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九章

  「我們暫時分手。」

  分手?

  這句話像把尖利的刀,刺向兩顆牽掛的心,割出一道無可彌補的裂縫。

  鐵青著臉的唐弄曙氣憤地砸了手邊所有的東西,仍覺不夠的跑到街上,拿著某個笨蛋送的卡每一家店都進去刷刷刷,刷到她手軟為止。

  一大堆的戰利品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氣,反而讓她越買越生氣,失控的脾氣瀕臨崩潰,很想捉個人來狠K一頓,好洩她一肚子火氣。

  以往在家,唐晨陽是理所當然的受氣包,而且還不能還手,要打到她消氣為止,所以他一見二姊臉色不對就會趕快往後門溜,危機未解除前絕不回家。

  可是現在她沒有人肉沙包可用,只能拚命的買東西,買了什麼她根本看也不看,就往後頭的關月河扔去。

  他竟敢面無愧色地和她提分手,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她好,希望她不要怪他,一切是出自不得已,她應該要體諒他。

  體諒個屁,分手就分手誰怕誰,幹麼還來個暫時,她唐弄曙就是有骨氣,絕不問為什麼,他以為她沒有他就會尋死尋活嗎?

  哼!走著瞧,老虎不發威都被當成病貓了,他夠種就別回頭求她,要不屆時看她怎麼整治他。

  「妖女……呃,唐同學,破壞公物是有罪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攻擊那個可憐的郵筒。」好……好可怕的女人,她一身蠻力是打哪來的?關月荷忍不住微顫了一下。

  唐弄曙回頭一瞪,啊哈一聲,被踢了十幾個凹洞的綠色郵筒應聲而倒,死於非命。

  「姓唐的,你適可而止行不行,這年頭失戀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喝!劈……劈成兩半,實心的木長椅?!目瞪口呆的許青芳只能同情無辜的木椅。

  「誰說我失戀了,是我不鳥那個連毛毛蟲都怕的死變態,我不要他了。」可惡、可惡,害她這麼難過,殺千刀的混蛋。

  「好好好,別激動,失戀的人最大……不是失戀、不是失戀,是你甩了他,這樣滿意了吧!」真難伺候,明明就被人家甩了。

  好朋友是幹什麼的,當然是同仇敵愾,痛斥負心漢的花心……呃,沒花心,是沒良心,居然害他們得承受他留下的後遺症,代他受過。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只剩下一個月就畢業,好歹也等他們唱完驪歌再分手,大夥一拍兩散,不用跟著受苦。

  逛街對女人來說絕對是愉快的享受,她們也買得很痛快,不花一毛錢就能買到當季的限量皮包和衣服,說什麼也要跟他拚,看能不能把那張薄薄的卡刷爆,滿足當敗家女的感覺。

  可是身邊若多個引人側目的發飆女、瘋婆子,當場天堂變地獄,東西買再多也不會快樂,只想拿紙袋遮臉,怕被熟人瞧見。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乾脆接受風間老師的追求,氣死你家那個未開化的野蠻人。」提什麼分手嘛!真是無聊。

  唐弄曙一肘子勒住許青芳咽喉,冷森地說道:「你要我當人家的情婦?」

  「咦,情婦?」這是不道德的,絕對要立法制止,不能讓日本人侵略台灣……啊!離題了。

  「風間鷹一和風間旭二是兄弟,他們是一掛的。」狼狽為奸的混蛋。

  唐弄曙氣的不是男友提出分手,一段感情若走到終點,那麼各走各的路是必須的,不必強求,她能接受男方已不再愛她,雖然她會先哭上幾天再說。

  可是她和風間旭二並非緣分盡了,她可以感覺到他還是非常愛她,甚至在提出分手時哭了,抱著她久久不放,一副他才是被負心的人,求她一定要等他。
真是該死的傢伙,明明有事卻不願和她一同解決,寧願一個人獨自承受,好像她非常勢利似,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他一肩挑起所有的責任以免拖累她。

  是她把柔弱的角色扮演得太成功了嗎?激起他英雄式的保護欲,認為事事都該為她著想,以她為第一優先,不讓她遭受無情風雨的侵襲,自作主張地決定她必須遠離風暴。

  真是○*#@……真想用叉子在他身上戳幾個洞,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弱者,必要時,可是比男人還強悍,劈荊斬棘,勇闖毒龍潭。

