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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哈哈哈!拍照,當然沒問題。”

    下午三點,因為半個月前被安西雅求婚,心情已經好了很久的沙桀才剛走進“ANTHEA’S HOUSE”餐廳的庭院,便被一群要求拍照的女客所包圍。

    “我請店里最會攝影的伙伴來拍。”沙桀笑著對大家說道。

    大家笑著點頭,卻繼續拿著相機拍沙桀——

    他今天穿著一襲深藍風衣,簡單的打扮卻更突顯他粗獷輪廓與眸瞳的黑亮。隨便一挑眉、勾唇一笑,便像是雜志封面圖片。

    “一、二、三,笑。”餐廳員工拿著相機替她們連拍了數張,大家才滿意地收工。

    沙桀和大家握手道別后,走進店里巡視。

    下個月又有一間新店要開幕,而且中央廚房的事業正在燒錢,正是什麼事都馬虎不得的關鍵時刻。

    幸好,他是愈忙愈起勁的個性。況且,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又是為了自己事業而忙,根本就不算什麼。

    店里已經是午休時間,沙桀邊和几名員工打招呼,邊走向他的辦公室——這間是“ANTHEA’S HOUSE”的創始店,辦公室及會議室都設在此處。

    “老大,今天來得比較晚。”餐廳店經理上前說道。

    “這麼想我喔?”沙桀朝她眨了下眼。

    “如果你不要每次一來都交代十八件事,我們會更想你。”店經理也笑嘻嘻地回嘴道。

    “嫂子在等你喔。”服務生指指窗邊的雙人座。

    “什麼,她已經來了?”沙桀臉一亮,立刻三步並兩步衝向安西雅。

    “老大,你們多久沒見?”服務生好奇地追問道。

    “今天早上。”沙桀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已經在安西雅唇上印下一吻。“你今天很美。”

    “這句話,你早上已經說過了。”安西雅笑著推開他,要他在外頭克制一點。

    沙桀只好改咬她的頸子,于是換來安西雅的一記踩腳。

    “呃。”他悶聲一聲,滿臉無辜地拉開一公分的距離。

    “大嫂,他這麼會纏人,你不會受不了?”仍然單身的店經理不可思議地說道。

    “什麼纏人?我這是愛到欲罷不能、情不自禁。”沙桀不以為然地道,突然覺得店里的座位太小——

    害他不能抱著安西雅坐在同一個座位里。

    “他平時在店里也這麼愛說話?”安西雅看向正把椅子拉近她的沙桀,好笑地任由他拉住她的手。

    求婚之后,這家伙竟然變得更黏人。像是要彌補他們過去十年沒在一起的時間似地,只要是兩人同在一個地方,就非得碰觸到她不可。

    “老大今天的話算是說得少了。”店經理說道。

    “辛苦各位了,改天請你們去吃烤肉,慰勞各位。”安西雅說道。

    “大嫂万歲!”員工們歡呼起來。

    “嘿,也不用這麼現實吧,我也是經常帶著各位吃香喝辣……”

    “就當成是給我一次表現機會吧。”安西雅起身捏了下他的臉龐,拍拍他的肩膀。“到你辦公室里,我有事要說。”

    “想跟我獨處,早說嘛。”沙桀拉起她的手,閃亮黑眸笑望著她。

    “老大,你真的好肉麻。”員工們叫笑著起哄道。

    “你們不知道我們經歷了多少年的分離,好不容易等到梅花扑鼻香了,當然要把握每分每秒……”

    “各位,我教夫不嚴,你們多擔待點。”安西雅給了大家一個抱歉的笑容后,拉起沙桀的手,快步走向辦公室。

    辦公室門一關,沙桀便把她壓在門上。

    “這麼迫不及待想跟我獨處?”他輕啄著她的唇。

    “是誰迫不及待啊。”她回咬著他的唇。

    沙桀解開她的風衣,卻又碰到里頭的洋裝,他懊惱地貼著她的肌膚說道:“你穿太多了。下午就要去公證,應該要穿得性感、輕薄、易解……”

    “性感的,我准備在家里。”她杏眸瞅他一眼,一指點向他的額頭推開他,在他鼻尖輕吻了下。“所以,其他的事我們回去再繼續。”

    “我覺得有被敷衍的感覺。下午才要去公證結婚,你現在就已經對我表現得意興闌珊了。”

    他懊惱的神情逗得她大笑出聲,她捧住他的臉,燦然一笑。“我是因為迫不及待想送給你一份結婚禮物。”

    他握住她的手,輕聲地說道:“你願意陪著我跟我媽耗,每周陪我去貼她冷屁股,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那不是禮物,那是我身為你老婆的自覺。”她說。

    沙桀心窩一暖,定定地看入她的眼底,低聲地說:“我這種三分鐘熱度的人,總栽在你身上的原因,就是因為你老是會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外的事情,永遠讓我覺得搞不定、永遠有挑戰性。”

    “沒錯,所以我賭你猜不到結婚禮物的內容。”

    “和什麼有關?”他問。

    “一個人。”

    沙桀倒抽一口氣,濃眉立刻皺了起來。“你爸爸該不會從澳洲飛回來了吧?他才去了三天。”

    她大笑出聲,安撫地拍拍他的胸口。“他目前還好,除了抱怨才剛到就要開始上英文之外,還沒要逃回來的跡象。”

    “這樣最好。那是什麼?子初的病有轉機了?”

    安西雅臉上的笑容淡了,她搖著頭,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都要住到安寧病房了,現在只祈禱他能少受點苦。”

    子初的第一階段化療沒有達到該有的效果,白血球的數目異常連翻數倍,讓他病情惡化得比想像中更快。有一、兩次甚至在半夜昏過去,若不是住在他家的樹樹固定三小時都會去他房里看一下狀況,情形早就不堪設想。

    于是,在喬振宇的安排下,子初已經准備在明天住進安寧病房。而子初同意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那儿夜里有人照顧——他堅持樹樹晚上十二點一定要離開病房,不許她沒日沒夜地守著。

    “如果子初早走,可以早點遠離痛苦,未嘗不是件好事。”他說。

    “知道是一回事,但我的情感面還是會希望有奇跡發生。”她說。

    “今天要開開心心的,你可不想待會儿子初和樹樹他們過來時,看到你紅著眼睛吧。”他逗弄著她的唇角,語氣故作輕松地說道:“快把我的結婚禮物給我,不然我就要嚴刑逼供了。”

    她捧著他的臉龐,唇邊浮上一抹溫柔笑容。

    “我有孩子了,一個多月了。”她說。

    沙桀瞬間呆住,他說不出話,動不了身体,只能怔怔地看著她。

    “你覺得如何?”

