示意楚詩茵躺上去。

  楚詩茵呆愣地遵從,並讓護士撩起衣衫。隨著感音棒在平滑的小腹上移動,瑩幕出現了灰暗的陰影,而那團陰影中,清楚可見一個跳躍的點點。

  「瞧見沒?這就是寶寶的心跳。」拿起一張活動式的圓周卡,季醫師詳盡地解釋:「我們通常會從排卵期開始算生命周數,寶寶目前約有八周大,也就是說,你受孕的時間應該是在六周前。」

  六周前?不就是……在法國那段期間?

  接著醫生吩咐了幾項懷孕初期注意的要點,但除了預產期,楚詩茵紊亂的腦袋根本裝不下任何東西。

  茫然走出診療室,楚詩茵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足足坐了十分鐘,才消化掉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她懷孕了?天哪!這怎麼可能呢?

  閉上星眸,三年前的雲煙往事立即在腦海湧現,而悲情的序幕,就是由那通對岸的來電所開啟……

  **  ※  **

  「我叫葉芬,和定康已經交往很多年了。雖然我目前在上海負責「康榮」的帳務,不過他每次來上海,都是住在嚴伯父為我們小倆口購置的公寓……」

  接到自稱是丈夫親密女友的電話,楚詩茵不禁六神無主。「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想不到新婚未滿三個月,就蹦出一位舊情人,雖說她無權吃老公婚前的飛醋,可嚴定康也不該瞞著她,和對方藕斷絲連啊!

  「因為,我的肚子裡正孕育著嚴家的骨血。」

  「你……」這麼爆炸性的消息,讓楚詩茵整個人呆掉。

  「坦白講,要不是連續三次流產,連醫生也勸我打消生育的念頭,伯母早就讓我進嚴家大門了。但是定康身為獨子,傳宗接代的壓力不小,因此才想找個女人先幫他延續香火,然後再離婚,這樣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你胡說!我不相信……」那個把她當寶貝般呵護、誓言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卑劣?

  「我的話是不是謊言,你大可去找伯母求證。」葉芬輕歎一聲,「其實,我並不贊成定康的做法,除了對你不公平,我更擔心他日後會因為談不攏孩子的監護權而離不了婚……

  「所以,就算吃盡苦頭,甚至得冒著生命的危險,我也要再賭它一回。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吧!這次胎兒的著床比先前都來得穩定,定康還說,要多留在上海陪我呢!」

  孟芬完美無缺的說詞,成功地挑起了楚詩茵的疑心。

  是呀!別人新婚是難分難捨,為何她和丈夫聚少離多,連鄰居的婆婆媽媽也勸她要盯緊點,莫非……大家早知道定康有了「二奶」?

  「而我之所以私下找你談,就是不忍見你愈陷愈深。楚小姐,你成全我們吧!或許你覺得我的要求很自私,但這都是為了雙方好,一旦我平安生下寶寶,你就失去利用的價值了……」

  「不!定康不會這麼對我的!」

  他曾說過他愛她,他愛她的呀!

  「我明白你的心情,畢竟這麼殘酷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接受。幸好你還年輕,往後多的是機會……」

  突然「卡嚓」一聲,兩人的談判被硬生生切斷,而出手按掉電話的,竟然是柳翠華。

  「是葉芬打來的,對吧?」

  「媽?」楚詩茵愣了下。

  柳翠華嫌惡地冷哼:「那女人還真是不死心。」

  「媽,葉小姐說的是真的嗎?她和定康……」

  「不管她說了什麼,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柳翠華頓了頓,又叮嚀:「還有,今天的事千萬別去質問定康。男人是很好面子的,有時候裝糊塗反倒對你比較有利。」

  婆婆不願正面回應的態度,無疑證實了葉芬的說詞。

  楚詩茵身形一躓,心牆的最後一隅跟著崩塌,天哪!她所信仰的真愛,背後居然如此醜陋?

