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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冷月懸空,夜枭在林子裡啼叫著,平添了幾許淒涼寒冷氣息。

  一身雪白衣裳,身上掛滿銀飾的冰娘狠狠地瞪著西前的男人,她的雙手雙腳被結實的籐蔓緊纏著,令她怎麽也掙脫不開。

  「喂,番子,你到底想把我怎樣?」她氣惱地叫道。

  閻劍面無表情地撥弄著柴火堆,黑發東在肩後,卻有一缙不聽話地落在臉頰邊。

  他雙眉輕蹙,聽而不聞一動也不動。

  「你是不是聾子啊?」她的漢語略帶苗音,聲音輕脆動人,生氣發怒的模樣依然那麽嬌俏美麗。

  他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繼續撥弄著柴火,將架在上頭的一只野雁烤得香味四溢。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肚子不爭氣的咕噜了一聲。

  「如果你不逃走,我可以給你東西吃。」

  她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誰要吃你的柬西?臭番子,賊番子,早知道你們番子都不是好人!」

  「你這量女又好到哪裡去?」他手中的樹枝再撥了下通紅的火堆,野雁已烤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他仿佛對熾燙的溫度毫無感覺,伸手取下野雁,撕了一只雁腿。

  冰娘別過頭去,努力忍住饑腸輔輸的感覺。

  她死也不會向這番子投降,他算什麽束西?擅闖七十二峒的禁區內,還要去苗入的禁地深靈泉谷。

  難道他不知道深靈泉谷裡都是一些蠱主嗎?那是連七十二峒王也不敢輕易踏入的可怕地方,那也是她……

  她搖了搖頭,咬牙道:「死番子,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定是昏頭了,才要去深靈泉谷。」

  「你當真不吃?」

  她無視於肚子餓得咕噜亂叫,固執地回以一聲冷哼。

  閻劍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吃了起來,臉龐無表情一如石雕。

  她餓得要命,那烤野雁又該死的香得要命……她深吸了一日氣,氣得想破口大罵。

  她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的?

  腹餓加上滿肚子憤怒委屈和氣惱,她憋著氣,不爭氣的淚水卻滾落雙頰。

  該死!她哭什麽呀?她怎麽可以輸給這個死番子呢?

  冰娘想要抹去頰上的淚,可是她雙手被綁緊了,這讓她更加想哭。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痛哭失聲的時候,一只香噴噴的雁腿陡地出現在她眼前,她不禁怔住了。

  「吃。」他聲音低沉地說,手上抓著那只雁腿,遞到她嘴邊。

  她猛地抬頭望向他,心底閃過一抹又酸又甜又惱的復雜滋味。

  不,不可以輸給這個臭番子!她骨子裡的傲氣再次冒了出來,絕對不可以輸給這個臭番子,他只是拿只雁腿就想要收買她嗎?

  她死也不可能篇他帶路,她是堂堂苗族女兒,才不會敗給一個冷得跟九溝池底的石子沒兩樣的臭番子。

  爹說過,大明番子都不是好人!

  「吃吧,吃完才有力氣罵人,也才有力氣反抗我。」合劍凝視著她,深黝的黑眸裡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冰娘被他這種深沉憂郁的眼神給撼動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假思索的張口咬不那香嫩的烤肉。

  他眼底掠過一抹欣慰,一閃而逝,隨即又恢復了冷冷的樣子。

  可是她瞧見了,這一抹流光般的眼神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原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冰冷無情。

  這番子……還不算大奧嘛!

  她突然胃口大開,就著他的手啃完一整只雁腿,也不管這樣的舉動是否有點親昵暧昧。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不吃白不吃,餓死了自己就逃不掉了。

  冰娘一張小嘴油油的,意猶未盡地說:「我還要再吃。」

  他深沉無波的黑眸總算激起了一絲訝然的漣漪,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又撕了一大片雁肉。

  「我解開你的手,你自己吃。」

  「不要,」她偏著頭拒絕。

  他挑高一屆,「為什麽?」

  「誰讓你把我抓來?抓了我就得負責喂飽我。」她臉上的淚痕猶未乾,整個人卻笑嘻嘻的,「我真的餓了,我要吃。」

  他邊喂著她,冷然的表情有絲納悶,「你……不怕我殺了你?」

  「如果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干嘛還要這般費事,喂一個就要死的人吃東西呢?」她倒是對他極有信、心。

  閻劍一怔,迅速抽回手,迳自轉過身,丟了幾根枯枝到火堆裡。

  眼看著到嘴的烤肉又沒了,她又氣又惱,險些哭出來。

  「你這個臭番子!臭番子、臭番子……」她咬牙切齒地大罵,氣得不得了。

  他聲音裡已沒有溫情,只是冷淡地說:「我再問你一次,深靈泉谷要如何去?」

  「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他漠然地點頭,「好,你就繼續捆在這兒過夜吧。」

  她瞠大吝眸瞪著他,「你是什麽意思?」

  閻劍沒有回答,只是用玄黑色披風裡往自己,斜倚在樹干上,閉上雙眸休息。

  她氣憤地瞪著他,沒想到他真的不理會她的睡去。

  等她的雙手雙腳自由後,她一定要抓一千只一萬只黑寡婦放在他身上啃咬。

  臭番子!死番子!等到爹發覺她不見之後,他一定會來找她的,到時候這番子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哼!

