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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難道她一個正室沒資格把丫頭賣了?

  要不是他見了女人就想沾,後院會讓他弄得烏煙瘴氣,說她善妒容不得人,也不想想他給過她什麼體面?

  為了丫頭跟他甩臉置氣,她當家主母的面子往哪兒擱?

  見他被打,她也心疼,可聽到張氏說文丞薪來找蒔香是為了秋月,怒火頓時把她的憐憫燒個干淨,秋月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還是有了婚配的,他也敢惹?他不要那張臉面,她還要。

  最好蒔香那一腳把他踢個「不能」,以後也少了煩心事,反正兒子都生兩個了,不能了她還省心。

  「蒔香。」

  大太太的聲音將發呆的蒔香喚了回來。

  聽她們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提槍我拿盾,攻攻守守、唇槍舌戰,蒔香真想大吼一句:「別吵!老娘不干行了吧?」

  為免自己在疲勞轟炸中又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她早在文丞佑離開時也神游物外,作起白日夢。

  待兩個女人拍板定案後,她才回過神來,裝出痛苦又悔不當初的表情,好不容易把二太太給請走。

  「蒔香,你別怪我,我也想留下你——」

  「我明白。」蒔香疲憊地搶白,老天,別再說下去了,她需要安靜,「是蒔香莽撞,給太太惹了麻煩。」

  大太太見她垂手斂眉,沒了以前的活潑與朝氣,不由嘆道:「你放心,書院的費用我還給你留著,既是我們要解約,也會給你些補償。」

  「不用——」

  「留著吧。」大太太打斷她的話,「下個月我把青靈送去莊子,你好好看著她,好不容易瘦了,可別又打回原樣,一會兒曉得你要走,她不知要哭成什麼樣。」

  蒔香靜靜聽著,大太太叨叨絮絮交代了一些話後,才讓她回去收拾行囊。

  跨出偏廳時,屋外的日陽正大,蒔香長長地嘆口氣,難掩內心的失落,好好一份差事卻讓她丟了。

  走下曲廊,熟悉的一抹身影佇立在假山旁,她微笑朝他走去。

  「你終於能擺脫我了。」她故作輕松地說道。

  似乎料到了最糟的發展,文丞佑蹙著眉頭不發一語。

  「你干麼苦著一張臉?」蒔香扯開笑臉,內心卻是掩不住的惆悵與失落,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擺出一副苦瓜臉。

  這樣也好,她不用再去思考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行為何以如此曖昧,更不用告誡自己與他劃清界線……

  就算他有情又如何?兩人的身家是跨不去的鴻溝,她一直明白,否則又怎會輾轉反側。

  現下好了,她再不用煩惱該怎麼辦,老天已經幫她作了決定,出了這個大門,兩人再無干系,他又即將出遠門,想來過不久就會把她拋諸腦後。

  思及此,她再不想強顏歡笑,只道:「少爺保重。」

  當她錯身而過時,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臂,「蒔香。」

  她仰頭望著他,不明白他還想怎麼的,事情都到這地步,再無轉彎的余地了。

  「你……你……」他有滿腹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

  蒔香扯著他的袖子,想質問他:你做什麼老是這般吞吞吐吐、不清不楚,弄得人心浮氣躁,你要真對有意思,你就說。

  這些話在她心裡打轉了許多日子,都要悶爛了卻依舊沒問口,氣憤他畏畏縮縮沒擔當,可自己又好到哪兒去,每次想質問他,最後關心又總是作罷。

  他的躊躇與矛盾,不正是她的嗎?

  他們都明白卻又放不下,就這麼熬著熬著,熬得心慌,可如今總算要告一段落,她失落、惆悵,卻又有如釋重負之感,心底那塊黑壓壓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再不用提心吊膽、徹夜難眠。

  「出門在外,你自己小心。」蒔香嘆氣,經此一別,他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他掙扎地想說些什麼,終究化為一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點點頭,「你也是。」

  兩人皆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她才又道:「你三哥……我也不想下手那麼重,可反應太快……」