  看她的眼眶開始泛紅,柳翠華便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傻孩子,你擔心什麼呢?只要你肚子夠爭氣,沒人動得了你『嚴太太』的地位。」

  楚詩茵不禁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原來自己唯一的價值,僅在於「孕母」的用途。

  當天晚上,她在被窩裡哭了一整夜,哀悼殘缺的婚姻。想要快刀斬亂麻,偏偏她割捨不下這段感情;但如果繼續走下去,中間勢必卡著葉芬,是輸是贏,她完全沒把握。

  諷刺的是,在尚未決定去留之前,老天爺就逕自判了她「出局」。

  由於婆婆抱孫心切,隔沒幾天就帶她上醫院就診,怎知竟然檢查出她的卵巢發育不全,而且子宮嚴重畸形,不僅受孕難,著胎更難。

  「醫生,難道沒有一絲希望了嗎?」柳翠華頻頻追問。

  「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醫師攤攤手。

  一邊的老護士也說:「徐醫生是這方面的權威,如果他都沒辦法的話,就算你們問遍全台灣的婦產科,答案也是一樣。」

  彷彿聆聽了死刑的判決,楚詩茵臉色慘白如雪。這下可好,她連女人最基本的生育能力都喪失了,還拿什麼籌碼去和葉芬競爭?

  她絕望的眼淚未及淌落,有人倒先呼天搶地了。

  「天哪!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好不容易娶了媳婦,竟然無法盼到一個孫子,嗚嗚……」

  當街號啕的柳翠華,氣勢真不輸哭倒長城的孟姜女。

  其實最傷心的人應該是楚詩茵,但她卻得打起精神安慰婆婆。「媽,您別煩惱,嚴家很快就要有後了。」

  「你說什麼?」

  「上次葉小姐不是打電話給我嗎?其實她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只要不出意外,定康這次應該可以當爸爸了。」楚詩茵勉強堆出笑容,淌血的心卻痛得像被撕裂了般。

  「真的?」柳翠華高興了一下,又懊悔說道:「哎呀!我之前真不該對她嫌東嫌西,還逼著定康趕快給我找房媳婦進門,哪知演變成這種局面,搞得你們三人都痛苦……詩茵,你心裡一定很恨媽吧?」

  「不!是我自己沒用,怨不得別人。」楚詩茵深吸一口氣,把酸楚往肚裡吞,「我願意祝福定康和葉小姐。」

  「你真是識大體!不過……我就怕定康不肯同意離婚,畢竟你比葉芬年輕美貌,說句難聽的,嘴裡還沒嘗盡新鮮味,哪個男人願意鬆口?」

  柳翠華的話,立即將楚詩茵滿腹的委屈激為憤慨。被騙來當生孩子的工具已經夠可悲了,難道她還得等丈夫玩膩了,才能離開這塊傷心地?

  楚詩茵當下就做了決定,「那麼,我就『腥』到讓他食不下嚥!」

  剛巧,一位以前的鄰居大哥要遷居到中部去種水果,於是她趁著餞別那天,故意拍了些狀甚親暱的照片,然後再由婆婆出面指控她出軌……

  **  ※  **

  如今將往事抽絲剝繭,楚詩茵才恍然大悟,原來葉芬只不過是個打手,婆婆才是幕後主使。

  心中頓時百感交集,有被設計的委屈、有真相大白的欣慰、更有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期待。

  「我得趕快告訴定康,說我從未背叛過他,說這一切都是他母親從中作梗……」

  楚詩茵剛走出醫院,背後的疾呼聲讓她停下欣喜的腳步。

  「你給我站住!」

  楚詩茵回頭,看見季醫生攔住一位孕婦的去路,那副氣沖沖的神色,與方才問診時的斯文模樣簡直有天壤之別。但最令人吃驚的是,被他抓住手臂的女人,竟然就是嚴定康的現任妻子——楊晶晶!