    “我的天。”沙桀高大身子一晃,整個人往后跌入沙發里。

    “我以為你喜歡孩子。”她一顆心陡地懸在半空中。

    “我喜歡!我喜歡!我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我的努力果然沒白費!天啊!天啊!”沙桀忽而一躍而起,抱著她開始瘋狂地轉圈圈。“天啊,我們有孩子了。”

    她攬著他的頸子,也笑眯了眼。應該是打從一開始,她就想懷他的孩子,所以才會一直沒有避孕。

    “慘了,我們前几天晚上那麼瘋狂會不會傷到孩子?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沙桀驀地臉色慘白地放下她,一臉苦惱地抓著她的肩膀追問道。

    “放心,沒事。”安西雅看著這個處事有條不紊的男人,如今無頭蒼蠅一樣亂竄的慌亂樣。

    “你告訴樹樹他們了嗎?”他說。

    “先告訴肇事者。”她敲了下他的頭。

    “樹樹一個人帶子初過來沒問題嗎?”他知道子初四肢無力,最近外出時已經偶爾需要以輪椅代步。

    “喬振宇要去幫她。”她說。

    他有些意外地一挑眉。“沒想到這三人相處得還不錯。”

    “其實是喬伯伯和夏子初處得不錯,他們兩人都下西洋棋,喬伯伯一有空,就會跟樹樹一起去陪子初。”

    “很好很好。”

    “你打算笑到什麼時候?”她揉著他的臉頰,也跟著笑著。

    “天荒地老吧。”沙桀笑著摟住她,往沙發里坐下——當然,是讓她坐在他的腿上。“孩子生了之后,我們再看看我媽急不急著催我們結婚。”

    即將公證結婚一事,他們沒打算告訴他媽媽。決定等到她願意接受他們之后,再辦一場盛大婚禮。

    而他之前已經帶安西雅拜會過他媽媽最信任的舅舅,告知他媽媽反對的情況。他舅舅和他母親一樣有門第觀念,只是因為身為生意人之故,更實際地講求關系。

    果然,舅舅一聽安西雅如今是喬振宇秘書,結拜好姊妹又是喬振宇未婚妻,當下就沒多說什麼。況且,沙桀一席視舅如父的對話,讓舅舅大為受用。

    他媽媽雖還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但卻已實際地知道她的死不會帶來任何對她有利的改變,因此改采不聞不問的政策。

    沙桀和安西雅依然每周回家,他媽不理人,他就自顧自說他的話,說他和安西雅做了什麼、又和舅舅一家人做了什麼等等等……

    他媽媽是個實際的人,早晚會接受現狀的。

    況且,安西雅現在都要嫁他了,他這顆心也就安了下來。日后若是安西雅同意,他還打算把結婚證書彩色影印加護貝,每間店都貼上一張。

    “瞧你一臉得意。”她捏了下他的臉皮。

    “當然得意了。你以為你很容易娶到嗎?”

    “好了,邊笑邊去看你的顧客意見表和餐廳作業手冊吧。”她笑著把他推到座位前。

    顧客意見表是他每天必定親做的功課,他會根據顧客意見,追蹤改善缺失、强化優點,而這也是“ANTHEA’S HOUSE”持續好評不斷的原因之一。

    且他近來為了控管日后更多家連鎖店,而開始制作統一的餐廳作業手冊,目前已經寫到一百多頁,從接電話、倒茶到上菜等每一步驟都務求做到最好。

    “沒錯,我要努力。接下來的分店,就以親子餐廳為目標。”沙桀心情大好地打開電腦,決定明天的會議就把“親子餐廳”的概念提出來討論。

    安西雅拿出牛奶,走到咖啡機旁邊,幫他做了一杯拿鐵,又擺了几顆維他命放到他手邊,而后便坐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書,不再打擾他。

    他們的不成文默契是,專心做好工作,然后才能把多出來的時間拿來和最重要的人相處。

    子初的病教他們學會珍惜,她現在每天都會上網和爸爸視訊十分鐘。每周也一定去跟沙桀母親問安,就算被惡言相向,她也沒關系。

    韋樹樹也是一樣,且她因為經常陪著子初進入醫院之故,已經決定將來要報名參加醫療志工去陪伴那些需要精神支持、或者想找人分享心情的病人。

    子初的病,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記棒喝。

    安西雅看著手邊的“慢活蔬食義大利”,邊寫著晚上的菜單——書里頭提供的食物沒有奶蛋魚肉類,都是容易消化的蔬食。因為子初近來一吃肉,身体就會不舒服,于是大家也就陪著他一塊儿多吃點蔬果。

    嘟嘟嘟……嘟嘟嘟……

    安西雅的手機響起,她一看是韋樹樹打來的,笑著接起電話。

    “你們到了嗎?”

    “對,我們在樓下了,快點下來准備結婚去。”

    “ANTHEA’S HOUSE”的中庭咖啡座里,韋樹樹挨在夏子初身邊,陪他喝檸檬水、曬太陽。

    喬振宇則坐在不遠處,喝著咖啡,朝著正走下白色階梯的安西雅和沙桀點頭說道:“恭喜。”

    “你們穿這是什麼樣子?下午不是要去公證結婚嗎?”韋樹樹跳了起身,滿臉驚訝地指著那兩人。

    准新郎沙桀——穿著深藍色風衣,里頭就一件簡單的V領針織衫。

    准新娘安西雅——一襲淡黃色風衣,里頭則是平時的上班套裝。

    “我早上還要上班,當然要穿著上班套裝。”安西雅說道。

    “老婆昨天交代過今天不用太正式。”沙桀笑著指指韋樹樹和喬振宇。“你們穿得還比較像是要去公證結婚。”

    韋樹樹今日穿著一襲系頸露肩印花長洋裝,頭上戴著辮子發圈,微鬈長發披散身后,既浪漫又清爽,正是適合參加秋日婚禮的打扮。

    喬振宇不消說,仍然是一襲合身西服,搭配領巾,威儀十足地足以走進任何一個正式場合。

    “早知道我就多穿一點。”韋樹樹哇哇大叫,馬上打了個噴嚏。“哈啾!”

    夏子初從她的隨身包里拿出一條大圍巾讓她抱住。

    “沒有錢買有袖子的衣服嗎?”喬振宇眉頭一擰,立刻走近韋樹樹,板著臉說道。“四肢冰涼還不知道要調養身体。今天的中藥喝了嗎?”

    “等一下再喝。”韋樹樹心虛地別開眼。

    “看了醫生又不喝藥,是打算四肢冰冷到什麼時候?”喬振宇扳正她的臉。

    “唉唷,現在不冷了啦。”她朝他皺皺鼻子,巴著他的手臂說道:“大不了我以后都穿高領長袖,這樣總可以了吧。”

    喬振宇敲了下她的額頭,韋樹樹則順勢溜進他懷里。

    夏子初看著他們,心里閃過一陣又酸又苦又開心的情緒。

    開心——因為樹樹很愛喬振宇,喬振宇顯然也把她當成重心。

    又酸又苦的是——他以為自己已經很習慣他們依偎的樣子,畢竟,喬振宇和沙桀相較之下,已經算是行為含蓄的了。誰知道,還是會小刺痛……

    安西雅走到夏子初身邊,握住他的手問道:“今天感覺如何?”

