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論壇 繁體 | 簡體
Sclub交友聊天~加入聊天室當版主
分享
返回列表 發帖
第09節


  清晨一大早,唐府就來了個客人。

  指名要找唐老爺的是一名年輕人,家丁招待來客上座之後,便急忙奔往書房傳達去。

  「老爺,門外有一名姓龔的年輕人說有要事求見。」家丁一入書房,拱手恭敬的報告道。

  正專心鑽研音律的唐老爺與歐陽樊聞聲同時回頭。

  早已被老爺撤掉廚房工作的歐陽樊,現在每天一早都到書房教唐老爺彈琴兩個時辰。

  而與宓兒的感情也仍維持在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雖然跟宓兒有了多次的肌膚之親,但是宓兒卻仍不願深入提及感情之事,他只得將滿腔的感情暫時壓抑下來,等待一段時日,宓兒態度軟化之後,他再來慢慢說服她了。

  「姓龔的年輕人?」唐老爺納悶的攏了攏長鬚,才緩緩回道:「你去請那位龔公子稍待,我一會兒就去。」

  「是。」家丁點點頭,很快走出房去。

  「阿樊,今日先到這裡為止,明天咱們再繼續。」唐老爺笑呵呵的對著歐陽樊說道。

  「是的,老爺。」意外撿得一時半刻的時間,歐陽樊不禁有些竊喜。

  一想到能早些看到宓兒,笑容不覺浮上了他的嘴角。

  「又要去看宓兒了?」唐老爺瞭然的笑道。

  「是……是啊!」歐陽樊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唐老爺有些納悶的看著歐陽樊,不敢相信堅稱只有兄妹之情的兩人感情竟然這麼好!

  說也奇怪!阿樊這個老實敦厚的年輕人,竟然會跟他那鬼靈精怪的女兒處得這麼融洽,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雖然他相當中意阿樊這個小伙子,也有意將他收為女婿,奈何以前他曾說過要將宓兒許給他,他卻以心中另有喜歡的姑娘為由婉拒了,所以他也就不便再提。

  看他們兩人一副兩小無猜的模樣,還幾乎讓他以為他們相互喜歡著呢!

  「那你去吧!」

  待歐陽樊歡天喜地的離開之後,唐老爺才緩緩起身往大廳走去。

  一進大廳,唐老爺就見到一位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正坐在廳裡,由衣著看來,像是一般平民百姓。

  「這位公子,不知閣下如何稱呼?今日所為何事而來?」唐老爺坐上舒適的太師椅,捻著須客氣的問道。

  「在下姓龔,名鎮南,江南揚州人氏。」這名年輕人倒也溫文客氣。

  「江南揚州?真巧,跟老夫還是同鄉,真是有緣哪。」唐老爺自從二十多年前離開揚州之後,就不曾再回去過了,今日偶遇同鄉,不免心頭大喜。

  「不瞞唐老爺,我今日登門,是想前來要回我龔家的『東西』!」這名自稱龔鎮南的男子,也不多說廢話,就直接表明來意。

  「東西?」唐老爺愣了好一下。「我與龔公子素不相識,不知我唐家欠你何物?」他拱起手,客氣的問道。

  「相信唐老爺不會忘記約莫三十年前,在揚州那場大水災中,你撿到了什麼東西吧?」龔鎮南瞇起了一雙凌厲的眼,陰冷的說道。

  「你……你怎麼會知道?」唐老爺震驚的瞠大了眼,身子也不禁震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因為那塊金子原是我龔家之物,只因那場水災給沖得不知去向,原以為是長埋地底,或流進大洋裡,沒想到自我一年前搬到曲水縣來之後,聽鎮民提起這件傳奇,推算各種巧合之下,我篤定你拿走的那塊金子是我龔家之物。」龔鎮南憤恨的指控道,一雙帶著恨意的眼眸也緊盯著他。「就因為你一時的貪念,害我龔家落魄流落為乞丐,母親因為長期貧饑交迫含怒而死,父親也因罹患怪病沒錢投醫而病死;而你,一個窮小子卻侵佔了我龔家的財產,住起了豪華的大宅、家僕成群,穿著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你可知道過去二十幾年來,我過的是什麼生活?」

  「我……我沒有想到金子是有人遺失的,我以為那是老天爺給我的。」忠厚的唐老爺被他這番話說得心頭滿是罪惡感。

  那時才二十出頭的他單純得近乎憨傻,一撿到那麼大一塊的金子,直覺就是以為老天爺可憐他無親無故,特別賜給他的,哪會想到是因為水災從他處衝來的?!

  「老天爺賜給你的?唐老爺,你以為我還是三歲孩童嗎?這分明是你的脫罪之詞,撿到金子你不但沒有設法物歸原主,甚至還將之佔為己有,你這樣的行為與小偷何異?」龔鎮南咄咄逼人的聲勢讓唐老爺幾乎無法招架。「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大名鼎鼎的唐老爺將在一夕之間,變成道天下人所不齒的宵小之輩。」他的眼中隱約閃著威脅。

  「真的很對不住,當時我確實沒有想那麼多,才會害得你……」唐老爺抬頭瞥見龔鎮南譴責的目光,「家破人亡」四個字也驀然哽在喉頭。

  貧窮的滋味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打從他一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爹,母親含辛茹苦的將他拉拔大,最後卻不堪長期的操勞也病死了。

  此刻龔鎮南那種一無所有的無奈與悲哀他懂!

  對於他一手造成的悲劇與不幸,唐老爺深感歉疚,他打算用剩餘的下半輩子好好來補償他們。

  「我會補償你的。」唐老爺紅著眼眶,急急的說道。

  「補償?你以為區區幾兩銀子,就可喚回我們原本幸福和樂的一家人嗎?如今我爹、娘都已經死了,我成了舉目無親的孤兒,你說!你要用什麼來補償?」龔鎮南激動的抓起唐老爺的前襟,使勁的搖晃著。

  「你……你別激動,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也知道再多的銀兩也無法補償你們損失的萬分之一,但是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讓你衣食無缺,也願意將我的家產分一半給你。」

  「你要將一半的家產分給我?」龔鎮南聞言,倏然頓住了。

  「是的,這一半家產已經遠超過當年那塊金子數百倍的價值,希望能略盡一點補償的心意。」

  「我是不希罕你那些不義之財,不過,為了給你一點懲罰,也順便替我爹娘討回一個公道,我決定收下你的一半家產。」龔鎮南冷冷的哼道。

  「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唐老爺感激得幾乎老淚縱橫。

  「爹!我告訴你……」就在此時,唐宓突然自內堂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一見她爹有客人,隨即住了口。