  「放手!你放手!」掙扎的楊晶晶儘管已大腹便便,但絲毫沒有臃腫之態,而且容貌比八卦雜誌上的照片更嬌美幾分。

  「肚子都這麼大了,還敢用跑的,你想流產嗎?」季雁書半抱半拖地將楊晶晶拉到旁邊的椅子上。

  「流產最好,反正這個孩子的存在本來就是多餘的,我幹嘛還把她生下來?」楊晶晶賭氣說道。

  到現在楊晶晶仍不敢對重男輕女的婆婆說出胎兒的性別,想必女兒出世後,一定會落得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下場。

  「你明知嚴定康心裡根本容不下你,為何還堅持要這段婚姻?」

  「我……」楊晶晶心口一酸,欲言又止地說:「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不會瞭解的。」

  「我是不明白你何苦巴著他不放,難道你對他的愛,真的深到無法自拔、連尊嚴都可以拋棄嗎?」

  「對!我就是天生犯賤,喜歡自討苦吃,即便是死了,我也要纏著他不放……」

  突然「啪」地一聲,制止了楊晶晶的口不擇言,「啊!」

  時間彷彿被那一巴掌給中斷了運作,兩人無言地對視著,有驚訝,也有錯愕。好半晌,楊晶晶首先發難。

  「你打我……」她不單臉頰痛,心更痛。

  季雁書何嘗好受?從未想過自己會動手打人,而且打的還是他從小呵護如至寶的楊家小妹?

  「對不起!我實在是……」氣瘋了!

  「外人欺負我也就罷了,居然連你也……」盈盈粉淚潛滑而下,楊晶晶暴怒地捶著季雁書的胸膛指責:「你答應過我爸要好好照顧我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晶晶!」倏然抱住淚人兒,季雁書既懊悔又歉疚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嗚嗚嗚……」楊晶晶壓抑的情緒,終於在季雁書懷裡盡情釋放。

  而靜立一旁的楚詩茵,也覺得不該再繼續窺看,於是轉身走向捷運站。

  雖然不清楚季醫生與楊小姐的關係,但兩人剛剛那番話,卻不斷地在耳邊迴盪——

  你對他的愛真的深到了無法自拔,連尊嚴都可以拋棄嗎?

  我就是天生犯賤、喜歡自討苦吃,即便是死了,我也要纏著他不放!

  天哪!那是怎樣的一段感情,可以讓人義無反顧、至死不渝?

  尤其那句「你明知嚴定康心裡根本容不下你」,更讓楚詩茵初為人母的喜悅,在瞬間化為深深的罪惡感。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歷經過失婚之痛的她,何忍為了一己之私,而去牽累另一個女人?況且依楊晶晶的剛烈性子,說不定會因此而走向絕路呢!

  「寶寶,你一定能體諒媽媽的苦衷,對吧?」

  輕撫著小腹,楚詩茵心中已經開始構思母子倆將來相依為命的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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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最珍貴的寶物能夠失而復得,那種歡欣的心情不在話下,可是如果得到後又再度失去呢?

  才去醫院探望過平安產下一女的楊晶晶,回頭楚詩茵就不見了,嚴定康覺得自己好像在洗三溫暖,由即將重回喜悅的天堂深深墜落到痛苦的地獄,這殘酷無比的落差簡直快讓他抓狂了。

  顯然,楚詩茵是有預謀的失蹤。

  早在一個月多前,她就和房東說好了要退租,工作檔期也陸續取消。他雖然試圖從她的經紀人那邊著手,偏偏盛潔伶比魔術方塊還難搞,非但不肯吐露好友的下落,甚至結束掉位於南港的經紀公司,以杜絕他的騷擾。

