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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我想回家了!」

  「抱歉!恐怕還不行!」

  「為什麼?」

  「等一會兒隊長還會來詢問關於妳被襲擊的經過,請妳再等一下,隊長馬上趕來。」

  還覺得頭有些昏沉沉的朱暖暖,半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瞧著眼前這位冷艷美女,她覺得好眼熟喔!

  「我、我是不是曾見過妳……」盯著艷麗姿容瞧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叫道:「我記起來了!妳是允人在警局的同事!」

  允人?聽她叫喚隊長如此親密,看來兩人確實私下有所往來,她以前的猜測果然成真了……江明麗凝視著病床上圓潤、豐腴卻還顯得有些蒼白的女人,對邵允人多年的愛慕讓她不顧唐突,脫口而出--「妳和隊長很熟嗎?」話才一出口,驕傲的自尊就讓她恨不得自己沒問。

  「妳是說允人嗎?」沒察覺她的懊惱,朱暖暖逕自笑得甜蜜。「他是我男朋友,我對他當然熟啦!」

  「妳、妳和隊長是男女朋友?」怎麼可能?難道上回打電會給隊長的女人就是她?江明麗大受打擊,無法接受自己多年的愛戀,比不上他們短時間內所發展的情感!

  「是啊!」朱暖暖有些嬌羞,畢竟是在邵允人的同事面前承認這段感情,那是不大一樣的。

  「不可能……不可能……」搖頭低喃,江明麗無法相信自己是輸給了病床上的她。

  瞧瞧她!有哪一點配得上他?外在的條件沒一檬相配,就連氣質、調性也是格格不入啊!

  「為什麼不可能?」朱暖暖倒覺得奇了。互許相戀這種感情事,只要當事的兩人看對眼,哪有什麼不可能?疑竇地靦了她深受打擊、帶著情傷的艷容一眼,心底隱隱有絲瞭然。「妳喜歡允人吧?」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是!我是喜歡他!我愛他好幾年了,憑什麼妳這個後到者能得到他?妳愛他有我深嗎?」被點破心事,像是要宣洩多年愛戀不果的積怨,她激動地怒喊。

  朱暖暖明白失戀的痛苦,光是之前以為邵允人喜歡的是別的女人時,她就難過悲傷得要命了,所以現在看江明麗這麼傷心、憤怒指責,她不僅無法生氣,甚至還有些同情她。

  不過同情歸同情,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才好。朱暖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抬眼直視她,清晰卻緩慢問道:「妳愛允人許多年,可是他愛妳嗎?我知道他的個性,相信他絕對不曾對妳釋放任何曖昧的情感,對不?他對妳應該只有同事的情分吧!關於這一點,我相信妳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才是。」

  同事的情分……是啊!他對她向來就只有同事之情而已,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多年來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啊……

  彷彿被擊潰似的,江明麗跌坐在椅子上,呆滯茫然。

  歎了口氣,朱暖暖輕聲低語。「妳剛剛說我是後到者,可是妳知道嗎?在愛情的世界裡只有兩情相不相悅,沒有先來後到的問題。我和允人是兩情相悅,我不覺得我是後到者!」

  只有「兩情相不相悅,沒有先來後到」……是啊!確實這如此啊!否則她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為何兩人還只是同事關係?只因為他們無法兩情相悅啊……

  朱暖暖的話像是一道雷劈進江明麗的腦袋,讓她不禁掩面奔淚,徹底覺悟了。

  看著她情傷流淚,朱暖暖心裡也很難受,才想著該說些什麼安慰人家,匆匆走進病房的那條頎高身影,卻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允人!」見到邵允人來了,她高興地跳下病床,投入他懷裡。

  緊擁著懷中人兒,邵允人雖然在兄長面前表現得很鎮定,可一顆心在還沒見到人前,還是懸著的。這會兒瞧她這麼有精神地蹦蹦跳跳,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妳還好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除了頭還有點暈暈的,其他一切正常啊!」笑了笑,不讓他擔憂。

  一旁的江明麗眼見愛戀多年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抱著心愛女人,縱然對他已然覺悟死心,但多年的情根糾纏豈是說斷就能斷的,是以她不想多看這對情人親暱的舉止讓自己心痛流血,很快地起身來到邵允人面前。

  「隊長,朱小姐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低頭不讓他瞧見她流過淚的眼,帶著泣音的嗓音迅速交代完,便急忙離開了。

  目送她落寞的背影消失,朱暖暖窩在愛人懷裡,忍不住歎氣。

  「怎麼了?」無緣無故感傷啥呢?

  「都是你惹的禍,還敢問?」有些暗怒地偷捏他腰間肉。既然對人家沒意思,幹啥還讓人家暗戀那麼多年,這男人真是太不可取了!

  邵允人不是笨蛋,也隱約知道江明麗對他的心思。從她剛剛的泣音與朱暖暖含著暗示的話語,大概猜得出剛剛兩人可能談及到他了。

  「我對她沒感覺,那不是我的錯--」

  「當然不是你的錯!只是覺得她好慘,暗戀上一個不愛她的人。」基於同是女人的立場,朱暖暖是很有憐憫心的。

  「難不成妳要我回應她的情感?」挑起眉梢,不相信她這麼大方。

  「你敢!」惡狠狠怒瞪。「我這人很小氣,男朋友不與人共用。」基於個人情愛立場,她是很吝嗇加小心眼的。

  聞言,邵允人輕笑不已。「妳若真答應,我才煩惱呢!」

  「算你會說話!」

  「對了!暖暖,妳可還記得被襲擊的事?」想到了案件,他認真詢問。

  「呃……」朱暖暖心虛地瞅著他傻笑。「其實我記不大起來耶!」

  「沒關係!妳盡量想想看。」

  「嗯……我只記得我進了化妝室,然後後面突然冒出一名清潔婦打扮的人,拿著一塊布摀住我的鼻子,接著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啦--喔!對了、對了,我昏倒時好像有打到洗手台上的小盆栽耶,因為最後一個印象好像有聽到東西掉落、砸碎的聲音。」

  「原來如此!」難怪化妝室的地板有盆栽碎片,也多虧她不小心去打到盆栽而掉落撞出聲音,不然二哥也不會去注意到。她這條小命還真是那小盆栽救回來的。

  「怎麼了嗎?那個清潔婦幹麼要攻擊我?我要去向外包的清潔公司抗議啦!」唉……實在想不懂!難道只因歐巴桑在打掃時進去使用,她就因此而抓狂了?

  「不是清潔婦攻擊妳。」這女人有時還真少根筋,連這麼簡單的聯想都沒想到!難道她忘了自己是變態殺手的目標?邵允人禁不住想歎氣。

  「耶?不然是誰?」東昊大樓的保全不是做得很好嗎?應該不會有外人闖進來才是啊!難不成……瞧著他嚴肅神色,她吞了下口水,頭皮發麻問地道:「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沒錯!我也猜是他--那個變態殺手!」邵允人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他……他怎又……又會找到我……」朱暖暖結結巴巴的,想到自己又差點命喪兇手刀下,這時她才開始感到害怕。

  「我想他一直在跟蹤我們。」

  「那我該怎麼辦?」媽呀!她不要成為變態殺手下手的第四條冤魂啦!

