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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火在燒,燒盡她所有熟悉的一切。

  小珞兒被眼前宛若人間煉獄的景象驚呆了,雙腳像生了根無法移動分毫。

  「珞兒,快跟戀姨走,無論聽見什麽都別回頭。」上官夫人眼底咬著淚,依依不舍地幫最疼愛的獨生女披上外氅,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幫她更衣了。

  「娘,你不跟我一塊兒走嗎?」即使年紀再小也感覺得出情況不對,小珞兒輕扯住娘親的衣袖。

  「不,娘要陪爹爹……」上官夫人想擠出笑,無奈淚水先一步滾落香腮。

  「那我也要陪爹爹。」小珞兒不依的哭道。

  「你不行,你還小,爹爹有娘陪就好了。」上官夫人輕揉她的發心,哽聲誘哄。

  站在一旁的隨身侍女秋戀忍不住跟著拭淚。

  「珞兒,你還記得今晚來府裏的邢叔叔嗎?」

  「嗯。」她用力點頭。

  她記得,因爲邢叔叔那雙深黑冷酷的眼睛讓她好害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好,娘要你記住他,因爲他就是讓你家破人亡的仇人!」上官夫人的眸心被火光染紅,也染上仇恨的顔色。

  那個殘忍歹毒的男人,連夜帶著大批人馬屠盡上官家,殺了她心愛的丈夫、毀了一切,就爲了那本武功秘笈。

  他瘋了,徹頭徹尾是個瘋子!

  「娘?」娘淒厲怨恨的表情讓她恐懼,小珞兒不安地喊。

  「秋戀,我把珞兒交給你了。」上官夫人再次用力抱了抱小珞兒,心一橫站了起來。「請你一定要帶著她逃出去。」

  「夫人,我會的。」秋戀握住小珞兒的手。「我拿性命保證。」

  「珞兒,你快走!」狠著心硬將小女兒趕出房外,上官夫人明白這是她看女兒最後一眼。「快走!」

  屋梁倒了,鼻腔裏充滿燒焦的氣味,剛才拿著大刀跑來跑去的黑衣人也全都不見了。

  小珞兒行動緩慢的從牆壁夾層鑽出來,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臨死前不忘把她藏起來的姨,她臉色白得駭人,胸前血迹斑斑。小珞兒驚嚇過度,無意識地倒退,直到後腳跟不知絆到什麽,整個人坐倒在血泊裏。

  「爹……」看見絆倒自己的竟是失去氣息的父親,小珞兒嚇得睜大明眸,連哭泣都忘了。

  「珞兒?你是上官珞?」

  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小珞兒無神地回頭,迎上白衣男子的目光。

  對上上官珞眼眸的刹那,軒轅淩心一凜,因爲她的眼神好空洞,好令人不忍。

  三年前他曾見過她一面,當時她還是被抱在懷裏的娃娃,上官無憂最寶貝的獨生女上官珞,一個才六、七歲的孩子啊!卻要面臨這麽殘酷的生離死別。

  「珞兒,我是你爹的朋友,你別怕。」怕驚嚇到她,軒轅淩輕聲道。

  小珞兒沒反應,睜著空洞的大眼睛,表情木然。

  砰一聲,廳裏的柱子承受不住大火的焚燒而倒下,點點火星濺上軒轅淩的白袍。

  他咬了咬牙,來不及救上官無憂,至少得救走他最疼愛的女兒。

  「珞兒,跟我走吧!」

  「不要,我要留下來陪爹。」小珞兒開始嗚嗚地哭。

  「珞兒!」

  不再說話,小珞兒小手緊揪著躺在血泊中的上官無憂不放。

  最疼她的爹死了,娘不見了,姨姨也死了,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疼她了,她不走,說什麽都不走。

  「珞兒!快跟我離開吧!」眼看火勢隨時會延燒到廳內,軒轅淩情急之下只好硬拉開她的小手。

  「不要!不要!放開我。」小珞兒揮舞著小粉拳奮力掙紮,又踹又咬。「我要留下來陪爹!」

  「少爺,我們動作得快點,這房子快塌了。」在屋外等侯的尚鍾緊張提醒。

  軒轅淩二話不說地抱起她往門外走,上官珞用力掙脫落了地,小小的身影又衝回上官無憂身邊。

  「珞兒!」軒轅淩大喊,眼尖瞧見屋頂的梁柱往她的方向砸下。

  他衝過去,一手將她摟入懷裏,另一手擋住墜下的梁柱。

  「少爺!」尚鍾驚呆了,趕忙衝過去推開木柱。「少爺,您沒事吧?」

  「我沒事。」左掌左臂整個灼傷,軒轅淩第一個反應並非察看自身傷勢,而是看看上官珞是否安好。

  「珞兒,你沒事吧?」他焦急地問。

  「……」沒說話,小珞兒只是怔怔望住他的傷發愣。

  「你帶珞兒先走。」

  「是。」尚鍾颔首,正想接過上官珞的瞬間,發現她小手緊抓住軒轅淩的衣襟不放。

  軒轅淩也發現了,他低頭看著上官珞。

  知道自己害他受傷,小珞兒咬在眼底的淚珠開始一顆顆滾落,瞬間泛濫成災。

  「爹爹……殺爹爹的人也是爹爹的朋友……」哽著聲,軟軟的童音聽了讓人心好酸,軒轅淩終于明白她方才爲何如此排斥自己。

  「珞兒。」他對她心存愧疚,因爲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兄邢媵。

  「他們都說是爹爹的朋友……」小手緊緊揪住他不放,小珞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靠在他溫暖堅硬的胸懷,意識逐漸模糊。