    “可以出來放風,心情大好。對了,我帶了相機來,幫你們拍張照吧。”夏子初緩緩起身,拿起相機說道:“你們四個坐著,我幫你們拍張照片吧。”

    這是他病后除了閱讀之外,少數還在維持的習慣之一。

    韋樹樹和安西雅看著夏子初就連拿著相機都像力有未逮的模樣,兩人互看一眼,連忙快手拉來了另一半。

    “樹樹和西雅坐著,兩個男生站在她們身邊,不用特意看我,也不用特別擺姿態。”夏子初看著他們,輕聲地吩咐道。

    “嘿,子初叫你不看他,沒說要你不看我。”沙桀用腳踢了下安西雅。

    安西雅瞄他一眼,踩了回去。

    韋樹樹認真地看著前方,喬振宇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薄唇斜勾而起。

    “他不是叫你不要看他嗎?”喬振宇說道。

    “全都不看他,看起來太刻意。”韋樹樹繼續認真地看著前方說道。

    夏子初把眼前的影像印在腦子里,帶著微笑,按下快門。

    “好了!”夏子初說道。

    “洗一張給我,我放在店里。”沙桀說。

    “沙桀,也幫我們跟子初拍一張。”韋樹樹說。

    沙桀接過相機,兩個女人已經跳到子初身邊,一左一右地貼著子初的臉龐,笑得好燦爛。

    “要拍了。”沙桀用力握緊相機,不許自己情緒失控。

    鏡頭下,子初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可他的笑容仍然像孩子一樣。

    “好了,我們出發吧。”韋樹樹挽起夏子初的手臂說道。

    安西雅很自然地走到他們身邊,三人一同坐進小車里。

    沙桀和喬振宇對看了一眼,決定兩人同行,坐進喬振宇的車。

    “聽說夏子初前几天還找樹樹跟他去東部旅行?”車子行進間,沙桀閑聊地問道。

    “對,聽說是臨時起意。樹樹直到出發當天早上才打電話給我,說他們下午就要出發了。”喬振宇苦笑地說道:“我只好忙找來司機、看護,一路跟著他們,就怕他們出了什麼狀況。”

    “不吃醋?”

    “沒有遺憾是最重要的事。”喬振宇說道。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就說一聲。”

    喬振宇點頭,因為他馬力超强的黑色跑車,龜速在韋樹樹的車后,于是多了很多時間閑聊。

    “我們二館開幕的第一階段新聞稿即將出來,你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接受專訪?”喬振宇問道。

    “決定要主打美色?”沙桀挑眉問道。

    “如果接受几次雜志采訪,可以讓二館一舉成功,我在家族的地位更穩固。我跟樹樹的事,就更加沒有旁人可以置喙的空間。”喬振宇臉上有著一種算准未來的勢在必行。

    “很好。但該不會你安排的采訪者就是樹樹吧?”沙桀好笑地看他一眼,記得安西雅說過喬振宇有多不喜歡接受采訪。

    “當然。”

    沙桀哈哈大笑出聲說道:“很好,我也剛拒絕了‘SHE’雜志采訪,因為我指名要韋樹樹專訪。”

    “多謝你幫她出了口氣。若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開口便是。”喬振宇說。

    “聽說‘喬氏地產’的最新建案走一樓自營餐廳,樓上則是高級住宅的形式。我正想著要做一間專走精致法式輕食,你覺得如何?”沙桀沒在客氣,神色自若地說道。

    “你們財務報表先拿來讓我看,我再決定要不要算我一股。若我算上一股,喬氏地產那邊,自然有我來負責……”

    兩個男人聊開了,發現他們其實挺有話題的,尤其是在商業投資這個區塊,簡直就是欲罷不能。

    于是乎,在車子終于抵達法院門前時,兩個男人已經成了莫逆之交,有說有笑得恍若待會儿要公證結婚的人是他們兩人一樣。

    安西雅與沙桀順利公證結婚完成后,一行人便轉而到沙桀的住處慶功——

    安西雅的做菜工具都在這里,而喜歡安西雅的廚藝勝過外面餐廳的這几人,當然全都要乖乖隨行。

    習慣做菜不許人干擾的安西雅,一個人在廚房,聽著外頭傳來的聲音。

    “韋樹樹,不要哭了啦!你老實說,你莫非是暗戀我嗎?否則干嘛我結婚,你哭到現在?”沙桀揶揄著坐在地板上哭的韋樹樹。

    “我只是又高興又感動,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看到你們結婚。”

    韋樹樹拉著子初的手,不敢說出她哭的主要原因是——她其實很怕子初完成心願之后,會離開得更快。

    喬振宇遞給她一盒面紙,看著她一路緊抓著子初,多少猜出她的心情,只是不想說出口讓氣氛變沉重。

    韋樹樹對喬振宇一笑,心里真的很謝謝他的包容。

    她辭掉工作后,便搬到子初這里,這陣子其實比較像是子初的女朋友,但喬振宇對于此事從沒多說過一句。

    “老婆,我可不可以把另一件喜事一塊儿說說,免得她到時候眼淚像噴泉!”沙桀對著廚房大喊。

    “沒問題。”安西雅盛好最后一道菜,洗淨手,脫下圍裙之后,才走到客廳,就被沙桀抱到腿上。

    “什麼喜事!快說!”韋樹樹睜大眼睛,一臉期待地問道。

    喬振宇唇角微揚,心里多少猜到了答案。

    “我們有孩子了。”沙桀驕傲地宣布道。

    “啊!”韋樹樹和夏子初同時朝著安西雅飛奔過去。

    沙桀急忙跳退到喬振宇身邊,看著他們兩人四手把安西雅團團圍住。

    “怪了,都已經十多年了,他們感情怎麼還是這麼好?”沙桀不可思議地說道。

    “你對安西雅的感情也沒變過,不是嗎?”

    “說得也是。不過,我瞧你對韋樹樹事事瞻前顧后,以后八成也是寵妻一族。”他說。

    喬振宇一挑眉,倒沒否認。

    “寵她其實還挺開心的。”有時就是冷不防送上一杯茶,她就會高興得大半天,好像收到一盒鑽石一樣。真送了她鑽石,她還沒那麼開心,催著他快收進保險箱,說她粗枝大葉會弄丟。

    “沒錯,老婆和孩子都是拿來寵的。”沙桀喜不自禁地說道。

    “你母親還反對你們嗎?”喬振宇問道。

    “我說的話她聽不進去,我舅舅的話她順耳一些。所以,麻煩你這個商業名人給我個面子,找個時間跟我舅舅吃頓飯,平順一下我的姻緣路。”沙桀隨口說道。

    “沒問題。不過,下不為例。”喬振宇簡潔地說道。

    “好樣的。”沙桀大笑地拍拍喬振宇的肩膀,沒注意到兩人稱兄道弟的樣子被兩個女人看在眼里,都開心地笑了。

    “我原本以為你們會順便一塊儿登記結婚。”沙桀低聲說道。

    “子初雖然是說想看到樹樹結婚,但看到喜歡的女人和別人進禮堂,心情應該還是會百感交雜,我想暫時就先這樣。”喬振宇看著又開始嘀嘀咕咕的三人組,淡淡地說道。

    “意思是,你們短期之內不會步入禮堂?”

    “我爸不反對。但若是結婚了,逢年過節什麼的,還是難免要應付一大家子。我暫時還不想她去面對這些事。”

    “她知道你的心意嗎?”沙桀發現自己被安西雅傳染了保護樹樹的症狀,免不了要多問几句。

    “說多了,她不免會多擔心。所以,我把我爸帶出來和她吃飯,直接替她省去應付那一大票人的麻煩。”

    “真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干嘛老愛把責任往身上扛?”沙桀挑眉瞄了她們一眼。

    “這也是她們吸引我們的特質,不是嗎?”

    “也是。”沙桀點頭一笑,從口袋里拿出煙來。“抽煙嗎?看來他們一時半刻是不會開飯了。”

    就在男人們決定走到陽台抽煙閑聊時,屋里的這三人已經在討論小孩名字了。

    “我們孩子已經取好名字。”安西雅說。

    “不可以跟我搶!”韋樹樹馬上緊張地抓住她的手。

    “你怎麼知道我要取什麼名字?”安西雅問道。

    “當然知道,因為我不管儿子女儿都要叫——”

    “子初。”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夏子初大笑出聲,雙眼此時竟是難得的精神奕奕。“你們是打算搞到天下大亂,滿屋子‘子初’亂飛嗎?”

