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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在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後,應容打開門,訪客是一臉凶神惡煞的御影舞。

    「你的性子太急了。」應容淡淡地說,側著身子讓出一條路讓御影舞進門。

    他早料到近日內她一定會來找他。

    御影舞站在門口一點也沒進門的打算,「找人算賬我只想速戰速決!」她昂高頭看著應容,「我們就在這里說清楚。」正當她這麼說時,從客廳走出來一個高挑女子。

    那不就是前些日子在咖啡館內和應容狀似親密的女子?

    她怎麼會在這里?御影舞隨即諷刺地想,人家可是他的新歡呢!她怎麼不可以在這里?

    其實真正該走的是她這個和應容連情人都稱不上的一夜情女子吧!

    華羽笑盈盈地向御影舞點了下頭,然後對應容說︰「那麼我先走了。目前我不會換飯店,若換的話再與你聯絡。」

    連對話都那麼曖昧!御影舞故意漠視不聞,可是那些話一鑽人耳立即在胸口引起強酸頻泛。

    待華羽走後御影舞仍一臉不快地杵在門口。

    「進來吧。」應容看著她倔強的臉有些無奈。

    「我的話不多,只在門口說清楚就行。」

    「我的要求也不多。」他冷冷地看著她,「但我不習慣在門口和人站著說話。」

    「你……」這個規矩特多的可惡男人。

    「想把你的話說完,最好配合我的規矩。」對付倔強的女子他只好如此。

    咬著牙她只得配合地進到屋子里。

    「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御影舞咬牙切齒。

    「你找我是因為御影老爺召見你的原因嗎?」

    「你早料到我會來找你的,是不?」

    「我一直等你來找我。」

    盡管心跳漏了半拍,御影舞嘴上仍撐得緊,「你對每一個來找你的女子都以此為開場缸嗎?」她眯著眼,「的確!谷起一些肉麻兮兮的露骨米湯,這樣的話的確是感性而令人感動的,方才那女人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待遇呢?」

    「華羽不是我的女人,她只是我的部屬。」

    「那是你的‘愛人同志’嘍?」她冷笑。「花花公子沾染上工作伙伴原不足為奇的。」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他知道御影舞對他和華羽產生那樣的誤解,全是因為那場無聊的烏龍劇。

    他可以解釋,可是她肯听嗎?

    「我寧可不想像!」她的心情十分激動,在應容面前她總是學不會隱藏真心,所以總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舞……」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試圖把方才應容喚她名字時語氣中的情感漠視掉。「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是……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場鬧劇,在鬧劇中我受傷了,傷得好重、好重!于是,我必須抽去我在鬧劇中的角色。」

    「認真過的角色為什麼要半途退出?」

    御影舞苦笑,「你知道我喜歡看小說嗎?挑小說看時我總是習慣先翻看末頁,若結局是喜劇收場我一定會看,若悲劇……再好看的小說我也不看。」這也許是她生命中的懦弱面吧!「我們之間能預知是場汞劇,我的懦弱無法支持我繼續演個悲劇劇本。」

    事到如今她不逞強了!在應容面前她真的是脆弱得可以。

    應容靜靜地听著她的話,什麼也沒說。

    「我要說的話就這樣!」御影舞靜靜地凝視著他。

    她有多麼愛這個男人啊!連這個時候她都想好好地看一看他,記住他的樣子。

    她快回美國去了,這一回去也許再也不會踏上日本這塊土地。

    這是個傷心地,而她不習慣悼念憂傷。

    「我……要走了。」她站起來打算離開,還沒邁出步伐應容即拉住她的手,略微一使力地將她往身上帶。

    「不準走。」軟玉溫香在懷,應容動了情。他急切地尋獲他所熟悉的艷軟檀口,恣情激動地吻著她。

    天曉得不見面的這段時間他多麼想她,想念她的伶牙俐齒。想念她的嬌俏面容,甚至想念和她的魚水歡愛……

    他一向不是個重欲的男人。荒唐時期的他只是放任自己追求刺激、荒唐,想借此把所有的痛苦忘了。

    那段時期,他對性的體驗除了刺激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原以為男女之間的性也不過如此,直到他和自己所動心的女子共赴雲雨,他才知道何謂靈欲合一。

    然而那一夜的事他始終對御影舞有所愧疚,畢竟那場雲雨導源于「女奴」,雖然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

    起初沉于應容熱吻催眠的御影舞,後來終于尋回了殘余的理智,她欲推開他,不想又在他的懷中沉淪。

    在他不愛她的情況下卻和她歡好,那她不成了他的玩物,甚至是泄欲的對象?

    一股寒意澆息了應容在她身上挑起的激情,「不……不要!」

    她的抗拒使得應容停止動作。他撐起身子看她,平時冷沉的星眸彌漫著點然愛欲的黯沉。

    「不是真愛我、不是把我當成惟—……就不要踫我。」那一夜她鬼迷了心竅似地勾引他、瘋狂地想要他。現在她清醒得很,若僅僅只是肉體的刺激而沒有真心的成分,她寧可不要。

    她知道這麼說足夠讓心高氣傲,一向把游戲規則說得一清二楚的他停下動作。

    他說過他是壞胚,一個壞胚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女人,把她當成惟一?