  「太神奇了,造物者無所不能,創造不可能的奇跡。」關月荷在心裡感謝主,她和雙胞胎弟弟雖然長得不太像,好在也沒差太遠,不會讓人以為是醫院抱錯的。

  許青芳推了她一下。「什麼神奇,這叫突變種,醫學名稱是基因異常。」她看向唐弄曙。「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認命的接受情變事實,還是絕地大反攻?」她一定挺她到底。

  眼角一挑,唐弄曙輕瞄那一袋一袋的戰績。「為什麼我覺得你看笑話的成分居多?!」

  「有嗎?我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吧!我已經裝成很笨的樣子,你還看得出我在裝傻啊。」她故做驚訝的說道,分心和關月荷討論誰買得比較多。

  「你……」她突然洩了氣似的垂下雙肩,搞不懂自己到底有什麼好氣的。

  風間旭二的出發點是保護她,依她所表現出的個性選擇讓她遠離他的家族惡鬥,他的做法沒有錯,只是她無法諒解他不肯向她吐實,說出事實的真相。

  「想通了,是吧!」關月荷體貼地遞來一杯可樂,讓她消消暑。

  「想通了,但氣沒消,你們還想買什麼,趁卡沒刷爆前買他個過癮。」一卡在手,暢行無比。

  一聽她還要買,累得像條狗的關月河馬上大聲呻吟,求一票神勇的娘子軍放他一馬,他真的走不動了,也扛不了更多的東西。

  不過他的痛苦,很快地有人幫他解決了。

  「那張卡無上限,通行全世界,你們就算把整個春風鎮買下來也不可能刷爆它。」

  同樣是白得看不見其他顏色,長髮飄飄的女子朝四人走近,沒有表情的臉上矇上一層寒霜,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東北的冰雕。

  這麼形容真是一點也不誇張,她全身素白宛如雪女,每走一步路就給人霜氣撲面的感覺,人未至已先讓人被冰雪封住,和人體冰風暴的冷度有得拚。

  「喔!那我還真是幸運,結束一段感情還能有個這麼不錯的分手禮啊。」唐弄曙裝出拜金的模樣,欣喜地捧著印有櫻花標誌的無限卡親吻。

  「真的結束了嗎?少主從不會送女人這麼貴重的禮物。」他只叫她們滾,別再出現他面前。

  「所以我才說我很幸運嘛!陪他玩不到兩個月就有一張卡,要是我陪他玩久一點,不就身家全送給我了?!」到時她就可以當名副其實的米蟲。

  千代姬美子眼中閃著妒火。「只怕你沒命陪他玩很久。」

  「為什麼沒命?我才二十歲耶!正值雙十年華,我的美好人生正要起步,相信我會活得很老很老,躺在柳木棺材裡埋入土底。」發蒼蒼,齒動搖,才甘於歸無。

  「埋?」她笑得極冷,左手輕撫右手腕。「不難辦到不是嗎?我可以達成你的心願。」

  「不用了,我怕你比我早死,到時我還得費力挖個洞埋你。」她笑,唐弄曙也笑,不過笑中帶著一股嘲意。

  唐家的女人一向聰明,不會看不出來者意圖,她光用嗅的也嗅出味道了,一身濃濃酸味,肯定和跟她說分手的混蛋有過一腿。

  什麼爛男人,玩那麼多女人也不怕爛根,搞出的風流帳要她收尾,他哪是保護她了,根本是陷害她,讓她成了別人怨恨的目標。

  千代姬美子眼一瞇,射出厲光。「死到臨頭還敢耍嘴皮子,你真以為殺你很困難嗎?」

  唐弄曙一臉震驚地捂著嘴,「你為什麼要殺我?我和你無冤又無仇。」

  「不為什麼,因為你該死。」話未說完虎爪直扣速如閃電,不給她生機的直取其咽喉。

  沒料到她會突然動手,唐弄曙憑直覺閃避,千代姬美子怔了一下,不相信她竟能閃過她致命的一招。

  春風鎮雖不大,但要找一行人遠離人潮的機會不多,她一路跟隨了三個小時,才終於等到了他們抄小路而行,直接等在土地公廟前攔阻。

  不過千代姬美子的運氣不太好,她沒先打探好情敵的底細,壓根沒料到唐家姑姑教給四位侄子姪女的是旁門左道,任何下流、卑鄙的招數都能隨機應變,贏和活下去才是重點,她的正統武術根本無法取勝。

