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一章    滿門抄斬 下

    「你、你、你、還有你…………」連長低下頭,望著車內的步兵。隨手點了其中幾個平時膽氣最旺的。放聲道:「帶上武器跟我一起下車,過去看一下!」

    跳下裝甲車,撥開路邊的雜草,打開手電筒望過去,連長竟然真的看到。兩個縮在一起抱頭失聲痛哭的女孩子。

    連長一眼就可以判斷,這兩個年齡最多只有十八九歲,全身都是名牌。更漂亮得足以讓絕大多數男人一看,就心跳加快的女孩子,應該生活在內地城市,而且家庭環境相當不錯。

    要知道,她們身上由義大利名家手工縫製,全球限量發行的時裝,絕對不僅僅是品味,或者是用鈔票堆積那麼簡單!

    這兩個穿著品味不俗,用高代價換來高外在形象的女孩子,看起來真的被嚇壞了,她們抱頭痛哭,身體抖個不停,眼睛盛的是深深的恐懼。無論在她們的耳邊大聲說什麼,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當然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回答。

    連長大踏步走過去,拎起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較大的女孩衣領,狠狠掄過去幾個耳光,在「劈劈叭叭」的聲響中,被打的女孩臉龐上迅速腫了起來,但是這一連串重擊,總算讓她恢復了幾分神志。

    看著眼前這些全幅武裝的職業軍人,感受著他們身上再沒有半點溫情的殺氣騰騰,被打醒的女孩卻像看到親人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進連長的懷裡,用雙手死死抱住對方的腰,一邊放聲哭泣,一邊用發顫的聲音拼命叫道:「錯了,錯了,全錯了!不要開槍,他們沒有惡意,他們真的沒有惡意,他們只是覺得好玩,他們。」

    心裡已經隱隱發現事情不對。連長皺起了眉頭,但是面對一個撲進自己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更漂亮得讓人心跳加快的女孩,出於一個男人保護女性的本能,他還是不由自主放緩了過於粗護的聲音︰「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感受著這個陌生男人懷抱的溫暖。敏感的捕捉到連長他態度上的變化。和對自己下婦只的愛護,嚇的全身發顫的女孩,總算說出了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你別看們們打扮得像是支特種部隊,其實他們手裡的槍全是假的。」

    連長的臉色終於變了,難怪他一看到這兩個女孩子就覺得事情不對。試問,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支特種部隊,在深入敵人後方,對準軍事目標實施滲透與破壞時,還會帶著根本沒有做戰能力,只能呆在隔離帶以外,槍聲一響,就被徹底嚇壞了的女孩子?

    在他的印象裡,只有那些從小就被寵壞了,仗著家裡的權勢橫行無忌。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帳小子;才會做出如此莫明其妙,卻又如此膽大包天得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連長霍然回頭,對著駕駛員放聲狂吼道:「立刻和礦區聯繫,通知他們停止射擊!」

    分鐘後,重機槍沉悶而緩慢的掃射聲,終於停止了,就連那些武警士兵,在換上一個新的新彈匣後,也沒有再發起攻擊。在他們警惕的注視下,幾枝外表看起來高度模擬,實際射出來的,都是玩具子彈的步槍,被人從房子後面拋了出來。

    三今天天想著成為「特種部隊。」如今終於親身經歷了槍林彈雨。知道了什麼叫做血流成河的男孩,在眾目睽睽之一點點從房子後面爬了出來。

    沒錯,他們就是爬出來的,在那種非人的環境下,面對子彈一遍遍從自己頭上飛過,死神就在自己身邊跳舞,他們的勇氣和力量,早已經被消耗得乾乾淨淨。他們已經沒有力量,再支撐起自己曾經自以為高高在上的身軀了。

    那位用無線電通知礦區,總算是救下來三個人的連長,帶著兩個女孩子,乘座裝甲車趕到了礦區,看著那三個孩子,全身都在像觸電似的抖個不停,嘴裡更不知道在那裡喃喃自語,或者想哭訴些什麼,他無言的搖了搖頭。

    就算家裡真的手眼通天,可以把他們保釋出來,不用蹲上幾年大獄。但是他們也至少要在心理醫生的陪伴下,度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最重要的是,這三個孩子,終生不可能忘記這一天,不可能忘記自己身邊的朋友,被重機槍子彈一個個打得肢體碎裂的樣子,更不可能忘記,熾熱的鮮血夾雜著碎肉,噴濺到他們臉上時,傳來的那股粘粘膩膩的熾熱感覺。

    踏著滿地的鮮血與碎肉,走到「隊長。曾經用噴霧劑在上面寫著什麼的牆壁前,連長眯起了眼睛,站在那位被重機槍打得死無全屍,鮮血飛濺出七八米遠的隊長身邊,一個字接著一個字的讀下來李豐到此一遊!」

    「你們……」

    盯著自己腳底下,那一隻沾滿鮮血的噴霧罐,噢著空氣中,那幾乎化不開的濃重血腥,再看看被整得一片雞飛狗跳,到處都是荷槍實彈職業軍人,已經處於戰爭狀態的黃金部隊官兵,連長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枝高模擬自動步槍,先掂了掂它的份量,再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裡面的構造,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終才搖著頭,對那三個人品超級爆發。被大口徑重機槍來回掃射了幾百發子彈,依然活著,依然沒有缺胳膊斷腿的倖存者,輕歎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幾個早已經嚇壞了的男孩,兩個一左一右,死死抱住連長的女孩,都沒有回答。他們太需要時間,來平息自己內心的恐懼了。

    沒有人知道,這裡的一切,都被遠方一台裝備了特種器材的數碼照相機,一張張的拍攝了下來。

    五分鐘後,遠在千里之外,某個城市………

    名躺在醫院特護病房裡,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神情微微一動。他的手機響了。

    不需要吩咐,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秘書,在手權鈴聲第二遍響起來之前,就飛快的按下了確定鍵。

    手機裡接到了一個短信。

    秘書一邊等待手機接收郵件裡的圖片,一邊對著殿床卜的男人。露出個歉然的微笑,充份展現出身為第舊月秘書。所必備的良好職業素養。可是嘴角的弧度剛剛揚起,這位秘書臉上的表情就徹底凝滯了,再仔細看了幾眼手機螢幕,就連秘書的雙手,都無法抑利的輕輕顫抖起來。

    躺在床上的病人,可不是一位普通人。

    他是這個城市裡,負責司法的檢察長,同時接任了風紅偉的職務,擔任這個城市反貪局局長。說他在這個城市裡手眼通天黑白通吃,那是毫不誇張絕不為過!

    就連他的兒子李豐,都是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平時要麼和一群狐朋狗友拿著高模擬武器,在那裡過職業軍人的癮;要麼,在娛樂中心天天泡女孩子,泡不上的話,就偷偷在對方的飲料裡下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藥性發作全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哭著哀求正在脫她們衣服的男生,告訴對方,她有男朋友,不想做對不起男朋友的事情。她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哀求,反而更能激起一群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更不知道真情價值的紈絝子弟內心深處的獸性。

    越是哀求,越是流淚,越是想為男朋友保護貞操的女孩,他們蹂躪得越起勁。

    遇到夠漂亮的女孩,十幾個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們除了有李豐當檢察長外加反貪局局長的爹,為他大力保駕護航之外,他們每次強姦少女,都會用攝相機錄下來,用這個威脅對方不許報警,只要他們想了,就要隨傳隨到,甚至威脅對方,要把新的「朋友」帶進「仙人洞」。否則的話,他們就會把錄相和相片,通過互聯網公佈出去。

    這位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也知道兒子做的事情,他對此,也曾經輕描淡寫的發表了自己個人的看法:小孩子嘛,胡鬧一點,也很正常。等他大了,成熟了,也就知道收斂了

    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秘書。

    秘書說白了,就是他們這些官員身邊最親近的鐵桿,別的都可以糊弄。但是在挑選秘書方面,卻絕不能馬虎。他親自挑選出來,又經過半年考核,才終於正式點頭認可的秘書。今年雖然只有三豐歲,又沒有夠硬的身世背景,在政壇上來說。只能算是一個童子軍,但是他沉穩幹練處理不驚,又懂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處處搶先,處處努力,已經隱隱展現出獨當一面的大將之風,現在更已經是檢察長身邊。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檢察長真的無法想像,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短信,能把他的秘書嚇成這個樣子。

    「蔔張,把手機拿過來。」

    看到秘書還傻傻的站在那裡。竟然沒有聽到自己的話,早已經習慣了「一言九鼎」的檢察長,不由皺起了眉頭:「拿過來!」

    檢察長的聲音並不高,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句話裡所蘊含的威嚴  。

    秘書猶豫再三,還是把那只已經沾了他手心汗水的手機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副市長的手裡,而幾乎在同時。他直接伸手按下了特護病房床邊。那一隻通知醫護人員立剪趕過來的警報器。

    沒有理會秘書過於怪異的舉動,因為只看了一眼,檢察長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情,甚至是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間,被手機短信裡的圖片給吸引了。

    檢察長的瞳孔在瞬間迅速放大。他看起來痛苦極了,眼淚就像是打開閥門的水籠頭,從他那一雙見慣官場黑暗,更習慣了爾虞我詐,早已經刀槍不入再也找不到半絲溫情的眼睛裡噴湧出來,狠狠流過他不斷扭曲的面部肌肉,滴落到身下雪白的床單上。

    他嘴角抽動了好半晌,才終於掙紮著吐出肺葉裡一口長長的悶氣。連帶吐出來的,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聲哀號:「我的豐兒。你死得好慘,我,我,我……」

    「嘀!嘀!嘀!」

    句話沒有說完,檢察長的身體就猛然一僵,而在同時,病床旁的儀器裡猛然傳來了並不尖銳,卻讓人心驚肉跳的警報聲,而代表心臟率動的波紋,更在瞬間,變成了一條再也沒有任何生命徵象的筆直線條。

    直到這個時候,醫院的值班醫生帶著幾名護士,才沖進了病房,看著眼前的一幕,醫生狠狠吸了一口氣。放聲喝道:「立刻搶救。」

    但是,已經沒有人,能把檢察長再從死神的手里拉回來了。

    在推進手術室前,因為心臟病復發。進入醫院治療的副市長,已經猝死在特護病房裡,他就算是死了。眼睛依然睜得很大很大。在他的右手,仍然死命捏著那一隻,在瞬間就要了他命的手機。

    彩信裡插著的那幾張圖片,並不算清晰,當時的夜色太黑,彼此的距離太遠,但是,拍攝者顯然用了專業設備,對圖片又做過適當的亮度調整,它已經足夠讓秘書和檢察長本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行小在近距離,被九五式步槍整整打了一梭子彈,全身都在冒血,臉上帶著絕望神色,嘴巴大大張開,似乎在哭泣。更似乎在無聲控訴著什麼的人。是李豐,是檢察長最寵愛,因為年齡太小,不夠成熟,不知道收斂。所以不知道和身邊的同伴,強姦、誘姦、了多少女孩,卻因為檢察長的保駕護航,而繼續逍遙法外的兒子!

    他已經永遠不需要成熟,不需要收斂,更不會再去享受女孩子流淚的掙紮與哀求了。

    在相片的下面,發短信的人。還留下了幾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你的兒子。已經先行一步,去十八層地獄報到了。高高在上的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大人。請上路,去父子相聚吧。」

    只是聊聊數語,但是配合著那幾張相片,這個短信中,硬是揚出一股有若實質,鋒銳而冰冷的殺氣!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二章   超級組合

    「風影樓!」 念起這個名字,看著相片中那個眼睛猶如天空般清澈的大男孩,就連她,眼睛裡都有一絲淡淡的波動。全文字她伸手輕撫著自己的嘴唇,低聲道:「身為你的心理導師,我當然清楚的知道,經歷了家庭的慘變後,一切早已經無可挽回。可是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願意相信,我最好的學生,你終於還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叩叩叩。」   辦公室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只需要聽敲門的節奏和輕重,她就知道,是李凡來了

    五年過去了,曾經在阿富汗戰場上,和風影樓並肩作戰的李凡,已經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真正成長起來。在他的臉上,你再也找不到他曾經有的稚嫩和柔弱,而他那筆挺如槍的腰肢,和唇角那縷若有若無的淡然微笑,更讓他把軍人的堅忍與智者的從容,完美的揉合在一起,形成了只屬於他個人的獨特魅力。

    望著辦公桌上淩亂的資料,李凡沉聲道:「老師,時間到了。」

    她輕「嗯」了一聲,可是並沒有立亥站起來,也沒有去整理桌面上亂成一團的資料檔案,她抬起頭,望著李凡,突然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年前,會突然把你收為徒弟嗎?」

    「知道。」

    面對自己的導師,李凡帶著慌有的尊敬,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語出如刀:「您想精心打造出一件可以制衡風影樓的武器,在風影樓犯下彌天大錯前,強行把他拉回來。而我,腦袋還算靈活,又曾經和風影樓一起並肩作戰,對他有足夠的瞭解,更容易推敲出他下一步行動,所以,我是這件武器的不二人選。」

    她凝望著李凡的臉,似乎想借著窗外傾灑進來的陽光,更清楚的看清楚這個徒弟︰「看來你早就明白了這一點,那為什麼還要跟著我?」

    「因為我是他的兄弟。」

    答餐就是這樣的簡單。

    因為李凡是風影樓的兄弟,所以他明明知道,自己被人當成了一件武器,甚至是一件道具,李凡仍然毫不猶豫的點頭,成了她的徒弟。就是因為李凡是風影樓的兄弟,知道也許有一天,他會站在風影樓的劉面。成為敵人,所以李凡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拼盡一切力量,用近乎自虐的方法努力充實自己。

    到了今時今日,李凡縱然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戰勝風影樓,但是,他已經可以追上風影樓的腳步,有資格和他放手一戰了。

    看著李凡那張漸漸稜角分明的臉。聽著他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答案。縱然她是國內心理學頂級權威專家。對人性有看著近乎透析本質的瞭解,但是她仍然不能不在心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並沒有把桌面上的資料收籠起來,她站起來,淡然道:「走吧,你已經有格資,參加今天的會議了。」

    李凡沒有說話,在老師從自己面前走過後,他自然而然的跟在了老師的身後,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穿過長長的地下走廊,聽著自己胸步的回音,走進了學校地下蟻巢工室第三層的機要會議室。

    當衛兵為他們拉開了沉重的會議大門,就連李凡都忍不住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機要會議室裡,靜靜坐著三十多名第五特殊部隊的職業軍人,他們中間級別最低的,也是學校裡的助理教官。甚至就連已經漸漸退居二線的鄭勳老校長,和李向商代理校長也在席列。這一次會議,赫然海括了學校裡,所有核心成員。

    風影樓雖然並沒有領到代表第五特殊部隊軍人最高榮譽的銀鷹勳章。但是他的名字在五年前已經載入校冊,成為第四顆獠牙。也就是因為有這樣一重身份,他大開殺戒站到了社會的對立面,才會在學校裡。引起如此沉重的反響。

    老師沒有走上演講台,她沉聲道:「李凡,既然你在一年前,已經有了成為風影樓敵人的覺悟,那麼你必須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更瞭解風影樓。所以,這場會議,由你主持。」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委託,李凡大踏步走到了演講臺上︰「啪」的一聲猛然立正,對著台下所有人認認真真的敬了一個軍禮。

    面對三十多名在學校裡,手握重權的教官甚至是校長,李凡的目光中沒有任何退縮,他連成為風影樓的敵人都不怕了,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怯場?

    「我叫李凡,一九九三和風影樓同期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在兩千零一年,和風影樓一起在阿富汗捲入了一場不屬於我們的戰爭。最終我們一起活著返回了祖國。在我眼裡看來,風影樓就是一個擁有最典型「綿裡針」特性的人。」

    沒有人因為李凡年輕,而對他流露出不屑的表情,所有人都在認真傾聽著。

    「他的外表看起來很軟弱,帶著不擅言辭的羞澀,但就是因為這樣。他往往可以坐在那裡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徹底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直至用這種方法,培養出自己遠超常人的跳躍性思維,和絕對方注下,形成的非常記憶力。在無限制戰場上,無論誰想對付他,都必須跟上風影樓的思維節奏,否則的話,絕對無法成功將他輯捕。」

    「他最不可捉摸的地方在於。一旦感受到過於強烈的壓力,或者被人踏過最後的底線,風影樓的行事風格。就會發生巨大的改變。如果說。他平時是一隻聰明,卻又不願意惹事的狐狸,在他真正憤怒的時候,他就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猛虎

    聽到這裡,台下三十多名第特殊部隊的核心成員,包括鄭勳老校長在內,都微不可查的輕輕點了點頭。隨著年齡與知識的與日俱增,李凡的判斷力,邏輯推理能力,也日驅成熟。而這最後一年自虐式的學習,每天都以風影樓為日標,他真的已經把風影樓紋個人,徹底研究。

    李凡打了一個開了鈾射影碟機,在主席臺背後雪白的幕布上,隨之出現了一張慘不忍睹的相片。

    「豹牙,現年三十一歲,幹過聯防隊員,做過保安,給私企老闆當過職業保鏢,在當地黑道中也算是小有名氣,平時就喜歡好勇鬥狠,一言不合就會和人揮拳相向,還有過持刀搶劫的經歷。在風紅偉死亡後的第二天,就從那個城市裡消失,半年後。他的屍體被人拋到雲南昆明郊區。一個廢棄很久的倉庫裡,直到天氣炎熱,屍體發出的臭味足足飄出半裡遠,才被當地居民發現,並撥打x舊報警

    從「豹牙」開始,風影樓出生的那個城市,市公安局刑警隊,每隔幾個星期,就會接到一份由外省公安機關傳送回來的檔。如果把這一份份檔擺在一起,就不難發現這些死者的共通之處。

    這些人都是來自同一個城市。都是在黑道上以好勇鬥狠而聞名,也都是在風紅偉死亡後的幾天內,從那個城市裡消失,猶如天女散花般,跑到了全國各地。

    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都是被屠殺的。

    沒錯,就是屠殺!

    他們每一個人在臨死前,都遭遇過嚴刑拷問,不管對方究竟是誰,想從他們的嘴裡撬出什麼東西,在場這些第五特殊部隊的職業軍人都可以確定,他絕對是刑訊逼供方面的專家!

    有的人,被吊在房梁上,右腿插入一根竹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鮮血包括自己的生命力,通過竹管一點點的流失。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沒有受過特殊反拷問練,更沒有必死覺悟的人,絕對無法承受,這種慢性屠殺帶來的恐怖壓力!

    最可怕的是,拷問者在這根糾管裡,竟然還塞了一個從香煙上面撕下來的過濾嘴,這樣可以讓鮮血流淌的更慢,折磨的時間更長。本來鮮血受到過濾嘴的阻擋,會慢慢凝結,但是拷問者,卻強行在對方的血管裡,注射了一支從水蛙,也就是螞璜的身體裡,提取出來的「水蛙素。」

    有過被螞蠟叮咬經驗的人都知道,螞璜咬破人的皮膚後,傷口明明很小,但是卻很難癒合,就是因為螞璜可以分泌水蛙素,阻止人體血液裡的血小板凝結。就是這樣一支高純度水蛙素,徹底毀壞了受刑者傷口自愈的能力,根據法醫計算。他身上的血,足足流了十一個小時,才終於因為失血過度,陷入了永遠的沉睡。

    這樣的刑訊和殺人方法,已經不能單單用殘忍來形容,這根本就是一種用死亡和痛苦的顏色,勾廓出來的黑色美學。

    還有一個人,十根手指頭的指甲縫裡,都插入了鋼針。有道是十指連心,這樣的痛苦絕對難以忍受。但是,這只是對方刑訊的開始罷了。從鋼針一片漆黑的尾部來看,審問者應該用蠟燭,逐一烤炙鋼針,將高溫通過鋼針直接傳進人類身體最敏感的手指部位。雖然看起來很斯文,但是從實際效果上來說,比電視劇裡,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印在犯人的身上,單從效果上來講,何止強烈了十倍?!