    應容低垂下眼瞼吻去她眼眶中的淚,最後流連在她微顫的唇上。

    「你……」御影舞仍是推著他。

    「你開的條件我全都接受了。」

    「你……愛我?」她混亂的思緒一時無法理出更好的頭緒,身子也在他邪魅的巧手撫弄下漸漸挑燃了雲雨氣息,她微略地喘著氣。

    「我愛你。」這是他第一次對異性說這句話。

    第一次可以說得如此暢然、理所當然他也覺得奇怪。

    也許,他早就想對她說這句話了,只是時間、地點都不對,這才遲遲沒有說出口。

    御影舞耳里反復地出現應容對她說的話,其余的什麼都听不見。

    「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她回應著他的吻忘情地說,雙手勾勒在他的頸項上。

    在御影舞愈發急促的呼吸挑引下,應容不再滿足于以舌尖交纏傳情,他將手探人她的裙中。

    在彌漫著歡愛的氣氛中,什麼時候luo裎相見彼此已不復記憶,她只知道後來應容抱著她進人一樓的書房。

    在厚長的毛毯上他由身後環住她,挑逗地輕咬著她敏感的耳垂,手盈握著她豐滿的胸前軟丘,手指繞著花蕾挑逗撫弄。

    順著御影舞優美的身體曲線而下來到她欲望的核心,長指不停探索,感覺她回應他的灼濕熱情。他邪氣的長指恣意地輕觸誘玩,一陣陣的欲浪襲向她,禁不住地喉間泄出高高低低的愛語吟哦,羞得滿臉通紅的她咬著唇,頭激動慌亂地往後仰,雙手插人他柔密的發絲中……

    靶覺出彼此欲望的攀升程度,應容讓御影舞平躺在毛毯上,他燃著欲火的深邃眸子在她因激情已然蒙上一層淡桃色的白嫩雪膚迷醉下,更煽起原已不受控、蠢動難忍的欲火。

    「我……」她媚眼如絲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急促的呼吸反應著春情的蠢動,喉間似管不住地泄出逗人魂魄的春音愛吟……

    應容額上如雨一般的汗不斷地滴落,但仍不願放棄不斷地**她,直到感覺她完完全全地為他燃燒,這才將兩個人融為一體。

    「嚦……好……好痛……」御影舞不由得皺著眉,微微地推著應容。

    雖不是第一次巫山共游,然而她畢竟方從處子蛻變成女人,身子仍是稚嫩。

    應容克制欲望的放縱,豆大的汗水不斷地落在她誘人泛著桃紅風華的雪膚上,可是在她窄室的鉗誘下,不一會兒他即忍不住……

    「不要!痛……」

    「乖,一會兒就不痛了。」他濃濁的氣息拂在她臉上,放緩了律動的速度。

    「真的嗎?」疼痛和欲望像是兩把不協調的火在她體內引燃,燃得她嬌喘連連,雙手無助地攀在他寬厚的肩上。

    「相信我。」

    應容沒有騙她,不一會兒痛覺消失之後她感覺到了美妙,身子跟著節奏律動,感覺到她的適應,他放浪地帶領她來到一個魔法時刻。

    在汗水交織下,靈欲合一……

    *****

    房內仍彌漫著歡愛過後的靈雨氣味。

    「你有一頭漂亮秀逸的長發。」應容幫御影舞套上毛衣並將長發翻出時說,他注意到她脖子上的數枚吻痕,悄悄地又將高領毛衣往上拉一些些。

    那是他們歡愛過的證據,那藍莓般的甜蜜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御影舞驕蠻地轉身坐到他大腿上,嬌媚地噘高因方才應容激烈索吻而仍有些微紅腫的紅艷櫻口。

    「就只有頭發漂亮?」

    他在她鼻尖輕啄了下,「都漂亮!」

    「比你那個‘部屬’漂亮?」她仍對華羽的事情耿耿于懷。

    她當然自信華羽沒自己好看,可是基于女人的虛榮心,她仍想從他口中听到他承認她比華羽漂亮的事實。

    「漂亮。」他好笑地看出她女孩家的心態。「還為那天的事不開心?」他的個性是那種懶得解釋問心無愧的事情的人,可是他知道她是那種任何事情一定要有清楚交代的人。于是他把那天和華羽演烏龍劇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子。」

    御影舞笑得人仰馬翻,怪不得他那天的表情既不是作賊心虛,也不是腳踏兩條船「翻船」的表情,而是一臉啞巴吃黃連的痛苦樣。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還是有些懷疑,「你不是個醫生?為什麼華羽是你的部屬?」

    「有些事情晚些時候再告訴你吧。」密警組織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不要她為他擔心。

    「這麼神秘!」算了!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過說到華羽她不由得想到歐陽。「我會為著華羽的事情吃你的醋,為什麼你不擔心我真的會和我那‘男朋友’走在一塊?」

    「因為你那‘男朋友’在你來櫻館前的兩個小時左右才找上我。」應容看著她又說︰「其實早在咖啡館見面之前我就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歐陽境寧一直是密警長老極力想網羅到組織中的頂極人才之一。他本人有加人的意願,可惜後來在歐陽老夫人的反對下無疾而終。

    在密警大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應容記憶力一向高人一等過目不忘。

    「怎麼可能?」御影舞不信地低呼,隨即一想,世事也許就是這麼巧,也沒啥奇怪的。「那他找你干啥?」

    「來問我對你的事怎麼樣了?」他看得出來歐陽境寧對御影舞的情感十分深厚,可是她是他惟一心動的女孩,他不想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棄。「我告訴他我的心情。」

    應容想起了方才和歐陽境寧的對話……

    「我愛她。」這是他給歐陽境寧惟一的一句話。

    歐陽境寧似乎對他的回答不訝異,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卻失落的笑意,「好好地珍惜她,她若不幸福我第一個找你!」他看著應容,「我一個人從美國來,看來也將一個人回去。代我傳一句話給她……要當個最幸福的新娘。」

    「為什麼不當面跟她說?」

    歐陽境寧灑脫地一笑,「為你制造機會還不好嗎?」頓了一下他又說︰「我待會兒就要搭機離開這里了,小舞方才到梅一館,我想可能沒時間和她再見一面。」

    這是借口,應容听得出來,不為難他,應容答應了……

    「喂,你在想什麼?」見他若有所思,御影舞問。

    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歐陽境寧似乎很關心你。」

    「他待我就像待親妹妹一樣,我們之間是無話不說的。」那天在咖啡館應容和華羽離開後,歐陽境寧就敏感地問她,應容是不是使她傷心的人?還堅持知道應容的住所,原來他打算親自找應容談談。

    應容看著御影舞的笑容,不禁大嘆她的天真。

    她對男女之間的情感敏感度真的很低,她竟然無法感受到歐陽境寧對她的情意,還說他對她如同親妹子?