  只是……爹從來不肯在人前承認她是他的女兒,他有可能大遺教眾來找她嗎?

  爹從不在乎她,他曾對她說:「我要的是兒子,你的出生是個錯誤!」

  在冰娘刁蠻強悍的面具下,其實是一顆比誰都孤寂的心。

  她靜靜地流著淚,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連自己也不敢驚擾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雙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閃動著,目光鎖住了那兩行清淚。

  * * *

  任冰醒了過來,在黑暗中,有一刹那的怔仲。

  臉頰冰涼的淚痕提醒著她方才的夢境,一時之間,她分不情此刻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世界中。

  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撐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話筒,舔舔乾燥的**。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沙啞的熟悉聲音。

  她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剛剛醒過來。」

  「是我吵醒你。」杜漸有些懊惱。

  「不。」她的心兒柔軟至極,仿佛蕩漾在春水裡。「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沒有打擾到我。」

  他的聲音對大夢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種奇妙的撫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漸聞言松了口氣,「睡得好嗎?又作夢了嗎?」

  她的臉微微躁熱,「是。」

  「願意跟我談談你的夢境嗎?」

  「不。」

  「為什麽?」

  「沒什麽好說的。」那個糾纏她多年的詭異夢境連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訴他?

  「或許我能幫你解夢。」

  「我的夢……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並不重要。」

  「你的夢已經擾亂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體的負擔。」他的口吻變得嚴肅,「我不能再坐視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歎了一日氣,「我的夢很詭異無稽,說出來只是平添笑柄,杜漸,請別逼我再回頭檢視。」

  「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別傻了,我沒事,只不過是容易作噩夢罷了,腦神經衰弱的人經常如此,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頂多我找精神科醫師拿些抗憂郁的藥。」

  杜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突然間間地道:「任冰,我很擔心你。」

  她心頭一震,「你……」

  他的語氣裡有某種濃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風暴頁朝她襲來。

  任冰心髒狂跳,握著話筒的手忍不住顫動了,她害怕自己會聽到什麽更驚人的話。

  「我喜歡你。」他直截了當地說出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他說得並不大聲,但聽在任冰耳裡,不啻是轟轟雷聲。

  這……這怎麽可能?

  「長官,你這個玩笑開大了。」驚慌失措下,她回了這麽一句。

  「任冰,我不是說笑。」他的聲音裡連一絲說笑的成分也沒有。

  她的心亂成一團,腦袋瞬間化為漿糊,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他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好聽得幾可醉人。「為什麽不是你?」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喜歡她。

  「傻瓜,你這麽優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義感,是每個男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佳人,就連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況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淚冰卻沖進了眼底。

  原來……是他的家人喜歡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滿嘴苦澀,「長官,我很高興你們。全家人。都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這下換杜漸愣了一下,沖口問道:「為什麽?」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淚微笑的回答。

  他在電話那頭僵硬了一瞬,隨即吁了口氣,「我早該知道你不會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閉上眼睛,努力吞咽下梗在喉頭的硬塊。

  「我永這不會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捨?

  她再怎麽孤獨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屬於她的幸福。她雖然喜歡他,卻不能容忍自己變成愛情的乞兒。

  喜……喜歡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麽可能喜歡他?

  「不要說永道好嗎?」杜漸聲音沙啞地說,「你給我時間讓我表現我的貢摯,請不要在一開始就宣判我死刑。」

  「不值得的,我不是你命裡的那個人,我們永遠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她語氣蕭瑟的說。

  「我們已經交集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你不要告訴我你依舊厭惡我,因為我看得出來,你的眼底眉間——」

  「住口!」任冰驚恐地想著,難道她的眼底眉間曾經洩漏了什麽嗎?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經深深烙印在心頭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點情意。

  她習慣了孤獨,早已忘了該如何和人相處,她更沒學習過該如何愛人。

  愛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個呵氣就會吹熄了,她不要那種好美的感覺變了質,不要再看兒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樣。

  他不會愛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無趣,一點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婦那麽美麗生動又溫暖。

  她只是一具冰鑿出的機器,從來沒有散發過溫暖和熱力。

  不不不,她不要毀了這一切,她不要跟他連」司屬下的關系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麽?冰兒。」他的語氣溫柔而危險,還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兒?從沒人叫過她冰兒!