  「珞兒?」

  小珞兒不再出聲,像是發覺軒轅淩是可以信任的人後,她的心情倏然松懈下來,緩緩睡去……

  她想起來了,六歲那年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了。

  上官珞閃著淚光的長睫顫了顫,猛然睜開水眸。

  陰暗不明的洞窟內響起滴滴答答的水聲,還有難聞的潮濕氣味,她咬牙撐起身,痛得全身冒出冷汗,終于明白爲何對許多事情莫名有著熟悉感。

  原來啊原來!原來邢媵是她的仇人,她永遠不會忘記那雙冰冷寡情的眼睛;而對冬冬的娘那種難以言喻的特別感受,是因爲她像極自己的娘親……

  邢媵!

  「你醒來啦?我還以爲你會昏迷不醒呢!你若真昏迷不醒,不就破壞我整個計畫?」邢媵不知用力在木碗裏搗著什麽,笑容詭谲。

  「你這個混蛋,我上官家跟你無冤無仇,你卻派人滅我全家……」情緒太過激動,想衝過去找他算帳,卻一個暈眩摔下石床,頓時痛得眼冒金星,烏黑血絲淌出唇邊。

  「丫頭,不用急著找死,我勸你最好還是乖乖躺著別動,不然只是自討苦吃而已。」邢媵頭也不回,繼續搗著神秘草藥。

  「你──咳咳咳……」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罵人也需要力氣,上官珞虛軟地趴伏在地。

  「要怨我,不如去怨你親愛的師父,所有的恩恩怨怨全是他挑起的。」邢媵冷絕的嗓音傳來。

  「什麽?!」

  「若非他搶走爺爺對我的關愛,若非爺爺只偏心他一人,我怎會想變成天下第一高手?我要證明我比他強,讓爺爺對我刮目相看!」

  「你……你的所作所爲,殺了這麽多人,只爲了證明比師父強?」上官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當然,所以是你爹的錯,你爹不肯交出武功秘笈,我才會滅了你上官家,說到底,是你爹自尋死路。」邢剩重哼。

  凡是阻攔他的家夥都得死!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上官珞低罵。「你殺了這麽多人就只爲了這可笑的理由!你這心胸狹窄的惡賊,你永遠都比不上我師父!」

  「住嘴,」邢媵整個人陷入瘋狂,反手重重賞上官珞一個巴掌,打得她嘴角再度滲血。「不許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

  「惡賊,你一定會下地獄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忍住痛,上官珞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呵!可惜會先下地獄的人是軒轅淩,我已丟出信息,告訴他你就在我的手裏,要他拿爺爺的《逆筋經》來交換。」邢媵好整已暇地在她身側蹲下,「當然,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結東的,嘿嘿!」

  「你想做什麽?」瞧出他另有所圖,上官珞一臉戒備。

  「不想做什麽,只是要借用你的手殺了軒轅淩!」邢媵倏地捏住上官珞的下巴,硬逼她張開嘴,將木碗裏的藥硬灌進她嘴裏。

  「不……不要……」惡心的味道滑過喉間,上官珞虛弱到連吐出來的氣力都沒有。

  「喝下這碗藥,你就只能聽我的指令行事,不知道當軒轅淩最後死在千辛萬苦救回來的小徒兒手裏,他會是什麽感覺,哈哈哈……」邢媵光想就覺得興奮,狂笑出聲。

  「你……卑鄙……」眼前的人影越變越多,上官珞直覺不對勁,咬牙怒罵。

  「隨便你怎麽說吧!總而言之軒轅淩是死定了。」邢媵無所謂的聳聳肩,他俯身在她耳邊用一種奇異的語調緩緩低語。

  「殺了軒轅淩!」

  軒轅淩握緊手中的紙條,俊顔鐵青。

  「軒轅公子,紙條上說什麽?跟上官姑娘有關嗎?」宋莊主焦急問道。

  「嗯,和珞兒有關。」軒轅淩斂下眸輕輕點頭。

  「這麽說來上官姑娘被殺害冬冬的凶手抓走了?」宋莊主驚訝地問。

  「嗯。」

  「怎麽會……」衆人面面相觑。

  無法理解啊!向來只抓村童的惡徒爲何會對上官姑娘下手?又怎會送信息過來?

