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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位於巴西里約熱內盧東南方海域四百里處,有一座約台北縣三分之一大小的島嶼,叫做奔狼島,白色沙灘環繞,是一座得天獨厚的美麗小島。

  在島的西北方,有一棟藍白色的兩層樓地中海風格豪宅,屋前屋後有兩座滬池,一座面對浩瀚的大海。另一座面對林要茂盛的原始森林。

  房子的東方,有一個私人的停機坪,上頭停了一架可容納八人的小型飛機。

  「我說過不許你插手,這不關你的事!」一個披著白色長袍的男人,暴躁的推開二樓的門,踏出露台,遠眺藍色大海。

  一手拿著電話,另一手插在褲袋裡,他上身裸裎,唯一的飲品是脖子上的銀製骷髏項鏈。

  「既然你堅持插手——」他聲音壓低,危險警告。「那我們走著瞧!」掛上電話,勞爾仍難掩滿心的憤怒和暴躁,因為島上工程的延宕,父親的強勢介入,以及——他一直讓秋月在台灣苦苦的等待。

  「該死!」他低咒。他擁有這座原始未開化的島,花費了長達十年的時間讓島上的原住民信任他、依賴他,同意讓他介入他們的生活,學習他們的語言。

  好不容易有了進展,他不能功虧一簣,一定得讓學校和醫院如期完工。

  現在台灣是幾點?他思索著,想著該不該在這時間打給她?

  分別一個月,他想念她的聲音,想念她的彆扭可愛。

  嚏嚏嚏嚏——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勞爾瞇眼,看向海的那一端,一架黑色直升機緩緩逼近,他認得直升機上頭的標誌,是父親的私人直升機,他不禁心火頓起。

  「竟然在路上了,完全不理會我的意見,自作主張!」他憤怒的轉身。白色長袍在身後揚起,重重踩著步伐,從房間走出,在長廊上遇見好友伊達。「我父親來了,你為何沒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早一點知道,絕對會全力阻止。

  伊達一愣,而後皺起眉頭。「老爺要來嗎?這件事情我並未聽說。」勞爾低咒數聲,走過長廊,快速下樓,迅速往停機坪方向走去,身後跟著一群穿著簡備軍裝的男人們。

  他得馬上把他趕回去!省得麻煩,還有母親怎麼容許他來管自己?

  雖然他有一肚子疑問,但那些比起他的怒火,根本不算什麼。

  當他走到停機坪時,父親的直升機正好降落。

  一等直升機停妥,他立刻上前拉開機艙門,火氣很重地道:「我說過——」要對父親咆哮的話語,在看見坐在機上的人後,瞬間消息,整個人呆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秋月壓著遮陽帽的帽沿,風好大,把她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太陽也好毒。才一下子就被曬出兩層膚色,但那不重要,因為他終於在眼前了,還露出傻傻笨笨的表情。

  等不及踏出飛機,她迫不及待的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狂肆的海風捲走了她的遮陽帽,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緊緊摟抱著,真實的感覺到他的體溫,她心中的空洞被撫平了,直到此時她才驚覺,她不想離開他,無法忍受再一次的分別。

  但一時之間她說不出口,只能用緊緊的擁抱告訴他,她的思念。

  「我的天!你在這裡……」勞爾不敢相信,低頭望著懷中的小女人。「你怎會搭我父親的私人直升機?」他探頭查看,機艙裡沒有父親的人影,反倒看見兩張熟悉的臉龐。

  「哈嘍!」他的高中好友朝她揮手。「抱歉,臨時被抓來,因為秘書堅持我必須放假,我想正好可以來看一下工程的進度,就乖乖讓她綁架,不介意收留我吧?」

  「勞爾哥哥。」霜月坐在後座,害羞地朝他微笑。

  「秋月?」他傻了,不只她一人,她連妹妹和上司都帶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覺得渡個假也不錯,可是一個人很無聊,所、所以就把他們帶來。」她支支吾吾的說。

  「對,她不顧我在工作中,硬是把我架上車,飛車到機場。」池中曼翻了翻白眼。這女人還是不敢老實承認自己的心意。「我們搭乘你父親的私人飛機,從台北飛到巴西,在轉搭直升機時,有跟你父親見過面。」池中曼下了機,身上還穿著他在台灣慣穿的二手西裝,手上提了個公事包,因為臨時被綁架,工作到一半,於是把沒做完的都帶來了。

  「你見過我父親?」這個消息讓勞爾瞬間從天堂跌落地獄。「他有沒有為難你!」低頭捧起秋月的臉,他心焦地問。

  「你是說那個愛擺臉色、眼睛長在頭頂上、中文說得怪腔怪調、拿錢叫我滾回台灣的法國佬是你父親?沒有,他沒有為難我。」秋月微笑,說著反話。「他是個好人,如果可以,請幫我轉告他,感謝他對野生鯨豚所做的貢獻,那笑錢可以做很多好事。」所以說,他父親確實為難她了,還拿錢打發她,她也確實收下那筆錢,但不打算理會他。

  「仔細一想,你們果然是父子呢,花錢的方式都讓人目瞪口呆。」秋月總算明白勞爾那種一擲千金的花錢方式,是受誰影響的了。「你們真的需要好好規劃一下你們的資產,那種花錢也太誇張了!」他的父親——一個靠殺戮來擁有財富權勢的男人,花錢不眨眼,強勢霸道,聽不入人的意思,沒有一點點溫柔好相片的因子,幸好勞爾跟他想像的,只有外貌而已。

