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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後,還是由傅硯星送她過去。

  看她異常的堅持不讓他見人,雖然很是不爽,心裏也滿是疑惑,不過終究還是順從她的意願,沒有真的硬要跟她進去。

  車子在餐廳門口停下,他熄火,偏頭望向她。

  “什麼時候結束打個電話給我,我再來接你。”他交代,掏出一張信用卡交給她。“給你,買單用的。”

  “喔。”阮澄英接過。“不是本人可以用嗎?”

  “可以。”

  “你沒忘記我手機壞了吧?”她提醒他,伸手解開安全帶。

  “說你蠢你還不高興咧!不會跟同學借一下嗎?”他沒好氣的說。

  “其實我可以直接請同學載我回去,這樣你就不用特地跑一趟了。”

  “你以為大宅就在隔壁街嗎?結東都不知道多晚了,你好意思叫人家繞那麼遠的路送你回去嗎?”傅硯星橫眼瞪她。

  “所以我就說我自己開車過來咩!”她咕噥抱怨。

  “囉唆!本少爺送你,是你的榮幸。”這傢伙,竟然還敢抱怨?!“還不下車,你的晚到半小時只剩下五分鐘了!”

  “啊!”阮澄英低呼,急忙看表。果然!遲到一次已經罪大惡極了,她可不想遲到第二次!“我走了!”打開車門匆匆下車,正打算奔進餐廳,跑了三步停下,又跑回來,來到駕駛座敲了敲車窗。

  傅硯星立即將車窗降下,手靠在窗上,抬頭望著她。

  “幹麼?”

  “那個……二少……”她猶豫地低喚,偏頭東張西望一下。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啊?”這傢伙幹麼一副打算做賊的樣子啊?

  她微微紅了臉,快速的彎身在他唇上吻了下,才直起身子,笑望著他。

  “好了,沒事了,掰掰。”有些害羞的轉身要跑,卻被拉住。“二少?”

  傅硯星將她拉了回來,抬高手覆在她的頸後將她壓下,給了她一個短暫卻激烈的吻才放開她。

  “這才叫吻,你剛剛那個是在親小貓還是小狗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惡少。

  阮澄英紅著臉瞪他,偷偷退後一步才道:“那就看你覺得自己是小貓還是小狗嘍!”朝他皺皺鼻子,在被他抓住前快速的退開,笑看著他。

  “軟糖,過來!”他警告。

  “不要,我真的要遲到了啦,掰掰。”揮揮手,她轉身跑進餐廳。

  “這傢伙!”傅硯星瞪著她逃走的背影低聲罵道,不過一想到她竟然大膽的偷吻他,又忍不住搖頭失笑,眼底滿是寵溺的神情。

  阮澄英走進餐廳大門,服務生才上前招呼,冷不防一旁伸出一隻手將她拉走。

  “交給我就行了。”王佩玲對服務生說,這家餐廳就是她家開的。

  服務生退下,她將阮澄英拉到一旁的等候室。

  “佩玲,你怎麼沒在包廂?在等我嗎?”

  “就是在等你。”王佩玲用下巴努了努沙發。“坐下。”

  “怎麼了?”阮澄英疑惑,但還是聽話的坐下。“我們不用進去嗎?大家不是都在等了?”

  “不用急,杜才志的表姊還沒到呢。”王佩玲解釋。

  “人還沒到啊,那我們可以先討論一下我們自己的計畫啊,等他表姊來,我們再──”

  “阮澄英。”王佩玲打斷她。“我有事要先問你。”她雙手環胸,高高在上的俯視她。

  看好友的氣勢,阮澄英心裏忐忑。好像……不是小事耶!

  “剛剛是誰送你來的?”

  “啊,你看到了?”她一驚。

  “我當然看到了,我還看見你下車不進來,卻還跑到駕駛座旁的舉動。”王佩玲深感興趣的望著她。

  “那……你看見他長什麼樣子了嗎?”阮澄英緊張地問。

  “你以為我有千里眼啊?他坐在駕駛座,我從這裏怎麼可能看見啊!”王佩玲翻了個白眼,瞧好友馬上松了口氣的樣子,不禁懷疑的斜睨著她。“幹麼?他長得見不得人啊?”

  “呵呵,是……可以這麼說啦!”阮澄英暗暗吐舌。的確是不能見人,尤其是她這一票同學。

  “他是誰?”長這麼醜嗎?

  “男朋友嘍!”阮澄英甜蜜蜜的回答。

  王佩玲暗暗訝異,沒想到好友竟然會交一個開著名車,卻長相醜陋的男朋友。

  不是說不能交,只要本人不在意,旁人便無權置喙,可是從她那麼怕被瞧見來看,她很在意他的長相啊,那交這樣一個男朋友為的是什麼就很清楚了。

  “原來是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所以才會這麼大方的說今天要買單啊!”王佩玲調侃。“你該不會是要找男朋友請款吧?”

  “遲到是他害的嘛,他當然要負責嘍。”阮澄英笑。“別談這個了,我們進去吧,還有很多事要討論呢,再待下去,大家說不定以為我還沒到呢。”

  “遲到是男朋友害的,請問是怎麼害的啊?跟你嘴唇紅腫有關嗎?”王佩玲戲謔。

  “啊!”她捂住嘴,紅了臉。“很明顯嗎?”

  “夠明顯了,要不然你以為我拉你來這裏幹什麼?”王佩玲搖頭歎氣。“大家一看都知道你剛剛幹了什麼好事,唉,可憐哪!有人要失戀嘍!”

  “嗄?什麼啊?”阮澄英狐疑。

  “沒什麼。”不過,澄英不是那種會為了錢和不喜歡的人交往的人啊,所以是有什麼苦衷嗎?如果是需要錢,那或許杜才志還是有希望的。

  看來等一下她要幫他一下了。

  “走吧!我們進去慢慢恭候‘表姊’大駕吧!”

  “可是我的嘴唇……”

  “受到滋潤,很漂亮。”

  

  確認她進入餐廳之後,傅硯星將車窗升起,排進D檔正準備上路,冷不防一輛賓士斜斜的插入他前方的空隙,擋住他的去路。

  他眼微眯,掃了眼車牌。在他的資料裏,這個車牌屬於Belinda?Frangoudes來台後租賃的車輛。

  恐怕她是從大宅那裏一路跟到這裏來的。

  傅硯星心裏微微一歎。看來他是大大低估了軟糖對他的影響力,竟讓他這一路上被跟蹤了還不知不覺!

  前方賓士的副駕駛座走下黑人保鏢,他打開後座的車門,迎下他們高貴美麗的女王,護送她來到他的車邊。

  傅硯星冷笑,再次降下車窗。

  “Frangoudes小姐,翻越了大半個地球,竟然還會巧遇。”傅硯星以英文嘲諷的說,他們彼此都不曾使用真實身份,他卻故意稱她Frangoudes小姐,就是要告訴她,知道對方底細的,不是只有她而已。

  “能查到我的身份確實很行。”Belinda美麗的臉蛋表情微微一變,不過旋即便恢復正常,漾出性感從容的微笑。

  對於Jay,她還是頗懷疑,他真的是傅氏派出來的代表嗎?畢竟所有的調查報告顯示,他根本就是花大把鈔票環遊世界,到處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傅氏的主事者怎麼可能讓他負責這麼重大的案子!

  要不是父親堅持,她現在不會在這裏,可是說實話,她現在依然不認為他有什麼本事,能查到她的身份,應該也跟他無關。

  “其實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困難。”傅硯星嘲諷。

  Belinda彎下腰,雙手靠著車窗,讓胸前撩人的美景盡入他的眼底。

  她的美麗性感、魔鬼身材,一直是她工作上的利器,少有男人能不上鉤的,而只要一上鉤,要怎麼揉捏,就全在她的掌心了!

  “所以我說你很行,就像你的做愛技巧一樣。”她性感低喃,吐氣如蘭,伸出手想要撫上那具優美的身軀,卻立即被他格開。

  “Prangoudes小姐,我不喜歡有人隨便碰我。”傅硯星冷聲警告。

  “Jay,我們的關係可不是隨便碰碰而已,你不會忘了吧?”Belinda嬌笑,性感的模樣讓身旁的保鏢猛吞口水,光是從背後看著她包裹在緊身小洋裝裏挺翹渾圓的臀部,這幾天每晚都被她伺候好幾次的小頭又不受控制的硬了起來。

  偏偏,盡覽她胸前呼之欲出的美景的傅硯星,卻無動於衷。

  “不過是一場發洩欲望的性,我向來不會去記在我身下的人是誰。”他冷漠的說。

  “是嗎?連剛剛進餐廳的那位小姐也是嗎?”Belinda嬌笑地問,對於Jay給那個女人特殊的對待,不自覺的帶點妒意。

  傅硯星眉頭一皺。“那不關你的事。”她調查到什麼程度?對軟糖知道多少?