  她驚徨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麽?」他依舊一迳地溫柔若水,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怕……」她差點說出日,總算及時咬住**。「我什麽都不怕,我只是痛恨你對我性騷擾。」

  「連性騷擾都說出來了。」他不以為意地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冷漠堅毅的杜漸竟會有這麽傭懶的好聽聲音,可是他的傭懶卻令她打了個寒顫,仿佛一頭懶洋洋的睡獅醒了過來,正斜睨著它的獵物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要你。」他坦白說出目的。

  聞言,她的臉倏地炸紅了,連耳朵都滾燙得幾可灼傷人。「你……你……」

  「冰兒,」杜漸輕聲誘哄,「答應我考慮考慮。」

  她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茫茫然地呓語,「考……考慮?」

  「是,考慮做我的女入,我的妻子。」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輕柔。

  任冰咬著下唇,吉眸茫然迷惘了」瞬,隨即驚醒,「不!我不能!」

  「冰兒?」

  她像被火燙傷般,猛地掛上電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電話鈴聲又起,她瞪著那具響個不停的電話,就像在看一條毒蛇。

  每一聲钤響都是在摧人心肝,她一顆心不禁揪緊了。

  「不要再響了!」她痛楚地**一聲,用力拔掉電話線。

  電話鈴聲戛然而止,恢復一室寧靜。

  可是為什麽她心裡沒有覺得好過些呢?她的心還是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 * *

  第二天到分局裡,任冰刻意戴上太陽眼鏡,籍以遮掩昨夜無眠的痕跡。

  她來得很早,篇的是趁杜漸來之前簽好報到簿,然後出門辦案;在經過昨晚的事件後,她不認尢她還能冷靜面對他。

  無論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還是把槍指向他太陽穴,這兩種發洩怒氣的方式都是下下之策。

  她判他又憤怒又害怕,既不願兒到他,也是怕見到他。

  任冰迅速簽好名字,拎起黑色西裝外套轉身就走,卻一頭撞進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裡。

  她驚跳了一下,愕然抬頭,望人一雙深情的眸子裡。

  「長官……早……」她一低頭,僵硬著身子就要側身問人。

  她慶幸自已戴著墨鏡,他無法看穿她眼底的震動和驚嚇。

  杜漸長臂一伸,牢牢地箝住了她的柳腰,另一手摘下她的太陽眼鏡,「為什麽見了我就要走?」

  她用力一掙沒掙開,臉蛋不禁氣紅了,「長官請放手,請自重!」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迫不及待要逃。」他黑色的眼眸漾著濃濃的深情和隱約怒氣,低吼道:「我是毒蛇猛獸嗎?接近我有這麽危險嚇人嗎?」

  任冰緩緩抬起頭仰視著他,語氣痛楚道:「放開我!」

  杜漸被她哀愁的眼神擊倒了,蓦地一震,手臂一松。

  她立時離得他遠遠的,「杜漸……你知道我們永這是不可能的。」

  「誰告訴你我們不可能?」他咬牙切齒的問,她的模樣讓他看了又心疼又氣憤。

  她搖著頭,「你的世界距離我有數萬光年,我們怎麽也沒有辦法在一起。」

  別說他只是應家人要求而對她示愛,就算他是真心喜愛她的,他們之間也橫亘了許多荊棘。而且她潛意識裡隱約察覺到,就算是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他們倆也不可能在一起。

  為什麽……為什麽……

  夢裡那個沉痛悲哀的呼喚漸漸和他的聲音結合起來,竟是那麽的熟悉。

  為什麽她會夢見他?篇什麽在夢裡,他們是以這麽奇特的方式相識?他們究竟對彼此做了什麽?

  任冰打了個冷顫,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究竟怎麽了?」他緊緊鎖住她的眼眸,「你我的世界有何不同?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抗拒我。」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她垂下頭,痛苦的低語。

  那種感覺日漸清晰,夢境和現實慢慢融合在一塊,她突然害怕起來。

  每晚奇怪的夢境,是不是就是她前世破碎的記憶?

  這個夢到底要告訴她什麽?而且,自從他出現在她的生命後,她所作的夢和小時候的那個噩夢有某種奇異的關聯。

  她真的怕極了。

  見她臉色蒼白若紙,杜漸忍不住朝她跨進一步,「你的臉色好難看,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昨晚又作噩夢了?」

  「你就是我的噩夢!」她的背緊貼靠著牆壁,絕望地喊著,「不要過來,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一點空氣。」

  他欲伸出的手掌只得無奈收回,緊緊握緊拳頭,忿忿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什麽總不讓我知道?為什麽總要把我推開?」

  「你走。」她蒼白的嘴唇不住地顫抖著,「離開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能再兒到你。」

  某種恐怖的預感像暴風雨前的烏雲緊緊籠罩住她的心頭,她努力抗拒著不讓噩夢成真。

  「我怎能離開你?太晚了,我已經沒有辦法抽身離開。你是這麽孤獨,這麽憂郁,你連笑起來都這麽不快樂。」

  任冰的心像被千斤重錘擊中,震撼地道:「往口,我不孤獨,我也不憂郁,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這樣剖析我?」

  「就憑我是關心你的男人。恍他深沉郁然地道,「是個希望每天能看兒你笑靥的男人。」

  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將她的一低颦一輕蹙一淺笑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美麗事物,事到如今,教他怎能放手?