  聽見她對自己父親的評論,勞爾不禁大笑。

  「他一直想介入我對奔狼島的計劃,剛才他說為我送來一件禮物,我還以為……」以為父親不顧他的意願,派他的人來接手這座島,要將奔狼島改成商業性質濃厚的渡假島嶼。

  結果父親卻為他送來這份禮物——秋月。「你們打算待多久?霜月的學業呢?現在應該還沒放假吧?如果到時候時間允許,我再送你們回去。」他就沒有想過她會為他留下來嗎?他總是先想到她會在意的,這男人,真的很討厭。

  「再看看吧!我只是想渡個假,況且在你這裡不用花錢。」秋月語焉不詳,轉身對還在直升機裡頭的妹妹伸手,「霜,下來羅。」勞爾低聲交代身旁的下屬,要他們立刻準備客戶讓他們三個人住下。這時,池中曼湊到他身邊,小小聲低語。

  「秋月突然瘋了,二話不說把累積十多年的年假一口氣請完,這還不打緊,硬是逼我放下工作跟她一起來,她還衝到霜月的學校把她從教室裡帶走,直接上飛機,你瞧,我行李一件都沒帶,只來得及拿護照證件,剛剛她抱你抱那麼昆,我懷疑她只想掩飾想見你的念頭,拉我和霜月作陪。」勞爾聞言,回頭看她,她正在幫妹妹抹防曬油,戴好遮陽帽。

  他不禁微笑,她啊,還是一樣,沒變。

  但她主動跨出一步了。來見他,應該是透過盧克的安排,雖然盧克聽他命令做事,但卻是父親的人馬,盧克八成告訴父親,秋月即將來找他,所以對他任何事情都想插手表示關心的父親,也就親自到巴西等她,用錢試探她,看她是不是看上他的錢而與他在一起。

  「我突然很好奇秋月和我父親的會面是什麼情形?」父親肯出借私人飛機,將他們從台灣送到巴西,再轉搭直升機來到奔狼島,如此大費周章,應該是很欣賞她,才會讓那個教父老爸做如此貼心的安排才是。

  目前唯一來奔狼島上的方式,是租賃小型飛機到島上,那通常需要安排,而且價格不菲,若不是朗尼沃夫家族本身就有私人飛機,勞爾也覺得不便。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池中曼露出怕怕的表情,拍拍好友肩膀,最後還是忍不住說:「我現在才知道我這個秘書的膽子這麼大,為了愛人扛上黑道教父,你說說,你該不該為你們倆的生命安全設想一下?」勞爾白了好友一眼,嘴裡才說「他不會想知道」,下一秒就透露了內幕。

  「她還是一樣……」走傲嬌路線啊。勞爾無奈地搖頭失笑,他原本心中為著工程進度落後、原住民跟外來工人的衝突……但現在,她在這裡,在他身旁,一轉頭就能看見,讓煩躁的心情平靜了下來。

  看著她牽著妹妹的手,姐妹倆對著大海愉快的說笑,他突然有個念頭,轉砂對好友說:「我有筆生意想跟你談一談——我得付出多少代價,才能讓你肯將得力左右手讓給我?」池中曼聽出這句玩笑下的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漾開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勞爾明白了,他這種笑法背後的意思,是代表自己將會被痛扒一層皮。

  「這個嘛,來日方長,我們慢慢聊!」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池中曼與霜月都累了,晚餐後便早早回房間睡覺。

  秋月卻怎麼也睡不著,身穿白色舒適的睡袍,站在露台上,抬頭仰望天空,今晚月光失色,將舞台讓給了滿天星斗,長長的銀河劃過天際,美不勝收。

  然而一低頭,她卻看見刺目的景象——露台下的泳池畔,她的男人跟別的女人在把酒言歡!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不太爽的回想晚餐的情景……「這是茹絲,我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是島上女孩們的老師。」那個女人就像大家對法國女人的印象,又瘦又高,體態優雅,腿很長,僅是穿著簡單的挖背背心和牛仔褲,整個人就很有型。

  「你就是那個讓勞爾待在台灣,丟下這裡不管的女人?」茹絲很美,五官像娃娃般精緻,眼睫毛刷得又長又捲,嘴唇塗著鮮艷的口紅,不顯得俗氣,反而很時尚。她很高,站在一米九的勞爾身旁,超合適的。

  「幸會。」茹絲操著流利的英文,嘴角揚起,大方的伸手與她交握。

  「你好。」雙手交握的那一瞬間,秋月感覺到手上的壓力一緊,她皺了下眉頭,抬頭,看見茹絲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一瞬間她明白了,這個女人對她有敵意。

  晚餐席間,茹絲妙語如珠,炒熱了氣氛,就像是女主人一樣,搶盡風采。

  「我跟勞爾認識十五年了,他剛來法國我就認識他,一個過去的混蛋,不過呢,本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燈,拚命跟他較勁!秋月,你要小心點,這個男人很危險,一個不小心,會跟丟的噢。」看似玩笑提醒,其實帶著挑釁,如果沒有戀愛過,不會懂這種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鬥意志。

  「哦?是嗎?」對方不斷的丟來戰帖,秋月只好迎戰。「我不知道,向來是他跟著我,我從來沒有跟著他。」她微笑地予以還擊。

  然而現在……勞爾和茹絲卻在泳池畔,喝酒、聊天,她悶極了!