    而這個人的死亡………大概已經招出了一切,再也沒有利用價值。拷問者直接把他固定住,然後把一根點燃的蠟燭,直接放在插進右手中指的那根鋼針,用不間斷的燒烤,把目標活活疼死。

    如果非要對這種死亡方式,做一個對比的話,痛苦承度絕不亞於被活活丟進油鍋裡。不同的是,一個活人被丟進油鍋裡,撐死只需要三五分鐘就會被炸熟煎透,再也沒有半絲人氣,但是這種用鋼針和蠟燭組成的酷刑,卻至少要用三十分鐘。才會讓對活活疼死。

    當然,做為一個能把殘酷演變成美學的藝術家,並不是每個在他手中受刑的人,都會死無全屍死得慘不可言。有一個死相最好看,但是過程最誇張的受刑者,是被人活埋,等他心臟停止跳動後,再扒出來,用可擕式起搏器,強行讓心臟恢復跳動。

    如此周而復始,讓他不斷品嘗到死亡的滋味,就算是最堅強的人。也絕不可能頂住這種死亡式審訊。但是當他招供出一切後,對弈最後一次把他埋進了土坑裡,就再也沒有把他從裡面扒出來。

    僅僅是半年時間,就有九個人,死在了這一系列慘不可言的酷刑之下。而第十個慘遭橫禍,死得慘不可言的人。赫然就是那行,城市裡,可謂手眼通天,卻因為一個短信,就算是死了,眼睛都沒有閉上的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

    而錘射機放出來的相片,也定格到了最後一張。

    相片裡,有一枚子彈彈頭的特寫。

    「當時以李豐在內的一群人。潛入黃金礦區,雖然說是膽大包天得近乎不知死活,但是他們也清楚的知道。一旦行蹤暴露,只要立刻舉手投降,他們就可保住自己的命。他們攜帶的只是高模擬玩具槍,礦區每天都會把採集到的黃金入庫,根本沒有什麼足夠的利益驅使,再加上他們背後的家人四處奔走,最終完全可以被批評教育一番小懲大戒式的安然脫身。但是,這一發直接命中探照燈的子彈。卻直接改寫了他們的命運。」

    「這發子彈,彈頭為銅質金屬,被覆鋼芯空尖彈頭,在乎彈底部還加裝了鉛質陽比凹,是蘇聯在幾年前研製的新子彈。而根據我們派去的助理教官實地考查,已經可以確定,這發用如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專用子彈,是在距離礦區一千米外的山坡上射出。」

    聽到這裡,在場的職業軍人,包括薛寧波這種重量級教官在場,都忍不住聳然動容。

    單從瞄準射程上來說,刨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使用機械具備有效射程是一千兩百米,使用光學瞄準鏡,是一千三百米,但走到了夜間。使用具有夜視功能的狙擊鏡。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

    事實上,絕大多數用過則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的人都認為,正有效的射程,應該是在八百米以有當時已經是淩晨時分,那個神秘的槍手,躲在將近一千三百米遠的山坡上,僅憑夜視狙擊鏡,他根本不可能再鎖定目標。但是他卻能在探照燈打開,還不足二十秒鐘的時間內,直接開槍,一舉擊中目標,如果沒有運氣的成份,單從狙擊技術上來說,已經比第五特殊部隊精心培養出來的狙擊手戰俠歌更優秀。

    「如果這一發子彈,包括那九個被人嚴刑逼供後,又當場虐殺的馬仔。真的和風影樓有關,我有三個推論。」

    李凡沉聲道:「第一,風影樓消失了整整半年時間,才開始行動。他是應該清楚的知道,自己離開學校長達四隻時間,軍事技術不可能不到退,所以他應該進入遍地都是武器,隨時都可能爆發小規模戰爭的阿富汗,或者緬甸,重新磨練自己的軍事技術,並針對性的專研狙擊技巧。雖然用半年時間,打造出一個超一流狙擊手,是很困難,但是我已經在風影樓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奇跡,所以,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第二,風影樓身邊有幫手。」

    說到這裡,李凡的聲音略略一頓,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推論一說出來,必然一石激起千層浪,但是做為一個以謀略和推理見長的職業軍人。他還是繼續彙報道:「原來在學校裡,一手創辦出「霸王面」還有校刊,可以說是非常規存在的海青舞。外加十六歲入伍,很快就嶄露頭角的雷洪飛,對了,還有和海青舞、雷洪飛一起離開學校的周玉起,都是風影樓最親可信賴的朋友甚至是結拜大哥。他們在海外成立雇傭軍。本身就天天與戰爭為伍,風影樓如果願意的話,完全可以向他們求援。在那裡重新接受軍事練和實戰教育,甚至在回國後,還能得到海青舞一行人,最直接的軍事援助。」

    如果不是台下的這三十多名軍人,全部手握重權見慣大風大浪,只怕李凡的這一席話,已經引起一片譁然。但就算這樣,已經有相當一部分人,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至於第三種可能性………」李凡目視全場,沉聲道:「這一切出自他人之手,並不是風影樓做的。」

    聽到這種推論,台下的人臉色千奇百怪,老師終於忍不住搖頭輕歎道:「李凡,你到現在,竟然還心存僥倖?你這樣的心態,又怎麼能對付得了親眼目睹家破人亡,甚至差一點親手把母親推進鬼門關,行事已經再無任何顧忌的風影樓?」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本來就是一個合格的作戰參謀,必須具備的職業素養。」

    面對老師的當眾指責,李凡昂然道:「我並不會因為心存僥倖,而放鬆警慢。但我也不會因為眼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風影樓,就在徹底調查確認前,直接定了他的死罪。」

    老師張開嘴,還想否說些什麼。在台下突然傳來了一串輕輕的掌聲。

    這掌聲,來自鄭勳老校長。

    「淡定從容寵辱不驚,心細如發。算無遺策,最關鍵的是,你還這麼年輕,有著無限的可能與未來。」

    鄭勳老校長絲毫不掩飾眼睛裡對李凡的欣賞:「如果你能性格再堅強一點,獨立一點,我可以確信,不出二十年,你就會成為我們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最引以為驕的上將之才。」

    聽著鄭勳老校長的讚譽,李凡淡然一笑,他心細如發,所以在關鍵時刻,他缺乏獨斷專行的魅力。他算無遺策。所以他面對決擇,往往因為選擇太多,各有優劣而舉棋不定。所以,他給自己的定位,從來都是王佐之才,而不是上將之才。

    再次看了一眼站在主席上款款而談,沒有半絲局促的李凡,鄭勳老校長略一沉思,最終對著自己的接班人,李向商點了點頭。

    做為學校的接任校長,李向商清楚的知道,自己學校裡最出類拔萃的學員,每一個人的優劣所在。更清楚的知道,如何搭配,才能讓他們發揮出最強的實力︰「李凡,我把龍王、邱嶽調撥給你,讓你們組成第一次梯次專案小組,通過國家安全部門管道,正式介入調查。」

    李向商站起來,走到了李凡的面前︰「我不需要你親手把風影樓逮住,或者是把他當場擊斃,拎著屍體回來交差。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先確定你做出的三種推論,究竟哪一個,是正確的。按照第五特殊部隊的慣例,誰練出來的兵走到社會的對立面,成為軍隊的叛徒,就由誰負責去對付他。風影樓剛進學校的時候,雖然以莫天教官為主,但是我們幾個教官,都曾經教過他自己拿手絕活,可以說,我們都是他的師傅。一旦你確定這一系列暗殺事件,真的是風影樓所為,我和薛寧波教官會親自帶隊,外加你的心理學導師,聯手追殺風影樓!聽明白了嗎?」

    面對李向商校長的詢問,李凡挺直了身體,放聲喝道:「是,明白!」

    而在同時,四周響起了一片到吸涼氣的聲音,就算是坐在這裡的,都是見慣大風大浪的職業軍人,在他們中間,仍然產生了一股小小的騷動。如果李凡真的確定,風影樓已經成為第五特殊部隊的叛徒,在他把消息送回學校的那一刻,風影樓就等於被判處了死刑。

    面對第五特殊部隊代理校長和一名重量級教官親自帶隊,外加一名國內頂尖心理權威導師擔任作戰參謀,這三個人形成的超級組合,風影樓無論是鬥智還是鬥力,都絕對沒有任何勝率。

    事實上,把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對風影樓的性格瞭若指掌的李凡,衝鋒陷陣越是面對絕境,越是能打出破釜沉舟一擊的龍王,外加現在已經是空手道黑帶五段,從小做事就中規中矩,各個環節平衡進步,幾乎沒有弱點可以攻擊,同樣熟悉風影樓的邱嶽,他們這三個人編成的第一梯隊,就已經是一股絕不容忽視的強大戰力。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三章   追風少年

    雲曉蘭遠遠望著那三個邁著相同步伐。從機場裡走出男孩。她不由自主的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相片。

    沒錯就是他們。

    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看,這三個大男孩都很帥。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孩,身高大約一百八十公分,雖然從外表上看上去,並不算太健碩,但是只要看他走路的動作,再加自己的職業聳質。雲曉蘭睜著眼睛,也能從大腦中,構思出對方擁有八塊腹肌,猶如薦豹般優美而流暢,更富有爆發力的「赤裸」身軀。

    最重要的是,走在最前面,明顯是這三個人當中「帶頭大哥」級別的這個男孩,嘴角還總是輕輕上挑,帶著一個有點童真未泯般的笑意。就是這樣一個笑容,就畫龍點睛般的,讓他擁有了伸士般的風度。再配合上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還有高聳的鼻樑,和一雙明亮中透著深隧的眼睛,難怪在機場裡有這麼多女孩。都會不自自主的偷偷打量他。

    但是在他們這個組合當中,最醒目,最讓人無法忽略的,還是站在隊伍左側的那個男孩。不說別的,超過兩百一十公分的身高,就足以讓他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會有著鶴立雞群般的突出感,令人欣慰的是,他長得這麼高,卻不是竹竿,更不讓人都不忍量著他猶如北極熊般厚重的胸膛,還有幾乎和成年人大腿一樣粗的手臂,雲曉蘭必須要考慮,是不是用最大號的手鈣,都戴不到他的手腕上!

    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男孩長的太高太壯,就憑他的身板,出去打架估計沒有十個八個都沒有辦法把他放翻,但是包括雲曉蘭在內,卻沒有一個女人,會把他直接列入「野豬派」範疇。

    他的眼睛裡跳躍不息的,分明就,是最熱情的火悔,擁有這種眼神的男人,一旦喜歡上了,一旦愛了,就代表了天長地久,更代表了海枯石爛至死方休。他舉手投足間。那股就連天都能搏裂般的自信與霸道。更讓女人會忍不住猜想,躲進他寬厚的懷抱裡,被他用雙臂緊緊抱住,究竟會獲得何等迷醉的安全與幸福感。

    至於這支小組裡的第三個大男孩。沒有走在最前方的領隊,猶如白馬王子般的英挺與仲士風度,沒有身邊同伴那過於出類拔萃的身高與霸氣。但是,在這支小組裡,他也是一個毫不遜色的存在體。

    從四歲開始,長達二十年不間斷自我磨練,讓邱嶽終於正式步入了武學世界的殿堂。也許在諸如空手道、跑拳道比賽中,他連決賽都打不進去。但是如果讓邱嶽和那些世界冠軍,不分拳種不分重量級別的生死相搏,最終能活下來的,一定是邱嶽!

    還沒有從學校正式畢業,就已經成為學校格鬥系助理教官,僅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證明邱嶽的實力。

    長時間浸淫在武學天地中,邱嶽的舉手投足中,都多了一種已經可以用「韻律」來形容的節奏感,沛不可擋的攻擊力與反擊力,更猶如水銀洩地般,在他的身體裡,隨著重心的轉移而不斷跳動。

    就是因為這樣,邱嶽明明是三個人當中,走路最沉穩,表情最少的一個,但是,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燃燒的冰!

    這三個二十多歲的大男孩,都擁有某一種最吸引女人關注的特質,他們走在一起,想不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都絕不可能。可是看著這三個絕對養眼,無論拎出哪一個帶到大街上,都會回頭率無數,讓自己倍有面子的大男孩,雲曉蘭卻輕輕歎了一口氣。

    雖然國家安全部門,一向唯有是用,在那裡只要是金子就會發光,是人才就會得到重用,但是,這三個大男孩,未免也太年輕一點了吧?

    刑偵工作,尤其是面對狡猾兇殘,雙手早已經血腥累累,所以行事會更小心,更謹慎,一旦被逼急了,也會更瘋狂的暴徒,沒有足夠的年齡和閱歷,根本不可能把他們繩之於法。要不然的話,一旦遇到大案要案特案,成立特別偵破小組,要調集的都是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老刑警?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三個大男孩都是國家安全部第九對內保防偵察分局裡出來的特派員。而自己這位屢破大案要案的女刑警隊長。現在的任務,就是充當一回小弟的角色,把這三尊大神恭恭敬敬請回局子裡。讓他們這種高級別的領導,直接和局長去對話,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雲曉蘭迎著那三個男孩走了上去︰「請問,你們是李凡,祁文磊和邱嶽嗎?」

    李凡和邱嶽一起點頭,但是他們的目光,卻齊齊落到了龍王的臉上。大家相處了這麼久,他們早就習慣了「龍王」這個絕對夠生猛的綽號,猛然聽到「祁文磊」這種文化氣息濃鬱的名字,再看看自己身邊這位虎背熊腰,在戰場上能空手把火箭彈當手榴彈砸過去,直接炸毀的兄弟。也難怪李凡和邱嶽,兩個人的臉上會有如此怪異的表情了。

    雲曉蘭駕駛著汽車,一路駛向了市公安局,當她看到紅燈,把汽車停下後,隨口問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吧?」

    坐在汽車副駕駛席上,自從汽車進入市區後,就一直望著車窗外,不知道在看著什麼,更不知道心裡在想著什麼的李凡,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嗯。」

    「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別的不敢說,但是對這個城幣卻絕對的熟悉,如果你們需要嚮導,或者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別客氣,直接給我說就行。」

    雲曉蘭並沒有吹牛。做為一個屢破大案要案的刑警隊長,她在這個城市裡擁有數量驚人的眼線,更有一批從小一起從軍區大院長大,現在已經在各自領域內嶄露頭角的鐵哥們,隨時為她提供大力支援

    事實上,不要說是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就算是一個普通的警員,也會有相當複雜的社會關係。打個比方,如果你在汽車上丟了錢包,只要認識管這片區域的片警,丟錢包的時間沒有超過三個小時。由片警出面,很快就能把你的錢包,原封不動的要回來。

    李凡再次略略點了點頭,看著車窗外一家小型加油站,他突然問道:「這個城市裡有多少個加油站?」

    面對李凡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雲曉蘭略一思索,回答道:「大概有三十多家吧。」

    「有多少可以購買到化學實驗器具和藥品的專賣店和批發商。」

    雲曉蘭眨著眼睛。

    李凡依然看著窗外,但是他卻似乎知道這個問題難住了雲曉蘭,他又隨口問出了第三個問題:「在這個城市裡,有多少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雲曉蘭瞪大了眼睛,就連前面的紅燈已經變成了綠燈,她都沒有注意。

    「在這個城市裡,有多少沒有掛牌照,卻可以私下出售種藥品,甚至可以為患者,有限度做手術的地下診所?」說完這些話,李凡又補了一句:「那些治療性病,給女人打胎的診所不算。」

    雲曉蘭無言的翻起了白眼,這個傢夥,是在誠心跟她抬扛吧?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城市,僅僅是常住人口就超過了三百萬,再加上外來打工和做生意的人員,林林總總有將近四百五十萬。她就算是刑警隊長,也不會長著一顆電腦的腦袋,更沒有把整個城市的資料庫,都拷貝到了自己的大肚皮層下。

    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後,李凡重新閉上了嘴巴。看著他的臉色,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疏遠,甚至是淡淡的不以為然,雲曉蘭這個出身將門。從小就受盡寵愛,到公安局工作後,更憑藉家裡的背景,外加一群從軍區大院裡一起長大的鐵哥們鼎力支持,屢破大案,可謂是春風得意的女刑警隊長,明明知道絕不應該和特派員起衝突,可是她的大小姐脾氣。卻在這個要命的時候犯了:「你厲害,那有本事,你告訴我答案啊。」

    「這個城市,在半年前,的確有超過三十家加油站。」李凡淡然道:「但是某間公司為了搶佔市場份額,故意刁難私人加油站,想方設法的找對方的漏洞,不讓加油站的年審手續過關。沒有合法手續,就算是利潤豐厚的加油站,也經不住司法部門三天兩頭的檢查和處罰,最終只能用最低廉的價格,把加油站賣給某間公司。而一些脾氣夠硬,手中的錢也夠多的人,卻寧可把加油站關了,或者拆了挪作它用,也沒有把加油站,賣給某間公司。所以,現在這個城市裡,只剩下二十七家由某間公司公司開設或者控股的加油站了。」

    女人天性對柴米油鹽之類的價格敏感,就連雲曉蘭這樣的刑警隊長也不能免俗︰「就算是私人加油站。一樣會賣某間公司的油,他們至於這樣趕盡殺絕嗎?」

    李凡終於回頭,看了雲曉蘭一眼。似乎在奇怪,對方身為一名刑警隊長,卻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那些私人加油站的老闆,完全可以通過其它管道,進到品質並不差。價格卻便宜得多,利潤當然也大得多的油料。他們一般都是把私下進的油,和某間公司提供的油,混合著賣。某間公司想要保持他們的高利潤,就必須要壟斷市場,把所有加油站都握在自己的手裡。」

    雲曉蘭的嘴角輕輕挑起︰「某間公司不是天天說,他們的企業也在損虧,所以要提高油價嗎?」

    「賴昌星靠走私原油起家,那時候汽油的價格不過是一塊多,他硬是能賺得盤滿缽滿,現在汽油價格貴了幾倍,是壟斷經營不說,又沒有走私的風險,如果某間公司還會虧損,那麼他們的高層,還不如一直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說到這裡,李凡輕輕聳一下自己的肩膀,淡然道:「畢竟賴昌星是在給自己賺錢,所以做什麼都講究成本。一塊多的油價,也能賺出幾個億,某間公司卻是一個公司,裡面的工作人員,說白了只是打工仔罷了,所以別說現在油價貴上幾倍,哪忙再貴上幾個倍,也會天天喊著虧損。不信的話,你讓他們公佈一下原料成本,和運營成本,對比一下看看。」

    在雲曉蘭凝神傾聽中,李凡繼續道:「至於賣各種化學試驗器具和藥劑的批發點,他們的主要顧客,都來自各個學校,或者是一些科研單位。只有少量家長,為了培養孩子的興趣,會主動購買這些對孩子而言。還有一定危險性的器具和藥品。對了,還有一些擅長用化學藥劑,來讓諸如桃子、辣抓、海鮮之類的食物。外表看起來更鮮嫩可口的不良商人,會定期大量採購。因為客源集中,需求穩定,所以這個城市裡。賣化學藥品和試驗器具的批發點或專賣店並不多,只有六家,而且地理位置相對比較集中

    「這個城市裡,有一千一百二十七家便利店,其中有二百五十四家。掛著二十四小時通霄營業的招牌。但是其中有一百零七家,由於經營管理不善,考慮到人員成本問題,放棄了夜間營業,所以,如果我在這個城市裡,到了淩晨以後,突然想買點什麼,只有一百三十七個選擇。」

    雲曉蘭真的聽呆了。她可是刑警隊長,察顏觀色捕捉目標心理,是必備職業素質,她可以自己的腦袋和任何人打賭,李凡剛才問她的幾個問題,只是隨著他自弓的思路隨口問出,絕對不是事先就準備了這麼幾個問題與答案,然後找到機會。就在她的面前裝逼扯淡,用來彰顯自己的不凡與睿智。

    已經不需要再聽下一個問題的答案。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大男孩。竟然真的把他們這個城市所有資料,都塞進了腦子裡!

    雲曉蘭呆呆的看著李凡的臉,當她眼睛裡的震驚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淡淡的尊敬與溫柔的同情,她低聲道:「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想,今天你會坐在我的面前,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李凡仍然靜靜的坐在那裡,沉穩得猶如一座大山,就連雲曉蘭都不能在他的身上,看到絲毫情緒上的波動。

    但是,李凡的內心,卻因為雲曉蘭的高,猛然激起了一片驚漆。

    沒錯,他是一今天才型的謀略專家。他只要願意,幾乎可以過目不忘。但是這絕不代表,天才就可以閉門造車,他想記住這個城市的點點滴滴,他就必須翻閱只能用天文數字來形容的資料,並把它們強行灌入自己的大腦,而且還得不時重新翻閱一部分資料,讓自己的記憶,和這個城市的發展保持同步。

    沒有人知道,李凡到現在,再看到諸如數位報表之類的資料,他就會想吐!到了最後,他必須伸手死命壓住自己胃,才能讓自己繼續坐在電腦前,強行把那一串串資料,拼命塞進自己的大腦裡。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風影樓真的走到了社會的對立面,大殺開戒,成了第五特殊部隊必須全力清除的叛徒,這個城市,就會變成他們之間的戰場。

    他必須要比風影樓更瞭解風影樓。他必須比風影樓更瞭解這個城市。否則的話,他又憑什麼去和風影樓鬥?!

    癡癡的望著車窗外,那股帶著滿天的雲層,都要隨著它一起烈烈勁舞的風,沒有人知道,李凡的心裡正在呐喊著:「風影樓,就算你真的是一股飄渺不定的風,我還是要拼命追上去,用盡一切方法柬縛住你,讓你不要再繼續沉淪下去。如果真的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如果你真的已經喪心病狂,風影樓,大哥,我會親手擊斃你!然後,我會抱著親手殺死,自己最尊敬的兄弟,這種痛苦與悲傷,繼續努力活下去,直到,我認為自己,已經活出了你,陳徒步大哥,還有我自己,三個人的精采與責任為止!」

    雲曉蘭的心臟突然狠狠一顫,她不知道身邊這個男孩究竟在想著什麼。但是突然間,他眼角裡流淌出來的餘光,好悲傷。

    車內一片默靜。幾個人各想各的心事,不知道這樣沉默了多久,李凡終於把視線從車窗外收了回來,他望著雲曉蘭,低聲道:「能不能請你先把我送到一個地方,然後再載著邱嶽和龍王到公安局?」

    「可是局長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今天中午的接風宴了。」

    這句話堵在雲曉蘭的喉嚨裡,不知道為什麼,最終卻硬是沒有吐出來。

    迎著李凡那雙明亮中透著淡淡悲傷與焦慮的眼睛,略一沉思,雲曉,蘭還是點了點頭︰「好。」

TOP

本帖最後由 小璇 於 2014-6-6 14:57 編輯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四章    刺影無痕  

    車開到了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醫院大門前,李凡走下車來?他之所以選擇了這個醫院,是因為,風影樓就是在這所醫院婦產科的產房裡出生的。

    沒有人知道,這個有點憂鬱。卻愈發耀眼的大男孩,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但是大家都用寬容的態度。接受了李凡這樣一個陌生人,在婦產科的遊蕩。

     半個小時後,李凡走出了醫院,他就那樣慢慢的走著,直到他試圖走進一所小學時,才會看門的大爺攔在了門外。

    「大爺,我的一個朋友,就是在這裡讀的小學,我想進去看看他曾經呆過的教室,好嗎?」

    這根本不算是一個好的理由,但是李凡臉上的認真,卻打動了門房的大爺,最終還是揮揮手,放他通行了︰「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你進教學樓時,腳步儘量輕一些,不要打擾孩子們。」

    李凡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後在看門大爺的注視下,穿過小小的操場。走進了那幢已經有了四十年歷史,兩層高的教學樓裡。

    「在這個世界上最遼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遼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遼闊的,是人的心靈。」

    教室的孩子們,正在跟著語文老師朗讀課文。透過大門上的玻璃窗。看著那一張張稚氣而認真的臉。李凡的目光,自然而然飄到了教室最後方的某個角落裡。風影樓在第五特殊部隊的六年時間裡,上文化教育課時,他一直坐在牆角,那他在這間學校裡,是不是也坐在那種最不引人注意。就連老師的目光,都是在偶然間,才會微微略過的角落?

