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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何書娜  (五)

在巴黎,那最初的一年,一直是我記憶裡最快樂的日子。

夏東衍和我之前想象中的一樣,謙謙君子,溫文爾雅。他總是一臉溫和的看著我笑,他會牽著我的手過馬路,我說什麼他都不反駁。那時,白天我們一起上課,下課一起吃飯,晚上送我回宿舍,他總是會溫柔的道晚安,然後輕吻我的額頭。他是我心目中標準的白馬王子,雖然只是個落難的王子,但是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的是年復一年,他對我卻絲毫沒有任何改變,那種冷靜的、千層不變的溫柔和寵溺更像是刻意爲之,他從來不和我生氣,我無論做什麼,他都是贊同和旁觀。我不曉得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使了一股蠻力卻砸在了一團棉花上,無力而憂傷。我覺得這場我終於追求來的愛情至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在努力的表演,而他,始終都是一個旁觀者,冷淡而疏離。

關於他的過去,他的家人,甚至是那個叫路月的女孩,我不是沒有問過,可是,他始終緘口不提,我只好隱藏起我的失落和介意,天知道,偶爾看到他看著皮夾裡那張泛黃的照片出神時,我簡直嫉妒的發狂。

可是,有什麼辦法?我想也許我還是沒有辦法走近他的心裡。

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哪怕明明知道他心裡住著另外一個人,我卻還是義無反顧,我對自己說,只要他現在在我身邊,他現在是屬於我的,這樣就好,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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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何書娜  (六)

只是可惜,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沉浸在自己一手編織的夢裡,已經走的太遠太遠,遠到哪怕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卻還是不願意放手。

在巴黎的第三年,我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大洋彼岸寄來的快遞,我本意是去查關於路月的消息,我想知道他們私底下還有沒有聯繫,卻沒有想到,意外的查到了夏東衍父親的事情。一點一點的挖掘延伸,直至他和我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原來,他和我在一起,只是爲了替他的父親報仇,呵,這很好笑,我卻笑不出來,我原本就應該想到,夏東衍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我記得,那一天我把自己關在寢室裡,想了很久很久,我到底該怎麼辦?和他攤牌?質問他?亦或者去質問爸爸?有什麼用呢,對夏家的傷害已經造成,人死亦不能復生,夏東衍他雖然沒有了父親,也失去了母親,可是還有我,那麼,我們何家欠他的債不如讓我來還。

我以爲,這樣安慰自己,我便可以做的很好。

可是,愛情它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東西。我拼命的告誡自己,只要他肯留在我身邊,只要他對我好,不管他做什麼,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們常說,時間是一副良藥,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一定可以感動他,只要他愛上我,那麼即使攤牌,我也可以勸服他。

然而,他始終不愛我。

這是我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在巴黎繁華的街頭,在塞納河美麗的岸邊,甚至是在聖母院那神聖的鐘樓前,我不止一次問過夏東衍,爲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他說,當然是因爲喜歡你。

他的眉眼帶笑,然而,卻沒有一點溫度。

我漸漸生出絕望,和他撒嬌,那我們結婚。

他依舊不動聲色,娜娜,別鬧了,你還小,等你畢業了再說。

…………

諸如此類的對話,連我自己都厭煩了。

可是我依舊沒辦法放棄。我想,至多不過是他不愛我,但是,他還是願意和我結婚的,那麼是不是說明我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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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何書娜  (七)

可是,我還是沒能等到和他結婚。

我想,是我太天真,低估了路月在夏東衍心中的地位。

在巴黎見到路月的那一刻起,我瞬間便明白了這些年的不對勁在哪裡。

不過是,他愛著別人而已。

他看路月的眼神,幽暗深邃,飽含深情,那是看我時從來不能有過的溫情。溫柔尚且可以僞裝,但情意卻沒有辦法時刻僞裝。

我不甘心,爲什麼?這一切都是爲什麼?我哪裡不好?哪裡不如路月?又有哪裡做錯了?

於是,迫不及待的要宣佈訂婚,我知道,夏東衍已經在偷偷的進行他的復仇計劃,我掌握了他所有犯事的證據,我對自己說,只要他肯放棄路月,肯放棄報仇,哪怕和家人決裂,我也甘之如飴。天涯海角,我願意和他去重新開始。

可是,我依舊是一廂情願。我把一切都攤開的結果便是,他寧願坐牢,甚至寧願死,也不願意和我結婚,不願意再面對我。

我甚至來不及問他一句爲什麼,他便以沉睡來應答我。

還需要問嗎?還需要結果嗎?

手術室外的那三個小時,我度日如年,如坐鍼氈。從十五歲認識夏東衍,到二十七歲和他訂婚,前前後後十二年,我想了一遍又一遍,終於悟出了一個道理。

哪裡有爲什麼,愛情從來不講道理。

我確實錯了,我錯在不該姓何,錯在知道了自己製造了一個錯誤卻不願意停止它,錯在對自己太過自信,期望能用自己的深情去感化夏東衍,而最大的錯誤是不該愛上夏東衍。

他至始至終不曾喜歡過我,我曾經想過,也問過他,如果,如果我不是姓何,如果他的父親不是我爸爸害死的,那麼,他會不會喜歡我?

他沒有回答,可是我知道,他不會。

我還能做什麼呢?痛恨他利用了我的感情?亦或是罵他沒有良心?

不,從一開始我便知道,在這場愛情的戰役裡,我是輸家,因爲是我先愛上的他。

我該明白的,哪怕我和他之間沒有上一代的恩怨糾葛,我們之間,也沒有辦法圓滿。

有人說,單戀並不能稱之爲愛情,那至多只能算是感情,因爲愛或者不愛,都只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只能自行了斷。

夏東衍曾經給了我一個假象,一個愛情的假象,我以爲那是天堂,最後卻發現,其實是一片荒涼。他從不曾投入半點真心,這樣不對等的感情,永遠不可能得到幸福和快樂。

即是如此,不如放手,我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這一場愛情的獨角戲,已經上演了太多年,我終究是累了,不如,就此散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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