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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工故事團/在垃圾城遇見孩子的天空

志工故事團/在垃圾城遇見孩子的天空

【聯合報╱文/施盈竹】 2014.02.17 11:4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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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17 13:19


圖/林麗娟

2011年5月我前往開羅郊區的貧民窟擔任志工教師,每天上班前跟著當地人擠公車。當交通失序時,我和廚師、水電工和上班族的乘客們,只能兩手一攤,在馬路邊等著。

垃圾城裡的奇蹟

此時,早有一群人全副武裝,進入工作崗位……

每天清晨時分,一群群身穿墨綠、深藍相間工作服的清道夫,從地下道竄出,接著迅速地分散至開羅四面八方的街道、巷弄,把垃圾放至一簍簍竹籃內,待整簍竹籃爆滿時,幾位穿著狀似乞丐的少年馬上靠近,背起竹籃往貨車走去。沒多久,裝滿垃圾的貨車便開走了……

我納悶地問著:「垃圾車呢?」後來才知道這一簍簍的竹籃被載往「垃圾之城」,而絕大部分的清道夫也都來自這座城市,他們不只撿拾垃圾維生,還會將資源回收垃圾帶回家,擇日再賣。

趁著某周末假期,我打算勇闖垃圾之城,便向埃及友人詢問:「怎麼去垃圾城?」所有人卻投來異樣眼光,沒人搭理我,彷彿那是一座被遺忘的城市。

當時垃圾之城傳出槍擊命案,所以要進入垃圾之城,更得提高警覺。只見沿途的街道堆滿了垃圾,一輛輛載滿垃圾的貨車長驅直入,城內的小夥子看我一眼,問道:「你要去洞穴教堂嗎?」隨即幫我攔便車。我就這麼誤打誤撞地被載往洞穴教堂。

司機把我放在一個轉彎處,指著前方說,那就是目的地。我小心翼翼穿過教堂的迴廊,像發現龍貓森林般驚喜,映入眼簾的是世界聞名的基督朝拜聖地。據說數十年前耶穌曾託夢給垃圾城的拾破爛青年,說他將成為洞穴教堂的牧師,感召信徒來此朝聖,如今洞穴教堂名聲遠播,鼎盛時期能容納二萬人。

一群孩子打鬧的聲音引起我的注意,見他們比手畫腳,玩得不亦樂乎。一會兒,他們安靜地走入教堂,我抓緊機會問了身旁的陌生人,她表明這是一群聾啞孩子。她是志工老師,從小上教堂,常與聾啞人士共處,耳濡目染下學會手語,擔任起志工,陪伴聾啞教友出遊。

弱勢族群的天堂

教堂內突然無聲無息,一位年紀頗長,一臉落腮鬍的牧師站在台前,迅速、有力地比起手語。緊接著卻出現了一個畫了假腮鬍、女扮男裝的人物,與一位留著飄逸長髮的少女登場,原來他們正在演戲。內容大意是基督少女愛上穆斯林騙子,警惕教友們凡事要三思。

我身旁埃及友人不乏穆斯林或基督徒,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可以當朋友,但絕不能當情人,此舉違背教義。但是男性穆斯林可以娶非穆斯林女性,反之則不被允許,前陣子垃圾城的槍案,原來是女穆斯林愛上了男基督徒的悲劇。

看完戲,我與女志工聊起天來,提及街上常見婦女帶著身心障礙孩子,沿路乞討。但我猜測這些孩子身上綁的繃帶根本是假的,有些人還固定出現在某條街道。我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更關心是否有任何管道可以協助他們?

志工搖頭嘆氣道,政府根本沒有制定妥善的社會福利政策,許多極度嚴重的身心障礙者,父母根本不敢帶他們出門,也無力負擔醫藥費,為了討一口飯吃,只能讓身心障礙的孩子佯裝受傷,較易取得路人的憐憫和同情。她旁邊坐著一個聾啞小男孩,和我說完一段話,她便起身「回應」他,因為男孩好奇我們聊天的內容,拉著她的衣角不放,希望她邊聊邊「翻譯」。

在人聲鼎沸的開羅都市,洞穴教堂宛如龍貓森林般,讓這群身心障礙者徜徉在愛與希望的天地裡,好像在作夢,但這不是夢。

我們走到了洞穴教堂外的空地,孩子們衝向溜滑梯,興奮地玩著遊樂設施,一旁的盪鞦韆,也坐滿了失聰的少年少女,我笑稱:「洞穴教堂已經化作孩子的天空。」

後來,我結識一位教導聾啞組織美術設計的日本志工,每逢伊斯蘭齋戒月之際,他們為節慶所製作的伊斯蘭紙燈(Fanous)是我的最愛,我常帶外國友人前往支持,希望用行動取代憐憫,鼓勵弱勢者自力更生。

洞穴教堂那群聾啞孩子們堅毅的臉龐,如向日葵般賦予我們熱情與活力,我為他們勇於克服先天缺陷,化悲憤為力量喝采,「Yes, you are the best.」我對他們這麼說。


●作家小檔案:施盈竹

2008赴東帝汶一年,擔任和平學校教師。2010至2012年受浩然基金會贊助,駐埃及,輔導性工作者轉業、赴貧民窟教學。著有《勇闖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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