  “別皺眉頭嘛,不過是……”她伸出手想要撫上他皺起的眉頭。

  “別碰我!”他立即揮開她不死心的手,沉聲怒喝。

  “好吧!我不碰你,反正那是你的損失。”Belinda不快。她連碰都不能碰,剛剛他還主動把那個女人拉回來親吻,這種差別待遇,讓心高氣傲的她覺得受辱。

  這些日子以來,對於Jay的不受掌控,實在很折損她的自信和自尊,也讓她向來攻無不克的紀錄出現了污點,她心裏非常懊惱,恨不得立刻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可表面上依然維持住她美麗性感的模樣。

  “我聽說東方人比較不顯老,一直不太相信,不過剛剛進餐廳的那位小姐完全看不出來她有二十四歲了,讓我不得不信了呢。”

  傅硯星眼微眯。她果真調查得一清二楚,而且還打算拿軟糖威脅他!

  “你如果敢動她一根寒毛,等於敲響自己的喪鐘!”他冷酷的警告,眼神陰狠銳利。

  Belinda心頭微驚,被他冷酷的模樣震懾住。這絕對不是一個不學無術、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會有的神情!

  所以……父親是對的?是她錯估了Jay?

  “別激動,我只是隨便聊聊嘛!”她強裝鎮定,至少她知道那個女人威脅得了他。

  “艾力集團的前身是什麼我清楚得很,你省省吧!”他冷哼。“如果你們以為用過去那種行事手段對付得了傅氏,就太低估傅氏,也太天真了。”

  “Jay,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她眨著美眸,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愛裝無辜無所謂,反正我話帶到了,你最好牢牢的記住。”

  Belinda蹙眉。看來他是真的對她的來歷以及目的瞭若指掌了。

  “Jay,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們勢力有多強大,跟我們作對,你絕對討不了便宜!”

  “呵呵!”傅硯星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笑得冷酷又嘲諷。

  “你笑什麼?”

  “我笑你到底是打哪來的自信啊?不就是一個表面漂白,暗地裏一樣幹盡狗屁倒灶的事,只要稍一疏忽,就得去吃牢飯的黑道組織,呵呵,好強大的勢力啊!”他嘲諷的望著她。“Frangoudes小姐,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有多少單位對你們很有興趣?”

  “那你又是什麼?”Belinda試圖振作被他打擊得落花流水的信心。“我調查過你了,Jay,記得嗎?你根本什麼都不是,你如果以為你能用這個競標案翻身,那就大錯特錯了,你不會成功的。”

  “所以呢?既然你這麼有信心,你現在的行為又代表什麼?日子太無聊,所以打發打發時間?”他奚落道。

  “Jay,我希望你瞭解,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為彼此尋求一個雙贏的機會,我相信你也這麼希望,跟我合作是你唯一翻身的機會了。”

  “你不會蠢得以為這些無聊的話可以說服我吧?”他不耐煩的瞪著她。

  差點又變臉,她立即深吸口氣,壓下自己的心高氣傲,對他漾出笑容,性感嫵媚的風情盡顯。

  “看來你不喜歡這種談話,這樣好了,我們另外找個地方,再好好的談一談,我保證這次你一定會喜歡我們的‘談話’。”

  “我不覺得我和你有什麼好談的,說明白一點,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失禮了。”他升起車窗,讓她被迫退開。

  “Jay!你希望我去找那位小姐談談我們的關係嗎?”她一急,便出口威脅,可一看見他的表情以及射過來的眼神,她全身倏地發冷,後悔了。

  傅硯星沒有再次降下車窗,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冷酷的瞪著她,然後排R檔,急速後退,再排進D檔,方向盤一轉,當作沒看見他們的直沖而出。

  黑人保鏢一驚,飛快的將Belinda撲倒,兩人跌在地上,摔得萬分狼狽,可至少避開了車子的衝撞。

  “小姐,沒事吧?”保鏢坐起身。

  Belinda搖頭,一時之間沒力氣起身,坐在保鏢腿上,讓他緊抱在懷裏。

  剛剛那油門幾乎踩到底的聲音,以及輪胎尖銳的摩擦聲,顯示Jay是毫無猶豫的,就好像他們不存在一樣的直沖而出,他……是真的打算撞死她?

  好狠!

  他那種冷笑,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而她自己,也開始這麼認為了,可是……

  想到父親,她的顫抖更厲害。

  已經沒有後路了,現在,她能想的,就是該怎麼完成任務,並且讓自己全身而退。

  視線落到那家餐廳,心中的天平起伏不定,兩邊各自擺放著對父親以及Jay的收音。

  最後,父親那邊勝出。

  

  傅硯星其實沒有離開,在附近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餐廳斜對面,找了個路燈死角的暗處將車子停下,不過已經不見那輛賓士了。

  他眉頭一蹙。就這樣離開?是聽進了他的警告?

  不,不可能,艾力集團總裁向來是不達目的絕不甘休,而以他所調查的資料顯示,身為總裁千金的Beliea,不僅沒有得到什麼特別待遇,反而因為這個身份而被嚴厲的要求,必須拿出比他人更好的成績來,所以她就算想放棄,恐怕也不能。

  那麼就是回去重新擬定計畫了。

  不管怎樣,他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接近軟糖!

  突然,他車門的鎖自動彈跳起來,他挑眉,眼底閃過一抹狐疑。難道是……

  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一個人鑽進車裏。

  傅硯星不驚不動,氣定神閑的笑了。“我就猜應該是你。”

  來人是名金發藍眼的俊美男子,外表看起來大約二十一、二歲,長長的頭髮用著一條布巾隨意東起,是狼集團的一員,名叫Ralap,擁有數項異能,隔空移物就是他的異能之一,他還能看見人體的氣相,依照氣相顏色看出對方性情品格,以及當下的狀況,可以說是狼集團的顧問兼算命師。

  深邃的藍眸像一片汪洋般,他凝視著傅硯星,好一會兒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Boss,你看起來很不錯,你的氣相變強變大了,顏色也變得更加柔和漂亮,顯示你現在的狀況很好,而且……”他微笑地停頓下來。

  傅硯星斜睨他,等著。

  “Boss,你被人深深愛著呢。”

  他心一跳。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怎麼說?”他好奇的問。

  “你的氣相被一層柔和的白光所包覆著,這個白光屬於某個人的氣相,延伸在你的周圍,她保護著你的心靈。”Ralap輕聲的解釋,視線像是看著什麼慢慢的移動,最後落在蒂雅。“她在那家餐廳裏面。”

  軟糖!傅硯星深吸口氣。Ralap說的人是軟糖!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他轉移話題。

  “我們是來觀光的。”Ralap淺笑回答。

  “你們?”他暗暗歎氣。“還有誰也來了?”

  Ralap只是微微笑著,然而,這樣傅硯星就理解了。

  “Barry。”是了,他怎麼會忘了呢,不管Ralap到哪里,他的身旁一定看得到Barry。“他人呢?”

  “在這裏。”後座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傅硯星立即回頭,只看見黑暗中兩點星芒,Barry幾乎融於黑暗之中,若非他出聲,實在很難讓人發現他的存在。

  他已經懶得問他是怎麼上車的了。

  “你們是來觀光的?”他一點也不相信。

  “對,觀光是我們主要的目的。”Ralap微笑說。“Barry說他想吃一些臺灣小吃,所以我們就來了。”

  “這樣啊,那次要的目的呢?除了吃臺灣小吃之外,你們打算‘順便’做什麼呢?”傅硯星問。

  “Barry說,方便的話,我們打算去參觀傅氏集團大樓,順便拜訪目前的主事者。”Ralap聳聳肩。

  “找盈琇做什麼?”傅硯星蹙眉,望向後座的Barry。

  “隨便聊聊。”Barry低沉沉的聲音在車廂內產生了共鳴。

  傅硯星耳朵嗡嗡作響,不過還是把話聽得清楚。

  “隨便聊聊?”他望向Ralap。要期待Barry多說幾個字,不如直接找Ralap問清楚。“譬如呢?”

  Ralap面色稍整。“譬如勸她放棄這次矽谷奧特科技的競標案,畢竟標來一間美國政府嚴密監控中的公司,麻煩絕對比既得利益多。”

  果然,就知道他們又是為了幫他來的。

  “美國政府為什麼監控奧特科技?”