  「軒轅公子,你打算怎麽做?」

  「照上頭的指示去做。」軒轅淩平靜的語調教人猜不透他心中真正想法。「我明天會去樹林。」

  「軒轅公子,我也一起去。」憂心上官珞的安危,宋允文自告奮勇。

  「不,我一個人去就夠了。」軒轅淩淡聲回絕。

  「軒轅公子,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不如讓允文陪你,多少也幫得上忙。」宋莊主不贊同地說。

  「宋莊主,多謝你的好意,我決定一個人赴約。」軒轅淩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軒轅公子……」

  「我先告辭了。」軒轅淩微微躬身,走出議事廳。

  「少爺!上官娃娃該不會──」尚鍾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他,濃眉緊鎖。

  「嗯。」鳳眸瞟他一眼,軒轅淩只應一聲。

  「天哪!果真是邢媵?」尚鍾愀然變色。有時他不得不佩服少爺的直覺。

  「他要我拿《逆筋經》換回珞兒。」快步走回居住的廂房,軒轅淩心裏已有決定。

  「《逆筋經》……」尚鍾想起易谷子老前輩臨終前曾再三囑咐《逆筋經》千萬不可落入邢媵手裏。「少爺,您打算怎麽做?」

  「我換。」對他而言,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珞兒的性命更重要,軒轅淩毫不猶豫的回答。「自尋死路的人是邢媵,我已經盡我所能。」

  邢媵爲了成爲天下第一人,早就走火入魔,以他現在的身體練《逆筋經》只有死路一條。

  「少爺,明天我陪您一起去吧!」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一個人赴約,你留在這裏等消息。」

  「少爺,以您現在的身體,我擔心……」尚鍾一點都不放心。

  「尚鍾,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這些話我只對你說。」轅淩深不見底的黑眸瞬也不瞬地望住他。

  軒轅淩的表情太冷靜,像是要把命豁出去般,讓尚鍾感到不安。

  「邢媵已經練就邪功,武功到底多高無法預測,或許集我倆之力都傷不了邢媵。我不讓你跟去是我的私心,因爲我們兩人一定要有一個活下來照顧珞兒,我不想再讓她感到孤單,這三年飄泊的日子,夠委屈她了。」

  「少爺……」尚鍾語塞,他不知道少爺心裏竟是這麽想的。

  「邢媵恨的人是我,當然該由我去赴約,至少他以後不會再找你跟珞兒的麻煩。」軒轅淩雲淡風輕地道。

  三年前他只能勉強和邢媵打成平手,三年後練就魔功的他想必武功更爲精進。

  「若我無法回來,這只半玉玦幫我交給珞兒。」從懷中取出斷玉玦,軒轅淩將它擱入尚鍾掌心。

  當年親手斷玉,看似恩斷義絕,其實他也將玉留了下來。

  瞪著手中的斷玉玦,尚鍾久久無法回神,跟在少爺身邊這麽久,如今才知道這三年備受折磨的人不只上官娃娃,也包括少爺。

  「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你知道該如何做吧?」軒轅淩淡問。

  「我明白,少爺。」用力將斷玉玦握在掌心,尚鍾聲音微微哽咽。

  「那就好。」軒轅淩不再多話,迳自轉身踏入房內,關門。

  尚鍾怔怔站在房門外許久才緩緩轉身,他不知道倘若少爺真的換回上官娃娃,但少爺卻一去不回,這結局會令人多麽心碎斷腸?

  「邢媵,《逆筋經》我已經帶來,你可以出來了。」

  來到樹林裏,軒轅淩負手而立,冷風拂過衣袂輕飄,有如遺世獨立的高人。

  「軒轅淩,我等你好久了,你這麽聽話拿《逆筋經》來換這丫頭,看來她對你非常重要啊!嘿嘿嘿……」邢媵古怪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珞兒在哪裏?」軒轅淩冷冷地反問。

  「瞧你緊張兮兮的模樣多有趣呀!你的冷靜都跑到哪兒去了?」

  「邢媵,廢話少說,我把《逆筋經》給你,你快交出珞兒。」

  「軒轅淩,你不怕我給你她的屍首嗎?」模糊黑影在遠處漸漸成形,邢媵咭咭怪笑。

  「若是如此,那麽你也拿不到《逆筋經》。」軒轅淩面無表情的道。

  「啧啧,好大的脾氣,讓我都怕了……」邢媵故意慢吞吞走來,朝左方遙遙一指。「軒轅淩,那丫頭我還給你,但我不小心下手重了點,所以她有那麽一點……殘破。」

  軒轅淩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見到被枯葉隱藏蜷曲在地的上官珞。

  「珞兒?」她動也不動的模樣駭得他心膽俱裂,軒轅淩欲撲過去,被忽然緊黏身前的邢媵攔住。

  「等等,《逆筋經》呢?」邢媵眯細狹長黑眸。

  「……」冰冷瞅他一眼,軒轅淩把秘笈交給他。

  「啊……我終于得到《逆筋經》,這本就該是屬于我的東西呵!」接過秘笈,邢媵如獲至寶,不停喃念著,「這本來就該是我的呀……」

  軒轅淩沒理會瘋狂的他,立刻朝上官珞奔去,當他撥開枯葉,看見她渾身血汙的模樣,黑色瞳眸緊縮。

  他竟把珞兒傷成這樣?!