  「唐老爺,這位是……」龔鎮南一見美麗的唐宓,雙眼倏然一亮。

  「喔,我來為你引見。這位是小女,單名宓字,今年十八歲。」唐老爺熱絡的為龔鎮南介紹道。「宓兒,來見過龔公子。」

  唐宓第一眼見到這名男子,就有種說不出的反感,總覺得他那雙眼睛過於深沉,而且他淨往自己身上瞧的目光,也教人渾身不舒服。

  「龔公子!」唐宓不甚熱絡的隨便招呼一聲,就逕自別開頭望向他處,理也不理他。

  「宓兒,瞧你這是什麼態度!」唐老爺兒女兒態度如此傲慢,不禁惱怒起來。

  唐宓一言不發的噘起小嘴,倔強的和唐老爺對峙好半晌,遽然就轉身往堂內跑。

  「宓兒,你這丫頭……」唐老爺望著女兒飛奔而去的身影,簡直是又氣又無奈。「龔公子,讓你笑話了,宓兒這孩子都被我給寵壞了。」他有些羞愧的頻頻歉道。

  「不,唐老爺,令嬡這麼標緻,我怎麼忍心責怪她呢!」龔鎮南虛偽的一笑。

  「那就好。」唐老爺終於釋懷的露出笑容。

  「唐老爺,在下若提出一個不情之請,不知您可願意?」沉吟了許久,龔鎮南終於開口請求道。

  「請說!只要是老夫辦得到,絕不推辭。」唐老爺不疑有他。

  「在下已年屆三十,奈何家境貧寒尚未娶妻,方才見到令嬡,我便心生傾慕,不知唐老爺是否願意將令嬡許配給我?」龔鎮南這番話說來算是請求,卻更像是威脅。

  「這……」雖然虧欠了龔鎮南一家,但是唐老爺怎麼樣也不忍心拿女兒的幸福開玩笑。「龔公子,不瞞您說,小女自小一向任性,個性又頑劣,若將小女許給您,恐怕會鬧得龔公子家中雞犬難安哪!況且我也曾允諾婚姻大事由她自個兒作主,老夫絕不干涉,此事……恐怕老夫無法答應。」唐老爺考慮再三,還是婉拒了。

  「你……」一抹怒氣驀然自龔鎮南眼底一閃而逝,然而他很快就恢復了自然神色。「唐老爺,我已即將步入而立之年,卻還沒有娶妻,這歸咎起來,全是因為你所造成的,方才唐老爺一再聲稱要好好補償在下,難道這就是您所說的誠意嗎?」

  「這……」唐老爺頓時語塞了。

  「在下素聞唐老爺樂善好施、崇信尚義,相信在情與理的權衡之間,必能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龔鎮南見唐老爺猶豫的神色,隨即又下了帖猛藥。

  「龔公子……」龔鎮南的話像支鐵槌,重重擊上唐老爺的心坎。在情與義之間,倒是教唐老爺進退維谷、難以抉擇了。

  雖然他只有這麼個女兒,而且他的夫人在臨終前也特別囑咐他,要他好好照顧宓兒,尤其是婚姻大事更不可自作主張替她決定,必先征許女兒的同意才行。

  但是,他年輕時無心犯下的一個錯誤,卻導致一個和樂家庭就此家破人亡,他身上背負的不只是兩條人命,而是對這個無心之過更深的歉疚。

  也許將宓兒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有違他對夫人臨終前的承諾,但是如今在情非得已之下,相信夫人在天之靈一定能諒解的。

  「我答應!」唐老爺沉重的點點頭。

  「唐老爺果然是深明大義,實在教龔某深感佩服!」龔鎮南嘴邊不禁浮起一絲狡獪的笑意。「我相信唐老爺為人必是一言九鼎,但是為了以防意外,咱們還是先立下字據,以免將來事有生變。」相信有了這張金牌,那刁蠻的丫頭絕不敢不聽從。

  「唐仁,取紙筆來。」唐老爺沉重的朝身旁的大總管吩咐道。

  就這樣,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一張契約、短短幾行字,就此決定唐宓的未來。

  「芸兒,我有了。」

  一天晚上臨就寢之際,芸兒正給唐宓鋪被褥,就聽見唐宓在背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有什麼了?」芸兒正將枕頭拍軟,不以為意的順口問道。

  「有歐陽樊的孩子了。」

  唐宓的話果然立刻讓芸兒停下手邊的動作,一臉震驚地轉過身來。

  「你……你是說……」芸兒看著唐宓的肚子,嚇得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的天葵已經遲了兩個月了。」桌前的唐宓一臉平靜,不知是悲抑喜。

  「說不定……是……是沒睡好、精神太緊張、吃不好,不是有了……那個……孩子了……」芸兒七嘴八舌的拚命想安撫唐通。

  「芸兒,我們都別再騙自己了,你明知道我天天吃得好、睡得飽,心情還好得不得了。」不知道為什麼?唐宓就是有種直覺,自己已懷了歐陽樊的孩子。

  雖然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她的確是又驚又慌,在妾身未明的情況下,她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懷有身孕,而且孩子的父親愛的還是別人,怎麼說她都不該留下這個孩子。

  可是,一向樂觀的唐宓看著近來對她日益溫柔深情的歐陽樊,心底不免還存著些許的希望。

  或許,在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歐陽樊對她會有些許的感情也說不定啊?

  眼看著肚子漸漸隆起,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況且她肚子裡的孩子需要一個名分,她得姑且一試才行!

  「小姐,你打算怎麼辦?」芸兒一臉憂慮的表情,好像有孩子的人是她似的。

  「我想告訴歐陽樊。」為今之計,恐怕也只有坦白了。

  「告訴歐陽公子?那怎麼成?他喜歡的是唐家小姐,而你是宓兒耶!」芸兒驚慌的嚷嚷起來。「我是宓兒,但也是名副其實的唐家小姐啊!」唐宓此刻不免開始懷疑,這個騙局能僥倖瞞這麼久,究竟是幸還是不幸?「雖然我編造了個這麼大的謊言,讓歐陽樊信以為真,並且遠從千里而來,但是真相終究還是有大白的一天,倘若今日我不說,他日也必會有揭穿的一天的,而現在是該讓事情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小姐……」雖然芸兒很是佩服小姐破釜沉舟的決心,但是,她實在是替小姐擔心哪!

  「去吧,替我把歐陽樊叫來。」唐宓雖然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面對歐陽樊發現真相後的反應,但是,如今不得已之下,也只有硬著頭皮了。

  「小姐,我們可以用各種借口把歐陽公子趕走啊……要不然……」

  「芸兒!」唐宓溫和而堅定的打斷她的話,眼中寫著芸兒從未見過的決心。

  「我去就是了。」芸兒終究還是垮著肩,銜命而去。

  不多時,就見芸兒帶著歐陽樊出現在門口。

  「宓兒,我將歐陽公子帶來了。」芸兒怯懦得連頭也不敢抬,便匆匆準備藉機逃開。「你們慢慢談,我先出去了。」

  唐宓還來不及反應,芸兒已經火燒屁股似的帶上門離開了。

  「宓兒,聽芸兒說你有事找我?」

  「嗯,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唐宓低著頭,心底亦是千頭萬緒。

  「真巧,我也有事要告訴你。」他再也不能等了!今天他一定要向宓兒表白他的心意,並且懇求唐老爺將宓兒嫁給他。「你先說好了。」他凝望宓兒,無限深情的笑著。

  真不愧是君子,連說話都力行謙讓,只是她唐宓不知有沒有這個福分,與他白首偕老?