    幸好她對他的情感敏銳度算是她對所有異性中最高的一個,否則,依他和歐陽境寧一樣有些悶騷的個性,可能會有同樣悲情的下場。

    「對了!晚上咱們可以約他一起吃頓飯啊。」御影舞提議。

    「歐陽境寧目前可能已經在飛機上了,他回美國了。」

    「什麼?」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不會吧!早上我們還一塊用過早餐呢,只是後來我到梅一館去了。」

    「他走前有話要我帶給你。」其實,他知道歐陽境寧為什麼不告而別。

    心愛女人終究不屬于自己的寂寞、失意,就算對對方有再多真誠、真摯的祝福,也終是難掩心底最深處的夢碎。因此由別人代傳祝福是最適合的。

    看似愈不在乎、愈瀟灑的男人其實傷得更重,他和歐陽境寧屬于同一類型的男人,所以他了解歐陽境寧的心情。

    為什麼他昨天不親自對她說卻要應容代傳?昨天他們幾乎整天在一塊!御影舞暗忖。

    不知道為什麼,她老覺得歐陽境寧有些怪怪的,「他要你傳達什麼?」

    「要你當個最幸福的新娘。」

    御影舞的臉一紅,嬌嗔地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哪有那麼快當新娘?」她偷偷地看了下應容,發現他嚴冷的眸子透著再柔情不過的甜蜜。「呃!你娶不娶我?」

    說到這個,應容忽然想到一件事,「那要看你啥時候接受玉如意嘍。」

    她甜蜜地轉動了下明燦的美眸和他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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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梅三館內人人臉色凝重。

    「媽,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御影美子一臉憂慮的樣子。

    又是這句話!御影理子氣得想翻白眼,「怎麼辦?沒什麼大不了啊!只是未來的女主人換御影舞當而已。」

    「您快想法子吧。媽,今天爺爺宣布的事情若是真的,那後果不堪設想哩!我不要御影舞當御影家的女主人啦!」那個賤女人生的孩子有什麼資格掌御影家的大權?她有媽媽依附,在御影家活得可自在了,因為除了爺爺之外,家中大小都尊敬她媽媽這「狠角色」的女人;而她也通常是以半個女主人自居。

    如今御影家「變天」,御影舞即將以夫為貴的登上御影家女主人的位置。而且應容的數百億資金在御影家有百分之八十幾的股份,每每遇有重大決議案時,御影舞的話有很大的影響力。天吶!那御影舞非但是御影家未來的女主人,甚至是實際的掌權人。

    而御影家的成員幾乎視爺爺為神一般,因此不論他說什麼即算數,他們不會對他的話有所存疑。所以當他宣布御影舞和應容的婚事時,大伙一定不會有異議。

    「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御影理子沉聲地說。她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要她這樣一個高做成性的女人,在一個一向被她視為仇人的女人面前低頭稱臣,這對她而言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媽……」御影美子不相信自己的媽媽那樣容易就屈服了。

    御影理子輕揉著略微發疼的太陽穴,「不這樣行嗎?」現在除了屈服之外別無他法了。「人家未來的丈夫可是在御影氏企業佔有極大股份和影響力呢!咱們母女倆又算什麼?」她自嘲地冷笑,忽而起身,高傲的臉上怎麼看都是不甘心。

    「你去哪里?」

    「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上樓休息。」她看了女兒一眼,「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

    御影理子疲備地上樓之後,才推開房門就有人捂住她的嘴巴將她往屋子里拉,「不要出聲,我不會傷害你。」

    御影理子認出聲音,駭大了眼,「哥哥?」她回過頭去確定。「你……你這麼晚了來這里干什麼?」

    她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西裝全沾滿了雨水,連頭發也是濕的,模樣十分憔悴而狼狽,他該不會又捅出啥婁子吧?

    「我……我需要錢!一筆大金額!」他急急地說。

    「又要錢?」御影理子為了今天御影敬之當眾宣布的事情煩透了,好不容易想早些上床清靜一下,結果又遇到這種事。

    「沒錯!我要一千萬美金!」他獅子大開口。

    御影理子听到那驚人的金額只是冷笑,「瘋了,你真的瘋了!」過了一會兒,她積壓已久的怒氣像找尋到發泄管道似地對早田秀一吼,「你以為我是銀行的印鈔機是不是?你要多少我就可以印多少給你!」

    一千萬美金?!用搶的比較快!

    「我知道你有錢。」

    「有個屁!」她生氣得連粗話都出口了,「告訴你,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上一次給你一百萬美金,好不容易想破了頭編造出一個理由,你這回又要說什麼?」說到這個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問;「你要那麼大一筆金額干啥!」

    「我在日本惹了一些麻煩,近日內會到外國避避風頭。」

    「你又惹什麼禍?」御影理子真懷疑最近她到底是招惹了誰?為什麼所有不順利的事都集中到她身上來?

    「販毒的事被查獲。」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販……販毒?!不是早叫他收山了嗎?