  「軒轅淩,我把丫頭還給你了,但你我之間還沒完喔!」邢媵開心地躍上樹梢,話中有話。「我們的恩怨沒有這麽簡單了結的,哈哈哈……」

  任軒轅淩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他在丫頭身上下蠱,與其親手殺了他,倒不如看著他被折磨至死。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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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老天!上官姑娘傷得好重,她會沒事吧?」

  「來人,快拿幹淨的白布來,越多越好,上官姊姊,你一定要好起來……」

  「居然流這麽多血,太可怕了。」

  好多片段不斷從腦海中閃過,有爹娘、有邢媵,還有師父,總覺得身旁有人來來去去,不斷在她耳邊說著話。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熟悉的藥香,好像回到兒時令人安心的地方,上官珞長睫輕顫,緩緩睜開明眸,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床頂。

  這是哪裏?!

  上官珞心一驚想掀被下床,無奈大病初愈,四肢使不上力,纖弱單薄的身子差點墜地。

  「好不容易從閻王手裏搶回的小命,就這麽不知愛惜嗎?」

  還以爲自己肯定會摔得很慘,在上官珞認命閉眸的刹那,一雙健臂准確無誤地撈住她的腰。

  師父?!

  「你比我想像中清醒得早。」軒轅淩微笑,漂亮鳳眸揉進暖意。

  是她的錯覺嗎?師父好像瘦了,烏亮如緞的長發摻進幾根銀絲。

  「我……我怎麽會在這裏?」剛開口,發現聲音像被砂紙磨過般粗糙難聽。

  「你不記得了?」軒轅淩讓她坐回床榻,捧著藥碗在她身側坐下。見她搖搖頭,他揚眉。「我帶你回來的。」

  她努力想了想,但記憶在落入邢媵手裏後中斷,待清醒過來……她就在這裏了。

  「我昏迷多久?」

  「一個半月。」軒轅淩一小口、一小口地餵她喝藥,唇邊始終揚著那抹笑。「你傷得很重,能活下來你該慶幸。」

  「我不怕,只要有師父在,沒有救不回的人。」好久沒有跟師父兩人靜靜坐著說話,不動氣、不吵架,上官珞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聞言,軒轅淩餵藥的動作僵住,俊顔有難言的情緒。

  「珞兒,別說這種傻話。」她很信任他,他卻沒有這樣信任自己,沒有人明白當他看見她滿身是血時有多恐慌。

  對!就是恐慌,他第一次害怕救不回珞兒,無法從閻王手中搶回這條小命。

  「師父……」軒轅淩不自然的神情她瞧見了,上官珞不確定的喚。

  「珞兒,先把藥喝了吧!」軒轅淩微笑。

  「嗯。」上官珞乖順的點點頭,覺得師父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不再吝啬對她露出笑,恢複從前溫柔的神情。

  這一切的一切,是因爲她受傷的緣故嗎?

  殺了軒轅淩。

  耳邊忽然響起冷酷的聲音,像根利針穿透上官珞的腦膜。她痛苦地按住太陽穴,無論如何也甩不開那一聲聲低語。

  殺了軒轅淩!殺了軒轅淩!

  「啊~~」上官珞用力捂住耳朵,過于激烈的動作打翻了藥碗,頓時苦澀的藥味彌漫整間房。

  「珞兒,你怎麽了?」見她神色不對,軒轅淩按住她腕脈,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頭好痛,我的頭好痛……」

  「珞兒!」

  「我的頭……」上官珞不斷在床榻上翻滾,臉色蒼白,額上冒出冷汗。

  殺了軒轅淩。

  不!她才不會對師父下手,到底是誰在說話,到底是誰!

  快殺了軒轅淩。

  陰冷的聲音一再一再重複,像條蛇緊緊纏住她的心不放,上官珞虛弱的身體經不起意識與痛楚的雙重折磨,再次跌進永無止盡的黑暗中。

  「上官姊姊,你終于醒啦?」

  黃小蓉清甜嗓音忽遠忽近的傳來,上官珞疲累地睜眼,看見她正對自己燦爛笑著。

  「昨天聽軒轅前輩說你清醒了,我還不敢相信,不過,你醒了就好。」黃小蓉幫忙扶起她,讓她坐起。「來,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這是我特地爲你熬的粥。」

  「謝謝。」上官珞低頭輕啜了口,有食物進到胃裏的感覺真舒服。「師父呢?」

  「我請軒轅前輩回去休息,這些日子他爲了照顧你,差點把身體也搞壞了,畢竟每天度那麽多真氣,論誰也吃不消。」

  「真氣?」

  「是呀!軒轅前輩把救你回來的時候,你傷得好重,幾乎探不到你的脈息,是軒轅前輩每天每天度真氣給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的,結果因爲這樣,差點還……」眼看上官珞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黃小蓉猛然住嘴,發現自己好像說太多了。

  「師父差點怎麽了?」上官珞追問。

  「沒什麽,還是快點喝粥吧!」轉轉眼珠子,黃小蓉急忙轉移話題。

  「黃姑娘,師父到底怎麽了?」聽她話說一半更教人心急。

  「喝粥,我們喝粥吧!」黃小蓉朝她嘻嘻一笑,裝傻意圖明顯。

  總不能老實告訴她,軒轅前輩因爲度了太多真氣給她,導致自身體內抗毒內力不足,再過些日子,可能頭發都要全白了。

  但上官姊姊現在禁不起這樣的刺激,所以千萬不能說。

  師父他到底怎麽了?