  在她來到這兒的第一個晚上,他卻跟別個女人喝酒聊天到深夜,那女人還對她挑釁下戰帖,故意在她面前對勞爾勾肩搭背,還親密的餵食!氣死人了!

  勞爾看了眼在房間露台上假裝看星星,卻又不時將視線瞄向他們的小女人,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失笑。

  「別喝了。」他伸手拿走好友手中的酒瓶。「很晚了,茹絲。」

  「怎麼?想回去陪你的小女人?她真是非常可愛呢。」茹絲眼睛微瞇,誘惑的朝他撩了一下頭髮。

  「沒錯,我是想回去陪伴她。」勞爾老實招認。「收起你的壞心眼,我不覺得你開的玩笑有趣,把酒瓶給我。」茹絲瞇眼看他民,然後乖乖將酒瓶交給他。

  「你還是不想要我。」這句話是肯定句。

  「你只是不想輸,你要的男人從來都不是我。」勞爾怎會不知道好友搞的小把戲?原本想制止,但看見秋月雙眼冒火,他突然想看她吃醋的樣子,也就任由茹絲胡鬧。「別招惹她,我是認真的。」

  「哼。」茹絲沒有否認自己的壞心眼,但對於他的警告,她根本不當一回事。

  露台上的秋月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英文她還可以,法文就鴨子聽雷了。這兩個人不知道在搞什麼鬼,講事情就講事情,幹麼要喝酒?孤男寡女的,還手勾手,什麼鬼嘛!

  她不開心,她不愉快,氣得胸口欲裂。可惡,那是她的男人,誰都不許碰!

  秋月忿忿不平的轉身回房間,躺在古典的四柱大床上,抱著薄被生悶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勞爾仍未有回房的跡象,沒關係,她等,就這麼一直到凌晨一點,才聽見勞爾踏進房門的聲音。

  「秋月……」他的動作很快,令她措手不及,才一回神就發現自己被定在他身下,動彈不得。他的聲音,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就這麼將她所有知覺籠罩。

  「走開,討厭鬼……唔——」掙扎不了太久,唇被吻住,濃烈的酒氣灌進嘴裡,讓她想到剛才他還跟茹絲在一起,酸意就不停的冒出來,讓她抓狂。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勞爾停下來,身子懸在她上方,忍住急欲佔有她的慾念,分別一個月,他無時無刻不想念她。

  她眼一瞇,雙手貼在他裸露的胸膛上,然後用力一推。坐起身來用食指戳著他的胸口。

  「你讓她牽你的手!餵你吃東西!」秋月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完全推動她冷淡矜持的形象。

  戳胸肌的手指好痛,他皮硬肉粗,她只好改拍打他的手臂,用毆打他表達心中的不滿。

  「明知道我是你女友,還在我面前做這種事情!這叫哪門子的好朋友?」她孩子氣的舉動讓勞爾忍俊不住。「你想太多了,茹絲只是比較熱情,開心我總算找到想共度一生的女人。」他聞到濃濃的醋意。

  「比較熱情?」秋月語調不禁高八度。「女人對男人的熱情,那是朋友之間會有的舉動嗎?」牽什麼手?喝酒一定要這樣嗎?還拋媚眼!可惡,他是她的男人,別人休想碰!

  「有嗎?」勞爾裝傻,笑咧白牙,就算察覺到茹絲對自己真的那麼點超友誼,但因為對方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在他能忍受的範圍,因此,他當作沒這一回事。

  傷害一個人不是他的個性,況且茹絲頂著博士學位來到他的島,擔任教職,教授一群十來歲的孩子,雖然她這麼大材小用不是因為他的緣故,而是有別的原因。

  「你真的想太多了。」隨意說出別人的心事也不是他的作風,事到如今,他只能瞞著秋月,能唬一天是一天。

  「我會想很多,還不是因為茹絲這樣牽你的手!」秋月被他的駑鈍氣得抓狂,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扣。「這樣能怪我想太多嗎?」這種牽手方式,要說他們沒有什麼,鬼才信!

  「有這回事?我不記得了。」但他記得此刻她主動牽他的手,對他很熱情。

  勞爾將笑意藏起,表情很正經,隨她大吃豆腐,也可以說是他吃她豆腐,順勢捆住她小手,想就此不放。

  他覺得好像在做夢,她在這裡,為他而來,現在還為他跟友人太過親密的舉止大吃飛醋……怎麼辦?好想吻她。

  「不只牽手,還有她看你的眼神!跟你說話的態度!距離、距離,一定要這麼近嗎?」秋月親自示範她所看見的,企圖喚醒他的記憶。

  她靠他很近,身體幾乎貼著他,唇在他耳邊低語,那個叫茹絲的女人,就是這麼近,這麼親密!這種「好朋友」的示好方式,也太過親密了吧!