  不,在他的生命中從不懂得什麽叫作「放手」,對於她,他更是一生一世都不會放!

  「關心我?我不需要人關心我,長官,你已經逾越界線了。」

  「我們兩個早已超越上司與國下的界線了。」他深深凝視著她,「我相信你也知道。」

  她戚然地搖搖頭,「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冰兒……」他欺近了她,單手抵著牆壁,將她因在懷裡。

  氣氛霎時親密危險起來,她全身緊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你想做什麽?」她倨傲地一揚首,不甘示弱地迎視他。

  杜漸沒有回答,他蓦地低下頭攫住她冰涼柔軟的唇辦。

  任冰一驚,本能想逃開,可是她背後緊抵著牆,前面又是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她無處可逃!

  無計可施之下,她握拳就往他胸口捶去,杜漸大掌一張,包住了她的拳頭往胸膛一貼。

  她的手被迫緊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在他雙唇輾轉吮吻著她時,她的手還想用勁,可是唇上傳來陣陣觸電的感覺,瞬間席卷了她的腦子。

  暈眩感一陣陣襲來,任冰完全無法思考了。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放軟,**自有意識地迎向他的狂熱攫取,她本能閉上了眼眸,低低**了一聲。

  杜漸輕輕地**著她嬌嫩的唇辦,愛憐不捨著那溫柔寧馨的香津。

  此刻任冰已不再是座冰山,她化成了一池春水,一波綠柳,軟軟地飄蕩在他春風般的撫吻中。

  就在此時,門外人聲笑語和腳步聲由遠至近,打破了他們魔幻甜美的一刻。

  她悚然驚覺,用力推開了他,驚駭地喘息著。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任冰低喊了一聲,憤怒地沖出辦公室。

  門外的人險些被她撞上,他們吃驚地看著她頭也不回地沖出大門。

  杜漸站在原地,望著她逃離的身影,怔件恍惚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大隊長,組長是怎麽了?」

  他望向詫異詢問的組員們,澀澀一笑,「沒事,她……有事去辦。正好,你們都來了,我們開會。」

  「不等組長嗎?」

  他失神了一下,勉強道:「不了,她一時半刻趕不日來的。對了,查出江媚的住址了嗎?」

  「是的……」

  在組員們報告時,他耳朵雖然在聽,可是神魂卻已飛離,情不自禁牽系著她。

  高貴勇敢,美麗漠然,他的冰兒……

  * * *

  任冰坐在大安森林公園裡,惶惶然地捧著頭,整個人陷入了迷亂之中。

  他吻了她,老天!而她竟然滿心歡喜、恬不知恥的沉醉其中!

  早晨的空氣清新,微風清涼,一點也沒有夏日的煥熱,周圍的人或聊天,或做運動、或散步,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波濤洶湧,沒有人知道她的世界瀕臨崩潰瓦解。

  她纖細雪白的手指撥撥頭發,一頭黑緞般的長發迎風飄揚,她整個人顯得美麗而脆弱。

  為什麽?篇什麽她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杜太太。」一個陰森又不掩興奮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

  縱然心裡一片混亂,任冰依然立刻警覺起來,她低頭飛快摘掉別在胸口的證件,匆忙塞入皮包裡。

  多虧了她一頭長發做遮掩,當她日過頭來時,臉上露出了柔弱怯人的小女入神情,不知道她身分的人絕對相心不到她是別*察。

  「你是?」她故意睜大眼睛,不解的問。

  「你知道我是誰。」苗巴恪那雙閃著幽光的眼眸緊緊盯著她。

  她退後了一步,適時表現出害怕,「你……你是哪裡來的無聊男子?」

  他匆忙攔住她,換上一抹笑容,「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苗老師,你還記得嗎?就是上回在北投……」

  她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是是,我都給忘了。怎麽這麽巧,在這裡遇見你?」

  「我剛好到附近看一個學生,經過這裡時,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怎麽了,有什麽是我能幫忙你的嗎?」

  這是個可以混進靈修中心臥底的大好機會!