  但嚴定康的字典中,豈有「放棄」兩字?費了個把月的工夫,他終於找到盛潔伶新遷的住所。

  「叮咚!叮咚!」

  電鈴按得又急又猛,傳達出訪客焦慮的心情。可是五分鐘過去了,正主兒沒開門,倒是鄰居紛紛冒出頭來一采究竟。

  「瞧什麼瞧?沒見過討債公司嗎?」

  嚴定康惡聲惡氣地回瞪,七竅生煙的模樣,確有幾分道上兄弟的猙獰,嚇得兩邊的住戶紛紛關緊大門,生怕這尊凶神惡煞把債算到自己頭上。

  「想不到嚴定康居然能追來這裡?」門內的盛潔伶忿忿地跺腳,「他這樣亂鬧一通,鄰居還以為我真的在躲債呢!」

  「我看……不如讓他進來算了。」一旁的助理建議。

  「不行!這傢伙比強力膠還黏,萬一他賴著不走,那我豈不是更慘?」

  直到領教過此人的厚顏功力,她才明白楚詩茵脫不了身的難處,正應了那句俗話——烈女怕纏夫呀!

  正在苦思因應對策,嚴定康已扯開嗓門放話:「盛潔伶,我知道你人在家裡,如果你再不出面,休怪我把這片門給拆了。」

  也許是他的威脅奏效,門突然開了。

  「姓嚴的,你不要太過分!」盛潔伶正要宣示地盤權,一雙長腿已不客氣地登堂入室。

  「詩茵!詩茵!」不速之客囂張地自行搜索每個房間。

  「可惡!」若非被助理拉住,盛潔伶早跳過去阻擋了。

  繞了一圈,那只無頭蒼蠅又回到客廳,「你把人藏哪兒去了?」

  「笑話!我這裡又不是防空洞,能藏得住那麼大一個人嗎?」盛潔伶擦著腰說道:「話說回來,你明明已經有了老婆,還妄想享受齊人之福,我要是詩茵,也會躲得遠遠的!」

  「你……」嚴定康欲欺近質問。

  「小白!」盛潔伶本能地尋求庇護,而助理也迅速擋在她前頭,並反手揪住那只橫來的粗臂。

  訝眸一抬,嚴定康吃驚地打量眼前的大男孩。想不到這個有張娃娃臉、看似不堪一擊的文弱小子,力道居然與練過身手的他旗鼓相當?

  「嚴先生請冷靜!」暗施的內勁,提醒對手最好別輕舉妄動,而不疾不徐的語氣,一聽便知足見過風浪的人。  

  「小白,你打不過他的,我們還是報警處理吧!」只有狀況外的盛潔伶在為她的助理窮緊張。

  「我無意找碴,只要一句話,我馬上走人。」嚴定康識相地退了一步。

  「門兒都沒有!」盛潔伶稍減的氣勢又氣焰了起來,「想找詩茵?你等下輩子吧!」

  「盛姊!」小白橫睨盛潔伶一眼,才回頭有禮地說:「其實並非盛姊故意阻撓,而是楚小姐真的不願意見嚴先生。畢竟你是有婦之夫,為了不破壞你的家庭,她才選擇退出的。」

  「但我和楊晶晶毫無感情,在我心目中,只認定詩茵是我的妻子,她的地位是沒有人能取代的。」嚴定康辯駁。

  盛潔伶冷啐一聲,「話別說得那麼好聽,人家楊氏集團財大氣粗,你會捨得下那『乘龍快婿』的寶座?」

  「康佳企業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不是靠裙帶關係建立起來的。」嚴定康一臉痛苦地說:「不瞞兩位,其實我和詩茵的分手,全是家母一手主導,而與楊氏集團結親,也是情勢所逼……現在我一心只想和摯愛的前妻破鏡重圓,求求你們告訴我,詩茵到底在哪裡?」

  堂堂的嚴大總裁,難得肯低聲下氣地求人,小白不禁動容。「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句句屬實。」嚴定康舉手立誓。

  「小白,你千萬別上他的當!」天下的負心漢,哪個不是滿口甘蜜卻腹中藏劍?盛潔伶可是身受切膚之痛呀!

