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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個月後

靜靜坐在太子的臨時書房中,東門樾的眼眸沒有望向任何事物。

因為一切,終於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他終於可以真正下台一鞠躬了。

而能以這樣的結果為這個遊戲畫下句點,他已然滿足。

「恭喜你,通過考驗了。」聽著聞訊而來的太子腳步聲,東門樾微微一撇嘴。

而太子當然明白自己通過的是什麼樣的考驗,所以靜靜坐在東門樾身前許久許久之後,他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緩緩說道:「東公子,無論你曾做過什麼,既然你還願意前來,本宮便希望你能留下,繼續助本宮一臂之力。」

「不必麻煩了。」但東門樾卻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手,「我說幾句話便走。」

「但如今,天都還處在這非常時期......」

「非常時期?」聽到太子的話後,東門樾輕蔑一笑,「就算李東錦已回天都,可他再不是那個李東錦了。」

「東公子何出此言?」太子嚴肅地問道。

「對於一個被時代與群眾徹底拋棄且行將就木之人而言,老實講,就算是憐憫也屬多餘。」東門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緩緩說道:「不出兩個月,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是的,被時代與群眾徹底拋棄——

在李東錦不顧天都城民死活獨自出逃,以及歸來後大放厥辭欲將那些用血汗重建天都城的異族全趕出天都之時。

是的,行將就木——

畢竟不論李東錦欲如何借服用金丹延壽,但終究已年近八十歲。

而像李東錦那般權力慾望強烈,自認高人一等,並且剛愎自用之人,怎肯輕易屈服於歲月?

所以,那時的東門樾才會在發現他眼瞳中的奇異斑點時,涉險以身試掌,借此確認他的功力已大不如前,然後,更在相信仇愬那群兄弟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救活自己的信念下,再度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李東錦面前,引起李東錦對樓然族火沙金丹的絕對興趣。

而所謂的火沙金丹,其實根本不曾存在,因此李東錦完全不知道自己服下的,就是絕其性命的慢性毒藥!

「是人都有軟肋,望請東公子三思。」儘管明瞭了一切,更明瞭東門樾欲離去的強硬態度,但太子還是不想放棄能說服他的任何機會,所以故意語帶玄機地緩緩說道。

「若太子口中的軟肋指的是藍牆,那我只能說......」聽到太子的話後,東門樾終於轉過頭深深望了太子一眼,「她不是我的軟肋,而是太子爺自己的。」

「我的?」太子驀地一愣。

「若太子夠聰明,最好將她放在掌心上供著、哄著、呵護著,千萬小心別出任何差錯,否則就算你真的坐上大位,決計也不會坐得長久。」隨手拿起桌案上的青瓷茶碗把玩著,東門樾的語氣雖平淡,但嗓音卻是那樣低沉。

「東公子此話何意?」

「太子,你覺得現今的勒瑯國及天都城中,能有幾位是你得罪不起且急欲拉攏之人?」緩緩轉動著手中茶碗,東門樾盯視著其中的圖案,淡淡說道。

「約莫有七位吧!」太子微微想了想後答道,然後在東門樾左眉微微抬起時,連忙說道:「不包括你。」

「不算太笨。」東門樾低聲笑了笑,「而她,就是他們的良心。」

「良心?」太子有些不明白地重複著東門樾的話。

「鬼族良心。」

「什麼?他們全是?」眼眸徹底瞪大了,半晌後,太子有些乏力地將背靠至椅背上,「原來......是他們......」

是的,太子明白了,徹底明白東門樾的話了,儘管先前他完全不知道這幾位威震天都與勒瑯國的夜,竟全是鬼族......

但為何不?

天都本就是鬼族的聖地,當時若不是嗜血的李東錦隻手遮天,若不是東勒族始終收拾不掉他尾大不掉的殘局,任得他為所欲為到幾乎動搖到勒瑯國國本的地步,這天都,本該是鬼族,甚至是勒瑯國所有人的天都,而非李東錦一人的天都!

更何況,若不是鬼族,這回天都城的重建,也無法如此快速有效率,更不會如此平靜、祥和。

「放心,只要太子你行得正、坐得直,行事公正,不偏不倚,他們對你的助力可遠遠大於阻力。」望著太子有些感慨的臉,東門樾微微一笑,「更何況,這些戲子們日日臉上濃墨重彩地演了半輩子的戲,最渴望的便是這戲能早日完結,讓他們得以走下舞台,用自己最真實的面目,過著那最平凡與平靜的生活。」