  任冰搖了搖頭,悲傷的神情不須假裝即自然流露,「沒有人幫得了的,老師,謝謝你的好意二

  「願意談談嗎?」他的聲音變得低柔。

  他的低語彷佛有種催眠的能力,她頭一量,差點就將真正的情感困擾據實以告。

  她察覺到了,連忙凝神靜下心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我懷疑我丈夫在前世殺了我……老師,你一定會覺得這很可笑,但是我真的有這種感覺。」

  「怎麽說?」他眸光閃著熱切的光芒,「你怎會懷疑你丈夫前世殺了你?曾發生過什麽事情嗎?」

  她搖頭,「不,這一世是沒有,可是我曾經接受過催眠,我進入前世看見我丈夫拿把劍,不由分說就殺死我……我醒過來之後嚇死了,我發現我再也不能跟他好好相處。老師,你說,我怎能跟一個殺我的凶手結婚,跟他一輩子呢?」

  苗巴佟突然眯起了眼睛,有一刹那的恍惚失神,「殺你?他?凶手?」

  不不不,情況不是這樣的……呵呵,也該是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你一定要到中心來。」他難掩熱切地說,需必要解開這一切,唯有到中、心去做催眠療法,你願意嗎?」

  任冰眸光一閃,怯怯地道:「可是……只有我一個人嗎?這麽快?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參加靈修。」

  他古怪地笑著,「如果你信得過我,你一定要立刻跟我到靈修中心去,我有感覺,這一次的催眠一定能夠帶給你莫大的幫助和啟示。」

  她絞扭著手指想了想,遲疑地點了下頭,「那……好吧。」

  「你開車或是坐車?還是讓我送你吧,一道去也方便些。」

  「我是坐車來的。」她笑了笑,「老師,坐你的車好了。更是不好意思,還要這樣麻煩你。」

  「別客氣,這個世界已經夠混亂了,我只是盡一己之力多多制造一些美好。」說到這裡,他慨然道:「人的世界多麽渺小,唯有藉由靈修才能達到、水恆不朽的境界,眾生愚昧啊,究竟何時才能悔悟?」

  這種言論異常熟悉,任冰心中掀起了一股莫名的反感,好像打從內心深處,她就驚恐厭惡這個人、這種言論。

  「老師,我想我這次真的找對人了。恍她語帶雙開的說。

  苗巴佟只是對著她笑,笑容顯得莫測高深。

  「我們走吧。」

  任冰點點頭,隨即又羞澀地說:「對不起,我可以打個電話嗎?我想跟我先生說一下,我跟老師到靈修中心。」

  他臉色變了變,笑道:「先不要讓他知道,我感覺到你先生對於靈修和前世之事並不信服,他的反應只會對你造成阻礙。」

  「真的嗎?可是……」

  「沒有可是,相信我,如果你先生夏是前世殺你的凶手,他這一世定會有某種凶殘的記憶殘留,在我們還未解開這一切時,你最好先別驚動你先生。」

  他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侗喝,陰森的聲音教她忍不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為什麽他這麽急?

  她在腦中迅速地分析著,最後找出個答案

  他迫不及待要對她進行某種行動,所以才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去處。

  她不禁有一絲焦慮,她該如何通知杜漸?

  她有預感,最後決戰時刻即將來臨,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

  自己真的要兵行險招,隨他到靈修中心去嗎?或者該先日去擬好對策再行動?

  不,她不能再遲疑猶豫了,苗已傳的眼神裡閃著異常亢奮的光芒,如果他正是那個精神失常的變態殺手,那麽他現在很有可能即將發病了。

  這種證據哪裡找去?她不能錯失!

  任冰迅速地下了個決定,毅然道:「好,我們走。」

  她受過多年專業訓練,偵辦過無數案件,不可能對付不了一個年老的變態殺人凶手!

  縱然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它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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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杜漸心頭蓦地閃過一抹狂烈的悸動。

  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了。

  他緊緊握著文件,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怎麽了?究竟是怎麽了?他的心為何莫名地狂跳?極度的不舒服?

  「大隊長,你怎麽了?」一名組員正在報告,見狀忍不住關心的問。

  他咬著牙,緩緩搖了搖頭,腦中有一絲量眩,「我沒事,我只是……」

  話尚未說完,他的胸日又強烈地闖痛起來,好像就要失去某種珍貴的東西。

  他倏地站起來,再也坐不住。

  其他人都跟著站起來,異口同聲地喚道:「大隊長?」

  他揮了揮手,「我沒事,你們繼續。」

  那名組員繼續報告,「江媚是華僑,曾念過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但未畢業,據校方說她是心理學系的高材生,在五年前突然辦理休學,她的教授非常訝異,可是幾經勸導都沒用,她還是堅持休學,此後她的同學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他微蹙起眉,「五年前?」

  「是,我們致電到美國向聯邦調查局詢問當年前世靈體教派的一些教徒電話,他們現在都有正常的工作、家庭,也都很迷惑為何當時會這麽瘋狂。我們從他們的日中得知江媚曾是海克博士身邊的重要干部。」

  所有的線索都銜接起來了!