  「是嗎?我沒印象。」勞爾不記得茹絲有對他這麼曖昧,她從以前就是這麼瘋狂熱情的女人,這些親密得讓人想入非非的舉動,也許有,但他不記得了。

  茹絲的家境好,後台很硬,加上本身條件極佳,聰明才智很高,但人有點瘋狂,他已經習慣她突如其來的跳Tone,不覺得有什麼,也可以說茹絲就算脫逃衣服裸奔,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也許是因為,於秋月才是他在意的人,因此不論她做了什麼,他都很介意,比如現在,她僅僅只是將小手塞進他掌心示範,任憑他握著,他就心猿意馬。

  「沒印象?她只差沒吻你了,你沒印象?」秋月不禁懷疑,他怕神經跟恐龍一樣粗。

  「喂,女人,我們一個月沒見,你一定要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執上頭嗎?我一個月沒做愛,而你在這裡,穿我親手挑選的絲質睡衣,我認為啦,與其浪費時間亂吃飛醋,不如把力氣花在做愛上。」他看著她的眼神火勢、激情,預告了今晚不會輕易放過她。

  秋月聽見他這麼大膽露骨的話,呆掉,原本的火氣瞬間消滅。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在說什麼啦?可惡!」她瞬間全身紅透,拿起枕頭往他壞笑的臉砸,想起之前他怎麼觸碰自己,怎麼點燃她的慾火,滿足她也寵壞她。

  不過他是個慾望很強烈的男人,幾乎每一晚都要她,但他剛剛卻說,他一個月沒有做……他為她守身如玉嗎?很好!

  勞爾大笑躲過她的枕頭攻擊,兩人在床上打打鬧鬧,突然間,他伸出食指,要她噤聲。

  「來得正好,看來老天爺要送你一份大禮,你會愛死!」他拉著她下床,走到露台,面對一望無際的大海。

  「什麼東西啊?神神秘秘……哇啊!」秋月原本對他還有怨言,但看見眼前的景色後,她忍不住屏住呼吸,緊緊抓著他的衣袖。

  夜晚的大海,海面平靜得有如一片鏡子,星星在天空上閃爍,沒有光害的天空能看見美麗的銀河。突然興起波濤,激起數丈高的水花,一抹深藍浮出水面,緩緩翻了個身,大大的尾巴在海面拍打,在星光下,黝亮有光澤。

  秋月被這麼近、這麼巨大的大自然景觀震撼了,眼眶泛紅。

  「是藍鯨耶……」這是她第一次這麼接近喜愛的海洋生物。

  「它好美!」不是透過相片和國家地理頻道,也不是快速匆匆一瞥,它停留很久,而且……它很巨大。

  「是成年的藍鯨嗎?好……好難得……」幾乎絕種的藍鯨,還是成年的,就在這片海域裡。

  「它偶爾會冒出來呼吸,曬曬太陽,賞賞月亮。」勞爾從她身後抱住她。「秋月,等你能放下你心中的重擔,就來這裡陪我吧,嗯?」

  「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已經同意讓一支隊伍每年來做一次記錄,島的南部有海豚棲息地,在這裡你能做的事情很多,未來有你忙的。」他還是這樣,不給她壓力,做好了她會離去的準備。

  來這兒時,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見他,就只是想見他而已。

  現在她怎麼捨得走?但她又怎麼能留?

  妹妹還小,工作呢?她怎麼能說走就走?自私的丟下一切留在他身邊?她辦不到。

  秋月回頭,就著星光凝望他的臉,他還是這麼好看,這麼粗獷的男人,卻有細膩的心,讓她……好愛好愛他。

  小手在他裸露的胸膛游移,讓掌心感受他的體溫,一股衝動讓她主動——踮起腳尖,環住他的頸子,吻他。

  不敢給承諾,也不敢要承諾,她有拋不掉的責任。而他也是,所以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去思考,只想把握現在。

  「抱我回房間。」她臉紅,唇貼著他的,輕聲說。「你是我的!」獨佔讓她變得霸道。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要回房間,她往往都是半推半就,這讓勞爾感覺中了大獎!

  「我會輕輕的碰你。」他低笑,含住她敏感的耳垂,惹得她驚喘。

  「少來,每次都這樣說!」她才不信,他哪有輕輕的?每次都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全身酸痛不已,但是過程……嗯哼,還不錯。

  勞爾大笑,攔腰將她抱起,大步走進房間,輕巧的將她擺在床上,高壯的身子隨之覆上。

  這一夜,他沒讓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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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她站在白色沙灘上,面對著浩瀚大海,太陽西沉,將海面映成一片橘紅。

  翱翔的海鷗成為夕陽中的黑點,浪潮聲不斷,風聲在耳邊呼嘯。

  海風吹動她的衣衫,赤裸的雙腳踩著柔細的沙地,一波波的浪潮濺濕了她的足踝,她沒有閃避,直挺挺的站著,任憑海水沾濕她長及腳踝的裙擺。

  海水退散,色彩斑斕的寄居蟹鑽出濕透的沙地,拖著沉重的殼,在沙地上走出長長一條痕跡。

  在島上已經待了七天,美麗的大自然生態仍讓秋月百看不厭,她蹲下身來,看著寄居蟹拖著殼走。

  呼喊她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秋月抬眸,望向白色沙灘的另一端,有群穿著淺藍色洋裝的部落少女,朝她揮手,然後快樂的向她奔來。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等待女孩們靠近她。