「東公子如何能如此篤定?」

「因為有她。」將手背至頭後,東門樾緩緩地閉上雙眸,「她肩負的使命,便是在這幫原本代表正義的力量產生偏移之時,用最果斷的方式修正他們。」

「修正......」太子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著。

「權勢與名利總是會讓人迷惑,自古皆然,但望太子不是其中之一。」睜開雙眸,東門樾目光如電地直視著太子雙眼。

「本宮還有點自信,否則東公子不會特地前來。」毫不閃躲地回視著東門樾,太子緩緩說道。

望著太子清澈且堅定的眸子,東門樾笑了笑後,突然將眼眸移向窗外——

「對了,太子妃突然暴斃後,想必有不少人正打著這空出的主位之意......而我保證離開後,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眼前。」

「東公子的意思是......」聽到東門樾的話後,太子愣了愣,沉吟了半晌後,似是意會了雙眸事似的徐徐望向他,「若本宮能排除萬難......」

「請容我先說聲恭喜。」未待太子將話說完,東門樾便站起身,開始向門外走去。

是的,恭喜,因為東門樾沒有任何不恭喜的道理。

畢竟對太子而言,有了湛夜來這位太子妃,不僅於他有利,更有利於整個勒瑯國。

而對湛夜來而言,只要當上了太子妃,那麼顯而易見,在不久的將來,四方散落的鬼族及其他民族堂堂重回天都之時絕對指日可待!

當初,她以清白之軀忍辱負重地委身於他成為他第五個、最不受重視的妾,當初,她毅然決然、隻字半語都不留地離開他,都是為著這麼一天,他怎可能不明白?

所以,如此皆大歡喜的作法,他如何能不恭喜......

更何況,他早知道這世間,本就沒有獨屬於他一個人的人,本就沒有獨屬於他一個的歸處,更沒有所謂的朋友、家人、甚至敵人。

本就沒有。

「東公子,不知本宮能否問你一個問題?」望著東門樾那看似不羈,卻其實蒼涼的背影,太子突然開口喚住他。

「問。」

「為什麼是本宮?」

「因為......」東門樾懶洋洋地回頭一笑,「我實在無法容忍如此有趣的遊戲中,竟有個如你這般蠢蛋的玩家。」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

起初,他之所以願意助太子一臂之力,是因為太子口中那句「本宮再不願讓我勒瑯國國政繼續任由李東錦那類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一手把持」中,體積的是整個勒瑯國而非僅是東勒族,以及太子那副不知怎麼也讓人看不下去,如同過去自己般壓抑、無奈,卻依然不肯放棄的堅定眼眸。

但其實,他也早由老皇上對太子暗殺計劃失敗之後的淡漠處置判斷出,其實那老皇上心中的梯子人選一直只有一個,可一直以來,總對太子那決計無法與李東錦抗衡的溫吞如水性格無奈。

而後,之所以傾全力相助,為的卻是湛夜來,以及她那群耿直得讓人想歎息,卻又令人莫名心嚮往之的兄弟們......

只不過這些「之所以」,永遠不會有任何人知曉。

永遠。


天都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並且比過往更和諧、安平,特別是在李東錦暴斃而亡後。

唯一不同的是,這城裡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本就不屬於天都,更不屬於任何地方,卻讓許多人都牽掛之人。

這幾個月來,幾乎再沒有人見過東門樾的身影。

但湛夜來明白,那聲救了許多人的狂嘯聲,出自於他。

而由許多城民的口中,她得知在那些天地同悲的日子裡,曾有這樣一個人,一身狼狽、一語不發地默默搬著磚石、遞著粥碗;由一些城民的口中,她得知曾有這樣一個人,硬生生地用血肉之軀為一群人扛住巨石,而口中叫喊著的,卻是要那些想回頭幫忙的人們快些離去......

而她更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在東城那樣為所欲為,只為讓李東錦徹底信任他,然後,在明瞭李東錦一心求丹、行將就木之際,悄悄假李東錦之名,挑起天都城外、勒瑯國中所有欲取而代之,且仇愬等人暫時還無法下手的鷹派們相互內鬥,讓其損耗至再沒有任何結黨、翻身的機會!

做得真是漂亮。

所以在勒瑯國再無事可做的他,一定又覺得乏味了,才會又開始四處找樂子去了吧......

一定是這樣的......

「夫人,您得吃點東西。」

望著坐在圓桌上,但神情恍惚,筷子更是半天動也沒動一下的湛夜來,造鳳翔輕歎了一口氣。

「謝謝,但我真的不餓。」湛夜來微笑答道。

「不餓也得吃,看您都瘦成什麼樣子了!」用湛夜來的筷子夾起一塊肉,芮續風硬將肉塞至她的唇旁。

「謝謝。」

明白這群家人對自己的所有關心與憂慮,儘管真的什麼也不想吃,但湛夜來還是勉強張了口。

可就在她張口之時,屋外卻傳來一個揚令聲——

「太子到!」

「太子?」聽到這聲揚令,芮續風不耐煩地皺起眉,「他這時候來幹嘛?」

「怎麼?本宮來不得?十九弟。」

「爺幾個沒空給你行禮。」望著由門外徐徐走入的人影,芮續風別過臉去,輕哼一聲。

「若本宮說,本宮有東門樾的消息,十九弟你這禮,行不......」望著芮續風那不耐煩的模樣,太子突然神秘一笑,但在望見芮續風突然身形一矮時,他驀地一愣,手連忙往前一伸,「別,本宮並非真要你行禮!十九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見芮續風二話不說跪拜在地,「太子殿下萬福。」