  “大概是因為奧特暗中製作高科技的武器販售給恐怖份子吧!奧特的總裁應該也察覺公司被盯上了,早就把公司掏空,轉移陣地了,不過結束前還打算大撈一票就是了。”Ralap分析報告著。

  “所以才有這次的競標。”傅硯星總算瞭解。

  “沒錯。”

  “我知道了,可以把……”話都還沒說完,後座就丟過來一隻文件夾,落在他腿上。

  傅硯星拿起文件夾打開,果然是他要的有關奧特科技的資料。呵,這些傢伙怎麼個個都這麼善解人意呢。

  “這件事我會找盈琇談,你們就安心的去觀光吧,謝謝你們。”

  “對我們還客氣什麼呢?”Ralap微笑道,視線落在對面的蒂雅,旋即輕喚,“Boss。”

  傅硯星望過去,卻見阮澄英跑出餐廳,一名男子也追著她後面跑出來,拉住她,神態焦急得不知道在說什麼,但那不重要,他只看見她掙扎著想要掙脫對方的手。

  他立即開門下車,直接沖過馬路,閃過幾輛轎車。

  Ralap清澈的藍眸突然轉為墨藍,抬起右手五指微張,及時將一輛閃避不及,即將撞上傅硯星的大客車拉開些許距離,在一道尖銳的喇叭長鳴聲中,驚險的與他擦身而過。

  “哎呀,好危險呢。”Ralap輕聲的說,眼瞳再次恢復成清澈深邃的藍。

  “該走了。”Barry提醒他。

  “是該走了。”Ralap頷首。“Barry,你想先做什麼呢?”

  “先封口。”Barry說得沒頭沒尾,不過Ralap聽懂。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剛剛‘偷聽’了會兒,覺得很討人厭,那就先封口吧!”他笑。“你打算封多久呢?”

  “看Boss。”

  “也對,那封完口,我們就去吃臺灣小吃吧!”Ralap手伸向後座,立即被握住。“你想先吃什麼呢?蚵仔煎好不好……”聲音淡去,車內的人也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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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當杜才志的表姊姍姍來遲,一踏進包廂,阮澄英就認出她來了。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再看見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但是,那個女人似乎沒有認出她。

  “表姊,他們四位是我的同學,阮澄英、王佩玲、林夙偉、何彥鈞,同學們,她是我表姊,陳欣羽。”杜才志為雙方做介紹。

  阮澄英隱忍下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她不想橫生枝節,雖然她很想狠狠的賞這個女人幾巴掌,但就怕她如果不忍耐下來,把事情鬧開了,最後受到傷害的又是二少?

  所以,她忍下來,一直咬著牙,保持沉默。

  可是,當展覽的事談不到兩句,話題突然轉到感情事,緊接著就莫名其妙的轉到她身上時,她才發現大家似乎有意無意的將她和杜才志湊在一起,而杜才志又一副打蛇隨棍上的表現,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再保持沉默了。

  “才志他拿到碩士學位之後,打算到法國繼續深造,我覺得你們可以一起去,這樣彼此有個照應比較好。”陳欣羽微笑的提議。“聽說你術科很不錯,現在申請學校的話,應該還來得及,需要什麼資料才志都有,他一定會幫你的,對不對,才志?”

  “對。澄英,改天我把資料給你,你考慮一下,我申請的學校是世界有名的藝術學校,我相信一定──”

  “不用了。”阮澄英平靜的打斷他。“我畢業之後,就要跟我男朋友一起出國了。”

  包廂內瞬間沉默了下來,杜才志的表情變了,詫異、難過,然後失望。

  沒想到杜才志真的喜歡她,她完全沒有發現!

  “原來你已經有男朋友了啊!”陳欣羽同情的望了眼表弟。“你男友也是學生嗎?”

  “不是。”阮澄英忍耐的回答,桌面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所以是社會人士嘍!他的職業是什麼?是在國外工作嗎?還是只是休假要帶你出國旅遊?”陳欣羽再接再厲的問。

  阮澄英眉頭蹙起,很想回她“不關你的事”,不過她知道這樣一定會讓氣氛僵掉,所以乾脆轉移話題。

  “我想我們今天聚會不是要談我個人的人生規畫,結業展覽的事到現在才起個頭,時間不早了,還是談正事吧!”

  “哎唷,展覽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多畫幾張圖,往牆上架上一擺,想個主題,不就OK了?不過是結業展覽罷了,不用那麼重視。”陳欣羽敷衍的說。

  杜才志沒料到表姊會說出這種輕慢的話,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更別提其他同學的臉色了。

  他們這麼重視,還按捺性子枯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結果這個遲到的人,竟然一副隨便的樣子,那她今天是來幹麼的?聊天說八卦?還是就只是為了幫杜才志牽紅線?那他們這些人眼巴巴的等她,為的是被當成傻瓜啊!

  偏偏陳欣羽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什麼,逕自追問阮澄英。

  “快說啊,你男友是做什麼的?我聽才志說你在畫畫這方面很有才能,難道他不希望你繼續深造嗎?”

  “表姊,別談這個了,我們來討論展覽的事吧!”杜才忘有些緊張的插入話題。雖然事前有跟表姊提過他喜歡澄英,她也說會趁機幫他,可現在顯然已經不是談這種事的時機了。

  “對啊,陳小姐,我們聽才志說你對展覽的事情很有經驗,所以有些問題想請教你。”王佩玲是第一次看見阮澄英這麼難看的臉色,有點後悔配合著陳欣羽把話題轉到這裏。

  “你們幹麼這麼緊張啊?”陳欣羽呵呵低笑。“我這是為澄英好,女孩子可不比男孩子,交男友一定要很謹慎小心,誰會知道平日很正常,被你當成白馬王子的人,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對你施暴呢?女孩子交了男友,被愛沖昏頭,就會盲目看不清楚對方的真面目。

  “你不要認為不可能,像我就有這種切身之痛,以前我就是太盲目,結果一次約會,就被獸性大發的男友強暴了,你們知道嗎?他家大勢大,我家不僅沒辦法討回公道,還被打壓得好淒慘。”

  “啊……”眾人沒料到她竟然會毫不避諱的把自己曾經被強暴的事說出來。一般女孩子會這麼大方的說出這麼慘痛的經驗嗎?

  “你們不用這麼驚訝,我已經調適得很好了,會說出來,就是希望我的經歷能讓女孩子們有個警惕借鏡,懂得防範。”

  “表姊……”

  “陳小姐……”眾人都很感動,很欽佩她,方才的不愉快也因此釋懷了。

  砰的一聲,阮澄英雙手重重的拍桌,猛地站了起來,怒瞪著她。

  她的氣勢嚇到了眾人,包括陳欣羽。

  看著她憤怒且帶著恨意的瞪視,陳欣羽莫名的有種熟悉感,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澄英?”王佩玲訝異,旋即理解好友的反應,趕緊安撫,“澄英,陳小姐只是說說她的經歷,讓我們有所警惕,絕對不是影射你男友。”

  “滿口謊言的婊子!”阮澄英瞪著陳欣羽,咬牙怒道。

  “阮澄英!”杜才志驚愕的喊。

  “澄英,你怎麼……”林夙偉、何彥鈞也都詫異不已。

  阮澄英不理會他人,只是怒瞪著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的陳欣羽。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你竟然還在拿這種事招搖撞騙,你想得到什麼?!”她咬牙低吼。

  “你、你是……”陳欣羽震驚錯愕。難道……她是當初那個小鬼?

  “認出我了,是嗎?”阮澄英冷笑。“認出我這個從頭到尾都參與其中的證人了嗎?剛剛你一踏進門我就認出你了,我一直很忍耐沒撲上前撕爛你的嘴,可是你竟然到現在還利用這件事說嘴,博取同情,把自己說得多麼偉大,無恥!”

  “澄英,你到底在說什麼?”王佩玲和其他同學不解地問。

  “你現在的男朋友該不會就是傅硯星吧?”陳欣羽鎮定下來。她現在不能慌。

  阮澄英仰起下巴。“是又怎樣?”

  “唉!”陳欣羽歎氣,一臉哀傷。

  “表姊,到底怎麼回事?”杜才志焦急的問。

  “可憐的澄英,她現在的男友,就是當初強暴我的人……”她垂下頭低泣。

  “什麼?!”眾人驚愕的望向阮澄英。

  “陳欣羽,在我面前你還敢睜眼說瞎話,當初是誰得意揚揚的打電話給我向我示威,說她如何成功勾引男友上床,不讓他回家替我慶生的?”她諷刺。“傅家確實家大勢大,當初好心放你一馬,你以為他們容得你在這麼多年之後,還繼續捏造不實謠言嗎?”