  明白她不可能再多說什麽,上官珞垂下美睫,胸口像有塊沈重大石壓得無法呼吸。

  「珞兒,你醒了?」軒轅淩碰巧推開門走進房裏。

  「軒轅前輩,你怎麽不多休息一下?」見到軒轅淩,黃小蓉跳起來。

  「我來看看珞兒的情況。」軒轅淩微笑。

  「軒轅前輩對上官姊姊真好。」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軒轅淩對上官姊姊的擔憂超越一般師徒的關心,看來上官姊姊的單戀總算能開花結果了。「那我不打擾兩位說話,你們聊。」

  黃小蓉識相地捧起未喝完的粥退出去。

  「珞兒,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軒轅淩伸手探她脈象。

  上官珞搖搖頭。「好多了。」

  「那就好,頭呢?頭還疼嗎?」

  「不疼了。」

  「嘿。」軒轅淩輕輕颔首。

  照理說珞兒的傷應該好了五、六成,唯一讓人感到困惑的是她的頭疼,不知是何故。

  「師父,聽黃姑娘說這些日子你每天度真氣給我?」頓了頓,上官珞問道。

  「嗯。」

  「這麽做不是對你很傷嗎?更何況你身中奇毒,如果把真氣都給了我,你……」

  「沒有什麽比你的安危更重要。」軒轅淩面色不變的淡淡截去她的話。

  沒有什麽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軒轅淩的話暖進上官珞的心。心暖暖的,眼眶熱熱的,上官珞正想開口,那道討厭的嗓音又竄進腦海。

  殺了軒轅淩。

  到底是誰在說話?!

  快殺了軒轅淩。

  「珞兒?」軒轅淩發現上官珞的眼神變了,變得空洞渙散,他蹙眉。「珞兒,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甩甩頭,上官珞中衣都被冷汗浸透了,藏在被褥下的十指如爪。「我沒事,只是恍神。」

  「是嗎?」軒轅淩深深看她一眼。「你大病初愈,還是多休息吧!」

  「我的確也累了。」上官珞點頭附和。「我想睡一下。」說這些話時,她避開軒轅淩的眸光。

  「你睡吧!我晚點再來看你。」幫她蓋妥被,軒轅淩起身。

  當他背對她的刹那,上官珞眼兒眯細,殺意迸現。

  「珞兒。」沒想到軒轅淩會忽然回頭,上官珞動作僵住,神情有抹不易察覺的驚慌。

  「師父,怎麽了?」她擠出笑容。

  「沒事,你睡吧!」意味深長的多看她一眼,軒轅淩舉步走向門外。

  「什麽?珞兒已非原來的珞兒?」聽完軒轅淩的話,尚鍾很驚訝。「到底發生什麽事?」

  「這只是我的猜測,目前還無法證實。」軒轅淩淡道。

  「少爺,您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無論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上官娃娃沒啥不一樣呀!

  尚鍾望向窗外,不遠處,上官珞正專心地聽著黃小蓉說話,午後日光照在她身上映出一圈美麗光暈。

  「是殺氣,當我們單獨相處時,雖然她還是和平常一樣的態度,卻掩不住身上那股殺氣。」

  「少爺,您的意思是……上官娃娃想殺您?」尚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嗯。」

  「不可能!」尚鍾想也不想就反駁。「上官娃娃不可能殺少爺,因爲……」

  因爲她全心全意愛著少爺呀!

  「殺我應該不是她的自主意識,我猜是邢媵在她身上下了蠱,打算借刀殺人。」要不那天邢媵怎可能輕易放過他?果然是另有圖謀。

  「蠱?」尚鍾忍不住看向窗外的上官珞一眼。

  瞧不出來,真的瞧不出有任何異樣。

  「少爺,如果上官娃娃真如您所說被下蠱,有方法可解嗎?」

  「當然有。」軒轅淩薄唇勾起一絲笑弧。

  「既然可以解,那就沒關系了。」尚鍾吐出一口長氣。

  對呀!他怎會忘記少爺人稱鐵蔔神醫,這世上很少有他治不了的病,除了他自己的。

  「解珞兒蠱毒的方法有兩種。」軒轅淩走至窗邊,深幽目光落在背他而坐的上官珞。「一是殺了下蠱的人,從他身上取回母蠱蟲當解藥;二是讓珞兒殺了我。」

  這兩種解法都不好。

  尚鍾瞪大眼,一點都不滿意這個答案。

  邢媵拿到《逆筋經》後就不知去向,沒練《逆筋經》倒還好,若練了不知會暴斃在哪兒,他們怎麽取回母蠱蟲?

  另一種方法更不可能,怎能讓珞兒殺了少爺!