  「經過今天,公司的保全措施已經加強,我想兇手不可能再混進來行兇,所以還算安全,妳就繼續保持原有的生活步調吧!至於上下班時,我會親自去接送。放心!我會盡快將兇手緝捕到案的。」

  「喔!」點點頭,她也不想因那該死的兇手,而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所以非常同意。但對他卻難免擔心。「你自己要當心點,那兇手很凶殘,千萬別大意,我不要你因此而有啥傷害。」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緊摟著她,堅定地給了保證。

  ☆ ☆ ☆ ☆ ☆ ☆ ☆ ☆ ☆ ☆

  又讓她逃過了!

  陰暗、窄小的房子裡,黑影發怒地瞪著攤在桌上的照片,對偷拍而來的照片上,女子綻放著燦爛笑容的圓臉益發覺得刺目……

  可惡!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混進東昊大樓,本以為這次能解決掉她,哪知又被破壞了--也算是她命大,昏倒時還能揮落小盆栽引來旁人,因而救了她一命!

  他得盡快將人給收拾掉才行!條子已經嗅到氣息,摸到他的區域範圍到處打探……

  要鎮定!要冷冷靜!小心計劃才不會出錯!要小心……

  黑影嘴裡喃喃自語著沒人聽得懂的話,慢慢地拉開了冰箱門,自冷凍庫拿出拳頭大的肉團放至砧板,一手持拿閃著森冷光芒的菜刀,俐落割下薄薄肉片放至平底鍋,瓦斯爐大火一開,他陰森森地咧嘴一笑--

  「該享用晚餐了……」

  ☆ ☆ ☆ ☆ ☆ ☆ ☆ ☆ ☆ ☆

  「老大,這是你要我們查的資料,全都在這兒了!」

  警局內,經過昨天朱暖暖被人襲擊,大夥兒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後,今日一大早,小趙便將他們一夥人除了白日上班辦案,晚上還夜夜混夜店、挖人底細所得來的一疊情報,丟在辦公桌上。

  「很好!」簡單、俐落的一句讚美,邵允人快速翻著一張張附有照片、身高、體重等等個人資料的簡歷。等全部看過一遍後,他快速地從中挑了幾張出來。

  其他隊員見狀,拿著他挑出來的簡歷翻看了下,然後有些不解。

  怎麼老大挑的都是個兒瘦小的傢伙?

  「老大,你挑這些人覺得他們可能是嫌犯嗎?」小沈搔著腦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那幾張照片上的人的身形,能幹下乾淨俐落、開胸剖肚的兇案嗎?未免也太瘦弱了些?有些還比被害女人的個頭還小呢!

  「沒錯!」收回他們手裡的資料,邵允人迅速交代。「我拿這些人的資料照片去讓朱小姐指認,看看兇手是否在這些人裡面……」

  話正說著,手機好巧不巧又響了起來。「喂?是二哥啊!要我現在去公司……也好!我正想過去找暖暖,好……就這樣,再見!」

  切斷通話,他收好資料,轉身便離開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隊友。

  「呃……那我們現在要幹麼?」菜鳥小張虛心求教。

  「等啊!」小沈笑瞇瞇地伸手搭上他的肩。「放心!老大很快就會回消息的,到時可又要舒活筋骨了。」對邵允人非常有自信,因為一起辦案多年,對於他這種詭奇的第六感見多了,而且每次都中,屢試不爽呢!

  菜鳥小張半信半疑地轉頭想問其他人,但是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群人在辦公室內,抬手劈腿、做起熱身操了!

  ☆ ☆ ☆ ☆ ☆ ☆ ☆ ☆ ☆ ☆

  一踏進東昊大樓頂層,邵允人就愣了一下,因為向來由簡秘書坐鎮的秘書室竟見不到一個人,就連暖暖也沒瞧見人影。

  大步晃進總裁室,裡頭端坐著三號人物讓他更是不解。「大哥、王叔,你們怎麼也在?我還以為只有二哥找我而已!」

  「允人,聽說你交女朋友了?」拍拍旁邊的位置要他坐在自己身邊,有著修道人氣韻的王水泉一見人,便笑問。

  「嗯。」邵允人神色微赧,順從地在他身邊坐下,對這個長輩有著深深的敬意。

  「那真是好!」欣慰一笑,王水泉高興極了。「聽允天、允剛說,你對這個女孩有著特殊的感覺?」

  原來是兩位兄長去大嘴巴了!朝兩位兄長拋去一記責怪,他倒是很老實地描述自己接觸到朱暖暖後的異樣感受給王水泉瞭解。

  聽他緩緩述說,王水泉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下。「允人,你可有那位暖暖小姐的生辰八字?」

  「王叔,你想幫暖暖排命盤嗎?」邵允天馬上想到。「人事資料處有她的出生年月日,不過倒沒詳細記載到出生的時辰。」

  「我知道暖暖的出生時辰,有次她嘰嘰喳喳找我聊天時曾提到。」回想她聊天時的豐富表情,邵允人不禁泛起一抹輕笑。

  「那就太好了!我馬上從電腦裡調出她的出生日期。」邵允剛屬於行動派,立即坐到電腦桌前,沒兩、三下就將朱暖暖的個人資料給叫出來了。

  「為什麼要幫暖暖排命盤?」意識到他們似乎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邵允人充滿不解疑惑。

  「先幫你們合八字啊!以後想結婚就不用再請人去合了。」王水泉調侃笑道,卻讓邵允人臉又紅了。

  拿著邵允剛列印下來的出生日期與邵允人提供的時辰,王水泉專注地排起命盤。沒多久,只見他對著排好的命盤笑歎連連、嘖嘖稱奇。

  「真是絕配!絕配啊!」

  聞言,邵允天與邵允剛兩人有默契地互視一眼,倒是邵允人不懂這三人在賣啥麼關子?

  「王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劍眉微蹙,無法理解。

  「允人,這位小姐的命格之奇可真與你有得拚了!」王水泉慨然歎笑,覺得自己研究命理多年也未曾見過如此之相配的兩個命格。

  「怎麼說?」邵允人心中一凜。他明白自己命格奇陰,聽見王水泉如是說,實在很擔心暖暖會如同他一般。

  「你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出生,又加上死屍生子,是以造就了你這番易吸引陰魂的磁場;而這位朱暖暖小姐卻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刻誕生,命格中帶著強盛陽氣,走在路上連陰魂都怕她,避之唯恐不及呢!