  「好吧!」她要說的話,肯定比他的重要多了,深吸了一口氣,唐宓豁出去似的驀然抬起頭。「其實我就是……」

  「小姐!」突然間,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芸兒緊跟著衝了進來。「老爺說有重要的事,要你馬上到書房一趟。」芸兒氣喘吁吁的傳達著使命。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稍後再談?你先出去,我待會再去。」唐宓不耐的蹙起眉頭,氣芸兒打亂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老爺說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你『馬上』去。」芸兒不安的瞥了眼一旁的歐陽樊,慎重中隱隱透露著些許的不尋常。

  唐宓狐疑的看著芸兒好半晌,終於還是決定先去擺平另一個小麻煩。

  「阿樊,我看這件事晚一點再說吧!老爺可能有重要的事找我,我得先到書房去一趟。」唐宓轉頭朝歐陽樊致歉道。

  「宓兒,沒關係,你儘管去吧!來日方長,這些事以後再談也不遲,你還是先去見老爺要緊。」歐陽樊體貼的一笑。

  唐宓隨著芸兒走出房門之際,一股莫名的心慌促使她不禁回頭望了歐陽樊一眼,那抹始終溫文保情的笑容,卻依然安撫不了她的心。

  她的心怎麼會這麼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什麼?!跟龔鎮南成親?」唐宓遽然站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爹要你在下個月初一嫁給龔鎮南。」唐老爺沉重的說道。

  「我不要!」唐宓大吼道。「我不認識他,更不喜歡他,我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怎能隨隨便便就將我嫁給一個陌生人?」唐宓連做夢也料想不到,她爹竟要將她嫁給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宓兒,你聽爹說,爹年輕的時候,有一年……」唐老爺耐著性子,開始說起了當年的往事。「……誰知道那塊金子不是老天爺賞給爹的而是龔家掉的,因為爹一時的糊塗,害得龔家家破人亡。爹也不想這麼貿然就將你嫁給別人,只是爹有愧於龔家,實在不得不委屈你為爹贖罪了。」內心的愧疚與對女兒的不捨,讓唐老爺一下子突然老了許多。

  「你對不起龔家,你可以給他銀子、房子,甚至愛撥給他幾間鹽行店舖都行,你怎麼可以把女兒當成賠禮?」唐宓跺著小腳,氣得忍不住哭了。

  她寧願窮得一文不名,也不要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爹方才不是已經將事情都跟你說了,他要爹的一半財產還有你,爹實在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啊!」唐老爺在勸說未果之下,不禁有些惱了。

  「我不要!我肚子裡已經……已經……」衝動之下,唐宓差點將她已懷有身孕之事說出,然而她看著一旁拚命朝她使眼色的芸兒,還是及時住口,她摸著下腹,負氣的轉身背對著唐老爺。

  「已經有什麼了?」唐老爺狐疑的皺起了眉頭。

  「沒……沒事!」唐宓終究還是沒有說出秘密。「反正我絕不嫁給那小子,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他長得狡獪陰險……」

  「住口!我不許你這麼批評龔公子。」唐老爺憤怒的喝斥道。「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這件事爹已經決定,沒有你置喙的餘地了。」說罷一甩衣袖,便含怒而去。

  「爹!爹……」唐宓又急又氣的追著她爹的身後,想說服他打消念頭。

  「小姐!你別跑啊,你現在的身子可千萬跑不得。」緊隨而來的是心驚膽戰的芸兒。

  「芸兒,我該怎麼辦?我怎能嫁給龔鎮南?」唐宓倏然回頭,不知所措的抓著芸兒問道。

  她看得出來她爹這次絕對是認真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個叫龔鎮南的人昨天莫名其妙住進府中,先是分走老爺一半的財產,接著又說要娶你,我看他一定是有陰謀。」芸兒篤定的猜測道。

  「我才不管他有沒有陰謀,只要能不嫁他,就算是將我唐家所有的財產全送給他,我也不在意!」唐宓一點也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小姐,那恐怕很難耶!我看老爺這次是鐵了心了,更何況咱們唐家欠龔家那麼多。」芸兒一籌莫展的搖搖頭。

  「我要去找歐陽樊幫忙想辦法去。」唐宓說著就想往外衝。

  「小姐!」芸兒一驚,急忙拉住早已慌了分寸的唐宓。「你現在是宓兒,你怎麼能就這樣去跟歐陽公子說嘛!」

  「對啊!」唐宓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扮,不禁恍然大悟。「那我去約歐陽樊今晚見面。」說罷便往外跑。

  唐宓相信,一心愛慕著唐家小姐的歐陽樊,一定會替她想出一個好辦法來的!

  只要她能安然度過這次的逼婚危機,她定會好好將事實告訴歐陽樊……即使最終的結果是注定分離!

  「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商。」唐宓來到歐陽樊工作的後花園,便匆匆丟下一句。

  「宓兒,其實我……」歐陽樊呆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就這麼說定了,今晚老地方,可千萬別遲到了。」唐宓沒有心思再與他多談,揮揮手便匆匆離去,留下歐陽樊若有所思的望著宓兒離去的背影發怔。

  隆冬的夜幕降臨得特別早,草草吃完了飯,歐陽樊心不在焉的回到房裡,就躺在床上望著窗外出神,直到一輪月芽悄悄的升上了天際,才提醒他約定的時刻就快到了。

  多麼諷刺啊!

  以往日夜盼望的就是夜晚亥時,與唐家小姐相約時刻的到來,沒想到如今當他看清自己內心真正的感情,這樣的感覺卻全然走味,只剩負擔了。

  懷著沉重的心情來到後花園,只見唐家小姐早已到達,他輕歎了口氣,決定趁今晚將事情說清楚。

  「歐陽公子,你來啦!」唐家小姐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熱切與期待,只可惜他全然無一絲喜悅。

  「唐小姐,不知你今晚找在下前來,所為何事?」歐陽樊仍是一派有禮的氣度。

  「歐陽公子,求你幫我想想辦法,我爹要把我嫁給龔鎮南了!」唐家小姐忘情的拉著他的手,急急的央求道。

  「這……」歐陽樊為難的蹙起了眉頭,不知該怎麼對她說明他愛的不是她。

  「歐陽公子,或許你可以向我爹提親,說你喜歡我,這樣我爹就不會勉強我了……」唐家小姐仍覆著薄紗的臉,只能從一雙寫滿恐慌的眼眸中看出心慌與焦急。

  他打從心裡同情唐家小姐,只是,眼前的他無法對她做出承諾,只因他真心喜歡的人是宓兒,而不是她!