  “澄英,我是為你好啊,你被愛情沖昏頭了,所以……”

  “閉嘴!”她怒吼。“收起你那張虛偽矯情的嘴臉,我看了很噁心!告訴你,想死不用怕沒棺材躺,奉勸你閉緊你那張嘴,否則老天有眼,你會遭到天譴的!”她冷酷的警告,轉身就走。

  “澄英!”杜才志大喊,追了出去。

  她頭也不回的沖出餐廳,對於身後的呼喊聽而不聞。

  “澄英,你別這樣,我表姊她是好意。”杜才志拉住她,焦急的解釋。

  “放手!”她用力甩著手想要掙脫他。“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得很,很抱歉,我一點也不覺得她是好意!”

  “你根本不認識她,就因為她告訴你你無法接受的事實,你就這麼批評她實在太不應該了,她也是受害者,是怕你被騙……”

  “誰說我不認識她!她自己心知肚明,說謊的人是誰!杜才志,放手,我不想跟你爭辯!”她怒喊。

  “不行,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討論,我表姊明天就要回加拿大了。”

  “我退出!我寧願辦不了展,也不要再看到她,光是想到你和她有親戚關係,我就連看到你也無法忍受,放手!杜才志,你放手!”

  “阮澄英,你不要……”肩膀突然被人一按,接著他被扳轉過去,一記拳頭迎面襲來。

  砰的一聲,一陣劇痛從他下巴蔓延開來,他整個人往後倒,摔在地上。

  “她叫你放開,你聽不懂人話嗎?”傅硯星怒吼。

  “二少!”阮澄英看見他,立即沖進他的懷裏。

  “軟糖,怎樣?有受傷嗎?”抱住她,拉起她的手,看見手腕上一圈紅腫痕跡,火大的轉身就往杜才志飆去。“你這個該死的兔崽子,竟然敢傷害她!”

  “二少!”阮澄英從後頭抱住他。“我們回家,拜託,現在就走。”

  “澄英,你不能跟他走,他是……”杜才志忍著痛,抹掉嘴角的血跡,口齒有些不清的想要阻止。

  “住口!你住口!”她對他大喊。

  “你不能逃避現實,跟一個──”

  “啊啊啊──”她尖叫打斷他,拉著傅硯星就跑。

  “軟糖?”傅硯星詫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軟糖為什麼這麼反常?

  “傅硯星?!”突然,後面傳來一聲驚呼。

  他停下腳步,阮澄英見狀,立即用力拉他。

  “二少,我們回家,不要管他們,我們現在就回家,好不好?”她低聲懇求,眼眶紅了起來。

  傅硯星望著她。身後的人是誰?為什麼讓軟糖這麼的……害怕?不,她不是怕後面的人,而是怕他跟身後的人見面?

  “你是……傅硯星?”陳欣羽聲音顫抖,臉上慘無血色。完了,這下她死定了……

  傅硯星望著阮澄英,她搖著頭,無聲的懇求他。

  “表姊,就是他嗎?”杜才志爬起來。這個人就是澄英的男友,那個傅硯星?“他就是那個殺人犯?當初就是他對你做了……那種過份的事,對吧?”

  傅硯星渾身一僵,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了。

  原來啊……這就是她如此反常的原因了。

  “傻瓜!”他抬手,抹掉阮澄英滑落的淚。“你這個傻瓜,這種事有什麼好在意的?”

  “二少……”她微微哽咽。

  “好,我們回家。”他輕聲的說,眼底盈滿對她的濃濃情意。她這般的保護他,生怕他被過去傷害,可是她不知道,看到她流淚,會讓他更難過。

  所以,只要能讓她不哭,她說什麼,他都會依著她,只要她不哭,要他做什麼都可以。

  “軟糖,我們回家,所以你別哭了。”伸手將她攬在身側,他連一次也沒回頭,攬著她的肩走向他停車的地方。

  “澄英!”身後,是杜才志的呼喚,緊接著,她的同學們也出聲叫她。

  她沒有回頭,加快腳步回到車上。

  沒看見Ralap和Barry,傅硯星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

  他沉默地發動車子,駛離現場,往回家的方向駛去,留下站在路邊的一行人。

  “那個笨澄英,為什麼這麼盲目?”林夙偉開口。

  “愛到卡慘死。”何彥鈞歎氣。

  王佩玲沉默,炯炯的眼睛望向陳欣羽,陳欣羽的視線對上她,心虛的撇開。

  她不禁蹙眉。怎麼?她的眼神很可怕嗎?

  “才志,我……不太舒服,送我回去。”陳欣羽挽著表弟的手,低聲的說。

  “可是……”杜才志望向其他同學,心思好亂,怎麼也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我要回去!馬上送我──”激動的喊叫倏地中斷,她驚恐的捂住喉嚨,張著嘴,發出奇怪的聲音。“咯……咯……”

  “表姊?”杜才志疑惑的看著她古怪的樣子。

  “陳小姐?”林夙偉、何彥鈞也奇怪的望著她。

  “咯……咯……”她拚命想說話,可卻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音,她恐懼的抓住表弟的手臂。“咯……咯……”

  “杜才志,你表姊不對勁。”王佩玲皺眉。“好像突然沒辦法說話了。”

  陳欣羽猛力的點頭。

  “怎麼會突然這樣?!”杜才志驚慌。

  “你快送她到醫院去。”王佩玲催促。

  “對,表姊,我馬上送你到醫院。”他扶著陳欣羽上車離開。

  “怎麼會突然就不能說話了……”林夙偉奇怪的低喃。

  “事情怎麼會變得一團亂呢?”何彥鈞皺著眉頭。“澄英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她的脾氣竟然這麼大。”

  “你們認識澄英的男朋友嗎?”王佩玲突然問。

  “不認識啊!”他們倆搖頭。從頭到尾他都背對著大家,他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呢。

  “不過傅家……是那個傅家嗎?”何彥鈞猶豫了下,才問。

  “是吧,家大勢大的傅家,應該僅此一家別無分號了。”林夙偉點頭。

  “難怪鬥不過他們。”何彥鈞歎氣。

  “那你們認識杜才志的表姊嗎?”王佩玲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又問。

  “也不認識,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啊,佩玲,你為什麼明知故問?”

  “沒錯,那兩個人我們都不認識,但是我們認識澄英,你們覺得,澄英是那種死不認錯又會污蔑別人的人嗎?”她問。

  他們倆沉默了。的確,他們認識的阮澄英,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我們認識的澄英,會用那種惡毒的言語攻擊一個受害者嗎?”王佩玲又問。

  “不是。”想到阮澄英那句“滿口謊言的婊子”,他們可是非常震驚的。

  “你們不覺得澄英剛剛說打電話示威那件事很值得深思嗎?”

  兩個男同學蹙眉深思。所以真相是什麼?

  “有件事我要先說清楚。”她望向他們。“如果這次展覽澄英退出,我也會跟她同進退。”說完,轉身回到餐廳去了。

  林夙偉和何彥鈞面面相覷。如果這兩位主將都退出了,那他們還玩什麼?

  

  “這樣好嗎?”車廂內沉寂了好一會兒,傅硯星才輕聲的開口。

  “有什麼不好?”阮澄英有些賭氣的開口。

  “展覽怎麼辦?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我可以自己來!”她氣還是沒消的說。“不是我自誇,我退出的話,傷腦筋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軟糖,過去的事,我已經不在意了。”

  “可是我在意,我不允許有任何人說你半句不是!更何況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只聽那個賤人胡言亂語就批判你、定你的罪,憑什麼?!”她大吼,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全身氣得發抖。“那個滿嘴謊言的婊子,我真巴不得毒啞她,讓她這輩子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傷害別人的謊言!”

  傅硯星怔了怔,有些訝異她竟然會用到那種字彙。

  突然,他有種大笑的衝動,感覺好像他們兩個的脾氣互換了,這會兒氣呼呼大吼大叫的人是她,而他反而覺得心平氣和了。

  Ralap說她保護著他的心靈,他是被深深的愛著的。

  為什麼呢?她為什麼能這麼愛他呢?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這麼想著,在她眼中所看到的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他明明脾氣暴躁、個性惡劣,只懂得逞兇鬥狠,惹了麻煩還只能靠父親收拾,讓父親為了維護他而壞了名聲,是個替家族帶來汙名的罪人,為什麼能讓她這麼喜愛著?