    “到時候,我罵小孩,你可別以為我罵你啊。”韋樹樹扮了個鬼臉。

    “我只怕你在外頭抱怨什麼——我們家子初今晚又尿床了,壞我名聲啊。”夏子初笑著說道。

    正在喝水的安西雅被嗆到,猛咳了起來。

    韋樹樹笑到流眼淚,整個人半趴在地上。

    沒人願意去想——子初那時候,應該已經在另一個世界了。

    夏子初先止住笑,握住了韋樹樹的手,一本正經地問道:“樹樹,喬振宇會娶你吧?”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對我來說,是很幸福的時刻。他給了我家人的保護和溫暖,有沒有婚姻,似乎沒那麼重要了。”韋樹樹緊緊握著子初的手,哽咽地說道:“就像你們,不用什麼承諾、血緣,也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我真的會很舍不得你們。”夏子初脫口說道,頓時紅了眼眶。

    “厚——不准哭!我忍了那麼多天,你一哭我會破功……”韋樹樹淚水噴出兩行,一邊哭一邊說道。

    “乖,我的錯,你別哭了。”夏子初拍拍她的頭,拿過面紙替她擦干淚水后,抬頭看著她和安西雅說道:“我走后,記得替我打電話給我爸媽,替我盡一份心意。然后,這屋子我已經立了遺囑留給你們兩個當紀念,其他的財物,就幫我處理,用我爸媽的名義捐給慈善單位。”

    安西雅點頭,而韋樹樹已經激動到雙肩顫抖。

    “然后,你們要快樂地活著——為你們自己、也為我……”夏子初的淚水哽住喉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于是,當喬振宇和沙桀才進屋子,看到的就是韋樹樹和夏子初抱頭大哭,而安西雅則在一旁强忍眼淚的場景。

    “孕婦懷孕荷爾蒙改變,哭得唏哩嘩啦也就算了,你們兩個是哭個什麼勁啊?”沙桀故作輕松地說道。

    喬振宇抽過面紙遞給韋樹樹,她順勢滑到他懷里,把他的胸膛當成吸水墊,放聲大哭了起來。

    “好了,都不許哭了。”喬振宇拍拍她的頭,命令地說道。“吃飯吧,我餓了。”

    “都是你們跑到外面聊太久……害我餓到都哭了。”韋樹樹癟著嘴說道。

    “你什麼都哭。”喬振宇在心里嘆了口氣,因為隨著子初病情的惡化,這個傻瓜經常一聲不響地就躲到他懷里哭。

    “你們先吃吧,我還不餓,我坐在這里看你們吃。”夏子初推推韋樹樹的手臂,笑著對大家說道。“不許等我,快點去吃!”

    大家依言而行,坐到餐桌前准備大快朵頤。只是在用餐之前,所有人卻都不約而同地在夏子初的空盤里布滿了他喜歡的菜。

    夏子初看著正在幫韋樹樹盛熱湯待涼的喬振宇,他想如果他是喬振宇,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風度讓女友這麼專心一意地陪伴另一個男人——

    即便這個男人快離開人世了,總還是個對他女友有愛慕之意的男人。

    光看這樣的氣度,就知道他足以撐起樹樹的天空了。他是真的很放心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就算有,也只是不舍大于遺憾吧。

    夏子初坐在沙發里,感覺陽台的晚風徐徐地吹過臉頰,他感覺很舒服、感覺身子變得很輕,好像病苦再也不存在于他的身上。

    他聽著朋友們的笑語,看著他們不時回頭凝視的含笑目光,他的唇邊揚起一抹笑容,緩緩、緩緩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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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個月后——

    “為什麼我來了几次都見不到總經理,你到底有沒有通報!”

    喬振宇辦公室外的秘書室里,几回求見不成的蘇副理,正拍著安西雅的桌子大聲說道。

    “蘇副理,我當然通報了。但總經理一聽你沒有留下任何要討論事項的訊息,也就沒特別交代。”安西雅鎮定看著已經吃了几次閉門羹的蘇副理。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聰明人就知道不該得罪老板身邊的秘書,否則你會發現要見到老板——尤其是喬振宇這種不喜歡任何意外求見的老板——突然變得難于登天。

    要不,就是喬振宇沒空;要嘛,就是只能安排到十分鐘的空檔,想拍馬屁都還找不到時間。

    “他沒交代,你就提醒他啊!是怎樣!孕婦記憶力不好嗎?”蘇副理嗆聲道。

    安西雅深吸一口氣,不想動怒影響胎教,只是語氣淡然地說道:“你應該還記得因為二館營收風光,總經理近來忙于三館的策划,所以沒空留在辦公室吧。因此,除非你願意留言,否則就算我呈報你要見總經理,他也不會撥出時間。”

    “那你就跟他說,我要跟他談上次經理缺為什麼給了別人?明明我的資歷比較久。”蘇副理大聲說道。

    “我明白了,會將這事上報給總經理的。”安西雅坐回座位,有禮地問道:“蘇副理還有什麼事嗎?若是沒有,我得替總經理准備一份下午要用的文件。”

    看來還是得喬振宇出馬,對這個仗著親戚關系進來的蘇副理說重話,這個蘇副理才會死心。

    “聽說總經理有可能會調回‘喬氏地產’擔任開發部總經理?”蘇副理試探地問道。

    “喬董事長一直是希望總經理回到‘喬氏地產’。”事實上,三館開幕后,喬振宇確實就要回到喬氏地產接掌開發部了。

    蘇副理見她語氣平淡,沒多說的意思,自覺沒趣,轉身便要走人。

    “總經理明晚會在飯店用餐,我只能透露這一回。”安西雅頭也不抬地說道。

    “好好好。”蘇副理頓時眉飛色舞了起來,興奮地說道:“你放心,要是總經理離開后,我會罩你的。”

    “多謝。”安西雅嘴里客氣,心里卻是不禁對此冷笑一番。

    喬振宇如果沒帶她一塊儿前往新職,只代表他要留她在“LUXURY”擔任經理級職務——這事,喬振宇之前便和她提過,她只是因為不想太忙,所以婉拒了。

    見蘇副理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離開,安西雅竊笑地勾起唇角。因為喬振宇最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的私生活,尤其是在有樹樹陪伴的時候。

    “你還沒出生,就在肚子里陪老媽耍心機,有什麼感想嗎?”安西雅撫著已經很明顯的肚子,對著孩子說道。

    桌上的手機一陣震動,安西雅拿起,一看到是沙桀打來的,她眼里笑意更濃了。

    “美女,你几點下班?”