  「我可以試著去幫你求唐世伯收回成命,但是,請恕我無法向他提親。」歐陽樊遺的搖著頭道。

  「為什麼?」唐宓望著歐陽樊一半隱藏在黑暗中的臉,頓時傻住了。「你不是說你喜歡我?不但為我千里而來,甚至願意委身為奴……」

  「當我從柳州來到曲水縣,隱姓埋名進入唐府為奴的時候,我是一心以為深深喜歡著唐小姐,但是,在這幾個月裡面,我終於發現我所喜歡的不過是一個完美的幻象罷了!那是迷戀,不是愛!」歐陽樊還是決定不說出愛上宓兒的事實來,以免讓唐家小姐對她心存芥蒂。

  「可……可是……」聽聞歐陽樊並不愛唐家小姐的消息,唐宓是該高興,可是此刻情況不同,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要是連一向對唐家小姐癡迷愛慕的歐陽樊也不能幫她,她該怎麼辦?

  「唐小姐,我會試著說服令尊,但是請原諒目前我的身份只是一個下人,無法干涉令尊的決定,也無法給你太多的幫助,只能盡我所能而已。」歐陽樊不敢把握自己能否說服得了唐世伯。

  「那我該怎麼辦?」唐宓慌了,她低下頭望著隨風飄揚的裙擺,不敢相信頓時她就這麼孤立無援了。

  看著唐家小姐無助又茫然的神情,歐陽樊竟莫名覺得好生不捨,那種感覺就像見到宓兒心情沮喪時一樣。

  不!唐家小姐跟宓兒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他怎麼至今還會讓那種模糊不清的感覺給攪亂了心緒呢?!

  趁著這次機會他已將事情做了交代與了結,就更該將這種混淆的情緒理清,並徹底從心中剔除。

  走了幾步的歐陽樊,忍不住回頭望了佇立湖邊的落寞身影一眼,刻意忽略心中驀然升起的一絲抽痛,絕然的轉身離去。

  悄悄地離開,該是結束這場錯誤最好的辦法吧!

  唐宓心事重重的低著頭自東廂房出來,方走過小花園邊,就被身後驀然伸出的一雙大手給環住。

  定又是歐陽樊那雙總愛乘機偷襲的手!

  「阿樊,你別……」唐宓雖然是滿心苦惱,卻仍忍不住嬌羞的回頭,然而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預期中歐陽樊那張充滿笑意的俊臉,而是龔鎮南那張令她反感的邪佞臉孔。

  「娘子!」龔鎮南親熱的喊著。

  「誰是你娘子,你少在那裡癡人說夢了。」唐宓不屑的冷嗤道。

  沒想到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從那天起不但大搖大擺的在府中住了下來,而且行為舉止狂妄囂張,還老是喜歡暗地裡偷襲她,簡直教她反感到了極點。

  「唐小姐,這門親事可是你爹親自許下的,你別忘了當年你爹為了一筆不義之財害我家破人亡,難道你不該為你爹所犯下的罪孽贖過嗎?」龔鎮南一臉勝算在握的笑著。

  「你別做夢了!我不會嫁給你的,你如果當真要娶的話,就叫我爹嫁給你好了。」唐宓嫌惡的掙扎著,要不是顧及她肚裡已經有了胎兒,她鐵定賞他一頓花拳銹腿。

  「你和唐家的一半家產即將屬於我龔鎮南,這是你爹欠我的,你再怎麼反抗也沒用,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了,就給我親一下嘛。」龔鎮南得意的笑著,隨即便想將嘴湊到唐宓的臉上。

  「快放開我!否則要給我爹撞見,他一定會把你趕出唐家大門……」唐宓左右閃躲著他的侵襲,厲聲的警告道。

  「你爹?哈哈……現在就算我脫光你的衣裳,將你按到地上快活一場,他恐怕連氣也不敢吭一聲啊!」龔鎮南氣焰囂張的撂下誑語。「我看你還是乖乖的聽話,趕緊討老子開心要緊。」說著便強行想吻唐宓的唇。

  龔鎮南濃重的氣息噴到唐宓的臉上,讓近來對味道相當敏感的她驀然反胃,直想作嘔起來,而無暇去擋開他的侵犯。

  就在這危急之際,一隻有力的大掌倏地將唐宓拉出龔鎮南的懷裡。

  「龔公子!請自重。」

  「是誰敢壞我好事……」龔鎮南定睛看清來人後,露出輕蔑的大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狗奴才。」

  「龔公子!雖然你是我家老爺的座上貴賓,但你若要這樣輕薄宓兒,可別怪我不客氣了。」歐陽樊冷著臉警告道。

  「臭小子!你區區一個奴才竟敢這麼跟本大爺說話,你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別仗著自己是唐老爺跟前的紅人,就這麼囂張,我馬上就要跟唐小姐成親了,他日我一旦變成你的主子,准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龔鎮南一臉兇惡的威脅道。

  「龔公子要跟唐家小姐成親,小的在此恭喜你,只是你已有婚配在身,非但不檢點行為,還如此非禮丫環,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歐陽樊以身護住宓兒,毫不畏懼的說道。

  「阿樊……」見歐陽樊不經意拆穿了她的謊言,唐宓急忙想阻止他已來不及了。

  「宓兒,你別怕!相信老爺會為你主持公道。」歐陽樊轉頭給了宓兒一個安慰的笑容,要她別擔心。

  「丫環?哈哈哈……」龔鎮南聞言看看兩人愣了好一下,驀然仰頭大笑。「狗奴才!你少給我裝蒜了,難道你不知道,你口口聲聲叫得親密的宓兒,就是唐家頂頂的千金小姐唐宓嗎?你攀上唐小姐不就奢想著打唐家龐大家產的主意,這會兒還裝出一副不認得唐家小姐的表情,不嫌矯情嗎?」龔鎮南扯出嘲諷的笑容。

  「唐小姐?」歐陽樊寫滿懷疑的雙眸倏然掃向宓兒。

  「阿樊!你聽我解釋……」唐宓著急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歐陽樊,想上前解釋。

  原來……宓兒那張與唐家小姐同樣甜美的紅唇,以及在暖池見到宓兒肌膚上與唐家小姐身上相同的殷紅印子,早已露出了破綻,只怪他沒及時察覺。

  「用不著解釋了,『唐大小姐』,希望這段時間來你把我歐陽樊耍得團團轉,玩得還盡興。」歐陽樊吐出來的話字字如冰,嘴角那抹嘲諷的笑讓唐宓的心忍不住陣陣抽痛。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唐宓拚命搖著頭,想替自己說句話,奈何眼底的淚水像是決堤似的,拚命掉個不停。

  歐陽樊森冷的表情讓她覺得遙遠又陌生,好像她只是個擦身而過的陌生人。

  「過幾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小的在此先恭喜你了。」歐陽樊嘴上說著,眼底卻冷若冰霜,毫無一絲溫度,幾乎劃破她的心。

  「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戲弄你,只是……情況……情況變了……」唐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認為我還會傻得相信你說的話嗎?」歐陽樊嘲諷的扯扯嘴角。

  「阿樊,求你聽我說,我真的曾經試著想告訴你真相,絕非有意一直瞞騙你。」

  歐陽樊冷冷的瞥了兩人最後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絕然離去。

  唐宓所有的感覺像是驀然自身體被抽離似的,渾身泛著虛冷,腳一軟,她終於痛哭失聲的跌坐在地。

  完了!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公開真相,也想不到當真相大白的一天,竟也讓她失去一切!