    如果現在有風影樓曾經的小學同學,知道了風影樓曾經做過的事情,和他很可能即將做的事情,會不會在心裡湧起一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

    李凡坐在風影樓和雷洪飛相識相知的休閒會所外的廣場上,他為自己調了一杯用啤酒和優酪乳兌出來的飲料,然後雙膝盤起,坐在地上,慢慢的品嘗,不知道有多少路人對他側目而視,他們真的不知道,這個看起來英挺帥氣的大男孩抽了什麼瘋,竟然會喝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說。還閉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麼,竟然出神到一會眉開眼笑,一會雙眉緊皺,一會又緊緊捏緊了拳頭。

    突然間李凡一揚手。把手裡的啤酒瓶狠狠甩出去,雖然沒有砸到路人,卻把他們嚇了一大跳,看著路人一個個對自己怒目而視,卻因為自己「醉了」顛了,沒有一個沖上來和自己理論,更沒有人和自己大打出手,李凡突然以掌擊地放聲大笑。

    也許只有風影樓和李凡共同的那位心理學老師,看到這一幕才會明白。李凡正在追溯風影樓成長的路。當他站在風影樓冉生的產房前,眺望著裡面的嬰兒床時,他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和心靈,全部融入到了風影樓的影子裡,他正在隨著風影樓昔日的印痕,一步步的走著,一步點的成長,一點點,一滴滴的感受著風影樓人生中的喜怒哀樂。

    所以李凡在為風影樓遇到了雷洪飛而喜悅,在為他能進第五特殊部隊。卻因為聽了父親的話而傷心。當他的心靈,緊隨著風影樓的人生履歷,終於進入第五特殊部隊時,他因為風影樓得到教官們的另眼相看而心花怒放,他更因為風影樓被陳徒步打擊,而難受。

    最後,李凡拿著一束鮮花,走進了一間特擴病房。

    「我是你們哥哥風影樓的朋友。」

    只是一句話,就讓房間裡照看病人的孩子恢復了安靜,甚至乖巧的幫他削了一個蘋果。

    坐在病床前,看著臉色蒼白。必須用氧氣瓶才能繼續支撐生命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已經再也無法抑制的從李凡的眼睛裡奔湧而出。當李凡沿著風影樓的足跡,終於走到這裡時,面對風影樓的媽媽。他的靈魂,終於在刹那的瞬間。跳出了邏輯推理的範疇,和風影樓有了瞬間的交融。

    李凡的眼淚顯然把屋子裡的那個小女孩嚇著了,她手忙腳亂的遞過來幾張紙巾,李凡下意識的接過了紙巾,卻把它們死死捏在了手心裡。

    「大哥,你真的好傻,你又真的好癡。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看明白了你,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讀懂了你的人生,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但真的………好難受!」

    「大哥你不是偉人,你更不會成為聖人。你這一輩子,做什麼都不會主動,你媽媽對你好,你就對你媽媽好;你爸對你好,你就對你爸好;學校的教官對你好,你就拼命練,想要用成績回報他們;軍隊對你好,國家對你好,你明明知道再向前走,可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仍然走得無怨無悔。

    你的一生,都在用十倍,甚至百倍,來回報別人對你的好。你的一生。都在努力獲愕別人的認可與感情」你竟然從來都沒有為自己活著過。」

    想明白了,一切都想明白了,也就是因為想明白了,李凡有會難受得心痛如絞︰「在阿富汗戰場上。溫柔的你,極度需要感情依戀的你,終於化身修羅,你殺人無數,你悍不畏死,不是為了軍人的榮譽。不是為了建功立業,你要做的,只是回報朱建軍和龍建輝教官對你的另眼相看這份情罷了!可是你回報了朱建軍和龍建輝教官,甚至活著走出了阿富汗,但是為了救你,你的爸爸卻出事了。為了回報你爸爸的情。你只能把自己放逐了。雖然這只是學校對你的歷練,但是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你離開了第五特殊部隊,去嘗試過正常人的生活。當你終於知道,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挽回,你還可以繼續回到學校。繼續和我們這些兄弟朝夕相處時,我想你一定開心極了。」

    「可是你的爸爸死了,你的媽媽變成了一個不會說不會動不會笑不會走的植物人,你想還他們的情,你要舉起復仇之劍。可是為了這份情。你又要把自己變成第五特殊部隊的叛徒,甚至要和昔日的兄弟、教官生死相搏。」

    李凡死命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不敢鬆手,他甚至不敢去擦自己臉上不斷狠狠滑落的淚水:「面對這一環套一環的感情,面對這錯亂複雜起起落落的人生,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你在這一年時間裡,過的每一天,是不是都象我現在這樣心痛如絞?我還可以坐在這裡看著你的媽媽落淚,可是必須要報仇。更必須要面對第五特殊部隊全力追殺的你,是不是就連落淚的資格都沒有了?!」

    當李凡帶著紅腫的眼睛,終於走出醫院的大門時,外面的天空中已經是繁星點點,而路邊的華燈林立,霓虹燈、電視牆此起彼伏,更把整個城市的夜空照耀得美不勝收。

    深深呼吸著夜晚涼爽的風,還在全力恢復自己的情緒,李凡的手機在此刻響了 。

    知道李凡手機號碼的,只有龍王和邱嶽。

    李凡剛才按下接聽鍵,龍王的聲音就轟轟烈烈的撞進了他的耳膜:「李凡,快來,又死了一個。我看這一次,刺殺者就連生化武器都使出來了!」

    生化武器!

    聽到這四個字,李凡的眼睛猛然瞪圓了。不管這一系列血案是不是風影樓做的,在城市裡直接使用生化武器x這會造成多大的恐慌和混亂?

    「龍王你別語不驚人死不休行不?」

    李凡隱隱聽到了邱嶽的斥責,很快那邊的電話,就轉到了邱嶽的手裡︰「我看的確屬於生化武器的範疇,但是李凡你可別一下就想到了什麼毒氣彈,或者曾經把美國弄得人仰馬翻的炭疽熱上面,我們現在已經趕到現場,你最好馬上趕過來,自己親眼看看情況。」

    邱嶽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大約半鐘後,雲曉蘭的聲音,傳進了李凡的耳朵:「你已經把我們這個城市徹底摸透了,我相信,你應該知道張嘯偉是誰吧?」

    李凡狠狠一挑眉毛︰「張嘯偉死了?」

    「沒錯!這個烏龜兒子王八蛋,平時最喜歡說的話,就是牡丹花平死。做鬼也風流。這一次,他可算是死得其所了。」

    張嘯偉十五歲就進入社會,拎著菜刀四處打拼,到今時今日,身上的刀疤足足有二十多條,正所謂有付出就有回報,他現在已經是公認的「江湖大哥」。

    張嘯偉開設賭場、招娼賣淫,販賣毒品,走私汽車,替不法商人解決「江湖糾紛」為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這樣手握重權的官員四處跑腿,只要是能賺錢,能建立關係網的事情,哪怕是缺德得到了姥姥家,背後更被人指著脊粱骨詛咒不休,張嘯偉依然會做得樂此不疲。

    就是因為和張嘯偉水火不容。自己的背景也絕不容小視,所以雲曉,蘭是極少數身在官場,還敢直言不諱的人物,她絲毫沒有掩飾對張嘯偉的厭惡︰「那小子死得幹乾脆脆徹徹底底,天知道那位神秘人物究竟用了什麼絕招,只是用一枝玫瑰花就要了張嘯偉的命不說,更讓他全身的肌肉軟得就像是一團棉花糖,現在金嵐月商務會館六樓的酒會現場已經是亂成一團。雖然今天晚上鐵定要加班加點,但是我心裡就是爽!」

    如果有人正好把雲曉蘭的這段宣言錄下來,一經公佈,她這位姑奶奶,百分之百得卷起鋪蓋走人。

    當李凡匆匆趕到案發現場,市公安局刑警隊已經對這裡進行了初步處理和排查,幾名技術科工作人員。正在用相機四處拍照,隊裡年齡最大,工作經驗最豐富的兩名老刑警。拿著塑膠袋和釵子,正在尋找案發現場,一切可能變成線索的蛛絲馬跡。

    「李凡你看!」

    雲曉蘭舉起了張嘯偉的右手,順手又遞給李凡一隻放大鏡。李凡借著放大鏡的幫助,清楚的看到,在張嘯偉右手的食指上,有一點淡淡的微紅。如果這就是張嘯偉身上的致命傷口的話,對曾正面硬扛過三十多刀,都猶如不死神仙般,硬挺下來的張嘯偉,那麼月古就是黑色幽默。

    最令李凡在意的是,張嘯偉從死亡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個小時。按照道理來說,他的屍體已經應該發硬,直到四十八個小時後,才會重新變得鬆軟起來。

    可是張嘯偉每天無論如何忙。都要堅持瑕煉至少一個小時,拿出來泡女人,絕對魅力十足的身體。到了這個時候,竟然象棉花糖一樣鬆軟。李凡伸出手指,輕輕在張嘯偉的胳膊上按了一下,從肌肉的觸感,還有深陷程度來看。竟然比八十歲老太太的肌肉還要鬆軟。

    李凡不由狠狠皺起了眉頭,他脫口問道:「找到案犯使用的兇器了嗎?」

    「諾,就在那兒!」

    順著雲曉蘭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連李凡的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濃濃的驚訝,雖然剛才電話裡,已經知道了一鱗半爪,但是親眼目的地到。李凡仍然驚歎了,殺掉張嘯偉這位江湖大哥的武器,真的是花。

    盆含苞怒放之下當真是豔麗無方,無論放在哪裡,都會成為關注焦點,就連香氣也比同類更芬芳幾倍的玫瑰花!

    知道自己的經歷並不光彩,憑藉不可能告人的方法,走進所謂的上流社會後,張嘯偉也惡補了一通禮儀交際方面的知識。在出席各種公眾場合時,他最喜歡做的,就是當眾用彬彬有禮的態度,帶著一臉虛偽的神士化笑容,把一枝鮮花,獻給在場最漂亮的女孩。時間長了,當場獻花,已經成為張嘯偉眾所周之的一個標誌性動作。

    只看它的表面,又有誰能想到。張嘯偉這個早年在黑道火拼中,連挨了二十多刀都能從死神姑奶奶懷抱裡硬生生掙紮出來的人物,就是因為在兩小時前,伸手從上面摘走了一朵花,手指被輕輕刺了一下,本來他還不以為,甚至以手指上這個小小的傷口為由頭,擺足了似是而非的神士風度,更談笑風生逗得向個女孩子不停嬌笑,他突然間就呼吸急促臉色蒼白,似乎在這個大廳裡,有一個隱形的人,已經伸出他有力的大手,直接撫住了張嘯偉的脖子。

    在眾目睽睽之下,張嘯偉只掙紮了幾下,就一頭栽倒在地上,估計醫院的急救車還沒有開出大門,張嘯偉的心臟,就停止了跳動。

    一個穿著暴露身材火辣,年輕的本來應該還坐在學校教室裡聽老師講課,臉上卻已經畫上濃妝,更早已經墜入風塵的女孩子,臉色蒼白的坐在椅子上,隔著十幾米,李凡都能聽到她牙齒上下打架的聲音。網才張嘯偉就是把那枝含有劇毒的玫瑰花送給了她,她甚至還把花戴到了自己的衣襟上足足二十分鐘!

    看她的樣子,只怕這一輩子再看到玫瑰花,都會如避蛇蠍!

    李凡戴上手套,走到那株盆栽玫瑰花前,他仔細打量著這株花的花莖、花枝導花桿,最後從口袋裡取一把小刀輕輕專破花莖。只看了一眼。李凡的眼睛就危險的眯起,從花莖切割處流淌出來的,竟然是白色的汁液。

    這絕不正常!

    李凡從龍王手中接過一張過濾紙小心翼翼的將白色汁液挑到濾紙上。然後輕輕的對著它們吹著氣。就是在幾個人眼睜睜的注視下,紙上的白色汁液迅速變色,不一會就化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黑色。

    李凡突然伸手抓住沒有尖刺的花莖部位,然後用力一拔。

    「李凡,快住手!」

    「別破壞物證!」

    幾個的勸阻聲剛剛出口,李凡就已經將整株鮮花,從花盆裡拔了出來。看著這株玫珠花隱藏在泥土裡的根部,龍王的眼睛在瞬間就瞪得滾圓,他更忍不住脫口叫道:「這是什麼玩藝啊?」

    其實何止是龍王,就連邱嶽和雲曉,蘭都瞪大了眼睛,更豎起了耳朵,等待聆聽李凡的解釋。

    這只盆栽,上面是一枝枝含苞怒放,當真美不盛收的玫瑰花,可是它們隱藏在泥土中的根莖,卻猶如八腳章魚般爆炸性的向四周擴散,在根莖裡面更結著一顆顆暗紅色的顆粒,而一些因為李凡暴力拔動,而被生生扯斷的根須部位,更緩緩滲出了同樣白色的汁液。

    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來,這一截又粗又長,盤根錯雜之下隱隱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猙獰意味的根莖,絕對不可能屬於玫瑰花!

    李凡頭也不抬,對著龍王伸出手︰「刷子!」

    隨著花莖和花根之間粘附的泥土被一點點刷掉,暴露出它原本的樣貌。龍王、邱嶽還有雲曉蘭的呼吸聲猛然加重了。這株玫瑰花底都有明顯的刀痕,還有用來固定的彈力繩,從外表上看,它是被人用嫁接的手法,連到了不知名的樹根上面。變成了一個外表看起來美倫美奐,實際上卻不倫不類的怪物!

    「藥樹狀似木棉,其液白風則黑。士人濡箭鏃以憲譏,賞三躍死矣!」

    李凡仔細打量著眼前這株玫瑰花的根莖,沉聲道:「這株花根部嫁接的樹根,名字叫做見血封喉!」

    見血封喉可不是武俠裡才會出現的劇毒,在現實生活中,它是一種樹的名字。這種樹生長於熱帶雨林當中,在我國僅分佈在海南島、雲南西雙版納、廣西南部和廣東西部,它最大的特點,就是汁液含有劇毒,一旦和人體的鮮血接觸。就會讓人肌肉鬆弛心跳減速,血液凝固,最多二十分鐘就會死亡。

    剛才李凡背的那幾句文言文。是清初一位名字叫屈大均的學者,在《廣東新語》一書中,講到他見血封喉樹時,做出的形象描述,意思一些當地土著,用「見血封喉」樹的汁液塗抹到箭頭上,就算是猛虎中了這樣的毒箭,最多只能跳上三下。就會立刻毒發死亡!

    看著已經放進塑膠袋裡小心保存的玫瑰花,再看看手中這株人工嫁接而成的盆栽,邱嶽的臉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截見血封喉的樹莖,都經過特殊培養,將毒性加倍強化,否則的話,僅憑花刺弄出來的那樣一個細小傷口,絕不可能在幾分鐘內。就要了張嘯偉的命!」

    李凡輕輕點了點頭。

    就連龍王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真是好別致的武器,好霸道的花!」

    無論是李凡,龍王還是邱嶽。他們都經歷過最殘酷的戰爭,早已經見慣生死,所以面對這樣一件特殊武器,他們還能保持正常心態,在那裡進行交流,但是站在他們身邊的雲曉蘭,卻只覺得全身發涼。

    直到這個時候,雲曉蘭才算真正明白,為什麼國家安全部,會直接派出李凡他們這一批人。

    身為一名刑警隊長,雲曉蘭是接觸過不少刑事案件。但是這些曾經引起省領導高度重視的案件,性質最惡質的,也不過就是一些黑社會馬仔,為了搶誇地盤,用鋸短槍管的五連發來福槍,進行火拼罷了。

    現在她面對的目標,不要管他或者她究竟是誰,能製造出這樣一件武器,成功刺殺目標,已經足夠說明,這次案件需要面對的敵人,已經大大超越了一個刑警隊長,能夠處理的極限。

    李凡的話,竟然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說完。

    「見血封喉這種樹,表面是無害的,只有它的汁液才含有劇毒。 換句話來說,這盆花就算連上了「見血封喉」的樹莖,以鮮花沒有盛開的時候,只要沒人刻意用刀子。去刮破花桿上的皮,汁液不會流淌出來,它就是無毒的。在搬運的時候,運輸工人或者酒會管理人員不小心被刺傷了手指,也不會有任何危險。所以,這樣一盆花,甚至可以從職業特工的眼皮子底下,通過儀器檢測。」

    說到這裡,李凡快步走到展廳的一角,從窗臺上拿起了一隻氣壓式噴灑︰「可是當鮮花怒放,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為了讓它們在開會時,能夠更加嬌豔欲滴,工作人員會拿起這只噴灑,在會議開始前,給每一盆花澆水。而花粉裡的劇毒,就會混合在水滴裡,順著花莖慢慢流淌。直至把整株看似無害的玫瑰。變成最可怕的殺人利器。坦率的說,這件武器設計之精巧,已經足夠讓人歎為觀止,可是在我看來,它最出色的亮點,卻是設計者,利用對人性絕對瞭解,一手製造出來的誘殺陷阱。」

    雲曉蘭疑惑的道:「誘殺陷阱?」

    「一件武器再厲害,也要命中目標。才能起到作用!」李凡望著雲曉蘭,淡然道:「你不會以為。對方精心弄了這麼一盆花,就是想要瞎貓碰上死耗子,或者乾脆毒死誰算誰吧?」

    雲曉蘭不由語塞。

    李凡伸手指著因為發生命案必須留下協助調查,所以沒有一個離開酒會現場,直到現在還有點驚魂未定的嘉賓,對邱嶽道:「你對這些人怎麼看?」

    雲曉毛回答道:「上流社會的仲士和美女!」

    李凡再指著躺在地上的張嘯偉,對雲曉蘭道:「那他呢?」

    「一個標準的流氓地痞,急於洗掉自己身上銅臭氣息,所以總是喜歡裝模作樣的暴發戶!」

    突然雲曉蘭的聲音停滯了,她側起頭,呆呆的望著空空如也的花盆,足足思考了一兩分鐘後,她的雙手都開始輕輕發顫起來。

    酒會現場足足有一百多人,面對這枝過於嬌豔,氣味過於芬芳的玫瑰花,大家當然會對它嘖嘖稱讚,該子們的目米更會在蔔面多流連一陣六但是有資格參物瓦x問檔酒會的人,大都是商界、政界精英。大家都是斯文人,誰也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冒失的伸出手去摘下這朵花。

    算來算去,全場那麼多人,大概也只有張嘯偉這種出身草莽,行事肆無忌憚,又喜歡用花來標新立異的人物,才會大大咧咧的伸出享用力一拽,同時也大大咧咧的送出了自己的小命!

    這就是一件看起來隨意擺在那裡。卻已經融入了太多智慧,太多邏輯推理的必殺武器!能設計出這種致命武器的人,是一今天才,一個超級天才!

    「對了,還有一點!」

    李凡已經說得太多了,多得讓雲曉蘭的心裡一陣陣的發寒,但是。這件能夠成功刺殺張嘯偉的武器。裡面融入的,是「王」的智慧。

    「這株玫瑰花,能被嫁接到見血封喉樹莖上,絕對不是信手掂來,會場上的其它玫瑰花,都是男孩子在大街上五塊錢就能買上一技送給自己身邊女朋友的普通玫瑰花。可是這盆玫瑰花,卻是保加利亞出產的大馬士革紅玫瑰和摩洛哥玫瑰的混合品種,它們盛開時,綻放出來的美麗絕對出類拔萃,更會散發出比同類更芬芳幾倍的香氣。所以。張嘯偉想要摘一朵最漂亮的玫瑰花。送給現場最漂亮的女孩,它當然是當仁不讓的首選!」

    「沒錯!」

    直仔細觀察玫瑰花的邱嶽介面道:「這朵玫瑰花上的刺,長得夠隱蔽,就是當面仔細觀察它,只要沒有撥開葉子,也很容易忽略過去。張嘯偉很可能急於摘下玫瑰花,並把它當場送給一個他看上眼的女孩,在那個時候,他甚至已經開始幻想和女孩一起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情景,心急情切色欲醺心,他當然根本無法注意,更無法避開已經被鮮花隱藏起來的暗刺!」

    在李凡和邱嶽的聯手推敲中,這件武器的本質,終於完全浮出水面。如果暗殺也能劃分等級的話,它的製造者,就是這個領域的王!