  「我知道。」他與蒔香也是較勁過的,豈會不曉得她的能力?就像練武的人一樣,身體的反應是快過腦子的。

  又是一陣沉默,蒔香忽地扯開笑,調侃道:「你拉著我我怎麼走?」她本是灑脫爽朗的性子,讓她站在這兒與他別離難舍、十八相送,她還真做不來,不如瀟灑道別。

  「就這樣吧。」她扯開他的手,再不看他,邁步往前。

  「蒔香。」他在原地喚了一聲。

  她緩下腳步卻沒停,然後她聽見長長的嘆息聲。

  「我不想委屈你。」

  她回過頭,不明所以。

  他定定地望著她,「你等——」

  「蒔香。」文青靈從另一頭跑來,「怎麼樣了……」

  文丞佑的話語消失在空氣中。

  蒔香望著他,想追問他是什麼意思?她躊躇地轉身想問清楚,雙腳卻如千斤重……

  「蒔香……」文青靈氣吁吁地跑到她身邊,「怎麼樣?」

  蒔香將視線從文丞佑身上拉回,對文青靈露出一抹強撐的笑容,文丞佑立在原地,話語在喉間滾動,卻無法化為語聲,如同斷裂的琴弦,迸出最後一聲殘音,震得人心弦震動,卻再無續接的音聲,最終消散於空,歸為平靜。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見兒子走進來,大太太放下手上的茶杯。

  文丞佑搖頭,「沒什麼。」

  雖然他嘴上這樣說,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又怎會不明白?「你二嬸是個不饒人的性子,蒔香被趕也是意料中的事。」

  早在二房的人來討公道前,她與丞佑就先知會過了,她會盡力保下蒔香,絕不讓二房動她一根寒毛,雖說對良民動私刑犯法,但人在氣頭上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她能保證蒔香不受皮肉之痛,卻無法承諾能保住蒔香的差事,雖說文丞薪動手在先,可如今躺在床上的也是他,哪個做母親的看著兒子受傷不會心痛,依二太太的個性絕不會善罷干休。

  既然打不了蒔香又無法送官,也只能把她趕出去眼不見為淨,大太太就是摸透了二太太的個性,所以讓丞佑留下來適時插上幾句話,讓二太太認為太房看重蒔香,不願讓她走,這打是純粹是心理戰。

  如果他們爽快答應二太太的條件,二太太肯定不解氣,還會找麻煩,要報復的時候當然是想奪走或破壞對方最在乎的人事物,如果對方淡定從容,就不叫報仇了。

  為了取信二太太,她索性讓丞佑在場反駁幾句,她再表現出為難的模樣,跟對方作作戲,見火候差不多了,再為難地答應,果然,一切如她所料,水到渠成。

  「都把最壞的結果同你說過了,怎麼還拉著一張臉?」文連氏問道。

  蒔香在不在文府當差,不是文丞佑關心的點,他只是不曉得該怎麼對母親坦白……

  「母親……」

  見他欲言又止,大太太挑眉,「怎麼了,吞吞吐吐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兒子……兒子心裡有人了。」文丞佑不自在地說道。

  大太太輕揚嘴角,假裝不知,「怎麼沒聽你提過?」

  「本來想過些時候再提,但是……」他再次停頓,其實他想過好幾個方案,一是藉著出遠門的機會把蒔香跟雙胞胎都帶上,二是他上任時再帶她離工,三是讓她留在文府三年,待約滿後稟明父母要娶蒔香。

  但最後一個當下就讓他摒充,三年時間太長,萬一殺出程咬金,比如八弟,那便得不償失,至於第一個方案卻是時間太過緊促,何況蒔香還得幫上七妹減肥,他不好半路截人,沒准兒還會引起奶奶的注意。

  他其實比較偏向第二個法子,先出遠門躲避母親跟奶奶想給他訂親的困擾,待半年後戶部任命下來,再回頭接蒔香。

  可如今計劃都被打亂了,蒔香沒了差事自然得回村子,又走得如此匆忙,他有好些話都還沒告訴她……只是又能說什麼?讓她等他,告訴他自己要帶她走?那與私奔有什麼差別?

  除了對她的名聲不好,將來雙胞胎若得了功名,也會讓人在背後議論,若沒得到雙親的贊同,說了又有何用?

  但沒爭取過就讓他放棄又不是他的作風,他也不想將來後悔,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不再躊躇,直率道:「兒子喜歡的人就是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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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文連氏揚眉瞄了兒子一眼,拉起嗓門,故意道:「你喜歡蒔香?上回我問你你怎麼說的,讓我別聽信胡嬤嬤的話,現在卻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她?」

  文丞佑臉色尷尬,「那時是怕娘為難蒔香,所以才……」

  他本沒打算這麼早讓母親知道,原想利用幾個月的時間徐徐圖之,母親疼他,最多生氣罵罵他,磨久了就原諒他了,父親那兒好辦,當初大哥與洪姑娘的事,父親也沒反對,只是過不了老太太那關也無法。