  「老師你看我找到什麼!」圍繞她的少女們個個擁有小麥色的肌膚,皮膚光滑,幾乎看不見毛細孔,每一個女孩的五官都清麗非凡、黑髮、大眼、小臉,笑容迷人,微形修長,就像常見的南美洲美女,但說出口的英文帶有部落的腔調,眼中充滿純真,對這世界充滿好奇。

  秋月耐心講解,告訴她們從海邊悼念的貝殼種類,習慣,以及小故事。

  女孩們的英文能力比她想像中高出太多,她們很聰明,學習英文不到兩年時間,但已經能簡單的溝通,這一群女孩年紀約十二到十六歲,每一個都很聰明,學習慾望很強烈。

  這幾天秋月和妹妹幾乎都待在充當學校的木屋,代茹絲的課——不知為何,那女人突然慌慌張張的離開島上,甚至自行開了小飛機離開,不知道在躲避什麼,問了勞爾,他只是淡淡的說,她可能有要緊事要辦,辦完了自然就會回來。

  不管如何,秋月討厭那個愛招惹她的女人!離開了,她也清心許多。

  某天在課堂上,正好有個十四歲的女孩初經來潮,痛得昏倒,雖然在茹絲的教導下,她們已經知道現代衛生用品的方便和乾淨,但秋月給她們的是甜甜的巧克力,以減緩經痛不適。

  從此這些少女們把她當成偶像,跟進跟出。

  她不覺得煩,反而很喜歡,這些孩子們很單純很善良。勞爾告訴她,這座島上的原住民,非常嚴守男女之別,因為女孩的數量太稀少;被族人層層保護著,連上課都不允許男性教師任教,而茹絲又太隨性,教學沒個章法,她來這裡真是幫了他很大的忙。

  霜月教她們繪畫,用紙筆勾勒出線條、圖騰,秋月則教她們常識,跟她們說故事。

  「感覺好像回到小時候喔,姐。」霜月站在姐姐身邊,跟她一起教授這些不解世事的少女們。「小時候你也是這樣教我的,啊,好懷念喔!」

  「你好煩。」秋月被糗得有點臉紅。

  「我以為你累了呢。」不識相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女孩們臉上的笑容消失,像受驚的小動物般躲到秋月身後,像母雞帶小雞。

  秋月沒好氣地抬頭,看著眼前迎風而立的魁梧男人。

  他的笑容很放肆,雙手環胸,身上的T恤沾了泥漬,頭髮以部落圖騰的頭巾包起,他髒得要命,一副去泥坑打滾回來的模樣,但秋月卻覺得,他帥得要命。

  勞爾朝她咧開嘴笑,露出一口自得可以去拍牙膏廣告的牙齒。

  「明知道女孩們怕你還來,你是故意的吧?」她瞇眼抵擋海風,故意亂講。

  其實他根本沒有靠很近,距離她們有十公尺遠,加上海風狂吹,講話得用吼的才行,他離這麼遠,是因為部落的少女們從小就被教導不可以隨便接近異性,大人甚至用誇張的恐怖傳說恐嚇她們,因此只要男性接近,就會讓她們如驚弓之鳥般逃離,直到結婚的那一天。

  「欺負小女生是我的興趣。」他故意露出邪惡的表情,但不是針對這些少女,而是她。

  「你不信我踢飛你?」秋月瞇眼,出言恐嚇。

  勞爾聞言哈哈大笑。「看你這麼有活力,我放心了。」聽說中午她沒吃什麼,還吐了,有一點中暑跡象。她還是不習慣這裡炎熱的天氣啊——勞爾瞇眼思索。

  「住得舒服嗎?」

  「還可以,馬馬虎虎。」故意挑剔,其實她在哪裡都好,只要有他在。

  「那可不行,身為主人。讓賓客盡歡是我的義務。我知道島上有個很棒的地方,可以看見很美的夜景,你一定會喜歡那裡。」他拋出誘惑。「你想,在星空上的沙灘上,擺一張鋪著白色餐巾的小桌,點一盞香精蠟燭,冰鎮的香檳佐沾蜂蜜的草莓,我一口一口餵你——」他眼神透露他想做的,不只是餵她吃草莓這麼簡單。

  「停!」喊停的人不是秋月,而是害羞的霜月小妹。「你們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調情嗎?欺負我會中文?我好命苦喔!」秋月忍不住笑出來。這一周是她笑容最多的時候了,連妹妹也變得活潑大方,不那麼害怕怕生。

  應該是因為這島上以原住民居多,這裡的男性對待女性溫柔而敬重,讓霜月感到安全。

  完蛋了,她喜歡這裡,不只因為這裡有勞爾,還有身後這群單純的女孩外,以及……「姐、姐,你看,大威利又出來了!」霜月興奮的尖叫,看著距離岸上約一百公尺外,那頭冒出來say hello的成年藍鯨。

  「噢——」秋月發出讚歎,雖然看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還是讓她很感動。

  她喜歡大自然,喜歡這種不需要跟人鬥心機的生活,喜歡把自己所學的教給別人。

  越待在這裡,越不想離開,但是……回家的日子漸漸逼近了。

  這天,秋月望著大海,卻忍不住落下眼淚。她捨不得勞爾,不想離開他,就算他很忙,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他忙著溝通、翻譯,因為只有他懂部落的語言,為了讓部落保有珍貴的文化資產,與現代生活共存,他必須花很多的時間,盡力從中調解。

  身為一島之主,他走不開身!而這件大工程,不是一、兩年就可以完成的,這個部落有很深很深的排外性……如果不是勞爾向島民宣佈,她是他的……嗯,妻子,她想,少女們也不會這麼快就接納她吧?