  唐家小孩在家裡一向偷襲來、暗算去,平時的警覺性就很高,別人學武是為了防身,他們卻是為了防自家人,遇襲時唐弄曙的身體本能地移動,比大腦反應更為快速,才能順利的逃過一劫。

  「姬美子小姐,請你住手。」

  她正打算發動第二波攻擊,一道高壯的身影卻突然擋在她面前,輕鬆地阻止她凌厲的攻勢。

  「滾開,不要妨礙我。」即使是他,她也不會手軟。

  「你最好三思而後行,惹少主發火是非常不智的舉動。」她承受不起。

  她冷笑,「我當了他五年的女人,看著眾多的女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我隱忍、我退讓,我為了他甘願成為影子,可是到頭來他給了我什麼?」

  一去不回的羞辱。

  「你該知道那就是你的命運,別忘了你本來只是件微不足道的禮物。」而禮物不能有聲音、不能有自我意識,她們的結局是等著被拋棄。

  「那她呢?她的命運又是什麼?」她不服,為何同是女人,卻有雲泥之分?

  「她……」

  「我嘛!天生就是富貴命,注定來玩樂享福的。」唐弄曙拍拍山一樣的男人,要他讓開。

  森井剛田為難的搖搖頭。「小姐,我不能讓你過去,她非常危險。」

  她像發現什麼有趣的事一樣看著他。

  「森井,我一直以為你是啞巴,原來你會說話呀!」

  「小姐,你別調侃我了,我奉了少主的命令保護你,請你和我配合。」她不能有一絲損傷。

  「是這樣呀!如果我不願和你配合呢?」她真的不該再當軟腳蝦,任人當她好欺負。

  「小姐……」她分明讓他難做人。

  忠心的森井剛田穩穩地站著,以他高大的身軀來看,真沒幾人奈何得了他,擋在兩女之間是為了護住少主心愛的女子,不讓善妒的千代姬美子有機會傷了她。

  其實姬美子的妒性由來已久,以前只要和少主稍微親近的女子,不是突然急症而死,便是離奇失蹤,只是少主對那些女人向來不掛心,根本不當一回事。

  可這回她要對付的女人不一樣,是少主的心頭肉,她不能再像過去一樣為所欲為。

  「森井剛田,你沒聽見她的話嗎?她自己都不怕死了,你還擔心什麼。」他擋了這一次無所謂,還有下一次。

  「姬美子,別往死路走。」少主下令,格殺勿論。

  「她不死,終究會是禍害。」少主會為了她不肯回日本。

  「想要除害也要你有本事,我同學都說我是千年不死女妖,你可以試著終結我的生命。」她剛好有一肚子火無處發洩,可以陪她過過招。

  沒錯、沒錯,是我們說的,唐同學真的是女妖化身,一身妖術。躲在土地公廟後看戲的許青芳和關月荷點頭如搗蒜,悄悄開起賭盤,賭台灣妖女用幾招解決東瀛雪女。

  「小姐……」不要找他麻煩成不成?

  「你讓開,不要逼我連你一起對付。」她竟敢挑釁!

  「姬美子──」

  「森井,沒關係啦!明年的今日記得到我墳頭來上香。」她做鬼也不會怪他。

  「小姐……」

  夾在中間的森井剛田著實左右為難,他一邊要防著千代姬美子,一邊又要守著想繞過他的唐弄曙,豆大的汗珠不斷由額頭冒出。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撐著碎花小洋傘的高挑女子由正前方走來,「她」一瞧路中央擋了一座山,立即花容失色的捂著胸大叫──

  「好可怕的人喔!嚇死我、嚇死我了,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大白天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你不知道我們家的小孩都很膽小嗎?」

  一說完,「她」收起洋傘,非常害怕又無助地以傘柄攻擊高大的男人,眼睛一閉,雙手亂揮,該打、不該打的人全被「她」不經意的揮到,當下亂成一團……

  ★  ☆  ★  ☆  ★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被當街綁架,快……快去救她呀!」

  「還有一個光頭的也被綁了,那個女人好凶喔!說要將他們綁回日本……」

  兩個春風專校的女學生在大街上嚷嚷,立即有一群鎮民聞風而聚,關心地詢問發生什麼事,一問之下才知向來純樸、治安良好的鎮上居然有人被綁架?!