  食指點住她驚慌的唇,小白眨眨眼,示意由他處理。「要見楚小姐並不難,只要嚴先生用一樣東西來交換。」

  眼瞳乍亮,「哪樣東西?」

  「您與現任妻子的離婚協議書。」小白不卑不亢地說:「基於保護朋友的立場,我們希望嚴先生能拿出這點誠意。」

  嚴定康臉上閃過一絲難色,不過他依舊承諾,「好,就這麼說定,我會盡快完成離婚手續的。」

  他轉身走出大門,小白卻在背後補了句:「這件事情最好別拖太久,我怕楚小姐肚裡的寶寶會等不及。」

  「什麼?」嚴定康回頭想問清楚,鐵門已經砰然關上。

  只聽到盛潔伶在門內嚷嚷:「你幹嘛把詩茵懷孕的秘密說出去?」

  楚詩茵……懷孕了?!

  彷彿中了樂透頭彩,嚴定康興奮地跳起來,那股想見前妻的念頭更急切了。然而輕快的腳步隨著思緒的運轉,變得愈來愈緩慢,最後,他落坐在路邊的涼椅上,對著車水馬龍發呆。

  自從女兒出生後,他只去探望過楊晶晶幾次,為此,她娘家的兄嫂頗有微詞。加上楊氏集團近來傳出財務吃緊的不利消息,他若在這時提出離婚,時機點是不是太敏感了?

  且不論他們夫妻的感情如何,對於岳父,他是相當敬重的。一想到老人家已經為了事業心力交瘁,他何忍再給予另一次打擊?

  正陷入兩難,手機鈴聲響了,來電者居然是跟他冷戰很久的妻子。

  「定康,你有空嗎?我……我想和你談一談。」

  **  ※  **

  陽光和煦,微風送爽,綠樹林立,蟬聲迭起,枝頭小鳥也蹦蹦跳跳,交織成生氣盎然的夏之頌。沿著林蔭小路漫步,呼吸之間儘是新鮮的空氣,楚詩茵不禁愛煞這「可愛村」的鄉間生活。

  兩個月前,她終於向經紀人坦承暗結珠胎的秘密,當時盛潔伶幾乎氣炸,直罵她是天底下最愚笨的呆瓜,竟然讓前夫吃得一乾二淨,還蠢到想幫他生孩子?

  但罵歸罵,「麻吉」依然互相挺到底。光是取消她後續的檔期工作,盛潔伶就費了好大的勁,因為不僅得一一和簽約廠商協議,損失的違約金更不在話下。這對一個視錢如命的人來說,是多麼痛心的打擊啊!

  而這處位於東部的小村落,也是盛潔伶的助理小白推薦的,環境優美、空氣清新,地點也夠隱匿,確實很適合待產;只不過此地超濃的人情味偶爾讓她有點吃不消。

  「小茵,你出來散步啊!」路邊菜園裡的婦人叫喚道:「今天的大白菜又鮮又脆,待會兒記得帶一些回家哦!」

  「謝謝花嬸!」楚詩茵揮手致意。

  一會兒,迎面而來的三輪車老翁煞住車,「楚小姐,我孫子的果園收成了,晚點我送幾袋芭樂去你家好嗎?」

  「不好意思,老吃趙伯免費的水果……」

  「別客氣,厝邊互相照顧是應該的。」說著,健朗的老人又四處去散播他的鄰里之愛了。

  到了市集,楚詩茵想買點排骨燉冬瓜,肉攤的王大哥又附贈了一堆豬肝、豬腸;想帶束玫瑰回去插,花店的陳大媽竟分文不收,直說那是今天賣剩的……

  就這樣,她老是兩手空空的來,卻滿載而歸,甚至還有熱心的「挑夫」服務到家。

  「孕婦最忌提重物了,這些東西還是我幫你拿吧!」開在市集旁的金飾店老闆林大志就經常自告奮勇。

  雖然楚詩茵自稱丈夫在國外跑船,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何需跑來偏僻的可愛村待產?而曾經送冰箱去她家的電器行老闆也說,她屋裡完全沒有男性的用品,所以村民都在猜,她可能是被薄倖男友拋棄的未婚媽媽。