  杜漸眉宇一舒,迅速下令,「江濤,寄雲,你們去找檢察官申請搜索票,我要徹底搜查靈修中心。盛俊,李蒙,雲豪,你們則跟我到江媚的住處,她有得解釋了。」

  「是。」組員們意氣飛揚,轟然應道。

  就在大家腳步急促魚貫走出門時,杜漸腦海蓦地掠過任冰的臉,他立刻掏出行動電話撥號,可是撥了老半天依舊是語音信箱。

  該死,她到哪裡去了?為什麽連行動電話都不開?

  倏地,他有種可怕的危險感漸漸襲上心頭,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 * *

  靈修中心裡什麽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甚至連江媚也不見人影。

  任冰手腳微微發冷,腳步有一絲絲遲疑。她這樣做真的對嗎?萬一出了什麽事,她有個三長兩短不要緊,若是打草驚蛇搞砸了任務,她就算死也無法原諒自己。

  她突然想起,「杜太太」應該對這種詭異的情況表示害怕恐懼。

  「老師,」她吞了口口水,怯怯地問:「為什麽中心裡沒有其他人?」

  苗巴佟回頭看她一眼,眼神幽然,詭異一笑,「我們即將進入一個神聖的殿堂,要和前世的你見面,通常這時候,絕對禁止有第三者來打擾的。」

  任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是嗎?可是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放心,老師不會把你吃掉的。」說完,他帶著她走上二樓。

  恍若是生死門就伫立在眼前,她手心突然變得冰涼,胃糾成一團,在一步一步走上樓梯的同時,她的腦袋漸漸量眩起來。

  破碎的畫面問進了她腦海,那種恍若在夢境裡出現過的呼喊聲,那種滿室的花香味

  殺了他,殺了他……

  她的頭更量了,一時之間,分不清真實和幻覺。

  她呼吸急促困難起來,勉強用最大的意志力壓抑下那種打心底深處湧現的狂亂。

  隨著門開啟,夢境中的那種奇異花香飄散在空氣中,任冰瞪大了雙眼,這怎麽可能?這下子不是她在作夢了。

  這裡有著寬敞的空間,地上鋪著澤木地板,擺了幾張坐墊,四周角落處各擺放了一盆奇異的蘭花,爪形的白色**有著紫色邊緣,散發出她並不陌生的香氣。

  「那是只有在苗疆最深的山谷裡才有的一種花,叫閻蘭。」苗巴傳聲音低沉的說。

  閻蘭?閻劍?有何關聯?

  她的意識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紛雜混亂,努力睜大了眼,勉強道:「很香……也很美。」

  「閻蘭具有忘魂解憂的功效,它的汁液可以讓人產生飄飄然的感覺,釋放外界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壓力,而且合蘭也有豐富的植物性蛋白質,它可以提供人體某些需求。」他露齒一笑,看在她眼裡卻是一陣寒意竄起。「啊,對了,等會我會為你注射由閻蘭汁液提煉出來的一種藥劑,它有助於你放松精神和身體,這對我們待會要進行的催眠有莫大的幫助。」

  任冰一臉防備地看著他,「可是我怕打針,我不要注射,不能直接催眠嗎,」

  他臉上失去了笑意,嚴肅地道:「杜太太,你是不相信我嗎?靈修中心有近百名的學員,都曾經歷過這種奇妙的催眠方式,他們在醒過來之後對生命有了更新更好的啟示,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安排你跟他們談談,等你的疑惑釋盡之後,我們再來進行催眠。」

  她不能再等了!

  天知道在這段時間裡,他還會再傷害多少人?

  他現在若對她進行催眠,那麽她就可以以現行犯的法令逮捕他了。

  她堅定地點點頭,「我相信老師,我們開始吧!」

  苗巴佟贊許地點下頭,吩咐她盤腿坐下,然後打開一旁的櫥櫃門,取出了一管針筒。

  老天,為什麽那些接受催眠的學員不懂得抗拒?在他們還清醒時候,看兒需要用打針這種詭異的方法進行催眠時,就應該警覺的呀!

  他們在事前還有機會可逃,篇什麽不逃?篇什麽還要相信?

  為什麽要搞到最後人財兩失性命不保,毫無尊嚴的死去?

  「來,卷起袖子。」

  她冰冷的手指慢慢將袖子卷高,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她注意到未完全合緊的櫥櫃門裡,有一捆麻繩,她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那個變態殺人凶手了!