  夭壽喔!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到底是誰的孩子被綁走了,要求多少贖金,要不要報警,他的家長湊不湊得齊錢?

  什麼,被綁的是春風幼稚園園長的女朋友?!而那個光頭的是春風幼稚園的工友還是警衛,那麼大塊頭的男人也遭殃,嗯,這間幼稚園是跟人家結了什麼怨,專挑壞人臉的園長先生的人下手。

  大家圍在街上討論,你一言我一句說得好不熱切,沒人想到要去報案,就這樣新聞傳呀傳地成了舊聞,傳了一整天才傳進風間旭二的耳中。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最後一個才知道,每個人都以為有人通知他了,可實際上眾人都被自以為是誤導,要不是風間旭二上街買包煙,再過一個月他還是不曉得身邊的人不見了。

  「分手」造成他無比的創痛,鎮日鬱鬱寡歡,無精打采,襪子左紅右白,鞋子穿錯腳,襯衫反穿猶不自知,將某位老師的四物湯當咖啡一口喝下,遊魂似的嫌糖加太多不夠苦。

  天曉得四物湯根本沒加糖,是他味蕾出了問題,行屍走肉的模樣叫人看了不忍心,又不敢問一句,園長,你怎麼了?

  「夠了、夠了,你快點給我住手!無緣無故跑來我這裡發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當他是吃素的羊嗎?

  「人呢?把她交出來,不許你傷她一絲一毫,否則……」發狠的鐵拳奮力一擊,當下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

  「你……你可惡,居然跟我來真的,你瘋了……」天哪!下巴歪了。

  「我是瘋了,你要是再不把人交出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要是她有個意外,他絕不輕饒傷害她的人,即使對方是他的親兄弟。

  「什麼人?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就給我一拳,認定我不會還手是嗎?」別太天真了,他可不是等著挨打的人。

  「少跟我裝蒜,明明是姬美子將人帶走了,你別說你毫不知情。」沒有他下令,她敢擅自行動?

  風間鷹一抹去嘴角血絲,狠厲一瞪,「姬美子是你的女人,她的行事作風你比我更清楚,她是跟我一起來的沒錯,可她卻不受我管束。」

  姬美子是風間旭二二十歲時父親送他的成年禮,受過專業的訓練,身手矯健,是某個被他消滅掉的小幫幫主的女兒,她將自己獻上,換取一家老小生存機會。

  「鷹一,別逼我動手。」風間旭二取下墨鏡,猙獰的臉色更為駭人。

  「你已經動手了。」他啐了一口鮮血,冷漠地揚唇。

  「你……我求你。」如果羞辱他能滿足他懷恨的心,他願意低頭。

  驀地睜大眼,風間鷹一停下抹唇的動作。「你在幹什麼?」

  他瘋了,真的瘋了,一個女人值得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嗎?他可是櫻花組未來的希望,所有成員公認的唯一繼承人呀!

  換成是他,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屈辱自己,不論他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

  「求你。」風間旭二說得冷靜,毫無一絲羞窘,此刻在他心中,他只祈求他的小女人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面前。

  「你……你可惡!可惡,你給我起來,我還沒死,不需要你跪我……」

  「不。」

  雙膝落地的風間旭二挺直背脊,接下親兄弟猛烈揮擊而來的拳頭,面不改色地注視著他,對落在臉上、身上的重擊似乎毫無痛覺,意志堅定得令人害怕。

  一下又一下,幾乎無法計數,扭曲變形的臉依然兇狠無比,更添上一絲嗜血的狂暴,滿臉的鮮血讓他看來更加陰惡,有如地獄來的惡鬼。

  再也打不下手的風間鷹一真的嚇到了,由內心發出無可遏止的恐懼,他覺得冷,手腳發寒。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明明就矮了一截,跪在自己面前,任由他發狂的揮拳而未有所動作,為何他會對一動也不動的男人感到驚懼,由腳寒到頭頂,整個人如墜最冰冷的寒潭,即使滅頂也發不出半句求救聲音。

  太可怕,太可怕了,世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人,他怎麼可能贏得過用一張臉就讓人不寒而慄的男子?