    “六點。”

    “難得,近來都很准時。”

    “有家累啊。”

    “是甜蜜的負荷。我六點半在你樓下等你,先去看我媽媽,她煮了雞湯給她的孫子喝。然后,我們再去子初那里。”

    “好。”

    安西雅掛斷電話,因為想起子初,唇邊笑容淡褪了一些。

    八個月前,子初在她結婚隔天進入安寧病房,病情卻是急速惡化,一個星期后便離世了。

    今天是子初過世后的第一個生日,他們四人相約要在子初家碰面。

    這段時間以來,沙桀媽媽還是對她沒好臉色,卻因為沙桀舅舅每每在公開場合大肆稱贊她,而顯得不再那麼反對。

    況且,沙桀舅舅自己的媳婦就是眼高于頂、不事生產的大小姐,經常把舅舅一家人氣到人仰馬翻,兩老一度還住到沙桀媽媽家。想當然耳,她這個會幫忙做家事,煮得一手好菜,在事業上也有一片天地的未過門媳婦,已經在無形中成為沙桀媽媽可炫耀的資產。

    “子初,我們都很好,你不用擔心。”安西雅看著窗外的藍天說道。

    牆上整點報時的時鐘響了一下,她抬眼看了下時鐘——

    下午三點了。

    得再加快腳步把事情處理完畢,這樣晚上才能好好跟大家一起懷念子初。

    呼,還有半小時才三點半!成功抵達!

    她出發前才接到醫院電話,說是有名產婦血崩亟需輸血,她于是飛車前往,時間上不免耽擱了一些。幸好,沒耽誤到采訪的時間。

    雖然她平時習慣在專訪前一個小時抵達,做好万全的預備。

    韋樹樹在飯店的地下停車場停好子初留給她的車,背起背包搭電梯到一樓大廳。

    今天是子初過世后的第一個生日,她幫自己安排早上一個專訪、下午也一個,免得她因為思念而感傷。

    子初走后,她几回夢到他,也都是他平時微笑的姿態。所以她相信他現在沒有病苦、過得很好。

    可,思念難免。

    她有時總覺得空蕩蕩,像是身邊少了些什麼似的。

    有時候,拿起手機按下號碼想找子初說話,才想起他已經不在了。

    但她有時還是傻的,有時候也撥著子初家里的電話,好像電話響著響著,他就會過來接,就像他從不曾離去八個月一般。

    當——

    電梯門打開。

    韋樹樹連忙深吸了口氣,調整好臉上表情。

    “韋樹樹!”

    她才出電梯,便有人喚她一聲。

    “大衛!你怎麼會在這里?”韋樹樹一回頭,馬上興高采烈地往前衝去。“你失蹤了喔,上個月約你出來也不出來!干嘛這麼久不聯絡?”

    大衛和韋樹樹無視旁人目光,興奮地抱成一團。

    “我放假來喝午茶。然后,上個月,我跟男友大吵協議分手中。再來是Janet小姐因為賣量下滑大發飆,在會議上痛罵我們一頓,我們鬧總辭,一陣兵荒馬亂……”大衛啪啦啪啦地說完一串話后,用力喘了口氣。“才想說,下個禮拜要找你說八卦呢!”

    “結果,現在怎麼樣?”

    “Janet妥協啊!她發了一封E-Mail,說她因為‘生理因素’不適,所以啪啪啪啪一堆。總之,就是拐個彎道歉,還請我們去吃高檔日本料理。”大衛掩著唇偷笑,兩個人像小女生一樣地窩在角落嘀咕。“然后啊,你一連兩個月在我們死對頭雜志‘名人’刊登喬振宇和沙桀的專訪,讓我們吃了大癟。Janet被老總罵慘嘍……”

    “呵呵呵,原來我還是有點本事的。”韋樹樹雙手扠腰,嘴角差點沒咧到臉頰兩側。

    離開雜志社后,她便開始拋出自己成為接案的自由寫手的訊息,也是因為她平時人緣不錯,樂于助人的形象正面,很多人在第一時間就給了回覆,溫飽不成問題。

    子初離開后,她一度瘋狂接稿,白天在外頭跑雜志專刊,每天累到半夜三更才肯休息。

    后來是被喬振宇教訓了一頓,說她不懂得規划生活,硬是規定她精減一半的工作量,她才被迫停下了腳步。

    而且她哪里不懂規划,瞧她在他們二館開幕前一個月所策划的喬振宇和沙桀專訪有多成功,現在還有雜志社在追問她的下一個專訪。前陣子她還接了一份探討成功餐飲的專刊雜志,每月的收入比她在出版社時還高一半以上,簡直就堪稱是事業愛情兩得意的代表人物啊。

    “瞧你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和喬振宇什麼時候結婚?”大衛用手肘撞了下她。

    “一入侯門深似海,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她一聳肩,知道自己的好人緣至今仍未延續到喬振宇阿姨那邊。

    “那個子初還好嗎?我跟我男友分手了,那他現在有沒有對象?”大衛又撞了下她。

    韋樹樹圓睜著眼看著他,想起自己之前雖然曾大力鼓吹所有朋友捐血好建立骨髓資料,但是她從沒勇氣提及生病的人是子初。

    后來子初過世,她也盡量避開這個可能會談到的話題,免得自己承受不住。

    “對不起……我一直沒告訴你……”她抿緊唇,低下頭,聲音顫抖的說道。“子初血癌,已經過世半年多了。”

    “我的天!難怪你那時鼓吹大家去捐贈……”大衛臉一垮,立刻張開雙臂擁抱了她。“抱歉,我很抱歉。”

    韋樹樹即便已經哭過很多次,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對不起,我那時真的說不出口。”韋樹樹用力深呼吸,不想在公開場合失態。

    “我沒怪你。”大衛輕拍她的背,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給她,故作輕松地說道:“好險你沒畫眼線。”

    “是啊,待會儿和飯店的中餐主廚還有一場專訪,總不能以熊貓眼……”

    “樹樹?”

    韋樹樹抬頭,轉頭看向那個她已經許久都沒再想起來的人——

    前男友章正榮。

    章正榮穿著正式西裝,手里提著一個名牌大包,站在他身邊的女子穿著長禮服,一臉隆重的妝容,正在講電話。

    “是喔,你真的看到他了?本人帥不帥?那我等下也要去大廳看……”董潔勾著老公章正榮的手,瞄了來人一眼。

    “你男朋友?”章正榮將韋樹樹身邊穿著花襯衫及緊身褲的男子打量了一次,表情甚是不以為然。

    “你是誰?憑什麼問我是誰?”大衛也不客氣地反問道。

    “這是大衛,我同事。這是章正榮,我朋友。”韋樹樹說道。

    “章正榮。原來是現代陳世——”美。

    大衛的話被韋樹樹一拐子打斷,因為董潔已經眼神凌厲地打量起他們。

    “你是誰?”董潔不客氣地問道。

    “章正榮很久沒聯絡的老朋友。”韋樹樹笑著說道,因為對眼前這張斯文臉龐早已失去任何感覺。

    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些負面教材,她怎麼會知道喬振宇把她當成珍寶在疼愛呢?