不僅芮續風跪地行禮如儀,屋中之人,除了在聽到「東門樾」三個字後徹底呆掉的湛夜來外,全一併跪拜行禮——

「太子殿下萬福。」

「你們......」望著這群怎麼叫都不肯起的人們,太子不斷自責地歎著氣,「全起來吧!是本宮不好,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待所有人終於起身後,太子坐至沈惟明搬來的座椅上,快快說道:「東門樾臨行前曾來見本宮最後一次面。」

「何時?」

「八月初三。」

「他說了什麼?」

「他說李東錦氣數已盡,大局已定,這遊戲他玩起來沒意思了,所以來跟本宮告別,順帶給本宮最後一點提點。」

「什麼提點?」

「他說,若本宮夠聰明,就該明白太子妃的真正人選應選何人。」太子說著說著,目光突然望向湛夜來,「所以,本宮來了。」

「這......」

聽到太子的話後,全部的人倏地將目光投向湛夜來,然後望著她原本盈滿期盼的小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是嗎?這就是他留給她最後的話了嗎......

他究竟還是那樣的倨傲不馴,那樣的瀟灑,那樣的雲淡風清,那樣的......溫柔。

其實,她早明白的,不是嗎?

就算是成為了名義上的「敵人」,但他的所作所為,卻從沒有一件事是直接傷害到她,以及她所愛的家人們。

就算是成為了名義上的「敵人」,雖看似總與她們針鋒相對,但他的一切算計及佈局,最終成就的,從來不是他自己,而是鬼族,而是天都,而是整個勒瑯國......

他寧可一個人孤孤單單,卻不忍她孤孤單單;他寧可只身為他人涉險,也不願他人因他受累。

可這樣的他,為什麼就是看不出,由初見他開始,她便捨不得他一個人孤孤單單,捨不得他一人獨自苦苦壓抑心中的傷......

「若太子爺......」儘管一行清淚早滑下臉頰,但湛夜來還是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可笑容卻是淒美。

望著她那張執著、堅定,卻讓人心痛的淒美笑顏,所有的人都明白,只要為了鬼族,為了天都,為了整個勒瑯國,無論什麼樣的要求,湛夜來的答案永遠不可能會因她自己個人的意願、榮辱,而有任何改變。

就在所有人全緊握雙拳,眼眸徹底酸澀之際,一個微帶著笑意的嗓音突然響起——

「但很可惜,本宮向來不夠聰明,並且本宮還認為,過往的東公子給本宮的建言雖說是無往不利,可這回,他卻真是難得糊塗了。」

「太子的意思是......」聽著太子的話,芮續風猛地一抬頭,一向清潤的嗓音竟有些顫抖。

「來人,宣旨。」

在太子的示意下,一名官人大聲念出了旨意,而後,所有人都笑了,再看著湛夜來那一時恍惚、如在夢中,依然有淚,卻再沒有任何輕幽的絕美小臉,痛快地笑著。

「去吧!去逮人吧!本宮實在也很有興趣看一看這場大戲如何收場,更重要的是,本宮忍那個臭小子也忍得夠久了......」


「抱歉,施主,我們實在不能收容您,就算是過夜也不行,請您千萬體諒我們的難處,阿彌陀佛。」

他這仇有結得這麼深嗎......

回想著幾日前那緊閉的佛門牆上那滿滿的花紅佈告,東門樾都不禁苦笑了。

這勒瑯國什麼時候辦事效率這麼高、這麼好了啊?無論他走至何方,就算是深山野林,只要是與佛道相關之處,都可以看到禁止收容他的花紅佈告。

老實說,他實在很好奇,好奇那幫傢伙到底是由哪裡感覺到他有看破紅塵的態勢?

更何況都三個月了,那個笨太子竟然連登基這點小事都還沒搞定?