  可是,看著她因為他這麼的氣憤,突然間,那些疑問一點也不重要了。

  他將車子靠邊停下,偏頭望著她為他義憤填膺的樣子,一時情動,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疑惑地望向他時,探身吻住她。

  阮澄英楞楞的眨眨眼,接著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熱情的回應著他。

  好一會兒,熱切的吻結束,兩人氣息都變得有些急促。

  “為什麼……突然吻我?”她有些羞澀,又忍不住好奇的問。

  “想吻就吻了。”傅硯星坐直身子,聳聳肩,用著無所謂的口氣回答。

  阮澄英噘唇。這是什麼理由啊!

  不過……她突然笑了。這似乎也是最好的回答吧!

  “不氣了?”見她笑了,他也松了口氣。她,還是笑著的好。

  “讓我生氣的人又不在,我氣給誰看?”她嘟唇。

  “那可以陪我去吃個晚餐了吧?”

  “啊,你該不會就等在餐廳外面吧?”她想起他出現得這麼巧合。

  “剛好遇到朋友,就聊了下。”他說,重新排檔,加油上路。

  “朋友?”這是第一次聽到他提起“朋友”。

  “嗯,他們離開了,有機會的話,我再介紹給你認識。”他很自然的說,然後才微微一楞。他竟然打算將狼集團的事告訴她嗎?

  不過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他便釋懷了。既然認定她是他的伴侶,而且未來一定是帶著她一起,那麼他就沒有必要隱瞞她。

  原來心的反應總是此理智快一步,呵!

  只是……那幾個傢伙會接受她嗎?

  “他們一定是很棒的人。”阮澄英發自內心的說。

  傅硯星挑眉。“為什麼這麼認為?”

  “能讓你當成朋友的人,當然是很棒的人啊!”她眼睛帶笑的望著他英挺俊美的側臉。“可能會脾氣古怪,可能會不好伺候,可能有些行為會受人側目,但絕對是不會背叛朋友的人,對不對?”

  啊……根本不用擔心,他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對,他們真的很棒,雖然有的脾氣搞怪,有的嘴巴惡毒,也超難伺候的,不過……”他笑。“他們對我很好,真誠相待,兩肋插刀,我很慶倖自己能結識他們。”

  “我想我一定會喜歡他們的。”阮澄英微笑。“二少,你知道我見到他們之後,想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他疑惑。

  “謝謝。”她伸出手,握住他垂放在排檔桿上的右手。“謝謝他們這麼照顧你,謝謝他們當你的好朋友。”

  傅硯星張手與她十指交扣,心頭漲滿感動。

  手機鈴聲響起,他瞥了眼放在手機架上,螢幕正在閃亮的手機。

  “軟糖,幫我看是誰打來的。”他沒戴耳機,也不想放開她的手。

  她拿起手機,看見一組熟悉的號碼,眉頭蹙起,隨即按下拒絕接聽鍵。

  “軟糖?”他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是杜才志的號碼,大概是之前我用你的手機打給他,所以他打我的手機不通,就改打這組號碼了。”她猜測。

  “不接沒關係嗎?”

  “我不想聽見他的聲音!”

  傅硯星沉默。

  “二少,這是我自己的心情問題,你不用覺得自己有責任。”她強調。“我和杜才志本來就只是同學,交情普通,是那種一畢業就不會想到要聯絡的人。”

  手機再次響起,她一看,又是杜才志。

  “接吧!”看她又打算拒接,傅硯星搶先開口,“也許有什麼重要的事。”

  阮澄英很不願,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接聽。

  “杜才志,你到底還有什麼事?”她語氣不耐的說,一點也不想掩飾自己對他們厭煩。

  不過僅一會兒,她便訝異的張著嘴,楞楞的望向傅硯星。

  “怎麼?”他疑惑地問。

  她對他輕輕搖頭,對著手機道:“你不會以為那跟我有關吧……很好,至少你還有一點理智,不過我不懂,你打電話對我說這種事又能如何……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醫生,我也不認為我的一句話就能產生這樣的效果,否則令表姊早就死千萬次了,懂嗎?抱歉,愛莫能助,找醫生吧!”她切斷通話,低頭陷入沉思。

  “軟糖?”傅硯星在紅燈路口停下,伸手抬起她的臉。“發生什麼事了?”

  她怔怔的望著他,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杜才志說,陳欣羽在剛剛突然不能說話了。”

  他心一跳。“有送醫嗎?”

  “掛了急診,到目前為止醫生也不知道病因,因為太過激動,打了鎮定劑,現在正住院觀察,準備安排檢查。”

  Barry……傅硯星心裏歎了口氣。能封住一個人的官能,使其器官失去作用,是Barry的異能之一。

  “二少,言語是有力量的,是嗎?因為我剛剛說她會遭到天譴,要她閉嘴,所以她就不能說話了……”阮澄英喃喃地說。

  “軟糖,這件事跟你無關。”他輕撫她的頭,綠燈了,他加油上路。“應該只是暫時性的失語,很快就能複元的。”看她這麼在意,他會聯絡Barry,看能不能說服他解除。

  “那多可惜,我倒希望她能當一陣子啞巴,讓她嘗到教訓,看以後還敢不敢滿嘴謊言的傷害別人!不過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看老天的意思了。”她聳聳肩。

  傅硯星有些傻眼。“軟糖,原來你也滿狠的嘛!”他忍不住輕笑。

  “拜託,哪是我狠啊,那是她自作孽,受到老天的懲罰了。”她可不承認。“我也沒希望她當一輩子啞巴啊,只是希望她能記取教訓,以後別再用謊言傷害別

  人、陷害別人而已啊!”

  “那你希望她啞多久?”這點他可以跟Barry商量一下。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說得好像我希望她啞多久,你就可以實現我的願望似的。”她開玩笑的說。

  傅硯星沉默。

  她楞了楞。“二少,該不會……是真的吧?”

  “我的那些朋友很特別,其中一個有這種能力,我猜應該是他的傑作。”他點頭。

  “哇!”阮澄英讚歎。“酷斃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認識他們了。”

  “你不怕嗎?”傅硯星問。

  “怕什麼?”她一臉迷惑。

  “怕他們的異能。”

  “為什麼要怕?難道他們會用異能來對付我嗎?”

  “當然不會!”

  “既然不會,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她泰然的說。

  “是啊,你說的沒錯,的確沒什麼好怕的。”傅硯星微笑。沒錯,他們一定會喜歡她的。

  手機再次響起,本來以為又是杜才志,不過卻看見螢幕閃爍著「盈琇”兩個字。

  “是盈琇姊姊。”阮澄英說。

  傅硯星在紅燈路口停下,將手機放回座上,直接切換到免持聽筒。他剛好也要找她談談奧特科技的事。

  “盈琇,有事嗎?”他問。

  “硯星,你們在哪里?”傅盈琇的聲音從喇叭傳出來,帶著急切。

  “我送澄英來市區跟同學聚會。”

  “我們在大宅,你可以馬上回來嗎?”

  他眉頭微蹙。“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力樂臨時有事要到聖荷西,雙胞胎就麻煩你們照顧幾天了,最多三天我們就回來。”

  聖荷西?“是奧特科技的事?”

  “對,奧特總裁臨時決定將競標日子提前了,所以,我們必須搭今晚的飛機趕過去。”

  “盈琇,奧特的案子你們可以不用理會了。”

  “什麼意思?”傅盈琇問。

  “不用急,我們現在就回去,等我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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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傅盈琇看完傅硯星給她的資料,再將資料遞給丈夫。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里查到的啊!”她震驚的問。不僅是奧特內部的機密資料,連監控奧特的國家安全局有關奧特的機密檔案也在其中!

  傅硯星但笑不語,只回道:“傅氏可以退出競標了,就把奧特讓給艾力,讓艾力自食惡果。”

  傅盈琇沉默,表情沉重的望著他。

  “怎麼?”他蹙眉。

  蘇力樂將資料放回幾上,偏頭望了眼妻子,知道她在想什麼。

  “盈琇。”他輕喚。

  “我沒辦法保持沉默!”她有些激動的低喊。

  傅硯星皺眉。“說吧!到底什麼事?”他知道有事,而且跟他有關。

  傅盈琇猛地抬起頭瞪著他。“你告訴我,這些年你都在做什麼!”

  他一凜,旋即瞪向妹婿。

  蘇力樂只能無奈的聳肩,表示自己也是不得已的。

  “你不用瞪他!”傅盈琇怒道。

  “顯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他轉身走到窗前,瞪著黑暗的夜色,玻璃上倒映著冷沉的表情。

  “這世上,我們可以說是最親的人了,你竟然隱瞞我!”

  “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麼差別?”他冷漠的表示,“我不想談這件事。”

  “我想談!”她堅持。“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要做那些事?”