    “那個……我結婚的時候……打過電話給你。”章正榮說道。

    “我工作很忙,可能沒接到。”韋樹樹緩緩后退,因為和這人早就沒什麼好說。

    “你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董潔瞪向她,語氣不善地問道。

    “當然是想發帖子給我收紅包啊。”韋樹樹拉了下大衛的手,暗示他幫忙找機會退場。

    “只是這樣?為什麼我覺得她有點眼熟?你們在哪儿認識的?”董潔擰眉問道。

    “這位小姐,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人家她的男朋友可是‘喬振宇’,人俊多金有才華,有了那種極品,誰還看得上其他男人?”大衛一見對方盛氣凌人,立刻不客氣地回嘴道。

    “怎麼可能。”章正榮猛搖頭。

    “是啊,我們家和喬家也有些認識,可沒聽說喬振宇有女朋友。”董潔用嚴厲目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

    一襲簡單的名牌白底印花連身褲裝,白色帆船鞋,配上微鬈長發,確實還滿賞心悅目,但怎麼看就是一個無名小卒,怎麼可能是喬振宇的女朋友?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大衛雙眼一瞪,雙手扠腰地說道。

    “沒關系啦,我們本來就很低調。我們走吧,我待會儿還有采訪呢。”韋樹樹說。

    “怎麼?怕謊話被戳破。”董潔問道。

    “你說話客氣一點。”章正榮扯扯董潔的手臂說道。

    “你為什麼要幫她說話?還有,為什麼你光是從她的背影,就可以叫出她的名字,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麼關系?”董潔聲調拔高了起來。

    “我們就是朋友。”章正榮扯著妻子就要離開,偏偏她死立在原地,一臉要追根究柢的固執模樣。

    “我們先走吧。”韋樹樹拉起大衛的手。

    “等一下,我要看看你說的話是真還是假,搞不好你們聯合起來騙我!”董潔一把抓住韋樹樹的手,就往前走。

    韋樹樹愣住,被拉著往前走了好几步。

    “你做什麼?流氓也沒這麼囂張。”大衛想拉回人,卻被她狠狠地推了一把。

    “你發神經嗎?你爸晚上壽宴,不是還要去上面的沙龍弄頭發?”章正榮急忙阻止妻子。

    “如果不是你惡行重大,我需要這麼神經兮兮嗎?”董潔不客氣地說道。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中槍的韋樹樹,則是一路被强迫著走向咖啡廳。

    “剛才造型師打電話給我,說她看見喬振宇在一樓的咖啡廳里。”

    董潔聲未落地,韋樹樹就已經被拖到了咖啡廳門前。

    果然,喬振宇和一群西裝筆挺的日本人正坐在咖啡廳最里處。

    喬振宇面無表情、眼神凌厲地看著一名說話者,臉上有種生人勿近的漠然。

    “他在忙。”韋樹樹轉身想走,不喜歡打擾他的公事。

    “喬振宇!”董潔大喊一聲。

    喬振宇漠然地抬頭、利眸一瞪——

    韋樹樹直覺就想逃跑。

    “說謊被抓到了吧。”董潔冷笑一聲,指尖全陷入她的手臂里。

    喬振宇大步朝著他們走來,冰人一樣的臉孔,讓所有人都屏住氣息。

    韋樹樹癟著嘴,一臉做了壞事的心虛模樣。

    “喬先生,這個女人說她……”董潔開口說道。

    “你做什麼?”喬振宇一把扯開那雙放在韋樹樹手臂上的手,一看到她的手臂被掐出一點紅痕,他立刻眯起眼瞪向對方。

    董潔打了個冷顫,退到了章正榮身邊。

    “我沒事。”韋樹樹怕他冷箭傷人,立刻上前抱住他的手臂。

    喬振宇暫壓下怒氣,將她全身打量一次,確定沒事。又和大衛點頭打招呼后,冷誚目光筆直地射向章正榮——他記得這人,是韋樹樹移情別戀的前男友。

    “怎麼會在這里?”喬振宇攬過她的腰,將她鎖在身前,深眸緊鎖著她。

    “來專訪啊。”她一手擱在他的胸膛,臉頰紅通通的——他干嘛突然在別人面前這麼親密啊?

    “自己開車,還是今天有乖乖讓司機送你過來?”他彈了下她的額頭,冷峻黑眸噙著一層笑意,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

    “唉唷,你明明知道我喜歡自己開車。”她不明白他干嘛在別人面前提這些,還以為他會轉身就走。“還有人在等你耶,你要不要先回去……”

    “不急。”他伸手將她發絲拂到耳后,溫柔神態看傻了她身邊及他身后一幫正在看著他們的客戶。

    這是剛才那個像是千年寒冰的喬振宇嗎?

    韋樹樹身后的大衛瞧得最開心,一臉沉冤得雪的得意模樣。

    “我爸找你下周吃飯。”喬振宇說。

    “好啊,可是喬伯伯不是有國外朋友來?”

    “就是有好友來,才要帶你炫耀一番。”

    喬振宇在她唇邊印下一吻,她的耳朵更紅,輕推了下他,低聲說道:“有人在啦。”

    “無所謂。”

    “喬先生,很抱歉。因為前陣子我丈夫有個小三跑出來說懷孕!我一時沒搞清楚狀況,所以才會……”臉色青白的董潔找了空檔,插話進來。

    “那是你們的事。但是,若是弄傷了我的未婚妻,就等著接律師信。”喬振宇摟著韋樹樹后退一步,連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好了,好了,你快點去忙啦。”韋樹樹拉住他的手臂,好聲好氣地說道。

    “怎麼手又冷冰冰了?”

    喬振宇解下他的領巾,仔細替她圍上,然后在她唇間印下一吻。

    韋樹樹才一愣,他卻乘機吻得深了,用一種非吻得她回應的霸氣,吻得她身子往后仰,不由得揪住了他的衣襟。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發出呻吟聲,卻知道她的雙膝鐵定軟了,因為他的手乘機將她攬得更貼近了他。

    “暫且饒過你,晚上見。”喬振宇戀戀不舍地在她唇間又印上一吻,這才轉身大步走開。

    韋樹樹水眸氤氳地站在原地,看著喬振宇的背影,一時之間還沒回過神來。

    大衛立刻上前一步,正好擋在走近的章正榮和韋樹樹中間。

    “樹樹,恭喜你了。”章正榮說道,語氣有些不是滋味。

    “謝謝。我趕時間,先走了。”臉蛋仍紅似火的韋樹樹拉起大衛就衝進電梯,前往三樓中餐館。

    “厚,干嘛那麼熱情如火,害我也想快點交一個男朋友。”大衛一臉羨慕地說道。

    “放心,你的空窗期從沒超過七天。”她揶揄著他,拉著他走出電梯。

    “如果有可以天長地久的對象,誰要當露水鴛鴦啊。”大衛捂著胸口,一臉悲情地說道。

    嘟嘟嘟……嘟嘟嘟……

    韋樹樹笑著接起電話,一看到是沙桀打來的,便先主動交代出晚上行程。

    “哈啰,我大約七點會到子初那里。”她笑著說道。

    “西雅在陣痛,可能是要生了。我現在已經在她公司樓下。”

    “我立刻到醫院。”韋樹樹掛斷電話后,急忙忙又衝回電梯邊。“安西雅要生了,我得快點過去醫院!”

    她開始在包包里東翻西扯找鑰匙,情急之下包包啪地一聲掉到地上。

    “不要急,生孩子沒這麼快。”大衛幫忙撿起包包,拍拍她的肩。

    “是是是……”韋樹樹在原地轉圈圈三圈后,突然呆愣在原地。“可是我待會儿還有一個專訪。”

    “要不要我幫你取消?”大衛問。

    韋樹樹抱住背包,在電梯邊大暴走起來。“天啊天啊!西雅要生孩子了。對啊,自然產通常沒這麼快……等等,讓我想一下……”

    大衛靠在牆壁上,好笑地等著看她何時會停下來。

    一分鐘后,韋樹樹拿起手機,撥給了沙桀。

    “沙桀,我待會儿還有個采訪。三個小時后再去看她,你先幫我握著西雅的手,說我愛她。”

    然后,她再撥給喬振宇。“西雅要生了,對對……我還有采訪,采訪完會過去……唉呀……人總是要長大的啊……而且我現在把事情做完,接下來才可以一直待在西雅旁邊。你們兩個一天到晚叫我要有效率,人家都有聽進去啦……我預計是三小時后會到醫院。好,待會儿見。”

    韋樹樹掛斷電話,一個箭步跑到大衛面前,拉住他的手說道:“好了,我要先上去采訪了,晚點再打電話給你。”

    “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衝到安西雅那邊。”大衛驚訝地看著她。

    “我是想,但是最近一直被耳提面命,做事要分輕重緩急要量力而為,否則……”就會落得像以前欠信用卡卡債的下場。

    韋樹樹不好意思把話說完,只一聳肩,不好意思地一笑。

    “男朋友是商人,果然不一樣。”

    “當然啊,他最聰明了,我可不能太笨啊。”韋樹樹再次按下電梯,抬頭對大衛說:“放心啦,你條件這麼好,以后一定會找到更好的對象。還有,以后一個月一定要出來見面一次,好嗎?”