    她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第一個滑過腦海的念頭,是早田秀一會不會為她惹來什麼麻煩?她不會被他所連累吧?

    早田秀一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我只要錢,有錢讓我離開這里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一千萬美金?」御影理子冷笑,「你可要搞清楚,御影家的經費大權一向都不是操縱在我手上,我哪來一千萬美元給你?」

    「你沒有,御影敬之有。」

    「他有又如何?他有我就要得到?你太高估我在御影家的地位。更何況……」

    「什麼?」

    「御影家只要應容把放在其中的資金抽除……嘿嘿……就差不多是個空殼了!」說至這個,御影理子忽地靈光一閃地想到一件事,她陰森地笑開來,「你知道御影家最近有個新勢力進駐嗎?」

    「我只要錢,你跟我談那麼多御影家的事干啥?」

    「我只是在告訴你,與其向我要錢,還不如向應容要。」

    「向他要?」早田秀一嗤笑,「我和他非親非故他為什麼要給我錢?」

    「我只是在指引你明路。」御影理子別有城府地一笑,「我要從老爺子那里拿到一千萬美金並不是那麼容易,可是,你向應容要到錢並不是那麼難。你知道嗎?一千萬美金對應容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向個陌生人要一千萬美金很容易?就算一千萬美金對應容而言真的是九牛一毛又如何?應容干啥當個慈善家將錢給他?

    「就算他真的資金雄厚那又如何?他干啥給我?」

    「你只要帶走他心愛的女人藏個幾天,然後向他索個保護費什麼的,還怕他不乖乖把錢交給你嗎?」

    「你要我綁架御影舞?」

    御影理子冷笑地挑眉,「別那麼害怕,行嗎?你連毒都敢販了,小小的綁架又算什麼?」見早田秀一沉默不語,她又說︰「我可是把話先說在前面,你要的那一千萬美金我是不可能籌出來給你的,你要錢得自己想法子。」

    「你真的是見死不救?」

    「不是見死不救,而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看了他一眼,「我方才告訴你的方法可是十分可行的。而且,對于御影舞的作息時間我可以幫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對于御影理子的話早田秀一覺得奇怪,「你為什麼要我綁架御影舞?她和你的恩怨還不至于如此深吧?」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個城府極深的女人,她每做一件事通常都有她的道理,以及其獲利處。

    這回她要他綁架御影舞,只怕那女人又礙著她什麼,更加深了她對那女人的恨意。

    御影理子一笑,「你不笨!不,應該說你很了解我,可是這回你錯了,我就是不要她再出現在我面前礙眼。」她也不打算隱瞞什麼,「你綁架她是為了圓利,而我希望你綁架她是圓個眼不見為淨。」她看著他笑了,「看來我們挺適合合作的。」

    「我不想殺人。」

    御影理子給了他一個「再裝就不像了」的笑容,「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你殺人了,而在你手中喪命的也不下三人,再多一個御影舞又如何?」

    「你在威脅我?」早田秀一十分不悅。

    御影理子訕訕然地說︰「威脅你?我有那個膽嗎?我只是見你年紀大了挺健忘了,這才提醒你,你曾經有過的豐功偉業。」她頓了一下,「你說你不想殺人,你也不想想,因你販毒而間接死在你手中的人又何只數人?我想恐怕十人,甚至百人都有可能吧,你以為從此以後不殺人就能減少多少罪孽、得以升天?」

    看早田秀一沉默下來,御影理子知道他在考慮她所說的話,于是,她加把勁地說︰「其實你不想殺人我也不勉強你,只要你帶走御影舞,讓她永遠不出現在我面前礙我的眼就好了。」

    「你這不是擺明叫我永遠別回日本嗎?」綁了應容的情人,依應容在御影家無人能及的地位,那不是直接向日本名門御影家挑戰嗎?

    包何況御影舞又是御影家的人,綁架了她,很快他就要成為日本警方注意的目標。屆時有機會回日本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成為警方通緝毒犯的你一樣沒法子待在日本。」她提醒他。

    他想了想,御影理子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不管如何,先要到去外頭流浪的費用再說吧。

    「你要怎麼幫我?」

    御影理子知道兄妹的合作案已然成功,她滿意地一笑,「多的是方法,等著瞧吧。」

    *****

    早田秀一?

    應容定目凝神地看著華羽送到他手上的最新資料。

    「果真是他!」

    「相信不久即能將這案子結了。」一想到辛苦了一段時日的案子終于要結束,華羽真是感動得快掉淚了。「長官?」

    敝啦!值得普天同慶的一刻怎麼不見應容有表情?

    她知道他一向是不太有表情的人,可是那樣振奮人心的事他怎麼仍是一臉「經年久喪」的表情?

    「早田秀一?」應容喃喃自語地又重復了一次。為什麼會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呢?他眯著眼凝神地在腦海中搜尋這名字。

    「有什麼不對嗎?」

    忽地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捉起披在椅上的外套往外跑。

    「長官……」華羽在後頭叫著他,見他沒回頭,對她的話充耳未聞,她怔了怔,喃喃自語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事出突然,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應容也沒有給任何指示,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協助些什麼。

    只是,她實在想不透,她那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上司,究竟是為了何事如此匆忙?

    打從和他共事之後,她一直以為他該是那種徹底的冰塊,但,今天總算明白冰塊其實也有另一種不同于以往的表情,只是誰又有那能耐使冰塊「變臉」?