是的,三個月了,自他由太子書房離去之後。

這三個月來,他四處遊山玩水,甚至還曾回去那片如今什麼都不存在的沙漠,望著那片酷熱黃沙,任往事一一在心頭流轉,然後瀟灑地一轉身,可這回不是遺忘,而是放下。

也曾想念過天都,但他不會回去。

畢竟他的存在,對如今可能已榮登太子妃之位的湛夜來只會帶來困擾,而他這一生,最不想望見的,就是她無措、憂傷、絕望的小臉。

況且他相信,只要有那群兄弟在,天都無論有什麼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只不過儘管心中存在著這樣的信念,但不知為何,最近的他心裡總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想上哪兒去呢?東公子,這麼走著怪辛苦的吧?需不需要我們給你配輛馬車、挑匹快馬?」

「來人,備馬,給東公子一匹能跑得最快的馬。」

「抱歉了,東公子,無論你想在我勒瑯國如何遊玩,我們全無二話,可唯獨不能讓你走出我勒瑯國國界一步。」

是的,不對勁在過去這幾個月裡,不知為何總會巧偶,並對他說這些話的那些人,全不在了——

全不在他們就算失去生命,也絕不會離開的崗位上,就如同他眼前這個自從由藺寒衣坐鎮以來,根本無人敢犯的清風關!

或許他們已遺忘他了,更或許是他們根本無意再想起他......

東門樾自然這樣想過,但以如今清風關的態勢看來,似乎不是。

瞇眼望向清風關那本不該如此空曠的關口,東門樾吟沉了一會兒後,大步向前走去。

「站住。」突然,一把劍橫至了東門樾的頸項上,「東公子,你好大的玩性,竟玩到我清風關上來了。」

「告訴我,他擅離職守多久了?」東門樾冷冷問道。

果然,出事了,天都絕對是出事了,而且最有可能出事的,便是這群男子用生命守護著的那個人,否則就算天塌了,藺寒衣也絕不可能做出這種擅離職守之事!

「他究竟是何時離營的?」一想及此,東門樾的嗓音更冷寒了。

「將軍交代了,若東公子想在我勒瑯國如何遊玩,我們全無二話,可唯獨不能讓你走出我勒瑯國國界一步。」依然將劍抵在東門樾頸項上,藺寒衣的小舅子——孫秋震,面無表情的說道。

「為什麼不乾脆點?」低頭望著映在閃爍劍光上的男子臉龐,東門樾不耐地說道。

是啊!若真這麼不希望他的存在讓他們的鬼族復興大業有所阻礙,那為什麼不乾脆點,反倒讓他四處遊走,卻又怎樣都不放他離開勒瑯國?

「那可不行,有一群人會心疼,而有一人會心碎。」

「有趣。」聽著孫秋震那話中有話的說法,東門樾自嘲似的一撇嘴,「因為竟連我都不知道這世上有這麼一群人。」

「因為你天天忙著自欺自嘲、自我放逐,所以根本沒空去發現。」

「我該發現什麼?」

「發現你早該發現的事。」

「你究竟在說些......」眉頭微微一皺,東門樾肩膀一抖,倏地震斷那架在自己頸項間的長劍,然後回身瞪視著孫秋震。

可他的話未說完,突然,一匹馬由遠處快速衝向孫秋震——

「孫將軍,藺大將軍八百里加急!」

「拿過來!」急忙取過加急文件,但只看了一眼,孫秋震的臉便驀地一沉,然後轉頭怒視著東門樾,「東公子,我營現下被你鬧成這樣,我營最精銳的斥候更是幾乎傾巢而出,你倒說說,現在,你讓我從哪裡變出人馬來行令?」

是的,鬧成這樣,因為先前為確認軍士口中那「藺將軍沒空見你」這句話究竟是真是偽,東門樾一人悄悄在四處同時燃起了警戒烽火,又製造了些敵人假象,令清風關斥候個個疲於奔命,大軍四處警戒。

「什麼意思?」聽到孫秋震的話後,東門樾驀地一愣。

「自己看去!」將加急文件展至東門樾眼前,孫秋震冷冷說道。

當望見了加急文件中的文字後,東門樾的臉微微有些慘白,而後一把揪住孫秋震的衣領,「給我一匹快馬,快!」

望著東門樾臉上再掩飾不住的焦急,與那根本不假思索的回應,孫秋震冷冷回頭一喝,眼底卻帶著抹淡淡的笑意,「來人,備馬,給東公子一匹最快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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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披星戴月,快馬加鞭,因為東門樾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為確認藺寒衣是否在營而玩的把戲,竟令清風關無法及時調派出人手,以至於讓被不知何處而來的賊人劫走的湛夜來身陷危境!

一群廢物,一群連個人都保不住的廢物!

但無論如何,就算以他一人之力,他也絕對會將湛夜來由賊人手中平安救出,一定!

東門樾雖在心中如此想,但每當他追蹤至賊人蹤跡時,卻不知為何總會慢了一步,而且人尋不著就算了,還身陷多處機關陷阱,弄得他疲於奔命,一身狼狽。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一人一騎地在勒瑯國境內狂奔,由日出到日落,由黑夜到黎明,直至四天後的一個清晨,才終於在冒險通過銅網陣以及多道龍潭虎穴後,尋及了那輛停在單峰懸崖上,看來岌岌可危的馬車。

但古怪的是,當他發現那輛馬車之時,馬車旁,並沒有人。

好像不太對勁......