  大哥是長子,婚事作不得主,他是老二,老太太或許不會插手太深,到時再讓母親去磨合說項,包不准事情就成了。

  對於兒子先前扯謊的事,文連氏也懶得追究,只是實話實說,「她的家世不行。」

  「母親。」文丞佑忍不住上前一步,「孩兒又不需要妻子娘家幫襯什麼,你不是一直問我喜歡什麼樣的——」

  「老太太不會答應的。」她截斷他的話語,「你怎會如此糊塗?」

  文丞佑沉默半晌才道:「兒子也想過放棄,只是怎麼都放不下。」

  文連氏忍不住罵道:「我怎麼生得你們兩個兄弟,沒出息!」

  他低頭不語。

  「你有沒有想過蒔香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嫁進來?不是文府把她拘死,就是她鬧得文府雞犬不寧。」她喜歡蒔香的性子,可也看得透澈,蒔香那樣不適合宅門深院,還不把她憋死?

  文丞佑牙一咬,袍子撩開,雙膝落地。

  「你這是做什麼?」文連氏驚訝地起身。

  「兒子不孝,心裡有個主意,還望母親成全。」

  坐馬車進村時,小孩子全都好奇地跑出來看,蒔香笑著同他們打招呼,給他們發糖,熱鬧得像是過年似的。

  對於她突然回來,大伙兒先是嚇一跳,了解緣由後,堂兄說了句:「就知道你這性子會闖禍,我們還想過你哪天會被打斷手腳抬回來,現在手腳都還在,也不吃虧。」

  她當下就給堂兄一記手刀跟一個大白眼。

  堂姊蘭香則是安慰地與她說了幾句,剩下幾個小蘿蔔則是對她帶回來的各式禮物嚷嚷,小堂妹忙不迭地摸著上好綢緞,驚嘆道:「比我屁股還細!」

  一群人笑得前俯後仰,蒔香心裡的惆悵與愁緒因此衝淡不少。

  離開文府的時候,大太太給了她不少銀兩跟禮物,她私底下拿了一半給伯母,讓她給堂兄還堂姊添些聘禮嫁妝。

  伯母沉默半晌,才默默收下,伯母對他們三姊弟雖然一直不冷不熱,可從無打罵,也沒故意不給飯吃,對此蒔香一直感激在心,家裡最近支出頗多,她很高興能幫上忙。

  至於雙胞胎,席式銓一貫地面無表情,席式欽則是十分高興,想著姊姊回來是不是表示不用去書院念書了。

  「別作夢了。」蒔香敲他的腦袋,「書院還要去。」

  離開文府時,文丞佑只讓她放心,雙胞胎進書院的事不會有影響,他會安排,她只能點頭,說些感激的話語。

  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件事,她最在乎的便是弟弟的前程,有他的承諾她的心踏實了些,至於其他……再不去想,就當作了場夢,不管夢境是甜是酸,醒了,還得繼續過日子。

  農家人都是如此,務實勤奮,不管遭遇什麼困難,生活多不順心,可早上一睜眼,還得干活,不似大戶人家的小姐整日閑待在旁,才能相思成病,淚珠終日掛在頰邊。

  蒔香天天早起干活,讓忙碌占據心底空空的一塊,日子總是要過,一天一天地,一年一年地,她想,總有一天,心底的空虛會盈滿,腦子裡的身影會淡去,像沙丘上的字,總有消散的一日。

  兩個月後

  樹上的葉子慢慢從翠綠轉黃成紅,蒔香早晨起路過時就撿幾片楓葉當書簽,無聊的時候編個花草戴在老田的牛角上,晃悠悠的過日子。

  前陣子為了堂哥的婚禮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胡思亂想,如今閑下來,腦子裡的念頭一勁往上冒。

  偶爾,她會望著遠方,想著文丞佑現在在哪兒了?

  是不是正快活著喝酒玩樂,把她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接著,她就會生氣的撿小石子往湖裡丟,看石子濺起水花,再咚、咚、咚地往下沉。

  文丞佑就像這些石子,攪得人心亂,最後卻一走了之。

  「還是男人嘛,沒擔當。」蒔香臭罵一句,「把人的心攪渾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世上有這樣便宜的事,我那一拳一腳就該往他身上招呼,他比三少爺更壞。」

  生氣的時候,她不會去想身家的問題、兩人間的差距,只是一股腦地發泄自己的不滿。

  如果老田在這時哞哞地附和兩聲,就會得到她贊賞的撫摸,稱贊它是天上元帥投胎,如此有靈性。

  「第一眼見到他時,你就該用牛角頂他。」蒔香摸摸老田的牛角。

  蘆葦叢裡見個小身影伏著,其中一人說道:「阿欽,我看你姊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是不是請隔壁村的王仙姑開個符水?」