  勞爾深受原住民的敬重,來到奔狼島後,她親眼看見他的忙碌和體貼,她更愛他了……「姐,這裡好漂亮噢。」跟隨而來的霜月看見姐姐眼角滑下的淚水,心一擰,但假裝沒看見。「我想多拍一些照片,姐,我帶她們去那裡!」隨手指向沙灘遠方一處突起的岸礁,她帶著女孩們去拍照,留下青春的回憶。

  沒走幾步,回頭看姐姐望著大海發怔的側臉,她若有所思。

  太陽很大,曬得秋月頭有點暈,不小心腳步踉蹌一下,前來尋她的勞爾見狀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還好吧?」他語氣難掩擔心。「別逞強了,我送你回去休息。」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牽著她的手,走向身後的豪宅。

  太陽漸漸西沉,將他倆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秋月忍不住想,像這樣牽著手,悠閒的在沙灘上漫步,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一個確切的承諾,他總是說會回到她身邊……他這麼忙,會不會等他能到台灣陪伴她,但短暫停留後又得回來這座島,繼續他未完成的使命?

  他們兩人身上都有無法捨棄的包袱,就這樣讓他不斷的接近,而她被動等待,好嗎?

  「勞爾。」秋月突然停下腳步。

  「嗯?」

  「小霜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你等我一年,好不好?」她突然說,把勞爾嚇了一跳。

  「啊?」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話怎麼會是秋月會說的?

  「霜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不可能放下她不管,我的工作也需要交接,得幫中曼找一個合適的人接手我的工作……一年,就一年,你不用拚命趕來見我,一年後,我來找你,就一年。」她決定用一年的時間,把恩情和親情做最好的安排,辭掉工作、交接,然後將完成學業的妹妹,一同帶到島上來。

  「就等我一年。」她凝視他的臉,要他答應她。

  勞爾知道這算是秋月最大的底線了,她開始必得為自己爭取什麼,爭取他。

  「到時候,你要娶我。」遲遲等到不到他的回應,她很急切,也很焦慮惶恐。

  她知道這樣很怎麼,要他等她一年,但她希望他能等。

  勞爾看她的臉,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麼連求婚都要搶呢?一年就一年,我等你安排完你在意的一切,等你回到我身邊。」其實他懷疑,一年的時間夠不夠,她沒有這麼心狠,她太重感情,太不容易割捨。

  有時候,秋月真的很憎恨自私的自己,他回答的這麼快,這麼迅速,這麼相信她……因為他不會逼著她要她做出決定,所以她總是將兩人的感情擺在親情、恩情的後頭,仗著他對自己的疼愛,對他很殘忍,也對自己殘忍。

  「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我……」她有哪一點好?

  不可愛不溫柔,從來沒有善待過他,為什麼他會喜歡她呢?還對她百般疼愛、尊重、在乎。

  「我也不懂,大概是——你很有趣吧。」勞爾笑著捧起她的臉,輕咬她的鼻尖,惹得她驚叫連連,伸手捶打他。

  攜手走在沙灘,走向島上那棟地中海式豪宅,秋月沒有回頭,沒看見她身後深陷在沙灘上,一大一小的腳印,形影不離。

  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

  秋月放縱自己在奔狼島待了三周,也曬了三個星期的太陽,把久待冷氣房的蒼白皮膚曬成了健康的蜂色,看起來氣色更好,更有活力。

  然而,這一切就到今天……「要走了嗎?」行事作風隨心所欲的茹絲冒了出來——前天她一臉笑容的回到島上,卻什麼也沒說,好像沒事人一般。

  她倚在房門口,微笑地說:「我會想念你的,bye!」朝她拋了一記飛吻後走了,表情一點也看不出來會想念她,倒是非常開心,秋月悶悶的收拾行李,把勞爾送給她的禮物全部帶走。

  今天要回去了,直升起已在停機坪等待,她和勞爾昨晚說好了。今天不許他來送行,一年後她會回來,到時候,他一定要來接她。

  昨夜他們倆瘋狂纏綿到天明,像是沒有明天般的擁抱彼此,直到天空泛白,他才起身,在她裸露汗濕的背上印一睛吻。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摸摸她的頭,轉身離開房間,避開分別的傷悲。

  秋月一個人躺在床上,氣息仍不穩,全身震顫,體內深處不感覺到他的佔有、他衝刺的力量。

  但他們就要分開了。

  她抱著留有他餘溫的被褥,痛哭失聲。

  哭過後走進浴室,洗去他留在身上的氣味,一個衝動,把所有他給她的東西都帶走!