    「雲姐,麻煩你過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裡突然傳來了一名刑警的聲音,雲曉蘭對著面前這幾個雖然年輕,卻已經給她上了一堂震撼教育課的特派員點了點頭。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走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她不想讓那三個大男孩,看到自己臉上再也無法掩飾的震驚甚至是恐懼。

    說真的,雲曉蘭不怕死,她以一個女兒身,在加入公安局刑警隊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為公殉職在所不惜的覺悟,所以她能拼得比男人更狠。現在雲曉蘭害怕,是因為她發現。面對這個至今未曾浮出水面的目標,她這個刑警隊長,甚至拼死一戰的機會都沒有!如果對方還想再殺誰,她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做。才能讓受保護目標,躲過對方這種融合太多太多創造性智慧,猶如水銀洩地般無孔不入的刺殺攻擊。

    李凡知道他剛才說的話,讓雲曉,蘭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內心卻和普通女孩子一樣,有著柔軟一面的女刑警隊長受傷了。但是,他必須要讓雲曉蘭知道,即將面對一個什麼樣的敵人。知道了彼此實力上的差距,就算她不能將對方繩之於法,至少,她也有活下來的機會。

    眼看著雲曉蘭快步走進人群當中,龍王終於開口。

    「李凡,邱嶽,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件以玫瑰花為武器的致命陷阱。裡面融入的戰術和技巧都很熟悉?」

    李凡和邱嶽一起點頭。當年風影樓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時,就曾經利用稻草人和陳徒步,設計出一個又一個致命陷阱。雖然這盆玫瑰花裡面融入的智慧更成熟,手段更高明,但是從本質上來講,兩者卻是如出一轍。

    「李凡,在我們三個人當中。只有你跟著風影樓的心理導師,學習了一年時間邱嶽也開口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風影樓接受的鬼刺訓練,究竟是什麼內容?」

    「我也問過導師這個問題,她一直沒有回答我。但是在半年前。也許是偶然的機會,也許是老師故意提醒我,總之,她看似無意中說出來的話,讓我記憶深刻

    邱嶽和龍王都豎直了耳朵,在他們凝神傾聽中,李凡一字一句的道:「最優秀的刺客,可以擁有軍人的勇敢與善戰,但是他在刺殺目標時,最喜歡使用的武器,絕不能是槍!」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五章   天下布武

    龍王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因為子彈不會拐彎。」

    龍王還在莫明其妙的瞪著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邱嶽卻已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沒錯,用狙擊步槍一擊斃命。這種畫面看起來是很帥,也很有快感。可是,在現實當中,受過嚴格練的保鏢或者職業特工,只需要看一眼彈孔,就可以迅速判斷出狙擊手大概方個。在那種情況下,狙擊手只怕還沒有撤出狙擊點,為了保護重要人物,一直在空中盤旋的直升飛機,就已經載著小支特種部隊從來而降。

    開一次槍,必須耍冒一次暴露身份和行蹤的危險,只會使用槍械的人。哪怕是世界超一流狙擊手,在刺殺領域,也活不了多久。更何況。在全世界相當一部分國家與地區,想要把高精度狙擊步槍偷偷運進去,本身就不是一外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擊斃目標後,遭遇堵截,仍然可以順利逃脫,手裡過於沉重的狙擊步槍,百分之百也會成為對方手中的戰利品。

    除非對方情報組織裡面的人全是豬,否則的話,面對超精度狙擊步槍。這種專業性實在太強的武器,他們完全可以通過地下武器銷售管道。一層層把你錄出來!

    所以在超一流刺客眼裡,槍是一種不到萬不得已,就絕不應該使用的武器!

    「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老大在接受鬼刺訓練後,究竟有多強。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資料。」

    李凡低聲道:「我找到了一份老大留下的筆記,不多,只是一個月時間的心得體會罷了。但是在上面,就記載了老大學到的、自己想到並經過實驗確定有效的三十七種非常規殺技巧。」

    聽到這裡,邱嶽和龍王一起聳然動容。

    個同時間,就要掌握三十七種非常規殺人技術,那麼請問,風影樓接受了三年鬼刺訓練,他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台最純粹的刺殺機器?

    「我必須承認,看到老大那份筆記,真的把我嚇壞了。」 李凡輕輕吸著氣,現在一想到筆記裡的內容,他仍然會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還記得,我們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的第仁天,參觀雷震校長親手製作的那個大沙盤,還有他準備帶領第五特殊部隊軍人,強行突襲克林姆宮這樣的計刑嗎?學校讓我們這些學生參觀那裡,是為了讓我感受那個大時代的激蕩風雲。激勵我們每一個人,想激發出我們身體裡不屈熱血,可以用最熱情的姿態,投入到練當中。可是老大對那個沙盤,卻比我們任何一個人想的更多,也看得更遠。」

    李凡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用夢一樣的聲音,慢慢重複著:「如果美國不是因為自己的利益,選擇幫助中國,在那個時代,我們中國就會成為全世界第二次遭遇核打擊的國家。而且,我們遭遇核攻擊的程度,要比日本強烈百倍!如果真的有十幾枚核彈頭,劈頭蓋臉打到了我們最重要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然後一百五十萬軍隊,混合著四萬輛坦克和裝甲車長驅直入,我們的家園。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到這裡。邱嶽和龍王臉上都露出深思的神色。如果真的事情演變成了那樣,整個中國亂成一團,根本無法組織有效反擊,只怕在兩個月內就會全境淪陷,只能靠遊擊戰。來抵抗外敵。縱然他們還是能取的最後的勝利,絕不會少於十年的漫長戰爭,核武器留下的污染,倒退至少五十年的經濟,將會讓中國變成一個比阿富汗還不如的人間地獄!

    「我在這裡,要謝謝美國,不管他們做出決定的出發點是什麼,也不要說他們現在是如何拼命打壓中國。是美國在最要命的時候,拉了中國一把,救了我們幾千萬同胞!但是,我想,這種被曾經的敵人出手挽,救命運的幸運,對我們這個國家。對我們這個家園來說,有一次,就已經足夠了!無論是人,還是國,還是要靠自己!!!」

    邱嶽和龍王都沉默著,聽到這裡,他們這兩個上過戰場,也稱得上殺人如麻的職業軍人,已經在風影樓筆記中留下的字裡行間,硬是噢到了濃烈到極點的殺氣!

    「後來,又過了幾年,老大在無意中,翻看到了一段文革期間,有些人想污蔑周總理的故事。他們攔住周總理不讓他參加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裝模作樣的非要檢查周總理的手提箱,說害怕周總理會用公事包。把核彈帶進會場。」

    這樣的事情,現在聽起來,真的是好笑極了。說白了,也只是一群人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力與地位,當眾表演出來的小把戲罷了。

    但是看著李凡竟然在微微發顫的雙手,感受著他內心深處,竟然無法完全掩飾的恐懼,邱嶽和龍王。又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這樣的故事,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淡然一笑,就會把它拋到腦後。事實上,不要說是六七十年代。就算走到了現在,想製造出一枚能夠直接放進公事包的微型核彈,都有在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技術障礙。」李凡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凡經有此誅離了,那是種混合著恐懼,卻又因為曾經生死與共,建立了太深厚友情,幾種感情反復交錯,形成的複雜情緒︰「可是老大卻因此而深思了,他認為,核武器發展到現在。威力越來越大,重量卻越來越小。遲早有一天,我們真的能製造出。重量不超過十公個可以單兵攜帶的核彈。」

    「不會吧?!」龍王猛然瞪大了眼睛︰「老大不會想著,如果有一天。再有強敵想對中國使用核彈攻擊,再來上一個長驅直入,我們就直接組織單兵,背著核彈去和他們同歸於盡?」

    「為什麼不會?」李凡的眼睛裡跳躍著絲絲紅光︰「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看著敵人在我們的家園上耀武揚威,我給你一個單兵核彈頭,你會不會背著它,直接拉著敵人一個團,甚至是一個師同歸於。」

    龍王沉思了片刻,最終狠狠一點頭。

    「所以老大的計畫是,從第五特殊部隊中挑選出一批最精銳,最忠誠人員,組成自殺式敢死隊。

    你想想看,別的恐怖份子,身上背著點藥,就已經炸得整個世界天翻地覆了,又有幾個國家。幾支軍隊,能夠承受背著核彈頭的超級恐怖份子進攻?一些國家,天天在研究戰略導彈攔截技術和衛星預警平臺,可是,他們又有什麼方法,能夠完美防禦,受過最嚴格練,可以無孔不入的特種兵滲透?!」

    邱嶽低歎道:「牛逼。」

    「更牛逼的,是老大給這個戰略計畫起的名字!」李凡轉過身,望著他們面前,這片美麗的城市。他張開雙臂二仿佛用這個動作,把他們頭頂的天,他們腳下的地,他們眼前這一個美麗的城市,全部抱到自己的懷裡似的:「老大給他這個單兵核彈戰術,起的名字就叫,天下布武。」

    聽到「天下布武」這四個字,龍王的臉上猛然揚起一片興奮的紅暈,他雙拳狠狠對撞,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更脫口叫道:「壯!」

    「壯哉!」

    李凡對龍王側目而視︰「更壯哉的。還在後面呢!」

    「單兵核武計畫書,是老大在接受鬼刺訓練的第一年,寫出來的作品,當時他的導師看了後,評語是天才般的想像力,可惜,實施可能性,卻等同於零,所以這份計畫書,只能說是天才與蠢豬混合出來的產物!」

    李凡突然笑了,大概在他的腦子裡,已經想到了風影樓當年看到這種評語時,滿臉鬱悶的樣子了吧。

    思索了片刻,邱嶽點了點頭。

    就算個幾年後,他們真的可以製造出單兵攜帶的核彈頭,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原子能技術上,比中國更先進的國家,也能針對性製造出更敏感的探測器。只怕他們這些超級自爆兵,還沒有走到則方軍營方圓五十公里之內,敵人就會直接啟用衛星武器,把他們直接轟碎。

    「我之所以能讀到老大這份筆記,就是因為,雖然計畫被老師批評的一錢不值,但是老大卻並沒有放棄。兩年後,也就是接受鬼刺訓練的第三年,隨著年齡的增加。心智也日益成熟的老大,終於再次拿起了這份擱置了兩年的計畫書。」

    「我估計。」李凡低歎了一聲。道:「就連他的老師,都被老大給徹底嚇到了。」

    「老大在沒有向任何人報告的情況下,自己做了一個試驗,一個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瘋狂的試驗!」

    能讓李凡這種人,連續用了五個「非常」來形容的瘋狂試驗,當然是變態中的變態,才會選擇的方法。

    風影樓帶著他自製的氧氣瓶和特種潛水服,拽著一枚十五公斤重的模擬核彈頭,成功滲透,並鑽進了一條直徑一點五米的輸油管道。當時年僅十七歲的他,在就算是睜著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很快就會喪失時間與方向感的輸油管道裡,強行潛遊,或者說是隨波逐流了二十五里。

    到現在,李凡都不敢想像,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類,竟然敢這麼做!要知道,在那種絕對封閉的狹小世界裡,只要心志稍稍鬆懈,就會被恐懼徹底擊垮,到了那種時候。甚至不需要等到他攜帶的氧氣用完。整個人的精神就會崩潰。最終,讓自己變成一具輸油管道裡的死屍。

    二十五公里!

    讓自己在輸油管道裡前進了那麼久。風影樓已經絕不可能再回到進入的位置上,如果他不能找到第二個出口,他就算是還能保持必要的冷靜,最終的結局,仍然是必死無疑!

    但是風影樓做到了!他事先在石油公司輸送中轉站的電腦裡,設置了木馬病毒,當木馬病毒強行中斷了電腦作業系統,為了保證安全,當地職員切斷了石油輸送。李凡到現在都不知道,風影樓在那種縱然停止了石油輸送,空間中仍然充滿了可燃氣體的封閉世界要,用什麼方法。鑽破超出兩釐米厚的輸送管道。又是用何等驚人的體力與意志,在對方解決了木馬病毒,重新輸送石油前挖穿了四米厚的土層,終於重見天日。

    最令李凡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是。到了那種情況下,剛剛從死神鐮刀下救回一條小命的風影樓竟然還能拿出早就預先準備好的手機。給石油公司打了一個電話,聲稱自己在某某個置,看到一批想要偷油的人,在石油輸送管道上,打出來一個大洞!

    拋開私自實驗,太過無組織無紀律不說,拋開破壞國家公物,在石油輸送管道上打孔,性質過於惡劣應該罰款不說,隨著風影樓的這個瘋狂實驗,如何背著核彈,潛入敵人的身邊,這個最大的瓶頸被解決了。

    要知道,石油輸送管道,必然是最難征服的領域,一個人能活著穿越石油管道,那麼排汙管道,輸水管道,這一系列管道,必然也能被征服,成為他們通向敵人的路!

    旦真的製造出十五公斤以內的單兵可擕式核彈,受過這種超級瘋狂練的中國軍人,也許能出現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成為一支特殊的核震懾力量。

    據說,僅僅是據說………

    風影樓的七個國內心理學導師。再加上李向商代理校長、薛寧波教官。甚至是連鄭勳老校長都緊急出席,十個人一起看完了風影樓這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學員,歷時三年寫成的戰略計畫書,所有人面面相覷了很久很久。

    尤其是風影樓在報告書中最後幾句話,更是精彩美國軍方宣稱。他們有全世界最好的空軍,可以把傘兵部隊在最短的時間內投放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

    沒錯,我們是沒有那麼強的空軍,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把軍隊四處亂撒。但是在未來十年後,我們也可以自豪的宣稱,我們中國,已經把背著核彈,只要接到命令,就會直接引爆的「鬼刺」遍佈到整個世界!

    薛寧波教官當時說了一句話:「背著炸彈在城市下方的管道裡來回亂竄,找到目標就來自個超級自爆,我怎麼覺得小樓現在比恐怖份子,還像恐怖份子啊?!」

    在場所有人都用力點頭。

    最終還是鄭勳老校長做了最後的總結:「這個想法的初衷點,是保家衛國,當然是好的;學員為了國防事業,勇於探索,甚至是敢於冒險。這種精神,我們也是應該鼓勵的。但是這個方法,姑且不論它的實際使用效果如何,我們又沒有打算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把地球徹底毀滅,核彈這種東西,還是讓它們繼續封存在武器庫中,直到過了使用年限,再拉出去銷毀掉比較好。」

    「事實上……」說到這裡,鄭勳老校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更希望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核彈這種武器。坦率告訴你們。我看到天下布武這四個字,都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了,還是被風影樓初生牛犢不畏虎的大無畏精神,還有這把核彈撒得滿世界都是的殺氣給嚇了一大跳。」

    大家都笑了,其實,看到這份報告書,他們又有哪一各眼角沒有連續輕跳了幾下?

    通過這次高層高議,風影樓這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孩子,用了三年時間,加上他放肆的想像,和他八歲時就敢抱著汽油桶和莫天教官同歸於盡的瘋狂本性,寫出來的「天下布武戰略計畫」被無限期封殺了。

    但就是這一篇戰略計畫,讓風影樓以再無可抵擋的姿態,深深沖進了第五特殊部隊高層,每一個人的心裡。佔據了一塊就算是已經確定為第五特殊部隊未來接班人戰俠歌,都無法撼動的領域。

    天才般的放肆想像力,對祖國對軍隊,無可逆轉的絕對忠誠,勇於創新敢於實踐的行動力,曾經單槍匹馬戰勝三十八名優秀學員的可怕戰鬥力,再加上在阿富汗戰場,絕對彪炳的戰果………把這一切的一切融合在一起,才薦成了現在的風影樓。

    否則的話,風影樓又怎麼有資格,獲得「獠牙」這種代表了第五特殊部隊最高榮耀與尊嚴的稱號?!要知道,一旦戴上了那枚銀鷹勳章。在學校裡,風影樓的身份,就已經可以和薛寧波這種重量級教官  !

    邱嶽的眼角在不停的輕跳,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發出了一聲輕歎:「不怕你們笑話我,在阿富汗和風影樓並肩作戰的時候,發現在單兵技術上,我雖然還不如他,但是已經縮短到一個可以承受的程度,我還在心裡偷偷高興,甚至想著,再努力上兩三年,說不定就能追上風影樓了呢。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在我們還努力接受單兵練的時候。風影樓這個超級大變態,早已經跳出了一個軍人的局限,開始著眼于全妹戰略,並開始身體力行的進行各種嘗試,我的確不如他!」

    「學樓本來是想練出一個能在萬軍中,斬上將首級的超級刺客,可是就連那些教官和老師們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聯手訓練出來的老大,想要刺殺的目標,竟然從一開始,就已經脫離了「刺人」的等級,直接跳到了「刺軍」甚至是「刺國」的境界!」

    在李凡和邱嶽怪異的視中,就連龍王都破天荒的發出一聲輕歎:「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說到鐵血。說到瘋狂,說到做事不顧後果,老大竟然比我還要生猛十倍!」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六章    偶然與必然

    跟隨刑警隊撤出現場之前,李凡再次回頭,打量著大廳裡的一切。他們已經對這裡進行了最細緻的檢查,就連最細微的妹絲馬跡也沒有放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近乎於職業本能的情緒,卻在反復提醒著李凡………他們在這裡,似乎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凡側起頭,努力思考了好半晌。也沒有找到事情的答案,可是心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件非常熟悉的東西很久不用,突然想把它再找出來,明明應該清楚的記得它在哪裡,答案早已經在心裡呼之欲出,大腦卻好像進入死循菲般,根本不聽使喚,越是用力思考,反而越是不得要領。

    直到龍王回頭喊了她一聲,李凡有霍然扭頭,大踏步走出了這間明天必然會成為本市報紙頭版頭條新聞的大廈。

    坐在雲曉蘭駕駛的警車裡,李凡的眉頭一直緊緊鎖著,他仍然在尋找內心深處一閃而逝的靈活。他已經想得頭痛欲裂,卻咬牙硬挺的不讓自己鬆懈下來,在這種情況下,李凡甚至開始有點羨慕起龍王了。

    至少直到這個時候,坐在汽餐後排上的龍王,還有心情翻閱雲曉蘭他們在現場初步收集到的口供︰「張嘯偉這個流氓出身的市人大代表果然沒有白當,在酒會上勾搭女孩子的時候,竟然都會背古詩了。而且他老人家背的,竟然還是徐志摩最出色的那一首《偶然》。你們說說看。這算不算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偶然!

    這個詞,就好像是一道最迅猛又最亮麗的閃電,突然狠狠劃破了一片漆黑的暗夜,雖然只是驚鴻一閃,卻已經足夠李凡在瞬間捕捉到內心深處,那個早已經呼之欲出的答案。

    「停車!」

    李凡突然發出一聲厲喝,雲曉蘭下意識的狠狠一踩煞車,高速行駛的警車輪胎和地面之間,猛然發出「吱啦」一聲刺耳到極點的磨擦聲,在強大慣性趨動下,坐在汽車後座上。還在翻閱情報的龍王,整個人向前撲出,腦袋毫無花巧的狠狠撞在汽車座椅上。

    龍王還沒有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凡已經放聲狂喝道:「對,沒錯,就是偶然。」

    不知道李凡究竟抽什麼瘋的雲曉蘭,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她的嘴裡不由發出了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驚歎:「啊?!」

    「他」出手對付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當然應該知道,對方是因為心臟病發作進入特護病房,他把李豐被亂槍打成碎肉的相片發送回來,無異于把催命符直接貼到了對方的腦門上,一直兒子寵溺過度的檢察長,受刺度過度,心臟不勝負荷,必死無疑!」

    雲曉蘭用力點頭︰「對,這叫做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和風影樓相處時間最長的邱嶽,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他。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種隔山打牛式攻擊,雖然多了一層環節,致命率卻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

    李凡笑了,他霍然回頭,望著邱嶽︰「你也想到了?」

    「沒錯。」邱嶽思索著道:「那盆花乍一眼看上去,的確充滿了令人歎為觀止的殺人智慧,更精巧的無懈可擊,可是我們所有的推理,都是從這件致命武器成功刺殺張嘯偉這個角度來考慮的。 如果我們逆向思維的話,問題就出來了,如果張嘯偉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盆花怎麼辦?如聳張嘯偉為了貪圖省事,直接就近摘了別的花怎麼辦?就算是張嘯偉還是摘了這朵花。如果他夠小心,或者皮粗肉厚。手指沒有被刺傷,劇毒沒有機會滲入身體又怎麼辦?對了,如果當天工作人員沒有向花上灑水,劇毒只集中到鮮花裡不能擴散,花刺上無毒。他又能怎麼辦?!」

    邱嶽越說越快,到了這個時候,龍王的眼睛也亮了,他是大大咧咧。但這絕對不代表他就是笨蛋。他用力一拍手,叫道:「沒錯,雖然刺殺成功,更融入了大師級心理作戰智慧,讓我龍王不能不說一個服字。但是使用這樣一件武器,中間的變數實在太多,根本達不到一擊必殺的要求。這絕對不符合x他。一切以實效為基礎的作風,除非除非,除非,對了,除非他還為張嘯偉設計了第二道,第:道,甚至是第四、第五道連環致命陷阱!」

    說到這裡,龍王的聲音猛然打住了,他全身都因為過度激動而哆嗦起來,足足過了半分鐘,龍王才顫聲叫道:「李凡,邱嶽………我們好像。好像,真的有機會跟上他的腳步,真的有機會追上他了!」

    雲曉蘭真的不知道,豐裡這三個大男孩,究竟掌握了什麼她並不知道,或者說根本沒有資格知道的情報,她更不知道,他們嘴裡那個神秘的「他」究竟是誰。但是她突然發現。這三個大男孩臉上的神情全變了。

    尊敬,崇拜,懷念,披惜,依戀,不舍,溫柔,還有憤怒,如此複雜甚至是自相矛盾的情緒,竟然在短短幾秒鐘時間內,就那麼再無可掩飾的在他們三個人臉上交替閃過,直至最後化成了最熾熱的火焰。

    雲曉蘭真的無法想像,那個神秘的「他」究竟是誰,又擁有什麼樣的能力,走過了什麼樣的人生經歷。才能讓眼前這個三個出類拔萃到登峰造極的大男孩,明明要與「他」為敵。明明要把「他」繩之於法,卻依然尊敬他,崇拜他!