  「迷信。」席式銓冷冷地說了一句。

  「就是,我阿姊好得很。」席式欽瞪了二狗子一眼。

  「哪裡好?她成天跟老田講話。」

  「齊老爺子不是也跟老田講話?」席式欽反駁。

  「我阿娘說齊老爺子這有問題。」二狗子比了下腦袋。

  「你討打是不是?」席式欽作勢要揍他。

  二狗子訕笑道:「我就隨口說說,你生什麼氣?」

  「你滾。」席式欽推他一下。

  「讓我滾就滾,我算什麼?」二狗子挺起胸膛,「大丈夫豈能說滾就滾,是不是,阿銓?」

  席式銓翻白眼,懶得回答。

  席式欽又揍他兩拳,二狗子還手,兩人扭打成一團。

  「你們是想被發現嗎?」席式銓瞪了兩人一眼。

  席式欽放開二狗子,「我看還是打蘭香姊開導開導姊。」

  「蘭香姊忙著繡嫁衣,哪顧得上。」席式銓搖頭。

  阿姊若能說出來,他們還不會這麼擔心,偏她淨裝無事,可一轉身就見她若有所思,要不就是怔怔地發呆。

  蘭香姊也問過,她拉起笑臉,嘴上說著:「沒事、沒事。」一轉身,她又走神。

  從小到大他們何時看過阿姊如此垂頭喪氣、滿腹心事?因為不放心,所以才左右不離地跟著。

  也就一個人的時候,阿姊會罵上幾句,可過不久又開始嘆氣,弄得他們兄弟心神不寧。

  最近她老往湖邊跑,但那兒淹死不少人,每年總有小孩在那兒泅水溺死,村裡的老人說湖裡住著水鬼,萬一阿姊被抓去就麻煩了。

  「要不,我們去問問七姑娘,看她哥哥有沒有捎什麼口信回來。」席式欽說道。

  阿姊回村後一個月,七姑娘又到莊子裡住,見到阿姊時還激動地哭了。

  文府的大太太給七姑娘請了個教養嬤嬤,大伙兒都叫她秦嬤嬤,聽說是文丞佑在京城尋的,覺得她脾氣好,有原則但不嚴厲,所以給妹子送來的。

  席式欽發現當七姑娘提到文丞佑時,阿姊的眼睛就會亮一點,不再無神渙散,他年紀小,對男女之情還懵懵懂懂,不過懵懂卻不是無知,他覺得阿姊是喜歡五少爺的,只是不明白阿姊為什麼又垂頭喪氣,直到席式銓說了身家不配,他才恍然大悟。

  「別院裡的小姐長什麼樣?」二狗子好奇道,他還沒見過大戶人家的小姐。

  席試欽翻白眼,「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都一樣。」

  「豬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難道你是豬嗎?」二狗子反駁。

  「你欠揍是不是,我就把你打成豬頭——」

  見兩人又開始鬥嘴打架,席式銓無語搖頭,目光不經心地掃過仍站在湖邊的阿姊,當他掃過另一邊的蘆葦時,雙眼驀地瞠大,無法置信地揉了揉眼。

  「哞哞……哞……」

  老田甩了下頭,走到一旁的小池塘喝水,耳朵扇呀扇地。

  「你是不是嫌我煩?」

  看著老田晃著尾巴走到旁邊納涼,蒔香揮動手上的蘆葦。

  「哞……」老田揚頭叫了一聲。

  她又好氣又好笑,「你也不耐煩我?我是找不著人說話才來找你……」

  「哞哞。」老田轉開頭望向一處。

  蒔香順著它的目光看去,身子猛地一僵,定在原處。

  她以為已經淡去、再不相干的人,就這麼出現在眼前,她錯愕地望著他,腦袋一片混沌,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在京城嗎?在某個地方逍遙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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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文丞佑朝她勾起一抹笑,兩個月不見,他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皮膚哂黑了一點,瘦了一些。

  「你還是這麼有精神?」她方才的氣話他都聽在耳裡。

  他的聲音也像以前那樣溫溫的、淡淡的,蒔香胸口一緊,衝口道:「你怎麼在這兒?」

  她直率的話語及耕耘上他湧起一股懷念。

  「我剛回來。」他走向她。

  一時間,蒔香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一直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了……然後,他又突然出現在面前。

  「你不高興見到我?」見她神色恍惚,神情復雜,他忍不住問道。

  「不是。」話語衝口而出,他頓時勾起笑,眼眸是溫暖的笑意,蒔香面上一熱,暗罵自己嘴快。

  察覺自己的心情跌宕起伏,她不期然地升起一股警戒,不行,她不能如此受他影響,當初他就是這樣一步步讓自己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好不容易才自流沙中脫身,她不能再放任自己……