  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有不得不服輸的感覺,為了心愛的女子完全豁出去的氣魄,以及受到屈辱也能保持男子氣概的架式,沒人學得來,不是真正的男人做不出來,風間旭二叫人無話可說!

  「鷹一,幫我!」

  看著那張會讓人作惡夢的臉,風間鷹一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幫你。」

  他沒好氣的伸出手,拉起令他折服的大哥。

  「謝了,兄弟。」風間旭二緊握他掌心,手足情誼表露無遺。

  「別謝得太快,先找到人再說,說不定會是一具屍體。」以姬美子殘忍的心性,不無可能。

  風間旭二聞言倏地變臉,緊扣他的喉口。「你要當陪葬,我樂意效勞。」

  「你不想找人了?」真可怕的行動力,快如獵豹。

  風間鷹一又嚇到了,離死不遠的感覺是那麼驚心動魄,一次就夠他受了。

  「你有辦法?」他連忙鬆開手。

  撫撫喉嚨,風間鷹一解開襯衫鈕扣。「先查出入境名單,若姬美子的名字沒在上頭,她們肯定還在台灣。」

  風間旭二馬上拿起電話撥號查詢。

  「你們這次來了幾個人?」除了他和姬美子外還有誰?

  「就我們兩個。」

  「為什麼弄曙的同學說有兩個女人將他們帶走了?」高大的森井體重破百,不是女子之力能輕易制伏。

  「咦,兩個?」風間鷹一也錯愕了,心想著多出來的那人是誰?難道父親不信任他,另外派了人來?

TOP

第十章

  「終於肯回來了,要見你這不肖子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室溫降到冰點,一片冷颼颼,兩排盤坐的大老個個面色凝重,似乎今年的雪季提早到來,寒到人心凍結,生不出半絲溫度。

  木造的和式屋廊外是艷陽高照,五十多坪的榻榻米卻冷得嚇人,氣氛肅穆得連一絲聲響都覺多餘,甚至呼吸都該停止。

  正堂中央坐了一個身著和服的中年男子,半邊身子是裸露的,露出從背橫向前胸的虎頭刺青,幾朵粉色櫻花落在虎頭四週,霸氣十足。

  男子身邊是一位垂首不語的美麗婦人,身著京染手繪的鵝黃色和服,頸項優美,皮膚光滑得找不到歲月痕跡,乍看之下以為不過三十出頭,實際年紀已五十了。

  風間旭二面對的不僅是他的父母,而是櫻花組全員到齊的大老,他們用嚴厲、冷峻的眼神指責他,以無言的態度說出心中的不滿,逼他今天二正要給他們滿意的交代,否則他休想有機會再走出大門。

  「把我的女人還給我。」他一開口便是要人,毫無贅言。

  「不用先請安嗎?教你的規矩哪去了。」風間雄助擺出父親的威儀,目光凌厲。

  「我要先知道你命人帶回來的女人是否平安無事。」他不退讓的與之對峙。

  他語帶譏諷地橫視一眼,「真不愧是我生的好兒子,不先問問忠心不二的森井有何下場,反而關心無舉足輕重的女人,你把我一再叮囑的話全拋向腦後了?!」

  女人只能玩玩,不能認真,除了傳宗接代,不具任何意義。

  「森井是櫻花組的人,我相信父親不會傷害他,而我的女人卻會威脅到你至高無上的權威,你容不下她。」他不會讓女人蠱惑他的兒子。

  「嗯哼!離開了幾年,你沒有變笨,我是不是該???首稱慶?!」他冷哼道。

  「多桑,請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已經來到你面前,請你放了她。」右手在前,左手置於盤起的大腿上,他以兒子的身份請求。

  「若我不肯放呢?」他倒要看看他能退讓到什麼程度。

  風間旭二的神色倏地一沉,「多桑,她對我很重要,請你將她還給我。」他語氣卑微,略帶威脅。

  「哼!我為什麼要將她還給你,好不容易才將人帶回日本,你認為我有可能輕易放手嗎?」異想天開。

  「多桑……」他焦急地上身一傾,生怕父親對心愛的女人不利。

  「人家早就不要你了,你還求什麼求,她可比你想像中更心甘情願來到櫻花組,一點勉強之意也沒有。」

  「不,不可能,她……」風間旭二心緒亂成一團,想起先前提出分手時,她的臉色有多難看,父親一句「人家早就不要你」擊得他的心痛楚難當。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早就告訴過你女人是不可預測的動物,她們可以在上一秒對你投懷送抱,軟言儂語,下一秒卻翻臉無情,要你的命。」