  「你與她兩人是極致的相反,但是以她的命格來配你卻是最好不過了!你自己有沒有發覺到,只要她在你身邊,沒有任何陰魂邪物敢近你身?」王水泉笑著解釋,不由得讚歎老天爺真是會安排,竟讓擁有如此奇特的命格的兩人相遇相戀,看來老天爺行事還是有訑自己的道理的。

  原來如此!難怪暖暖會給他如此溫暖的感受;難怪以前只要碰到她,原本死纏著他的陰魂,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憶及之前種種,邵允人這時總算恍然大悟明白了。

  「老三,既然她對你這麼有幫助,你可得好好地將她給把回家當老婆,可別讓人給跑了!」邵允剛最實際,馬上提供建言。

  「我讚成。」邵允天也同意。只要是對弟弟有利的,不管是人是物,他絕對要幫弟弟取到手。

  「就算暖暖不是如此命格,我也只要她。」鄭重宣明,邵允人失笑睨著兩位兄長,實在對他們過分愛護的行為而深感無奈。

  「反正不管怎麼說,暖暖就是這種對你最有利的命格,趕快娶她回家就沒錯了!」以後他絕不會再說不知老三到底看上她哪點了!邵允剛欣喜暗忖。

  他們倒比他自己還急呢!結婚這種事又不是一方想要就好,也得暖暖同意才行啊!再說他才與暖暖陷入熱戀沒多久,如此快的時間就要人家嫁給他,怕不將她給嚇壞才怪!

  邵允人無奈搖頭,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怎麼上來不見簡秘書和暖暖?」

  「簡秘書年紀大了,又受到昨日的驚嚇,所以今天請假休息;至於暖暖,她去其他部門送文件了。」邵允剛給了個詳細回答。

  「原來如此!」瞭解點頭,邵允人轉而詢問王水泉。「王叔,有件事我想請教你--以前只要我承辦到兇殺案,常常會有死亡的冤魂來找我。可是關於現在偵辦的連續兇殺案,除了從兇手手下救回暖暖那夜,有冤魂來警告我之外,後來竟再也沒沒任何異動了,這到底是怎回事?」

  根據他以往辦案經驗,雖然不見得每回兇殺案中的死亡冤魂會來找他,但這回可是連續死了三名死者,竟然三名死者的冤魂都沒任何動靜,這實在不大尋常。

  「這種事很難講。」王水泉沉吟良久,才緩緩說出自己的臆測。「也許兇手身上惡性太重,磁場異於常人,讓死於他手下的冤魂無法離開他週遭太遠。你上回能及時救下人,可能是暖暖身上的強盛陽氣影響了兇手週遭磁場,讓陰魂得以暫時脫離而來警告你。」

  「不過這只是我的臆測,畢竟世上光怪陸離的事太多,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用常理解釋、也不能一蓋而論。想想看,你經手辦過的案件中,也不是每條冤魂都會找你申冤啊!」笑了笑,他可無法參透老天爺的每一個玄機。

  確實是如此!邵允人接受他的解釋,畢竟若世間上所有的兇案都有冤魂來申冤,那麼就不會有「懸案」這個名詞了。

  「老三,你不是要找暖暖嗎?她回來了!」面向門外的邵允剛瞧見正從電梯內走出來朱暖暖,忙提醒自家老弟。

  「那我去找她了!」朝眾人點頭示意,邵允人大步朝她而去。

  就見朱暖暖在瞧見他從總裁室出來時,似乎有些驚訝,緊跟著便露出高興的表情。但隨著邵允人不知說些什麼、又拿出幾張資料照片供她觀看後,她突然神情大變、瞼色發白,情緒激烈地指著某一張照片--

  「就是他!就是他!」指著照片上瘦小、看起來一臉無害的男人,她驚恐叫著,永遠也忘不了那夜兇手伸著沾染鮮血大手,朝她走來的可怕回憶。

  果然不出所料!真讓他給賭對了!

  邵允人一邊摟著她,安撫著她恐懼的心緒,一邊抓起手機撥出號碼……

  ☆ ☆ ☆ ☆ ☆ ☆ ☆ ☆ ☆ ☆

  警局裡電話鈴聲囂張狂響著!

  「喂?老大是你啊……好!沒問題!拜拜--」怪笑著拉長尾音,小沈掛上話筒後,轉身對正豎起耳朵的隊友大叫--「生意上門了!今夜十二點,『惡魔巢』PUB逮人!」

  ☆ ☆ ☆ ☆ ☆ ☆ ☆ ☆ ☆ ☆

  震耳欲聾的音樂、擁擠跳舞的人群、陰暗閃爍的燈光,構成了吵雜熱鬧的尋樂空間。

  幾個輕便打扮的男人穿梭過層層人群,來到了吧檯前,臉上神情吊兒郎當,擺明是來尋歡作樂、釣美眉的模樣。只有其中一個俊美的男人,陰沉的臉未曾顯露笑意,大有「生人莫近」的警告意味。

  「老大,好歹臉色好看些,不然人家一看就知是條子來踩盤,這豈不漏了風聲?」趁著坐上吧檯,小趙悄聲提醒。

  冷睨一眼,邵允人總算勉強擠出一抹難看笑容。

  唉!他這模樣還不如別笑的好--小趙心底哀聲歎氣,乾脆直接放棄他,轉而為同伴們點飲料。

  當吧檯內的調酒師耍著調酒花招、一一為眾人送上特調雞尾酒後,只見客人們僅把玩著漂亮的酒杯卻連嘗也未嘗,不過倒是笑嘻嘻地開口聊起來了。

  「生意很好呢!賺的不少吧?」這間PUB小趙來過幾次,與店裡的調酒師有些交情,所以負責打前鋒、攀關係。

  「還不是靠你們這些貴客的捧場!」調酒師笑著回答。

  兩人又聊笑地好一會兒後,小趙突然叫了一聲。「哎呀!有件事我正想請教你呢!」

  「有啥事能讓你這泡美眉高手向我請教的?」調酒師調侃笑問,忍不住虧他一句。

  喔--原來他都來這種地方辣手摧花,難怪手機裡一大堆女人的電話!根據調查,平均說男人一生中至少會交七個女人,而他們的庫存原來都被這傢伙給用走了!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到底還有沒有羞恥心啊?