  傅硯星瞪著窗外,不想理她,突然,眉頭皺起,瞪著院子那急速離去的車子尾燈。

  “有人闖進來!”他喊,轉身沖下樓去。

  傅盈琇夫妻相視一眼,也跟著跑下樓去。

  屋裏屋外,到處沒看見阮澄英和雙胞胎的人!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們人呢?”傅盈琇焦急的大喊,“力樂,平平安安……不見了,他們……”

  “等等,安靜,你們聽。”傅硯星突然出聲喝止,側耳傾聽。

  “什麼?”兩人安靜,仔細聽著。“是……平平安安?”

  他點頭,拔腿沖回遊戲間,聲音更清楚了。

  “平平!安安!”傅盈琇呼喚著。

  “嗚嗚嗚……”

  “在那邊!”傅硯星沖到收納玩具的大箱子,打開蓋子,就看見雙胞胎被綁著,嘴巴也貼上膠布,關在箱子裏。

  “嗚嗚……”雙胞胎看見二舅舅,哭得眼淚鼻涕一直流。

  “平平!安安!”傅盈琇夫妻沖上前,一人抱起一個,將他們鬆綁,小心的撕下嘴上的膠布。

  “把拔!馬麻!”雙胞胎嚎啕大哭。

  傅硯星松了一口氣。可是……澄英呢?

  手機鈴聲響起,他立即走到一旁接通。

  “我是傅硯星。”

  “Jay,你好嗎?”Belinda嗲聲地說。

  “Frangoudes小姐,你想怎樣?”他冷靜的問。

  “我想你們也接到競標日子提前的消息了,對吧?”

  “沒錯。”

  “那就好,只要傅氏退出競標,我就把你心愛的人放回去,很簡單吧!”

  “讓我跟她說話!”

  “當然。”她嬌笑,將手機遞給一旁的阮澄英。

  “喂?”阮澄英低聲的開口。

  “軟糖,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傅硯星立即問。

  “沒、沒有,二少,平平安安他們……”

  “他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立即安撫。

  “太好了,我好擔心他們,沒事就好。”

  “軟糖,聽我說,不要惹他們生氣,他們說什麼就照他們的意思去做,不要衝動行事,很快你就能回來了。”

  “他們拿我威脅你們放棄什麼,對吧?我剛剛聽見了。”

  “那件事一點也不重要。”

  “可是──”

  “軟糖!”他打斷她。“沒有什麼事情比你重要,傅氏的錢已經夠多了,不差這麼一點零頭,但是如果你有什麼差錯,會讓多少人傷心難過,你知道嗎?”

  “二少……”阮澄英感動的低喃。

  “答應我,乖乖的聽話,我會去接你,好嗎?”

  “好,我會乖乖的。”

  “軟糖,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

  阮澄英瞬間哽咽。“沒、沒有。”

  “我愛你,軟糖。”

  “我……我也是……”她哭著說。

  “乖,把電話還給他們。”

  “好……”阮澄英將手機還給Belinda。

  “說完啦?”Belinda接過。“怎樣?你的決定?”

  “傅氏會退出,你什麼時候可以放人?”

  “只要傅氏通知奧特退出競標,我查證無誤之後,就放人。”

  “好,我馬上聯絡。”他望向傅盈琇。

  “我立刻打電話。”傅盈琇開口,接過丈夫遞過來的手機,立即聯絡奧特的代表。

  說明棄權之後,對孿生哥哥點頭。

  “好了,奧特那邊已經通知了,你馬上去查證。”

  “你等一下。”Belinda說,拿起車上的電話聯絡,花了些時間,證實傅氏確實退出競標了,這才繼續通話。“OK,我放人。”

  傅硯星松了口氣,“告訴我地點。”

  “我也不知道呢,都是山路,就是你家下山的路嘍!”Belinda突然嬌笑著。“Kim,打開車門,把她丟下去。”

  他一凜。“什麼?!Frangoudes,不准傷害她!”

  “呵呵,Jay,你為了她,答應得那麼爽快,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呢,想到這些日子你給我的羞辱,再對比你對她的重視,你覺得我能咽下這口氣嗎?這是你侮辱我該付出的代價,怪你自己吧!”她總算能吐一口怨氣了。“推下去!”

  “不要……啊──”阮澄英尖叫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軟糖!”傅硯星大吼。

  “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Belinda大笑,收線。

  傅硯星立即沖了出去。

  

  在醫生確定並保證阮澄英身上除了右腳扭傷,其他都只是些皮肉擦傷之後,傅硯星總算松了口氣,那自從看見伏臥在路邊的阮澄英就毫無血色的臉,總也慢慢恢復一點顏色。

  雖然確定沒事,不過他還是堅持讓她住院觀察,三天后在醫生再三保證下,才勉強同意讓她出院。

  回到家,他強硬的將她的東西都搬進他的房裏,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她,她也樂得享受兩人甜蜜的世界,就這樣悠哉遊哉的又過了幾天。

  今天冬陽暖暖,她想曬曬太陽,於是傅硯星抱著她坐在臥室陽臺的大躺椅上,拿著一床被子裹著她,免得她著涼。

  “腳還痛嗎?”他問。

  “都那麼多天,早就好了,你別擔心了。”她抬手拍拍他的胸瞠。

  “那就好。”徐徐一歎,他就是沒辦法安心。

  “好舒服……”阮澄英呢喃,睡意漸濃,窩在他的懷裏,舒服得不想動了。

  聽出她有些睡意的聲音,他溫柔的輕撫著她。“你今天早上很早起床,再睡一下。”

  “嗯……”阮澄英喃喃,眼皮已經垂下。

  傅硯星也跟著閉上眼睛,懷抱著她,感覺踏實了些,陽光真的很暖、很舒服,讓他也漸漸有了睡意。

  突然,他又回到那天,開著車急馳下山,沿路梭巡著她的身影,當他看見伏臥在路邊動也不動的她,那深沉的恐懼幾乎讓他發狂。

  他沖下車,踉蹌的沖到她身旁,跪在地上,害怕得不敢動她,生怕碰觸到的,是一手冰涼。

  “軟糖……”

  最終,他還是將她抱起,可是她緊閉著眼,渾身冰冷,沒有氣息……

  “不!軟糖!”他淒厲的大喊,猛地睜開眼睛,劇烈喘息。

  “二少!”阮澄英被他嚇醒,立刻抱緊他。“我在這裏,我在這裏,二少。”她呢喃地安撫他。

  “軟糖……”他抱緊她,驚魂未定的。

  “我沒事,二少。”她柔聲的安撫正微微顫抖的他,她知道這些天來他幾乎夜夜作惡夢,夢見那天的事,夢見失去她。“別怕,我好好的在你懷裏,沒事了,我沒事了,我很好。”

  收緊手臂,他將臉埋進她的肩膀,那種失去她的恐懼,他再也不要嘗到了!

  “對不起……”他低聲的說。

  阮澄英紅了眼。二少竟然對她說對不起了。

  “笨蛋,又不是你的錯!”她哽咽的喊。“那天是我忘了設定保全,才讓人闖進來的,是我不對。”

  “不是那樣的!”他抬起頭。“如果不是我招惹她,她也不會把你推下車,是我不好。”

  “夠了沒啊,你們兩個。”傅盈琇提著一鍋鮮魚湯走進房裏,剛好聽見兩人的對話。“爭著認什麼錯啊?爭贏有獎嗎?那我也要加入。這麼說好了,罪魁禍首是我,如果不是我決定收購奧特科技,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如何?我贏了嗎?”

  “盈琇姊姊……”阮澄英失笑。

  “進來喝鮮魚湯,這是大姑丈特別替澄英煮的。”

  阮澄英想下地,不過傅硯星快了一步,抱著她起身,走進臥房。

  “嘖,好閃。”傅盈琇調侃。

  “盈琇姊姊!”阮澄英紅了臉。

  “別理她。”傅硯星將她放在舒適的躺椅上,舀了一碗魚湯回來喂她。

  “我自己來。”她接過碗和湯匙,幸福滿滿的喝著魚湯。

  傅硯星坐在她身旁,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臉上,不時的伸手碰碰她,替她將頭髮勾到耳後。

  “盈琇姊姊,平平安安呢?”阮澄英問。

  “暫時寄放在我婆婆那兒。”

  “咦?怎麼不一起帶來呢?”她疑惑。

  傅盈琇看著他們,一會兒才道:“因為今天我們有事要談,平平安安不適合在場。”

  “哦?”阮澄英楞了楞。有事要談?