  風間雄助撫著胸前凸起的虎眼,那是一個背叛他的女人留下的傷疤,他對她百般疼寵,呵護備至,她卻為了他已有妻室不肯娶她而想殺了他。

  「她不是那種人,她柔弱得需要人家保護。」而他發過誓要保護她。

  以為將她推開,就不會令她受到傷害,沒想到他反而將最愛的女人推進虎口,令他深深懊悔。

  他也沒想到森井竟有對付不了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恐怕他是過於自責而不敢來見他,正以自殘方式謝罪。

  「是嗎?」風間雄助眼底有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令人難以捕捉。

  「多桑大人,請你不要傷害她,她根本不曉得我的真實身份,你放她離開吧!」他再一次請求。

  「我不做毫無利益的事,放她走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雙唇抿緊,風間旭二一咬牙,「我會留下,換取她的自由。」

  這是最壞的考量,在他得知她被帶回日本時,他便明瞭自己已無退路,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他沒有談判的條件。

  「不夠。」

  「不夠?」他錯愕的擡起頭。

  「你讓櫻花組少了五年的少主,讓本來打算隱退的我不得不出面重掌大業,這些損失你得彌補回來。」想回來就回來,他未免想得太簡單。

  他眉頭擰緊的問道:「你要我怎麼彌補?」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要你娶夏子為妻,她家族對我們助益頗多。」長男的義務是娶妻生子,傳承下一代。

  「夏子是誰?」這老頭在開什麼玩笑,隨便塞個女人就要他娶。

  「櫻花組最尊敬的前輩的姪女,容貌秀麗,性情婉約,配你是有點蹧蹋了。」組裡非常榮幸,現在也在招待這位前輩及其新婚夫婿。

  因為她,他們整個組幹部以上都必須學習中文,以期跟她溝通無礙,不必透過翻譯就可以直接接受她的「教誨」。

  風間旭二臉皮抽動了好幾下。「既然覺得我蹧蹋了人家,何不讓給鷹一。」

  「你確定?」風間雄助露出玩味的神色。

  「非常確定。」沒有什麼比這更肯定。

  「如果我非要你娶呢?」他的態度轉為強硬。

  「不可能。」一句話。

  「旭二,話別說得太滿,雖然我身邊的女人不算少,不過多一個也無妨,你若不肯娶,我的身體還算硬朗,有空我會幫你照顧你的女人。」這下他還有說不的餘地嗎?

  「你……」累積了十數小時的怒氣和緊繃一下爆發開來,風間旭二雙眼赤紅的衝上前,將父親撲倒在榻榻米上。

  「你這死老頭別欺人太甚,我好好跟你說話還敢跟我拿喬,你以為你很值得尊重嗎?你這只早就該閹了的老色狼,讓我挖個洞把你埋了吧!」

  他氣得無尊卑之分,壓著父親狂吼咆哮,拳頭一落擊凹三寸厚的榻榻米,狠戾的暴殘氣息籠罩一室,週身似燃起赤藍色火焰。

  沒人不被他驚人的氣勢震懾住,在場的大老個個凝如冰人,四肢難以動彈的定格住。

  包括風間雄助在內,他們都以為他死定了,激怒野獸的下場通常是屍骨無存。

  「放肆!」

  一聲年輕女子的嬌斥聲驟起,玉腿橫掃踢中風間旭二面頰,將他踢離十尺之外,甩甩暈了的頭不敢相信,竟有人敢踢他。

  「你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敢攻擊我,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打扮得像個日本女人?

  據稱溫婉秀麗的女子收起玉足,優雅的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禮。「初次見面,多有得罪,我是夏子,請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不是她、不是她,一定是容貌相似之人,但……「你見鬼的是什麼夏子,你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唐弄曙!」

  他要是搞錯自己的女人才有鬼,雖然她盤起發、抹上淡妝,穿著寶石藍的和服,他還是能一眼認出,不可能有錯。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們分手了。」她平靜地說道,雙眸低視,看也不看他一眼。