  就在任冰要掏出證件宣怖逮捕他時,苗巴佟手上的針個已經戮入肌肉裡,冰涼的液體注入到她體內。

  那種感覺很可怕,她突然失去了抗拒力,整個人松弛了下來。

  「現在,讓你的意識進入最深層的感覺裡……進去……進去……經過一道光亮的**……」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充滿詭異的蠱惑感。

  任冰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身體虛軟無力!不知不覺的照著他的話做。

  不,不,不可以!

  她腦海裡有另一道聲音緊緊拉住她的意識,不讓她墜入那迷蒙虛幻的境地裡。

  可是她已經看到那充滿光亮的**了,前面有一扇門……

  「你看到門了嗎?」見她點頭,苗巴傳滿意一笑,「別走進去,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她點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

  她努力抗拒著,過了片刻,才勉強回道:「任……冰。」

  「你的銀行戶頭裡有多少存款?」

  他開始要刺探斂財了!

  任冰強自掙扎著,擠出了一句:「五……五萬塊。」

  苗巴佟愣了一下,臉上有一抹詫異和氣惱。

  怎麽這麽少?

  「那你的銀行帳戶幾號?」

  她照實說了,聽到他拿筆在紙上寫下來的聲音。

  「你還有其他的帳戶嗎?」

  她咬著唇,拚命抗拒著那股全回席卷她意識的聲音,她用力搖了搖頭,「沒了。」

  聽見他不滿意的哼聲,她想笑,可是那種量眩感又捉住了她。

  「好了,現在把那扇門打開,你便會看見前世的自己,撥開雲霧,專心看。」

  任冰放棄了掙扎,讓自己墜入那一個迷幻的世界裡。

  門開啟後,她看見身著苗族服飾的她……不,是冰娘。

  難道冰婊就是她?

  苗巴佟危險地盯著她,他全身上下穿著奇異的苗服,還有幾條小青蛇纏繞在他的頸項問,任冰聽見他開口說話

  「賤丫頭,你讓開。」

  「爹,我求你別殺他!」冰娘微微一顫,卻怎麽也不肯稍退半步。

  閻劍已經被她點中穴道,此刻正緊閉雙眸斜倚著大樹。

  他們相處了七天七夜,從一開始的冷漠仇視,一直到最後的情根深重不能自己,她慢慢了解到,合劍尢什麽眉宇間總深籠著愁意,冰冷得不願讓人接近他的心。

  因為他的未婚妻在婚禮的前半個月,被她爹偶然遇見,在驚鳥天人之後就下了情蠱,纏綿燕好了一夜,之後她爹便回到苗疆,那女子清醒後,知道自己清白已毀,傷心的在閻劍面前忏悔,然後咬舌自盡。

  閻劍大受打擊,發誓死也要尋到深靈泉谷,找到苗已終報此血海大仇!

  冰娘在知道一切後大驚失色,她也痛苦極了。那女子的遭遇跟她娘好像,只不過她娘還被帶回深靈泉谷,生下她之後才悲傷的病逝。

  她雖然篇娘抱不平,可他總是她的爹啊,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冰娘不敢讓合劍知道她就是苗巴侈的女兒,雖然隱瞞他讓她好自責,可是她死也不敢告訴他事實。

  他怎麽承受得了自已竟然愛上殺妻仇人的女兒?

  而這一夜,爹終於找到了她。

  她在聽到夜枭的啼叫聲後,心知是她爹來了,便趁閻劍不注意時出手點了他的睡穴。

  她一定要保護他,如果讓他見到了爹,後果不堪設想。

  「爹,請你不要殺他!」冰娘哀求道。

  苗巴佟神色漠然地看著她,「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閻劍,他是……」

  「他是你害死的那個女子的未婚夫婿,」她痛苦地低喊,「爹,你怎能這樣做,你是咱們青峒的法師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做?」

  他眯起眼睛,「你這是在教訓我?」

  「不,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造孽、再傷人了。」

  「我就知道你跟你那個賤人娘親一樣,吃裡扒外!」他惡狠狠地瞪著她。

  冰娘心痛如絞,強忍著內心的痛楚說:「爹,不管你怎麽說,畢竟是你害死了他的妻子,我絕不許你再傷害他!」

  「你以為你擋得住我?」

  淚水滑落她的臉頰,「我知道你並不在乎我這個女兒,可是我心裡永遠記得你是我的親爹……」

  他眸光微微一動,咬牙道:「你頁的要護著他?不惜跟我撕破臉?」

  「爹,我們已經欠他太多太多了,又怎能再傷害他呢?」

  他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半晌後,陰沉地點了點頭,「好,就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殺她。」

  冰娘不敢實信地看著他,怔怔地道:「是真的嗎?」

  苗巴傳走近她,拍了拍她的肩,「女兒大了呀,我也不能管了,罷了、罷了,就給你個面子吧!」

  她心中充滿了感激,爹總算明白她一片孺慕之情,將她視作更正的兒女了嗎?