    「雲隊長,麻煩你立刻傳訊張嘯偉個人助理,不,你現在直接打電話向他請教,弄清楚下一周時間,張嘯偉所有行程安排!」

    李凡用力一揮手,斷然道:「他,能在一天時間同時刺殺兩個目標。必然已經做好充足準備,才敢四面開戰!我敢打賭,在確定第三目標被成功清除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絕不是開香檳慶祝,而是要把針對張嘯偉設計的其它致命陷阱逐一拆除,否則的話,他不但會誤傷其他人,更會四竹留下太多線果我們能夠判斷出他下一個陷阱埋嵌,動作夠快運氣又夠好的話,也許,就是在今天晚上,我們就能和他來上一場狹路相逢!」

    雲曉蘭取出張嘯偉私人助理的電話,而李凡在這個時候,已經搖下玻璃窗,斜倚在駕駛席上看著就坐在路邊,偎依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情侶,感受著夜風中那股濃濃的醉人春意,李凡臉上的表情有點羨慕,有點憧憬,但是更多的,卻是陷入沉思後,絕不應該屬於一今年輕男孩的堅毅與果敢!

    這一天的夜,對李凡他們來說。註定是無眠的。

    五分鐘後,張嘯偉在未來一周時間內的所有公眾活動安排,全部標注到城區地圖上。

    「從張嘯偉死亡,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李凡抓起紅藍雙色鉛筆,把其中兩個地點刑掉︰「以「他」的習慣,必然是從距離會場最近的地點開始,以事先預設好的最優化路線,迅速拆除自己提前安置。卻並沒有啟動。一直處於蟄伏期的殺人陷阱。以「他」的行動力來計算,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趕往第三個地點。」

    「我們現在就算是立刻趕往第三個地點,只怕也無法搶在他的前面。狹路相逢,就算是以三敵一。我們也未必就有足夠勝算。」邱嶽伸手在第四個位置上用力一點︰「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利用最後一個地點預先伏擊。」

    雲曉蘭一直在旁邊聽著,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眼前這三個大男孩排斥在圈子外面,她終於忍不住插口道:「我可以帶領市公安局刑警隊配合你們行動,也可以請上級調派武警部隊

    雲曉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三個把腦袋湊在一起,在地圖上指指點x點。嘴裡還說一些非常規軍事術語的大男孩,都沒有抬頭,但是他們的話。卻當真是整齊劃一得仿佛經過幾百次排練:「沒用!」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硬。龍王抬起頭,對雲曉蘭露出一個率直的笑容:「如果真的是「他」的話,你就算是把附近駐軍偵察連全部拉過來,也沒有辦法困住他。至於市公安局刑警隊,或者武警部隊,雙方無論是在技巧,實戰經驗,戰術謀略方面,差距實在太大,已經不能再用數量來彌補。如果真的用人海戰術,把「他」逼到絕境,被迫大開殺戒,坦率說,除了製造超出這個城市承受極限的巨大傷亡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雲曉蘭有點明白了:「他是職業軍人?」

    李凡抬起頭淡淡掃了龍王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但是自覺失言的龍王,卻低下了自己的頭,再也不肯開口說話。

    看著這三個外形各異,但是無一例外,身體裡都蘊藏著令人膽顫心驚力量的大男孩,身為一名出色的刑警隊長,她終於捕捉到了事件的本質:「他是受過特殊練的職業軍人,現在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和責任。走到了社會的對立面,所以。你們是來負責清理門戶的。你們和他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

    沒有人回答,甚至沒有人扭頭看上雲曉蘭一眼,剛才還算融洽的氣氛。在雲曉蘭撕破彼此的偽裝後,直接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邱嶽和龍王的目光,都落到了李凡的臉上。而李凡目光,卻順著手中的紅藍雙色鉛筆的筆尖,筆直的垂落到地圖上。雙方就這樣彼此沉默著,對峙了足足一分鐘,李凡終於開口了︰「沒錯,我們是。」

    扭過頭,望著雲曉蘭,李凡誠心誠意的道:「你早就應該明白,你現在面對的,是一個遠遠超出刑警隊長能夠應付極限的對手。回家吧!」

    雲曉蘭受傷了,她真的受傷了。她出身名門,從小就受盡萬千寵愛不說,她非凡的天分,還有出眾的外表,更讓她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會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她還從來沒有這樣被人忽視過,更沒有被人直接歸入「垃圾」的範疇。

    但是雲曉蘭也必須承認,她現在面對的,真的是一個太過強勢,強勢得已經超出她身為一名刑警隊長,能夠承受,甚至可以說是能夠理解極限的超級強者。

    雲曉蘭咬住了卑唇,她的話。幾乎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你們呢?」

    「我們會去追捕他,如果我們成功了,無論是把他活著帶走,還是把他的屍體抬走,都會有人負責善後,把最近在這個城市裡發生的一切抹平,還大家一個太平。」

    「那如果你們失敗了呢?」

    「那請你明天替我們三個人收屍吧。」

    李凡收起了地圖,帶著邱嶽和龍王。走下了汽車,在雲曉蘭呆呆的注視中,他拿出了一個電話號碼後,很快就有一輛黑色的旅行商務車,停到了路邊。拉開車門,在走上汽車前,李凡回過頭,望著雲曉蘭,淡然道:「不過請你放心。我們死了,或者失敗了,自然會有更強的人出面負責對付「他」直到把他從這個城市裡清除為止。」

    目送著那輛黑色旅行商務車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就連雲曉蘭自己都沒有發現,她握住方向盤的雙手。已經因為過度用力,泛出了一片鐵青與慘白。

    風影樓很可能還沒有來得及趕到的第四個刺殺點,是一間商務會館裡的多功能會議廳。如果張嘯偉還活著的話,在七天后,他應該來到這裡。以特約嘉賓的身份,參加一場商務峰會。

    堆開多功能會議室的大門,剛剛接通電源的日光燈還在不斷閃爍。李凡的目光,已徑直接落到了主席臺前的話筒上。那只話筒前端部位被人拆開,還沒有重新組裝起來,幾根絲線還有零件,就那麼直接暴露在外面。而帶著夜的清涼與舒爽的晚風,正順著一扇半開的窗戶,不斷湧進來,輕輕拂起了窗前,那一層半透明的輕紗。

    看著眼前的一切,李凡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暴喝道:「邱嶽留下,龍王和我一起追!」

    在女服務員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李凡和龍王沖到窗子前面,順著那一扇打開的窗戶,直接翻到窗外。外面隨之傳來了重物落到什麼上面,發出的聲音。

    是李凡!

    他直接跳到了下一層,用鋼架固定在牆壁上的空調機頂端,就是在鋼架發出痛苦的呻吟,並狠狠一顫的同時,李凡又像是一名出色的雜技演員般,帶著流暢到極點的節奏。又跳到了下面第二層的空調機上。沒有看到這一幕,你絕對無法想像,一個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動作竟然可以比猿猴更靈活,竟然敢用這種方法,直接從七層高樓上,一層接著一層直接往下跳。

    龍王卻沒有選擇李凡的方法。他的身高已經接近兩百二十公分,體重幾乎是李凡的一倍,不必去嘗試,他也知道,單憑空調機下面,那兩根並不算粗的鋼架,根本不可能支撐住他身體從高處落下的衝擊力。

    所以龍王是借助手中的格鬥軍刀。從牆角交叉處,利用牆縫和各個突起的支撐點,一點點向下爬。眼睜睜的看著已經落到地面的李凡,可能發現了什麼,直接追了出去。龍王咬住了嘴唇,當他爬到距離地面還有大約三層的時候,他拼盡全力狠狠對著牆壁一撐,整個人的身體。隨之在空中戈x出一道漂亮的小弧線,直接落到了一棵碗口粗的大樹上。

    探出猶如鷹爪般有力的雙手,抓住大樹一根比較粗壯的枝丫,龍王以枝丫為支撐點,猛然蕩出一記三百六十度大旋轉,雖然樹丫根本支撐不住龍王力量生生被扭斷,這樣的緩衝,已經足夠讓龍王消除所有衝擊力。毫髮無傷的跳到大樹下那片柔軟的草坪上。

    邱嶽沒有追出去,在女服務員臉上表情精彩得有若見鬼的注視中,他快走到主席臺前。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搜查整個多功能會議廳,風影樓留下的致命陷阱,當然是在那只由於時間緊迫,還沒有來得及恢復原狀的話筒裡面。

    邱嶽用打量一件藝術品般的目光,仔細觀查著那只剛剛拆開的話筒。李凡研究了風影樓那麼久,他的時間沒有浪費,他終於還是追上了風影樓的腳步。風影樓在猝不及防之下,甚至連話筒裡面預藏的殺人武器,都沒有來得及取出來。

    這件能藏在話筒裡,又要不影響話筒基本功能的武器,非常的小巧。體積不過就是一顆奶糖那麼大。它上面最醒目的,是有一塊軟鋼片。如果邱嶽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是一種做工精細,對聲波震動相當敏感的軟鋼片,很多特工組織,就是用它,放在敵對方的室內,通過接收鋼片震動頻率,還原並監聽對方的聲音。

    邱嶽大踏步走到多功能會議廳外。直接把服務員放在走廊上一具裝飾性人體模型抱了進來,並把「她」放到了話筒的正前方。隔著兩三米距離,邱嶽對著話筒大聲「喂」了一聲。

    話筒沒有任何反應。邱嶽略一思索,他從多功能會議廳的牆壁上。摘下一顆也許是明天某個商家開會時,提前掛在這裡的氣球,把它小心翼翼的掛到話筒上,然後退出幾步,在服務員莫明其妙的注視中,把一根還帶著火星的火柴,拋向了氣球。

    「砰!」

    被人吹脹的氣球,遇到帶著火星的火柴,當然是當場炸裂,而幾乎在同時,話筒裡突然傳出一聲猶如大麻雷子被引爆般的巨大轟鳴,一股肉眼清晰可見的衝擊波,猛然以話筒為出發點,帶著驚人高速狠狠撞到邱嶽事先放在話筒對面的塑膠模特面部。

    風影樓肯定在這件小小的爆破裝置中,應用了定向爆破技術,在爆炸後,整只話筒甚至沒有被炸碎。但是那只足足有二十多公斤重的塑膠模特,卻被衝擊波生生撞倒,而塑膠模特那張曾經精緻的臉,更在瞬間就被衝擊波炸掉了三分之一!

    看著眼前的一切,邱嶽臉色當真是陰沉如水,他低歎道:「老大就是老大,厲害!」

    而一直莫明其妙,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服務員,包括聽到聲音匆匆趕來的值班經理,都被眼前的一切給嚇傻眼了………如果真的有人站在話筒前,又被這種衝擊波正面轟中,哪還可能有命在?!

    結合這幾天所見所聞,邱嶽已經想明白了這一件武器的原因,和它真正的可怕之處。

    這件武器,是利用那塊對聲波絕對敏感的軟鋼片為觸發裝置。一般的人,用平穩的語氣對著話筒說些什麼,聲波衝擊力不足,就不會引爆裡面暗藏的定向爆破裝置。可是張嘯偉,說白了就是一個流氓,他現在雖然見到美麗的女孩,就會想著送對方幾朵鮮花,甚至還能背上一首徐志摩的《偶然》,但是這絕不代表。他能洗掉身上的流氓氣息。

    在參加同行之間的牟會時,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對著話筒連呼帶吼。用來展現自己江湖大哥的風範。這樣做,一來,是的確是隨心所欲慣了;一來,張嘯偉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來提醒各位在場的競爭對手們」老子就是一個流氓,你們和我鬥。最好悠著點,別把老子惹急了!

    邱嶽翻看了一下這間多功能會議廳在拳來一周時間內的租用記錄。除非是保險公司,傳銷公司之類,喜歡用熱情揚溢的演講來忽悠死人不償命,否則的話,又有誰會像張嘯偉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動不動就歇斯底里的狂吼亂叫,讓自己嘴裡噴出來的氣流和聲浪,達到了藏在話筒裡的定向爆破裝置,直接引爆的條件?

    保險公司,沒有;合法傳銷公司。也沒有。有的都是一些普通商務會議,也只有張嘯偉這樣一位流氓大哥。站在主席臺前,說得口水飛濺。態度橫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時候,才會被一顆奶糖大小的定向炸彈,直接轟掉小半張臉!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七章    兄弟情絕

    乎幾知道龍王下樓的速度沒有自己快。他也知道。但是憶囁一,沒有時間再去等龍王,他再也不顧掩飾自己的行蹤,拔出隨身佩帶的手槍,以驚人的高速在這個城市的街頭全力奔跑。

    在漫長的一年時間裡,每天都用填鴨的方法,強行記憶所有的資料。到了最後就算是閉著眼睛,他也能憑記憶畫面這個城市的地圖,這一切的努力,在今天終於得到了回報。

    哪裡有可以穿行的小巷,通過它又能走到哪裡;哪裡鑽進去就是死,胡同;而哪裡,最適合隱藏行蹤。在高速飛奔中,腦海中所有的資料,被一點一滴的被調閱出來,在李凡的內心深處,形成了一幅比衛星圖片更著晰的地形圖。

    也就是因為比任何人更瞭解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當李凡沖進一條長長的,就連燈都沒有一盞的長巷,終於看到了一個即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他沒有任何遲疑,直接舉起了手中的槍,厲喝道:「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聽到李凡的聲音,那個獨自在長巷中慢慢行走的男人,身體微微一震。可是他卻沒有慌張,他甚至沒有像普通人一樣下意識的回頭,他只是按照李凡的命令,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舉起你的雙手,把它放到我能看到的位置!」

    在李凡的命令下,那個站在前面,一直沒有回頭的男人,用盡可能不引起誤會的動作,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把你的槍丟下。」

    這一次,那個男人卻沒有立刻執行李凡的命令,面對這一幕,李凡的雙眼瞳孔微微一縮,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到底是想讓我舉起雙手,一直把它們放到你能看到的個置上,還是要我放下手,掏出槍並把它丟到地上?李凡。你是我們當中最聰明,最有頭腦的一個,怎麼才幾年時間不見,就變成了一個語無倫次,自相矛盾的笨蛋了?」

    聽著對方那微微帶著點沙啞,卻散發著強烈磁性的聲音,李凡整個人已經癡了。

    就在一分鐘前,明明所有的證據都顯示,製造出這一系血案的人,只可能是受過鬼刺訓練的風影樓,可是在李凡的心裡,他仍然在固執。或者說是拼命的說服自己,他耍讓自己堅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誤會。他一次次的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風影樓依然是那個臉上帶著羞澀笑容,眼睛猶如天空般清澈的大男孩,依然是那個帶領他們在阿富汗戰場上,縱橫天下雖死無悔,所以可以笑得坦坦蕩蕩,所以在打電話回家時,可以哭得一塌糊塗的老大。

    可是當他拼盡一切力量,終於追上了殺人兇手的節奏,終於在這條長巷裡追上了對方的腳步時,聽著對方熟悉的聲音,李凡最後的希望,在一瞬間,都片片破碎了。

    沒錯,就是他,就是李凡這五年來一直思念,一直引以為驕,以為他們真的可以一起彼此扶持著走到世界最巔峰的老大,風影樓!

    「老大。」李凡在這個時候的聲音,已經無可抑制的透出一絲顫抖︰「真的是你?!」

    「是我。」

    站在前方的那個男人,輕輕歎了一聲,他終於還是緩緩轉過了身。雖然四周沒有一盞燈,站在這片黑暗的長巷中,但是借著他們頭頂那輪並不算太皎潔的圓月,李凡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來,一起朝夕相處了九年時間,更曾經在阿富汗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老大,風影樓?!

    五年時間,當兩個人再次相逢的時候,已經彼此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五年。

    五年的流浪,並沒有摧毀風影樓身上屬於軍人的特質。也許是親眼見證了家庭慘變,也許在這最近的一聳時間裡,他每天都生活在痛苦的掙紮當中,現在的風影樓,臉上已經再也沒有任何稚氣,就連他的眼睛裡,似乎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血紅。當他轉過身時,一股猶如大漠風起般的孤獨與侵略感,混合著他最澎湃的生命力,就那樣劈頭蓋臉的狂拂而至。

    如果說,在李凡記憶中,風影樓就是一頭溫和的雄獅,那麼他現在就是一頭在大自然中獨自流浪,獨自戰鬥,因為傷痕累累,所以愈發危險而善戰的狼!一個註定要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卻硬生生憑自己的雙手,從血池煉獄中掙紮出來。終於重見天日,終於重新返回到這個不公不正不平的人世間,註定耍大開殺戒,用漫天血雨來洗滌這個世界的厲魂!

    李凡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他和風影樓重新見面後他會怎麼說,會怎麼做。他曾經想過,自己勸得風影樓回心轉意,兩個人一起回到了第五特殊部隊;他曾經想過,風影樓和他揮手道別後,永遠離開了這個國家,離開了這片土地,這樣他們雖然再也不能相見,但是只要知道對方還活著,胸膛裡的心臟,還在癡癡的跳動,這已經足夠了;李凡甚至想過,他在腰間綁著炸藥,抱著風影樓同歸於盡,在硝煙散盡後,他們兩個人就算是死,屍體依然緊緊的抱在一起………

    但是當他真的到了這一天,到了這一刻,面對風影樓雙手血腥累累。已經站到社會對立面的兄弟,李凡發現,他竟然已經無話可說。

    風影樓到了現在,手上已經沾了太多的鮮血,他再也無法回頭,再也不可能回到第五特殊部隊,回到過去那朝夕相處的日子了。看著風影樓那一雙依然明亮,卻因為一直掙紮在痛苦的沉淵中無法自拔,所以深隧的讓人心碎的眼睛,李凡更不忍心去斥責,或者罵他什麼。

    那些天天喊著軍人保家衛國的天職,喊著軍人就應該服從命令,面對危險就應該向前沖,遇到好處就應該往後縮,已經開始用「聖人」的標準,去衡量軍人的的人們,如果設身處地,把你放到風影樓的位置上。經歷了那一切的一切,你是否還能說得那樣大義凜然,說得那樣冠冕堂皇?!

    「老大………真的是你?」

    這個問題,李凡已經問過了一次,現在兩個人四目對視,李凡竟然又問了一次。風影樓也不厭其煩的又回答了一次:「沒錯,是我。」

    「老大,放棄吧,好嗎?」李凡望著風影樓,他的聲音中已經透出了濃濃的哀求:「你應該知道,你在學校裡學到的技術太可怕,殺傷力太強,如果你真的站到了社會的對立面,學校絕對不會允許你這樣的人繼續存在。如果你現在就立刻離開這個城市,離開這片是非,一切都還來得及。」

    說到這裡,明明知道不應該。李凡還是終於忍不住悲叫了一聲:「老大,你要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十年!」

    嘴裡念著聽著這個詞,風影樓突然笑了,他滿臉的笑容,但是他的眼睛裡揚起的,分明就是痛徹心扉的破碎︰「李凡,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嗎?」

    李凡輕輕的搖頭,他不知道風影樓是怎麼過的,但是看著風影樓僅僅二十出頭,就已經有點微微灰白的發梢,他卻只真得喉嚨發緊。

    「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被第五特殊部隊追殺,我不怕死,但是我害怕自己在沒有替家人報仇血恨之前,就死在了自己朋友,甚至是教官的槍下。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帶著我的弟弟妹妹,進入了阿富汗,在那裡找到了曾經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的阿富汗兄弟。 我在他那裡得到了武器裝備,我每天都拼命練自己,一有機會。就出去幫助他們追殺恐怖份子。在半年妹間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用這雙手,殺掉了多少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

    風影樓瞪著李凡,他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嘶聲道:「你知道嗎,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我夢見那些被我在白天擊斃的恐怖份子,伸出他們尖尖的手指,帶著滿臉的鮮血,吐著長長的舌頭要找我索命。我夢見我那個明明是被人亂刀砍死,又丟進硝水池裡死無全屍的老爸,就用他那一身光禿禿的骨頭架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問我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為他報仇;我甚至夢見了我的媽媽,哭泣著問我,為什麼那麼狠心,竟然想親手關閉她維持生命用的氧氣瓶。」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我無論有多累,每天也只能睡上三四個小時。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我更知道,我的精神已經漸漸處於崩潰的邊緣,現在的我,還能不能再多活上半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竟然還在這裡跟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風影樓嘶聲叫道:「高尚的李凡。可以堪比聖人的李凡,我的好兄弟李凡,要不然這樣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殺了你的全家,我倒想看看,你明明知道誰是你滅門仇人,更清楚的知道我在哪裡等你,是不是還真的能忍上十年,等上十年!」

    李凡靜靜的看著風影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眼睛裡濃濃的失望,竟然一點點的消失了,最後剩下的,只是溫柔的同情。

    風影樓真的已經快瘋了。

    那位心理學導師,早就發現。風影樓整個人,就是典型的「棉裡針」只有壓迫他,才會讓他爆發出內心深處,最鋒利的一面。所以她想方設法的佈局,把風影樓逼得從第五特殊部隊自逐出去,讓他在外面流浪了整整四年時間。

    那漫長的四年,雖然讓風影樓真正瞭解了人性,瞭解了身邊的世界。但是那一千多今日日夜夜的輾轉反側,那一千多今日日夜夜的強顏歡笑,也在慢慢消耗著他的勇氣與意志。如果不是承受力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以風影樓的堅強,又怎麼可能在玩了一場網路遊戲後,就突然撕毀了彼此間,那最後一絲偽裝的面紗?!