  「你別再來招惹我。」她轉過身不看他,「你走吧。」

  「為什麼這麼說?」

  「你明知故問。」她轉過身,手上的蘆葦往他身上抽。

  蘆葦打在身上並不怎麼痛,他也沒躲,就讓她發泄地打了幾下,知道她心裡委屈,

  見他動也不動地任自己抽打,蒔香反而驚訝地停住動作,「你怎麼了?摔壞腦袋了?」

  他笑道:「我讓你出氣你不高興?」

  他露骨的話語讓她雙頰更紅,「你出遠門就學了怎麼跟姑娘調笑?」她氣得又背過身。

  「你冤枉我了。」他苦笑地轉過她的身子,「你別亂動,先聽我說。」他扣住她的肩膀。

  「你還肯幫我做飯嗎?」他又問。

  她狐疑地望著他,怎麼又提這事?她狠下頭搖頭,「你別再說這些動搖我的話了,我們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呢?」他追問。

  她搖頭,「你別哄我。」

  「我不是哄你,只要你點頭,我們就走。」他的眼睛閃著熱切。

  「走?走去哪兒……你的任命下來了?」她問。

  他頷首。

  「不是要半年嗎?怎麼……」

  「我請大哥幫忙,說我想到偏遠點的地方,窮鄉僻壤的地方沒人想去,既有人請願,戶部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她驚訝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的手至她肩上下滑,突地握住她的雙手,「我得在那兒待上三年,聽說西南瘴氣重,很容易水土不服,要是我在那兒生了病,還得有人照顧。」

  他的雙頰越來越紅,眼神卻是堅定,與以往的躊躇與猶豫大相逕庭,「你願不願意到那兒照顧我?」

  話畢,她的臉也同他一樣泛起紅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羞得要甩手,他卻緊握不放。

  「你放心,我已經稟明母親。」

  「什麼?」她一呆。

  「我只是想讓你安心,我不是胡來的,不是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我,以前我不敢同你說,是因為沒把握,怕害了你。」他解釋,「但少不得還是要委屈你。」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與愧疚。

  蒔香原本聽著歡喜,可聽到委屈二字又如一盆冷水澆下,「什……什麼委屈?」她的心提在半空。

  「你得跟著我在外頭吃苦。」他擰眉。

  她松口氣,不假思索道:「吃苦算不了什麼。」

  待文丞佑露出一臉欣喜,蒔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怎麼一點矜持都沒有?

  「我……我是說我還沒答應。」她急急掩飾自己的困窘,「我說得太快了,我還沒想明白呢。」

  文丞佑笑容依舊不減,「你沒想明白什麼,我與你說。」

  「唉呀。」她心慌地甩著他的手,「你放開,讓我想想。」

  「蒔香……」

  「你母親真的答應了?」她脫口問道,還是感覺不真實。

  他頷首,「母親早曉得我們的事,只是……」

  「只是什麼,怎麼話老說一半。」她心急地跺了下腳,忘了方才還叮囑自己要矜持些。

  他擰下眉心,「祖母那兒還得磨上一段時間。」見她表情黯淡下來,他忙又說道:「不過我有法子。」

  她狐疑道:「什麼法子?」

  他神情尷尬,支支吾吾說道:「過……過幾年就好了……等我們……嗯……」

  「你講什麼呢,不清不楚的。」她嗔道。

  「反正你信我,只要你不嫌棄跟著我吃苦,事情終會好的。」他紅著臉,雙手緊緊握著她的。

  「你弄得我昏頭轉向的……」

  「你信我一次。」他軟下聲音,「半個月後我就得上路了,到時來接你跟雙胞胎,和先前一樣,就說你不放心兄弟去書院念書,所以跟著去照應,順便當我的廚娘,合情合理,沒人會說閑話的。」

  聽到去照顧雙胞胎,順便當他的廚娘,她的心定了一些,是啊,雙胞胎還小,她得跟去照顧他們才行,廚娘只是順便。

  「若不是事情都有譜了,我不敢同你提的。」他定定地望著她,一臉堅定。

  她的心怦怦地撞著胸口,想答應又怕受傷,他雖說得信誓旦旦,萬一最後兩人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還得再受傷一次。

  但若拒絕了,她曉得自己定要後悔,她一向是抓住機會不放的人,連嘗試都沒嘗試,不是她的作風。

  但她還是不放心,掙扎道:「大太太真的答應了?」

  她再怎麼勇敢,仍舊有底線,絕不能落得姑娘家自個兒往上勾搭的名聲,她有勇氣,卻不能沒骨氣,起碼大太太與大老爺得同意,否則她一個姑娘家急巴巴地貼上去,還不讓人笑話,雙胞胎怎麼抬頭做人?