儘管心中有所疑慮,但心急如焚的東門樾還是立即縱身飛越山崖前去險峰,然後顫抖著手掀開車簾,望向車內那抹令他魂縈夢牽的淡紫。

一樣的芳香,一樣的身材,手背上一樣的印記,甚至一樣的容顏。

但望著那抹淡紫,東門樾卻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才緩緩解開她身上的穴道,緊緊將她護在懷中,然後無畏無懼地望著險峰下開始密集發射的響箭,「無論你是誰,捉緊我,我一定帶你回天都。」

「既已知我不是夫人,為何還要冒這個險?」輕輕掀起臉上的紫色面紗,面紗下那張與湛夜來一模一樣的小臉,此刻望著東門樾那狼狽卻堅定俊顏的眸底,有著一抹好奇與不解。

「因為這些年來,你辛苦了......」

是的,無論她是誰,辛苦了。

辛苦這麼多年來,任勞任怨地成為湛夜來的替身,在那麼多個夜裡,代替著她,代替著鬼族,承歡於那樣多男子的懷中,只為換取最重要的情資......

而這更讓他確定了,在藍牆內的那些個日子裡,確實只有在他懷中的是真正的湛夜來!

其實東門樾早有所覺,只是從未說出口。

而為什麼會這樣?根本不必深思,東門樾便能知曉——

湛夜來之所以如此忍辱負重,只為他是這世間,第一個,更可能是唯一一個絕不可能有機會將她錯認的男子,而她,不敢也無法冒這個險,然後讓她所愛的家人們,承擔那可能的傷害......

當湛夜來、仇愬等人的臉一一在眼前閃過後,此生,東門樾第一次為自己曾經所有的所作所為感到汗顏,為自己過往那遊戲人生的態度感到真正的悔懊。

因為這些人,這些所有他曾遇見、錯過的人,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這些曾被他嘲弄過沒有自己人生,只為他人而活著的人們,其實一直是依照著自己的意願,真正地為他們自己而活,並且那樣堅定且無悔地走著屬於自己的道路!

而他,竟只為自己那其實幼稚、可笑,甚至膽小的極端心態,屢屢故意取笑他們、譏諷他們、捉弄他們......

其實,他心底一直是羨慕著他們的。

佩服著他們的堅毅,佩服著他們為目標所付出的血與汗,佩服著他們的卓越,更佩服著他們那樣多年來,無論遇到多少困難與苦痛,都堅定不移的心。

而更其實,他的心底,多想多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多想多想自己也能有一群與他們一樣,可以一起喝酒、大笑、閒聊、鬥嘴,一起為一個共同目標而努力、奮鬥,並且生死與共的兄弟們......

他何嘗喜歡一個人零丁漂泊、四海為家?

他何嘗喜歡渾渾噩噩、遊戲人生?

他又何嘗喜歡那顆空虛、永遠漂浮無根的心?

他也想有個能有人等他回家的家,以及無論多久、多晚都會等待著他回去的家人,和一群能與他毫無芥蒂地一起與月同醉的兄弟們......

「抱歉......」輕撫著那張與湛夜來相同容顏的髮梢,東門樾俊顏上的神情是那樣的溫柔、憐惜與感慨。

「你......難怪了......」望著那風塵僕僕、狼狽憔悴的俊顏上如海般深情的溫柔雙眸,女子輕輕地笑了,笑得眼眸都微微閃著淚光,「東公子,見諒了。」

見諒?

聽到女子的話後,東門樾微微一愣,然後在腦中閃過最後一道思緒之時,意識,徹底凝結。


果然是被擺道了。

也罷,只要大家都沒事就好,只要湛夜來沒事便好......

有些無奈地睜開雙眸,東門樾由床上坐起,然後發現到自己所在之處,竟是藍牆中的綠苑。

可這間屋子......

看著屋內懸掛著那幅他所偽制的巨幅山水,望著桌上擺放著他親手雕刻的棋盤、棋子,凝視著屋角那張曾伴著他幾個月的木製輪椅,還有那垂掛在床前,以紙折疊、以線串連的小紙駱駝,東門樾的眼眸是那樣的酸澀。

因為這些東西,都屬於他,而那紙駱駝,更是他教會湛夜來折疊的,若他記得沒錯,她總會在完成時,用她所會的盲字,在其中做記號。

最後一隻是一百九十二,他離開天都後的確切天數。

緩緩環視著屋內那恍若天天有人清掃,以及過往雖為數不多,卻真正屬於他的所有物品,如今全一一擺放在其間,就如同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他的心,緩緩的暖了。

他們是不是在告訴他,其實這世間,一直、一直有個人,會默默等著他?