  她要看著這些東西想念他。不論是衣服、飲品,只要是他送給她的東西,她全都帶走,打定主意一年後,再帶著這些東西回來。

  「姐,你好了嗎?」霜月擒著行李箱到她房門口,裡頭塞滿了禮物,有勞爾送的、島上居民送的,最多最多的,是她手繪的一張張圖畫。

  「好了。」嘴裡應著,卻看著手上他送給她的海豚戒指發怔——昨天晚上他親手為她戴上,銀製的,他說他請島上工藝最好的老師傅教他,花了快兩個月的時間打造這只戒指,直到今天才有一個像樣的成品。

  也就是說,從勞爾回到這座島的那一天,就開始幫也做戒指。

  我很有錢,當然可以買給你漂亮的鑽戒,但我只為一個女人親手打造戒指。

  只有她,於秋月,讓他耗費心力心血,小心翼翼的討好。

  「我不要鑽戒,我要你做的海豚戒指。」這個戒指不完美,海豚的臉還是歪的,但是在她眼中,這比什麼都美!比鑽石還要珍貴,這是他對她的愛,她要把這只戒指帶在身邊,像是他與她同在。

  「姐……勞爾哥哥呢?他知道我們今天要回家了嗎?」霜月沒有在房間看見勞爾。這陣子總是形影不離的兩人,現在卻沒有看見他。

  「他忙,不來送我們了。」秋月故作輕快。「東西都帶齊了嗎?護照呢?沒有留在房間吧?」

  「都帶了。」霜月若有所思的望著姐姐。

  姐妹二十幾年。一同走過最苦的日子,到今天……她又怎會看不出姐姐的勉強?

  「姐——」

  「怎麼了?」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你的負擔。」

  「你在說什麼傻話!」秋月沒好氣地彈了彈她的額頭。「你以為我會永遠陪你呀,少來,你不是常常嫌我霸道管很多嗎?你快畢業了,最多再一年,你就可以過著不用我管的日子,你一定很開心吼?」

  「一年……」所以還是為了她,姐姐要再忍耐一年,不能留在這裡過她想要過的生活,因為她,姐姐要跟喜歡的人分開,明明就很痛苦,還要故作堅強……細白的小手,緊握住行李把手,心中有了主意,趁姐姐還在整理,悄悄回房間一趟。

  「走吧。我們快點走,中曼一定等很久了。」秋月扣上行李。回頭,對妹妹笑,朝她伸手。

  「好!」霜月露出笑容,握著姐姐的手,兩人拖關行李,往停機坪走去。

  在那裡,直升機已待命,池中曼早在機內等待,就差她們兩人。

  飛行員將她倆的行李放上機艙,秋月協助妹妹上機,但在她上機時,霜月突然驚叫:「啊,姐,我忘了我的相機了!放在房間裡,我去拿!」說著就要下去

  「不必,我去比較快,你放在哪?」秋月阻止妹妹,問清楚她把東西擺在哪後,匆匆離開,去幫妹妹拿回心愛的相機。「幫我看著包包。」但是秋月一離開,霜月隨即用英文喊著要人把秋月的行李拿下來。

  池中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霜月……」

  「你不要說話!」膽小怕生的霜月,生平第一次吼人,見到姐姐的行李被拿下來後,她兩眼盯著秋月交給她,要她小心看顧的包包,裡頭有護照、證件……很多很多秋月重要的東西。

  她抖著手,把姐姐的包包丟出窗外,然後對駕駛員說:「快走!」

  「霜月?」池中曼不敢相信他所見的。「你確定?」

  「快走!」霜月哭出來。「在我後悔以前,快點走。」她伸出手,砰一聲,闔上機艙門。「快點走……」池中曼看她哭得傷心,長長歎了一口氣。「秋月會恨死我……起飛吧,秋月小姐要留在這裡。」駕駛員比了個OK的手勢,直升機起飛了,緩緩的離開這座小島。

  跑到妹妹房間的秋月,並沒有找到她說忘了拿的相機,反倒看見一封信,上頭是她漂亮的字跡,只有短短一句話。

  姐,要幸福喔。

  秋月呆掉,接著聽見螺旋槳的隆隆聲,她立刻衝到陽台,竟看見來接她們的直升機駛離,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而後想到妹妹剛才說自己拖累她的話,以及使計支開她的緣由……眼眶不禁蓄滿淚水,秋月腳一軟,跪坐在地上,哭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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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霜月,你這個大笨蛋……」秋月對視訊那一頭哭個不停的妹妹咆哮。「你在做什麼?」結果自己也哭成一團。

  「姐,我只是捨不得你,嗚……我很快就好了,不要顧慮我,我長大了,我會照顧自己,嗚……」霜月對著視訊哭得一塌糊塗,抽抽噎噎還打嗝。

  「你這樣我怎麼相信你會照顧自己?大笨蛋!」秋月又氣又心疼。

  「那個……其實我也可以照顧她啊,你妹妹就是我妹妹,秋月,你可以相信我的為人。」池中曼的大臉擠進螢幕,秋月還是眼尖看見了——他的手,正輕柔的拍在她寶貝妹妹肩膀,這讓秋月瘋狂大暴走。

  「把你的手給我拿開!不要碰我妹!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抓狂的對著視訊那頭吼。

  「秋月……」勞爾一得知秋月沒有上機,被留在島上,他匆匆趕回來,急忙聯絡上直升機的駕駛員,使用機上的視訊設備取得聯絡。「你冷靜一點!」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膽小怕生的霜月,竟然會用這麼激烈的手段把姐姐留在這裡。

  「我怎麼冷靜啊?現在是什麼情形?」不在她預期中的發展,讓她失去理智。

  「那個,我原本是打算回台灣再給你正式的人事命令的。」池中曼摸摸鼻子,笑道:「既然你陰錯陽差被留在那裡,我看,秋月啊,你就開始發揮你的所長,當『政曼開發』在奔狼島的辦事處主管吧!」