  「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解法嗎?」尚鍾問。

  「沒有。」短短兩個字,十分肯定。

  「那……怎麽辦?」尚鍾覺得自己煩惱到快瘋了。

  「就這麽辦。」軒轅淩翩然轉身,像是早有了決定。

  「啊?」

  「就讓珞兒殺了我。」軒轅淩語氣很輕,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不行,我不贊同!」尚鍾用力搖頭。「這樣一來不就讓邢媵那家夥奸計得逞?我絕對、絕對不贊成。」

  「眼下只有這個方法可以讓珞兒清醒。」

  「少爺可曾想過上官娃娃清醒後會有多自責?」

  「珞兒三個月內沒有殺了我,身上的蠱蟲就會開始反噬宿主,這一切邢媵早就算計好,就算如此你也無所謂嗎?」軒轅淩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出事實。

  尚鍾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發不出聲。

  爲什麽?爲什麽老要他在上官娃娃和少爺之間選擇其一,爲什麽老要他這樣敞?

  「我、我、我……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好半晌,尚鍾叫道。

  「若有其他方法,我也不會找你來商量了。」軒轅淩揚眉。

  這哪算商量,這分明是告知,因爲他沒有拒絕的余地。

  「少爺──」

  「我的血是珞兒唯一的解藥。」

  少爺根本已經打定主意了嘛!看來他說再多也沒用。

  「尚鍾,我會告訴你,是要你當珞兒的後盾,不要讓人誤會了珞兒。」軒轅淩清冷地道。

  是、是、是,他懂,他全都懂。

  他擔心上官娃娃殺他的事情遭人指責,所以要他站出來幫上官娃娃說話,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既然如此放心不下,爲何不幹脆想別的方法或直接告訴上官娃娃?

  「這件事,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狂風吹過,吹亂一頭烏亮青絲,上官珞迎風而立,衣袂飄飄,白色身形顯得更爲單薄。

  站在她身後,軒轅淩靜靜凝睇她良久。

  「師父,這兒的景色好美。」攏緊黑色大氅,上官珞回頭笑道,笑得特別天真燦爛。

  「就是景色美才帶你過來瞧瞧,出來曬曬日光對你的身體有益。」軒轅淩含笑瞅她,眸光是她不曾見過的溫暖。

  「這回受傷讓師父費神了,是我莽撞,不該一個人跑進樹林。」上官珞愧疚地道,低垂的眸冷光乍現。「讓師父不得不把《逆筋經》給了壞人。」

  「無妨,你平安最重要。」軒轅淩不在意地笑笑。「天冷了,我們還是回傲劍山莊吧!」

  「好。」

  快殺了軒轅淩。

  見軒轅淩轉過身,上官珞無法控制地從懷中取出匕首,緩緩地由後靠近他……

  「珞兒,你恨我嗎?」冷不防,軒轅淩回頭問。

  上官珞握著匕首的手一顫,錯愣。

  「三年前我硬是將你逐出師門,你恨我嗎?」軒轅淩的黑眸瞬也不瞬望住她的,好似要看穿她的靈魂。

  軒轅淩的話讓她想起心痛的往事,像有抹模糊的光亮閃進她腦海,將那道陰冷命令的嗓音逐出腦海。

  「珞兒,你恨我嗎?」見她迷惑地回望自己,軒轅淩重問一次。

  「……不恨,我只是怨。」眼眶淚水凝聚,上官珞低啞地道。「我從來不恨師父,從來不曾。」

  她怨師父的無情,狠心棄她于不顧。

  「珞兒,錯的人是我,你能原諒我嗎?」軒轅淩輕抹去她眼角的淚,輕聲問道。

  「師父?」上官珞不解的擡眸望他。

  「跟你的坦然比起來,懦弱的人反而是我。」他低啞地道,唇瓣揚起微苦的笑弧。「你對我的感情讓我困惑,珞兒,我不是對你無情,就是對你有情,才更想要逃避。」他不知道現在說的話珞兒清醒後還記得多少,但此刻不說,也許就永遠沒機會說了。

  「珞兒,對不起。」

  淚水像斷線珍珠拚命滾出眼眶,上官珞揚眸看著軒轅淩溫柔的俊顔,一顆心酸得快要融化了,她追逐了這麽久,不就是爲了等待這句話?

  她沒有愛錯,師父對她同樣有情。

  殺了軒轅淩!快殺了軒轅淩!

  耳邊又響起邢媵的聲音,與她的理智左右拉扯,她痛苦的捂住耳朵,用力搖頭。

  不要!她不要傷害師父。

  殺了軒轅淩!快殺了軒轅淩!

  「不要!」上官珞大喊出聲,淚流滿面,頭痛得快要裂成兩半。

  「珞兒,我們成親吧!」忽地,軒轅淩悅耳的嗓音跳入她腦海。

  「什麽?」上官珞震驚擡頭,淚珠懸在眼睫,以爲自己聽錯。

  「我們成親吧!珞兒。」軒轅淩捧起她冰涼淚濕的雙頰,堅定慎重的道。「我們成親,好嗎?」

  這是他的一步棋,他在賭,賭自己會贏。

  「師父?」

  「我們成親吧!」緊握住她的手,軒轅淩這次的語氣不再是詢問,而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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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他們怎麽可以成親?他們是師徒,難道不怕遭人非議?」

  「妍華,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大聲嚷嚷。」宋莊主威嚴低斥。

  「我沒有說錯,師徒不能相戀是規矩,他們成了親,以後怎麽在江湖立足?」宋妍華吼回去。

  這些其實都只是借口,真正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軒轅淩竟會選擇上官珞放棄她!