  「娘子,你用不著跟這種下人解釋什麼,反正你很快就要——」龔鎮南自以為體貼的上前來安慰道。

  「你滾!滾得遠遠的。」唐宓痛徹心肺的吼道。

  她恨龔鎮南!自從他來到唐家以後,所有的一切就變了!

TOP

第10節


  歐陽樊悄悄地走了,一如他來時的神秘。

  唐宓一早頂著兩顆紅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睛,直衝僕園想找歐陽樊將事情解釋清楚,卻發現他房裡已整理得乾乾淨淨,連隻字片語也沒有留下就走了。

  她頹然的跌坐在床邊,淚水也忍不住又瘋狂傾洩。

  昨晚她拚命告訴自己,她肚子裡有著歐陽樊的孩子,待今天一早將事情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奈何,他卻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

  失去了歐陽樊,她就只剩被抽光靈魂的軀殼罷了!這孩子的存在對她來說只是痛苦的凌遲。

  她絕望的痛哭失聲,淚眼中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又悲又憤的拚命捶打起自己的肚子來。

  「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遍尋不著唐宓的芸兒,隱約聽到哭泣聲循聲而來,就看到這讓人驚悚的畫面。「你現在肚裡有孩子了,千萬打不得啊!」她連忙抓住唐宓的手。

  「芸兒,我該怎麼辦?他走了……走了……」

  原以為能在分離時刻淡然說聲再見的唐宓,終於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愛得深刻,又豈是一句「放下」所能割捨的?而是得先經過鑽心刨骨、掏心挖肺的痛哪!

  「小姐,那我們去追他,把事情解釋清楚。」芸兒急急得想拉起她。

  「他恨我!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原諒我了。」唐宓絕望的拚命搖著頭。

  「那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芸兒也忍不住著急起來。萬一歐陽公子真是一去不回,小姐在絕望之下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嫁給龔鎮南,而被他發現……

  芸兒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我不知道!」唐宓現在除了哭還是哭。

  「我去求老爺,讓老爺推掉龔鎮南的婚約,替你作主,把歐陽公子找回來。」芸兒在一旁幫著出主意。

  「不!不要讓我爹為難。」唐宓聞言倏然抬起頭,沉默半晌,終於做下決定。「我決定嫁給他!」心已死,寄身何處又有何異呢!

  「小姐,你……」芸兒驚駭得倒抽一口氣。「你曾說寧死也不嫁給他的……」

  「我現在與死何異?」唐宓自我嘲諷的一笑,眼底盛滿的卻是令人心酸的哀淒。

  「小姐,你千萬別喪氣啊!說不定歐陽公子只是一時負氣而走,待會氣消了就會回來了也說不定啊?你可萬萬不能嫁給龔鎮南哪!」芸兒只能在一旁暗自著急著。

  「芸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已經不會回來了,他不要我跟孩子了……」而她甚至還來不及告訴歐陽樊她已懷了他的孩子。

  唐宓抬起紅腫不堪的雙眸,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天色這麼亮,陽光這麼暖,為何她還會感覺這麼冷?是因為絕望嗎?

  既然情已絕心已死,那就表示她該聽爹的安排嫁給龔鎮南嗎?

  唐家的千金出嫁了!

  迎親的隊伍伴隨著隆隆的鞭炮聲,浩浩蕩蕩的自大街上排到城郊還未歇,壯大的聲勢與豪華的排場在曲水縣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街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潮,每個人都想知道,有這個膽量娶聞名曲水縣的闖禍精唐宓的男人究竟是誰?

  街上每個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聲音簡直比鑼鼓聲還要響亮。

  一頂鋪著紅緞、以金箔鑲出一對對龍鳳的精緻華麗紅轎,在四個轎夫的護送下,慢慢的自人群前緩緩越過。

  而在隊伍前頭引領,端坐在一匹白色駿馬上的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倌龔鎮南。

  從頭至尾,只見他一臉神氣得意的揚著笑容,朝人群不停的鞠躬作揖。

  然而相較於轎外的熱鬧與喜氣,木然的端坐轎內的唐宓,卻哀淒的像是來替人送葬似的。穿戴著耀眼華麗的鳳冠霞帔,一身鮮紅的她渾身洋溢著新嫁娘的喜氣,但她精緻絕美的臉蛋上,卻平靜得近乎駭人的空洞。

  她的心碎了,嫁給誰也無所謂了!

  從方才被送出家門,一直到上了轎,準備被迎親隊伍送往龔鎮南在西城郊買的一棟豪華宅院,她始終是恍恍惚惚。

  她的思緒,依然停留在上轎之前……

  媒婆、丫環在她眼前進進出出的忙著,卻絲毫沒有一個影子落入她的眼中,因為她的眼中盛滿了淚,一顆始終墜不下,也眨不回眼底,早已失去溫度的淚。

  「小姐,你真要嫁給那個龔鎮南嗎?」一旁的芸兒早已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明知小姐愛的是歐陽公子,卻偏偏要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她打從心底替小姐不甘起來。

  「我心已碎,嫁給誰都無所謂。」唐宓開口始終還是這句話。

  「小姐!」芸兒除了只能淚眼汪汪的在一旁跟著掉淚外,實在也無能為力了。

  廳外宣佈吉時已到,在百般催促之下,芸兒只好無奈的扶起唐宓到廳外,準備啟程。

  「女兒拜別爹爹,感謝爹爹這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將來宓兒不能再侍奉左右、承歡膝下,還望爹爹多加保重。」唐宓哽咽著聲音,邊響亮的磕著頭。

  「宓兒,我的好女兒,是爹對不起你!」唐老爺忙扶起唐宓,既不捨又內疚的暗自拭著淚。「到了夫家,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懂事些,別讓爹掛念了,知道嗎?」臨行之際,唐老爺仍不忘殷殷叮囑著。

  「女兒知道!請爹爹切勿為女兒憂心,女兒走了。」唐宓斷然收起淚,朝爹爹行最後一個禮,便轉身上轎。

  在鑼鼓、嗩吶的一路吹奏下,唐宓的神智始終在意識之外浮浮沉沉,找不到一個定點。

  轎子在一路鞭炮、喜樂的吹奏之下,已經來到西城郊的一處相思林,即將抵達龔鎮南的宅邸了。

  「小姐,你還好嗎?」一路陪在轎外的芸兒,眼見轎裡始終悄然無聲,不放心的問了聲。小姐太安靜了,實在讓人擔心。

  「我沒事。」回她的依然是一句毫無溫度的話。

  「小姐,你……」

  「停轎!停轎!」突然之間,前方傳來一聲大喊,轎子也隨之被放下來。

  「怎麼了?」芸兒好奇的朝前方張望著。「小姐,我去看一下!」隨即快步跑到前頭去瞭解情況。

  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把芸兒嚇得昏死過去,原來前頭有幾個身穿黑衣的蒙面大盜,正持著大刀,打算攔路搶劫哪!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搶劫?!」龔鎮南跳下馬來,雖然恐懼,卻還是力作鎮定。