    “當然好,就怕你太忙。”

    “再忙,都不會忘記好朋友的。”韋樹樹給了他一個擁抱后,走進電梯。

    大衛朝她揮手,直到電梯門關上為止。

    樹樹變了,變得更美更自信更自在了。愛情果然是有益身心的事情!

    大衛笑著拿出手機,決定答應一個“好朋友”明天晚上的邀約——

    對方年紀比他小又如何?愛情如果限制太多,韋樹樹和喬振宇也不會走到這麼幸福的結局啊!

    “他好小又好可愛喔。”

    晚間十一點,婦產醫院的月子病房里,剛出生的沙子初躺在嬰儿床里安睡著。

    “真的好小。”韋樹樹看著娃娃,因為太高興已經完全沒有法子找出其他形容詞,只是不停地說道:“真的好可愛。”

    “我儿子嘛!”

    喬振宇好笑地看著韋樹樹和沙桀至少已經重復了三次以上的對話,卻發現自己其實也同樣地融入在喜悅之中。

    以前,他習慣一個人,一個人孤單、一個人高興。現在有了韋樹樹,溫暖自然加倍計算,而她這群朋友則又將他的快樂拉大了范圍。

    以前的事業追逐,像是在彌補生活上的空虛;現在的努力工作則是因為生活豐富,因而精力無窮。他甚至已經答應爸爸回去接手“喬氏地產”的開發部門。

    多虧了樹樹,他和他爸爸的關系目前是前所未有的和諧。也因為她,他們開始有了共同話題,也漸漸地能談到母親的一些事。

    “打擾了,我們來推孩子回育嬰室。”護士走進房間,推走了孩子。

    沙桀不舍地跟到門邊,引來安西雅唇角一道淺笑——

    要是這胎是他衷心希望的女儿,這家伙鐵定會把孩子寵上天。

    “安西雅,你真的好强。”韋樹樹握住她的手,知道生產有多痛苦。

    沙桀坐到病床邊,麥色臉龐此時仍然有些慘白。

    喬振宇同情地看著他,完全可以体會他此時的心情。看著心愛的女人痛得死去活來,偏偏自己又什麼力氣都使不上,真的是件會讓男人無比泄氣的事情。

    “我沒事了。”安西雅輕聲說道,握住沙桀的手。

    “辛苦了。”沙桀把唇印在她的手背上,聲音微帶顫抖說道:“謝謝你。”

    安西雅撫著他的臉,輕聲說道:“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的不屈不撓。”

    “誰叫我這人目光如炬有遠見,知道我不能一日沒有你。”他說。

    “你打電話給你媽了嗎?”安西雅撫著他的發,輕聲問道。

    “打了,她一會儿就會過來。”

    “孫子的魅力果真不同凡響。”韋樹樹嘖嘖有聲地說。

    “是她做得成功,每次出席家族聚會,都要引來一陣熱烈掌聲。我媽從上個月就一直催我們補辦婚宴,是我跟她說等西雅把孩子生下來之后,再美美的宴客,這才拖了下來。”沙桀驕傲地說道,傾身在老婆唇上吻了一下。

    “我覺得你應該要改姓‘王’了。”安西雅笑著揶揄著。

    “什麼意思?”沙桀不解地問道。

    “‘老王賣瓜’的意思。”韋樹樹笑著接話說道。

    安西雅笑著點頭,對她說道:“明天替我到子初那邊上個香。告訴他,我家孩子和他同一天生日。”

    “我也好想生個跟子初同一天生日的孩子。”韋樹樹一臉羨慕地說道。

    坐在她身邊的喬振宇對于此事不予置評,韋樹樹的心思放在他一人身上足矣,暫時無須其他小人儿來打亂。

    “那你還不快點跟他求婚。”沙桀催促地說道,巴不得天下有情人都快點結婚。

    “我現在逍遙自在,我們就這樣過日子就好了。不然,他阿姨若是擺起架子來,我可是會舉白旗投降。”韋樹樹吐吐舌頭說。

    “要是不小心懷孕了呢?”安西雅問。

    “到時候再結婚。”韋樹樹說。

    “你倒是很有安全感。就不怕我始亂終棄,你連個名分都沒有。”喬振宇把人拉到懷里,彈了下她的額頭。

    “我相信你啊。”她站在他身前,小手攬著他的脖子,認真地說道:“万一,你真的不要我了,應該就是我有哪里不好,或者是感情淡了,或者是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只要你開心……”韋樹樹不知不覺地癟起嘴,卻還是强擠出一個笑容。“我會祝福你的。”

    喬振宇目瞪口呆地看著韋樹樹,生平第一回啞口無言。

    總在他以為自己不可能再更愛她的時候,她就會突然冒出一件讓他更想把她疼入心的行為。

    “我們下星期就先去公證。”喬振宇說。

    “干嘛這麼突然?”韋樹樹立刻后退三步。

    “我不喜歡你剛才的胡思亂想。”喬振宇長臂一伸,瞬間又把人攬回他面前。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只是實話實說啊。”

    “不過,結婚確實是最好也最簡單的安排。万一日后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我的合法繼承人。”雖然,他前陣子藉著拿她的證件辦護照時,已順道替她的未來做了一些安排。

    “誰要繼承那種東西,我願意拿我所有的財產來換大家的健康!你明知道子初的事對我影響有多大。”韋樹樹眼眶一紅,氣到用手猛戳他的肩膀。

    “那你就該嫁給我,不然我日夜不安心,早晚也要出狀況……”

    韋樹樹飛快地蒙住他的嘴,一來是不喜歡聽這些話,二來是心里其實慌亂得很。雖然知道嫁進他家門,應該只是時間早晚的事,但能晚一點便晚一點嘛。

    “說不結婚也是你,說結婚也是你,反正全都是你的話。”她咕噥地說道。

    “子初昨晚托夢給我。”喬振宇說道。

    原本正在幫老婆倒水的沙桀聞言,瞬間睜大眼,驀地看向喬振宇——想不到這家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居然這麼驚人。

    沙桀望著老婆,只見她也目瞪口呆,然后很快地低頭憋笑,以免破功壞了喬振宇的好事。

    “真的假的?子初說什麼?”韋樹樹抓住喬振宇的手急問道。

    喬振宇清清喉嚨后說道:“他問我們怎麼還不結婚?”