    應容以極快地速度跳上跑車,飛奔而去。

    才上車不久,他身邊的行動電話響了,他順手接起,「我是。」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御影敬之蒼老而威儀的聲音。「應容,舞現在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手中,對方打電話來索價一千萬美金。」

    應容把車子往路邊停。「什麼時候的事?」這件事他並不訝異。

    在數個小時前,他才和舞通過電話,她告訴他,她之前要找的那本財經原文書有著落了。因為今天梅三館來了個訪客,他表示他那里正好有那本書。

    她還說原以為御影理子家的人都和御影理子一樣尖酸刻薄,沒想到御影理子還有個頗有修養的哥哥。

    那人今天到御影家拜訪御影理子之後,立即到梅二館,語氣懇切地請她原諒他那修養有待加強的妹妹,以及他妹妹加諸在她及母親身上的痛苦,並表示在日本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要客氣盡量開口。

    以借書及順道參觀早田家為由,御影舞上了早田秀一的車子。

    當御影舞告訴他,她要到早田家時,他也隱約覺得不對勁,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她就匆匆掛了電話。

    如今果然出事了……

    「對方大概是一個鐘頭前打電話過來的。」御影敬之原本不想麻煩應容,可經過一番考慮後他還是找了應容以商對策。

    應容沉吟了一下,更加確定綁架御影舞的人是早田秀一。

    就時間來推斷該是錯不了的,而且早田秀一該知道自己即將被通緝,在逃亡前他最需要的即是一筆令他在逃亡日子里生活無虞的金錢。

    在電話中,應容的沉默更令御影敬之擔心,他沉聲說︰「對方要我們在四個小時內籌足一千萬美金,要不……舞在他們手中只怕有生命危險。」

    「一千萬美金不是問題,舞的安全才叫人擔心。我馬上趕到御影家,有事待會兒再說。」才收了線正打算前往御影家時,他的手機又響起。

    這回打來的是華羽。

    「長官,方才接到一樁消息。早田秀一的車子遭人安置定時炸彈,數個小時前車子行駛在山腰時引爆,車上一男一女全數罹難,其面目焦黑不可辨。目前警方正在做更進一步的身份確認。」

    一听到這樣的消息,應容怔愣了好一會兒。

    「長官?」得不到應容的回應華羽又重復了一次,「長官你還在線上嗎?」

    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他的心情此刻在崩潰邊緣。

    老天!舞要到早田秀一家去,不就是上了他的車嗎?

    那麼車上因為爆炸而燒得面目全非的男女不就是早田秀一和……舞?!

    應容此時的心情沉重得幾乎不堪負荷。

    「長官?」雖然沒能看到他此時的表情,可華羽敏銳的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對勁,那壓抑著情緒的哽咽聲和她印象中的冰山上司相差太多。「長官,發生了什麼事嗎?」

    深吸了口氣應容說︰「沒事。告訴我爆炸的地點,我要親自去一趟。」

    「地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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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男子確定是五十六歲的早田秀一,女子為五十一歲的御影理子。兩人為兄妹關系……」在簡報室里頭應容以電腦連線方式听取宮炸案罹難者的身份。

    知道女性死者不是御影舞,可應容的眉宇卻鎖得更緊了。

    「以上是此次爆炸案的簡報。長官,你還有什麼問題?」

    「知道這件爆炸事件的原由了嗎?」

    「經由線民的說法是,早田秀一和其手下因日前討論綁架御影家孫女御影舞的財物分配不均而惹出的殺機。據說御影家此時仍不斷的接到勒索電話,至于……御影舞目前身在何處仍是個謎。」

    「嗯……」好一會他又問︰「爆炸現場是否有再發現其他罹難者,或者受傷的人?」

    「目前還沒有。」沉吟了一下對方說︰「不過,在距離爆炸現場約莫一百公尺左右的斷崖有人看到一些近似被磨破的碎布塊和血漬,目前那些東西已被取回化驗,大概下午就會有結果。」

    「有結果立即向我報告……」

    結束了對話後,應容累極地以手撐額,他的心不曾如此慌亂過,可是現在仿佛任何一些風吹草動他都會沉不住氣。

    他何時變成這樣?一向不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的他,竟會為舞陷得如此深。

    上蒼!這是你對以往把情字視為玩物的我的懲罰嗎?

    舞!你現在在哪里?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心慌意亂嗎?

    舞……

    正陷人痛苦的思緒中,一陣門鈴聲擾亂了他。

    一開門,門口站了御影敬之和御影美子。前者沉肅著一張臉,後者則是淚水盈眶的委屈模樣。

    將他們請入里頭坐定之後,應容沉默地等著他們說明來意,畢竟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櫻館真的有那麼一些奇怪。

    御影敬之嚴肅地看了御影美子一眼,「你和你母親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自己說吧!」他深吸了口氣,壓抑住怒氣,「真是家門不幸!」他將臉別開,仿佛多看她一眼就更加炙他的怒火。

    在恐懼和御影敬之的威儀下,御影美子抽抽噎噎地把早田秀一如何向其母索錢,及其母又是如何向早田秀一獻計綁架御影舞的計謀一並說了……

    「你母親既然獻計綁架了舞,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早田的車上?她不怕有目擊者看到她和早田在一塊,繼而被連累嗎?」聰敏的御影理子不該有這樣的敗筆的,除非她另有目的。

    「我……」御影美子支支吾吾的,好一會兒她才說︰「媽媽她……是在途中才上了舅舅的車子,因為她擔心舅舅不會照約定讓御影舞消失在她面前,所以……所以她才想自己動手。」

    一听到這樣的話御影敬之和應容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

    「那你母親打算如何讓舞消失在她面前呢?」御影敬之幾乎是咬著牙問話。

    「御影舞在上了車不久,就因為喝了舅舅下了藥的果汁睡著了。媽媽的計劃是打算在車子高速行駛時將她推下人煙稀少的斷崖……」她見大家的臉色都不對,于是怯怯地說︰「這件事與我無關,我……」

    「好個最毒婦人心!」御影敬之一向知道御影理子十分不喜歡御影舞,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恨她恨到欲索她的命。

    相對于御影敬之的恨極,應容只在心中幽幽一嘆。

    御影美子看了看御影敬之,少一條筋地說︰「媽媽把御影舞推下車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否則她會和舅舅他們一樣的下場,好歹御影舞並沒有死嘛!那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應容一雙原本已襲上愁雲慘霧的星眸重新燃起生氣,他看著御影敬之,「怎麼回事?」他方才好像听到御影美子肯定地說舞沒死,那御影家找到她了嗎?