  「搶劫?哈哈哈……」前頭的幾個蒙面大盜聞言紛紛互望一眼,隨之狂肆的大笑起來。

  「你們在笑什麼?」龔鎮南惱羞成怒的吼道。

  「要錢咱們兄弟的山寨裡多的是,只不過就獨缺了一名壓寨夫人,今日勞煩龔大爺親自替我們大當家把新娘子送來,盛情難卻之下,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囉!」一名大盜,嘻皮笑臉的說道。「聽你在放屁!今日是老子的大喜之日,要是有誰敢阻撓我拜堂的吉時,我就對誰不客氣。」龔鎮南瞇起眼,不客氣的撂下狠話。

  「喲,瞧瞧這只妄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口氣還挺大的!」眾人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你……你們……」龔鎮南氣得臉色發青,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說也奇怪,這班大盜不像是來殺人、搶劫的,反倒像是來諷刺挖苦龔鎮南取樂似的。

  「好了!現在鬧也鬧夠了,新娘子該交給咱們兄弟,好回去向大當家覆命了。」其中一人說著便想往後頭的紅轎走去。

  「你休想!」龔鎮南忿的吼著,一舉手便朝身後的樂手指揮道:「來人哪!給我把這批土匪抓起來!」

  此時,只見原本身著紅服,手持鼓樂的數十人,遽然丟下手中的樂器,扯開身上的衣裳,裡頭赫然是一身的江湖打扮。

  「咱們上!」其中一人以眼色朝眾人示意道,頓時之間,數十人自懷中抽出刀,喝叱著一擁而上。

  前頭的幾名蒙面大盜,眼見龔鎮南的迎親隊伍中竟暗中預埋殺手,不禁大吃一驚,然而數人很快回過神來,專心迎敵。

  一時之間,塵土飛揚、刀光血影,眾人砍打成一團,一旁的媒婆及轎夫驚怕得紛紛躲到樹叢中,生怕被無辜殃及。

  龔鎮南站在一旁,不禁陰惻惻的笑了,想找他的碴?門都沒有!

  想他龔鎮南可是何等聰明的人物,憑他們幾個無名鼠輩就想吃他暗虧?他今日可要將曲水縣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娶回家,任誰也不能阻擋他。

  屆時等那唐家老頭一死,唐家所有財產都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他龔鎮南也會順利成為「唐記」分散各大州城,數不清鹽行商舖的老闆,到時,他龔鎮南將會富甲一方,名揚四海。至於他那刁蠻成性的新娘子,以後他有的是辦法收服她!

  然而讓龔鎮南料想不到的是,原本仗著人多勢強的手下,不一會兒,已經一個個身受重傷,躺在地上哀號了。

  唯一剩下的幾人,也在幾個身手依然利落矯健的黑衣蒙面大盜的凌厲攻勢下,節節敗退了。

  不一會兒,在不過幾招之下,幾人已經紛紛狼狽的負傷下陣。

  「龔大爺,這幾個人實在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他們哪!」

  「沒用的東西!我在你們身上花的那幾百兩的銀子要丟到水裡,還比你們有聲有色多了!」惱怒的龔鎮南一腳將他們踹到地上,氣急敗壞的罵道。

  「龔鎮南,憑你派來這幾個烏合之眾就想打敗我們?你也太小看我們兄弟了吧?」其中一人慢條斯理的把玩著染血的大刀,輕蔑的嗤笑道。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敢壞我龔大爺好事,我跟你們拼了!」龔鎮南二話不說,抓起地上的一把利刃,就衝向幾個蒙面大盜。

  原有些功夫底子的龔鎮南在氣急攻心之下,凌厲的氣勢倒也驚人,只是比起蒙面大盜精湛的功夫,可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看你這樣子活像三歲孩童在耍劍一樣。」

  「看你空有一身氣勢,可惜招式疏淺、攻勢靈活不足,喂!小子,你不會是昨日才學功夫的吧?」

  幾人邊應著招,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調侃,存心激怒他。

  「混帳!敢戲弄我龔大爺,今日我鐵定教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龔鎮南氣得雙眼赤紅,一把刀拿著就亂揮亂砍。

  幾人像是玩夠了,輕輕鬆鬆就挑開他手中的利刃,緊跟著也紛紛丟下手中的大刀,赤手空拳的將龔鎮南好生狠打了一頓。

  直到龔鎮南鼻青臉腫的幾乎認不出面目來,才將他踢到一旁去,任由他兀自哀號。

  「好啦!現在有誰對於咱們大當家娶新娘子有意見的?」一個蒙面大盜,雙手叉著腰,閒適的環顧著早已嚇得顫抖不已的眾人問道。

  登時,現場是一片令人心驚的死寂,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作響聲,讓人毛骨悚然。

  「好啦,好啦!今天可是辦喜事,又不是辦喪事,大家何必這麼嚴肅呢?」大盜說著便仰頭哈哈笑了起來。「來,大伙跟著我笑,這樣氣氛才開心熱鬧嘛!哈哈哈……」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得已只好張開嘴,又驚又懼的痛苦笑著。

  芸兒趁著混亂之際,偷偷跑回紅轎邊,朝唐宓小聲的報告事情的經過。

  「……現在這些土匪像是發瘋了似的,要大家跟著他笑,你說怪不怪?」芸兒撒撇嘴,不以為然的啐道。

  「綠林好漢本來就是些山野莽夫,這樣瘋瘋癲癲的也不足為奇。」奇怪的是,唐宓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始終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起轎!將新娘子送往咱們山寨。」前頭驀然傳來一聲大喊。

  「小姐!他們要把你送到土匪窩裡當壓寨夫人了,怎麼辦?」芸兒急得直跳腳。「小姐,我看我們還是乘機快點逃,就用你最擅長的爬牆跟鑽洞功夫,相信一定沒有人會察覺的。」她越看前頭的幾個土匪越害怕,他們肯定是長得一臉橫肉,滿臉駭人的大鬍子,要是不快點逃走,不只小姐,恐怕連她這個丫環都會慘遭他們的毒手。

  「這兒既沒牆也沒洞,怎麼逃?」唐宓好笑的搖搖頭。「隨遇而安吧!」反正她心已死,身寄何處又有何異呢?