    如果在那個時候,風影樓能再次回到第五特殊部隊,他會很快重新振作起來,他會像是一根被人壓到極限,終於可以全力釋放的彈簧般。綻放出最驚人的潛力,成為戰俠歌之後,第五特殊部隊中最耀眼的明星。

    可是,風紅偉意外死亡,讓風影樓在人生的個字路口上迷失了。再加上他母親跳樓自殺,這顆最沉重的砝碼,終於壓垮風影樓內心深處。那一道早已傷痕累累,卻再也沒有機會得到修補與加固的防線。

    現在站在李凡面前的這個男人。再也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溫柔而羞澀,別人只要給他一絲陽光,他就會因之而燦爛起來的男孩了。

    「噗!」

    在風影樓驚詫的注視中,李凡突然倒轉槍口,毫不猶豫的對著自己持槍的右臂扣動了扳機,在彈殼飛跳中,豔麗的血花猛然從李凡的右卑上綻放。

    李凡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風影樓,雖然他的年齡比風影樓還要大。但是他真的把風影樓當成了自己的大哥。他真的打算,成為風影樓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兄弟。當他用無聲穿自己的手臂時,幾縷關切從風影樓的臉上一閃而逝,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李凡有終於在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上,找到了風影樓大哥。那曾經溫柔的影子。

    「我不想成為大哥你的敵人。我不想親手擊斃你,我更不想死在你的手裡,成為大哥你每天做噩夢的理由。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這一年來,拼命充實自己,想要追上你的腳步,竟然只是………」李凡慘然微笑道:「想要親口問問,老大,真的是你,這句話罷了。」

    風影樓輕輕皺起了眉頭,他似乎有些疑惑,但是最終卻什麼也沒有問。只是發出了一聲低歎:「這又是何必呢!」

    「再聰明的人,這一輩子,總會做上幾件傻事。」

    李凡彎下腰,用他沒有受傷的左手。拾起了跌落到地上的手槍,他望著風影樓,道:「我的任務就是阻止你復仇,現在我受傷了,已經沒有辦法再制止你,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不立刻離開這個城市的話,到明天,要面對的將會是第五特殊部隊的根本!」

    風影樓輕輕一挑眉毛:「哦?」

    當著風影樓的面,李凡取出了自己身上的手機,在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後,他只對裡面說了一句話:「已經確認,真的是他!」

    也許是剛剛受傷,也許是這短短的八個字,就抽光了李凡身上所有的力量,就連他一向挺直如槍的腰。看起來似乎都有點彎曲了。

    李凡用的手機,裡面有特殊外掛程式,也只有用這種手機,才可能直接撥通第五特殊部隊專線,和李向商校長直接取得聯繫。李凡這樣一個電話打過去,已經確定了風影樓的罪行,由李向商樓長,薛寧波教官,還有那位心理學女老師組成的特殊小組,會在今天連夜搭乘直升飛機趕到。集中第五特殊部隊最強大戰力,對風影樓展開狂風驟雨式的進攻!

    沒有宣言,沒有割袍斷義,但是風影樓和李凡都清楚的明白,他們兩個,從今天開始,一個是共和國最忠誠的守衛者,一個已經站立到社會的對立面成為殺人如麻的暴徒,他們之間所有的情,所有的義,在今夜,隨著李凡的這一槍,這一個電話,已經盡了。

    用不舍的目光,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風影樓,李凡霍然轉身,抱著他被子彈打穿的手臂,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條長巷。

    李凡到最後,也沒有回頭,甩為他害怕自己會哭。

    看著從李凡手臂的傷口裡滲出來的鮮血,在地上淋出的那條稀稀瀝瀝的血線,隨著李凡的腳步不斷向遠方沿伸,風影樓臉上露出了奇怪到極點的表情,他的嘴唇不斷蠕動,但是他最後,還是沒有喊住李凡。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身影,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風影樓就這樣一直靜靜站在長巷中。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才突然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長歎。就在他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在一片寂靜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了「卡迭」一聲,再熟悉不過的金屬聲響。

    緊接著,一聲厲喝猛然傳進了風影樓的耳朵:「不許動!」

    風影樓臉上奇怪的表情更濃了。今天夜裡,他已經是第二次,被人用槍指著了。而這第二個突然出現,用手槍指著他,如臨大敵的人,赫然就是在這個城市中,也稱得上風雲人物的女刑警隊長雲曉蘭!

    雖然雲曉蘭沒有李凡的軍事技術,更不可能對風影樓的習性瞭若指掌。說實在的,她甚至不知道,製造出這一系列血案的人究竟是誰,但她畢竟是這個城市裡眼線無數,曾經屢破大案要案的女刑警隊長。幾次三番的失去目標,又幾次三番不厭其煩的收集線索,雖然晚了一步,但她畢竟還是追上來了!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風影樓。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雖然李凡已經走了超過二十分鐘,但是空氣中。依然隱隱散發著硝煙的味道,更不要說李凡一路流淌下來的鮮血,讓整條長巷中,都多了一股血液的腥甜,在這種情況下,雲曉蘭愈發小心翼翼起來︰「不要試圖要花招,否則的話。我會立刻開槍。」

    風影樓終於開口了,他剛網經歷了和李凡的決裂,心情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如果我不想戴這東西呢?」

    「那你就是拒捕!」雲曉蘭眯起了眼睛,她腳尖微微一挑,撥得路邊一枚子彈殼,在石板拼成的地面上不斷滾動,發出一連串細細碎碎的金屬輕鳴︰「在這裡應該網剛發生過槍擊,作為現場重大嫌疑犯,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老老實實把手鏑戴上,和我一起回公安局接受調查;要麼,直接拒捕,被我當場擊斃,在這種情況下,我縱然無功,也絕對無過!」

    「好吧,不就是戴上手鏑和你一起回去接受調查嗎,至於這麼喊打喊殺,大半夜的拿一支槍跳出來嚇唬人嗎?」

    聽到對方放軟了語氣,雲曉蘭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得意的表情。就是在她的注視下,風影樓抬起左手,真的把手錯重重甩了下去,可是他卻並沒有真的把手鏑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當雲曉蘭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風影樓已經將整只手鎊當成武器,對著雲曉蘭直接甩了過去。

    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要拒捕!

    雲曉蘭畢竟不是職業軍人,更沒有身處戰場上,面對風影樓的反抗。她雖然已經做好了應付一切的準備。仍然下意識的思索了半秒鐘,然後直接扣動了武器扳機。但是。她用盡了右手食指的力量,手槍的扳機,卻紋絲不動,直到這個時候。雲曉蘭才驚訝的發現,風影樓投擲過來的手鎊,絕對不是隨意亂砸。其中一截半弧圈狀的鋼圈,竟然旋轉著鑽進了手槍扳機後面的空間裡,把整幅手鏑,硬是掛到了手槍上。

    板機後面已經被堵住,雲曉蘭又怎麼可能再把子彈發射出去?!

    「噗!」

    一股絕對的涼意,突然刺進了雲曉蘭的身體,她瞪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風影樓手中那一柄直接刺穿了她心臟的格鬥軍刀。無力的衰弱感,在瞬間就流遍了雲曉蘭的全身,就是在她人生最後的十幾秒鐘時間裡,風影樓抱住了雲曉蘭搖搖欲墜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聲道:「下輩子當一個普通的女人吧,刑警這種工作,並不適合你。」

    緊接著,無邊的黑暗,就徹底吞噬了雲曉蘭。

    輕輕放下了女刑警隊長的屍體。風影樓拔出了屬於自己的格鬥軍刀。就在這個時候,在這條因為到了晚上,過於黑暗,幾乎沒有人願意圖近路穿行的長巷中,突然傳來了一串孤伶伶的掌聲。一個陌生中。卻又透著幾分熟悉的聲音,從某個運輸業暗的角落,伴隨著掌聲,一起傳了出來:「風影樓,你終於,還是殺人了。而且出手不凡,直接殺的就是一個刑警隊長。」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八章   突變

    風影樓霍然扭頭,望著整個人都沉浸在黑暗當中的男人眼中微微凜起,心頭幾番電轉,風影樓已經沉聲道出了對方的名字:「陳顯龍。」

    這個在絕不適合的時間,絕不適合的場合,突然出現的人物,赫然就是和風影樓在阿富汗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陳徒步的哥哥,那個曾經優秀得就連莫天教官都要撫腕歎息,卻不能不把他請出學校的陳顯龍!

    身份已經被對方一語道破,再隱藏在黑暗中故作神秘,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在風影樓冷漠的注視下。陳顯龍慢慢從黑暗的角度走出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風影樓,看了半晌。油然道:「不愧是一進學校,就被幾個重量級教官集體另眼相看的種子學員,就憑你這份過目不忘的本領。外加無論面對什麼,都能從容鎮定的氣度,我就必須承認,你的確有讓「他」至今仍然念念不忘,甚至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堅持把我留在中國的資格!」

    說到這裡,陳顯龍已經走到了距離風影樓面前不足十米的位置,他似乎想去檢查一下雲曉蘭的屍體。但是迎著風影樓那雙冰冷中透著濃濃警告意味的眼睛,感受著他雙眸中那片暗紅色的流光,所代表的含義,他還是知機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在五年前,他還敢在戰場上輕易挑釁風影樓,甚至和風影樓揮刀相向。但是現在陳顯龍清楚的明白,現在的風影樓,就像是一頭闖入人間。終於大開殺戒,已經再無任何顧忌的狼。如果他再踏過風影樓的警戒線,他要面對的,必然就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決鬥!

    單純從軍事技術角度上來講,陳顯龍並不畏懼任何人,但就算是他,也不願意輕易去招惹一個已經生無所戀,所以愈發瘋狂和不可理喻的對手。所以陳顯龍遠遠的就停下了腳步,在十米外,仔細觀查著風影樓腳邊,那具女刑警隊長的屍體。雖然並不能上前仔細檢查,但是他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陳顯龍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風影樓手中那把沾著鮮血的格鬥軍刀上。他低歎道:「你才才故意毫無保留釋放自己的敵意,站在你這種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職業軍人面前。女刑警隊長的精神,不可能不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你突然說出一句軟話。裝模作樣的要把手鏑戴到自己的手腕上,雖然女刑警隊長心裡清楚,你這樣很可能是故作姿態,可是她畢竟沒有受過特種練,她會不由自主的松上一口長氣。而你就是利用女刑警隊長,把肺葉裡所有空氣都呼了出去,正在準備吸入第二口氣,這種舊力己失,新力未生的致命交叉點,對她發起了直接的進攻。」

    說到這裡,陳顯龍目光微微一頓,雲曉蘭軟軟倒在地上的屍體,淡然道:「風影樓在對你進攻前。已經把你的精神、體能狀態,甚至包括你一旦在城市裡開槍,就必須寫出大堆報告,這種職業特色帶來的束手束腳,都徹底計算透了,所以,你死得不冤!」

    躺在血泊當中的雲曉蘭當然不可能回答,風影樓卻皺起了眉頭。陳顯龍看似在和他閒話家常,實際上就是在展現力量,更是在暗中對風影樓提出警告。面對這一切,就連風影樓都必須承認,對方的確有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資格。

    風影樓終於開口了︰「想殺我?」

    陳顯龍用力搖頭。

    「想抓我?」

    陳顯龍繼續用力搖頭。

    「想和我決鬥?」

    陳顯龍第三次搖頭

    「很好,再見!」

    風影樓硬梆梆的丟出一句話,在陳顯龍近乎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竟然真的調頭就走。

    眼睜睜的看著風影樓毫不遲疑的越走越遠,就在他在自己視線內消失之前,陳顯龍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風影樓,你難道真的不好奇,為什麼我會突然出現嗎?難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李凡剛才打的電話,那八個字代表的真實含義嗎?」

    風影樓停下了腳步,但是他卻並沒有回頭,他突然把手探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面對這種充滿敵意的動作。陳顯龍全身每一塊肌肉猛然繃緊。他的右手更輕輕低垂到自己的腰間。他有絕對自信,在風影樓拔槍轉身前,就把子彈直接送進風影樓的眉心。

    可是風影樓卻沒有拔槍,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隻扁平狀可擕式塑膠盒。從裡面到出兩粒藥,拋進了自己的嘴裡。看到路邊有一瓶不知道是誰喝了一半,就隨手丟掉的純淨水,他彎下腰,拾起這種只有乞丐才會去碰的東西,嘴唇沒有碰到瓶口,就那麼一仰脖子,用這半瓶水,把嘴裡含的藥片送進胃裡。

    最後風影樓又倒轉水瓶,用剩下的水,一點點把自己手上的血跡洗乾淨,最後用一塊手帕,把水瓶上所有屬於自己的指紋都擦掉後,又將這只水瓶,端端正正的豎到了路邊。

    陳顯龍一直靜靜看著風影樓。仔細觀察風影樓的每一個動作,他必須承認,風影樓現在的表現,實在是太鎮定,太冷漠,甚至是有些不可理喻,時隔五年時間,他已經無法再看透風影樓。

    就是因為看不透,陳顯龍發現,自己竟然再也無法用主宰者的目光。去俯視面前這個比他小了超過十歲,曾經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孩了。

    「不要試圖用好奇心,來誘我入局。這種東西對我沒用。」

    沒有炫耀,沒有劍拔弩張的敵視,風影樓甚至連頭都懶得回,他只是在實話實說︰「現在我風影樓沒爹沒媽,就是爛命一條,誰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至於你或者李凡,只要沒有當場用槍對著我,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要做什麼,給誰打電話,又關我什麼事?」

    聽到這裡,陳顯龍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風影樓擺明瞭就是一條已經失去理智,見誰咬誰的瘋狗!就是因為生無所戀,所以現在的風影樓,才會比任何時候都更可怕,也更不可捉摸。

    這種人,已經徹底沒有了恐懼。也沒有了希望與未來,和他再去談什麼人生理想,純屬是扯淡,至於還能活多久,什麼時候會倒在正義的槍口下,他根本就不在乎。說白了,現在的風影樓,就是一台依然保留了最強大戰鬥本能,一旦完成了任務。就會徹底跨掉的行屍走肉罷了。

    陳顯龍不由狠狠皺起了眉頭,在心中狂叫了一聲「要命」!

    「看來你沒有話想對我說了。」風影樓擺了擺手︰「再見,十八層地獄再見!」

    說完這些話,風影樓再次邁開了雙腿,繼續向長巷深處走去。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如果表現得太急迫的話,絕對會處於不利地位,但是陳顯龍還走向前追了幾步,揚聲道:「等一等!」

    「你已經是第二次叫住我了!」風影樓聽到陳顯龍的急叫,雖然語氣冰冷,但還是停下了腳步︰「如果你第三次叫住我的話。這樣的行為,判定為故意拖延時間,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陳顯龍真的苦笑了,要知道,第五特殊部隊的信條可是「不動如山侵略如火,獅子撲兔亦盡全力」被第五特殊部隊裡走出來的軍人判定為敵人,要面對的必然就是狂風驟雨式的最猛烈進攻。

    更何況,站在他面前的,還是在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第四顆獠牙,更是一條逮誰咬誰的超級瘋狗?!

    「好,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和風影樓這種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卻依然具備最強大戰鬥力的人交談,什麼心理戰術,什麼迂回策略。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陳顯龍索性直接打出了底牌:「李凡剛才那個電話,有九成是直接打到了第五特殊部隊校長室,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現在由薛寧波和李向商組成的特戰小組,已經連夜趕向這個城市。對你正式展開格殺勿論的清理門戶行動了。」

    風影樓輕「哦」了一聲,他似乎終於對陳顯龍的話,有了一點點小興趣:「你怎麼知道,就是薛寧波和李向商兩個人出手?」

    「第五特殊部隊裡面,除了你之外,最耀眼的明日之星,當屬戰俠歌。他和雅潔兒教官兩個人在學校裡苦戀了十一年,屢立戰功之下,終於獲得上級批准喜結良緣,在半年前跑到號稱太平洋裡一滴眼睛的佛羅伽西亞島國旅行結婚,結果遇到當地「怒獅」組織一手引導,席捲全國的軍事起義。戰俠歌適逢相會,為了保護佛羅伽西亞總統,被徹底捲入那場內戰當中,再也無法抽身。甚至可能會死在那片戰場上,就連屍體都不能再回到中國。」

    陳顯龍淡然道:「拋開戰俠歌這個馬前卒,第五特殊部隊,現在還能真正派上用場的,大概也只剩下薛寧波這個女流之輩,外加李向商這個接近于光桿司令的校長了吧?」

    風影樓再心硬如鐵,聽到陳顯龍的話,仍然忍不住輕輕握住了自己的雙拳。曾經強極一時,人才濟濟的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經過五年前的大動盪,幾個重量級教官死的死,走的走,病的病之後,已經無可避免的陷入了人才青黃不接的窘境當中,現在,竟然連陳顯龍這樣一個連學校大門都沒有邁入的淘汰者,都可以站在這裡,語帶不屑的指手劃腳了。

    「怎麼,心裡還記著和學校的香火之情?」

    風影樓終於出現的情緒波動。又怎麼可能逃過陳顯龍的雙眼︰「你重情重義,你是條漢子,我陳顯龍佩服。但是,風影樓也應該好好想一想。學校裡那些教官,是不是也會像你一樣珍惜你們的感情,當他們殺氣騰騰的趕到時,是不是也能像李凡一樣,對你網開一面?!」

    風影樓沒有說話,他太瞭解李向商和薛寧波這兩位重量級教官了,他們可以用最溫柔的一面,去包容犯了小錯誤的學員,他們甚至可以在風影樓接受過最嚴格訓練後,親好洗腳水,細心的用鋼針為他挑開腳上磨出來的水泡。但是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當他們發現風影樓站到了社會對立面,成為學校的叛徒時,他們對風影樓下手,也會比面對普通學員更猛烈,更無情。

    陳顯龍手一拋,一隻文件袋。猶如蝙蝠般,在空中劃x出一道弧形的軌跡,最後落到了風影樓的手裡︰「你自己看看吧。」

    風影樓只看了幾眼,他的臉色就變了。這只資料夾裡放的資料,就是那些曾經在這個城市裡橫行一時,在五年前分散到全國各地,被人輪流用最嚴酷的手法,逐一虐殺的黑道馬仔。而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還有那個被一朵玫瑰花刺死的明星企業家張嘯偉,赫然也在其列。

    「這些人都是我殺的。為了還原你父親風紅偉的死因,我對每一個人都用了就連特種兵都無法抵抗的最激烈刑偵手段,最後我終於確定。你父親風紅偉,是被檢察長出面,半夜約到了市郊化工廠附近,再由張嘯偉指使的馬仔,猛撲上去當場連砍了一百多刀,把你爸爸直接朵成了一團肉泥,為了毀滅罪證,他們最後又把你爸的屍體丟進了硝水池裡面。」

    聽著陳顯龍的話,借著頭頂那輪還算皎潔的圓月,眯起眼睛,一點點看著手中的資料,風影樓的雙手都開始輕輕顫抖起來,他的心,終於亂了。

    風影樓終於知道,為什麼李凡會和他刮地為界兄弟絕情,而雲曉蘭這個和他無怨無仇的女刑警隊長,會突然拿著手槍對準了他了。把這麼多條人命疊加在一起,就算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罪有應得,第五特殊部隊的高層,又怎麼敢讓他這顆擁有太大殺傷力的定時炸彈,在外面肆無忌憚的任意遊蕩?!

    風影樓舉起了手中的資料夾,他轉過身,望著陳顯龍。澀聲道:「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我不殺這些人,你就不會動手了嗎?我不對他們嚴刑逼供。為了找出你父親風紅偉的真正死因。你就會對他們網開一面嗎?」

    陳顯龍眼睛眨也不眨,他正面迎視著風影樓的目光,沉聲道:「我不過是提前做了,你一定會做的事。讓所有的事件,沿著已經預定的軌道,發展得更快罷了。」

    風影樓的嘴角輕輕一抽,可是他卻並沒有否認陳顯龍說的話。如果不是他已經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深處的殺戮欲望,他又怎麼可能用在戰場上對待敵人的方式,直接出手擊斃了一名盡心盡職的女刑警隊長?!