他們是不是在告訴他,其實這世間,他真的有了一個家,有了一個歸處,有了一個不管多久、不管多遠,都可以歸來的地方?

他們是不是在告訴他,其實,他再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真的,他早該知道了,只是膽小、怯懦的他一直不願去相信、去正視罷了。

認輸了,真的認輸了。

儘管如今的他,尚不明白為什麼那幫兄弟們要將他徹底玩一頓後騙回天都,而他們之所以這樣做,究竟是出於湛夜來的意志,抑或是他們自己的意志?但無論然後,他們給了他一個勇於面對自己、面對未來的機會。

畢竟,只有坦然地面對一切、放下一切、接受一切,他才能真正無怨無悔地往下一段人生邁進。

靜靜起身後,東門樾找遍了整個藍牆,卻都沒有發現湛夜來,甚至其他人的蹤跡,可藍牆中心花園內的戲台,卻開鑼了!

「喲!這不是東公子嗎?別來無恙啊!」

當東門樾循著鑼鼓聲進入花園之時,那裡早坐滿了一群臉上帶著得意笑意的男男女女。

「這麼千里迢迢地趕回來捧我們的場,讓我們真是受寵若驚啊!」

「那可不?真想不到我們竟能讓東公子不遠千里而來,這回我們這戲班可揚眉吐氣啦!」

「你們......這群爛戲子!」望著那群擺明了早知他的行蹤而涼涼等在這裡看好戲的傢伙們,東門樾邊笑邊低咒一聲後,再不理會第繼續向花廳後方不遠處湛夜來的寢室走去。

突然,一個熟悉的嗓音卻阻止了他的腳步——

「這麼說我這戲班的戲子們,雖是事實,但本宮怎麼聽都覺著有些刺耳啊!」

「你?」回頭望著悠悠然走進花廳的太子,東門樾一下子愣住了。

「本宮榮登這個爛戲班的班主了。」大大方方地坐至人群中,太子望著東門樾臉上少有的憔悴與驚詫,笑得開懷。

怎麼回事?

為什麼太子會如此和樂融融的坐在這群人之中?而且他向來嚴肅、謹慎的眸子中,還帶有一股同樣的看熱鬧笑意?

就在東門樾心中隱有所覺之時,突然,一個蒼老的嗓音接續著太子在花廳中響起——

「但聽說......榮譽班主是朕。」

當這嗓音響起之際,一時間,整個花廳之人全拜倒在地,除了東門樾。

因為他已經震驚得不知究竟該說什麼才好了。

「死老頭,快滾回你的老巢去,別來這裡湊熱鬧兼殺風景!」不情不願的起身後,芮續風一副不耐煩地坐回座椅上輕啐著。

「臭小子,朕愛來看朕的乾女兒,你管得著嘛你?一邊去!」就見老者同樣不耐煩地輕啐一聲後,終於正眼望向東門樾,「你就是東門樾?」

「我是。她呢?」直視著老者,東門樾緩緩問道。

「朕的乾女兒夜來公主是讓你說看就看?說喊『她』就喊『她』的?」老者有些不悅地睨了東門樾一眼。

「為什麼是公主而不是太子妃?」聽到「公主」二字後,東門樾驀地一愣,倏地望向太子怒吼,「為什麼不是太子妃?」

「問他有什麼用?要問就要問那個沒天良的傢伙,為什麼要害她肚子裡孩子的爹不是朕的兒子。」太子雖沒回應,但老者卻代他回答了。

孩子的爹?孩子的爹!

是他的!湛夜來懷了他的孩子了......

該死,他又壞事了!

不,不對,因為他若壞了他們的大事,他們如今絕不會如此笑意滿盈地齊坐在這裡。

他們根本只是想看他的笑話,甚至,他的真心!

原來如此......

回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東門樾徹底明白了。

「我......」撩開下擺,東門樾緩緩單膝跪下,眼眸雖望著地面,但眼底卻有一抹淡淡笑意,「抱歉。」

「抱哪個歉啊?」望著向來狂狷的東門樾竟如此爽快俐落的低頭,芮續風翹起二郎腿,高傲地問道。

「抱歉地告訴各位兄弟,你們的戲依然唱得糟糕至極,無論換幾個班主都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就這樣?」這回,仇愬冷冷的嗓音響起,而語氣中也帶著笑意。

「還有抱歉我犯下了這一生最嚴重的錯誤,忘了告訴各位......」終於抬起了頭,東門樾將目光一一掃過這群他摯愛女子一生最摯愛的家人們,「忘了告訴你們這群唱戲唱得爛到爆的家人,我其實一直一直深愛著你們多年來精心呵護於掌心中的她。」