  「隨遇而安?」芸兒急得不禁大呼小叫起來。「小姐,我們可不是出來遊山玩水,而是被土匪挾持了耶!難道你一點也不怕嗎?」說到這,她已經有點想哭了。

  「是該怕,可是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怕的感覺也沒有,你說奇不奇怪?」唐宓說著又忍不住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膽子一向很大,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大到這種程度。

  「小姐!」芸兒哭喪著臉,簡直快被唐宓無關痛癢的回答急死了。「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喂、喂、喂!後面的那個小丫環,別盡在那嚷嚷,閉上嘴,安靜些!」就在這愁雲慘霧之際,一名蒙面大盜突然探出頭來,朝芸兒喝止道。

  芸兒驚惶得趕緊用雙手將嘴牢牢摀住,像是生怕它們自個兒開口似的。

  「這才像話!」大盜滿意的點點頭,才收回身子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芸兒再也不敢開口,而一路始終沉默的唐宓更是益加的安靜了。

  坐在轎子裡的唐宓絲毫不在意這頂轎子將會被送往何處,因為自從歐陽樊不告而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嫁給龔鎮南或是土匪頭子又有何差別呢?

  只是,如果這個土匪頭子知道自己抓到的是個懷著別人孩子的新娘,不知會有何反應——當唐宓一路被送往土匪窩之際,絲毫不害怕的她,腦子裡想的儘是這個令人玩味的問題。

  唐宓果真被送進了山寨!

  在一路的奔波趕路即將日落之際,迎親隊伍終於抵達了位於半山腰的一座寨子裡,只見寨裡寨外佈置得是喜氣洋洋、熱鬧非凡,顯見這幫土匪搶親之舉是早有預謀。

  唐宓一被請下轎,就由幾名小匪徒扶至寨內大廳,然而她卻半點反抗也沒有,任由他們乖乖擺佈。

  「大當家,新娘子搶回來了,且吉時已到,請出來拜堂成親吧!」一名大盜,進內堂通報道。「很好!辛苦你們了。」大當家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讓門外的芸兒聽得是一陣心驚膽跳。聽這名土匪頭的聲音又粗又難聽,恐怕長得一定是橫眉豎眼,醜得不得了,要是真跟她家小姐成親,那她家小姐的一生不就完了?!

  「大當家到!」在小嘍囉的通報下,一名身材健碩頎、頎長,同樣是以黑巾覆面的男子,很快自堂內步出,身上穿的是一件紅色新郎袍。

  唐宓垂著眼,自紅縭下只見一雙黑色的鞋,那大小、形狀實在像極了歐陽樊的……

  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這怎麼可能?她現在已是落入賊手,怎麼還有心思去想到他呢?「吉時到!」很快的,一名司儀模樣的小匪徒在一旁高聲宣朗道。

  堂上很快就燃起一對大紅燭,眾人也迅速分列兩旁,等候婚禮的進行。

  「唐小姐,你可願意嫁給我大當家?」一旁的司儀突然開口問道。

  芸兒眼見小姐低頭不語,不禁急了起來,現在小姐心裡受到極大的創傷,可說是萬念俱灰,就算是現在要將她嫁給山雞野猴,恐怕她也不會拒絕。

  可是小姐是她的主子,待她又一向不薄,她得想想法子救她才行。

  而且雖然土匪頭的身形不如芸兒所猜想的又矮又胖,不過他蒙著臉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是相貌醜惡嚇人,她怎麼也不能讓小姐這麼糟蹋自己啊!

  「等一等!」芸兒突然衝出來,大聲喝止道。

  「喔,小丫環,你有何吩咐?」大當家轉過身,好奇的挑起了一道濃眉。

  「我……我願意替我家小姐成親,懇求你們放過我家小姐一馬!」芸兒鼓起勇氣,一股腦的說道。

  「哈哈……」大當家聞言忍不住仰頭大笑。

  「你笑什麼?」芸兒被他帶著輕蔑意味的笑,嘲弄得又羞又惱。

  「小丫環,我想娶的人是唐家小姐,不是你!如果你也想成親,我這麼多兄弟任由你隨便挑一個,我不會介意。」大當家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

  「你這個惡賊!你作惡多端、強搶良家婦女,你一定會惡有惡報……」

  「芸兒,夠了!」

  一聲輕柔卻堅定的喝止讓所有的聲音頓時停住了。

  眾人不禁驚異的紛紛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唐家小姐!

  「我願意嫁給你們大當家。」

  此言一出,眾人反倒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而一旁的大當家眼中,也倏然閃過一絲愕然,然而他隨即回過神來,放聲笑了起來。

  「在下素聞唐家小姐聰明絕頂、膽量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大當家眼中閃著一抹奇異的光芒,瞬也不瞬的凝望著那紅色頭蓋,像是要看穿頭蓋底下的心思似的。「小六,繼續拜堂!」好半晌之後,他終於朝身旁的司儀吩咐道。

  「喔……是……」顯然小匪徒也被嚇愣了,他正了正神,清清嗓子,隨即有模有樣的馬始喊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小姐……」芸兒被兩個小嘍囉抓著,只能哭喪著臉眼睜睜的看婚禮進行。

  「……送入洞房!」

  當婚禮完成,眾人不禁齊聲歡呼起來,一串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也在門外辟哩啪啦的響著。在一片混亂中,芸兒不知被帶到哪去了,只有一名小嘍囉將唐宓攙入貼著大紅喜字的房間裡,留下她獨坐床畔,自個兒走了。

  坐在房中方約一炷香的時間,門就突然被打了開來,一雙黑色的鞋子來到她的跟前停住了。

  她知道是大當家進來了!

  「雖然我人是嫁給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我肚子裡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我深愛著孩子的父親,即使你侵佔了我的身子,你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唐宓頭也不抬的輕輕說道,早已有了承受怒氣的心理準備。

  奇怪的是,眼前的男人非但沒有勃然大怒,還一句話也沒有,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跟前,連呼吸都平靜得嚇人。

  「嚇壞了嗎?還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料到自己娶到一個帶著拖油瓶的新娘吧?」唐芯扯了扯嘴角,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

  「我是嚇壞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唐宓的紅縭遽然被抽掉,隨之一個措手不及的吻,也驀然落下。

  溫暖的感覺與熟悉的氣息,讓唐宓幾乎以為自己重新回到了歐陽樊的懷抱,她閉著眼,順從的輕啟紅唇,任由那雙狂霸、需索的唇一再掠奪她口中的甜蜜。

  「張開眼,看著我!」一個酷似歐陽樊的聲音,在她頭頂上要求道。

  唐宓平靜的緩緩張開雙眸,只見一張日夜縈繞在她腦海的俊逸臉孔,竟出現在她的眼前。「我竟睡著了!還做了個這麼真實的夢。」唐宓不禁微笑著搖搖頭。「你的氣息、你的模樣就跟真的一樣!」她忍不住伸出手,沿著他的眉、眼、鼻、唇眷戀的一直往下觸摸探索。

  「真是不可思議!就連胸口的這顆痣都長在相同的地方。」她的指尖來回輕撫著他健碩溫暖的胸膛,不住的輕笑著。

  歐陽樊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認為有誰能在一雙挑逗的小手在身上四處游移撫摸的時候,還能保持理智的!