    五年痛苦而漫長的煎熬,已經讓他的精神,到達崩潰的邊緣了。

    「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孤注一擲。成為第五特殊部隊叛徒的準備,你又何必帶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偷渡進入戰火不斷的阿富汗,在當地軍營裡,每天都在拼命練自己和你的弟弟妹妹,甚至帶著他們,以編外人員身份,連續參加了十幾場圍剿恐怖份子和塔利班殘黨的軍事行動?」

    風影樓一直沉默著,陳顯龍對他這一年來的經歷,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真的已經無話可說。感受到風影樓內心深處無可避免的動搖,陳顯龍的辭鋒愈發尖銳起來:「一年時間,你已經把弟弟妹妹訓練成可以並肩作戰的助手,可是你這一次回來,卻把他們留在了阿富汗。說白了,你不就是早就做好了復仇。甚至是死在昔日戰友或者教官槍下的準備,卻不願意拉著他們兩個人一起完蛋嗎?」

    說到這裡,陳顯龍臉上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在一年前,之所以肯帶他們兩個一起進入阿富汗,不過是想要給你那個已經變成植物人的媽媽,身邊留下兩個可以全心信賴,又擁有足夠力量,可以代替你去保護她,讓她無論是沉睡到心臟終於停止跳動,或者某一天突然重新睜開雙糊,都不必再尖擔心外界的風風雨雨,更不會再妥到任何欺盾引與衛者罷了。所以,這一次你回來,不但是來替父報仇,更是來死的!」

    風影樓仍然沒有說話,用沉默的態度,接受了陳顯龍的判斷。

    「風影樓,你是一個真英雄,同時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鐘,在這條因為太黑暗,又沒有燈光,到了夜間就人跡罕至的長巷裡,站在一個女刑警隊長的屍體旁,陳顯龍略略提高了聲音:「你和你父親,這一生對軍隊,對黨,對國家,已經做得夠多,做得夠好了,可是這個被你們父子拼命保護的國家,這個社會,還有你們服務的軍隊。又是如何回報你們父子的呢?你父親風紅偉死在亂刀之下,就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抽絲錄繭的找到真相,為什麼專門負責刑事案件的公安局,卻看不出任何妹絲馬跡,最終草草結案?法律不能還你父親一個公道,你被迫舉起了復仇之刀,卻又成了軍隊的判徒,難道你就不覺得委屈嗎,難道你就不覺得不甘心嗎
?」
    風影樓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他突然舉起右手,用最生硬的方式。直接打斷了陳顯龍的演說:「少扯廢話,直接說你的意圖。」

    陳顯龍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女刑警隊長倒在血泊當中,再沒有半絲生機的屍體,略一思量後,道:「他」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說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如果可以並肩作戰,更會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夥伴。所以在五年前,你被學校開除後︰「他」無論身在何方,一直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甚至命令我,在必要的時候。要出手幫你一把。」

    風影樓沉聲道:「你應該說,在必要的時候,在背後狠狠推我一把。讓我從此踏上萬劫不復的絕路,最後又裝模作樣的伸手拉我一把,讓我再也沒有任何選擇,只能和你們混在一起,成為背叛軍隊,甚至是背叛祖國的棄徒!」

    「對,沒錯,就是棄徒!」

    陳顯龍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他瞪著風影樓,嘶聲道:「我就是一個棄徒!就是莫天,就是那個把你寵上天的莫天教官,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要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原始叢林裡,把四個信物收集齊全,他告訴我,在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還沒有一支隊伍,能完成這個變態的考核。我想成功,我想成為學校裡,第一個開創紀錄的明星,我想每一個人都認可我的能力與堅強,我想讓莫天教官對我另眼相看,把我收為他的關門弟子!所以我拼盡全力,在原始叢林裡掙紮著不斷前進。我把一個又一個再也走不動了的隊員留在原地,直至最後全隊只剩下我最後一個人。我當時明明已經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挪不動了,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來的力量,讓我能硬生生的在地上向前爬了四公里!」

    「四公里啊!」

    陳顯龍對著風影樓伸出了四根手指。他慘然笑叫道:「你知道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子,在到處都是尖銳樹枝,泥土中還摻雜著不知道哪裡來的鋼片與碎石子的原始叢林裡。硬生生的爬出四公里,要付出的是什麼代價嗎?」

    風影樓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我的雙手,我的膝蓋,都被磨得血肉模糊,到現在,一到了陰天或者漫度突然降低,我膝蓋就會隱隱做痛。我找不到水,可是我當時真的渴極了,當我看到一個水坑後,我像一條快要渴死的狗般撲了上去。拼命的去喝,可是我很快就發現。那個泥坑裡盛的,根本不是水,而是不知道什麼動物留下的尿!又黃又腥又騷的尿,只面還摻雜著它們隨意留下的屎!」

    說到這裡,陳顯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想要吐的表情,但是他的自尊和驕傲,讓他在風影樓的面前,仍然拼盡全力挺直了自己的身體︰「我當時趴在那一個裡面盛著尿的土坑前。我告訴我自己,我是陳顯龍,當我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的時候,我就要努力做得更好,我要讓全世界都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什麼才是最強悍的中國軍人,而我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孬了呢?所以,我最後還是不顧一切的低下頭,把那個泥坑裡盛的東西,全部硬灌進了自己的胃裡!我一邊喝那裡的尿,一邊抓起就連野山羊都不願意去碰的苔薛,把它們往自己的嘴裡猛塞。」

    「最後我終於成功了,我終於收集齊了四顆鋼珠,我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爬到了莫天教官的面前。我抬起頭,就像是渴望獲得最心愛的玩具般,仰視著他。可是你知道。當我等著受到誇講,等著享受我付出後,就應該獲得的尊重與歡呼時,高高在上的莫天教官,曾經在我眼裡,偉岸愕讓我願意一輩子跟在他身後的莫天教官,一本正經的告訴我。我很強,很優秀,但是,我為了成功,不顧同伴的死活,他們不敢和我這樣的人一起走在戰場,他們不敢要我這樣的人,成為隊長,去帶領士兵!」

    「風影樓,你告訴我,我真的錯了嗎?為了完成上級交付的任務。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捨棄,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如果他們認為,團隊協作,愛護隊友,是第五特殊部隊軍人必備的素質,他們可以教我,可以罰我,讓我知道錯了,可是他們,憑什麼就因為那一個狗屁靈魂之門測驗,連第二次機會都不給我。就把我徹底推拒到了門外?!」

    看著臉色猙獰,眼角已經隱隱泛起一層水光的陳顯龍,風影樓不由在心裡發出了一聲低歎。

    「我就是不服,我就是想讓那個把我當成一件垃圾般,掃地出門的莫天教官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沒有他。沒有第五特殊部隊,我陳顯龍一樣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我一定要讓他後悔卓經做出的輕率決定!」

    聽著陳顯龍幾近瘋狂的低吼。風影樓在心裡發出了第二聲輕歎。陳顯龍當然擁有不俗的天分,更擁有足夠的堅強,但是他太偏激了,像他這樣的人,順風順水的時候,可以爆發出最燦爛的光芒,但是他卻經不住挫折,更不懂得在逆境中反思。

    也許,莫天教官當時把陳顯龍驅出學校,並沒有真的放棄他,只是想讓陳顯龍自我反醒,自我完善,進行一次靈魂上的真正洗禮,直至洗掉身上那股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傲氣。可以和身邊的同學,真正融為一體為止吧?

    可是陳顯龍最終,還是沒有體會到莫天教官的苦衷,他每天都在憤怒與不甘中掙紮,他最終,還是沒有走出失敗的沼澤。他是自己把自己淘汰了,要不然的話,為什麼莫天教官每次提到陳顯龍,臉上都會露出濃濃的遺憾?!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三十九章    海納百川

    「你不是已經到我的家了嗎。我那個又是給你送小貓,爽凡沁媽鵡的妹妹,當然是假的,但是那個明明再也沒有力量支撐起一個家,但是卻依然不肯丟掉架子,在外面得不到想要的尊重,所以在家裡愈發專橫霸道的奶奶,還有那個明明內心世界豐富而美麗,卻因為家庭環境,必須扮足小媳婦樣子,就算是受了委屈,都一聲不吭的媽媽,卻都是真的!」

    陳顯龍一臉的慘然,他望著風影樓,澀聲道:「你在我那個不是家的家裡呆過,你想想看,當我終於不負眾望考進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記練學校,可是轉眼間又被淘汰出局時。那種終於爬上天堂,卻在瞬間墜入地獄的感覺吧!奶奶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她那冰涼的眼神中,濃濃的不屑與排斥,卻讓我再她的面前,再也無法重新抬起自己的頭。從我回來那一天開始,我這只鬥敗的公雞,再也沒有和她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面吃飯,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神態,會讓我覺得,我喊她一聲奶奶,都是對她最大的污辱!」

    風影樓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同情,在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陳顯龍。不管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從他一出生開始,就被強加了太過沉重的希望與責任,所以他才對勝利,才對別人的認可,有近乎病態的渴望。但是他連一展所長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莫天教官送回了家,在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不偏激?

    「每天到了吃飯的時候,我就會像是一個遊魂似的飄出家,直到家裡的人吃過了飯,我才會溜進廚房,去找一些他們吃剩下來的飯。就算是逢年過節,也不會有任何例外。終於,有一天,那個我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的弟弟陳徒步,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飯,上面還夾滿了菜,把它送到了我的面前。」

    陳顯龍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迷離,而他的嘴角,那絲輕輕向上挑的弧線,更讓他看起來,臉上多了一縷淡淡的溫柔︰「徒步對我說哥,你被淘汰了沒有關係,奶奶不就是想讓我們光大門據,想讓她重新過上可以揚眉吐氣的日子嘛,你放心。你沒有走完的路,我會替你走下去。你是家裡的大天才,我只是小天才,要是我能成功的話,你當然更能成功,你只是沒有遇到一個真正欣賞你的人罷了。」

    陳顯龍高高昂起了自己的頭。他大概是不想讓風影樓看到,他眼睛那奔湧而出的眼淚吧︰「當時我哭了,那還是我懂事後,除了被莫天教官拒絕以外,第二次流淚。當我抱著徒步,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塗,哭得眼淚怎麼也擦不乾淨,可是我的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對我拼命的呐喊著………我不服!我不想把自己的夢想,放到別人的身上去完成,哪怕是我的親弟弟也不行!要知道,在已經看到了世界屋脊的大門,感受到它背後那多姿多彩無悔此生的風雲激蕩後,我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放低心態,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擠在芸芸眾生當中,去生活,去掙紮,去努力了!」

    再也沒有了敵意,風影樓靜靜的看著陳顯龍,靜靜傾聽著他的傾訴。直到這個時候風影樓才知道,原來陳顯龍和他一樣,也不過是一個想要獲得別人的認可,所以才拼命務力的笨小孩罷了。

    「後來,徒步真的考入了第五特殊部隊精英練學校,不同的是,我這個大天才還沒有踏進校門就被淘汰了,而他那個小天才,卻通過了「靈魂之門,考驗,真的成了第五特殊部隊的一員!就是因為這樣,奶奶在誇耀他的乖孫子時,總會不忘拿我這個哥哥和他對比一番,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每天寧可坐在屋子的外面。看著路人發呆,也不願意回到那個家裡,去忍受奶奶無休止的斥責,和她眼睛那股刻意的不屑。我不敢告訴她,這些年,我每天都會努力殿煉自己,我努力讓自己的身體比任何人更強壯,我盡其所能的吸收自己能夠接觸到的一切軍事知道,因為我每天坐在門外,最大的夢想,就是突然看到那個曾經把我推拒在門外的莫天教官,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他心軟了,他後悔了。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說到這裡,陳顯龍的臉上,突然綻放出驚人的光彩︰「後來有一天。我終於等到「他」了!」

    來的人當然不是莫天。

    陳顯龍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突然出現,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他當時沒有穿軍裝,但是他挺拔猶如一桿標槍的身軀,他舉手投足間,那股由內而外綻放出來的力量,還有他傲然挺直,完美支撐起一個男人最堅強驕傲與自信的腰肢,和他那高高昂起,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讓他動容的頭,都讓陳顯龍在芸芸眾生中,一眼就看到了他。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裹滿繃帶,似乎連腰都沒有力量再重新支撐起來的男孩,可是「他」卻沒有捨棄身後那個男孩,他就那樣大大方方,帶著屬於長輩的溫柔。握著男孩手,筆直走到了陳顯龍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陳顯龍,他存陳顯龍的眼睛裡,看到了比任何一個人更熾熱的希望與不甘,「他」只問了陳顯龍一句話:「你想不想變強,想不想以賭上生命為代價,獲得比第五特殊部隊訓練出來的軍人,更強的力量?」

    陳顯龍當時真的癡了,他已經忘了自己還會說話,他只是坐在那裡,仰望著這個從太陽升起來的方向大步走過來的男人,拼命的點頭。

    「跟我走!」

    聽到「他」的話,陳顯龍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和任何人道別,他直接站起來,跟在了「他」的身後,可是「他」卻並沒有把陳顯龍當成一個跟班︰「他」扭過頭,對陳顯龍微微一笑,然後對著陳顯龍,伸出了他的左手。

    當陳顯龍帶著幾分畏縮,但還是兒峨撫拒獲得溫暖的渴望。終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久,時。感受著彼此用力相握,揚起的暖流。迎著「抽」充滿鼓勵與贊許的微笑,陳顯龍徹底癡了,當一個快樂的歡笑從他的臉上猛然綻放,眼淚也在同時,無聲無息的流淌出來。真的,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已經清楚的明白,他這一生,已經再也無不可能離開這個男人了。

    陳顯龍真的不想在風影樓的面前。如此大段、大段的講述自己曾經的過去,但是為了說服風影樓,當他重新掀開過去記憶的印痕時,往日的點點滴滴,曾經的委屈與甘,在一瞬間竟然如此無可抵禦的全部釋放出來。

    也許,他一直渴望著,有一個類似於風影樓的人,能夠聽懂他說的每一句話,能夠真正理解,他曾經的灰色人生吧?

    風影樓真的能聽懂,他一直靜靜聆聽著,他甚至在計算著,當他把學校裡每一個學員,每一個教官離開的時間,和陳顯龍的話嵌套在一起,一個曾經如此熟悉的名字,就那樣自然而然的從風影樓的腦海中揚起,在瞬間就激起一片驚濤駭浪:「金擇喜教官?!」

    「沒錯,就是金擇喜教官,跟在他身後,那行,看起來身負重傷,似乎連陣風都可以把他刮到的孩子。就是他曾經最珍視的徒弟劉偉!」

    陳顯龍低聲道:「我是被莫天教官淘汰出局,而他,卻是在和李向商競爭代理校長職務,慘遭失敗,就連他親手調教出來的徒弟,都在一場格鬥比賽中,被李向商的徒弟戰俠歌當場打成了殘廢。雖然遭遇不同,但是我們都是被第五特殊部隊淘汰出來的失敗者,我們都應該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夾起自己的尾巴做人。」

    風影樓想起來了,當他這個種子學員終於成為眾矢之的之後,接替他給金擇喜教官洗衣服的,就是叫劉偉的學員。

    金擇喜和李向商,是學校裡除了龍建輝之外,最有資格成為下一任校長的重量級教官,他們兩個在綜合能力上,可以說是旗鼓相當,到了最後,他們開始把比賽的重心,挪到了練下一代上面。結果,李向商大開第五特殊部隊招收學員的先河。把已經年過十八歲,性格可以說是桀驁不馴的戰俠歌,帶進了第五特殊部隊,在戰俠歌進入學校的第三天。還沒有正式接受特殊軍事練的戰俠歌,和已經具備空手道黑段格鬥水準的劉偉,爆發了一場已經可以直接影射第五特殊部隊未來接班人的格鬥戰。

    一個是十八歲,雖然經常打架,卻沒有真正接觸過武術,更沒有接觸過特種練;一個是十三歲,卻已經是身經百戰的黑帶格鬥高手,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了敵對者的立場上。

    這是一場無論是年齡,體重。還有格鬥能力,都絕對懸殊的對抗。風影樓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他卻聽說,戰俠歌當時真的打瘋了,他一次次被精通格鬥技巧的劉偉擊到。卻硬是憑一股瘋狂的血氣,重新爬了起來。劉偉雖然在格鬥技術上遠超戰俠歌,但是身高和體重上的差異。卻讓他無法對戰俠歌打出致命一擊。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面對越來越瘋的戰俠歌,他的鬥志,他的士氣,他的自信,一點點的被消耗,直至最後被戰俠歌終於抓住機會,直接慣到地上,又狠狠的補上了幾腳。

    那幾腳不但踏斷了劉偉的幾根肋骨。更直接踏碎了劉偉身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特徵。

    劉偉被迫退學了,而很快,金擇喜,也在學校裡消失了。作為他曾經最親密的弟子,風影樓比任何人更清楚,金擇喜就是那種外表冰冷如鐵,內心卻火熱而溫柔的男人。他嘴裡說的話比任何人都狠,但是他卻永遠無法學會狠心,鬆開他拉著徒弟的手。

    明白了,真的一切都明白了!

    金擇喜教官應該是陪著因為他才身受重傷,甚至再也不能成為一個男人的劉偉,一起退出了學校!金擇喜教官可以選擇隱忍,但是只有十三歲,曾經心高氣傲,卻被戰俠歌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劉偉,卻不能忍!所以,在冰大板一戰中,戰俠歌和龍建輝教官他們在配合當地武警部隊,打擊東突恐怖份子時身陷重圍,因為情報絕對失誤,直接導致龍建輝和朱建軍,兩個重量級教官相繼陣亡。

    不是知道了一切,又有誰敢相信,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個被學校淘汰,當年只有十三歲的學員?!

    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陳顯龍,風影樓明白,只要他再向前踏出一步,他就會和一批第五特殊部隊的遺棄者混在一起,從此徹底上打叛徒的烙印。

    「謝謝你給我講了一段這麼長的故事,風影樓望著陳顯龍,低聲道:「現在你已經擁有絕不遜於第五特殊部隊軍人的實力了,莫天教官也死了,你難道,到了現在,也不肯收手嗎?」

    聽到風影樓這句話,陳顯龍舉起自己的雙手︰「你看看我的這雙手。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們上面究竟沾了多少人的血,我可以坦率的告訴你,在冰大板伏擊戰俠歌和龍建輝教官時,我和劉偉都在場,雖然我並沒有直接參加戰鬥,但是包括如何監聽第五特殊部隊內部電通訊,如何針對他們的戰術和隊型,進行弱點打擊,全部都是我現場透露給東突恐怖份子的,否則的話,以第五特殊部隊可以堪稱世界最強的戰鬥力,又怎麼可能處處受制?你說,像我這種因為一時之氣,把自己送進地獄的人,還有資格收手嗎?」

    風影樓的呼吸猛然變重了,過了好半晌,他才繼續問道:「那,你後悔嗎?」

    陳顯龍伸手伸著雲曉蘭的屍體︰「你現在後悔,還能讓她活過來嗎?」

    風影樓點了點頭︰「我的命。是陳徒步用自己的命,換回來的。在阿富汗的時候,我就已經對自己發誓,如果我卑活著回來,我一定會把陳徒步的家人,當成自己的親看待,你是陳徒步的大哥也就是我親哥。」

    陳顯龍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不明白,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為什麼突然說起了這些。在陳顯龍的注視下,風影樓竟然對著他認認真真的彎下了自己的腰,叫了一聲:「哥!」

    感受到風影樓毫無作偽的真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絕對的寒意,卻在瞬間襲上了陳顯龍的心頭。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再無可挽回的錯誤,可是在一時之間,他又找不出這種不安感覺的來源。

    「哥,我後悔了,所以………你活過來吧!」

    聽到風影樓最後一句話,陳顯龍的臉色猛然劇變,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想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一個什麼樣的錯誤!

    風影樓從一開始,就在刻意帶著他向前一步步的挪動,他們兩個人。一共向前走了十四步,而這十四步,已經足夠讓本來躺在他前方的那個女刑警隊長的屍體,轉移到了他的背後!

    他把太多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風影樓的身上,他的後背,幾乎是不設防的。陳顯龍霍然轉頭,他正好看到了一把已經指向了自己的六四式手槍,和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剛才明明被風影樓一刀刺穿了心臟,全身失血過度,早就應該徹底死亡的雲曉蘭,竟然坐起來了!

    「砰!」

    在輕脆的槍聲中,一枚亮晶晶的彈殼,翻滾著在空中拉出一條漂亮的小弧線,而幾乎在同時,一朵豔麗的血花,猛然在陳顯龍的胸前綻放。就是在鮮血噴濺中,陳顯龍還是清楚的聽到了死而復活的女刑警隊長,那充滿恨意的聲音:「記住,我不叫雲曉蘭,我叫龍六,龍建輝的龍!」

    陳顯龍的眼睛猛然瞪大了,他伸手拼盡全力按住自己胸前的傷口,試圖用這種方法,讓鮮血流失的速度減慢。他知道自己死定了。雲曉蘭在近距離射出的一槍,已經打碎了他的內臟,但是在他的心裡,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他如果得不到答案,他真的會死不瞑目!

    「沒錯,她是龍建輝教官的親妹妹。」在陳顯龍不敢相信的注視中。風影樓取出了一個電話號碼後,淡然道:「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們過來吧。」

    兩條矯健的身影,幾乎不帶一點聲音的翻過高牆,直接落到了風影樓和陳顯龍的面前。看著面前這兩張熟悉的臉,陳顯龍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這兩個意外出現,僅憑他們展現出來的動作,就絕不容小覷。甚至有資格和陳顯龍一戰的人,赫然就是本來還應該留在再富汗的風映竹和陳保華!