  偵查六隊中還屬於孤家寡人的成員們,莫不個個含恨帶怒地射出殺人眼光,當場唾棄有人竟然偷了隊友的平均值。

  無視同仁們的鄙夷,小趙笑瞇瞇地對調酒師探起口風。「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林子明的廚師?」

  「是啊!PUB裡的餐點都是他負責的。怎麼,你們認識嗎?」調酒師噙著笑回答,語氣有些保留。

  「不是很熟--」原本靜默的邵允人見他神色有異,當下非常小心謹慎。「你們是很熟的朋友嗎?」

  聞言,調酒師白眼微翻。「這間PUB的工作同仁,沒一個和他熟的!」

  「哦?他很孤僻嗎?」

  「何止!」調酒師不自覺地抱怨起來。「他那個人性子陰森,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每天獨來獨往,也沒見他和人交往過,真是難相處極了。」

  呃……這感覺好像在形容他們的老大喔!眾隊員情不自禁地朝某人看去。

  可惜邵允人完全感受不到部屬的眼神,逕自追問。「他今天有來嗎?」

  「有啊!現在應該在廚房吧!」大手往旁邊一條直通廚房的走道比去。

  聞言,邵允人不多囉唆,當下離開吧檯、擠入人群中,往走道方向而去。而其他人見狀也緊隨著他身後跟了上去。

  「啊?他們酒都還沒喝呢!」調酒師瞪著糟蹋自己心血的眾人背影。

  朗笑著拍拍調酒師肩膀,掏出鈔票付帳,小趙臨跟上去前還贈送飛吻。「多謝了!下回我會再來光顧的。」

  耶?連他也沒沾任何一滴酒--瞪著屬於小趙酒杯內的液體份量完全沒減少,調酒師懷疑他們一群人到底是來幹麼的?

  光點酒卻不喝?多浪費啊!乾脆送給其他酒客享受好了!

  ☆ ☆ ☆ ☆ ☆ ☆ ☆ ☆ ☆ ☆

  條子來了!

  他知道有條子踩上門了!從他們一進入PUB大門,他就知道到了--因為那個陰沉條子,他見過!

  他跟蹤那個該死的女人時,曾見過那個帶頭的條子和那女人在一起,所以他認得,錯不了的!

  在昏暗閃爍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黑影正想找今晚的獵物,可卻意外地讓他給發現條子摸來了。

  哼哼……他們往吧檯去了!大概想向調酒師探消息吧--看來沒多久就會到廚房去捉他了!

  哈哈……他有這麼容易被捉到嗎?儘管來吧!他不會乖乖等著他們的。

  該走了!再不走怕會來不及!

  黑影噙著冷笑回到廚房,在廚房工作同事的詫異下,未請假就由廚房後門離開,一下子消失在夜色中。

  ☆ ☆ ☆ ☆ ☆ ☆ ☆ ☆ ☆ ☆

  「他什麼時候走的?」

  「就、就在不久前啊!」

  廚房裡,一群便衣刑警正和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展開偵問對話。

  「他走前有任何表示或說什麼話嗎?」

  呃……有嗎?被推派出來受偵問的人,朝同事拋去詢問眼神,卻得到大家一致的搖頭,所以他也只能傻笑、搖頭了。

  「可惡!又被逃了!」邵允人懊惱,得不到其他線索後,他打電話給另一組被指派在兇手住處守株待兔、以防萬一的人馬。「明麗,你們那兒可有瞧見兇手的蹤影?」

  「沒有!不過我覺得隊長你最好能來一下,我們這兒有些發現……」

  聽聞電話那頭江明麗失去以往冷靜、明快而顯得微微顫抖的嗓音,邵允人明白肯定有些駭人的發現,才會讓她如此。

  「我馬上過去!你們自己小心戒備。」維持一貫冷靜,他下達完命令後,便切斷通話。

  「老大,那邊情況如何?」小趙看他神色比平日更森冷,不禁擔心問道。

  「有些新發現,我過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繼續守著,也許兇手會再繞回來。」

  「沒問題!老大,你放心!」眾人一致應聲。

  「大家要小心!」低聲交代,他毅然轉身離開P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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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翌日。

  當眾人從法醫鑒定室出來後,全都不約而同一致奔至廁所盡情狂吐,待將胃中食物全清了個乾淨後,才虛弱、蒼白地回到辦公室。

  而邵允人雖沒跟著到廁所去吐,但神色卻比往常更森冷、難看百倍。

  「老大,這種死變態,我們一定要快點逮到他!實在沒人性!」回想到剛才在法醫鑒定室看到的東西,小趙臉色不禁又綠了起來。

  「媽的!他『人魔』看太多了嗎?」老吳白著臉,罵起粗話了。

  「不、不能原諒!他挖那些女孩子的心臟竟是為了……為了……」說到這兒,江明麗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只能捂著嘴忍不住乾嘔。

  邵允人眼看隊友們氣憤又噁心的表情,心中也很驚怒--畢竟辦案多年,倒還第一次遇上這種殺人魔。

  昨夜匆匆趕至兇手住處與江明麗等人會合後,隊友們卻要他打開冰箱冷藏庫。當他疑惑地打開冰箱門、定睛細瞧後,當下臉色大變,馬上要人將冷藏庫的東西連夜送至法醫鑒定室。而一群人則繼續留守埋伏,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看能否等到兇手回來。

  不過兇手並不笨,在PUB早一步溜走後,大抵也猜出警方已經摸清他的底細,所以乾脆連住處也不回了。因此他們可說是白等了一夜,不過倒也有了重大發現。

  天一亮,他派了幾個人繼續埋伏附近,以防兇手乘機回來,而其餘的人則齊往法醫鑒定室去。在法醫連夜鑒定後,果然給了他們一個眾人心底早有預感、卻遲遲不願去相信的答案--

  那三團快被吃光的肉塊,竟然就是三名被害人被挖出的心臟!

  老天!電影情節竟活生生地在他們經手的案件中發生了--到底這個變態殺手在想什麼?!

  「老大,你怎會知道兇手是個廚師?」小沈提出疑問,覺得老大著實厲害,不僅猜出兇手職業,還知道他的個頭瘦小。

  眾人聞言也覺好奇,紛紛將注意力移轉至他身上。

  眼見大家一臉欲求解答的神情,邵允人緩聲道出自己的推測。「那夜兇手襲擊朱小姐後,由防火巷逃走,我觀察多次覺得防火巷實在窄小,若一般體型的男人實在很難靈活地逃脫自如。」

  「所以老大,你便猜測兇手體型必定瘦小--」小沈恍然大悟,可又覺得不對。「但是體型瘦小和判斷他是廚師有何關聯?」

  「體型瘦小卻有超乎正常體格男子的強勁手力、可以如此凌厲明快對被害人開膛剖胸,而且毫不手軟,好似在宰殺牲畜般簡單,這種人的職業必有其專業特殊性。」邵允人有條不紊地解說。

  聞言,大夥兒腦筋一轉便已明白。

  廚師因其工作特性,每天需拿著偌大的厚重鍋鏟,翻炒煎煮著可能數十人份的餐點,其手臂腕力可說是非常驚人的,甚至傳統的中華料理學徒必須通過單手持拿起鐵鍋,翻炒十幾人份的炒飯重量,才有資格站到爐火前繼續學習料理技術。

  因此,就算是一個體型瘦小的廚師,在長期訓練下來,手勁力道絕對非同小可,不會是一般人印象中的瘦弱無力。再加上兇手宰殺被害人就像在剁雞斬鴨似的簡單,下刀毫不遲疑,屍體刀口乾淨俐落,全是一刀斷命,可見平日是做慣了這類工作,如此推理下來,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不過,還是有其他工作關係或原因,可能讓瘦小男人擁有強大的手勁,為何隊長他能如此肯定兇手一定是廚師身份?