  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輸給上官珞!

  「妍華!」見她在鬧脾氣,宋莊主也動了怒。

  「有情人爲何不能終成眷屬?小妹,你的想法太狹隘了。」宋允文皺眉說道。

  雖然上官珞嫁給軒轅公子讓他有那麽一點點遺憾,因爲私心裏他對上官姑娘十分仰慕,不過只要她能得到幸福,那麽其他的也不重要了。

  眼看哥哥也幫著爹講話,宋妍華惱怒跺足,恨恨轉身就走。

  「這丫頭被寵壞了。」

  宋莊主搖頭歎氣。

  院落另一頭,貼著大紅喜字的房內,身穿大紅喜衣的上官珞與軒轅淩對面而坐,喝著交杯酒。

  「師父,我們成親真的好嗎?」上官珞望著空酒杯的眼神空洞,宋妍華的話她全聽見了。

  「我們都拜堂了你才這樣問,難道不嫌太遲嗎?」軒轅淩薄唇勾笑,俊顔因酒意微微泛紅。

  「可是──」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軒轅淩握住她冰涼的手,話中有話。「珞兒,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上官珞低頭沒出聲,若有所思。師父的聲音總忽遠忽近,腦中嗡嗡一片讓她思緒不能集中。

  「風把窗吹開了,我去關。」軒轅淩起身,正好讓她看見放在櫃上的金色匕首。

  殺了軒轅淩!快殺了軒轅淩!

  熟悉的聲音又開始在腦中呐喊,上官珞無聲無息地走到櫃邊拿起匕首。

  殺了軒轅淩!快殺了軒轅淩!

  看著背對自己而立的颀長身影,淚珠自上官珞眼角淌落。

  殺了他!

  腦中不斷呐喊的聲音逼得她快發狂,上官珞如傀儡娃娃般僵硬地高舉匕首,臉上挂著清淚兩行。

  快殺了他!

  握住匕首的手像有自我意識,狠狠地朝軒轅淩刺下……

  鮮血濺到上官珞臉上,她直覺閉眸,而後腦中吵雜的聲音不見了。她遲疑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沭目驚心的紅。

  「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事,上官珞哭喊出聲,淒厲聲音畫破黑夜。「不要!」

  她做了什麽,她到底做了什麽……

  緊抱住軒轅淩,她看見他蒼白的俊顔挂著一抹笑。

  師父爲什麽笑,難道師父早就知情?知道她會殺他?

  爲什麽?

  既然知情的話爲何不阻止?或者幹脆不要救她就好了呀!

  「珞兒,別哭。」軒轅淩擡手抹去她的淚,黑眸盈滿不舍。「我說過,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

  什麽意思?她完全聽不懂,她不明白師父爲何要如此殘忍地待她!

  她甯願自己死,也不要傷害師父啊!

  「不!」眼看軒轅淩緩緩閉上雙眼,上官珞心碎的哭喊。

  「這東西是少爺要我交給你的。」尚鍾將斷玉玦輕輕放入上官珞的掌心,拍了拍她的肩。「不是你的錯,少爺早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是……」望著掌心的斷玉玦,上官珞的眼淚掉得更凶。

  這斷玉玦她不會認錯,和她的剛好拼成一塊。

  「別哭,別哭了,少爺只是受了傷,沒有大礙,你快進房看看他。」尚鍾誘哄。

  「是我傷了師父,我哪有臉去見他?」

  「唉!就說一切是少爺布好的局,你只是照著他安排的去走。乖,快進去見少爺。」尚鍾摸摸她的頭。

  上官珞猶豫了下,總算拿著斷玉玦進房。

  「師父,對不起。」一看見軒轅淩面色蒼白的靠在床邊,上官珞哭得像個淚人兒,鼻涕眼淚全混在一塊兒。

  大麻煩,她果然是大麻煩,當年師父跟她恩斷義絕果然是對的。

  「怎麽還在哭?把眼睛都哭腫了,尚鍾沒把原由告訴你?」軒轅淩歎氣,擡手要她在身側坐下。

  日子拖得越久蠱毒越難拔除,最後珞兒會完全喪失自我的意識,唯一能牽絆住她的,只有她對他的感情。所以說他在賭,賭珞兒會手下留情,結果他不是賭贏了?

  下手不重,蠱毒無法解;下手太重,珞兒會自責一輩子,他這個師父可真是機關算盡,都是爲了她呀!

  欠多少就得還多少,欠太多當心連命都得賠給人家。這是易谷子當初對他說的話,如今他有些明白了。

  「師父,我還是離開吧!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我……」

  「我們都成親了,你還想一個人去哪裏?」頭頂上傳來軒轅淩有氣無力的低罵。「難道才成親不到兩天,你就想抛棄夫君?」

  夫君?!