  「暫時的!我說過是暫時的,現在分手取消了,不算不算,你仍是我的女朋友。」

  他耍賴的要捉住她的手,孰知他才一靠近,柔荑一伸扣住粗腕,借力使力地一個過肩摔,將他狠狠摔倒在地。

  「分手就分手哪來的暫時,我們已經同意分手了,你我之間毫無關係。」哼!敢提分手,他死定了。

  全身大叫痛的風間旭二失神地喃喃自語,「錯了、錯了,不是她、不是她,她不是我的弄曙,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纖弱如柳的小女人怎會變成神力女超人……錯了、錯了……

  「對了,你剛才說不可能娶我,要將我讓給鷹一先生,那我是不是該喊你一聲『大伯』?」裝死沒那麼容易,還是得面對現實。

  「大伯……大伯?!」他倏地睜大眼,如箭矢一般地跳起來。「不讓、不讓、絕對不讓,你是我的,誰也別想來搶。」

  唐弄曙一把推開想抱住她的男子,冷眸一睨,「你不是口口聲聲要被綁回來的女人嗎?我馬上把她還給你。」

  她輕擡秀腕,後堂有個五花大綁的女人被丟了出來,口中還塞了一隻臭襪子,咿咿呀呀的似在咒罵什麼。

  ★  ☆  ★  ☆  ★

  「倒茶。」

  「是。」

  「捶背。」

  「是。」

  「捏腳。」

  「是。」

  「垃圾清一清。」

  「是。」

  果然是美好的季節呀!鳥語花香,風光明媚,小溪潺潺流過眼前,遲開的櫻花滿園綻放,吃著花瓣做成的櫻餅賞櫻,清風徐徐啜著綠茶,人生還有比這更愜意的嗎?

  「姬美子,菜太熱了,換碗冰綠豆湯,消暑。」

  「是,馬上來。」

  看著聽話溫馴的俏女傭,唐弄曙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起自己的姑姑,「收服人心」的手段可真是高竿,先軟後硬,硬又復軟,最後以一招「五水合一」大絕招,徹底擺平心高氣傲的姬美子。

  欸,姑姑這個天使與惡魔合為一體的密技她實在學不來,還是好好的裝她的善良好人,隨便說兩句好話,要姑姑手下留人,把人賞給她,她當場就多了個聽話的女僕。

  雖然姬美子這女人不是當下人的料啦,不夠機靈,無法在主子未開口前揣摩好上意,不過差強人意啦!勉強用用,當是過渡時期的職前訓練。

  米蟲計劃暫時擱下,當個大姊頭也不錯,前呼後應好不威風,人還沒到先鋪上紅地毯,剛到桌邊立即有人必恭必敬的拉開坐椅,上菜第一個嘗用、買單別人簽帳、出入大陣仗伺候,眉頭一挑,慘叫聲立起,完全不用她動一根指頭。

  奇怪了,這麼好的福利居然有笨蛋捨得往外推,視如畏途抵死說不,真不曉得水泥腦袋在想什麼……咦,怎麼有顆鬼鬼祟祟的頭顱在外探呀探……

  「旭二哥哥,你在找我嗎?」真是辛苦他了,在自個家裡還像做賊似。

  閃過紙門的身子一僵,隨即發現寶物般的衝了進來。

  「走,我們快離開這裡,趁我多桑沒發現前先溜回台灣。」他護照和行李都收拾好了,只差人到。

  美目輕睞,笑如璨玉。「我有說我要走嗎?伯父盛情款待,我怎好說走就走。」

  「弄曙,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們一回台灣就結婚,我……」纖指輕點他唇瓣,不讓他開口。

  「我好像沒說過要嫁給你,你急個什麼勁,先學會笑得好看再說。」得罪小人,死一次,得罪女人,生不如死。

  風間旭二怔了怔,抱著她想賴皮。「你不用嫁給我,我娶你就好,反正我有一輩子時間,一定會笑得像金城武給你看。」早晚。

  她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噗哧一笑,笑比櫻花嬌。「你是希望你未來的孩子爬到你肩頭哈哈大笑,還是看到你就哭,畏之如虎的躲在櫃子後?」

  「你……你懷孕了?!」他露出即將???人父的傻笑,撫著她平坦腹。

  「沒有。」

  「沒有?」好大的打擊。

  「姬美子,拿張小板凳給這傢伙坐。」老蹭著她,他不熱,她可熱了。

  「是。」

  看著千代姬美子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服從模樣,驚訝不已的風間旭二忍不住問:「吾愛,你是怎麼收服她的?」