  文丞佑明白她的顧忌,斬釘截鐵道:「我已經稟過雙親了,我不是只顧著自己好的輕浮浪子,你知道我的……我一直不敢對你太過放肆。」

  聽見這話,蒔香安下心來,除了喝醉酒那次外,他一直很守禮,正因為他曖曖昧昧的,所以才讓自己生氣,原來他一直為她想,沒有家人的首肯,他不敢信口開河給她承諾。

  她低下頭,支吾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他追問,「你答應了?」

  她不說話,只是盯著地面。

  「蒔香……」他焦急地追問。

  總算,她點了點頭,耳背通紅一片。

  他的心頓時讓歡喜溢滿,「蒔香、蒔香……」他猛地將她拉入懷中,內心激動,幾乎說不出話來。

  蘆葦叢裡,三個少年吃驚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他怎麼又來招惹阿姊,還敢抱人,我去揍他!」席式欽怒氣衝衝。

  「先等等。」席式銓拉住他。

  「還等什麼,再等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二狗子叫道。

  「你說什麼?!」席式銓斥喝一聲,「你敢破壞阿姊的名聲,我讓阿欽把你丟進湖裡。」村子就那麼小,若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阿姊怎麼做人?

  席式欽立刻摩拳擦掌。

  二狗子趕緊道:「你當我放屁,我哪敢亂說。」他也不懂什麼叫生米煮成熟飯,不過是聽母親還有鄰人說嘴,想著是不好的話所以拿來湊湊,誰曉得那麼嚴重。

  就在三人爭執的當下,蒔香的笑聲忽然蕩漾開來,三人凝神看去,就見文丞佑抱著阿姊轉了兩圈。

  「糟糕,阿姊中了美男計。」席式欽焦急地跳了出去,「放開我阿姊——」

  正沉浸在喜悅中的兩人,忽地聽到蘆葦叢裡傳來一聲斥喝,隨即看到三個身影在蘆葦叢中奔跑。

  蒔香羞窘道:「快放我下來。」這模樣讓兩兄弟看到,她以後還有什麼威嚴。

  文丞佑有些不舍,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她放下。

  「你來做什麼?」席式欽衝上業,把文丞佑推開。

  「阿欽,」蒔香敲了下他腦袋,「你干什麼,竟然躲在草叢裡?」

  「我們是擔心你。」阿欽痛呼地摸摸頭。

  「擔心我?」她倏地明白了,這些日子自己反常的行為定讓他們很擔心,「阿欽……」

  「五少爺找我阿姊何事?」席式銓問道。

  見兩個小子一臉戒備地望著他,文丞佑恍然大悟,「放心,我不會害你們阿姊的。」

  席式銓挑了下眉,很快掌握他話語中的意思,席式欽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你還說不會害阿姊,那阿姊回來後這麼陰陽怪氣,茶不思飯不想的……」

  「席式欽!」蒔香羞惱地揪住他的耳朵,「閉嘴。」

  「喔……痛痛……」

  二狗子則在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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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走吧。」席式銓對二人說道。

  「走,去哪兒?」席式欽嚷嚷,「憑什麼我們走,要走的人是他!」

  「好了你。」席式銓拉了下他的手,喝道:「用點腦袋行不行?」

  「你什麼意思?說我腦袋不好嗎,就你一個人聰明——」席式欽怒道。

  席式銓拉著弟弟,一邊叫上二狗子幫忙,總算把人給請走了。

  文丞佑嘆道:「你這弟弟也太精了。」

  聽到他稱贊席式銓,蒔香一時忘了尷尬,高興道:「阿銓是全村最聰明的。」

  見她一臉得意,他忍不住想逗逗,「方才阿欽說你茶不思飯不想——」

  「他胡說!」蒔香頓時像暴怒的小貓,急得截斷他的話,「我吃得可多了……」

  見她氣急敗壞地解釋自己成天大吃大喝,還養了些肉,他越發笑得厲害。

  待她氣得又拿蘆葦抽人,他索性一把抱住她,將暴躁的人兒圈在懷裡。

  在外頭的這兩個月,他時不時就想起她,如今總算都圓滿了……

  「我倒是想你想得瘦了。」

  炸毛的小貓兒一下安靜了,在他懷裡僵著不敢動,耳朵又紅了,旋即不知是氣還是羞,拳頭在他背上打了兩下。

  早被遺忘的老田,哞叫兩聲,靜靜地走了開去。

  文丞佑低下頭,就著蒔香緋紅的耳朵又說了幾句思念的話語,她羞得直往他懷裡鑽,惹得他悶笑不已,心裡泛起絲絲甜意。

  湖面隨著清風泛起陣陣漣漪,一圈接著一圈,層層向外擴散,蘆葦搖擺著,遠處開著五顏六色的花……

  文丞佑深吸口氣,空氣裡的清新挾著懷中人兒的香氣,令他笑容滿溢,一切是如此美好而寧靜。

  終曲

  知了在窗外叫囂著,屋裡的熱氣使人汗流浹背,文丞佑躺在竹席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只覺昏昏沉沉的,身體又熱又冷。