  他驀然抓起胸口的一雙雪白柔荑,將她壓向身後的大床,讓一個月來的煎熬與思念化做行動,盡情傾注在這個教人牽腸掛肚的小麻煩身上。

  至於事情的真相,就留待「有空」的時候再說了。

  一絲清晨的陽光自窗外投射而入,早已醒來的歐陽樊一手托著頭,一手在唐宓細緻雪白的背上來回輕撫著。

  依然沉睡中的唐宓不自覺的翻了個身,從半開的惺忪睡眼中看到身旁有個朦朧的身影,不覺用力的眨了眨,想看清楚身旁的人。

  「真奇怪!怎麼睡了這麼久,夢還不醒?」當唐宓終於看見身旁躺著正一臉深情凝望著她的人時,不禁咕噥了起來。

  「你沒有做夢,宓兒,是我!」歐陽樊的手輕撫著她被陽光照射得雪白粉嫩的臉蛋。

  「阿樊?」唐宓終於漸漸有些清醒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大當家呢?」她記得昨晚她好像跟大當家……

  她忍不住羞愧得捂起了臉,她竟然沉迷在一個土匪頭子的懷抱裡!

  「小傻瓜,那大當家就是我,我就是大當家。」歐陽樊看出她的羞窘,連忙解釋道。

  「你不是回柳州了嗎?怎麼會回來?又當起了山寨頭子……」唐宓指指歐陽樊,又指指門外,簡直被搞糊塗了。

  「一個月前,當我乍然知道真相之後,懷著一股被欺騙與戲弄的怒氣,我連夜收拾行囊便回到了柳州,決定這輩子再也不重回曲水縣一步,可是憤怒絲毫阻止、麻痺不了我對你的思念,日復一日,我整天腦子裡想的全都是你,我輾轉難眠、廢寢忘食,腦中全是你的一顰一笑,我發覺我實在放不下對你的牽掛,還是無可救藥的愛著你。

  「就在你即將出閣的前幾天,我悄悄的回到了曲水縣,沒想到卻意外的在路上救了一位梁山好漢,在言談之中,竟然發現龔鎮南竟然是這批梁山好漢的其中一員,因屢屢違反他們只劫不肖富商、不擾婦孺良民的規矩,甚至還背著他們非禮了一名少女,因而被他們逐出山寨。

  「沒想到龔鎮南竟動了歪念,看上唐家龐大的家產,而以唐世伯心軟寬厚的弱點,硬是搬出一出苦肉計,想來個人財兩得。於是我便按兵不動的先行部署,再通報官府,待這批梁山兄弟將你帶回之際,隨後將他逮捕。」

  歐陽樊歎了口氣,接著又無奈的說道:「原本我只是想藉由這個機會小小戲弄你一番,便部署了這場戲,沒想到我對你果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好戲還沒上場,就先把持不住了。」說到這,他不禁又有些懊惱了。

  原來他早已識破了龔鎮南的詭計,為反將她一軍還大費周章的布下這個局!

  知道了真相之後,唐宓心裡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一心猜測著,既然他已知道自己就唐家小姐,何以還願意回到曲水縣來?

  「可是,我雖然身為唐家小姐,但是我既魯莽又不端莊溫柔,別說是刺繡了,連針我也不會拿。」唐宓扁著小嘴,可憐兮兮的說道。

  「我不已經說過了,我以前喜歡的不過是一個完美的幻象罷了,我真正愛的是你這個活潑調皮、開朗愛笑,有生命的唐宓,而不是一個來自紙上的假象。」歐陽樊環著她,深情款款的說道。

  「真的嗎?」唐宓終於甜蜜的笑了。

  「不過,你肚子裡懷著我的孩子,你怎麼一直沒告訴我?」一提起這個昨晚才知悉的消息,歐陽樊不禁有些微慍了。

  「我一直以為……以為你愛的是我捏造出來的唐家小姐,所以才不想增加你的麻煩。」

  「你簡直該打屁股!」歐陽樊氣得忍不住罵道。「要是我對你沒有感情,怎會妄自佔去你的清白?是你一直不肯給我機會表白,才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與誤會來。」

  「我已經知道錯了嘛!」唐宓咬著唇,討好的撒嬌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撒謊,不該戲弄大家,以後我定不再犯了!」她舉起一手,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以後我定要將你牢牢看緊,以免你那鬼靈精怪的小腦袋再想出什麼把戲來折磨人。」歐陽樊堅決的起誓道。

  「宓兒以後定當遵從阿樊……」

  「是夫君!」歐陽樊隨即糾正道。

  「夫君?」唐宓驚訝的睜大眼。

  「難道你忘了嗎?昨晚我們可是正式拜堂成親過了。」歐陽樊可容不得她耍賴。

  「那是真的?」唐宓還是不敢相信,她明明萬念俱灰的嫁給土匪頭子了,怎會一下子真如願的嫁給了她千思萬想的歐陽樊?!

  「當然是真的!所有人可都當場見證了,容不得你耍賴。」歐陽樊一臉信心滿滿。

  她真的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嫁給了歐陽樊?而且還同他洞房了?

  一股濃濃的甜蜜緩緩自她心口渲染開來,讓她的五臟六腑像是泡了糖蜜一般,喜滋滋的。唐宓噙著一抹滿足而又甜蜜的笑容,再度投入歐陽樊的懷抱,感受他此刻溫暖的氣息與真實的心跳。

  過了許久,唐宓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急忙的追問道:「那芸兒呢?還有我爹他們……」

  「芸兒已經讓我那批好兄弟連夜送回唐家去了,至於你爹嘛,恐怕此刻已早早擦乾了眼淚,跟我爹在唐府裡喝茶、話家常呢!」

  「歐陽伯伯也來了?那……我寫信胡謅的惡作劇……」唐宓一聽不禁心驚膽跳起來。

  「唐世伯說你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就饒過你這一回。」歐陽樊寵溺的點了下她的鼻尖道。

  「懲罰?什麼懲罰?」歐陽樊的話讓唐宓一臉莫名其妙。

  「其實我早就將實情告訴你爹,只是礙於還有一齣戲要上演,所以不便太早洩漏。不過說實在的,你爹演起戲來還真不錯,沒加入戲班子實在有些可惜……」歐陽樊搖著頭,一臉惋惜的歎道。

  「你串通我爹一起來騙我?」唐宓一臉震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歐陽樊笑得好不得意。

  「歐——陽——樊!」一向只有戲弄他人,從不曾被反將一軍的唐宓,忍無可忍的大吼。

  始終深情凝望著唐宓的歐陽樊扯著嘴笑了,他張開雙臂毫無怨尤的承受她的怒氣。

  唉!這個教他牽腸掛肚的小麻煩、小淘氣,但是……

  「不管怎麼樣,你仍是我的最愛!」抱著唐宓,他緩緩說出真心話。

[全書完]

TOP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