  「爹,謝謝你。」她太激動了,所以沒有發現一抹綠光自他的指甲彈到她的肩頭。

  站在遠處望著這一切的任冰一震,她睜大了眼睛,張嘴想叫,卻怎麽也叫不出聲。

  緊接著,她眼前的影像改變了,那個熟悉的夢境再度出現。

  依舊是走在那條怖滿尖石的小路上!她腳下鮮血淋漓,可是她沖得好快好快。

  就在前面,閻劍在前面!

  任冰驚震地望著這一切。

  冰娘——也就是她——跌跌撞撞地奔向那棵大樹,樹上有一道修長身影微微晃動著。

  她不忍見,淚留滿固,可是這一次她一定要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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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聲

  冰娘緊了心,痛苦地睜大眼睛,眼見自己一步步奔近——

  深靈泉谷裡所有的苗人大聲呼喊著:「殺了他,殺了他!」

  「不……不!!」她口乾舌燥,喉嚨好似有火在燃燒,「不!」

  閻劍因中了蠱而功力盡失,任由眾人將他的頭頸套入繩圈中,在他們放開手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被懸尿在半空中。

  在越束越緊的痛苦中,他怖滿仇恨的眸光射向跟艙奔來的她。

  你總算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陷害我……要在我身上下蠱……為什麼……峯

  「不——」她淒厲地尖叫出聲。

  她眼睜睜的看著繩索束緊,不一會兒他便斷氣了,可是他滿悲痛的黑眸仍緊緊盯著她——

  「不!」

  任冰醒了過來,淚流滿面悲慟萬分。

  「是你,是你陷害我,讓我害死了他!」她全身癱軟無力動彈,可是眼裡的憤怒火焰能熊燃燒。

  「冰娘,我等你五年了。」苗巴傳凝視著她,突然露齒微笑。

  她瞪著他,全部部瞭解了,「前世……前世你是我爹,閻劍……也就是杜漸,就是你害死的!」

  「不,是你害死的。」他搖搖手,閒閒地說:「蠱自你身上傳到他身上,所以是你害死他的。」

  任冰間言一震,哺喃低語,「是我……是……是我……」

  沒錯,是她害死了他,讓他孤零零地死在荒山野嶺中,魂魄四處飄蕩無所歸依,他尚未報仇,就含恨而終。

  他被仇人的女兒害死,這對他的打擊何其大?

  可是為什麼杜漸在這一世卻沒有任河感覺呢?難道是前世的記憶太過痛苦,所以他寧願選擇遺忘,忘得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而她這個兇手背負著深深的自責,就算輪迥了,喝了孟婆湯,依舊也忘不了,

  時空雖已轉換,記憶卻殘存在夢境裡,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她隱約感覺自己在尋找某樣束西,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虛,原來是她在前世早就遺失掉了那顆愛人的心。

  「可是為什麼你也記得?」

  「五年前,我還在美國,安安穩穩地做我的海克博士。」苗已傳瞇起了眼睛,恨恨地道:「若不是聯邦調查局逼得緊,我也不至於要我的教徒。殺了我。,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把我推入大海,幸虧我命大沒死,只是弄傷了一條腿被人打撈起來。在經過那生死交關的一刻,前世的記憶突然間進我的腦海,剎那間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的身份,我的能力,我的女兒……」

  她狠狠地瞪著他,「我不是你的女兒。」

  「你是,而且女兒啊,看來你這輩子又遇到相同的男人,合劍可真是鍥而不捨啊!」他高聲大笑,笑聲有如黑夜裡的夜梟那麼驚悚駭人。「你們居然還結了婚,哈哈哈……」

  任冰乘機取出皮包內的槍,虛軟的手指勉力扣著扳機,「不要動,你被逮捕了!」

  苗巴傳的笑容陡地僵住,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鎮定下來,「你說什麼?」

  「我是任冰,台北市刑事分局的組長,負責偵辦靈修中心殺人案件。」她公怖自已的真實身份。

  「你是警察?!」他憤怒地吐出了一串髒話。

  「沒錯!」她冷冷地看著他,「而且你被捕了,不要動,否則我的子彈會毫不留情地射進你身體裡。」

  他總算恢愎了冷靜,哼了一聲,「你敢殺我?你還得靠我化去仇恨呢,否則你要怎麼面對那個上輩子被你害死的男人?」

  她臉色倏地一白,「這不用你管。」

  「你和他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縱然再相愛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你們注定被仇恨分離,哈哈哈!」

  「住口!」她厲聲叫道。

  「你害死了他,你欠他的命要怎麼還?」他繼續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任冰閉了閉眼睛,痛苦地叫道:「住口住口住口!」

  苗巴侈見機不可失,飛撲過來奪過她的槍,就在電光石火問,房間門被撞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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