    他們,不應該是風紅偉近幾年來,收到的養子和養女嗎?

    「我向你來介結一下吧。」風影樓伸手指著風映竹,道:「你不覺的。她看起來有點眼熟嗎?她叫莫梅。是莫天教官的侄女。」

    風影樓的手指,又落到了陳保華的身上︰「他當然也不叫陳保華,朱彰華,朱建軍教官同父異母的小弟

    陳顯龍的嘴角在不停顫抖,眼前站在他面前的每一個人,都是和第五特殊部隊高層,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角色,每一個人都是改名換姓。出現在他視野裡的定時炸彈。到了最後,陳顯龍終於忍不住用空出來的左手,指著雲曉蘭,不,應該說是龍六,嘶聲道:「不可能啊,我調查過她,她早在四年半之前,就已經調到這個城市,在刑警隊工作……」

    說到這裡。陳顯龍的聲音嘎然而止,而在他的臉上,揚起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其實何止是龍六,朱彰華和莫梅。這兩個出現在風紅偉身邊的養子和養女,還不同樣是在這最近五年中,相繼出現在風影樓家裡的?!

    「風紅偉。」陳顯龍掙紮了半晌。才終於從自己的喉嚨中,擠出一個不斷顫抖的詞語:「沒死?!」

    「當然了!」

    風影樓回答得理直氣壯︰「他可是我風影樓的老爹,說到瘋狂,我這個做兒子的都要自愧不如。你不會以為,我老爹風紅偉那樣的人物。明明知道有生命危險,有些人已經下狠心要收拾他了,還傻乎乎的一個人自己往火炕裡跳吧?」

    「嗯,你不用開口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風影樓淡然道:「你想模仿我接受的練手法,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在殺人,當然應該接觸之類的致幻劑,也知道催眠這種潛科學。那些分散到全國各地的馬仔,全部都被我請來的老師先在他們身上注射了足量的致幻劑。再親自催眠,讓他們以為已經成功幹掉了我老爸。這樣的話,就算是被你抓住嚴酷逼供,他們說出來的供詞,也如出一轍,更無懈可擊。雖然他們並沒有宰掉我老爸,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你把他們清除掉,也算是為這個社會,做出了一點屬於自己的貢獻。」

    聽著風影樓的解釋,陳顯龍卻發現,自己更糊塗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五年前,風影樓就會把莫梅、朱彰華安排到自己家人身邊,更會把龍六直接塞進了市公安局刑警隊。

    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啊!

    「你還沒有想明白?」

    風影樓真的要歎息了,檢查了一下陳顯龍身上的傷口,風影樓從口袋裡取出一塊具有高效止血效果的手帕。把它遞給了陳顯龍︰「用它壓住傷口,再放緩呼吸,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還能再活上五分鐘。還有……」

    說到這裡,風影樓壓低了聲音:「哥,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被送上救護車,活著從手術臺上爬起來,最終卻又被押到了死刑場上吧?」

    在風影樓的攙扶下,陳顯龍靠著牆壁,坐到了這條長巷的地板上,聽著風影樓的話,他輕輕點了點頭。

    「五年前,我還在阿富汗的時候,突然聽到龍建輝教官被包圍的消息,我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可能!一定是情報絕對差異,導致的戰力失衡,否則以那些連槍都沒有開過幾次的東突恐怖份子,外加一批有奶就是娘的雇傭軍,又怎麼可能要得了龍建輝教官的命?」

    風影樓盯著陳顯龍的眼睛,沉聲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猜想。是不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才會導致這樣的慘敗。後來在阿富汗戰場上,你突然出現,更坐實了我這個判斷。所以,當我們終於能活著從阿富汗戰場上撤出來的時候。我借用英國女記者諾娜的電話,和我爸取得了聯繫,並請他想方設法,和學校取得了聯繫。」

    說到這裡,風影樓蹲下了身子。他用右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油然道:「哥,你不會真的以為,沒有第五特殊部隊資訊自動作部隊全員參與。僅憑楊牧和老爹那一批雷鷹組織成員,就能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攻陷美國和俄羅斯軍用衛星,並搶到控制權吧?」

    知道在這個時候,強行開口說話。無異於在加速自己的死亡,但是不把這個問題問出口,他真的會把自己活活憋死︰「都是……假的?」

    「沒錯,從阿富汗徒步走回國,需要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已經足夠讓我構思出一個計畫了。」

    風影樓沉聲道:「第五特殊部隊內部出現叛徒,想要徹查清楚,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有資格進入學校的人,每一個都是軍方高幹子弟,每一個人都和黨。和軍隊,和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很可能調查還沒有正式展開。就已經一石激起千層浪。但是我們又絕不能放任這個毒瘤繼續存在。否則的話,我們還很可能繼續付出無法承受的慘痛代價!」

    「我認為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以自己為餌,讓你們覺得我是可以吸收,又有利用價值的同類!所以。後面什麼我被心理學老師涮了一把。設局逼我自己離開學校,什麼突然發現身邊的兩個女孩子,全部都是第五特殊部隊的學員,甚至海青舞和我在網路遊戲上的交流,這一切的一切,當然包括我老爸的死,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做給你們看的偽裝!」

    陳顯龍的嘴裡,發出一連串「喀咯」的聲響,可是現在鮮血已經湧上了他的喉嚨,他已經再也無法順利的說出哪怕一句話了。他對著風影樓伸出了左手,叉開五根手指,在風聳樓的面前晃動。

    「沒錯,五年時間是很漫長。離開學校五年,很可能會讓我和身邊的同伴,拉開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但是,只要能為第五特殊部隊剷除毒瘤,讓我身邊的兄弟,在執行任務時,不需要再面對不可預知的危險。就算是用十五年,甚至五十年,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風影樓身體微微前傾,附在陳顯龍的耳邊,低聲道:「哥,你現在還不明白嗎,這才是第五特殊部隊最看中,也是每一個學員必須通過靈魂之門考驗,真正的核心內容所在啊!」

    「唔………」

    卡在喉嚨裡的鮮血,終於狂噴而出,陳顯龍隨之氣息一順,可是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定定的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要小了將近十歲的大男孩,看著他眼睛裡,那股跳躍不休的火焰,癡癡回想著風影樓用了五年時間,一點點。一滴滴,一層層,布下的天羅地網。他必須承認,自己輸得不冤!

    「哥,在你臨走前,我還有一句話想對你說。」

    風影樓道:「你剛才說,現在第五特殊部隊,除了戰俠歌那個馬前卒之外,只剩下薛寧波一個女流之輩,外加李向商校長這樣一個光桿司令了。我想告訴你,你錯了。第五特殊部隊,除了戰俠歌,薛寧波教官和李向商校長,還有風影樓,還有李凡,還有龍王,還有邱嶽,還有成百上千,每天都在努力學習各種作戰技巧,只要祖國一聲令下,隨時可以義無反顧,沖上戰場的好兄弟。」

    「雖然因為你們的介入,第五特殊部隊在五年前,承受了一次最慘烈的重創,但就是因為兩位重量級教官,包括一名獠牙的死亡,讓我們真正認識到了戰爭的本質。我相信最多再過五年,我們這批學員就會成長起來。也許有一天,我們這些學員中間,也會出現陣亡,也會有人馬革裹屍,我會為他們悲傷,但是我不會因此而彷徨,因為我堅信,我們的下一代,會因為我們的死亡。而加倍努力,他們遲早,會接替我們的位置,讓第五特殊部隊的軍魂薪火相傳,永遠傲立在世界最巔峰。」

    陳顯龍早已經聽癡了,他突然發現,他錯了,他錯的厲害,他錯的離譜。

    因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了「靈魂之門」的真正意義,就是在生命最後的彌留時刻,陳顯龍感到自己很冷,就在他冷得忍不住發抖時,他突然被抱進了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袖的耳邊,隨之傳來了他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哥,下一輩子重新投胎做人的時候,記住要放開胸懷,要知道,海納百川有容為大!」

    「好一個歷時五年方成的陷阱。好一個大穿插大縱深戰術,風影樓。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鬼刺!」

    陳顯龍終於緩緩閉上了他的雙眼。在走向死亡時,他的心裡有的。除了一分釋然,一分不舍外。就是濃濃的擔憂:「金擇喜老師,你必須加快節奏,如果不能用雷霆手段,消滅一直龜縮在叢林裡的戰俠歌,放任他與風影樓會合,你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兩各……一個驍勇善戰登高一呼必將應者如雲,一個詭異無方,隨時可以化身修羅,你將要面對的,將會是一個再無可戰勝的超級夢幻組合!」

TOP

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四十章   歸途

    風影樓仔細端詳著躺在床上的媽媽。

    可以看得出來,幾個留在家裡的弟弟妹妹,在這一年時間裡,都在盡心盡力的照顧她。每天都有人給她全身按摩,用這種方法,讓她的肌肉依然保持著正常人的健康彈性;每天花瓶裡,都有人會放上一束鮮花。讓花的幽雅與清馨,充斥在病房的每一個人角落,硬是有了幾分家的感覺。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都會有人拉開窗簾,任由陽光的燦爛與生機,毫無保留的傾灑進來,而到了這個時候,幾個孩子就會趴在媽媽的身邊,向她講述這一天的所見所聞。

    就是因為這樣,在她的身上沒有一絲病人的蒼白,從風影樓的角度看過去,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只是沉睡著,正在做著一場甜美,所以寧願沉淪在裡面,遲遲不願真醒來的夢。

    「對不起,我和爸不應該聯手騙你,我曾經以自為智比高天,可以運籌帷幄,把一切都操縱在計算之冉,可是我錯了……」

    風影樓制定了一個超級陷阱。他用了五年時間,終於讓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浮出水面,為了達成目的,他設計了一個又一個假像,但是,有一點是卻真的。就算他已經大獲全勝,但走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媽媽。依然靜靜躺在病床上,不會走,不會動,不會說,不會笑,只能在心臟一下下跳動中,慢慢消耗著生命與青春。

    「我在制定這個計畫時,就曾經想過,等事情過去後,我一定會跑到您的面前,向您道歉,把所有的經過,所有的原委,都一五一十說的清清楚楚,我甚至連怎麼嬉皮笑臉,如何撒賴撒歡的來讓您心軟,都想好了。」

    「我知道您會生氣,我知道您會不開心,可是,您不高興的話,可以罵我,就算是抓起家裡那根雞蛋粗的摔面杖我都行啊,您用得著用這種方法來懲罰我嗎?媽,你知道不知道,看著你這個樣子,我心裡好難受……」

    說到這裡,風影樓已經泣不成聲。他還是太年輕了,他少年得志。驕傲的自以為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驕傲的認為,憑他的智慧,可以把一切都操縱在自己的掌心裡。在判斷出第五特殊部隊內部出現叛徒後,風影樓制定了「引君入甕」的計畫,是風影樓決定,不把事件真相告訴身邊的人,可是誰能想到。他在漫長的五年計劃x中,僅僅犯了一個錯誤,面對的,就是一個他根本無法承受的懲罰?!

    「是我把你害成了這樣,但是我卻不能一直陪在您的身邊,我今天。就要返回學校了。我從來都沒有被開除過,我從來都是第五特殊部隊的一個兵,媽,如果你真的能聽到這個消息,並且為我感到高興的話。求求你,對我笑一笑,哪怕只是笑上一下,也行啊!」

    風影樓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眼淚,他癡癡的望著躺在床上的母親,他似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深深刻進自己的靈魂深處,直至成為生命中再也無法消磨的印痕:「醫生說你有百分之五恢復意識的機率,一百個人當中,就有五個人能重新睜開眼睛呢,你是風紅偉的老婆,更是我風影樓的老媽,你面對的只是一場二十選一的比賽,你又怎麼可以

    風影樓不停的說著,可是現在。無論他坐在病床前,怎麼說,怎麼喊。怎麼哭,這個在世界上最疼他。愛他的媽媽,也無法伸出手輕輕在他的頭頂摩娑,更不會再對他露出那最溫柔的恬靜的微笑了。

    奇跡,這一次並沒有降臨到風影樓的頭上。

    當風影樓終於走出了這間病房後。迎著幾雙充滿關切的眼神,他停了了自己的腳步。

    「爸!」風影樓望著眼睛裡同樣帶著濃濃悲傷的風紅偉,低聲道:「還記得我小時候,您經常讓我當著客人的面,做的小遊戲嗎?」

    風紅偉點了點頭,他記得,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莫天在和風影樓長談後,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兒子本來是一頭猛,可是你卻把他養成了一條貓。

    「我們再做上一次好嗎?」

    聽到風影樓的話,看著這個長得比自己幾乎要高出一頭,臉上淚痕未幹的兒子,風紅偉眼睛裡露出了淡淡的詫異,但是他卻沒有多說什麼。走到風影樓面前,在特護病房外的走廊裡,伸手輕輕鉗起了風影樓的右耳朵。

    「勾勾………」

    猶如小公雞打鳴般的響聲,隨之在特護病房外的走廊裡響起。當風紅偉又把手按到風影樓的鼻子上時,風影樓舉起雙手,做出蜷縮狀,他嘴裡更熟悉的連續學了幾聲狗叫:「汪!汪!汪汪!」

    個已經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竟然做出這種樣子,看起來當真是說不出的滑稽與可笑,但是在場卻沒有一個人發笑,包括風影樓最小的弟弟妹妹在內,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他們父子做著在十幾年前,經常做的小遊戲。

    揪風影樓的左耳朵,他就學豬叫。揪風影樓的右耳朵,他就學雞叫。按他的鼻子,他就學狗叫,做完全套的遊戲後,風紅偉看著一個恰好從他們身邊走過,正在捂著嘴不斷偷笑,縱然已經走出二十幾米遠,仍然頻頻回頭的女護士,輕歎道:「你都多大了,還要老爸陪你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

    風影樓將一隻小型答錄機塞到了風紅偉的手裡︰「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像媽這種情況,想要重新恢復意識,必須需要她自己擁有強烈的生存欲望才行。如果有她最在乎的人,在她耳邊不停說話,對她也許會有幫助,所以我把想說的話,還有剛才的叫聲,全部錄了進去,爸你有空的時候,就拿它在媽的耳邊播放。就算媽真的氣我,惱我,不願理我。你把這盤錄音帶在她的耳邊放上幾個回,幾百回,她聽得實在煩了。說不定也會忍不住睜開眼睛,大喊一聲真是煩死人了!」

    目送著風影樓走出了醫院的大門。捏著風影樓留下的答錄機,風紅偉返身走回了特護病房。他伸手拉開了罩在妻子臉上的棉被,看著妻子在風影樓走出病房後,早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的臉,他輕歎了一聲,道:「我和兒子聯手騙你,是不對,是活該受罰,可是你這個當媽的,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要知道小樓這一走,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了。你真的想讓他,帶著這麼重的心事離開啊?」

    話音未落,明明還處於暈迷狀態,無論風影樓剛才怎麼說,怎麼哀求,怎麼哭訴,本一動也不動躺在那兒的母親,突然直接蹦一起來。二話不說,用嘴巴直接狠狠咬到了風紅偉的手臂上。感受著手臂肌肉上傳來的劇痛,風紅偉不由在心裡發出了一聲哀歎。

    也許是那幾個孩子,把他的老婆大人照顧得實在是太好了,也許是只當了一年植物人,還沒有把一個人的精力和體力完全消耗乾淨,也許是人逢喜事情神爽,明明剛剛恢復意識還沒有超過十個小時,恢復性練都沒有,她就可以張開嘴巴,像只野貓似的四處咬人了。

    看看他手臂上由牙齒留下的傷痕吧。林林總總,可是已經有三十多處。這些咬傷,一層疊加著一層。看樣子,他這輩子,都要帶著這種愛恨交雜的印記了。

    「我就是要讓他帶著愧疚離開!」

    媽媽劈手搶過風紅偉手裡的答錄機,把它緊緊抱在了懷裡︰「他有心事,對我這個媽還有還內疚,那麼如果有一天,他又到了戰場上,再次遇到危險,也許就會三思而後行。少上一分莽撞,多上一分小心,哪怕是能多上一點點活下來的機率,也好啊!」

    聽到這裡,風紅偉真的要歎息了。可是老婆大人後面說的話,卻讓他不由瞪大了雙眼。

    「還有,你們爺兩個串通好了騙我。讓我流幹了眼淚不說,還受盡了欺負,到最後只想一死了事,還多虧我命大,才沒有稀裡糊塗冤死的過了奈何橋,你們別以為事後說上幾句好話,在我面前裝上一回小丑,我就會原諒你們!」

    風影樓的媽媽昂起臉,用她沙啞的嗓子,叫道:「以後我要天天咬你出氣小樓今天就要走了,我只咬他一次哪能出得了氣,當然是要他天天掛念著我這個媽,天天覺得愧疚得不得了才行!風紅偉你敢不敢打賭,等以後我們老了小樓對我。肯定比對你好!」

    看見風紅偉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風影樓的老媽瞪起了眼睛︰「現在我又想咬人了,把你的手臂伸過來!」

    就在牙齒再次重重咬到自己的手臂上,風紅偉臉上露出痛楚與快樂並存的笑容時,無論是他,還是專心在他手臂上用力猛咬的妻子,都不知道,已經走出醫院大門的風影樓。臉上突然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老爸,看來你以後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老媽是屬貓的,牙齒功夫了得啊。雖然我只有一個女朋友,相處的時間又短愕可憐,但是老爸,說到哄人的本事,你真是和我差遠了!你看看我,一進病房就發現老媽純粹是在裝死,我就在她的面前,又哭又說又喊,打足了親情牌,別看老媽躺在那裡死挺著沒哭沒笑沒叫沒鬧。估計心裡早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說到這裡,風影樓不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之所以突然想和老爸玩玩小時候經常做的遊戲,不過是早就眼尖的發現老爹手臂上的牙印,想要找機會看得更清楚一些。才略施小計,他簡直不敢想像,老爸風紅偉要是看出了他內心如此齷齪的想法,會不會當場直接把他的鼻子按成一隻柿餅。

    說真的,說到狡猾,說到察顏觀色。說到隨權應變,風紅偉這個在官場上打過滾的職業軍人,雖然也算走出類拔萃,但又怎麼可能是風影樓這種接受過鬼刺訓練,得到國內七次頂級心理學專家聯手培,專門針對別人心理弱點,設計陷阱的傢夥的對手?!

    但是風影樓很快就發現,自己笑得太早了。

    站在醫院大門前,猶如幾嗓門神般。板著臉殺氣騰騰就等著他自投羅網的那個人傢夥,不就是李凡、邱嶽和龍王嗎?看他們的架勢,感受著四個目光彼此對視,形成的超強低氣壓,風影樓真的要苦笑了︰「你們都知道了?」

    三個人一起點頭。

    風影樓在制定戰略計畫時,為了保證計劃萬無一伯,就連連這些曾經在阿富汗戰場上生死與共,積累下最親密友誼的兄弟都沒有透露。尤其是李凡,在聽到風影樓被迫離開學校的消息後,他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般,成天惶惶不可終日,到了晚上,無論他有多累,都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眠。他甚至想方設法的串聯周圍所有能拉到一起的同學。向學校反復提交請命書,希望學校能收回成命。直到他的行為過於激烈。背上了一個記過處份,李向商校長親自找他談話,知道事情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李凡有終於停止了一切活動。

    就是在昨天,他為了給風影樓和自己一個權會,調轉槍口,直接打穿了自己的手臂。他整晚沒有睡,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在心裡不停的祈求,希望風影樓可以在薛寧波教官他們趕到之前,逃離這個城市。永遠不要再回來,只有那樣。風影樓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僅僅過了幾個小時,風影樓這個讓他沉淪了五年了,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失眠的夜晚,甚至把自己放到了和他敵對立場上的超級混蛋。竟然就這樣理直氣壯。帶著一臉的陽光燦爛,猶如眾星拱月般的回來了?!

    風影樓幾乎可以預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三個男人,很快就會撲過來。把他當場揍成一隻超級橡頭。

    但是什麼也沒有發生,在風影樓幾乎要伸手揉眼睛的注視下龍王拉開了車門,對風影樓叫道:「老大,還愣著幹什麼,快上車啊,我們今天就要趕回學校。」

    性子比猛張飛還火暴,在風影樓的計畫中,很可能是第一個瞪起凶眼睛,揚起野拳頭的龍王,什麼時候。竟然學會拍馬屁了?!

    就連李凡也對著風影樓擠出了一個姑且可以稱為笑容的表情,他伸出沒有受傷的左著招呼:「對啊,老大,快上車,有事我們路上再談。」

    而一向老成持重的邱嶽,更直接,他接過風影樓手中那只小小的背包。拉著他就往車上跑,一邊跑。一邊叫道:「風影樓你別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咱們哥兩個,怎麼說也是同一個城市走出來的老鄉,就算他們兩個傢夥看你不爽,還暗中計畫著想要收拾你一頓,但咱們哥兩個,可是同一國的,絕對是同仇敵愾!」

    風影樓的眼睛猛然瞪圓了,我拷,竟然「老鄉」這種狗屎到姥姥家的理由,也被邱嶽搬出來了?

    現在風影樓最想知道的就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算是李向商校長突然腦袋進水,當場宣佈,廢除戰俠歌第五特殊部隊未來接班人的資格,改由風影樓接任,眼前這三個傢夥,也不會變的這麼誇張,誇張得甚至可以忘記風影樓太不仗義,耍了他們整整五年這個事實吧?!

(第六卷    誰主浮沉    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