    「舞找到了,可是她的頭部受到強力撞擊,現在連我都不認識了。」早些時候御影敬之接到通知到醫院去,原本想通知應容一塊去的,可是又怕認錯人令他們空歡喜一場,因此才自己前去。

    躺在醫院的那個手腳滿是擦傷又喪失記憶的年輕女子的確是御影舞。

    要不是那個醫生曾在他七十大壽的壽宴上見過御影舞,他也不會通知御影家的人前去指認。

    「她……喪失記憶?」應容訝然,喃喃自語地說︰「怎麼會?」

    「除了喪失記憶之外,她的一切狀況都尚稱穩定。」他拍了下應容的肩,「醫生說她是可以恢復記憶的,我們要對她有信心。」

    「她現在在哪里?我想見她。」

    *****

    這里是哪兒?為什麼我會在這里呢?我又是誰?

    御影舞一雙水靈美眸探索似地環顧了一下四周,企圖由一些蛛絲馬跡中搜索出什麼答案。

    努力了半天她的記憶仍是一片空白,而愈想頭就愈疼。

    這時,門口傳來叩門聲,方才來的是打針的護士,現在是誰來了?「請進。」

    進來的是個高大的帥哥。

    御影舞以欣賞的眼光看著來者,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熟悉」感,那種感覺令推門而入的應容感到一陣難過。

    「喂!你找誰啊?」那高個兒干啥一直往自己身上瞧?他認識她嗎?怎麼她對他完全沒有印象呢?

    這麼好看的男人她只消見過一次,沒道理會忘了啊!

    「我找你。」放下手上的花束,他挪了一張椅子坐到御影舞身邊。「舞,你忘了我是誰了嗎?」他深邃的眼眸在他憐愛、熟悉的絕美臉龐上尋找著回應他的熱情,可他終究失望了。

    方才他和醫生討論過她的病情,御影舞的情況並不算太糟,起碼還有部分記憶,但不知道她腦海中有哪一段記憶。

    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她似乎不記得她到日本後發生的事情了。

    「舞?」又有人叫她「舞」這名字了。「你和之前來探望我的那個老伯一樣都叫我‘舞’,我想你們是認借人了。」她無奈一笑,「那老伯說我是他孫女,那你呢?說我是你妹妹還是未婚妻?」真是奇怪!這年頭流行半路亂認親嗎?

    「未婚妻。我們的訂婚日期是在下個月初三,你忘了嗎?」他的聲音是低沉的。

    「訂……訂婚?」御影舞眼楮瞪得如銅鈴般大,「不要開玩笑了,我才不要。」婚姻是大事哩!她怎麼那麼輕易地將婚姻許給一個陌生人?雖然這陌生人有張顛倒眾生、令人難以抗拒的俊俏容顏。

    但他那冰岩模樣令人打從心底感覺到冷,哪個不要命的敢嫁他?她才不要!

    「舞,你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應容心疼地看著她。好不容易一些心煩的事告一段落,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也想認識你啊!」她無奈地苦笑,「可是在我的腦海中,我搜尋不到有關你的記憶。」她想了一下,「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你前任女友,你才認錯人?」

    應容輕輕地搖著頭,現在他真有股欲哭無淚的感覺。

    御影舞嘆了口氣,「這年頭的騙子很多,我可不能相信你的話。」雖然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她作勢欲下床,「不和你多說了,我要去找歐陽。」

    歐陽!是歐陽境寧?

    舞不記得他,卻記得歐陽境寧?一股強酸襲上他沉落的心。

    雖然由此可知,舞的記憶是停留在來日本之前,可是,他心愛的女子在面對他時卻忘了他,只記得她的青梅竹馬,天曉得他有多痛苦!

    天啊!你在惡整我嗎?

    御影舞在欲下床之際被應容一把攬住,身子踫觸到他,她的心跳漏了半拍,一股恍若熟悉的感覺在她心中繚繞。

    他沉聲地說︰「歐陽現在課業正忙,可能要再隔幾天才能來看你。」

    「看我?」

    「你受傷了,忘了嗎?」

    是喔!她怎麼忘了!正當她要再往下問時,應容的行動電話響了。

    「一切處理得如何?」他一向是個運籌帷幄的人,執行就交由屬下去做,如今,他要驗收成果。

    「炸死早田秀一和御影理子的嫌犯全數落網,他們坦承動殺機是因為綁架御影舞的金額分配不滿意。而在逃的毒販六人也在方才全數落網。」

    「很好。」

    他正要收線時,華羽突然問︰「長官,在日本的任務完成,何時回總部?」

    「你們可以先回去,我還有些私事,辦完之後就回去。」

    「是。」

    應容收了線,旋過身之後,赫然發覺御影舞正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對他說︰「好奇怪哦!」

    「奇怪?」他有幾秒的怔愣。「什麼奇怪?」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調低眼瞼,「沒……沒什麼。」她怎能告訴他,待在他身邊愈久,她對他就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感覺有點甜蜜、有點羞意,還有戀人才有的依賴、撒嬌的情緒。

    有一種奇妙的新發現!她覺得她和眼前這男子絕不是第一次見面,可她怎會想不起他是誰?