  呢喃了幾聲後,一股清涼立時自額頭沁入,驅走了腦內的混沌與沉重,他眨了下眼,喃道:「蒔香……」

  「我在呢,來,喝點水。」

  甘甜的山泉水自口中滑入,身體內的火很快獲得舒緩,瞅著熟悉的臉蛋與大眼睛,文丞佑輕聲道:「辛苦你了。」他握著她的手。

  「知道我辛苦你就快點好起來。」她將水杯放到一旁。

  他微笑地望著她擔心的臉龐,「不過是受了熱氣,你別擔心。」

  西南的夏天可真是熱,瘴氣又重,不過出去哂了兩天就病倒,他們剛來進已近冬,沒有水土不服、傷風受涼,沒想一進溽夏,倒把他折騰個夠。

  「一會兒我給你煎個土方子,是布大娘告訴我的,包你立馬像水裡的魚兒翻騰起來。」她說道,布大娘是她在這兒認識的魚販,個性豪爽與她脾性相投。

  他笑道:「只要不翻肚,怎麼都好。」

  她瞪他一眼,「什麼翻肚,難道我還能毒死你?」

  「你可舍不得。」他笑咪咪地說。

  她臊紅臉呸他一口,原以為他是個正經規矩的少爺,這半年她可見識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布大娘說得對,管他是皇子皇孫、王公大臣、富貴俊少還是黎民百姓,男人骨子裡就是色性難改。

  「妹子你聽我說,只要把男人那點心思摸透了,包准他服服貼貼的,以後你們倆成親了,大娘教你個十招、八招,讓他上了床就不想下床……」

  蒔香捂著耳朵不敢再聽,這兒民風開放、百無禁忌,饒是她這般活潑大方的都招架不住。

  在這兒雖然清苦些,不過她全無不適應,基本上他把家都交給她打理,他管外她理內,對外人便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初初聽到時,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來西南的路上,他把心裡的算盤都跟她說了,待定下來後,他就去信給父親,讓他來西南一趟,之後再籌備婚禮,有長輩在,他們二人成親便算是名正言順。

  右成之後再稟明祖母,簡而言之就是先斬後奏,有父親主持婚禮,他倆便不算私訂終身,若祖母問起為何如此倉促成婚,便說他在西面病了幾次,都是蒔香親自照顧。

  接著,再加油添醋說西南部落的首領有意把女兒嫁給自己——這點倒是事實,祖母一聽必然不肯,他們文家怎能娶蠻夷之女?母親再接著說:「老爺到了那兒,見情勢不對,為避免夜長夢多,便作主讓丞佑娶了蒔香。」

  即使祖母不高興又能如何,兒子媳婦說得句句在理,娶個窮人家的女兒,總好過娶個野人回來,孫子遠在西南,鞭長莫及,她就算想管也管不著。

  雖然給祖母下套著實不孝,但也沒別的更好的辦法,父親只答應來主持婚禮,那些個彎彎繞繞要騙老太太的話,他可不干,吃力不討好的工作還是得落在母親身上。

  「若不是母親疼我,我們大概……」

  文丞佑沒有把話說完,但蒔香明白他要說什麼,若不是大太太肯幫忙,他們倆是絕無可能的,她心裡感激得說不出話來,想著以後定要好好孝順大太太。

  「我們在外頭多待幾年,等孩子生了再回去,祖母瞧在曾孫的面上便不會為難你。」

  蒔香聽著前頭還感動地紅了眼,他接著一句話就讓她羞得打人。

  她曾問過他喜歡自己什麼,他笑笑地說:「你是挺扎手的,可總是精神奕奕的,活潑有朝氣,讓人看著心情就好起來,糟心的事都丟到腦後。」

  「就不覺得我蠻橫?」

  「是挺蠻橫,偶爾又無理取鬧,可不是不能說道理的人。」

  前面聽著還高興,後面她又皺眉了,怎麼聽都不像好話,不過她也不計較了,因為自己喜歡他,不也是挺奇怪的嗎?