  他從沒見過姬美子這般順從過,以前跟著他的時候多少會使點小性子,延遲他交代的事。

  「沒什麼,只是如果她不想聽我的話,那就得回去喝我姑姑特調的飲料,有鹽水、苦水、辣椒水、黃連水,再加上你多桑的洗腳水。」

  千代姬美子聞言抖了一下,似想到什麼一樣臉色發白,跪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擡。

  唐弄曙一伸出細腕,她立即為她修起指甲。

  嗯嗯,不錯不錯,有進步,反應沒那麼遲頓了,看來這配方她得去要一些來,時時「激勵」姬美子。

  他咋舌,反射性地縮了一下脖子。「不是有兩個女人進行綁架,另一個是誰?」

  他和多桑說了半天的「她」始終不是同一個人,因為心懷不軌的人沒能得逞,反而慘遭劈昏,當成行李通過海關,直接運回日本,差點被害的受害者成了真正的綁匪。

  而森井不該太大意,誤以為對方是女人就失了防心,人家才一近身,他就被一拐子打倒在地,非常丟臉地坐輪椅,以傷患身份踏入國門。

  「是我啦!還沒求婚成功的姊夫,我是唐家的老三,以後請你多關照我的荷包。」贊助日後再度離家出走的資金。

  一位清妍嬌媚、身材高挑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聲音略低卻不失嫵媚,翦翦雙眸媚得足以滴出水來。

  說起來也是巧,想不到他本月第一次離家出走,想說到南部來散散心就遇到這種事,莫名其妙還到了日本,機票錢都他出,這下可虧大了,下回再逃家時他路線得好好規劃一下,別再到有唐家人的地方自投羅網。

  「唐家老三?」怎麼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卻又不知怪在哪裡。

  「我弟弟,唐晨陽。」看出他眼底的困惑,唐二小姐善解人意地解釋。

  「喔!你弟弟……什麼,她……他是男的?」人妖?!

  風間旭二差點沒從小板凳跌下,一副見到鬼的怔愕模樣。

  「唉!光我弟弟你就嚇成這樣,要是我姑姑跟你過兩招,你不就屁滾尿流了。」虧他還是見過世面的男人,居然這麼沒用。

  「你姑姑?」腦中隱隱約約有一道訊息閃過,但太模糊了,他捉不住。

  「是我。」一隻素白小手將整扇紙門拉開,翩然而至的娉婷身影落入眾人眼中。

  風間旭二先是瞇起眼,繼而驚叫一聲,「你……你不是在台灣……」

  「我來日本度蜜月不行嗎?」沒禮貌的傢伙,那麼久沒見了也不會先問聲好。

  「姑姑,你不是才剛度完蜜月。」間隔時間不到一個月。

  唐冰喻斜眸一睨,「我不能二度蜜月、三度蜜月、四度蜜月嗎?」

  成,你怎麼說怎麼是,她不敢有二話。

  唐弄曙起身讓座,扶著老佛爺入座。這叫一山還有一山高,還不能認嗎?

  「對了,以前我們一起收拾那些不入流的小幫派時,我喊你一聲風間大哥,這會兒你該改口喊我什麼呢?」唐冰喻笑咪咪的看著風間旭二。

  這小子以前可跩得很,堅持不向年紀比他小的女人低頭,不管整個櫻花組都尊稱她「師御(ぁねご)」,當她是平輩的直呼其名。

  現在風水輪流轉呀,當長輩的滋味還真是不錯。

  姑姑。大家在心裡替風間旭二一喊,而他……

  看了看同樣出色、美得令人驚歎的唐家人,他頭皮發麻、四肢冰冷、嘴角抽搐、身體僵硬地走上前,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喊人時,突然見他肩一低扛起正在吃餅的唐家老二,飛也似的往外跑。

  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任親親女友受魔女污染,他要解救她脫離苦海。

  「呵……你完了,姑姑最會記恨。」唐弄曙笑著親吻他臉頰,心底想著他悲慘的未來。

  沒聽見、沒聽見,他什麼都沒聽見,從現在起他是聾子,什麼也聽不見。

  他真的只想當幼稚園園長,和小朋友玩在一起,這小小的願望很難嗎?

  是的,很難,因為小強想幹掉園長老大,自己當園長,成立「小孩防衛隊」。

  〖全書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