    老天!她不是除了喜歡像哥哥一樣的歐陽之外,一向討厭異性嗎?甚至覺得談戀愛的男女都是傻瓜,而她今天怎麼會有近似傻瓜的心情?

    御影舞紅著一張臉將棉被一寸寸拉高,「喂!我有些累想休息了啦,你……你出去好不好?」這男人有一雙睿智精明的眼,她不想被窺知心事。

    聞言,應容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御影舞忽地叫住他,「喂,你還會不會再來?」

    知道他要走,她心里油然而生的寂寞佔據了她的心靈。

    「你……」應容訝異地看著她。

    那深情的眸子令她有些不堪負荷,「呃……你不要誤會,我……我的意思是……是你下一次再來看我時別忘了把歐陽帶來,我很想他。」

    她想歐陽?沒有的事,只是在面對眼前的男子時,一時間她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應容輕輕地點頭,快速地帶上門離開,不想讓她看到他眼中的傷。

    舞!你怎麼忘了?忘了我們曾經愛得那樣深、忘了我們曾經許下的海誓山盟。

    無處發泄的情緒如同狂浪一般欺身而來,應容坐上車,將車速加快稍稍發泄一下情緒。

    痛苦!真的好痛苦!他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聞「情」字色變,原來愛情就像包裹著糖衣的藥,甜蜜的前奏是前往苦澀終點的誘惑。

    如果能像從前那樣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系于心,那該有多好?而現在,他能不在乎、能夠冷情對待嗎?

    面對御影舞他沒辦法也放不下。

    *****

    由于御影舞除了喪失記憶外,身上的傷幾乎都是不礙事的外傷,于是在她的淚彈攻勢下,御影敬之答應讓她回御影家休養。

    一個涼爽的清晨,她心情愉悅地和遠從美國特地前來探望她的歐陽境寧在亭子外吃早餐。

    「歐陽,你什麼時候回美國?」御影舞咬了一口餐包。

    「怎麼這麼問?」這數日和御影舞相處,他發覺好像又回到在美國那無憂無慮,她只屬于他一人的日子。

    在御影舞喪失記憶的這段日子他重溫了往日情景,但,他知道待她拾回記憶,她終究要投人應容的懷抱,他看得出來他們都只屬于彼此。

    「我在日本玩得夠久了,我想回美國了。」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拒絕御影敬之留在御影家的事,因此她可以回美國了。

    「你暫時還不能回去。」

    「為什麼?」御影舞嘟著嘴,「我又不喜歡御影家,還是回美國好。更何況御影家對我媽咪那麼壞,沒什麼好留戀的。」當她說這些話時她發覺自己是有些心虛的,很不自覺的她想到了應容。

    為什麼講「留戀」兩字時,她的腦海會閃過應容冷沉的臉?

    「那應容呢?」歐陽境寧觀察著她的表情。

    听到他這樣的問話,她紅了臉,心虛地閃爍了下目光。

    「他……我和他又不熟你干啥提他?」

    「不熟?」他認為在她的腦海中也許只是還搜尋不到她和應容的共同記憶,可潛在意識里她沒法子滅了她對他的感情。

    「是啊!只有小時候一些片段記憶而已。」頓了一下她說︰「可是好怪!我對他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很特別的感覺?」他和御影舞從小就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他知道她會告訴他,她對應容的感覺。

    「唔……我好像不曾這樣,我對應容的感覺很特別,就像……像對戀人一樣。」她笑了,「很勁爆吧!我竟然對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產生了這麼奇怪的感覺,還虧我一向對男女間的愛情不屑一顧呢!」

    「在這個時候,你仍沒有忘了你愛他。」他真是輸得心服口服。

    「愛他?」御影舞的心悸動了。她搖著頭,「不……不可能吧。」她不認為自己的感情那樣廉價,如此輕易就許給一個陌生的人。

    然而「愛他」這兩字就像擊入水中的落石,激得她平靜的心湖起了陣陣的漣漪。

    她在腦海中拼湊不出應容和自己的回憶,可是她發覺自己還是在乎他的。例如在醫院時,他有兩天不曾去探望,那兩天她的心情就一直處于極度沮喪中,甚至連歐陽的來訪也不能削減那種失落感。

    在每一個叩門聲之後,她多麼期盼推門而入的是應容,那樣強烈的感覺連她都不明白為什麼。

    「你和應容是情人,只是你現在喪失記憶,這才沒能記得他。」

    「喪失記憶我又怎能記得你?」

    「醫學上有一些現象不太好解釋。」要多費唇舌的事他簡略帶過。「你在想什麼?」見她一直沉默著,歐陽境寧突然問。

    御影舞搖了搖頭。

    「是不是發覺他在你心目中有著不同于任何人的地位?」

    「你……知道?」

    歐陽境寧坦然一笑,笑容中有著不讓御影舞知道的寂寞,「我知道。」

    「騙人!你又沒有喜歡過任何異性,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你怎麼會知道?」歐陽有什麼事都一定會告訴她,沒道理交女友這樣重大的事沒說。

    他拍拍她的臉,淡淡地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覺得與其讓你待在御影家,或隨我回美國,還不如讓你待在應容身邊。我想,那對你恢復記憶是有幫助的。」

    「我才不要。」她紅了臉。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只想留在她「認識」的人身邊。

    歐陽境寧看著她,眼中露出堅決的光彩,「不要的話也由不得你了。」

    御影舞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應容今天晚上就要離開日本了。」為了御影舞未來的幸福著想,也為了她能盡快恢復記憶,于是他說︰「他可能也猜到你不會再走向他了吧,因而打算離開這傷心地,我想他此次離開可能不會再回來了,畢竟情傷難治嘛,是不?」