  以前她總認想著自己會嫁個莊稼漢,沒想卻要嫁進高門大戶,想來就怕,可有他在,她又覺得好些。

  她一直覺得他脾氣好,男人像他這樣有度量又能包容她的可少了,像三少爺與她就話不投機,說不到三句就吵。

  母親說過若遇上一個能包容她性子的,那可是她上輩子燒得好香,左右得抓牢了,不能松手,她記在心裡,牢牢把他抓著。

  「阿銓他們明天該回來了吧?」文丞佑問道,兩兄弟在隔壁縣的書院地學,隔幾個月就有假能回來。

  「算日子應該快到了。」想到能見到弟弟,她就掩不住笑意。

  沒想到話語才落,外頭就傳來喳呼聲,接著便是熟悉的大噪門。

  「阿姊,我們回來了,我在路上打了只雁,給你進補。」

  「大熱天的,進什麼補。」另一個冷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蒔香驚呼一聲,開心地衝了出去,「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家了?」

  「我們坐大馬車回來……」

  文丞佑移動身子,穿上鞋履,微笑地聽到外頭三姊弟打打鬧鬧的話語。

  沒一會兒,蒔香如同旋風般又闖進來,責怪道:「你怎麼起來了,快躺著。」

  她關心的話語讓他心裡暖暖的,「也不有什麼病,起來還涼快些。」

  「姊夫病了?」席式欽喳呼著走進來。

  一聲姊夫叫得文丞舒坦,卻讓蒔香跺腳,他們還沒成親呢,他就張口亂喊。「你……你說什麼呢!」

  「什麼?」席式欽一臉困惑。

  「你……怎麼就沒長進呢你!」蒔香打了下他的頭。

  「還打我,我都大了。」席式欽跳到一旁。

  席式銓懶得理他們,自顧自地坐下給自己跟文丞佑各倒了一杯茶。

  蒔香與席式欽在屋裡追著,文丞佑喝口茶,微笑地看著兩人追打,在文府是不可能看到這樣的景像。

  「功課可有問題?」文丞佑問道。

  席式銓點了下頭,「夫子出了一道題目……」

  文丞佑專心聽著,時不時點撥他幾句,蒔香猛地一撲抓住弟弟,給他撓癢,一邊看著文丞佑與席式銓說話,當初跟著文丞佑走時,她有過猶豫,也怕自己作錯決定。

  蘭香要她想清楚,連伯母都勸了她幾句,終究還是不能改變她的心意,她也擔心害怕,怕他終究要辜負自己,如今,她很慶幸自己憑著一股傻氣點頭了。

  文丞佑老擔心委屈自己,其實在這兒才快活呢,她寧可跟著他在窮鄉僻壤的縣道當官,也好過關在文府的宅子裡,只要他們四人在一起,就是個家。

  她笑著松開弟弟,待他跳到一旁後,再張牙舞爪地追著他跑,西南的天氣熱得人直冒汗,但對她來說,卻是再舒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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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淘淘】

  如果是我的老讀者,一定曉得我設定的故事總是容易走歪,每每走到另一條岔路上去,我常在後記提到這一點,所以讀者應該不陌生,毫無意外地,這本也發生了同樣的事。

  原本劇情設定如下:女主是個想法異於常人的奴婢,把主子家當自個兒家,還把主子送的東西搜集起來,開了家舊貨店,最後被憤怒的少爺抓包的故事。

  我承認,你現在看到的這本內容跟原先設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裡,連書名都因此成了受害者,實在太對不起大家了,為了致歉,我還是會把奴婢開二手雜貨店的故事寫出來,哈哈……我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

  這本書的女主角蒔香雖然在廚房幫忙,手藝也不錯,但我沒讓她在書裡煮半道菜,主要是蒔香的背景跟《娘子上菜了》的陌青禾有些類似,都是村子裡出來的,為了避免劇情主線太過雷同,所以刻意不讓她在廚藝上發揮。

  其實我挺想再寫個廚娘的,但言小的限制實在太多,寫做菜也不能盡興,還是罷了。

  至於男主角文丞佑是我很少寫的一種男主角,他比較循規蹈矩,又受制於大家族出身,行事風格比較拘謹,講究禮法,沒辦法發揮男主角該有的霸氣,不顧一切地帶女主脫離家族,遠走天涯。

  偶爾寫寫這種男主角也挺有趣的,既然他無法顯露霸氣,那就只好由女主角擔當了,哈……

  天氣越來越熱了,苦悶的夏天即將來到,大家好好保重身體,下次聊,拜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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