  小沈打破砂鍋問到底。「老大,你為何敢如此確定兇手是個廚師呢?也許他可能是別種職業啊!你當初到底有幾成把握?」

  「直覺、六成!」非常簡潔給了回答。

  說到直覺,小沈沒轍,無法再繼續找碴,畢竟直覺這種東西是很難說的。他們當警察辦案,很多案件可以偵破,往往都是靠那一閃而過的直覺建功,所以其實警察很相信第六感、而且辦案時也挺迷信的。

  至於說到只有六成把握……嘿嘿,開玩笑!為了盡快抓出兇手,就算三成也幹了,更何況六成--就算找錯方向,頂多是回到原點而已,總比什麼都不作、毫無頭緒,僵在那兒好吧!

  「別管老大是怎麼猜出兇手底細的,現在重要的是,他既然已經察覺被我們給盯上了,接下來他將會如何呢?」小趙沉重地提出問題關鍵。

  「只希望不是另一場連續殺人饗宴的開始。」小沈無力呻吟。現在兇手被刨了底,無處可歸、四處亂竄下,恐怕行為會更加大膽、無節制。

  「凍結他銀行帳戶,斷了一切可能後路,將照片公諸媒體,讓他無所遁形!」邵允人深思熟慮過了。兇手是毫無準備下倉皇脫逃,身上金錢肯定不多,而現今的社會,沒錢可是寸步難行的。為了逃亡的財源,很快他就會露出行蹤了--不管是偷是搶!

  而將照片公諸媒體,一方是讓社會大眾提高警覺,一方則是打心理戰,讓兇手承受隨時可能被認出的龐大壓力。而人的心理壓力一大,就算再如何狡猾、謹慎的人,難免也會心神不寧而出錯,如此一來,逮到人的機會就大了。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小趙大伸懶腰,準備聯絡各大電子、平面媒體去。其他眾人則露出微笑,準備玩貓捉老鼠的老把戲。

  ☆ ☆ ☆ ☆ ☆ ☆ ☆ ☆ ☆ ☆

  三天後--

  川流不息的車陣中,一輛深黑房車正等著紅綠燈,車內男人戴著棒球帽,帽簷壓得老低,幾乎遮去了他大半蒼白、瘦弱的臉龐。

  帽簷下,一雙陰氣盈然的眼瞳灼灼緊盯著不遠處的前方大樓,彩色電視牆不斷播放著連續殺人魔--「台北開膛手」的新聞,尤其兇手的照片畫面更是不時放大、強力播送,要讓所有的人牢牢記住這張臉。

  男人知道他被通緝了--所有的報紙、媒體都刊登著他的照片,讓他幾乎寸步難行!

  這三天來,他四處逃竄、躲躲藏藏,路口隨時有警察在臨檢,他知道警方要逼他出來,他知道的……

  可是……可惡!他不甘心啊!只不過讓三個賤女人消失在這個世界,警方有需要如此大動作、非要將他逼入絕境嗎?

  只是三個賤人而已,她們都該死啊!為何所有人都不瞭解?賤人就不該存活於世的,就像他媽媽一樣,都該死!

  久遠的記憶慢慢在瀕臨瘋狂的腦海裡回轉,就像電影畫面一幕幕的重現……

  「媽媽……」

  「滾開!」女人毫不留情揮開小男孩伸出的顫抖小手,兇惡地狠狠咒罵。「都是你!為什麼你要出生?都是你這個拖油瓶拖累了我!讓我找不到男人,為何你還不去死……」

  醜惡的詛咒言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讓他瘦小的身軀不由得一震,另一幕畫面又跳了出來……

  「媽媽,我會乖乖的,妳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屋子裡……」

  「乖!媽媽去和朋友約會,很快你就會有新爸爸了!乖乖等媽媽回來……」逕自塗抹著猩紅唇膏,鏡子裡的女人眉眼淨是春花怒放的笑意,完全瞧不見縮在角落處小男孩,伸出的求救之手。

  「媽媽,我不要一個人在家……」哽咽哭泣,他知道今晚的媽媽就如同以往的每一夜,不到天亮是不會回來的。屋子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好孤單……好孤單……

  不顧男孩的低泣請求,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投向男人懷裡,砰然巨響的關門聲將男孩鎖在一室寂寞、冷清中。

  影像再度快速播放,永難忘懷的記憶與恨意緊跟著竄跳而出……

  「媽媽,妳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喂!快點上車了!老子可不想養別人的小該!」車子裡,男人探出頭來催促,對著一旁緊扯著女人不放的小男該,糾起兇惡的粗眉。

  女人咬著唇,內心似有掙扎,在男人不耐的吼聲下,最終她大手一揮,甩開了小男孩的糾纏,迅速上了車、絕塵而去,狠下心腸無視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追著汽車跑,一路哭吼、大叫--「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媽媽……」

  久遠而醜陋的記憶讓他渾身一顫。

  她們都像他媽媽!

  小時候他求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他,可是媽媽還是走了,將他渴望母愛的心給踐踏在地,丟棄不要!如今他長大了,捧著熱誠的心獻到她們眼前,只求能得到回應、獲得她們同等的情愛之心!

  可是、可是她們竟然不要他,還嘲笑他自不量力,長得又瘦又小又醜又沒錢財,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可惡!她們和媽媽一樣,都是賤女人,都不要他的心,也不將心給他!

  好!既然她們不給心,那他就吃了她們的心……哈哈,如此一來,她們的心永遠是他的了……

  他這麼做完全沒錯!為何警方要抓他?為何要和他作對?

  對了!都是那個賤人,她為何要向警方指認他?剛開始他明明是很順利的,直到被她撞見,他才有了破綻。幾次要殺人滅口,卻都被她給逃過--一切的衰運都是因她而開始!

  該死的是她!她該死!就算警方要逮他,他也要將她先給殺了!

  要入地獄之前,得先找個墊背的,不是嗎?