    “他過世前也問過這一題,我都叫他要放心了,怎麼還是不放心?”韋樹樹想起子初,不免又紅了眼眶。

    “那你就快點讓他放心。”安西雅一看見喬振宇撫著韋樹樹頭發的疼愛模樣,怎麼可能不幫腔。

    喬振宇定定凝視著韋樹樹雙眼,承諾地說道:“婚后,你不用管家族里的任何事情,我和我爸會盡全力保全你。而我阿姨若是要針對你,那麼她那堆在公司里混吃等死的親戚最好全把皮繃緊一點。”

    若是出了狀況,他不會賣阿姨任何面子。但如果是透過樹樹來求情,他或者可以網開一面。這樣的慣例建立之后,他不認為還會有人敢對韋樹樹不客氣。

    “我就是不想我嫁進你們家,還要你們來替我費心思。”韋樹樹揪著他的手臂,輕聲地說道。

    “韋樹樹。”喬振宇一臉嚴肅,連名帶姓地喚她,滿意地看著她立刻站直了身子。“將心比心,如果你是我,你不也會為我這樣做嗎?”

    “話是沒錯。但是,你比我聰明、做事又有方法,我靠的就是一股傻勁,可能會給你添麻煩。”韋樹樹皺著眉說道。

    “既然你認為我聰明、做事又有方法,為什麼不直接聽我的,這才是最不添麻煩的方式。”喬振宇聲音一低,濃眉也皺了起來。

    “樹樹,快點說‘YES’。搞不好,子初是在等你婚后,快點把他生出來啊。”沙桀揶揄地說道。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這件事,子初托夢八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韋樹樹激動地拉住喬振宇的手臂,扯著人就要往外走。“我們快點結婚去。”

    喬振宇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人生真是無奈,他好話說盡,結果還是不敵她對子初的懸念,實在是有點——

    不是滋味啊!

    “韋樹樹,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喬振宇說道。

    “喔。”韋樹樹癟了下唇,抬頭看見他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于是摟著他的頸子,直接坐到他大腿上,柔聲說道:“吃醋了?臉色好難看喔。”

    “就你這家伙有本事惹毛我。”喬振宇瞪她一眼,又彈了下她的額頭。

    “你就看在我愛你之心無人能比的分上,原諒我吧。”她抱著他的手臂,嬌嬌軟軟地說道。

    喬振宇挑起她的下顎,輕聲地說道:“不許再掛心子初了,他知道你們兩個都有好歸宿了,他會很開心的。”

    “對,等你嫁給喬振宇之后,他就更加無憂無慮嘍。”沙桀說。

    “好啦!我明天就雷厲風行地把該辦的事辦一辦,在最快時間內嫁給喬振宇,這樣總行了吧。”韋樹樹大聲地說道。

    “行。”其他三人同聲答道。

    一秒后,所有人全都放聲大笑起來。

    “啊,我們忘了切生日蛋糕了。”韋樹樹跳了起來,從冰箱里拿出那個喬振宇帶來的生日蛋糕,插上蠟燭后捧到床邊。

    “祝天上的子初和育嬰室里的子初,生日快樂。”沙桀說。

    “生日快樂。”喬振宇說。

    韋樹樹和安西雅對看一眼,同時低頭,在心里祈禱著——

    從此之后,幸福快樂。

    兩人同時抬頭,用力吹熄了蠟燭,知道這一回她們的願望一定會成真。

    因為她們已經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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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哈啰!好久沒寫現代稿了,這回一次寫成上、下兩集,甚是痛快,大家看得過癮嗎?

    想寫這個故事,起源于朋友們。

    我的朋友不算多,但都與我甚為要好。有時,一年或兩年才見上一次面,但每回見面,總是沒有久久碰面一次的生疏感,老是一見面就要搶話說,永遠有聊不完的心情點滴。

    為此,我想寫韋樹樹、安西雅和夏子初,因為他們就是我身邊朋友們的縮影。

    几年前,一位朋友得了淋巴癌。去年,則有一位罹患了乳癌。老天保佑,她們現在一切都安好,但我至今仍記得當時接到消息時的震撼——

    怎麼會是她們?她們還這麼年輕啊!

    我們經常理所當然以平均壽命來計算我們剩下的日子,認為還有很多年可以走,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泰半時候,很多人是不願相信死亡總有一天會找上我們。

    去年,有位長輩的朋友在我們店里訂購了蛋糕,卻久久沒來取貨。打電話提醒她,她只是淡淡地說:“不好意思,這陣子很忙,過陣子再去吧。”之后,這位長輩的朋友一直沒來取蛋糕,几個月后,我們才知道這位長輩朋友的儿子當時在一場環島旅行中意外身亡。

    有時感覺生命的來來去去,跟葉子落下一樣地平常。只是,因為我們在乎、舍不得,于是總是有遺憾。

    對我來說,讓遺憾減少的方法,就是提醒自己珍惜身邊的緣分、盡可能地過好每一天。有時,真的火冒三丈、對什麼都不順眼時,我便會問我自己——

    如果明天就要離開人世了,現在讓我生氣的這件事,還會讓我這麼不高興嗎?

    當然,我修養還不夠,偶爾還是會抓狂,但烏云至少不會在我的上空徘徊那麼多日。

    人的一生真的很快,所以能力范圍內想做的事,就盡量去做吧!至于能力范圍還做不到的事,也不要讓罪惡感壓迫到你,還是要開心地度過每一天。一個可以把每天過得很精彩的人,無論到哪種環境哪種情境,都會比別人來得自在。因為快樂從來不在外面,而是在內心。

    只要轉個念頭,就可以高興一些,不是很神奇嗎?

    總之,說了這麼多,其實真正想說的就只有兩個字“珍惜”——

    珍惜自己及周遭的一切,就像這次寫《戀愛1+1=1》的心情。

    話說回來,這回同時寫兩對主角,固然刺激無比,然則腦子定要保持高度清醒,否則一個恍神,就可能變成某對已經演到一天一夜沒卸妝休息,另一對則在冷板凳上坐到睡著。哈!

    然后,在此謝謝你們在看完《莫為帝妻》之后,所給我的鼓勵,很感動!下本作品如果無意外,應該會在“文創風”跟大家見面。我自己還滿期待這種型態的寫作,不用再費心于字數、架構等問題,光是想像就覺得筋骨大開啊!但,別問我要寫什麼,因為完稿中的人腦筋是一片空白的。

    最后,想和你們分享的是關于骨髓捐贈的部分。

    不久前,我上了一堂與骨髓捐贈有關的課程。前一刻,還在看著熒幕上的可愛孩子的照片,下一個畫面的字幕卻告訴你——

    這孩子過世于民國几年。

    不用多說什麼故事,你就知道那是個遺憾。

    如果有更多的人捐出10cc.的血,建立骨髓資料,這些遺憾或者可以不必遺憾。

    因為醫學發達之故,捐贈骨髓(其實是捐贈造血干細胞),已經不是大家想像中的那種需要全身麻醉的手术。如果配對成功(聽說台灣一年經常只配對成功一名),捐贈者只需要到醫院,如同捐血一樣地躺在那里即可,連住院都不必要。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慈濟功德會擁有亞洲最大的骨髓捐贈資料庫,它甚且是世界上少數(不到五個)由民間發起的骨髓捐贈資料庫。這樣大的工程,都有人發心了,而我們能做的,就是挽起袖子,讓另一個需要生命力量的人能夠繼續他們的人生路。

    這是慈濟骨髓干細胞中心的網址,http:tw.tzuchi.orgbtcsccindex.php,大家有空或有興趣的話,都可以去了解一下。

    最后,祝福大家平安幸福。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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