  聽見這兩個字,上官珞紅了臉,熱燙燙的。

  「這不是權宜之計嗎?」

  「有人會把婚姻大事當作權宜之計嗎?咳咳……」軒轅淩瞪她。

  「所以師父……是真的想跟我成親?」上官珞驚愕地睜圓明眸。

  「我說過永遠不會放棄你。」

  太過興奮,上官珞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愣愣看著軒轅淩,然後眼淚又開始泛濫成災。師父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沒掉過一滴淚;待在師父身邊的時候,她就會變成愛哭鬼。

  至少師父是真的想娶她,這樣就夠了。

  「珞兒,我們離開傲劍山莊吧!不然會替宋莊主他們帶來麻煩。」軒轅淩輕語。

  「我明白。」上官珞點點頭。

  師徒成親會遭千夫所指,向來遵循正道的傲劍山莊不能受他們牽連。

  「只要能待在師父身邊,到哪裏都好。」抹抹淚,她笑道。

  天空剛翻起魚肚白,三人兩騎悄悄奔出傲劍山莊。

  「師父,我們這樣不告而別好嗎?」上官珞抱住軒轅淩勁瘦的腰身,頻頻向後望,狂風吹亂她的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軒轅淩回眸望她,微笑。「還是你想留下來?」

  凝睇師父澄澈如水的眸,上官珞搖搖頭。

  就算宋莊主不介意,她和師父再留下來也只會替他們招惹麻煩,誰教師父和宋莊主都是江湖名人呢!

  打從愛上師父那一天,她就已經有自知之明,她的情路會走得比旁人來得艱辛。

  「上官娃娃,別難過,他們會諒解的。」尚鍾回頭笑說。「更何況,現下要緊的是得趕緊去找七色蓮,少爺的身子才能複原啊!」

  「嗯。」

  上官珞用力點頭,而後將螓首輕輕擱在他肩頭,這是她第一次和師父這麽貼近,感覺好不真實。

  「師父,你的傷口還痛嗎?」

  「不礙事。」

  「師父,對不起,我──」上官珞未說完的話被溫熱的唇瓣吻住了,她愣了愣,粉頰飛起紅暈。

  師父吻她?!

  「珞兒,我們都是夫妻了,你還打算繼續叫我師父?」軒轅淩鳳眸魔魅誘人,含笑問。

  「那……那要叫什麽?」這句話很小聲,根本和她平時的形象不符。

  「你可以喚我的名字。」又是一個誘惑的吻,害上官珞差點融化。

  喚師父的名字?!

  「……淩。」好不容易從嘴裏吐出這個字,上官珞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騎在一旁的尚鍾忍不住竊笑,少爺與上官娃娃的感情終于修成正果,最高興的莫過于他了。

  他用力一夾馬腹,駿馬立刻拔蹄狂奔,讓這對有情人可以好好的訴說愛語。

  「啊……」

  近午,黃小蓉驚天動地的尖叫畫破傲劍山莊的平靜,她望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整個人顯得呆滯。

  「黃姑娘,發生什麽事了?」宋允文聽見叫聲,第一個趕到客房。

  「他們不見了!軒轅前輩、上官姊姊和尚鍾都不見了。」黃小蓉淚眼汪汪的回頭,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他們不說一聲就走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臥房,再看向瞧起來可憐的黃小蓉,宋允文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我正想告訴上官姊姊好消息,有人在樹林裏的山洞找到邢媵的屍體,結果……」

  「我想他們會不告而別是怕連累我們吧!」宋允文安慰她。「別難過,有緣的話,大夥會再見面的。」

  「什麽時候?」黃小蓉扁著嘴問。

  「我也不知道。」宋允文搖搖頭。

  聞言,黃小蓉嘟起嘴。忽地,她眼眸一亮。「對了!我想到法子了。」

  「黃姑娘,你想到什麽法子?」

  「我要去找他們,跟他們一起浪迹天涯!」黃小蓉眼睛閃閃發亮。

  「黃姑娘,你千萬別衝動行事,你一個姑娘家在外行走是很危險的。」宋允文趕忙勸她打消這可怕的想法。

  「我知道,所以我沒打算一個人去。」黃小蓉賊賊的笑。

  「沒打算一個人去,那黃姑娘……」話到舌尖倏然頓住,因爲他發現有人正用乞求的眼神望住他。

  「黃、黃姑娘,我想這樣不太好吧!」宋允文結巴,她的眼神在告訴他,她在邀請他。

  他可不願意,和這鬼靈精怪的丫頭一起出門,絕對會很麻煩。

  黃小蓉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小手推推推,把他推出門。「宋公子,你快去收拾行囊,拖越久越不容易趕上他們哩!」

  嘿嘿!她早就知道無論走到哪裏都要找靠山罩著的道理,她怎麽可能一個人去呢?

  「什麽?!」被推著出門的宋允文一臉錯愕。

  他剛剛有答應嗎?

  「我們去找軒轅前輩,順便闖蕩江湖!」

  闖蕩江湖……聽見她的話,宋允文的臉黑了半邊。

  他不該第一個趕過來的,真的不該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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