  男人有了決定,帽簷下的臉龐扯出一抹森森戾笑。綠燈一亮,腳下油門直踩到底,朝某棟知名企業大樓衝去。

  ☆ ☆ ☆ ☆ ☆ ☆ ☆ ☆ ☆ ☆

  傍晚六點

  魚貫而出的下班人潮讓大樓門口處非常熱鬧,朱暖暖靜立在大門迴廊下左顧右盼,等著那輛熟悉且向來準時的破爛小房車……

  「等男朋友啊?」驀地,身後傅來邵允剛帶著調侃的笑語。

  「是啊!」朱暖暖衝著他嘿嘿假笑,心中老大不解這個東昊第二號人物幹麼老愛找她抬槓?「副總裁今天此較早下班喔!又要去安慰哪顆寂寞芳心啦?」

  由於這些天來,兩人常鬥嘴,她對他已無下屬對上司的懼怕,反而像家人、朋友般打屁抬槓,不時還會虧虧他。

  「需要本公子安慰的寂寞芳心太多了,不過今晚我要安慰的是我家那一顆!」手中甩著車鑰匙,左右瞄了瞄,還沒見到自家老弟那輛破車,邵允剛決定充當護花使者,在這兒陪她直到老弟出現。

  「你、你家那顆?」被口水嗆岔了氣,她哇哇大叫。「副總裁,你結婚了?」這男人還有沒有道德?結了婚還四處去捻花惹草,對得起家中的老婆嗎?

  「誰跟妳說我結婚了?」白癡才會自掘墳墓!

  「那、那你家那顆……」她明明沒聽錯啊!

  「我家老大孤獨在家,不是顆寂寞芳心嗎?」真是!這女人想哪兒去了?邵允剛忍不住白她一眼。

  哇咧!有人形容男人是寂寞芳心的嗎?朱暖暖頓時額頭冒出黑線。

  「那小的不敢耽誤副總裁、你回家展現兄弟情深的時間,請--」小手一擺,做出恭請狀。

  以為當他愛賴在這兒和她閒打屁啊!若不是老三還沒來,他早回去了!邵允剛斜睨一眼,瞄見她恨不得他快快閃人的神情,心中真是老大不爽。

  「你男朋友怎還沒來?」老三平日不是挺準時的,怎今天卻這麼會拖?

  「可能路上塞車吧……」聳聳肩,正說著時,卻讓她給瞄見那輛熟悉的破車回轉過馬路、開進小廣場來。「允人,你來了!」歡喜大叫,揮著手、跑下迴廊,往才剛停妥車、下來的俊美男人奔去。

  見她飛奔而來的圓潤身形,邵允人眼泛笑意正想迎上去--驀地,一串詭異的引擎加速聲竄入耳裡,偏頭一瞧,竟是一輛深黑房車直線加速朝她方向衝撞而來,驚得他雙目盡赤,心中竄起無邊恐懼,泣血驚吼--「暖暖!」以著雷霆萬鈞之勢,用盡全身力量朝她飛撲而去。

  當下,朱暖暖只覺眼前一黑、被撞倒在地,腦中還一片空白,不知發生何事時,耳邊已傅來一聲車子撞上花台的巨大碰撞聲,緊跟著又是連串尖銳、刺耳的急速倒車聲響起,然後便是一陣昏天暗地的翻滾……

  護著她滾離深黑房車的急駛路線,迅速將人拉起,邵允人幾乎可以篤定車內的人,肯定是要置暖暖於死的變態兇手。當下沒時間多解釋,便把她塞給見此變故而連忙奔來的邵允剛。

  「車鑰匙給我,暖暖,你照顧!」眼見深黑房車以著極快速度逃離,他一把奪來邵允剛手中鑰匙,鑽進停在一旁、有著極快速度的法拉利跑車內,飛快往前飛馳而出,緊追逃逸的房車。

  「喂!老三,你別撞壞了我的寶貝愛車啊--」眼見愛車被劫,邵允剛大吼。

  飽受驚嚇的朱暖暖沒聽見他喊「老三」到底代表什麼,只是駭然看著邵允人以著可怕的速度駕車追去,心中恐慌下,反射性地便往他車門未關、還沒熄火的破車內鑽了進去。

  「妳要做什麼?」發現她突兀行動,邵允剛連忙追上來。老三將人交給他,他可不能讓她出差錯!

  「我要去追允人!」不知為何,她心中惶惶然,總覺自己一定要追上邵允人才行。

  瞧見她中的不安與堅持,邵允剛只好順著她。「坐過去,車子我來開!」

  把人趕到副座去,他迅速鑽進駕駛座,以著嫻熟的技術駕車衝了出去,緊隨前面兩輛飛快追逐的車子。

  朱暖暖不懂他為什麼也跟上來,現今她腦中亂成一團,更加擔心著邵允人的安全……為何那輛車要追撞她?而且擺明是衝著她來的?她生活單純沒和人結怨啊!只除了連續兇殺那件案子……

  想到這裡,她心下一凜,神色蒼白如紙,對邵允人的安危更為憂慮。

  ☆ ☆ ☆ ☆ ☆ ☆ ☆ ☆ ☆ ☆

  邵允剛眼瞧前方兩輛車在車陣中追逐、閃躲,奈何現在剛好是下班時間,路上車水馬龍,一時之間皆無法發揮車子性能將速度提到最快,只能靠著技術在壅塞的車潮中,想以最快的時間追上對方或擺脫對方,他不禁嘿嘿直笑,暗自慶幸。

  還好,還好現在車多壅塞,他們都無法飆車,不然他想靠這輛破車追上,簡直是阿婆生子--很拚喔!

  「放心吧!以我的技術,只要路上都保持這種車流狀況,絕對不會跟丟的!」覷了眼她憂慮神色,邵允剛不禁安慰。

  「謝謝你,副總裁!」強自一笑,朱暖暖雙眼眨也沒眨,直直盯著前方那輛火紅的法拉利。

  嗯……看來這丫頭是真的挺愛老三的!

  偷瞄她一眼,邵允剛決定不讓未來弟媳失望,方向盤熟練運轉,破車以著靈敏的技巧在車潮中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緊隨前方追逐的兩輛車不放……

  ☆ ☆ ☆ ☆ ☆ ☆ ☆ ☆ ☆ ☆

  偏僻的郊區山道,路燈陰晦不明,柏油大馬路轉為碎石不斷的小路,川流不息的車潮也只剩下一前一後追逐的兩輛車。路旁雜草叢生,林木被風吹得搖擺不定,在昏暗不明的燈光照射下,更顯陰森、詭異。

  緊追黑色房車來到這無人山區,邵允人心下無所顧忌,當下油門狠踩到底,法拉利以著超優的爆發力猛衝上前,狠狠地將前方逃逸不休的房車,衝撞到路旁的草叢林木裡,將之卡死在其中。

  迅速出了車門,他謹慎、戒備地盯著被撞得凹了一個洞的房車。

  「林子明,怏出來,我知道是你!」直接把話挑明,要車內的人別動歪腦筋。

  一片靜默,車內外毫無聲息,沉靜得詭異。

  邵允人等了許久,還不見裡頭有動靜,以為車內的人被撞昏迷,當下小心地靠近房車,正想拉開車門之時--

  砰!