夜風之中,東門樾的眼眸是那樣的清澈、晶亮、透徹與執著。

許久許久之後,芮續風揮了揮手,「呿!滾吧!」

「敢問我該滾去哪裡?」東門樾含笑地站起身,因為他明白,自己已通過他們的考驗了。

「除了滾去你的綠苑,還能滾去哪裡?」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個轉身,東門樾快步向綠苑走去。突然,就在要走出花園之時,他卻定住了腳步——

「對了,在座其中的幾位,是不是該叫我聲姨丈來聽聽啊?」

「臭小子,這臭小子!為什麼偏偏是他啊!」

「我們幹嘛讓他回來啊!讓他死外頭就算了嘛!」

聽著花園傳來的那甩茶碗、踹椅子的聲音,東門樾開懷地縱聲笑了,笑得眼眸都朦朧了......

因為他真的從未想過自己能有這麼一天,能夠擁有一個會有人等待他的家,並且還能擁有這樣一群雖個性互異,嘴不饒人,或許無任何血脈關係,卻情感真摯、不離不棄的......家人。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我的夜來?」

輕輕推開綠苑的門,望著坐在自己床上折紙的小小人兒,東門樾眼中的溫柔幾乎化成了水。

「你......」聽著身後那熟悉、磁性、低沉且幾乎夜夜在自己夢中縈繞的嗓音,湛夜來徹底愣住了,因為沒有任何人告訴她,他要回來。

那群兄弟們只是說,今兒個大夥兒心情都很好,想借她的花園唱個戲、玩個耍,但為怕吵了她,所以請她先行移駕至東苑後,又請她移駕至綠苑來......

「怎麼,不歡迎我回來?」望著湛夜來那徹底定住的小小背影,東門樾毫不猶豫地坐至她的身旁,在她的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你......」緩緩地側過頭去,湛夜來的臉上籠罩著一股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夢幻與朦朧。

「你沒有在作夢,是我。」望著湛夜來那恍若在夢中,又驚又喜又難以置信的恍惚小臉,東門樾柔聲說道,然後在心底狠狠咒罵著花園中那群臭傢伙,因為他們竟連她也敢騙!

「真的......是你......」聽到東門樾的話後,湛夜來用手不斷撫著他的臉,口中不住喃喃,然後任再隱忍不住的淚水,徹底決堤。

因為她真的沒有想到真有這一天,他還會出現在天都,出現在她身前,然後用他那最最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對她說出「夜來,別來無恙」這六個字......

「我被那些臭傢伙擺了一道,硬生生地給騙回來了。」柔柔地用手抹去湛夜來頰上的淚,東門樾故意輕歎了一口氣。

「騙?」而東門樾的話,讓湛夜來原本心中的喜悅一下子消失無蹤,嗓音變得微微有些落寞。

「是的,而這回,我把我的所有身家都給輸了,輸得我無路可走。」用手指輕捲著湛夜來頰旁的髮絲,望著那張略略有些失望的小臉,東門樾將唇俯至她的耳畔,「收留我不?」

「綠苑一直都......」緩緩地垂下頭,湛夜來有些心傷地說道。

喔!原來他不是自己想來的,而是被仇愬他們給騙回來......

「我說的是這裡......」望著湛夜來泫然欲泣的小臉,東門樾再不捉弄她,而是舉起手,將掌心直接貼住她心臟的位置,「有我的位置嗎?」

「你......」驀地一愣,湛夜來的唇角微微地抖顫著。

「我這裡......」輕輕捉起湛夜來的手,東門樾將她的手掌貼向自己的心房,「可全是你,一直一直都是你,也只有你。」

「什麼......」聽著東門樾那纏綿至極的話語,湛夜來的嗓音徹底低啞了。

因為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個向來狂傲的東門樾,竟會用這樣誠摯的嗓音,對她說出這般柔情萬千的話語,就算在她的夢中,她也不敢幻想......

「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心,是你,讓我有了一顆心,儘管那時候的我,不明瞭也無所謂。」輕啄著湛夜來的唇,東門樾的嗓音愈來愈瘖啞,「所以在你走後,我的心,徹底空了,徹底地沒有了根,再度成了一個完全無心之人,但我這個膽怯的人,卻只自顧自的灰心喪志,根本不敢讓自己有去瞭解真相的機會與勇氣。」

「東門......」聽著耳畔徐徐的低喃聲,想著曾經的東門樾,湛夜來的鼻頭是那樣的酸澀。

「還記得我醉酒的那夜嗎?那時,我之所以會幾近於崩潰,並不僅僅是因為雲姐,更因為你的無端消失,令我又一次誤以為你再度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我而焦躁、狂暴不已,因此當你再度出現,卻完全對我不聞不問之時,我才會做下那般傷害你的錯事......抱歉,夜來......」

「東門,是我要說抱歉......」聽著東門樾終於願意敞開心房娓娓道來,卻是那般令人心疼的低語,湛夜來的淚,怎麼也無法止住,「真的抱歉......」

因為曾經的她,縱使是由於身負重大使命而不得不離開他,卻依然傷了他,還傷得這樣深、這樣重,而她竟毫無自覺。

如今回想起來,其實曾經的她,也受過同樣的傷,但至少那時的她,還有一群人伴著她,不像他的身旁,只有一群才狼虎豹......