  「我們跟勞爾的合作期間有可能超過十年,這回我被你綁來度假,有機會探看這座島,讓我想派個小組在當地配合,但這個小組得由我信任的人主持。你也不是不知道,勞爾?朗尼沃夫,是頭肥羊。」聽上司說著很好聽的借口,秋月瞇起眼,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笑容,問了一句,「你把我交易給勞爾,從他身上撈多少好處?」

  「哎呀!講交易那麼難聽,又不是聯盟球員——」

  「池中曼,你在考驗我的耐性嗎?」秋月危險地警告。

  「唔,要知道,你是於秋月,你很貴,所以——」他老實吐出讓秋月倒吸口氣,先狠瞪賣掉她的上司,再回頭瞪買她的男友。

  「你們兩個瘋啦!這有什麼意義?」

  「這是我想過讓你在恩情和愛情中,取得平衡的最好辦法。」所以這是他的主意,一來讓她能償還恩情,二來能留在他身邊。

  「不過我沒有想到霜月會這麼對你……」非常狠的把她的行李丟下飛機,將她留下來。「其實我和中曼商量的結果,是一年後再向你提出這個計劃,到時候學校也蓋了一半,很多事情得做,找師資、找錢、找教材……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的建設,事情只會越來越多,那時候,我希望你在我身邊。」建設這座島,就像是要建設一個小型的城鎮,很多事情要做,還要跟巴西政府周旋,這麼多的事情一列舉下來……他身邊確實要有個人,而「政曼開發」也需要在這裡設立一個小組,好掌握所有大小事。

  而她也想留下來,她喜歡這裡,但是就是她對池家的恩情還清了,但是妹妹呢?

  她不是放不下心,妹妹從來沒有一個人生活過。

  「不要擔心我,姐姐,我哭一下就好了,人家只是捨不得你,嗚!我會很好,真的!你一定要幸福喔,一定喔!」霜月哭得很可憐,讓秋月很難過。

  「可是你……」會怕黑,有時候會作惡夢,受了委屈都不說,沒有凶悍的姐姐幫她出頭。她怎麼辦?

  「你不可以回來喔!要跟勞爾哥哥一起幸福!姐姐,bye!」霜月哭著切斷視訊。

  秋月心擰成一團,好捨不得。

  「秋月……」勞爾瞭解她的心情。「如果你擔心霜月,我可以安排明天一早的直升機。送你到巴西搭機回台灣。」要離開,其實不難。

  將她的護照、行李全部丟下飛機,是霜月留給姐姐的訊息——依賴的小女孩已經踏出一步,那麼她是不是也該跨出去呢?

  如果她回去了,霜是不是又會自責自己是個拖油瓶?

  「我……」她猶豫,舉棋不定。

  留下來,還是回去?

  「咦?你怎麼還在這裡?」茹絲穿著比基尼泳裝出現在大廳,橘紅色的布料貼著曼妙的身軀,身材惹火,膚色很漂亮。

  那種她不該留下來的語氣徹底激怒了秋月。「我想了想,還是捨不得奔狼島以及勞爾——所以我決定留下來。」

  「哦。」茹絲輕應一聲。聳聳肩,戴上墨鏡,轉身離開,曬太陽去。

  「秋月,你決定留下來?」勞爾不敢相信他聽見的,他已經準備使用父親的人脈,為她找來一架直升機。

  「對,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因為我很貴,我在這裡,你還是要付我薪水。」她打開視訊,再次與飛機上的人取得聯絡。

  「霜,我決定留在這裡,你一個在台灣……要小心,姐姐會寄生活費給你,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那個……」池中曼很不識相的打岔。「錢的事情用不著擔心啦!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很樂意——」

  「你閉嘴!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養!你滾開。還沒輪到你!」秋月火大的對池中曼吼,叫他閃一邊,對妹妹溫柔叮嚀了一堆之後,才輪到池大老闆。「我留在這裡算出差吧?我的薪水你得照付。」池中曼對她的獅子大開口感到不可思議。「咦?我以為我已經把你交易給朗尼沃夫先生,薪水應該是由他支付……」

  「你以為我是大聯盟球員嗎?還交易咧!」秋月用他之前的話堵了回去。「總之,錢每個月都要匯到我在台灣的賬戶,我妹妹要用,聽見沒?」勞爾看她談到錢就尖酸的臉,就覺得好笑,忍俊不住的搖頭。

  「換你了,朗尼沃夫先生,你打算支付我多少薪水呢?你知道的,我有個非常花錢的嗜好。」

  「唔,你是指捐款給鯨豚保護協會嗎?哎,那果然是非常花錢的嗜好——於秘書,你覺得這樣如何?我把錢全交給你,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如何?」

  「你……」聽見他大方說要把錢都給她,反而讓秋月不知如何是好,覺得……他真是個笨蛋。「你花錢的方式,真的要好好管一下……」她愛A錢,他卻出手大方無節制,他們這一對會在一起,還真是……奇妙的組合啊。

  南美洲的陽光耀眼,秋月抬手抵擋刺眼的光線,手指上一閃一閃的光亮,是她的海豚戒指。

  伴肩共游的兩隻海豚,正對她微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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