  車門驀然地被打開,以著強勁的力道將他給撞倒在地,緊跟著一團黑影撲出壓住他,狠狠掄拳擊出……

  當邵允人被黑影壓住時,瞬間惡寒上竄,彷彿渾身置身於萬年寒冰中。他奮力隔開黑影重擊的一拳,以著近身搏擊的技巧,當下和黑影扭打成一團。

  就在兩人揮拳相向、扭打不休之際,邵允人脖子上繫著的避邪八卦玉珮的紅線被扯斷,掉落在路旁邊。然而奮戰中的他並不知情,尋得一個空隙,大腳一踹,正中黑影胸口,當場將人踢離五尺遠。

  林子明痛得倒臥在地,臉上肌肉扭曲,依他那痛苦表情,可能肋骨被踹斷了好幾根。

  喘著氣,邵允人站穩身子、緊盯著倒在地上呻吟的兇手,渾身只覺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寒,因為他瞧見了--

  一攤攤的血跡縈繞在林子明週身,三條被害女子的冤魂,胸口還鮮血淋漓、汨汨滴流而下地匯聚成流。她們以著俯瞰的姿態圍繞著他,眼底的怨恨令人瞧了發毛。

  忽地,三條冤魂像是感受到什麼,動作一致緩緩地扭頭往邵允人望去,不約而同地咧嘴而笑,飄飄忽忽朝他靠近……

  那種眼神、那種惡意,他經歷過,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邵允人驚恐地朝脖子摸去,果然什麼也沒有--當下他明白了她們的打算,神色大變、連退幾大步,狠戾低吼。「別想!妳們別想!別想靠近我……」

  只是冤魂們根本不管他的拒絕,倏地往他飛撲而去,瞬間侵入了他的身體。而在此時,小路遠方有了亮光,亮光由遠而近迅速接近中。原來是駕駛著破車進入無人的山路後、就被遠遠拋在後面的朱暖暖、邵允剛,他們來了。

  邵允剛一見路旁兩輛追撞在一起的車子,立即緊踩煞車;而朱暖暖則飛快地跳下車子,一見到前方的邵允人,她高興極了。

  「允人,你沒事吧?」

  邵允人宛若沒聽見她的叫喚,俊美臉孔扭曲變形,兩眼發直、瞪著跌臥在地上蠕動、呻吟的林子明,陰森而鬼魅地朝他行去。

  「允人,你幹麼不應個聲……」邵允剛也下了車,正想念個幾句時,卻在看見他臉上的扭曲變形、與眼底發著森森青光的詭邪模樣,而驚愕地止住話語,隨即囂狂地怒吼咆哮。「媽的!八卦玉珮呢?掉了嗎?」肯定是掉了!否則怎會被邪物入侵?他那模樣活脫脫和八歲那年中邪時一模一樣!

  傻眼看邵允剛焦急地在附近地上找尋東西,朱暖暖先是一愣。「副總裁,你怎知道允人身上有八卦玉珮……」話未說完,突然頓悟他言下之意,又想到玉珮對邵允人的重要性,當場她心下一驚,有著不好預感,果然--

  「嗚……嗚……」林子明突然發出痛苦、窒息的呻吟。

  「殺了你!殺了你!你毀了我們,殺了你……」邵允人陰森恐怖地發出女子尖細的怨怒嗓音,大掌毫不留情地緊掐住林子明頸項,欲置他於死地。

  「不要!」朱暖暖尖叫著朝他奔去。

  「老三,殺了他,你會坐牢的……媽的!我在和誰說啊!現在他又不是老三!」邵允剛見狀,大腳快一步地跑上前去要拉開他,卻被力氣變得很驚人的邵允人一拳揮開。

  摔跌在地的邵允剛不禁氣得又撲上去抱住他,威脅咆哮。「老子不管現在入侵的是哪條陰魂,反正給老子聽清楚了,若你敢藉由允人殺人、讓他犯罪坐牢,老子就挖出你的屍體鞭屍,請法師作法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聽見沒?」

  可惜他的威脅、詛咒沒讓被陰魂入侵的邵允人停下手,只見他雙手越掐越緊,林子明的臉色逐漸轉黑,舌頭也吐了出來。

  「允人,你回來!別讓邪物控制你!」朱暖暖哭喊著,不怕他扭曲變形的臉龐與陰森惡寒的鬼魅氣韻,正面把他狠狠、緊緊地抱住。

  但見他體內陰魂像被什麼給制住似的,邵允人雙手一鬆,放開了幾乎快斷氣的林子明,森寒的臉龐有絲迷惑,恍恍惚惚地瞅睇懷中哭得涕淚縱橫的人兒。

  「暖暖……」似有若無輕喚,週身陰森的鬼魅氣息卻尚未消褪。

  「是!我是暖暖!你記得的是不?」又哭又笑地提醒,朱暖暖見他似乎尚未完全清醒,索性拉下他的頭顱,湊上香唇,輕輕吻住他。

  轟--

  邵允人只覺溫暖炙熱的氣流如巨大海潮,源源不絕地席捲他森寒的身體;而那三條欲借刀殺人的冤魂亦在瞬間被彈出,像受到重擊似的委靡、蜷曲在地上。

  「允人,你回來了嗎?我是暖暖啊……」吻著他,她憂慮地哭喊,深怕他被邪物附身,再也回不來。

  「我知道妳是暖暖……」回吻她聞言後,又驚又喜的臉龐,邵允人疲憊無力卻笑著告知。「我回來了!」

  話聲一落,又低頭熱烈地吻住她帶著溫暖熱流的唇辦。

  「真神!吻一吻就能逼退陰魂!」一旁的邵允剛傻眼,覺得真是太神奇了。

  算了、算了!既然老三沒事,他還是趕緊去找那塊不知道掉到哪兒去的八卦玉珮吧!他低聲咕噥,心底有了決定--下回肯定要用最堅固的超合金來打造鏈子,才不會這麼容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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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曲

  本報訊:

  連續殺人魔之台北開膛手一案已偵破,兇手亦被警方給逮到,一切證據確鑿,兇手已然承認犯案。在三起案件中,兇手手段凶殘,下手狠毒,更將被害人心臟烹煮下肚……

  距抓到兇手已經過了好幾日,新聞媒體還是持續不斷報導著連續殺人魔的案件,並一再探討他的心理狀態;許多談話性節目更是以此為話題,連作好幾集節目。

  約略瞄了眼報架上的內容,朱暖暖沒興趣看太多關於這件案子的報導,馬上便將視線移了開,回到邵允人身上。

  「等一下,我還要一包可樂果啦!」瞧見邵允人沒拿她的零食,朱暖暖自動抓了一包放到收銀台上。

  「又吃垃圾食物!」邵允人不讚同地直搖頭。

  「有什麼關係!人家前些天受到驚嚇,多少要補補身子嘛!」賴皮一笑。

  用零食補身?她還真敢說呢!無奈失笑,邵允人倒也沒多說什麼,待便利商店的店員算好帳後,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摟著她往回家方向走。

  走著、走著,就見前方馬路上聚集了一群人,警車、救護車聲音呼嘯而過。

  「車禍了嗎?」她好奇地問道。

  「大概吧!」邵允人沒興趣去湊熱鬧,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哎呀!人家輊帶鬆了,你等一下!」她忽然叫了一聲,大腳一跨,直接抬高、踩在一旁的圍牆上,專注地綁著鞋帶。當綁好、放下腳後,朝他笑嘻嘻地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可這時邵允人的神色卻顯得有些奇特,詭異地瞄了她好幾眼,又朝方才被她大腳一踩的圍牆處看去……

  「怎麼了?」朱暖暖不懂他在看什麼,遲鈍地問著。

  幾番嘴唇蠕動了下,最後邵允人還是決定不說了。因為他怎麼忍心告訴她,她剛剛好殘忍地將一個因車禍而肚破腸流的陰魂踩在牆上,而且還正巧踩在人家腸子流出來的地方……算了!畫面太過血腥,還是不要說的好!