  「那怎麼成?林大哥還有店裡的事要做……」楚詩茵微笑婉拒。

  「沒關係!反正有我們幫忙看著,少不了他一塊金子的。」旁邊的人紛紛附和。

  純樸的鄉下就是這點好處,鄰里不僅在治安方面守望,連婚姻大事也喜歡相助。

  雖說女方附帶了拖油瓶,可是往好處一想,林大志都四十好幾了,毋需努力即能撿個現成的娃兒叫聲爸,這「買一送一」的交易怎麼算都划算,所以大夥兒都極力想促成這樁美事。

  楚詩茵豈會瞧不出林大志靦腆笑容下的心思?但可愛村只是她暫時落腳之處,她希望留下的是美好的回憶,而非「做不成情人」的尷尬。

  「真的不用了!」楚詩茵再度拒絕。

  「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反正我開車很方便……」

  雙方正在拉扯,突然有人介入,將提袋全數拿走。「老婆,你出來買東西,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

  這道響亮的親暱稱呼,頓時讓鬧哄哄的市集鴉雀無聲。

  「定康?」楚詩茵一愣,以為自己眼花。

  然而最無法置信的,卻是自認勝券在握的林大志。

  「你是她老公?」和眼前高大英挺的男人相比,他明顯地矮人一截。

  「如假包換!」另一隻大手牢牢攬住美人的纖腰,嚴定康以行動宣示所有權,「聽說林先生很照顧我太太?真是謝謝您了!」

  「呃……不、不客氣……」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丑角頹喪地退了兩步,一群配角接著蜂擁而上。

  「楚小姐的尪實在有夠『緣投』咧!」婆婆媽媽七嘴八舌,有的還伸手捏捏那副健壯的體格,「看不出來是跑船的,這款身材可以去做明星了!」

  「我……」心情仍處於震驚狀態的女主角卻不知如何回話。

  反倒男主角很明快地讓這場戲落幕,「各位!請容許我送美麗的妻子回去休息,有空再請大家到我家坐坐。」

  於是,楚詩茵就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中,被看似體貼、實則強迫的大手給壓上一台高級轎車。

  **  ※  **

  才踏人大門,嚴定康轉身就抱住佳人來個熱情的擁吻。

  像是飢渴已久的沙漠旅者,他吻得又狂又深,汲汲啜飲她的甘甜。當然,唇腔間的津泉並不足以消弭多日來的相思,急切的大手進而解開她的鈕扣,卸開胸前的束縛。

  想不到小別兩個月,她的乳房愈形豐滿,根本無法一手掌握。可能也因為懷孕的關係,乳暈的色澤更加深紅,讓人好想大口咬下去。他猛然含住一顆莓果,享受另一種口腹之慾。

  「啊……」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小綿羊,勉強出聲探問:「你、你怎麼曉得……我住在這裡?」

  一般人即使有地址,也不見得能尋到這座木屋,何況他還未經指路,就熟稔地拐入僻靜的小徑。

  「我梢早已經來過一次,剛好你不在。」嚴定康暫時鬆口,卻不敢鬆開環腰的手,「詩茵,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好苦,也找你找得好苦?」

  楚詩茵不語,她何嘗不是相思纏身?