「夜來,你不必說抱歉,永遠不必對我說抱歉,因為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不夠堅強,是我太過怯懦,才會一直不敢誠實面對自己的處境,才會在你離去後,讓自己變成那樣一個無心、無情之人。只是我雖沒有自覺,但一直看著我長大,與我真正情同手足的雲姐卻比我更明白我的心,所以才會在臨死前,要我應了那個承諾,只為有一天,上蒼能再讓我碰見你,讓我找回我的心......」

「雲姐......」想及那名曾經那般溫柔對待自己,且在臨死前還不忘為自己留下身旁這名男子的女子,湛夜來哭得幾乎不能自己。

「或許上蒼垂憐,真的讓我再度遇見了你。」

愛憐地輕擁著哭成淚人兒的湛夜來,東門樾不住輕歎著——

「而在再度遇見你時,我依然沒有醒悟,並且怎樣都忍不住地想欺負你,甚至故意不惜公然與你為敵。但在我慢慢瞭解你的苦、你的責任與堅強後,如今的我才終於明白,那時的我之所以選擇那樣做,都只為讓你永遠不能忘了我......」

「東門......」輕倚在這個向來心事絕不說出口,但如今卻如此誠懇道來的溫柔男子懷中,湛夜來不斷含淚呢喃著,「你從來......不是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

「我知道,所以若你不想讓我有機會繼續發失心瘋搗亂下去,讓你最愛的那幫兄弟們四處疲於奔命......」輕輕吻住湛夜來柔嫩的頸項,東門樾含笑說道:「你最好現在就立刻停止哭泣,並且告訴我,一直以來,你對我的心意,是否如同我對你一般的深刻?」

「我不哭,但你不許威脅人......」聽著東門樾的話,感覺著他那如同愛撫般,在自己耳畔迴盪的低沉磁性嗓音,湛夜來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來。

「我就威脅你,怎麼樣?」凝望著湛夜來微微嫣紅的雙頰,東門樾將她的雙手用一手握住後,任另一隻手由她的下擺侵入,一把覆住她那孕後更加豐盈的雙乳,「反正你也捨不得抗拒我。」

「呃......你先......不要......」

當渾身傳來一陣戰慄之時,湛夜來掙扎著抽出手,輕輕推著東門樾的胸膛,但在他故意將那截斷了的手指觸及她的臉頰時,她的動作全停了下來,淚水又一度溢出眼眶。

「瞧,你就是捨不得,就像我捨不得你一樣。」一一吻去湛夜來臉上的淚珠,東門樾啞聲說道:「所以,你千萬要小心地回應我,因為若我太滿意你的答案,我將會賴著不走,永遠不離開。」

「若不滿意呢?」湛夜來抬起小臉,含淚問道。

「我就會一直一直在你身旁日日夜夜的轉,不斷不斷地告訴你,我是如何眷戀著你,直到我等到我滿意的答案為止。」

說完這句話後,東門樾狠狠地吻住湛夜來,吻得她就算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東門......」許久許久之後,當東門樾終於放開湛夜來之時,她微紅著臉低下頭輕輕呢喃著,「其實我有好多好多事想問你。」

「那就問吧!」東門樾含笑答道。

「但我的問題很多,也許要花好久好久的時間,或許一輩子都不夠......」

「若一輩子不夠,那就下輩子繼續問,可以嗎?我的夜來。」

「你不在乎......我的雙眼......」

「我從沒在乎過,況且這樣正好,因為這樣一來,你就不會有機會看到我這副醜八怪兼討人厭的模樣。」

「你胡說,他們......他們都說你俊得很,更何況......我總有一天一定會看到你的......」

「哦?原來你早悄悄在打探我的事了......那麼,我的夜來,在我回答你其他問題前,請先告訴我,你是否曾在夢中與我......」

綠苑中的話語聲緩緩轉為低吟與輕喃,而藍牆中心花園中的戲台上,一群再不用上妝的戲子們唱戲更是唱得暢快淋漓,一夜未休,無論藍牆外的民眾罵得多凶。

只不過,此時這群眼底含笑但口中咒罵聲不斷的天都城民暫且還不知情,當他們歡暢臭罵之時,勒瑯國天都城的百年盛世清明傳奇,已正式拉開帷幕,粉墨登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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