  「沒什麼!我們走吧!」再次摟著她,邵允人淡笑說道。

  「喔!」沒去想太多,又走了一段路,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允人!你前些天撞壞了副總裁的車,他沒找你索賠嗎?」唉……法拉利呢!依他窮警察的薪水,不知要存多久才賠得起修理費。

  「不用賠!」

  「耶!為啥不用賠?法拉利很貴呢,你給人家撞壞了,副總裁怎麼可能不講話?」朱暖暖簡直不敢相信,以為他在說笑。

  「兄弟還需要說什麼?」奇怪瞅她一眼,邵允人微笑道。「再說若要賠,他直接從我每年的分紅中扣掉就是了。」

  兄弟?她剛剛有沒有聽錯啊?

  「呃……你剛剛是說你和副總裁是兄弟?」困難地嚥了下口水,她乾笑不已。

  「是啊!」看了她滿是震驚的神色,邵允人這才想到自己好像從沒告訴過她。

  「那……那總裁也是你哥哥?」

  「當然!」難道她以為兩位哥哥不是親兄弟?

  「那東昊集團……」

  「是我父親留下的,不過我沒興趣,所以不入公司服務。但是父親去世前將股票均分給我們三兄弟,所以每年我都有不少分紅。」

  不少分紅?先生,東昊集團耶!應該是很可觀的分紅吧!而且加上擁有三分之一的股票、又是東昊的三名主子之一,這身家真是……真是可怕啊!

  朱暖暖頓時傻眼,然後不顧他詫異眼神,直接掏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喂,可可嗎?我是暖暖,有一件事讓妳給說中了,我家的警察大人真的很有肉,有肉到我不知該如何啃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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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會寫這種題材,乃是因為多年前曾看過某一篇文章,筆者天生有陰陽眼,親眼目睹有人的氣之旺盛到鬼魅皆會害怕,因而閃躲避開,於是那時湛姑娘我便悄悄埋下了寫這個故事的種子。

  可是真正讓我想動手寫的原因,乃是因為湛姑娘我很想寫故事中的某一個場景畫面,不過到底是哪個畫面呢?呵呵……我不說,大家去猜猜看吧!

  其實是個很不起眼的橋段,輕描淡寫幾句就過去了,可是它卻是讓我想將這個故事完成的主要原因。

  沒辦法啦!就是手癢。

  有時候只是想寫某一句話,或是想寫某一個晝面,然後那個故事只是為配合那句話或那個畫面而誕生。

  呵呵……很怪對不對?

  沒辦法啦!這就是湛姑娘我啦!

  接下來如果沒出差錯的話,應該會寫邵家老大的故事吧……呃……希望如此!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湛姑娘乾笑、冒冷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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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篇

  「嗚……好寂寞……」

  「他為什麼要結婚……」

  「為什麼要娶那個胖胖的女人……」

  「抗議!抗議……」

  「難得有和我們這麼『對眼』的人……」

  「嗚……我不要……」

  「就是!就是……」

  「其實我很喜歡他的……」

  「就是啊!所以才每晚去『壓』他……」

  「嗚……以後找不到這麼對味的人了……」

  「叫他不要結婚啦……」

  「來不及了,今天他們已經結婚了,以後會每晚睡在一起……」

  「嗚……那我們以後就不能去壓他了……」

  「分房!分房!叫他們分房啦……」

  「你去說啊……」

  「不行!我不敢進去!那個女人在房裡,我不敢去……」

  「孬種!」

  「那你去啊!」

  「我……我不要……」

  「嗚……只要那個女人在,我們都沒法靠近他啦……好傷心……」

  唰!

  驀地,新房的落地窗窗簾被陰氣迫人的新郎突兀拉上,隔絕了一群擠

  在外頭碎碎念,鬼氣森森青光不斷朝房內瞄來的傷心陰魂的偷窺目

  光。

  「怎、怎麼了?」卸完妝、洗完澡,剛從浴室出來的圓臉女人被陰美男子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給嚇了一跳。

  「沒什麼!」搖搖頭,陰美男人回身抱起女人,笑著將她壓在柔軟大

  床上,心滿意足在白皙圓臉上細細落吻,大掌熱情地在豐腴身軀上游

  移愛撫,燃起一陣陣的激情火花。

  呵……他們今天結婚了!以後每天抱著她暖暖的身體睡覺,再也不用

  擔心被某些「東西」胡亂壓。

  被吻得有些酥茫,圓臉女人忍不住情意蕩漾地發出細細呻吟……

  「嗚嗚嗚……他不讓我們看……」

  「好小氣!雖然我死時未滿十八歲,但當遊魂的資歷也有二十年了,

  算起來,我也應該可以說成年了,限制級的畫面給人家看一下是會怎

  樣?」

  「伯伯我三十年不曾感受過那種銷魂滋味了,好懷念……」

  「就當中元普渡現場演出麻辣秀給我們好兄弟看是會怎樣?只顧著自

  己快樂,真吝嗇……」

  「就是嘛!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啪!

  隱隱地,陰美男人似乎可以聽到自己青筋爆裂的微響。

  「允……允人?」氣息微喘,圓臉女人神情迷濛瞅著他,不知他熱情

  的攻勢為何突然僵直不動。

  「沒事!」再次搖頭,陰美男人深呼吸幾口大氣,調整好心情後,決

  定充耳不聞,不再理會落地窗外的可惡碎碎念,盡情投入新婚之夜最

  該做的事。

  「嗚嗚……我想看……」

  「大家一起衝進去好了……」

  「好!一、二、三、衝啊!」

  「哇││不行!陽氣太強,衝不進去……」

  「老王、老王……你沒被傷著吧……」

  「我不甘心!再衝……」

  「哇││這次換誰被傷到了?」

  「老章、老章……你死過一次了,千萬別再死一次啊……」

  新婚之夜,某陰美男人在讓自己和新婚妻子「性福」的同時,耳邊則

  不斷聽到窗外傳來的的碎碎念吵鬧聲……

  該死!真的是……吵死人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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