  支起美麗的嬌顏,嚴定康堅決地宣示:「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不!你有你的家庭,你有你的責任,我們不可以這麼自私……」說著,酸楚的淚忍不住滑落。

  「傻瓜,你就是我的家庭、我的責任呀!」他輕擰了下她的鼻尖,「要不是盛潔伶提供情報,你以為我能找到這兒嗎?而如果我沒把事情處理妥當,你以為她會任一個有婦之夫繼續來纏你?」

  「你……你離婚了?那孩子怎麼辦?」楚詩茵的第一感受不是驚喜,而是擔憂。父母雙亡的她,最能體會失去至親的痛苦了。

  「拜託!那小孩又不是我的,干我何事?」

  嚴定康簡略地提了下楊晶晶和另一個男人的故事——

  「所以,我酒醉那天根本沒碰過她,幸虧楊晶晶及時悔悟,並且為她的任性鄭重向我致歉。」

  想不到兩人之間的「阻礙」那麼輕易就消除,一時間,她真的無法相信幸福降臨的「福音」。

  「還有,我已經知道我母親對你所做的一切。雖然她的行逕很過分,但請你念在我們的情分上……」

  「我不會怪她的。」楚詩茵拉著嚴定康的手往微凸的腹部一摸,寬容一笑,「畢竟她是我們孩子的祖母。」

  「哦,詩茵,謝謝你!」嚴定康不禁激動地擁住楚詩茵。

  就是因為她的善良美好,他更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委屈。雖然口頭不提,不過他早打定主意,婚後暫時不跟母親同住,直到確定母親絕無逼走妻子的念頭。

  輕揉那對碩大飽滿的蜜桃,慾望直竄嚴定康腹下,「我們……可以嗎?」

  明白他所指何意,楚詩茵赧然點頭。

  「放心!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喃喃吻住紅唇,嚴定康撩高楚詩茵寬鬆的裙子,撫弄著芬芳的花園。在挑誘出足夠的春澤後,他立即解開褲頭,向溫柔窟挺進。

  「呃啊……」

  馨香身軀軟燙如泥,緊窒的甬道卻熾熱如火,而她銷魂的呻吟和迷醉的神韻,更是誘人癲狂。

  正當熊熊慾火包覆著這對愛情鳥時,門鈴突然叮噹作響。

  「楚小姐,我幫你送芭樂來了。」

  楚詩茵嚇一大跳,「是趙伯!」

  「小茵,你忘了把大白菜帶回家了。」還有花嬸!

  「糟了!我們快點把衣服穿好……」

  「箭已在弦上,你卻要我鳴金收兵?」嚴定康可不依。

  「怎麼沒人來應門?車子明明還停在院子裡呀!」原來不識趣的訪客中還包括了村長伯,「我老婆聽市集的人說楚小姐的丈夫長得超帥,叫我務必請他們回去吃頓便飯,好讓她開開眼界。」

  楚詩茵不禁失笑,鄉下地方果然藏不住秘密,經過市集小販的大肆宣傳,她的老公已變成村民爭相目睹的偶像了。

  大概是不滿她的分心,嚴定康故意給她一記有力的貫入。

  「唔……」體內的顫悸,讓楚詩茵忍不住悶哼一聲。

  花嬸首先察覺,「喂!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是嗎?」趙伯也傾近聆聽。

  明知隔牆有耳,嚴定康仍然不減速度,狂妄地撞擊濕漉漉的幽穴。

  一波波的快感襲來,興奮湧上喉間,呼之欲出,但楚詩茵不敢張揚,只能喘咻咻地瞪著怨懟的白眼,抗議情人的危險遊戲。

  村長伯看看表,「算了!也許他們到附近散步去了,不如我傍晚再過來邀請他們。」

  閒雜人等終於作鳥獸散,楚詩茵立刻反捶嚴定康一拳,「討厭!你是存心讓我出糗嗎?」

  「沒辦法,我就喜歡和你『偷情』,那種感覺特別刺激!」大手擰捻著穴口的小核,嚴定康笑得好不邪惡。

  強烈的電流侵入楚詩茵的骨髓,滲透到每個感官細胞,這回她不再壓抑,極盡淫媚地浪叫。「呃嗯……啊……」

  愛樂再起,蕩氣迴腸。

  而幸福的彩筆,已為兩人畫滿了一室的旖旎春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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