    「他要走了?」歐陽境寧的話像一記悶雷落在御影舞的心坎上。

    「他此次離開後,只怕你們相見無期了。」正要再往下煽風點火之際,他眼尖地看到應容從梅一館走出來,將墨鏡往鼻梁上一擱,拉開車門正打算上車。「應容,早啊!」

    應容?御影舞原本低垂的臉立即昂高,梭巡著應容的所在,當她找到他時他正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歐陽境寧拍了拍她的肩,「你們好好地聊聊。」他識相地閃人。

    「早。」應容站在數步開外向她打招呼。

    「早。」御影舞既緊張又不好意思地低垂下臉。

    「身子好些了嗎?」這樣的對白冷漠又生疏,應容的心情低沉而無奈。

    「呃。」她不安地交換了一下坐姿。

    看似親近但彼此間像有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令應容害怕看到御影舞,更害怕獨自面對她。

    他愛她!府到無法忍受她的冷淡、她的漠視。

    天曉得每天面對她,卻不能將她擁人懷中,輕嗅她清新的發香。細數她為他而亂了的心跳,簡直痛苦得令他發狂,甚至連得到她的一句「愛你」都成了奢求,那有多麼令他沮喪而絕望。

    他怕這種好像失去她的感覺。

    他有耐心等她記起他是誰,可是,他卻不否認這等待的過程令他受盡為情所困的痛苦。

    應容看著御影舞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服,他解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蹲下身子和她說話,「最近天氣仍嫌涼爽,在外頭別忘了多加一件外套。」他拉起她的手,她並沒有像前些日子一樣拒絕他。

    看著他拉著她的手,一股柔情蜜意浮上心頭,她不自覺地傾身在他眉宇間印上一吻。

    應容訝異地抬起頭看她,「你……」

    「我……」御影舞紅了臉,「我對你的心情很復雜,我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心中的感覺。

    這樣的話听在他耳中顯得百味雜陳。

    「你不要說了。」他溫柔地拂開風吹亂飄在她臉上的發絲。「我懂。」他心情苦澀地站了起來。「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今晚他就必須離開日本,總部又有重要會議等著他,若會議之後有任務要接,他不確定下次回日本是什麼時候。

    他想將舞帶在身邊,可是,目前的狀況他知道她不會答應的,但不把她帶在身邊,那麼他們何時能再見面?

    若時間太久,而舞仍沒有恢復記憶,那她一定會忘了他吧?

    深深地、溫柔地再看了她一眼,應容立即站起身子轉身離開。

    「應容……」

    已邁出數步的應容止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保重。」

    他沒有再回頭直接上了車子,御影舞不自覺地紅了眼眶。她想哭,一股近似絕望的痛苦佔據了她整個胸口。

    他就這樣走了嗎?歐陽說他此次離開日本後就不會再回來了。

    忽然她覺得應容的最後一句「保重」說得好沉重。

    他走了!真的走出她的世界了嗎?

    *****

    凌晨時分,一架直升機悄悄地降落在櫻館後頭的大廣場上。

    「長官,一切準備就緒。」對講機傳來部屬恭敬的聲音。

    「知道了。」應容將酒杯中的褐色液體一口飲盡,起身環顧了一下又即將人去樓空的櫻館。

    這里有太多、太多他珍惜的回憶。

    櫻館,充滿他對舞的感情和回憶的地方,他不會忘了這里,永遠不會。可是,他不確定,下一回當他再回到這里時,她是否還記得他?

    套上風衣,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櫻館,他邁開步伐往後頭的廣場方向走去。

    上了直升機,正要扣安全帶之際,他看見遠處有車子的遠光燈往這里探了過來,不一會車子即在距離直升機二十步左右的距離停下,車內步出令應容訝異的人——御影舞。

    御影舞快步地奔向已經略微移動的直升機。「應容,我不要你離開!」終于她攀到尚未關閉的機門,她可以感覺到直升機正在往上移動中。

    不過,由于直升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太大,應容只知道御影舞的嘴巴一直在動,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他探出身子,「這樣太危險了,你回去吧。」

    她的雙手順勢攀上他的頸項,緊緊地攀著,一點也不放松。「我不要。」她咬著唇,淚水一滴滴地落下來。「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看著她倔強,一點也不妥協的臉,應容無可奈何地只得抱著她往下躍。

    成功地躍落地面後,他重心不穩地往前撲,彼此間曖昧的姿勢令御影舞紅了臉,可她的手仍是緊攀著他的頸項,一刻也不願放松,生怕一松手他又離她而去。

    她現在覺得好委屈!像是即將被拋棄的小狗一樣。

    「為什麼?你有歐陽陪伴著。」

    御影舞的淚決了堤,她努力的搖頭,「我不要他陪我,我只要你。」她從來不知道應容在她心中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直到歐陽告訴她,她和應容今日一別,可能相見無期。

    一想到相見無期,她的心忽然慌了起來,她要留在應容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你仍是不記得我,在我身邊你不會覺得不安嗎?」

    「我的確會不安,可是我會克服,比起身邊沒有你的日子那般沮喪,那些都不再是問題。」在應容冷沉的眼眸注視下,御影舞以為他不答應,于是她急急地說︰「請給我一段時間,相信我很快就會想起你的。」

    她真的不想和他分開。

    「我……真的會記起你的!」她的淚掉得更凶,「答應我……請給我機會。」

    應容將她擁進自己懷里,激動地吻著她。

    一記長吻之後,御影舞仍像是擔心這吻是「臨別吻」一般不放心地問︰「你會答應給我想起你的機會嗎?」

    他溫柔地在她眉間印下一吻,「我給你一輩子的時間。」

    她記不記得他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彼此是相愛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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