  “澄英,硯星可以借我一下嗎?”傅盈琇開口。

  阮澄英一怔,點點頭。

  “盈琇?”傅硯星疑惑的望向她。

  “你跟我下樓,我們有事跟你談談。”傅盈琇正色道。

  前幾天她就打電話給父親,請父親回臺灣一趟,為的就是要和硯星談談他這些年所做的事,而這種事,她認為還是不要讓媽媽和老吳知道比較好,如果讓媽媽知道硯星這些年可能為了傅氏做了什麼骯髒事,只會教她傷心難過,所以也請父親不要告訴母親回來的原因,自己回來就好。

  “什麼事?”

  “下來就是了。”她轉身離開。

  “二少……”阮澄英放下碗,不安的抓住傅硯星的手。

  “別擔心,我下去看看。”他拍拍她。

  “我也一起去。”她起身。

  “軟糖……”

  “我、我可以一起下去吧?”她緊抓著他。“我想陪著你,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想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他歎氣。“好,我們一起下去。”

  看她漾出笑,他也微微一笑,揉揉她的發,牽著她的手下樓。

  本來以為盈琇說的“我們”,是指她和蘇力樂,可是一踏進客廳,卻訝異的發現不只有他們夫妻倆,還有應該在國外旅遊的傅協智,以及已經很少出面的傅家奶奶傅貞如。

  “奶奶,您怎麼會在這裏?”

  “有個丫頭打電話來質問我一堆奇怪的問題,我覺得不對勁,就過來瞧瞧。”傅貞如瞥了一眼傅盈琇。

  傅硯星微蹙眉,望向臉色不悅的父親。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媽媽和阮叔怎麼……”他才剛開口,傅協智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他面前,冷不防就賞了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那聲音痛入了阮澄英的心。

  “傅把拔!”她大喊,撲到傅硯星身前,擋住傅協智正欲揮下的第二記耳光。

  “爸!”傅硯星驚慌的以為父親會來不及收手,急急的將阮澄英護進懷裏。

  久久,沒有聲響,兩人才睜開眼睛,看見傅協智怒瞠著眼,瞪向二兒子。

  “爸……”傅硯星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能低喚。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嗎?”傅協智咬牙怒問。

  “那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的存在嗎?”傅貞如蒼老卻沉靜的聲音響起。

  傅協智握拳,瞪著兒子,卻是對著身後坐在客廳的母親道:“如果不是敬重您,如果不是因為您是我的母親,誰這麼對待我的兒子,我都會找他拚命!”

  “爸?”傅硯星低喃。怎麼回事?奶奶怎麼了?

  “傅硯星,你告訴我,你要贖什麼罪?”傅協智痛心的望著兒子,然而在痛心的表情下,是更多的心疼。“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你唯一的罪,就是這麼多年不回家,讓你媽傷心難過,思念你這個不孝子!你知不知道?!”

  阮澄英對眼前的情勢完全不知所措,也摸不著頭緒。贖罪?二少在贖罪?為什麼?

  原來爸爸知道了。傅硯星總算理解,望向坐在客廳的孿生妹妹,也知道是她說的。

  “我惹是生非,玷污了傅氏的良好名聲,讓爸爸違背原則替我收拾闖的禍,壞了爸爸的清譽,如果我不能有所彌補,我根本沒臉說自己姓傅!”

  什麼?二少……二少在說什麼啊?!

  “是誰灌輸給你這種想法的?”傅協智不敢相信的問。

  傅硯星搖頭。“沒有,是我自己。”

  “哼,你爸爸和你妹妹可都認為是我呢。”傅貞如輕哼一聲。

  “什麼?”傅硯星楞了楞,立即搖頭解釋,“不是奶奶,是我自己這麼想的,我闖了什麼禍我自己清楚。”

  “那奶奶為什麼利用你的罪惡感,叫你去替傅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傅盈琇起身沖到他面前質問。

  “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奶奶利用什麼?盈琇,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傅硯星一頭霧水。

  她瞪著他,看他表情不像裝傻,也楞了。

  “難道……我猜錯了?”她愕然。“硯星,你很介意過去那兩件事對吧,就是那起烏龍殺人案,還有被那個賤女人污蔑你強暴的事,對不對?”

  傅硯星皺眉,別開頭。

  “我就知道你還是介意著,從那時候起,你就一直認為自己是傅氏的污點,而奶奶就是利用這點,這些年來都要你在暗中替傅氏解決棘手的問題,對不對!”傅盈琇說完,還望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奶奶。

  “二少?”阮澄英錯愕。她一直以為二少是流浪成癖,是因為外面的世界多采多姿讓他流連忘返,原來,不是嗎?

  傅硯星望了眼她,然後微微一歎。

  “盈琇,你誤會了,奶奶沒有利用什麼。”

  “那為什麼奶奶叫你去做那種事?你是用什麼方法解決問題的?為什麼不能正大光明的做?”

  “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搬上枱面,只要扯上我,媒體總是會將過去的事重新挖出來溫故知新,而且枱面下辦事有它的好處,我有我的門路,還有,你不用胡思亂想

  我是用什麼非法的手段。”唔,這麼說也不對,有些的確算非法,像Adonis這個超級駭客入侵入家的電腦系統就屬非法的,不過這沒必要跟盈琇說就是了。“爸,你們誤會奶奶了。”

  傅協智皺眉。“你回答我,你要贖什麼罪?”

  他別開臉,垂下頭。“那起強暴案。”

  “那才不是強暴!”阮澄英生氣的說。

  “證據呢?那種事情各說各話,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不是強暴?”

  “硯星──”

  “二少──”

  傅協智和阮澄英同時喚。

  他搖頭,打斷他們。“當初我闖了禍就撒手不管,爸爸為了我,一定用了手段施壓,甚至是花了一大筆錢才解決的,雖然我是清白的,但是那有什麼用?我還是玷污了傅氏名聲,損害了爸爸的清譽,那就是我的罪!”

  “根本沒人在乎那種事!”傅盈琇受不了的喊。

  “我在乎!”他吼道:“所以我才會去求奶奶讓我彌補,否則,我根本沒有那個臉說自己是傅氏子孫!”

  “聽見了吧!”傅貞如懶懶的瞥了眼傅盈琇。“丫頭,你這個哥哥是怎樣的死腦筋你會不清楚嗎?他固執的認為自己玷污了傅氏,不想辦法贖罪的話,就要被罪惡感淹沒了,我能怎麼樣?明知道他死腦筋聽不進去,難道不理會他的懇求,最後真正失去這個孫子?還是乾脆順從他,讓他去做想做的事,慢慢的減輕他心裏固執的罪惡感?”

  “奶奶……”傅硯星低喚,眼眶有些發熱。

  “我向來認為自己對你們這些孩子都很公平,但五根手指頭伸出來都有長短,我難免會有些偏心,硯星這孩子是讓我最心疼、最擔心的一個,他不像你們這幾個腦筋九彎十八拐的一肚子壞水,打小我就知道他這種個性以後會很辛苦,所以我就是偏袒他、為他著想,你有意見嗎?”

  傅盈琇撇撇唇。“沒有。”原來,是她誤會了奶奶了。“對不起,可是……我還是認為硯星沒有罪!”

  “盈琇,不要再說了。”

  “硯星。”傅協智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爸,我很感謝你們大家都相信我,但是我替傅氏帶來的傷害──”

  “沒有。”傅協智打斷他。

  “什麼?”傅硯星楞了楞。

  “我一毛錢也沒付,也沒有違背自己任何原則。”傅協智強調。

  “怎麼可能,當初他們不是威脅要告我嗎?這種事各說各話,只會成為羅生門,如果爸爸沒有做什麼,怎麼可能突然無聲無息?”

  “澄英,那件事你沒告訴他嗎?”傅協智突然望向一直挽著傅硯星手臂的阮澄英。

  傅硯星立刻望向她。

  她疑惑的眨眼。“什麼事?”

  “那天晚上那個人打電話給你的事。”傅協智提醒她。

  “啊,沒有,我沒說。”她搖頭。“可是……我不記得告訴過傅把拔啊!”

  “軟糖,什麼事?誰打電話給你?”傅硯星一頭霧水。

  “喔,就是當初……”阮澄英抓抓頭。“我十一歲生日那天你失約沒回來,陳欣羽打電話來給我,說你在她那裏。”她保守的說。

  傅硯星詫異。“她打電話給你?!為什麼?”

  “示威啊,證明在你心裏她比我重要。”她微噘著唇咕噥。

  “澄英,你說得還真保守。”傅協智搖頭。“她打來向澄英炫耀,說她跟你交往那麼久,一直故意不跟你上床,就是要等最佳時機,那天知道你要回來幫澄英慶生,就故意勾引你,把你留下來了。

  “她說能跟女朋友上床,當然比替一個小鬼慶生重要,叫澄英以後識相一點,不要老是想要瓜分你的注意力,因為在你心裏,她比澄英重要多了,最後還很得意的描述很多細節,說她是怎麼挑逗你,你是如何臣服於她的。”

  “簡直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種人啊!”傅盈琇翻了記白眼。“居然打電話給十一歲的小女孩示威,說那些有的沒的,她有病啊!”

  傅硯星窘紅了臉。就算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可是當著奶奶、父親,以及軟糖的面被提及,他還是覺得很窘。

  看著阮澄英低著頭,咬著下唇,他心裏覺得很愧疚,伸手輕輕將她攬進懷裏。

  “軟糖……”他輕喚,心裏滿是愧疚。難怪那天他回來她都不理他,他一碰到她,她就立刻躲開,他還以為她是在鬧彆扭,原來是因為知道他做了什麼。

  阮澄英搖頭,知道他未說出口的歉意。“已經過去了。”

  “你應該告訴我的。”

  “那天你回來,我跟你賭氣,根本不想跟你說話,後來和好,就更不想提起那件事,免得心裏更不痛快,再後來事情爆發,傅把拔又很快的把問題解決了,我也就沒想到要提這件事。”她歎氣。“如果我早知道你對這件事一直有罪惡感,還因此……我一定早就跟你說了!”她真笨,笨死了!

  “現在你知道我什麼原則都沒違背,而且也不可能付一毛錢了吧!”傅協智望向兒子。

  傅硯星怔怔的點頭。

  “我不知道。”阮澄英舉手。“這件事我又沒告訴任何人,為什麼傅把拔會知道?而且就算知道,空口無憑,當不了證據吧!”

  “你自己告訴她。”傅協智抬手拍了下兒子的腦袋。

  “你那天是在主屋接的電話吧?”傅硯星摸摸疼痛的後腦。

  “對啊!”

  “家裏的電話都有錄音。”他笑著為她解惑。

  “嗄?”阮澄英傻眼。“我都不知道……”

  傅協智走回客廳,在母親身前跪下。“對不起,媽。”

  “你啊,有錄音為證的事怎麼不早說呢?”傅貞如輕責。“你這孩子做事總是這樣,默默的把事情都處理好,也不知道解釋一下,交代一聲。”

  “是我疏忽了。”傅協智說。

  “爸……”傅硯星立即走了過去,也跟著跪下。“奶奶,是我不對,請不要怪爸爸。”

  “是我的錯。”傅盈琇也跟著起身,跪在奶奶面前。“對不起,奶奶,我錯怪您了。”

  傅貞如抬手,制止也要跟著跪下的孫女婿。“你可別跟著跪,把盈琇扶起來,懷孕初期還是注意一點。”

  “是的,奶奶。”蘇力樂將妻子扶起。

  “盈琇姊姊懷孕了?!”阮澄英驚喜地問。

  “對啊!才六周而已。”傅盈琇幸福地笑。

  “你們也起來。”傅貞如對父子倆吩咐,“都坐下。”待大夥兒全都坐下,她望向孫子。“硯星,你覺得自己贖的罪還不夠嗎?”

  “我……不知道。”他低下頭。

  阮澄英默默的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偏頭望了她一眼,反手握緊。

  傅貞如看著他們的互動,腦筋一轉,微微笑了。

  “這樣好了,奶奶有個心願,你只要幫奶奶完成,就可以彌補你那些自以為的罪過了。”

  “什麼心願?”傅硯星問。

  “奶奶年紀大了,再活應該也活不了多久……”

  “媽!”

  “奶奶!”在場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

  “行了,只是開場白罷了。”傅貞如笑了笑。她這一生到這裏,有這些子孫,真的是了無遺憾了。“硯星,奶奶的心願,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抱一抱你的孩子,你可以完成奶奶這個心願嗎?”

  “奶奶,我有喜愛的人了。”他微哽。“就是澄英。”

  “真的啊,那不是太好了嗎?”傅貞如欣慰的點頭。“奶奶應該等得到抱你們的孩子了,對不對?”

  “奶奶會長命百歲的。”

  “是嗎?那還有好些年可活呢,呵……”傅貞如笑了。“好啦,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媽,今晚就留在大宅吧,明天我再送您回去。”傅協智表示。

  “不了,我認床。”傅貞如起身。

  “那我陪您回去。”傅協智攙扶著母親。

  “我們也要回去了。”傅盈琇和蘇力樂也起身,她上前攙扶奶奶另一邊。“奶奶,一起走吧!”

  “怎麼?願意理我這個老太婆啦?”傅貞如斜睨著她。

  “奶奶,別這樣嘛,我錯了,對不起啦!”她撒嬌的說。

  “你這丫頭,現在知道撒嬌了。”傅貞如呵呵笑,在兒子和孫女的扶持下,孫女婿、孫子和未來孫媳婦的護送下離開大宅。

  一下子,只剩下他們兩個。

  阮澄英仰頭望向傅硯星,將手伸入他的手中,立即被緊緊握住。

  “二少,我到現在才知道,你是個死腦筋的大笨蛋。”

  “臭軟糖!”傅硯星低吼,乾脆俯身狠狠的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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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傅硯星拿著邀請函,來到阮澄英的學校,參觀他們的畢業展。

  一踏進展覽會場,他突然發現自己成了注目焦點,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過當他聽見四周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一對上他的視線,不僅沒有轉移,有的女性還紅著臉對他微笑點頭打招呼。

  奇怪,怎麼回事?

  依照場地規畫圖,他來到阮澄英和王佩玲兩人的合層位置,一踏進幕簾,他立即知道為什麼了。

  一幅真人大小的人物畫,就掛在正中央入口,畫裏的主角,是他。

  坐在床沿,上下赤裸,只有在重要部位松垮的蓋著一條被子,有著剛睡醒的慵懶,姿勢性感撩人,還有那眼神,就像在勾引著畫前的所有人般,讓看見的人無不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傅硯星瞬間紅了臉。他記得這個畫面,那是他回來的第一天,軟糖偷溜進他房裏他的模樣!

  該死的!臭軟糖!

  “我們一直以為畫中人是澄英幻想的人物呢!”王佩玲出現在他身邊。“澄英也都這麼說,難怪她不敢讓我們見她的男朋友。”

  傅硯星偏頭望向她。

  王佩玲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王佩玲,是澄英的好朋友。”

  “她人呢?”他掃了周圍一眼,沒看見阮澄英,想也知道她一定是跑去躲起來了。他也是到現在才理解,為什麼她死不讓他跟她的同學見面!

  “剛剛還在,看見你進門,就跑去躲起來了。”王佩玲笑著回答。

  他就知道!哼,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對了,我們剛剛才得到消息,澄英有兩幅作品得獎喔!那兩幅畫已經送回來了,就掛在裏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謝謝。”傅硯星順著她指引的方向走去,接著,便錯愕的張著嘴,看著眼前兩幅畫。

  第一幅的畫名是“天使的照拂”,那是他和雙胞胎,他裸著上身躺在陽傘下的躺椅上,而雙胞胎則一左一右趴在他身上,他的雙臂圈護著他們,三個人都睡得很熟。

  第二幅,畫名是“赤子之心”,主角也是他和雙胞胎,三人在泳池裏玩水,笑得非常開懷。

  心頭盈上滿滿的感動,原來,在她的眼中他是這般的美好嗎?

  身旁出現一個人,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她。

  他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這是你眼中的我嗎?”他輕聲地問。

  “嗯,在我眼中,你就如天使般美好,如赤子般純真。”阮澄英回答,習慣性的抬起另一手抱住他的手臂,頭一偏,輕輕的靠著他。

  “笨蛋,我可是惡少耶!”他低喃,“你破壞了我的形象。”

  “那……我願意接受惡少的懲罰嘍!”她輕笑。

  “哼,你還違反肖像權,今天晚上,我一定會好好的懲罰你。”

  “二少要手下留情喔,因為懷孕初期不可以做太劇烈的運動。”她低聲,狀似無意說。

  察覺身旁的人瞬間變成化石,她偷偷暗笑,也不催他,靜靜的站著。

  過了好久,傅硯星終於有了動作,轉身一把將她擁進懷裏,埋頭在她肩上。

  頸項感覺到幾滴濕熱的液體,她微笑的抬手回抱住他,兩人都沒發現外頭圍了好多人,其中有很多是他們的家人,還有好多記者喀嚓喀嚓的按著快門。

  可以想見明天的藝文頭條應該是傅二少莫屬,不過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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